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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他
    作者：承越
    文案
    骆澜川为人冷淡疏离，不好接近，叶柠从高中就喜欢他。
    同学会上再次重逢，叶柠打定了主意要得到这个男人，于是什么招数都想了，住都住到了一起。
    而随着相处，叶柠忽然发现骆澜川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这个男人会给她买八万八的沙发；
    会握着她的手腕，就着她手里的水杯喝水；
    会在她崴了脚后抱她回家；
    还会在一起滑冰、她总往他怀里撞后，漫不经心地含笑说：“要不是知道你不会滑，我还以为你在占我便宜。”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柠；骆澜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喜欢他，得到他
    立意：遇事不回避，迎难而上
    第1章
    叶柠接到陈思茹电话的时候，正在路边的五金店买马桶。
    五金店老板娘开价680，叶柠还到450，接通电话前还跟老板娘卖了句乖：“老板娘，你这项链蛮好看的，哪里买的。”
    “450吧，就450，行吗。”
    “咱们老熟人了，我在你们店里拿货都不知道拿了多少了。”
    “行不，老板娘姐姐？”
    手机举到耳边：“哎，思茹。”
    陈思茹：“檬檬，你到哪儿了？”
    叶柠冲店外看去——
    此时正是晚高峰之前，才刚五点，这条身处闹市的、并不宽敞的街巷上已堵满了汽车。
    叶柠看着那些挤挤攘攘的汽车，脑子里灵光闪现，骤然想起思茹打电话给她是为了什么，猛地抬手拍脑门儿：她差点忘了！
    忘了今天是高中同学聚会！
    叶柠赶忙道：“路上了，在路上了。”
    陈思茹：“我快到了。那我到了先上去了啊，我在餐厅包厢等你。”
    叶柠：“嗯嗯，好。”
    挂了电话，叶柠露着一脸卖乖加恳求的表情转向五金店老板娘：“姐姐，460吧，460，我拿了就走了，等会儿还有事儿呢。”
    马桶最终以465的价格成交。
    老板娘店里的小工替叶柠把包装在箱子里的马桶扛到面包车的后备箱，叶柠也不多管，拉开门坐上车就拧钥匙打火。
    身后的后备箱传来“嘭”一声合上的动静，换平时叶柠还能有闲心扭头嚎一嗓子“轻点儿！”，今天却没工夫多管。
    她离合一踩、档位一推，眼睛盯着左手边的后视镜，打转方向盘就往外面的机动车道上冲：要迟到啦！
    —
    小面包在路上左突右冲地变着道，总算在五点二十之前开上了高架。
    刚上高架，陈思茹的电话又来了。
    叶柠开了公放，边开车边跟陈思茹闲聊。
    陈思茹：“今年来的人还挺多的，我看包厢里安排了两桌呢。”
    叶柠：“那边没熟人了？你都闲得跟我打电话了？”
    陈思茹的声音突然压下：“什么呀，我是给你提前通‘情报’来的。”
    神秘兮兮的语气：“丁可欣今天也来了！”
    叶柠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机就搁在右手边空调出风口的手机架上。
    听说丁可欣这位“老朋友”今天也来了，叶柠意外地挑了挑眉峰，语气拖着：“这样啊~”
    陈思茹明显是在公开场合避着人打这通电话，不但声音压着，气音都憋出来了：“别怪我没事先没通知你啊，丁可欣今天穿得可美了，大长裙、高跟鞋，头发染了，连妆都是全套的！”
    叶柠哼一声，不以为意，自信十足。
    陈思茹一听这气势就立马道：“看来你今天化妆了，裙子也比她长。”
    松了口气，“那就好。”
    叶柠：才怪。
    事实上，她根本忘了今天是同学聚餐，一个下午都在几套房之间来回跑。
    不是跟中介一起带租客看房子，就是在维护房子、修修补补、打扫卫生。
    但凡她记得今天是同学聚会，她都不可能五点了还在五金店买马桶，怎么也得回家洗个澡、换身清爽干净的衣服。
    不过同学聚会么，这两年她都有参加，常去常聚的都是那几个老面孔了，大家对她的情况多少也都了解，想必没谁会在意她什么装扮、穿了什么衣服过去，随意就随意点吧。
    至于丁可欣……
    叶·早就不是十几岁·柠：把她当空气好了。
    —
    恰逢晚饭点，又是周五，餐厅外不太好停车，何况是七人座的、方方正正的面包车。
    叶柠在附近兜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位，停好、下车，趿着人字拖穿过马路往餐厅走去。
    进餐厅，向前台问到了今天聚会的包厢，叶柠想了想，还是又问了句：“卫生间在哪儿？”
    前台：“直走，左手边就是。”
    叶柠：“谢谢。”
    叶柠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洗手台前一站，镜子里映出一张白皙漂亮的脸：大而圆的杏仁眼，褶皱清晰流畅的双眼皮，眸色点漆般的纯黑，鼻梁挺直，红唇润亮。
    可惜装扮实在随意：刘海松散的低马尾，有些皱巴的白T，黑色休闲短裤，纯素颜。
    叶柠照着镜子，左右看看，最终弯腰低头洗了把脸，抽纸巾擦干，接着松开辫子，对着镜子重新绑了下马尾。
    简单收拾完后，她左右转了转头，看看镜子里，满意了：行了，就这样吧。
    什么长裙、全妆、高跟鞋。
    姑奶奶天生丽质。
    推门进包厢，见到是她，包厢里短暂地静了半秒，接着轰然热闹起来——
    “叶柠啊，怎么这么晚才来，就等你了。”
    “快进来快进来，看看坐哪儿。”
    “碗筷齐吗，刚刚服务员是不是拿走了几副碗筷。”
    “这都快六点了，迟到了啊，迟到的是不是要自罚一杯。”
    ……
    包厢里总共两桌，叶柠往陈思茹坐着的那桌走去，边走边落落大方地跟众人打招呼：
    “不晚，怎么就晚了，不是才六点不到么，我又不是八点才来的。”
    “不用了，我坐思茹那儿。”
    “什么罚一杯？当这儿跟我谈生意呢。”
    含笑坐下，陈思茹跟她低声耳语：“姑奶奶，你穿成这样，别告诉我你忘了今天聚餐了。”
    叶柠掩唇侧头：“不瞒你说，真忘了。”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五金店买马桶。”
    陈思茹：“……”
    陈思茹继续跟她咬耳朵：“往你左手边看。”
    叶柠正大光明往左一瞥：隔着两人，曾经的死对头，丁可欣。
    果然和陈思茹说得一样，丁可欣留了一头漂亮的卷发，染成了时髦洋气的栗粽色，睫毛纤长卷翘，抵颌撑着脸的那只纤纤玉手，也染上了漂亮的丹寇。
    用陈思茹的话：打扮得挺孔雀的。
    叶柠这会儿看她，孔雀不孔雀的没所谓，但丁可欣掀眼皮子撩过来的那道鄙夷的目光，是真的辣眼。
    叶柠如今远比高中时的胆子大很多，丁可欣敢这么看她，她就敢直接开口：“怎么了？”
    隔着几人，丁可欣愕然一愣，明显没想到叶柠不但接收到自己的目光，还直接问出来了。
    “哦，没什么。”丁可欣表情讪讪。
    叶柠收回目光，只当她是空气。
    可惜饭桌上的老同学们并不觉得今天盛装出席的丁可欣是道空气。
    因为丁可欣这次是第一次参加高中同学聚会，餐桌上的很多人对她如今的情况都不了解，大家不免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丁可欣言笑晏晏：“工作一般啦，现在在我舅舅的公司。”
    丁可欣：“一个月也还好吧，两万总归是有的。”
    丁可欣：“单身啊，当然还是单身，工作那么忙，哪里有时间谈男朋友呀。”
    叶柠吃着菜，就当耳畔刮过阵风。
    旁边的陈思茹又和叶柠低声咬起了耳朵：“你说她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我们常聚的这伙人都混得一般，她以前不是都不来的，这次怎么来了。”
    叶柠不甚在意的态度：“谁知道。”
    陈思茹瞟到丁可欣那副端着说话的样子，就觉得辣眼睛。
    她收回目光：“我还记得她当年撕你的小说书，还跟老师打小报告的那副嘴脸呢。”
    叶柠：“我都快忘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陈思茹：“当然了！”
    嘀咕：“你那次不都哭了么。”
    叶柠拿着筷子，似是回忆起什么，表情一时变得悠远。
    恰在这个时候，包厢里骤然变得热闹起来。
    叶柠回过神，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一瞬。
    跟着包厢里的动静往门口抬眼看去，看到矗立在包厢门口的那道身影，分辨出来人是谁，叶柠整个人根被钉在位子上似的，满目愕然——
    那人很高，长身鹤立地站在门口，穿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低调内敛的模样，却有一张非常深邃帅气的面孔。
    骆澜川。
    叶柠就这么隔桌看着，时隔多年再见，不但心口突然被攥住似的，感官里、周围的一切，都跟拢在一层罩子里一样，一下变得很远。
    眼底、心口，只有门口的骆澜川。
    与此同时，有些压在心底的久远的记忆陡然被翻出来，荡漾的涟漪狠狠在脑海里撞击，回忆中某道蓝白校服的身影，与眼前黑衣黑裤的真人交叠重合。
    骆澜川？
    骆澜川！
    叶柠的眉心倏地一跳。
    她回过神，怕自己此刻的表现会落在旁人眼底，赶紧低眉敛目地垂下目光，又装模作样地端起面前的饮料，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余光里，骆澜川已经在众人的招呼下走向了他们这桌。
    叶柠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觉得时空都变慢了，骆澜川每一步都跟踩在她心口似的。
    又像是在她心口上了截发条，他每近一步，她心口就跟着缩紧一分。
    他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口也越来越紧。
    紧到无法再紧的时候，但见骆澜川止步，落座在了丁可欣身旁。
    叶柠：“……”
    “靠！”
    叶柠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没掩饰好，直接把心声给吐露了出来。
    回过神，意识到这声“靠”是身边的陈思茹发出来了，她默默扭头，挤了挤眼，看向陈思茹。
    ？
    你做什么？
    陈思茹跟她打眼色，眼神示意丁可欣那边：
    骆澜川！
    那可是骆澜川！
    叶柠回打眼色：我知道。
    陈思茹：你男神都坐你对家那头了，你还不赶紧把刀举起来！？
    叶柠：“……”
    第2章
    所谓的“男神”“仇家”，这还得追溯到很多很多年前的高中。
    那时候，叶柠暗恋骆澜川。
    当然了，骆澜川长得帅、成绩好，喜欢他、拿他当男神的女生数不胜数，可以说多叶柠一个不多，少叶柠一个不少。
    但叶柠绝对是真情实感暗恋骆澜川的那一个：整个高中阶段，她都喜欢骆澜川。暗恋的那种。
    丁可欣也喜欢。
    但跟叶柠比起来，丁可欣的喜欢明目张胆得多。
    又或者说，丁可欣是正大光明地喜欢骆澜川的——她给骆澜川送过早饭、送过水，给骆澜川递过情书，还跟骆澜川表白过不止一次。
    与此同时，丁可欣还是叶柠的死对头：两人不但处不来，处处针锋相对，丁可欣甚至和叶柠打过架，撕过叶柠的小说书，也被叶柠反过来撕了书。
    总之，在叶柠这儿，丁可欣和骆澜川绝对是正反两个极端的存在。
    如今这两个极端坐在一起，位子有可能是特意这么安排的，叶柠这儿还没怎么，作为好友兼死党的陈思茹差点炸了，投向两人的目光里，满满写着：
    你个臭孔雀！放开我家檬檬的男神！
    眼里都恨不得喷火。
    幸而被叶柠一个眼神止住：姐妹儿！你干嘛？收！
    陈思茹收了，收完就拉着叶柠起身，在没人注意她们的时候推推搡搡、拉拉扯扯地走出了包厢。
    一出包厢，门刚合上，陈思茹边顺着走廊往外走，边对叶柠磨牙道：“她明显知道你男神今天会来！”
    “我说当时坐下的时候，我旁边空个位子留给你，怎么她旁边也空个位子呢，敢情是留给男神的！”
    陈思茹这些年别的长进没有，真情实感格外会代入。
    她说完便气愤道：“男神又不是她丁孔雀一个人的男神，男神凭什么坐她旁边不坐你旁边！”
    叶柠见缝插针地开口：“你只留了我一个人的位子。”
    “……”
    陈思茹卡了下壳：“那也不能说坐她旁边就坐她旁边啊。”
    叶柠原本心口发紧，此刻快给陈思茹的真情实感逗笑了。
    两人站在餐厅门口的一张博古架旁边。
    叶柠捏捏陈思茹的脸，道：“我们茹宝这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呢。”
    陈思茹两手叉腰：“当然了！”
    叶柠好笑，语气平常地说道：“什么男神，那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
    陈思茹了解她，瞪过去，眼皮一翻：“少来，我还不知道你。”
    叶柠大大咧咧地勾住陈思茹的脖子：“走了走了，进去吃饭，”刚好有服务员推着装满菜品的餐车走过，“硬菜都要上了。”
    陈思茹想了想：“走，进去。”
    她倒要看看，丁可欣这孔雀跟骆澜川那天鹅，如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发展。
    进包厢，重新坐下，热闹的圆桌上刚好在聊骆澜川。
    有人感慨了句：“回来了啊，回来挺好的，咱这新一线也不比北上深差。”
    跟着有人问：“新公司在哪儿？”
    骆澜川那不高不低、大提琴般的温沉音色跟着响起：“在园区。”
    叶柠正低头吃菜，看似没在听的样子，实则跟陈思茹一样，耳朵伸得老长。
    不同的是，陈思茹还带上了眼睛，更不同的是，还有嘴。
    骆澜川的“在园区”三个字刚落地，陈思茹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地开口道：“咦，那不是跟丁姐离的很近？”
    ——“丁姐”在她们这儿、乃至在丁可欣本人这里，其实是个黑称似的绰号，但其他人不知道，都以为陈思茹会这么喊是因为丁可欣比他们都大的关系。
    丁可欣听了，面上不好发作，心口默默梗住。
    不过这话题的内容她是求之不得的。
    见骆澜川没答，丁可欣转头看了骆澜川一眼，言笑晏晏道：“是挺近的。”
    又跟着看向骆澜川，当着众人的面，单独对骆澜川道：“我公司在港田路那边。”
    骆澜川淡淡“嗯”了声，眼神表情中流露梳理，并没有其他表示。
    见他如此，叶柠和陈思茹默契地对了一眼，心下立刻分明：这两人别说什么不可告人的“发展”了，怕是这些年也跟她们一样，根本没联系。
    陈思茹举着杯子，表情躲在杯子后，冲叶柠直挑眉：你有机会！还不快上！
    叶柠：……
    —
    餐过中旬，桌上残羹冷炙，包厢里也乱了：不少人都不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是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就是窜到别桌吹牛。
    陈思茹去卫生间了，叶柠在喝一碗莼菜汤，喝得心不在焉。
    她左手边的几人都不在位子上，连丁可欣都被人叫走聊天去了，视线的阻隔突然消失，不远处坐着的骆澜川的存在感，便尤为的凸显。
    她捧着碗，看似认真地低头喝汤，实则注意力全在不远处——
    有人站在椅子后在跟骆澜川闲聊，骆澜川侧过身，直对叶柠这边。
    叶柠余光轻轻一扫，便能在包厢明亮的灯光下，看见骆澜川那张帅气俊朗的面孔。
    她还清楚地听到两人的闲聊——
    赵智杰：“怎么突然回来了？”
    骆澜川：“工作变动。”
    赵智杰：“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骆澜川：“嗯，不走了。”
    叶柠心口缩紧的同时又开始微微发胀。
    什么什么？
    骆澜川说他回来工作，以后都不走了？
    不、走、了。
    “不走了”这三个字，就跟带上了重量似的，接二连三地敲击在她心口。
    让叶柠回神的同时，又有种心底某种东西忽然复苏的感觉。
    叶柠没来得及细品那是什么，只在喝汤的时候悄悄侧目往骆澜川那边望了过去：
    七年，高中毕业后，他们至少有七年没见过了。
    隔着七年的时光，这人似乎毫无变化，又对她来说分外陌生。
    可心底悄然生根重燃的某些希翼是十分熟悉的。
    那是一个人对另一人的、无法诉之于口的、悄然深埋心底的念想。
    是……
    突然有人一屁股在陈思茹的位子坐下。
    叶柠扭头。
    孙亮冲叶柠笑笑：“叶大美女，我之前给你发消息，要请你吃饭，你怎么不回我呢。”
    孙亮的动静不小，同桌好几茬人都跟着侧头看过去，包括骆澜川和赵智杰。
    见骆澜川的目光很淡地落向马尾白T的叶柠，赵智杰开口道：“她是叶柠，你还记得她么？”
    赵智杰：“就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真人不露相，家里至少二十套房的那个。”
    又挑挑下巴，示意孙亮那边，低声道：“孙亮好像在追她。”
    骆澜川收回目光，古水无波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
    聚餐结束，身为班长的赵智杰张罗着安排开车的人送没开车的人顺道回家。
    叶柠开了车，又住在市区，正等赵智杰安排，陈思茹站在一旁用肩膀顶了顶她，眼神示意某个方向。
    叶柠看了过去，正见丁可欣和骆澜川站在一起，丁可欣不知说了什么，骆澜川神色浅淡地摇了摇头。
    陈思茹凑近叶柠耳边：“诶，骆澜川晚上喝酒了，我估计他没开车。”
    叶柠心想人家刚工作调动回来，没车不是很正常。
    陈思茹的下一句：“你上啊。”
    叶柠：？
    恰好赵智杰扬声问：“有没有人住园区的？住园区的开车的，有吗？”
    叶柠还没反应过来，陈思茹便托着她的手举了起来：“这儿，这儿，檬檬开车了！她住园区！”
    叶柠：？
    她什么时候住园区了？
    她明明住在市区。
    对上陈思茹的目光，秒懂：不住园区怎么理由充分地送男神？
    果然，下一刻，赵智杰的安排来了：“住园区的都有谁来着？1、2，3、4、……”数到骆澜川那边，“5，诶，多个人。”
    丁可欣立刻看向骆澜川道：“坐我车吧，我也回园区。”
    赵智杰点头：“也……”行。
    “行”字没落地，叶柠被陈思茹推了一把，站出来，叶柠自己的反应也很快，“没事，我车还能坐，五个人也坐得下。”
    赵智杰、丁可欣：？
    叶柠：“我开的面包车。”
    众人：“……”
    几分钟后，站在自己停在路边的五菱荣光前，叶柠差点都要裂了——
    他可以凭天生丽质赛过长裙、全妆的丁可欣，就当她是天然去雕饰好了。
    但谁想开五菱荣光送男神啊！？
    谁想！？
    陈思茹也显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一茬，赶紧站在车旁抬手掩唇，低声顺毛：“没事没事，你想啊，人是你送回家的，总好过被丁姐送回去吧。”
    叶柠持续皲裂：一切的错误都始于她忘了今天是同学聚会。如果她不忘，如果她今天穿了裙子、化了妆，开的是她那辆新买的粉色帕拉梅拉……
    几个同学倒是没看低叶柠开面包车，赵智杰他们也都知道叶柠是个包租婆，面包车估计是用来拉出租屋那些家具家电的，没有多大惊小怪。
    住园区的几人陆续上车，叶柠敛着满心生无可恋，默默上车。
    正拉安全带，副驾车门轻轻“嘭”一声，转头，叶柠心口轻轻一跳。
    昏暗与车外的路灯霓虹，在年轻男人的面孔上，交织出斑斓的浅影，令他原本就深邃的五官更显立体。
    陡然的靠近，又是密闭的车厢，空气里都似乎弥散开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木质冷香。
    叶柠暗中一个激灵，抓着安全带的手都跟着蓦然收紧。
    却听得男人口中传来低醇的嗓音：“星港街的中茵皇冠假日酒店，谢谢。”
    第3章
    “哦，好。不客气。”
    叶柠暗中用了些气力，才克制住，没让自己拧火的手轻颤。
    她此刻也顾不上车厢里其他老同学在聊什么、又或者有没有跟她搭话，全神贯注地挂挡、握方向盘、看后视镜，先把车从车位里开了出来。
    她的感觉里，副驾男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她都不用侧目，就知道骆澜川静坐身旁、沉默地目视前方——就像他高中时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偶尔静默地看向窗外那样。
    她还知道他静默的时候大多没有表情，倒不是冷漠，只是有些疏离。
    甚至能在脑海中描摹出他沉默时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以及浓密长睫在眼窝处拓下的淡淡阴翳。
    叶柠紧了紧手里的方向盘。
    后座有女同学喊她，报了几人的地址，叶柠趁着汽车右转的时机，扭头往后扫了眼，目光顺势往副驾轻轻一瞥，又飞快地收回。
    她看到他深邃眼窝下的淡淡浅影，鼻梁骨挺直，薄唇微抿。
    整个人透出股疏离的冷淡。
    与她感觉中、记忆里的样子完全重合。
    莫名的，叶柠的心情突然就变得非常非常的好。
    好到她都没刚刚上车的时候那么紧张了，后座有人跟她搭话她也留神到了，也终于注意到后排坐的都是女生，难怪骆澜川没有坐后面，反而坐的副驾。
    车子一路往园区开，车内的女生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的，转到了叶柠这里。
    后排有人问：“叶柠，你家真的有几十套房啊？”
    叶柠：“没那么夸张。”
    “那你现在不上班，专职收租咯。”
    叶柠：“差不多。”
    “哇，真羡慕你啊。”
    叶柠笑笑：“我还羡慕你们能上班呢。”
    一个女生嗔怪：“羡慕啥啊，不加班的时候朝九晚五，加班的时候朝九晚十，天天累得跟狗一样。你要羡慕我跟你换啊。”
    叶柠开着车注视前方，这时候暗中耍了个心眼：她没走下面，走的高架。这样星港街就过去了，可以晚一点把骆澜川送回酒店。
    而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在上高架的路口，也就几秒一瞬间的事。
    待车子上了高架，叶柠暗暗佩服自己：可以的，这七年没白混，比十几岁的时候长本事多了。
    她更佩服自己的是，送完第一个人后，她就跟后知后觉才发现似的，边开车边随口对副驾的骆澜川来了句：“开远了，等会儿往回开的时候顺路送你。”
    “好。”
    骆澜川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跟跳跃的音符似的，鼓动在叶柠心口。
    她默默在心底叫了声，无不激动地暗道：他对我说好！对我说好！说好！
    用陈思茹追星时候犯花痴的话：四舍五入，差不多等于求婚成功了！
    叶柠也有种自己“成功”的错觉。
    就很开心。
    一路开过去，几个同学陆续都下车了，最后，终于只剩下骆澜川。
    车子停在路边，叶柠借着跟同学道别之际扭头看向一旁，余光里满是骆澜川那张英俊清隽的面孔。
    如今只剩他们，车厢里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令人情不自禁就想要深呼吸，想要嗅一嗅空气中属于骆澜川的气息。
    然而叶柠却屏住了呼吸，有些不敢。
    她连油门都踩得轻了，很想把这条去星港街的路开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深夜街道空旷，不远处红灯跳起，车身缓缓滑行，以龟速停到了白线前。
    空寂的夜，车厢比这夜晚还要安静。
    叶柠狠狠下了决心，才在车子停下后扭头，鼓起勇气地直视向身侧，缓缓开口道：“骆澜川。”
    天知道，启唇吐出这三个字，暗中费了她多大的勇气。
    骆澜川转头看过去，反应与他一直以来的表现相似，平淡疏离。
    叶柠默默给自己鼓劲，顺利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你……记得，我吗？”
    这可是个关键问题。
    记得，那很好，至少在骆澜川那里，自己不是查无此人。
    不记得，没关系，叶柠刚好可以让他重新再记一下。
    而骆澜川的回答——
    “当然，老同学。”
    当然。
    当然！
    他说当然！
    叶柠一激动，心底直接炸开了一朵烟花。
    原来骆澜川知道她也记得她啊。
    她还以为他们高中同学三年，因为没什么交集，他对自己印象浅淡到时隔七年早就忘了呢。
    这个回答太过惊喜，也太过突然，叶柠一时反应无能，回过头，双手捏着方向盘眨了眨眼，才接着扭头，主动开启话题道：“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
    骆澜川音线低沉，回答言简意赅：“没有。”
    “那你……”
    叶柠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回来的工作也找好了？”
    骆澜川：“差不多了。”
    叶柠忽然想到骆澜川至今还在住酒店。
    她问：“你工作在园区，家不在园区啊？”
    骆澜川：“嗯。”
    绿灯跳起，叶柠没接上话题，挂挡驱车，暗中又十分高兴。
    好歹比高中的时候强多了。
    那会儿别说主动攀谈，多看一眼都要赶紧错开目光。
    她的二十几岁，真是比十几岁的时候长进多了。
    不久，车子抵达中茵皇冠假日酒店。
    叶柠为了两人能多处一会儿，哪怕是几秒都行，特意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而不是路边。
    骆澜川下车的时候，她扭头目送，目光一瞬不瞬，又在骆澜川转身，准备反手合上车门的时候，冲骆澜川挥挥手：“再见。”
    骆澜川礼貌地点了点头：“再见。”
    说着将门合上，转身离开。
    叶柠还没走，就这么扭头看着，一直看着骆澜川走进酒店，身影消失在大堂。
    而为了看他，别说拉长脖子，她人都趴到了方向盘上。
    直起身，她边拍心口边发车，心底别提多高兴多雀跃了，油门都踩得格外欢欣鼓舞。
    骆澜川。
    骆澜川。
    骆澜川！
    一路驱车往回赶，夜空如漆黑的幕布，银月形如弯钩，眼前的一切在叶柠眼底都仿佛镀了层光，闪闪发亮。
    快到家了，等红灯的时候，她目光往副驾一转，忽然看到车座上掉了一样东西。
    她伸手拿起来，才发现那是张房卡。
    中茵皇冠酒店的，骆澜川的房卡。
    叶柠半秒都没有多想，房卡在手边的置物格里一放，看着红灯跳绿灯，打转方向盘，直接掉头。
    到了酒店门口，叶柠没直接去大堂，而是多了个心眼：
    房卡这种东西，要还给骆澜川，根本不用喊骆澜川本人，直接把东西交给酒店前台就行了。
    但她难道真的只来还个房卡？
    摸出手机，滑屏解锁，叶柠发了条消息给赵智杰。
    叶柠：【班长，骆澜川有东西落我车上了，你有他微信吗。】
    没一会儿就等到了回复。
    赵智杰：【哦，有的。】
    赵智杰：【个人名片|骆】
    赵智杰把骆澜川的名片推给了叶柠。
    叶柠点开，发现骆澜川的昵称是一个简单的“骆”字，头像就是他本人：似乎是一张旅游风景照，临窗而坐，远处是皑皑雪山。
    叶柠点了添加，添加好友的申请里写：我是叶柠，你有东西落我车上了。
    发送。
    没一会儿，申请就通过了。
    叶柠正在输入框里打字，那头就有消息跳了出来。
    骆：【是房卡？】
    叶柠把打好的字删除，重新编辑。
    柠檬：【是的。】
    柠檬：【我在你酒店门口。】
    骆：【好的。】
    骆：【我马上下来。】
    车停在车位里，叶柠拿了房卡，拉把手推门，忽然想到什么，顿住，按亮汽车顶灯，抬手拨后视镜，镜面对着自己。
    其实没什么可照的，无非就是把散乱的头发捋一捋，马尾重新扎一下。
    但马上要见的那可是骆澜川，叶柠做不到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准备。
    越照也越后悔：怎么就能忘了同学聚会！怎么就能穿得这么随便！
    行吧，就这样吧。
    叶柠推门下车。
    —
    骆澜川走到大堂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大堂宽敞，灯光明亮，女孩儿背对他的方向、站在近门口的地方。
    她穿的着实朴素，白T、短裤、人字拖，一双腿又长又直，镀了层光似的，泛着柔和的暖白。
    简单的马尾，黑色的发尾坠在白嫩的颈间，侧身等候的模样，露出的鼻尖挺翘小巧、薄唇红润。
    骆澜川走过去。
    叶柠听到脚步声，缓缓回头。
    见到骆澜川，她抿了抿唇，单手把房卡递过去。
    骆澜川伸手接过：“谢谢。”
    叶柠抬手，捋了碎发到耳后，有些不好意思。
    她道：“开到半路才发现，想着你有用，赶紧给你送回来。”
    骆澜川：“谢谢。”
    大堂灯光明亮，又是单独面对面，这一次，叶柠清晰地看到了七年后的骆澜川：
    五官大致是没有变，长开了许多，气质也比从前更显冷淡疏离。
    叶柠面对这张令她心跳加速的脸，意识到两人不熟，根本也没话好说，如今房卡送到，也很晚了，她该走了。
    叶柠又抿了抿唇，抬手示意酒店大门：“那就……这样？我走了。”
    骆澜川神色浅淡，但看着叶柠的目光认真专注。
    他点点头：“好。”
    又礼貌道：“路上注意安全。”
    叶柠已经转过了身：“嗯，好。”
    说着抬手挥了挥：“拜拜。”
    骆澜川这时候跟上叶柠的脚步，音线低沉：“车停在哪儿？”
    啊？
    叶柠意外会有这么一问。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止步扭头，茫然地冲骆澜川看了一眼。
    终于反应过来骆澜川是要送她，她一个“不用”的“不”字差点脱口而出，堪堪卡在喉咙眼，急忙改口：“哦，门口。”
    骆澜川跟着叶柠。
    叶柠走在前面，感觉到身后骆澜川的脚步，心口咚咚直跳。
    而从大堂到停车位的距离那么短，短到没几步，两人就走到了。
    叶柠拉开车门，转身，“我走了。”
    骆澜川没说什么，目送她。
    叶柠坐上车，合上门，他始终看着她。
    拧火，车身缓缓往前滑了一点，他才开口，声音听在叶柠耳中，如这夜晚的天籁——
    “路上小心。”
    “到了给我发条消息。”
    第4章
    叶柠受不了了。
    她开出去几百米，路口转了个弯，又开出去半条马路，打双跳，路边停车。
    一停下，她就埋头在臂弯，趴在了方向盘上——
    ！！！
    他送她！
    他跟她说路上小心！
    还让她到家发消息给他保平安！
    ！！！
    叶柠整颗心都在疯狂跳跃。
    不行了。
    她真的不行了。
    她受不了了。
    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一个事实：她喜欢骆澜川。
    她一如既往的喜欢他。
    她还是跟七年前一样喜欢他。
    甚至很可能因为时间的沉淀，比从前还要喜欢。
    —
    闷头冲回家，叶柠直接往床上一趴，整个脑袋埋进枕头。
    要命了！
    她还喜欢骆澜川！
    她还喜欢他啊！！！
    喜欢！！！
    啊——————————！
    掀开枕头，对了，骆澜川让她到了家给他发条报平安的消息来着。
    叶柠跟只乌龟似的，肚皮贴着床，手脚并用地转了个方向，翻身躺靠到床头，裤兜里摸出手机。
    【我到了。】
    删除。
    【我到家了。】
    删除。
    【骆澜川，我已经安全到家了，放心吧。】
    删除。
    叶柠捧着手机，觉得发什么都不对。
    她忽然福至心灵，想：她喜欢他，还加上了他的微信，当然不能简单的发条消息就这么结束。
    总得有个后续吧？
    难道发【骆澜川同学，我今天做了好人好事，改天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饭啊？】
    这个更不对。
    正纠结，对话框顶端突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接着，骆澜川那头跳了条消息出来。
    骆：【到家了？】
    叶柠赶紧戳字回复。
    柠檬：【到了。】
    骆：【好。】
    简简单单，结束，
    叶柠：“……”
    —
    不用纠结给骆澜川发什么消息了，叶柠点开了骆澜川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没有设置三天/半年可见，但也几乎没什么内容。
    叶柠从头到尾一翻，也不过是一些转发的行业动态，除此之外，也只有寥寥无几的几张风景照。
    叶柠趴在床上，深更半夜，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骆澜川。
    又时隔七年，想起了许多早已被自己淡忘、或者说是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
    高中的时候，她和骆澜川其实是没什么交集。
    她会喜欢他，和身处青春期的大部分女孩儿相似：他高，他长得好看，他成绩好，他举手投足间，哪怕是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淡，在她眼底都是致命的吸引。
    她那时候为了能多看他几眼，会早起到学校，站在走廊上，倚着栏杆看书，到了时间，他背着书包、推着车从楼下走过，她看过去，满心都是只有自己知道的欢喜和小心思。
    他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往来和关系好的都是男生。
    她坐前排，周围都是女生，日常与他没有交集。
    但她知道他一般几点到校，知道他骑哪辆自行车，知道他喜欢喝哪种饮料，也知道班里谁跟他交好。
    还见过有女生将他堵在走廊上，面含羞色地给他递情书，被他疏离冷淡的拒绝，道一句“抱歉”，态度分明，却也礼貌克制，不算多落女生的面子。
    ……
    叶柠的记忆翻江倒海，里面全是骆澜川。
    深夜躺在床上，叶柠情不自禁便想：骆澜川回来了，据说以后都不会走了。
    那他单身吗？现在有女朋友吗？
    如果没有的话……
    叶柠：我岂不是还有机会？
    —
    次日一早，睁开眼睛，虽然失眠一夜、只睡了短短几个小时，但叶柠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清明又澈亮。
    她想好了。
    只要骆澜川还单身，只要她还有机会……
    她才不要再像高中时候那样，喜欢一个人只敢暗藏在心底。
    她要行动！
    她要出击！
    叶柠如今是个行动派，想好了便立即动手——
    她先在设置了免打扰的高中群里翻从前的聊天记录，看骆澜川现在的大致情况。
    翻看了才知道，骆澜川其实一直都在群里，只是之前几年人在北上深，这次回来了，便被赵智杰拉过来参加同学聚会。
    而群里就能看出来，骆澜川这些年和班里大部分同学早没了联系，倒是一直和赵智杰还有联络。
    叶柠发消息给陈思茹：【茹宝，你不是和赵智杰很熟的吗。】
    陈思茹：【是啊，怎么了。】
    叶柠：【你能不能帮我跟赵智杰打听下骆澜川现在的情况。】
    陈思茹没回，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陈思茹：“跟赵智杰打听你前男神？你要干嘛？”
    叶柠无语了：“昨天聚餐的时候不还是男神么，今天怎么前男神了？”
    陈思茹理所当然的语气：“我酒醒了啊。”
    叶柠：“……”
    陈思茹：“酒醒了，想起来你现在好歹也是坐拥几十套房产、身家过亿的女大佬，今时不同往日了。”
    叶柠：“……”
    叶柠：“大佬谢谢你。”
    陈思茹才反应过来：“等等，你让我跟赵智杰去打听骆澜川，你不会是……”
    叶柠十分坦然：“就是你想的那样。”
    “妈呀！”陈思茹一身尖叫，“你个包租婆终于开窍了！”
    陈思茹效率极高，挂了电话，扭头就帮叶柠打听到骆澜川这次回来的情况：
    原来骆澜川并不是简单的辞职、工作调动回来的，而是走的园区人才引进。
    他现在住的中茵皇冠假日酒店，就是园区那边临时安排的。
    说是在给他安排人才房，但园区人才房向来供不应求，园区那边还在调度。
    赵智杰的意思，如果人才房实在安排不过来，再过两天，骆澜川就要在园区那儿找房子了。
    至于骆澜川的感情状态，用赵智杰的话：“别看以前上学的时候一茬茬的女生都喜欢他这一款的，真等毕业了，他这种工作刚从一线调回来的，又没房又没车的，哪个女生愿意跟他深入接触啊。女生愿意，女生家里也不愿意啊。”
    赵智杰：“而且骆澜川那性格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说冷吧，其实对人还不错，说可以吧，又冷冰冰的。还谈恋爱？弹棉花都嫌他脸臭。”
    叶柠听了心道：别人嫌，她不嫌啊，她喜欢。
    这日，叶柠正忙着在一位租户家里抄水电收租，陈思茹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一接通就嚷嚷：“檬檬！赵智杰和你男神约了今天中午在园区一起吃午饭！我跟他说我们也来！你赶紧的！”
    叶柠水表都不抄了、租金也不收了，按着手机在耳边就往楼下跑。
    叶柠：“几点？”
    陈思茹：“12点。”
    叶柠又问：“现在几点？”
    陈思茹：“十点半啊。”
    叶柠挂了电话两脚飞奔。
    她火速冲回家，打开衣柜，把上得了台面的裙子一股脑地全抱了出来，丢到床上。
    再从抽屉里翻出一套内衣，撒丫子狂奔进卫生间。
    等她重新站到镜子前，镜子里便是一张妆容妥帖、精致漂亮的脸。
    她对着镜子戴耳环，手机嗡嗡嗡地震了起来。
    叶柠戴好一侧的耳环，歪着头从床上拿起手机。
    陈思茹：【记得喷香水，那是女人致胜的法宝！】
    对对，还有香水。
    叶柠边戴着另一侧的耳环边快步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里左挑右选，最终拿出了一瓶淡香。
    结果临到出门，又出了状况：她新买的那辆帕拉梅拉不见了。
    叶柠站在空空如也地车位前给她老妈打电话。
    她老妈给她来了句：“哦，我看你不开，我就开出来溜溜了。”
    抱怨，“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车买了不能老停那儿，得开的，你又不听。”
    “二筒，吃。”
    叶柠见他妈那辆大G停在车位上，赶紧上楼拿钥匙。
    刚把车开出小区，陈思茹的电话又来了：“我已经到了，你到哪儿了。”
    叶柠喘了口气：“我刚出来。”
    陈思茹在电话那头喊了声“赵智杰”，跟着压低声音，对叶柠道：“他们也都到了，就等你了。”
    叶柠：“好，马上。”
    叶柠紧赶慢赶，到餐厅的时候还是晚了二十分钟。
    然而她甫一露面，便惊呆了等他的三人：长发长裙，漂亮蹁跹，肤色瓷似的白，带了妆容的五官跟仙女儿似的。
    这么好看的吗？！
    叶柠匀了口气，拎着包小跑着过去，跟三人打招呼：“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是张方桌，一人各坐一侧。
    骆澜川身旁的位子刚好空着。
    叶柠走过去，手伸到身后，从腰际把裙摆往下一捋，坐下。
    她对面的赵智杰一脸愕然地看着她，骆澜川的目光也在她身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
    接着，赵智杰说了句差点让叶柠和陈思茹一起拿包暴揍他的直男语录。
    他说：“叶柠，你穿这么漂亮，是下午要去相亲？还是相亲结束啊？”
    叶柠：“……”
    第5章
    叶柠都愣了。
    她低头看自己这一身，心道她特意打扮一回，难道只能是为了相亲？
    陈思茹在桌下踢了赵智杰一脚。
    什么相亲，哪壶不开提哪壶。
    幸而这话题很快过去，赵智杰把手里的菜单递给叶柠：“看看吃什么。”
    叶柠接过菜单，余光扫了骆澜川一眼，见桌上空空，惊讶道：“你们还没点菜吗。”
    赵智杰喝了口水：“等你啊。”
    “说好了四个人一起吃饭，总不好你没来我们就开始吃。”
    叶柠边翻着菜单边歉意道：“我的锅，我的锅，今天这顿我请。”
    桌上三本菜单，原本是骆澜川、赵智杰、陈思茹一人一本，赵智杰把自己的菜单给叶柠后，骆澜川把翻完的菜单合上，递给了赵智杰。
    赵智杰接过，顺口问骆澜川：“你吃什么？”
    骆澜川声音清淡：“我都可以。”
    陈思茹和叶柠齐齐抬眸看了骆澜川一眼。
    此刻别说叶柠，陈思茹这个对颜值格外挑剔的追星狗都承认，骆澜川这脸实在太吸引人了——
    他今天穿了身带暗纹的白色衬衫，疏离的神情与淡漠的眉眼，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禁欲感。
    他对赵智杰说“我都可以”的时候，微偏了头，从叶柠的视角看去，正好能看到他从额顶到鼻梁骨再到鼻尖、唇珠、下巴的那条流畅锋锐的侧脸弧度。
    叶柠看得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又在骆澜川说完后飞快地敛睫，垂下目光。
    都可以吗？
    叶柠却觉得骆澜川是在客气。
    约莫是因为除了赵智杰，跟她们都不熟吧，又有两个女生，所以随她们的喜好。
    但叶柠其实是知道骆澜川的口味的：不喜甜、辣，海鲜也几乎不吃。
    所以在陈思茹道了句“要不要吃点辣”的时候，叶柠立马道:“不吃。”
    嗯？
    陈思茹纳闷抬眼看叶柠。
    不吃辣？
    谁一整个夏天炫麻辣小龙炫到飞起？
    叶柠掀了掀眼皮，默默递给陈思茹一个暗示的眼神，陈思茹不愧是闺蜜，秒懂的同时立刻跟着道：“哦哦，忘了，你不吃辣。”
    陈思茹：“海鲜呢？”
    叶柠看着菜单：“点条鱼吧。”
    陈思茹：“那就松鼠桂鱼呗。”
    松鼠桂鱼是甜口的。
    叶柠：“清蒸鲈鱼吧。”
    两个女生点着菜，赵智杰和骆澜川就这么等着。
    陈思茹“唉”了声，问赵智杰想吃什么的时候，叶柠默默鼓起勇气，也转头看向骆澜川，表现得一脸大大方方，开口道：“骆澜川，你有什么想吃的。”
    骆澜川清浅的目光转过来，落进叶柠眼底。
    就像小石子投进静谧的湖泊，令叶柠心中泛起层层圈圈的涟漪。
    叶柠克制着心绪和神色，沉着地与骆澜川对视。
    骆澜川却还是那句：“都可以。”
    叶柠默默深呼吸，大着胆子与他交流：“没有‘都可以’这道菜。”
    她翻着菜单，“二选一吧。”
    叶柠垂眸看菜单，抬眼看骆澜川：“秋葵，鸭舌。”
    骆澜川：“秋葵吧。”
    叶柠：“炒虾仁还是红烧肉。”
    骆澜川：“红烧肉。”
    叶柠：“空心菜，白菜？”
    骆澜川：“空心菜。”
    叶柠：九个字！他又跟她说了九个字！
    点完菜，陈思茹和赵智杰都控制不住手的摸出手机开始刷，叶柠悄悄往骆澜川那边看去，见他一只手搁在桌上，另一手握着水杯，默默喝水。
    叶柠便刚好看见骆澜川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甲缘干干净净，宽大的手背覆盖可以代表男性力量的青筋脉络。
    叶柠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桌下悄悄踢了陈思茹一脚，陈思茹接收到信号，背猛地抻直，跟着去踢赵智杰，对赵智杰道：“别刷手机了。”
    “哦哦。”赵智杰盖下手机屏幕，抬眼的第一反应是扭头问骆澜川：“你现在开始上班了吗。”
    骆澜川的语气不快不慢，声调清浅如弦音：“快了。”
    赵智杰：“房子还没搞定。”
    骆澜川：“在等通知。”
    赵智杰吐槽：“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而聊到房子，赵智杰就想到四人里房子最多的是叶柠。
    赵智杰跟着看向桌对面，道：“叶柠，你在园区也有房子吧。”
    叶柠点头，是啊。
    赵智杰没多想，随口问：“多吗。”
    叶柠含糊道：“还好。”
    赵智杰笑：“收租金收到手软了吧？”
    陈思茹：“你这就不知道了。”
    “我们檬檬一天收一套房的租金和水电，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赵智杰冲叶柠伸出大拇指，牛逼。
    这次轮到陈思茹把话题往骆澜川身上扯：“诶，骆澜川，你公司具体在哪儿啊。”
    赵智杰替骆澜川说了：“华汇路那儿。”
    叶柠知道华汇路，她在那附近刚好有套房子。
    陈思茹也反应很快地扭头看着叶柠道：“你那边是不是也有房。”
    叶柠点点头。
    赵智杰拍了下巴掌，微笑看叶柠，玩笑道：“你看咱妈还缺儿子吗？”
    逗笑了一桌人。
    叶柠的余光悄悄往骆澜川那边看去，正好看到骆澜川唇边一抹浅浅的笑意。
    终于看到他笑了。
    叶柠有种这顿不亏、心满意足的感觉。
    饭到中途，骆澜川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
    叶柠转头看去，看到不远处的餐厅落地窗外，骆澜川单手插兜地背对着他们的方向，不知怎么的，从那背影上，叶柠莫名就看出几分孤寂感。
    她收回目光，想了想，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待骆澜川回来，叶柠又悄悄往他脸上扫了眼，没在那英俊的面孔上看出任何情绪，觉得应该就是自己看错了。
    饭毕，叶柠靠着椅背，手机举在面前，幽幽叹了口气。
    陈思茹去上卫生间了，赵智杰问她：“怎么了。”
    叶柠看着手机：“我在找代驾。”
    赵智杰疑惑：“代驾？我们中午也没喝酒啊，你怎么找代驾。”
    叶柠：“别提了。来的时候我妈把我的车开走了，我只能开她的，她那辆我一直开不顺手。”
    赵智杰：“你等会儿去哪儿？”
    叶柠：“回……”家。
    突然想到聚餐那天，她说她家是在园区的，顿了顿，及时改口道：“回市区我妈那儿。”
    赵智杰跟着看向骆澜川：“你不是刚好也要去市区的吗。”
    骆澜川：“嗯。”
    叶柠听到他们的对话，立马放下举在面前的手机。
    赵智杰看向叶柠：“那刚好啊，你不用喊代驾了，骆澜川帮你开。”
    叶柠：！！！
    赵智杰！等你结婚，我一定给你包个大大大大大红包！
    —
    吃完饭，四人离开餐厅，一起往外走。
    陈思茹和叶柠落在后面。
    知道等会儿是骆澜川给叶柠代驾，陈思茹挽着叶柠的胳膊，低声雀跃道：“我就说，赵智杰这人能处吧！”
    叶柠点头：“能处能处。”
    陈思茹往前面两个男人的身影扫了眼，哼了声，道：“你等着，过两天还有更能处的。”
    叶柠：？
    陈思茹神秘兮兮道：“暂时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思茹开了车，车就停在餐厅门口，先带没开车过来的赵智杰走了。
    他们一走，剩下叶柠和骆澜川，而叶柠的车停在远一点的广场公共停车场，需要走过去。
    叶柠踩着她不太熟悉的高跟鞋，安静地走在骆澜川身边，原本走得挺顺利的。
    然而骆澜川人高腿长，一步等于她的一步半多，走着走着，她就落后了一些。
    叶柠挎着包，试图小跑着快步跟上。
    奈何这鞋的跟是真的高，她也是真的不太适应，快走两步，鞋跟就要扭一下，左脚扭一下、右脚再扭一下，扭得她别说跑，路都要不会走了。
    叶柠抬眼看前面骆澜川的背影，低头看鞋，格外无语。
    什么破鞋，拖她后腿！
    正无语着，走远了两米的骆澜川止步回头。
    见叶柠没走、站那儿低头看鞋，鞋又是后跟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骆澜川看看鞋，了然的默声走回来。
    叶柠抬眼看骆澜川，歉意地勾了勾唇角：“不好意思啊，这鞋不太好走。”
    骆澜川又低头看了眼鞋，音线低沉：“慢慢走。”
    叶柠没想过自己要在骆澜川表现出一副不方便走路的娇弱模样，第一反应反而是骆澜川去市区肯定是有事，自己这么磨蹭，万一耽误他的事怎么办。
    叶柠当即弯腰，一脚撑地，一腿抬起，伸手去解高跟鞋的搭扣——不就是一双鞋么，碍事，脱了不就好了。
    骆澜川看到，察觉到叶柠这是准备脱鞋光脚，淡淡开口：“不着急，慢慢走吧。”
    说着抬起胳膊。
    叶柠愣了愣，就着弯腰抬腿解搭扣的姿势，默默抬眼。
    这个距离，他就站在她身侧，她抬眼，离她目光最近的，便是他深邃刀削般的下颌；而目光的尽头，是他低垂的眉眼，瞳仁在室外阳光下是浅淡的褐色，凝着他气质间独有的淡漠疏离。
    周身清风一卷，带来他身上干燥清爽的木质香味。
    叶柠心口咚咚直跳，赶忙错开目光低头。
    长发垂落颈间，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视野，令她不用去看他，想必也能不被他发现她瞬间的慌忙。
    放下腿，犹豫了半秒，叶柠缓缓抬手，搭住了骆澜川的胳膊。
    轻微的一些重心偏向他，感受到掌心下手臂的肌肉力量，叶柠在这一刻，有种自己的心也离他很近的错觉。
    第6章
    这段路不长，叶柠便这么扶着骆澜川的胳膊走到了停车场。
    上车，骆澜川将大G开得很稳。
    这次换叶柠坐在副驾，她却做不到心如止水地目视前方，总要悄悄用余光睇一眼身侧。
    手搭在腿上，默默抓裙子抓了好几次，叶柠才鼓起勇气，正大光明地转头看向骆澜川，主动扯话题道：“你车开得挺好的，以前也经常开车？”
    叶柠：“……”这什么废话。
    骆澜川轻轻浅浅的一嗓子：“嗯。”
    话真是能少则少。
    叶柠再扯话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做什么的。”
    骆澜川：“芯片。”
    叶柠不太懂：“哪种芯片？”
    顿了顿，“手机里的那种吗。”
    骆澜川：“也可以这么理解。”
    叶柠是真的好奇：“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北京，怎么会想到回来。”
    骆澜川：“刚好有个跳槽的机会。”
    叶柠努力扯话题：“收入是不是很高呀？”
    骆澜川：“还可以。”
    她问一句，他答一句，半个字都不多说，叶柠就快扯不出话题了。
    她只得继续努力地扯：“对了，你要去哪儿？可以先去你要去的地方，到了你就下吧，我自己把车开回去。”
    骆澜川：“嗯。”
    叶柠：“……”
    男神，你的话还能再少点儿？
    但总得来说，叶柠对今天的见面和单独相处还是非常欢喜满意的。
    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前可不会有。
    刚开始嘛，慢慢来。
    到了家，叶柠把包往床角一丢，大床上一扑，闭着眼睛，惬意的喟叹了一声。
    手机响起。
    陈思茹：【我们走了之后，和你男神单独相处得怎么样？】
    陈思茹：【挤眼睛.jpg】
    叶柠趴着，手机举在眼前。
    叶柠：【我鞋不太好走，他伸胳膊让我扶了。】
    陈思茹发过来一条语音：
    “靠，这么劲爆吗，你都摸到你男神的肉\体了！？”
    噗……
    叶柠也换语音：“好好说话。”
    陈思茹：“我说得本来就是事实。”
    陈思茹：“对了，顺便跟你汇报件事。”
    陈思茹：“我把赵智杰这边搞定了。”
    叶柠没懂：“什么意思？”
    陈思茹：“你男神不是一直在等人才房吗，我听赵智杰的意思，暂时应该是等不到了，估计得自己找房子了。”
    陈思茹：“他不是在华汇路那边上班的么，我记得你妈给你准备的那套空关的婚房就在那儿。”
    叶柠听完，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茹宝的意思是说……
    果然，陈思茹跟着发来语音：“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干嘛不拿来套你男神？”
    陈思茹：“我已经暗示过赵智杰了，跟他说华汇路那边你有房子，骆澜川如果想租，可以租你的。”
    叶柠马上回复：“华汇路那边能租的房子也不止我那一套，你怎么确定骆澜川一定会租我的。”
    陈思茹：“你傻啊，你先他一步砸钱，把周围那片合适的能租的都租了，只剩你那套，他还能租去哪儿？”
    叶柠：！！！
    —
    陈思茹的提议其实是不具备太大的可操作性的，毕竟华汇路那边但凡房源多一点，叶柠要这么干，就得狠狠肉疼地砸一把。
    退一步说，工作在华汇路，住的地方一定要在华汇路？住得稍微远一点，住在附近难道不行？
    所以这个时候，赵智杰的重要性就突显了出来。
    当晚，赵智杰就给骆澜川打电话，提了华汇路那边，叶柠刚好有套房。
    赵智杰：“租谁的不是租，有钱赚当然给老同学了。”
    赵智杰又提及自己为什么要偏向叶柠：
    “我跟她除了高中，还是一个初中的。”
    “前两年吧，我们初中有个同班同学重病，校友群里组织捐款，别人最多也就几十几百的捐吧，叶柠一个人捐了十万。”
    “也是那会儿才传开她家房子多、特别有钱的。”
    赵智杰：“别看叶柠高中那时候剪个短发、成绩一般，不怎么起眼，处多了就知道，她这人性格真不错，也是真的特别仗义。”
    —
    当周的周六，又是陈思茹和赵智杰作陪，叶柠领着骆澜川他们三人，去“参观”了华汇路的那套房子。
    房子是次顶层，精装交付，产证面积近两百平，一梯一户，赠两个露台，阳台加露台，可以环绕三面，因为空关没住人，护理得也好，室内崭新一片。
    别说骆澜川这个要租房子的，赵智杰都看得啧啧称叹，说这房子实在太好。
    陈思茹心道：废话么，这可是婚房。
    站在露天的露台上，赵智杰搭住骆澜川的肩膀：“怎么样，这房子比你这两天看得都好吧。”
    客厅，陈思茹挽着叶柠的胳膊咬耳朵：“你知道对骆澜川来说，你这房子唯一的缺点是什么吗？”
    叶柠一顿，反问：“我这房子还有缺点？”
    陈思茹一脸理所当然：“有啊。”
    话锋一转：“你也住这儿，他得合租，可不就是这房子唯一的‘缺点’。”
    合租？
    叶柠反应了会儿，意识到陈思茹是什么意思，愕然瞪眼。
    陈思茹：“别瞪，这叫舍不得自己套不着狼！”
    叶柠哪儿想到这些，一开始想着骆澜川如果租她的房子，两人能有机会产生房东和租户之间的交集就不错了。
    合租？
    合租！
    住一起？！！！
    换叶柠挽住陈思茹的胳膊，压低声音：“茹宝，你现在胆子这么肥的吗？”
    陈思茹咬着牙齿嚅嗫嘴唇：“不是要追男神的吗？只做房东你追个屁！？”
    叶柠一脸严肃：“你让我想想啊。”
    陈思茹：“想屁！就这么决定了！”
    骆澜川和赵智杰从露台走回客厅，看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聊房租了。
    陈思茹特意把赵智杰叫走出去了：“让他们聊吧。”
    客厅里只剩骆澜川和叶柠。
    两人面对面，一时谁都没有开口，屋子里静得出奇。
    这次倒是骆澜川先开的口，非常直接，直奔主题：“房租多少？”
    叶柠：“三千二。”
    骆澜川点点头。
    房子好，离新公司近，价格也远比他之前在中介那儿看的房子低很多。
    骆澜川心知这么便宜的价格，应该是叶柠这个户主，看在老同学的份上，给的友情价。
    但骆澜川并不打算接受这份好意——一方面，他不是没钱，另一方面，既然是老同学，更没有让对方吃亏、自己占便宜的道理。
    他正要开口，让叶柠给个正常租金价格，叶柠垂落了目光，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呃，是这样的……”
    叶柠抿了抿唇，艰难开口：“整租的话，肯定不是这个价格。三千二是……”
    叶柠抬眼，对上骆澜川浅褐色的瞳仁，咽了咽喉咙：“……是合租价。”
    骆澜川意外，合租？
    “抱歉，我没打算……”
    叶柠咬咬唇，打断他道：“不是别人，是跟我合租。”
    骆澜川：“……”
    既然都说到这儿，叶柠索性把心底编好的瞎话一股脑儿地全道了出来：
    “是这样的，我本来一直住在家里，但我妈最近老催我恋爱结婚，我就打算搬出来自己住。”对不起了，老妈。
    叶柠：“但我习惯了跟人一起住，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住也挺空的，就一直想着找人一起合租。”才没有。
    叶柠：“其实挂到中介那儿也有段时间了，但可能是合租的价格太高了，一直没有租出去。”也没有。
    叶柠：“知道你要租房子，我这儿刚好有套，也刚好要找人合租，所以我才跟茹宝说了，让赵智杰帮我跟你转达的。”才怪。
    叶柠一口说完，抬眼看骆澜川：“你……能接受吗？”
    骆澜川平静地回视，无声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不能。
    叶柠咬咬牙，为了人生大事和将来的人生幸福，拼了。
    叶柠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略微低着下巴，眼睫抬起：“要不你就当暂时帮我个忙？”
    “你先住着，等你排到人才房，你再搬走？”
    “我也不收你房租了，你跟我平摊下水电煤网的费用就行了，好吗？”
    没人说话，没有回答，屋里又静了。
    叶柠垂着目光，指甲默默抠着手指，心想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骆澜川要是还不同意，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骆澜川浅淡疏离的声音响起：“不是很方便。”
    什么不方便，叶柠心知肚明。
    她抬起浓睫，连忙道：“不会不方便的，卧室都自带衣帽间和卫浴，里外也都有阳台露台可以晒衣服。”隐私性很好。
    “如果不出来在各自的房间的话，平时基本也遇不到。”
    骆澜川神色不变，拒绝的态度并没有因此有所动摇。
    叶柠在他浅淡疏离的默默注视下，很快便有种要被人剖析看清的窘迫感。
    她暗暗咬牙，手指也掐进了掌心，不知怎么的，十分莫名的，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七年前她喜欢骆澜川的时候，看他都只是躲在角落里悄悄地偷看；
    七年后她喜欢骆澜川，为了靠近，要在他面前编造连她自己都无法信服的理由。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是这样的？
    她的喜欢，就这么见不得光吗？
    不，她不要这样。
    叶柠心态调整得很快，跟着便想，她一个包租婆，都是租户希望她租金少点儿，什么时候轮到她“卑微”地主动降租了？
    她需要求着骆澜川来住吗？
    这么好的房子，这么优惠的租金，他爱住不……
    忽听得耳边传来骆澜川的嗓音：“我几号方便住进来？”
    叶柠职业本能，顺口就答：“过两天吧，等我打扫好卫生，再买点需要的家电。”
    骆澜川：“好。”
    叶柠唰地抬头。
    等等，他同意了？
    骆澜川同意合租了！
    第7章
    叶柠脸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换，最终从愕然转变为惊喜。
    她对着骆澜川灿颜笑道：“太好了。”
    眼尾都跟着笑眯了起来。
    她是真的高兴，怎么都克制不住，心底是什么心情，面上就笑得有多开心。
    她甚至开始跟骆澜川规划起两人不久后就要合租的这个“新家”——
    她示意他们身处的客厅：“这里买张沙发吧，你喜欢皮的还是布艺的？”
    叶柠：“电视要吗，客厅还挺大的，要不装个投影仪吧？”
    叶柠：“餐桌呢？你喜欢圆桌还是方桌？”
    叶柠：“对了，你要住里面那间卧室，还是外面这间。”
    叶柠：“北面那间做书房吧？到时候订套书桌和书柜。”
    叶柠：“洗衣机你是要滚筒的还是波轮的？”
    ……
    骆澜川面露惊讶，一时没消化得过来叶柠这突然的热情转变。
    而男人的思维逻辑总是直的，也总是善于跟着问题做回答。
    叶柠既然都这么问了，他便跟着回答：
    “沙发你看吧。”
    “餐桌我都可以。”
    “外面这间。”
    “好。”
    “波轮的。”
    ……
    叶柠忽然转身，两手背在身后，看着骆澜川展颜一笑，眉梢眼角均浮着愉悦的欢喜。
    “骆澜川。”她喊他。
    嗯？
    叶柠：“谢谢你。”
    骆澜川被这灿烂的笑颜晃了下神，暗暗想，有人合租，这么开心吗？
    想到她说她要住出来是因为家里催婚催得紧，暗道会这么开心，或许只是因为马上就能搬出来住，不必再被家里耳提面命吧。
    于是面对这份带着笑颜的感谢，骆澜川点点头，平静道：“不客气。”
    —
    合租已定，剩下的便是弄房子和搬出来了。
    弄房子好办，对包租婆叶柠来说这是easy模式，搬出来……
    “妈，你想要个女婿吗？”
    敲定合租的当晚，叶柠给打牌回家的李芬兰女士端上了一碗燕窝。
    李芬兰不吃叶柠这套，接过燕窝，勺子舀了舀，哼道：“想啊。这不是你们现在这些年轻孩子，一个个都追求灵魂自由、向往单身么。”
    “光我想有什么用？”
    “我还想当外婆呢，我有这个命么。”
    叶柠乖巧坐下，捏着拳头给李芬兰捶肩：“有啊，怎么会没有。”
    李芬兰喝了口燕窝，转头，依旧不吃这套，直接道：“你就老实说吧，你要干嘛。”
    想了想，道：“你不会又要买车吧？不是才买了辆电的吗。”
    叶柠：“不是买车。”
    李芬兰平淡道：“哦。”
    跟着道：“我不同意。”
    叶柠：“……”
    叶柠换坐到另一边捶肩，又觑着李芬兰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妈，我想搬出去住。”
    李芬兰喝着燕窝，头都不转半个，边喝边道：“你还不如问我再要辆车。”
    叶柠顺坡下驴：“那你再给我买辆？”
    李芬兰喝完燕窝，端着碗起身就要走，被叶柠一把拉住，飞快道：“其实是我重逢了高中时暗恋的男生，我已经把他骗到我们家其中一套房子里了，就等着我搬出去跟他合租，跟他谱写一段传世佳话，然后三年抱俩，让你明年就当外婆了！”
    李芬兰掐着“外婆”二字，一屁股重新坐了回来，扭头：“真的？”
    叶柠一脸认真：“真。”
    李芬兰跟她对视：“没忽悠我？”
    叶柠瞪眼：“我什么时候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忽悠过你，还承诺三年抱俩，明年让你当外婆？”
    李芬兰抬手就在叶柠胳膊上拍了一下，嚷嚷道：“那你现在还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去收拾行李！”
    叶柠：“……”
    —
    叶柠立马就开始收拾行李。
    正坐在床边收拾着，李芬兰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叠照片走进来，坐到床边。
    叶柠纳闷，探头过去，什么啊？
    李芬兰举着照片在眼前，一张张看着，问：“那个男孩子是你初中同学还是你高中同学。”
    下一句：“高中的吧？”
    叶柠差点被口水呛住。
    这么容易就能猜到吗？
    李芬兰的目光从老花镜的镜片后精明地射出来，解释道：“你不是前段时间刚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吗。”
    叶柠惊讶：“这都能被你发现？”
    李芬兰举着高中毕业照在那儿看，看着看着，指着最末排靠左的一个男生道：“不会是他吧？”
    叶柠看过去，差点又呛住。
    李芬兰指着的，赫然就是骆澜川。
    妈！
    李芬兰一看叶柠那愕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哼了哼，一脸“你还想瞒我”的老谋深算，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够猜到：“你们班里这两排男生，就属他长得最好看。”
    “你们年轻小姑娘青春期的时候懂什么爱情，喜欢的还不就是班里最好看的那个么。”
    叶柠哭笑不得。
    李芬兰已经对着骆澜川站的位子，开始找照片下方对应的名字了。
    李芬兰对着那点点大的字体眯起眼睛：“骆、澜、川。”
    哦，他叫骆澜川啊。
    叶柠心服口服。
    在她妈这儿，她还有没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李芬兰举着照片啧了声，嘀咕：“小伙子长得这么俊啊。”
    跟着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啊？”
    “不会是以前在外地工作，今年刚回来吧？”
    “你确定他单身哦，不会有女朋友，或者已经结婚了吧？”
    面对李芬兰的N连问，叶柠叹气：“妈。”
    李芬兰：“我问问嘛。”
    叶柠没瞒着，反正她们母女关系一向好，李芬兰也不是那种控制欲强、喜欢东问西管的妈妈。
    叶柠：“他做芯片的，以前在一线城市工作，今年通过园区的人才引进计划回来了。”
    叶柠：“找他身边的同班同学打听过了，单身，没女朋友，更没结婚。”
    李芬兰听完就挺高兴的：“做芯片的呀，人才引进啊，看来工作蛮好的。”
    李芬兰：“小伙子性格怎么样啊？家里什么情况啊？”
    叶柠：“妈，你调查户口呢。”
    李芬兰非常开心：“知道了知道了，妈不问了。”
    又鼓励道：“加把劲哦，早点把人带回家。”
    根本不管叶柠为什么要搬出去。
    陈思茹知道后酸了：“你妈也太放心你了吧，我妈就不行，肯定要问这问那，也肯定不让我搬出去的。”
    “要是知道我跟个男的合租住一起，搞不好要炸了。”
    叶柠：“你妈那叫‘关心则乱’。”
    陈思茹感叹：“要是天底下的妈妈都跟你妈一样放心自家的孩子，信任支持孩子自己做的决定，就不存在什么亲子矛盾了。”
    —
    酒店。
    骆澜川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手机，眉心紧紧地蹙着，素来疏离淡漠的面孔染上了几几不悦。
    手机那头，早已各自成家的父亲骆诚与母亲蒋愉结成了同一战线，发来的每条消息的每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抱怨和指责。
    骆诚：【园区给你的待遇再好能有你原来的公司好？】
    骆诚：【放着几百万的年薪不要一定要回来做什么芯片，真搞不懂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
    蒋愉：【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下。】
    蒋愉：【园区再好，到底还是比不了北上深。】
    蒋愉：【何况北京那边还能帮你解决一线的户口问题。】
    ……
    骆澜川蹙着眉头，删掉了骆诚和蒋愉的聊天页面。
    他回来有段时间了，一直住在园区这边，住的还是酒店。
    而这两位父母，除了指责和分析利弊，没有关心过一句，哪怕问问他住在哪里。
    刚好有新消息跳了出来。
    骆澜川点开。
    叶柠：【照片】【照片】【照片】
    叶柠：【这几个都是涡轮洗衣机，价格也差不多，你喜欢哪个？】
    叶柠：【照片】【照片】【照片】
    叶柠：房的书桌和书柜都用海棠木这种颜色吧，看起来比较稳重。】
    叶柠：【对了，床垫你是喜欢软一点的还是硬一点的？】
    叶柠：【我这边差不多了，你有空的话，明后天就可以搬过来了。】
    叶柠的头像是她自己：正对镜头，单手比耶在眼侧，笑容灿烂。
    最新一条朋友圈的几张照片，有她穿着工装裤，踩着爬梯坐在顶端，正在给吸顶灯换灯泡；有她去电器城买家电；有她拍的蓝天白云，照片一角，是她用拇指和食指比的一颗心。
    附言：今天也很开心呀~
    骆澜川仿佛受到感染，眉头轻轻舒展开。
    —
    过了两天。
    叶柠蹲在空荡荡的客厅墙边刷论坛。
    这论坛是她经常看小说的某个小说网站的站内论坛，日常什么都能水，她闲着无聊就会登上去看看。
    此刻，她刷到了一条帖子，帖子的回复楼里有层道：
    【女人，你什么都会了，你还想谈恋爱？
    能谈上恋爱的从来都是那种抱不动水、拧不开瓶盖、wifi也不会装的女人。懂？】
    叶柠恍然：难怪她母胎solo这么多年。她什么都会嘛！她连马桶都会装。
    低头，路由器就丢在脚边。
    福至心灵，叶柠突然就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她退出论坛，点开微信。
    叶柠：【照片】
    叶柠：【骆澜川，你会装这个wifi吗？我不会哎，怎么办。】
    叶柠：【你现在有事吗，方便过来一下吗。】
    没多久。
    骆澜川：【方便，好，我现在过来。】
    第8章
    知道骆澜川要过来，叶柠立马站起来，拔腿往卫生间跑。
    站到卫生间镜子前，叶柠整理头发、看自己今天的妆容：还好，虽然没穿裙子也没化妆，好歹不像同学聚会那天那么随意。
    ——她发消息给骆澜川，一开始其实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骆澜川真的会过来。
    现在骆澜川要来，叶柠连房子都整理不下去了，边等边心中没底儿地来回在客厅踱步，想着等会儿骆澜川来了，她要跟他说点什么，两人能聊些什么。
    哎！紧张什么！
    “叮。”
    大门敞着，外面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声传来，叶柠心口一窒，来了。
    她站在客厅冲大门看去，骆澜川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门口——
    他今天穿得休闲，牛仔裤、白T，白T外套了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衫。
    整个人显得挺拔又年轻。
    他走进，目光冲她望过来，点了点头，算是简单打了个招呼。
    叶柠的心口随之紧了下，招呼他：“来了。”
    怕自己表情会不自然，忙错开目光，示意客厅墙角那一堆网线和路由器。
    骆澜川曲腿蹲下，开始摆弄那一堆东西。
    叶柠跟着蹲在旁边，起先注意的是他那两只骨节分明而修长宽大的手，渐渐的，目光悄悄往上，看到骆澜川认真专注的侧颜。
    约莫是装网这种事实在简单，骆澜川摆弄了没几下，就把接线口的路由器安装好了，接着淡淡开口：“电脑带了吗？”
    叶柠赶忙收回目光：“哦，有的。”
    她去餐厅桌上抱来了笔记本，解锁屏幕后递给骆澜川。
    骆澜川接过，因为客厅没有地方放电脑，索性单臂托着不大的笔记本，另只手在键盘上点戳，设置网络。
    叶柠从头到尾都安静地站在骆澜川身边，看屏幕，看敲击键盘的那只手，看沉默专注的那张面孔。
    “好了吗？”
    她没话找话。
    骆澜川言简意赅：“快了。”
    叶柠努力调动话题和两人之间的气氛：“我本来会弄的，这边房子大，一个路由器不够，我又加了个路由器，然后就不会了。”
    骆澜川解惑似的，身形微微转向叶柠，屏幕跟着凑近，“两个设置差不多。”
    叶柠探头看去，距离一下近了，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
    余光一抬，便是他鸦羽似的浓长睫毛，在眼睑处落下浅淡的阴影。
    她这才注意到骆澜川为了让她能看到屏幕，不但托着笔记本的胳膊放低了，身形也往她这边微偏，一侧肩高，一侧肩低，是在照顾她与他的身高差。
    仅仅是这么一点无足轻重的小细节，他或许只是潜意识这么做了、根本没有过心，她却在心底欢喜得不行。
    然后，路由器就这样毫无难度地设置完了。
    设置wifi密码的时候，骆澜川把电脑捧给叶柠，叶柠就着骆澜川手托电脑的姿势，挨近他一些，指头一个键一个键地戳着键盘，嘴里念念有词：“y-e，n-i-n-g，1219。”
    yening1219，她常用的密码。
    1219，看起来像是生日日期，其实不是。
    那是她喜欢上骆澜川的那一天。
    这是叶柠的秘密。
    而如今当着骆澜川的面打出1219，就好像在他这个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当面道出了一段隐秘的情语。
    她心间流淌着无尽的无法描述的心绪。
    “要看看新添的家电么。”
    叶柠又开始努力找话题，总不好装完网就这么直接结束。
    她带骆澜川去厨房，给骆澜川展示自己新买的微波炉、蒸蛋器、榨汁机这些小家电，还有滤水篮、碗筷、抹布等厨房日用品。
    骆澜川跟着进厨房，神色平平，依旧是他惯常的疏离，但并不是毫无反应，至少很有礼貌地做出了回应：“嗯，好。”
    叶柠又走出厨房，来到外面餐厅，胳膊撑在她新买的餐桌上。
    “圆桌不占地方，能坐得人不比方桌少，转盘摆菜吃饭也方便。”
    骆澜川点点头。
    叶柠又把骆澜川带去了他的那件卧室，卧室里床是现成的，床垫也铺好了，卧室外的露台已经装好了洗衣机和晾衣服用的移动晒衣架。
    不仅如此，露台上还摆了几盆装饰用的绿植。
    叶柠走上露台，转身冲骆澜川，表现得一脸大方自然，双臂展开，示意骆澜川看她这两天忙碌的成果，跟着问：“怎么样？是不是还可以？”
    骆澜川弯了弯唇角，神色浮动不大，但看得出来，他对这套房子、对房子里的配套设施都很满意。
    “嗯，是。”
    “我们再看看书房吧。”
    叶柠兴致极高的样子。
    到书房，叶柠背靠书桌，两手撑在桌沿，面朝骆澜川，带着笑，欢欢喜喜的样子：“怎么样，还不错吧？”
    骆澜川打量书房，注意到这间朝北的房间不仅新添了书桌，书柜也有。
    而叶柠大方表示：“这间就给你用啦。”
    骆澜川面露诧异。
    给他的？
    叶柠一脸理所当然：“是啊，你要上班，应该会需要用上书房。查资料什么的，也会需要看书的吧。”
    骆澜川没有胡乱客气，也没有和叶柠争辩他是否真的需要用到书房，点点头，平静地接受了叶柠的好意：“谢谢。”
    叶柠走出书房，抬腿就要往里面主卧走，脚步一顿，想起那是她自己的房间，她和骆澜川只是合租，两人各人有各人的居住空间，这才没带骆澜川接着逛。
    转身，她面朝跟着她走出书房的骆澜川，道：“差不多就这样了。”
    骆澜川点点头，注视着她。
    叶柠被这么看着，更努力地挤话题：“你看，你有哪里不满意的。”
    骆澜川淡道：“都很好。”
    叶柠：“没有不满意的？”
    骆澜川：“没有。”
    “……”
    叶柠：这是怎么样话题都要聊死的节奏啊。
    叶柠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沙发。”
    叶柠：“我沙发还没买。”
    骆澜川就好像事先知道叶柠会问什么似的，先一步回答道：“皮质和布艺，我都可以。”
    叶柠：“……”
    话都让你说完了。
    叶柠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问骆澜川：“你下午有事吗？”
    骆澜川看着叶柠。
    叶柠：“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逛沙发吧。”
    —
    下楼，叶柠很庆幸今天开了她的帕拉梅拉——不求立什么白富美人设，好歹洗掉她女□□\丝开面包车的形象。
    上车，还没走，叶柠先征询了骆澜川的意见：“你是想逛家装城，还是宜家那种？”
    这次骆澜川没说“我都行”。
    他想了想，淡道：“家装城吧。”
    “好。”
    叶柠轻踩油门。
    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采光度也高，园区鳞次栉比的高楼与新加坡式的规划尽收眼底。
    叶柠心情好，也不想冷场，便再次主动担起活络氛围的那一个。
    她对骆澜川道：“园区也不错吧？不比北上深差。”
    叶柠：“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市区，房子不高，什么都有，烟火气重。”
    骆澜川“嗯”了声，以做回应。
    叶柠偏了下头，主动道：“对了，你家是哪儿的？”
    骆澜川：“以前住市里，祖籍在无锡。”
    叶柠点点头：“我外婆家原来也是从无锡过来的。”
    到了家装城，两人便开始逛。
    鉴于骆澜川性格较冷、话又少，或许对客厅也没什么太多想法，叶柠便在逛之前跟骆澜川大致描绘了下自己对客厅的规划。
    上楼，两人就直接开始看沙发——叶柠打头，骆澜川跟着。
    沙发的款式、材质、品牌、是否环保、大小，都是叶柠会考量的。
    她逛得很认真，也没忘了除了看沙发，这趟出来的主要目的也是多创造个机会和骆澜川单独相处。
    所以不管怎么逛，她都会问骆澜川的意见。
    而骆澜川只是性格冷淡了些，为人并不敷衍，叶柠认真问他，他也会认真回答，并不是只会说“我都可以”“都行”。
    结果逛着逛着，一家品牌店的营业员接待他们的时候，错把两人认成一起逛街的小夫妻。
    过度热情就算了，还自来熟地对叶柠道：“你老公长得真帅啊。”
    又对骆澜川说：“您太太眼光真好。”
    叶柠：“……”
    不是！根本不是！
    离开那家店，叶柠都要尬死了。
    看向骆澜川，骆澜川的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像根本没把这段错认的小插曲当回事。
    叶柠收回目光，悄悄想：会是的。只要她努力，迟早有天会是的骆太太的。
    终于，叶柠看中了一张颜色浅棕、坐起来也很舒服的皮质沙发。
    她坐着试了试，看向同样坐在沙发上、人在沙发另一端的骆澜川，征询的语气：“就这张？”
    骆澜川：“好。”
    说着站起来，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边示意营业员去开票。
    叶柠还在试沙发，随口问了句：“这张多少钱？”
    营业员：“八万八。”
    叶柠倒抽气，一下站起来。
    她见骆澜川低头看手机，一副马上就要付款的样子，赶紧跑过去，悄悄用手拽了拽骆澜川的衬衫下摆。
    骆澜川转头。
    叶柠站在他身侧，离得近，眼神示意他：太贵了。
    骆澜川已经从营业员手里接过了票单。
    付钱的地方在楼层结账台。
    骆澜川往店外走，叶柠跟着他。
    走出去，叶柠不但亦步亦趋地跟着，还试图把骆澜川手里的票单拿走，被骆澜川抬手避开。
    叶柠急道：“真的贵！我们再看看。”
    骆澜川神色如常，语气淡定：“我来买。”
    叶柠心疼钱，什么沙发要八万八？
    八千八都不算便宜。
    叶柠：“买张便宜点的！”
    骆澜川却看向叶柠，说了一句让叶柠事后但凡想起都要浑身酥麻的话——
    他说：“不是喜欢吗？喜欢就买，不用考虑价格，我来付钱。”
    第9章
    收银小票和订购票单用订书钉订在一起，最后都到了叶柠手里。
    叶柠双手攥着，觉得特别的不真实。
    骆澜川给她买了八万八的沙发？
    男神给她买沙发！？
    见骆澜川已经走远了几步，叶柠快步跟上。
    她攥着票单，还是觉得非常的不真实，因此边走边看向骆澜川的表情都带上了惊愕。
    她先问：“你不觉得贵吗？”
    跟着道：“一张沙发，不用买这么贵吧？”
    又咽了咽喉咙，道：“你搬走的时候，沙发是不是也要带走啊？”
    骆澜川边走边回过头，看着叶柠：“不带走。”
    叶柠想了想：“那这沙发岂不是送我了？”
    骆澜川淡定地点了点头：“是给你的。”
    叶柠脱口而出：“为什么？”
    约莫是叶柠此刻震惊的表情足够夸张有趣，骆澜川惯常疏离淡漠的面孔也浮起了些许笑意。
    他解释：“你的房几千万，借我住连房租都不收，还买了全新的家具家电。”
    骆澜川：“我买张沙发，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叶柠：“……”
    ？
    有这样礼尚往来的？
    她怎么有些不认识“礼尚往来”这个词了？
    八万八。
    那可是八万八！
    直到上车，叶柠才彻底反应过来。
    她扭头向副驾，问骆澜川：“你在还我人情？”
    骆澜川回视叶柠，神色平静，缓缓开口：“也可以这么理解。”
    叶柠边系安全带边喃喃：“可我那些家具家电买了，你也只是用用，又带不走啊。”
    八万八的沙发可是直接送她的。
    骆澜川平静道：“就当我提前交的房租。”
    叶柠嘀咕：“房租哪儿有那么贵。”
    骆澜川难得在一段交谈中主导话题的方向和起止。
    他淡道：“好了，不聊这个了，买都买了。”
    叶柠：行吧。
    心底滋生出甜：骆澜川买了八万八的沙发送她！
    他买的，送她的！
    送她！
    这哪儿是沙发？
    这简直就是“糖糕”，齁死她了！
    还说什么“不是喜欢吗？喜欢就买”。
    叶柠默默在心底捂胸口：他好会说话！好甜~！
    于是她打算把两人的“单独相处”继续下去。
    叶柠边开车边道：“你都给我买沙发了，那我晚上请你吃饭吧。”
    想第一时间知道他对吃饭是什么态度，说完便扭头看了身侧一眼。
    恰好骆澜川的目光转向她，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好。”骆澜川没有拒绝。
    叶柠语气欢快道：“那我们去商场吃吧。”
    主动提议：“自助餐，可以吗？”
    “可以。”
    到商场地库，正是人多的饭点，负三楼的电梯厅全是人。
    等到电梯，叶柠和骆澜川随着人流进电梯，站在轿厢最里面的角落，肩膀挨着肩膀。
    “人真多。”叶柠随口道了句。
    电梯上负二层，又进来一拨人，往里挤，叶柠退无可退，只得又把自己往角落里塞。
    骆澜川这时候侧过身，面朝叶柠，胳膊往叶柠脸边的轿厢壁上一撑，挡住那些继续往里挤的身影，用自己的身体和胳膊，在人挤人中，隔绝出一方狭窄逼仄却安全的空间。
    这么一来，两人不可避免地靠得很近，并且还是面对面。
    叶柠不自然地微偏着头，轻轻秉着呼吸，怕自己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要与骆澜川气息相触。
    骆澜川也礼貌地往另一边微偏着头，不去看叶柠。
    然而留给他们的空间如此狭窄，电梯上一层停一层，出去拨人、再进来些人，电梯内接踵而拥挤，骆澜川撑在轿厢上的胳膊，不可避免地还是碰到了叶柠，手腕内侧的肌理与脸上细腻冰凉的皮肤相触，点点暧昧、若有似无。
    叶柠再把头往里面转了些，碰到骆澜川的便成了她散落的长发，丝丝缕缕，柔滑光泽，还有清新的香气。
    出于礼貌，骆澜川垂落目光。
    上了五层后，人终于少了。
    骆澜川松开胳膊，起身让到一旁，叶柠缓缓站直，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长发下，她刚刚挨着骆澜川手臂的那只耳朵，有些许发烫。
    “叮。”
    六层。
    “到了。”她捋了捋头发，轻声道。
    —
    自助餐厅人很多，得排号。
    叶柠去取了号，和骆澜川一起找了空位在门口等。
    起先两人都没有说话，周遭人多，一片吵杂。
    过了会儿，叶柠才用闲聊的语气对骆澜川道：
    “我明天搬家，你明天要搬吗？”
    又道：“总住酒店也不是办法。”
    骆澜川“嗯”了声，“明天搬。”
    叶柠：“东西多吗？”
    骆澜川：“不多。”
    叶柠笑：“我东西可多了，多到得找搬家公司。”
    又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骆澜川：“搬完家。”
    叶柠点点头。
    这个时间，店门口全是人，想吃自助的很多，大家都在门口等。
    叶柠和骆澜川坐着，有几人围在一起，就站在叶柠和骆澜川面前。
    原本这行人离他们还有一米多的距离，聊着聊着，那行人莫名就离他们近了很多。
    叶柠没在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骆澜川聊天。
    聊着聊着，那行人里离叶柠最近的一个男人后退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挤到坐在椅子上的叶柠，骆澜川眼疾手快，伸手替叶柠挡了下。
    叶柠一愣，男人回头，看看叶柠，看看骆澜川，道了句抱歉，走远一点，拉开距离。
    叶柠抬手，长发捋到耳后，看向骆澜川：“谢谢。”
    她平时还挺粗枝大叶的，没想到骆澜川这么细心。
    当晚回家，一进门，叶柠就扑向沙发，从背后一把搂住李芬兰的脖子，无不雀跃高兴。
    李芬兰伸手摸摸她，好笑，也猜到了：“看来今天约会了，还很成功。”
    叶柠埋头在李芬兰颈间，想到白天骆澜川给她买沙发，又绅士地伸手帮她挡人，兴奋地喊道：“妈，他怎么能这么好啊！他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李芬兰好笑：“看你花痴的。”
    叶柠埋头在李芬兰肩膀上嘤嘤嘤：“他可真是太好了！”
    不愧是她喜欢的人。
    一高兴，晚上临睡前，叶柠捧着手机，登陆她常逛的那个论坛，开心地发了条帖子。
    帖子主题：【我还可以喜欢我男神一万年！】
    帖子内容：【男神好，男神妙，男神呱呱香！谁有男神谁知道！】
    第10章
    次日，叶柠找了搬家公司，搬自己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到园区新房那边，正忙着，骆澜川推着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
    叶柠刚好从卧室出来，看到骆澜川，见他只有一个箱子，震惊：“你从北京回来，就只有这么一个箱子？”
    骆澜川点了点头，神色如常道：“其他带不回来的都处理了。”
    推箱子进房间。
    叶柠站在骆澜川房门口，见搬家的工人进进出出，很是杂乱，忙冲房间里喊：“我马上好了。”
    半个小时后，叶柠的东西终于搬完了。
    她站在卧室床边，看着满满一屋子东西，自信点头：没事儿，慢慢收拾。
    走出卧室，正要看看骆澜川在做什么，却见次卧的门已经合上了。
    叶柠原本要敲门，手都抬起来了，忽然顿住。
    她现在喊骆澜川，有什么事？能做什么？
    转念再一想，很快反应过来：
    她今天搬过来，骆澜川也今天搬，这样他们就算正式合租了。
    可她毕竟是女的，骆澜川是男的，两人除了老同学，没其他关系，如今住在一起，自然是要避嫌的——次卧的门关着，就是最好的说明。
    等等，避嫌？避嫌！？
    他避嫌了，她怎么办？
    她是要追男神的啊！
    看着眼前闭着的这道门，叶柠突然有种漫漫追男神路上的大门也对自己轰然关上的错觉。
    不、要、啊！
    叶柠转身回房，门掩上，立马开始转动脑筋。
    想来想去，住到一起，看似拉近距离，可隐形中的“避嫌”实则是增加了两人靠近的难度。
    增！加！难！度！
    叶柠：“……”
    这要怎么办？
    叶柠第一反应发消息给陈思茹，想想陈思茹帮她都已经帮到这份儿上了，她还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也显得自己太无能了。
    问其他人？
    能问谁？
    那就只剩下……
    叶柠坐到床角，捧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戳屏幕。
    彩色柠檬：【救命啊——！我暗恋的男神现在搬进我住的房子了！我要怎么追他？怎么追！在线等！急！】
    很快——
    【都住一起了？还问怎么追？】
    【鉴定了，楼主在炫耀。】
    【炫耀+1】
    【楼主有空不如出个教程，教大家怎么跟男神住一起。】
    【就是。】
    【就是+1】
    彩色柠檬：【不是住一起，算是合租吧，合租。】
    【合租啊？和男神合租，你的命看起来不错。】
    彩色柠檬：【我急！】
    彩色柠檬：【我跟他昨天还一起吃饭来着，今天搬到一起，他房门都关上了。】
    【找理由敲他门呗。】
    彩色柠檬：【我就是没理由敲门才网上求助的！】
    【看出来了，是个菜鸡。】
    彩色柠檬：【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你们合租，肯定有客厅餐厅厨房这种公共区域吧？你多在这些公共区域刷存在感呗。】
    叮！
    叶柠醍醐灌顶。
    她赶紧起身，攥着手机拉开门出去。
    经过次卧门口的时候，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两眼。
    到客厅餐桌边，叶柠坐下，心态稳了：等，她就等。
    网友说的没错，公共区域，他总会出来。
    然而——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次卧门紧闭，公共区域空荡荡，骆澜川根本没有出来。
    叶柠有气无力地往桌上一趴，脸颊贴着桌面，举起手机回帖。
    彩色柠檬：【三个小时了，男神都没有出来。】
    彩色柠檬：【亲爱的网友们，你们行不行啊。】
    【网友未必不行，明明是你不行。】
    叶柠：“……”
    叶柠承认自己不行。
    她但凡行，她都不会坐在这里发帖。
    网友们倒还算给力，不停有人给她出谋划策。
    叶柠于是就这么坐着刷帖子刷到下午，临近五点，忽然有门铃声响起。
    叶柠正要起身，次卧的门打开，骆澜川走了出来。
    见叶柠坐在外面客厅，骆澜川冲她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玄关。
    开门，接过一个袋子，低声到了声谢，关门，转身走回次卧，关门，骆澜川这短暂的现身就跟没出来似的，很快，厅里恢复了寂静。
    叶柠有气无力地倒回餐桌，捧着手机回帖。
    彩色柠檬：【他刚刚终于出来了，出来拿外卖，拿完就进去了。】
    【看出来了，是个直男。】
    叶柠：“……”
    网友接着问：【他出来你就没跟他打个招呼？或者随便聊两句？】
    彩色柠檬：【我这么说吧，他从出来到开门拿外卖再到进房间，全程大概十秒不到。】
    【十秒！十秒够我上个厕所了！十秒不够你跟你男神搭个话？】
    【你哪怕说声嗨？】
    【或者问他吃的什么？】
    【对么，问他点的什么不就跟马路上遇到个熟人跟他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么，没话找话你不会？】
    【十秒你都抓不住，你还追男神？】
    ……
    叶柠：好吧，她的锅。
    叶柠当晚在网上下了本《男女聊天话题秘术》，直看到凌晨两点。
    次日清早，叶柠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还当自己住家，敲门的是她亲爱的老妈李芬兰女士，起先在床上翻了个身，根本懒得起来。
    好不容易爬起来了，人还是迷糊的，眼睛都睁不开，塌着肩膀、顶着一头鸟窝走到门口，有气无力地拉开门，语气也懒倦地拖着：“干嘛？”
    门外，骆澜川见到这样的叶柠，神色微微一顿。
    跟着道：“我今天上班，昨天忘了问你拿大门钥匙。”
    哦，钥匙啊。
    等等啊。
    叶柠梦游似的，闭着眼睛、顶着一头鸟窝转身，房门就这么隙着巴掌宽的一条缝。
    没多久，叶柠回到门口，人倚着门，伸手，钥匙递了出去。
    而就在递出去的那瞬间，叶柠模模糊糊的意识渐渐回笼，眼睛也终于睁开了。
    看见站在面前的不是她老妈而是她男神，叶柠就跟浑身过电似的，陡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骆澜川已经从叶柠手里接过了钥匙。
    叶柠手里一空，瞬间意识到自己是以什么形象在面对她男神，二话不说，收回胳膊就砰一声合上了房门，后背紧贴大门。
    她睁大眼睛，冷汗都快要激出来了，潜意识自救式地开始挣扎：梦吧？这是在做梦吧？
    理智：不是。你确确实实让你男神看到了你邋遢的一面。
    叶柠：！！！！！
    要！死！了！
    叶柠扑回被子上，扭动锤床。
    过了会儿，她爬到床头，拿起手机滑屏解锁。
    彩色柠檬：【啊啊啊啊啊，我完了！】
    彩色柠檬：【我让我男神看到了我早上没梳头没洗脸的邋遢的样子。】
    彩色柠檬：【我！完！了！】
    回完贴，叶柠闷头往床上一趴，做死鱼状。
    —
    门口传来大门合上的声音，床头柜上的时间指向早上八点四十五。
    叶柠知道骆澜川去上班了，便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进厨房，给自己弄早饭吃，边弄边刷她的求助帖，帖子里满是哈哈哈哈。
    【那你早上的形象岂不是比素颜还素颜。】
    【贴主啊，你对你男神上点心吧。】
    【笑死，也不能说完了吧，只能说你让你男神对你的了解又多了一层。】
    叶柠把早饭端上餐桌，边坐下边回帖。
    彩色柠檬：【别光笑啊，帮我出出主意呢。】
    网友中有人还真给她出了个不错的主意：
    【贴主，你有朋友圈的吧？赶紧啊，趁着现在还是早上，发一条带你自拍的元气满满的朋友圈，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好把你早上刚起床的邋遢形象洗白掉。】
    ！
    好主意！
    叶柠连早饭都不吃了，进卧室就挑衣服，又画了个淡妆，举着手机在室内找角度找光线，拍好看的自拍。
    于是没多久，叶柠的朋友圈多出了几张角度刻意姿势也刻意的自拍，附上的文字也带着一股“辩解”的茶里茶气：这才是真正的我嘛~
    陈思茹秒回：【啧，你去哪个茶厂深造了？还“嘛~”？舌头不能捋直了说话？】
    叶柠：“……”
    并不知道，骆澜川也在不久后刷到了这条朋友圈。
    他倒是没觉得茶，就是觉得叶柠挺有趣的。
    尤其当他看到这几张从容貌到含笑的姿态都很刻意的照片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想起今早他敲门后，顶着一头鸟窝、满脸困倦懒散的出现在门后的叶柠。
    再看朋友圈那句“这才是真正的我嘛~”，意识到叶柠是在挽回早上的邋遢形象，特意发了这条朋友圈的时候，骆澜川跟被逗笑似的，自己都没察觉，唇边荡起一丝笑意。
    “骆工，欢迎欢迎。”
    这时候有人迎上来，十分客气地伸手跟他打招呼。
    骆澜川放下手机，敛神抬头，亦伸出胳膊跟对方握手：“吴总。”
    第11章
    叶柠早上去了位于园区北的另一套房子那儿。
    这房子之前是个毛坯，整租给一家公司做员工宿舍。
    如今那家公司退租了，房子清空了出来，叶柠打算整理整理，继续租出去。
    她今天过来装马桶。
    别看她一米六多，细胳膊细腿，装修这行当，她如今也算半个行家：装在箱子里的新马桶自己用板车推，坏了的旧马桶自己拆，拆完安装新马桶，什么通管道、接水、打玻璃胶，就没有她不会的。
    这厢马桶刚装上，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嗡地震着。
    叶柠起先没管，继续忙手里的活儿，后来见手机一直震一直震，心想谁啊，扒掉手套，伸手摸兜。
    韩心枚：【我跟你说，我们公司今天来了个超超超超超级大帅哥！】
    韩心枚：【是个芯片工程师！】
    韩心枚：【帅到什么程度，你肯定想都想不到！】
    韩心枚：【整个公司现在都在议论他！】
    韩心枚：【整个公司！】
    韩心枚，叶柠的发小兼死党。
    叶柠：【没照片你说个鬼？】
    韩心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群里抠照片。】
    叶柠好笑地摇摇头，手机塞回裤兜，重新戴上手套，继续忙碌。
    等她再碰手机，已经是20分钟后，她装完马桶的时候。
    韩心枚：【照片】【照片】【照片】
    韩心枚：【都是今天早上他来人事这儿报道的时候，我同事偷偷拍的。】
    韩心枚：【糊是有点糊，你凑合看吧。】
    叶柠先看的文字，然后才点的照片。
    点开前她还想，能惊动整个公司的帅得是多帅，有她男神那么帅？
    等她点开照片……
    ！
    ！！
    ！！！
    这不就是骆澜川吗！
    叶柠赶紧噼里啪啦戳手机：【骆澜川在你们公司！？】
    叶柠：【你确定是上班报道？不是别的什么？】
    韩心枚回得很快：
    【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韩心枚：【你认识？】
    何止认识。
    叶柠：【他是我男神！】
    韩心枚：【男神？】
    叶柠：【我高中同学。】
    ！！！
    韩心枚：【不会就是你高中暗恋的那个吧？】
    叶柠：【小熊点头.jpg】
    韩心枚：【震惊捂嘴.jpg】
    中午，叶柠特意去了韩心枚他们公司附近的商业广场，和韩心枚接头汇合。
    两人一见面，韩心枚就挽着叶柠的胳膊，一脸八卦道：“真是他啊？怎么这么巧？”
    巧什么。
    叶柠也不隐瞒：“人都被我弄到我家房子跟我合租了。”
    韩心枚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合租？”
    叶柠：“就是字面意思，他现在租的是我的房子，我住主卧，他住次卧。”
    韩心枚瞪着眼睛看叶柠，默默倒抽气。
    叶柠被这么盯着，自己全都招了：“刚好前段时间同学聚会的时候遇见的，知道他新公司在华汇路这儿，我就想办法让他租我的房子了。”
    又道：“我还当他在哪家公司，原来就是你们公司。”
    韩心枚听得嘴巴都张成了“O”。
    “我不就忙着考试两周没见你么，你的人生发展竟然已经快进到这个地步了？”
    同学聚会？
    遇男神？
    合租？
    韩心枚惊叹：“你这速度，是准备和太阳并肩啊？”
    什么和太阳并肩。
    叶柠：“我还愁呢，合租之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韩心枚没懂：“什么叫‘不知道要怎么办’？”
    叶柠就把自己之前发上网求助的困惑也跟韩心枚说了一遍。
    韩心枚眨眨眼，道：“你们刚搬到一起，他主动关门、主动避嫌，说明他这人正派啊。”
    “要不然怎么做？大敞着门，随便你进出，再溜去你那儿窜门？”
    叶柠一听，也是哦。
    韩心枚的神色转变成一脸幽深，看着叶柠，还抬手摸了摸叶柠的头发：“檬啊，你终于长大了，现在都知道为自己未来的幸福做打算了。”
    叶柠拉下韩心枚的手，握住，一脸严肃：“宝，帮我！”
    下午，叶柠收到韩心枚的消息。
    韩心枚：【打听到了。】
    韩心枚：【你男神入职的是工程部，直接在总设计师手下干，职权上相当于一个部门副总经理了。】
    韩心枚：【年纪轻轻，相当牛逼。】
    韩心枚：【我跟他不是一个部门的，平时也遇不到，帮是帮不了你多少，最多帮你传点公司里的小道消息。】
    韩心枚：【现在就有个，要听不？】
    叶柠：【什么？】
    韩心枚：【我们公司的食堂不是众所周知的难吃么。】
    韩心枚：【你男神今天吃了，也觉得难吃，据说都没吃几口。】
    韩心枚：【不知道他晚上加不加班，要是加班的话，估计他晚上会去公司旁边的广场吃点儿。】
    韩心枚：【你想见他的话，可以晚饭时间过去蹲点。】
    叶柠：【好！】
    晚上，韩心枚又给叶柠发消息：【群里说他晚上加班，你可以过来蹲了！】
    叶柠人已经在了，也庆幸这广场不大，餐厅又都在负层，要去吃饭，必须通过一楼往负层的两个扶梯。
    她起先等在扶梯口，等了会儿，没见到人，觉得自己站在这边太刻意了，便下楼先去了美食广场，在美食广场的摊位前边晃荡边盯着扶梯口。
    终于，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骆澜川一个人，没看到她，下电梯后便开始找吃的。
    叶柠特意等了会儿，等到骆澜川在一家面馆前点好餐之后，才默默深呼吸的鼓足勇气，快步走了过去。
    “骆澜川。”她站在他身后。
    骆澜川闻声转头，看到她，略微有点意外。
    “这么巧啊。”
    叶柠故作惊喜，“你也来这边吃饭。”
    骆澜川“嗯”了声。
    他的话还是那么少，她便主动又热络道：“你点的这家面吗？好吃吗？”
    骆澜川让开些位置：“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吃。”
    叶柠笑笑，看着摊位墙上的菜单，走到骆澜川身边，道：“那我也吃这家吧。”
    叶柠点了碗青椒肉丝面。
    点完面，她和骆澜川隔着两拳的距离，肩并肩站在一起。
    她敛着神，抿了抿唇，微微侧头，飞快地扫了身侧一眼，见他不多言地站着，静默等候的姿态。
    缓了缓，叶柠转头，看向骆澜川，一如既往地主动找话题：“你今天第一天上班？”
    骆澜川：“嗯。”
    跟着转头向叶柠那边，是与人交谈时该有的专注和礼貌。
    叶柠关心的语气：“新环境新同事都还好吧？”
    骆澜川：“还可以。”
    叶柠明知故问：“你出来吃饭，你们公司没食堂吗？”
    骆澜川：“有的。”
    叶柠：“不好吃吗？”
    骆澜川：“是挺难吃的。”
    叶柠顺着这话：“多难吃？比我们以前高中食堂二窗口的那家还难吃？”
    约莫是这话勾起了两人相同的记忆，骆澜川的唇角几不可见的有了几分弧度：“不分伯仲吧。”
    叶柠弯了弯唇角，笑道：“那是挺难吃的。”
    叶柠点的青椒肉丝面，浇头是现成的，面出锅就行，不用等多久；而骆澜川点的那碗面的浇头需要现做，因此是叶柠的面先做好。
    只是面好了，面馆这儿的托盘却用完了，只能徒手端碗。
    面汤滚烫，碗也很烫，叶柠刚伸手碰到就被烫得缩手摸耳朵。
    “老板，没有托盘了吗？”
    叶柠再次伸手，试图端碗，还是被烫得手指一缩。
    “我来吧。”
    清浅无波的嗓音响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跟着伸了过来，替叶柠端起了碗，转身，送到离摊位不远的一个空桌位上。
    “谢谢。”
    男神主动帮忙端碗，叶柠心底别提多高兴了。
    坐下后，她挥了挥手里的几根筷子，示意骆澜川，“我拿筷子了。”
    ——一起点面，当然也要坐一起吃。她示意自己拿了筷子，就是主动引导，暗示两人一起吃饭。
    果然，没一会儿，骆澜川端着面过来了。
    叶柠把筷子递给他，骆澜川接过：“谢谢。”
    叶柠笑笑：“不客气。”
    筷子搅着面，浇头均匀的分散到汤底。
    叶柠吃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格外好的关系，觉得这家的面挺好吃的。
    她吃得心满意足，边吃边抬眼看向骆澜川：“北京有这种面吗？”
    骆澜川素来疏离的神色被面汤的热气一熏，也仿佛没有那么冷淡了。
    他道：“面和面汤都不太一样。”
    叶柠：“是那种粗面吗？手擀的？”
    骆澜川：“都有，面不会这么细。”
    叶柠点点头，关心地问：“那你在那儿的时候吃得惯吗？”
    骆澜川微微一顿，目光穿过面汤的氤氲，看向桌对面的叶柠。
    这么多年了，连各自再婚的父母都不管他，合论是被人随口关心一句饮食上是否习惯。
    叶柠的话或许只是随口一问，却跟箭矢瞄靶心似的，一下戳中了骆澜川心底的某个点，令他片刻间心神微荡。
    叶柠没等到回答，“嗯？”一声抬眼，漂亮的瞳眸映上骆澜川投视的目光。
    “还好。”
    骆澜川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垂眸继续吃面。
    叶柠心道还好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再望过去，发现骆澜川吃得不紧不慢，看起来不是很有胃口的样子。
    ？
    不好吃吗？
    叶柠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面，明明味道还行啊。
    不过仔细想想，最近几次一起吃饭，无论吃什么，骆澜川看起来都表现得兴趣一般的样子。
    没胃口吗？
    叶柠禁不住想。
    她咬着筷子，看看桌对面，又看了看不远处卖面的摊位。
    看到摊位一角摆放的自助调料台，叶柠眼底一亮，起身走了过去。
    再回来，她端了三碟小菜：腌萝卜、榨菜、酸豇豆。
    小菜摆到她和骆澜川的面碗之间，叶柠示意桌对面：“天热，吃什么都没胃口，试试这个吧，下饭。”
    骆澜川掀起眼皮，看着依旧是不甚有胃口的样子，但或许是因为叶柠主动，他不好当面驳老同学的面子，还是动手夹了一筷子榨菜送进嘴里。
    “怎么样？”叶柠就这么看着骆澜川。
    骆澜川神色一顿，不得不承认，他虽然不吃辣，但这个带了点辣味的酱萝卜确实味道不错，比较开胃。
    叶柠眼尖，一看骆澜川眉眼间的微表情，就知道他对那道酱萝卜的接受度比较高。
    叶柠自己也夹了一筷子，边吃边道：“天一热，我有时候也不爱吃东西，就自己煮点稀粥，配点榨菜，能吃两大碗。”
    说着，还抬手比了个二。
    骆澜川的目光落在神情雀跃鲜活的女孩儿的脸上。
    叶柠又吃了口豇豆，“嗯！”一声，赞许的扬声对骆澜川道：“这个豇豆也不错。”
    极力推荐的语气，“你试试！”
    ……
    —
    骆澜川回到工位。
    同事贾明磊见他吃完饭回来，随口道：“我说的吧，美食广场比公司食堂好吃多了。”
    骆澜川这才意识到，他今晚吃了不少。
    是因为美食广场的那家面好吃？
    当然不是，骆澜川心底很清楚。
    毕竟他没胃口已经有段时间了，三餐于他只是纯粹的充饥，正常吃不出什么味道。
    但意外的，今天他不但尝出了那面的味道，几道腌制品小菜也格外的下饭。
    骆澜川想到叶柠，想起吃饭时桌对面女孩儿那张灵动鲜活的面孔，以及边吃边停不下来、叽叽喳喳的嘴巴，唇边浮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第12章
    另一边，叶柠走在回去的路上，深沉而认真地想：骆澜川吃东西没胃口吗？
    不好吃？
    嘴太挑？
    天热的关系？
    她抬手摸下巴，沉思：这对她来说好像是个可以切入的点哎。
    刚巧不远处生鲜超市的招牌在暮色下熠熠发光。
    叶柠灵感爆发，当场做好决定，打了个响指：对！就这样！
    回家后，她做了一件事，一件在她看来可以极大的拉近她和男神距离的事：
    她进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做了整整三菜一汤。
    做完后，她拍拍手，欣赏似的站在桌边看了几眼，接着摸出手机，咔擦咔擦的拍照，拍完登上论坛，随便挑了一张，发到她那个求助怎么追男神的帖子里。
    彩色柠檬：【今天晚上在男神公司旁边跟男神一起吃饭啦。】
    彩色柠檬：【跟他吃了几次饭，感觉他好像不太有胃口的样子。】
    彩色柠檬：【我回来就自己做了几道家常菜，希望他能吃得惯吧。】
    叶柠是抱着分享的心态，把照片发到帖子里的，却不想就这么一张照片，引发了后面长达百楼的热议：
    【贴主，你只是追男神，不是倒贴好吗。】
    【人家都追男神了，做顿饭而已，到底炸了这帖子里哪些人的逆鳞？】
    【追人就追人，做饭就不必了吧？你是追人的，又不是上赶着做你男神的老妈子。】
    ……
    关于这些热议，叶柠因为早早退出了论坛，起初根本没看到，满心都是等骆澜川下班回来。
    终于，门锁被拧开的声音响起，叶柠激动得一屁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满心期待，神情都没克制住，欢快地迎向门口：“骆澜川！”
    骆澜川反手合上门，以为有什么事，目光带着询问，疑惑地转身看她。
    而对上骆澜川那素来浅淡疏离的眼神，叶柠满心的热意才稍微冷静地降了点温。
    她收好神色，默了半秒，抿抿唇，示意餐桌的方向道：“我做饭了。”
    骆澜川看过去，平静的眸色里尚未染上其他情绪，叶柠先一步飞快道：“饿吗？要不要吃点？”
    又跟着道：“不难吃的，我手艺还行。”
    骆澜川回看向叶柠，淡淡开口：“谢谢，不……”
    他刚一个不字，叶柠十分狡黠的把她自己架上了道德的高地：“我晚上特意买菜回来做的，做了一个多小时呢。”
    又顶上一脸期待，说：“吃吧，尝尝味道，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不。”
    都这么说了，骆澜川噤声，没把他那个“不”字继续说下去。
    他走向餐桌，看到桌上整整齐齐三菜一汤，叶柠则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跟中午吃面时一样，自己一副，递给骆澜川一副。
    骆澜川接过，拖椅子坐下，在眼前的三菜一汤上扫了眼，第一筷子递向了离他最近的土豆牛腩，把一块炖得酥软透烂的牛肉送进了嘴里。
    叶柠坐在旁边，没动筷子，手撑着下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骆澜川咀嚼着嘴里的菜，流露些许意外，仿佛没想到叶柠做饭的手艺会这么好，点点头：“很好吃。”
    叶柠灿笑得眼尾都眯了起来。
    骆澜川又尝了第二道青椒土豆丝，叶柠一脸期待，怎么样？
    骆澜川这次不意外了，咀嚼得认真，边吃边点头。
    叶柠示意他尝第三道菜，骆澜川吃了，这次不用叶柠问，主动道：“很香。”
    叶柠笑笑，起身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饭，边递给骆澜川边道：“之前跟你吃过几顿饭，晚上也跟你一起吃的面，不知道是不是我想错了，总觉得你胃口不是很好。”
    叶柠重新坐下，就在骆澜川身边，转着头、手抵着下颌，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骆澜川脸上，眸光里仿佛闪耀着星星，格外认真道：
    “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你要上班的人，不吃饱怎么工作。”
    骆澜川已经放下了筷子，原本只是不好驳叶柠面子，坐过来尝尝，尝完就结束了，却不想叶柠不但给他递了碗饭，还说了这样一番关切动容的话语。
    他一时进退不得，没吭声，也没动筷子，默默无声地回视叶柠。
    叶柠被这么看着，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话语打破了正常人之间的交际边界：她倒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痛快了，骆澜川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她赶紧挽尊：“哦，哦，那什么，我晚上没吃饱，就自己做了点夜宵，没控制住手，做多了。”
    吸吸鼻子，表现得一脸大大咧咧的样子：“大家老同学嘛，又住一起，我总不好吃独食。”
    叶柠：“没事儿，你吃吧，别客气。”
    哈，哈哈。
    尴尬……
    骆澜川似乎接受了这番说辞，点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客气地道了句：“谢谢。”
    心底则想起赵智杰曾经跟他提过，说叶柠是个对人很好、也格外仗义的人。
    骆澜川默默想：确实。
    叶柠则坐在旁边，对着骆澜川吃饭的侧颜默默在心底擦冷汗：幸好她反应快，幸好。
    晚上回卧室，叶柠躺在床上傻笑：
    男神吃她做的饭了。
    男神觉得她做的饭好吃。
    吃得还很有胃口的样子。
    嘿嘿，开心~！
    一高兴，摸出手机登陆论坛，正要回贴，和网友分享晚上的进度，却莫名发现她的贴子已经因为一张三菜一汤的照片，被网友们掐得多出了好几页的高楼。
    ？
    什么情况？
    仔细一看，全是在掐她有没有必要、需不需要为了追男神给男神做三菜一汤的。
    叶柠：“……”
    网友关注的点果然非同一般。
    她不就给她男神做了顿饭吗？
    大家需要吵成这样？
    叶柠默默吐了口气，冒泡回复——
    彩色柠檬：【好了好了，别吵了，大家不要吵架！】
    【贴主回来了！】
    【贴主你原来还在！】
    【贴主你说说看，今天做饭，三菜一汤，明天是不是打算给他打扫卫生？】
    【不是我说，这贴里有些人真的特别会被害妄想，贴主都倒追男神了，主动一点，做顿饭怎么了？什么叫上赶着做老妈子倒贴，有些人长的那张破嘴到底会不会说话！？】
    ……
    彩色柠檬：【大家争议的点我都看到了。】
    彩色柠檬：【好了，到此为止，不要吵架。】
    彩色柠檬：【我自己说说我自己的想法吧。】
    彩色柠檬：【首先，我喜欢男神，是真的喜欢，早几年前就开始喜欢了。】
    彩色柠檬：【其次，我现在就是在想办法接近男神。】
    彩色柠檬：【最后，我喜欢他，别说情不自禁的做以前不会做的事，看他受一点生活上的委屈都不行，哪怕是一顿饭的事。】
    彩色柠檬：【最后的最后，我觉得喜欢是一件很纯粹的事，纯粹到我今天晚上看他吃我做的饭菜的时候，我不会想做的那几道菜花了我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值不值得、是不是在倒贴，我只会觉得很高兴，特别特别的高兴。】
    彩色柠檬：【我这会儿上来，就是来和大家分享我的这份高兴的。】
    贴子终于没接着掐下去，网友们反而因为叶柠的这番真诚表露，纷纷表示欣赏和赞许。
    【贴主，你这贴我跟定了！一定会跟到你追到男神为止！】
    【欣赏贴主，看得出来贴主日常生活里是个很真诚的人，也是真的喜欢男神。】
    【哇，贴主这么好的人，男神迟早会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的！】
    【支持贴主追男神！我们给你出谋划策！】
    【贴主！上！有我们在，你还怕追不到男神？追不到我亲自拿根绳子吊死在你这贴门口！】
    【来了来了，大家别吵架了，还是来帮贴主出主意追男神了！】
    彩色柠檬：【对啊对啊，大家快来帮我出主意。】
    网友出了，其中有一条是这样的：
    【看你做的三菜一汤，量还挺多，晚上应该没有吃完吧？
    不如把剩下的打包装盒，给男神带去公司当明天的午饭？】
    叶柠：！
    好主意！
    次日，叶柠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换好衣服，面容整洁的从卧室出来，悄悄进厨房，开冰箱门拿菜，再开柜门拿柜子里的饭盒。
    八点半，次卧的门打开，骆澜川准备去上班。
    几乎是同一时间，主卧的门打开，叶柠走了出来，笑着道：“早。”
    骆澜川音线浅淡：“早。”
    两人前后脚，一起往外走。
    一个去餐厅，一个径直向玄关。
    骆澜川刚换好鞋，抬眼，却见叶柠走向他，递给他一个袋子：“给。”
    骆澜川有些意外，接过，低头看向袋子，见袋子里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餐盒，反应过来叶柠给他的是什么，愕然一愣。
    叶柠笑笑道：“昨天做了不少，刚好留一点给你，让你今天带去吃午饭。”
    又道：“不是说食堂不好吃的吗。”
    骆澜川看了看叶柠，神色微顿，但没有多言，也没有当面拒绝，点点头，客气道：“谢谢。”
    “客气。”
    见骆澜川转身，叶柠摆摆手，“拜，晚上见。”
    骆澜川应道：“晚上见。”
    大门合上，骆澜川的身影消失，叶柠双手捏拳，yes！yes！成功！
    YES！
    当天中午，韩心枚给叶柠发消息。
    韩心枚：【照片】
    韩心枚：【看，你男神在吃午饭。】
    韩心枚：【好像是他自己带的盒饭。】
    叶柠看着照片上骆澜川低头吃饭的背影，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第13章
    叶柠和网友分享男神中午吃她准备的盒饭的好消息的时候，人正在园区北的那套房子里打扫卫生。
    网友纷纷恭喜，叶柠一手支拖把，一手拿手机，笑得一脸憨相。
    她刷着贴子，突然看到这么一条：
    【傻贴主啊，你说你之前去男神公司旁边的美食广场蹲点，找机会和男神一起吃午饭。
    现在男神吃你做的饭不假，但你这不是也少了个和男神一起共进午餐的机会吗。】
    叶柠一顿，确实。
    刷新贴子往下翻，有人道：
    【这还不简单，把让男神带盒饭，换成给男神送饭呗。】
    ！
    是个办法。
    再往下翻：
    【送饭是个办法，不过一般人不会让谁给自己天天送饭吧？我上次看到天天送饭的，还是高中学校门口，家长给高三学生送饭的。】
    确实。
    她倒是想送能送，骆澜川未必给她这个机会啊。
    何况女孩子给男生送饭这种，骆澜川不是一下就能猜到她的心思了么。
    再往下看：
    【只要巧立名目立得好，饭也不是不能送。】
    巧立名目？
    贴子某楼：
    【比如说，让男神觉得，送饭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楼主你自己。】
    她自己？
    某网友：
    【那就索性说送饭可以让贴主你每天出去走走，减肥？贴主你减肥吗？不如从现在开始减肥吧。】
    ！
    好办法！
    叶柠马上回复：【好，我开始减肥。】
    网友们有了大方向，立刻又开始出谋划策：
    【你要减肥，肯定不能是突然开始减，得有个铺垫。】
    【对对，铺垫。】
    【你们不是合租么，你先让你男神知道你开始减肥了，然后减了段时间，不成功，你再以送饭的名义让你男神反过来帮你。】
    【对，帮你，是你减肥需要有个理由出去走走，而不是你专门给他送饭。】
    叶柠卫生都不打扫了，一瞬不瞬地看着手机，激动得眼睛都热了：群众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
    彩色柠檬：【好，我马上就来实施。】
    网友：
    【等等，诸位等等，光送饭吗？送到就走？就见一面？那岂不是费半天劲，就只有一丢丢的成果，这个成果还不知道有没有用？】
    【怎么会只有一丢丢的成果？没听过那句话吗，要想套牢男人的心，就先套住男人的胃。
    我倒不信一个男的天天吃人家女孩子做的饭，还能吃不出感情。】
    【本人女，问过我直男亲哥了，套男人先套胃确实是个有效办法，男的基本很吃这套。】
    【好像确实不能送个饭就这么只见一面唉。】
    【谁有套路？哦不，办法。】
    【贴主不是说他男神公司旁边有美食广场的吗，可以两人约在美食广场见面，男神吃饭，贴主吃减肥餐呗。】
    【顶楼上，这个办法好。】
    叶柠也看到了，点点头，默默在心底记下这些套路。
    当晚，叶柠就开始实施——
    她在客厅沙发前铺了条隔音垫，又在电视机里装了一个运动app，待听到门锁拧开的动静，立刻爬起来对着电视机开始晃胳膊踢腿。
    “回来了。”
    叶柠边动着边看向门口。
    骆澜川看过来，叶柠立刻道：“哦，我在减肥。”
    不仅如此，叶柠还开始在朋友圈发各种减肥动态。
    比如拍自己称体重时秤上的数字。
    或者一大早起床下楼，在小区里拍一张跑步运动的自拍。
    陈思茹和韩心枚分别给她发消息，纳闷地问她怎么开始减肥了。
    叶柠没瞒着，在三人小群里把计划跟她们复述了一遍。
    陈思茹：【……】
    韩心枚：【……】
    陈思茹：【@韩心枚，原来你也知道了。】
    韩心枚：【you too。】
    陈思茹：【嗯呢。】
    陈思茹：【@叶柠，牛逼。】
    韩心枚：【@叶柠，为了男人，你真是拼了。】
    陈思茹：【你打算哪天套路你男神，跟她说你减肥没有毅力，需要他的帮助？】
    叶柠：【就今天。】
    陈思茹：【……】
    韩心枚：【……】
    陈思茹：【加油！】
    韩心枚：【fighting！】
    —
    这日晚上，客厅。
    叶柠在电视机上打开了运动视频，再在地上铺好软垫，一屁股坐下，眼药水捏在手里。
    抬眼看墙上的钟，七点多，很好，骆澜川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毕竟不是表演系毕业的，平时也没演过谁，叶柠心底没数，多少有些紧张。
    她摸出手机，需要外援支持，心理层面的支持。
    彩色柠檬：【准备好了，就等男神回来了。】
    网友们：
    【贴主加油！】
    【上！】
    叶柠深呼吸。
    没一会儿，门锁拧动的声音响起。
    叶柠当即仰头滴眼药，再飞快地把眼药水拧上盖子、塞进口袋，埋头趴到沙发边。
    刚趴下，耳边跟着响起关门声和玄幻换鞋的些微动静。
    叶柠趴在臂弯里，吸吸鼻子，发出微弱的但足以让人听到的嘤咛声和抽泣的鼻音。
    果然，伴随着脚步的接近，骆澜川的声音跟着响起。
    “叶柠？”
    叶柠埋首，继续带着哭腔地趴着。
    却能感觉到周身另一人的气息和气场的靠近，似乎是也跟着蹲了下来，声音也近在耳畔，带着他素来浅淡的嗓音，以及几分可以察觉出来的关切。
    “怎么了？”
    叶柠心想他声音真好听，身上的味道也好闻。
    对不住了男神，这么框你。
    叶柠吸了吸鼻子，就好像哭了之后在嗅鼻涕似的，接着，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委屈巴巴的面孔，以及那双滴了眼药水的朦胧的泪眼。
    “骆澜川，”她连嗓子都刻意压哑了，撇撇嘴，一脸垂泪欲哭的模样，委屈道：“我最近不是一直在减肥吗。”
    骆澜川蹲在她身旁，认真且平静地看着她，眸色里带着专注。
    “嗯。”他表示自己有在听。
    叶柠：“但我失败了。”
    嘴巴咧大，闭上眼睛，让蓄在眼眶里的眼药水从眼角眼尾大颗大颗地滴落了下来，同时哭嚎道：“我没有意力！呜呜呜呜呜！”
    待眼药水流完，就立刻趴回沙发，做嚎啕大哭状：“我减肥没有意力！呜呜呜呜呜呜呜！”
    骆澜川：“……”
    —
    叶柠可算把这出嚎啕大哭的戏码演完了，下一场，继续——
    她抱着腿靠坐在沙发前的软垫上，手里是骆澜川递给她的纸巾，边嗅鼻子边擦眼睛。
    骆澜川或许是被她哭的理由弄得十分无语，也可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人坐在旁边的沙发，弯腰躬背，手肘撑着大腿，手里拿着纸巾，默声无言地看着她。
    叶柠还在演：“我现在总算知道上学的时候，为什么你是学霸，我是学渣了。”
    骆澜川面上没笑，心底有些想笑：减肥而已，她从哪里得出的这种结论。
    见她手里的纸巾团了起来，骆澜川抬手又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叶柠接过，边擦眼睛边抬眼看骆澜川，是套路人的台词，也有点真心发问的成分在里面，道：“我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很傻？”
    “没有。”
    骆澜川语气认真。
    叶柠垂落目光，不好意思对上那认真的眼神，毕竟自己是演的，骆澜川的回应却是真实的。
    叶柠打算速战速决——
    “怎么办。”她小声嘀咕，开始直奔目标。
    骆澜川回道：“你不胖。”
    “我胖。”叶柠睁着眼睛说瞎话。
    又跟着嘀咕：“每个女生都觉得自己胖，我就是要减肥。”
    都这么说了，骆澜川不好多说什么。
    叶柠撩起她纤长的睫毛，目光落向面前：“骆澜川，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嗯？”
    骆澜川看着她，因为专注，眉眼间的疏离消散，反而显得十分深情的样子。
    叶柠抿了抿唇，垂眸，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我想减肥，但我一个人的话，肯定是没有意力的。”
    “你能不能监督我减肥啊？”
    骆澜川似是有些意外，听完挑了挑眉峰，跟着道：“怎么监督？”
    “就是……”
    叶柠抬起目光，瞥了骆澜川一眼，指尖暗中抠了抠掌心，缓缓道：“我想了下，让我一个人跑步，我肯定是跑不了几天就不想跑了。”
    叶柠抬起眼睛，眸光闪亮：“不如这样吧，以后我每天中午给你送饭，这样就能强制性地让我没办法偷懒了。”
    骆澜川一愣，反问：“送饭？”
    叶柠努力回视骆澜川，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下定决心、非常想减肥的样子。
    “是啊，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到每天跑步走路。”
    “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明明早上起不来，但因为有早读，我还是得每天七点不到就起床一样。”
    骆澜川：“……”
    知道骆澜川不会轻易答应，叶柠又演了起来——撇嘴，垂眸，喉咙里带着哭腔，委屈巴巴：“我一个人真的不行。我想减肥。”
    骆澜川：“……”
    叶柠又道：“而且我现在搬出来了，没有家里管着，又不上班，经常随便吃点泡面就对付完了。”
    叶柠：“做饭的话，我自己好歹能吃点正儿八经的饭。”
    叶柠抬眸，请求的眼神，带着哭腔：
    “骆澜川，可以吗，你能帮帮我嘛。”
    “我真的想走路跑步减减肥。”
    “也不想每天吃垃圾食品。”
    “行吗？”
    叶柠：演员这职业真不是一般人当的。
    她快被自己这腔调弄反胃了。
    也不知道骆澜川反不反胃，会不会答应。
    叶柠往骆澜川脸上看去。
    刚好对上骆澜川看过来的、带着审视和思考的目光。
    叶柠怕自己暴露，赶紧错开眼神。
    却听得骆澜川音线低浅地轻轻一叹道：“好吧。”
    第14章
    叶柠顿了下，没料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骆澜川这时候又递过来一张纸巾，叶柠垂眸，视线里，捏纸巾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甲缘干净，手背覆盖清晰的掌骨脉络。
    叶柠伸手接过纸，骆澜川什么都没说。
    叶柠垂着眼，吸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套路人，挺不厚道的。
    她捏着纸巾无声地坐着，等到准备抬眼觑一眼骆澜川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人起身，叶柠悄悄抬眼看去，发现骆澜川转身去了厨房。
    他不知进厨房做什么了，叶柠看不见，就听见一点些微的动静。
    等他再出来，叶柠赶忙收回视线。
    没一会儿，一瓶水递到了眼前。
    叶柠顺着眼前的这瓶水默默抬头，视线的尽头，骆澜川神色淡，眸光却很认真。
    他说：“别哭了，我帮你。”
    —
    彩色柠檬：【成功了！他同意了！】
    【哇，恭喜恭喜。】
    【我刚刚还在刷贴子，想着贴主进行到哪一步了，没想到这么快。】
    【太好了！进度佳！】
    叶柠趴在床上捧着手机，开心得整个人扭成了麻花。
    她退出论坛，点开微信，实在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禁不住给骆澜川发了条消息。
    叶柠：【骆澜川，谢谢你。O(∩_∩)O】
    骆澜川没说什么，却转过来三千。
    叶柠一愣，打了个问号过去。
    叶柠：【？】
    骆澜川：【餐费。】
    叶柠下意识就想拒绝，转念一想，她都巧立名目，借着意志力不够让骆澜川反过来帮她减肥了，餐费不收，显得自己是挺大方的，但骆澜川岂不是容易多想？
    叶柠索性收下了这三千，同时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会坚持做饭送餐，稳好自己的意志力，努力减肥。
    骆澜川：【好。】
    叶柠看着这个好，开心地退出微信，点开淘宝，开始搜饭盒和运动服。
    毕竟送饭不在送饭本身，而在和男神的相处，这样一来，精致的饭盒和好看的运动服当然就很重要了。
    叶柠：进度顺利，开心！
    次日，叶柠和骆澜川在美食广场碰头汇合。
    骆澜川下电梯的时候原本没看到叶柠，但叶柠今天实在扎眼，扎眼到骆澜川人到负层后不但一眼看到了她，她周身也跟拥有一个小型磁场似的，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看她——
    叶柠一身黑色运动套装，贴身的运动裤与运动短袖，勾勒出她长腿细腰的S形曲线，高扎的马尾不但显露出她饱满的颅顶，还有那张肤白靓丽的面容。
    她拎着两个纸袋，马尾轻轻一甩，转头，人群间看到骆澜川，眉眼花儿似的舒展开，抬手向他挥了挥。
    不少人顺着她招呼的方向看向骆澜川，骆澜川原本走得不快不慢，顶着那些人的视线，以及叶柠投注过来的灿笑，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走近，叶柠提起手里的纸袋示意了一下，同时含笑道：“稳住意志力的第一天。”
    刚好旁边就有空位，两人面对面坐下。
    叶柠把一个纸袋递到骆澜川面前，自己从另一个纸袋里摸出餐盒，道：“刚好，你吃饭，我吃减肥餐。”
    骆澜川取出餐盒，打开盒盖：精致摆盘的两荤两素。
    骆澜川一如既往的客气礼貌：“谢谢。”
    叶柠拿叉子叉着餐盒里的蔬菜沙拉，大方道：“你不用谢啊，是我谢谢你。”
    跟上次一起吃面一样，边吃边主动问道：“今天上班忙吗？”
    ……
    —
    骆澜川回到部门，同事贾明磊刚好拿着一个带图案的不锈钢餐盒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另一个同事揶揄贾明磊：“哟，吃你女朋友给你准备的爱心便当吃完了？”
    贾明磊笑眯眯，语气里无不嘚瑟：“那是！”
    坐下，见骆澜川也在，挑了挑下巴，问骆澜川道：“你这种级别的大帅哥，平时肯定没少吃女生送的便当吧？”
    换今天之前，骆澜川得轻笑一声以作回应：怎么可能。
    但他今天实打实地吃了叶柠送来的饭，便没有立场这么回应。
    贾明磊当他默许了，叹了口气，酸溜溜道：“羡慕。”
    跟着嘀咕：“肯定没我女朋友做的好吃。”
    骆澜川嘴里没废话，心里默声道：未必。叶柠做饭的手艺非常好。
    胃口也好——
    美食广场，叶柠站在奶茶店的摊位前，旁边是挽着她的韩心枚。
    韩心枚知道她计划成功，中午是特意过来看看叶柠和男神共进午餐的。
    等男神走了，她才“粉墨登场”，第一句话就戳了叶柠的肺管子。
    她说：“草好吃吗？”
    叶柠：“……”
    叶柠举起手里装餐盒的袋子：“还有，要不你试试？”
    韩心枚笑死：“我才不吃草，我又不追男神。”
    叶柠伸手，一把将韩心枚拉向奶茶店：“赶紧的。”
    吃沙拉吃得她嘴巴都淡了。
    这会儿站在奶茶店摊位前，韩心枚又损她道：“喝什么奶茶？你不是减肥的吗。”
    叶柠：“……”
    韩心枚：“哇，你不会不是在减肥，只是拿减肥当幌子吧？”
    叶柠：“……”
    韩心枚忍俊不禁，笑得肩膀直颤。
    叶柠伸手要挠她，韩心枚赶忙道：“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叶柠一把勾住韩心枚的脖子，大大咧咧地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宝，在公司帮我多盯着点。”
    韩心枚憋笑：“放心，一定让你男神只做你羊圈里的羊。”
    聊到这儿，叶柠是真的好奇：“你们公司没人追他吗？”
    韩心枚：“他才来几天啊，放心，有情况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就这样，叶柠满心欢喜地研究起菜谱，几乎天天不重样的给骆澜川送饭。
    这么一来，两人不但多了中午吃饭时的相处和聊天，私下里，叶柠也能找到理由给骆澜川发消息。
    比如问骆澜川吃不吃某个菜，或者征询骆澜川的意见，问他想吃什么。
    要么是快到美食广场的时候给骆澜川发条消息，说她还有几分钟能到。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过去了，叶柠总觉得最近的衣服穿着不太合身，体重秤上一站，还真瘦了。
    贴里的网友知道后纷纷恭喜她：
    【追男神果然大大的好，这就叫爱情瘦身两不误。】
    叶柠发自己瘦了的朋友圈，刚好圆住了自己送饭减肥的“谎”。
    而这条朋友圈，骆澜川给她点赞了。
    看到赞，叶柠开心的倒在床上直踢腿。
    彩色柠檬：【他给我点赞了！点赞了！他第一次给我点赞！】
    网友们：
    【看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点赞算什么，你以后还要跟她谈恋爱，甚至做他老婆呢。】
    彩色柠檬：【借你们吉言啦，真结婚了，我给你们寄喜糖。】
    网友：【说好了啊。】
    这天，贾明磊看看骆澜川，忽然对骆澜川道：“诶？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这段时间，比刚来公司的时候胖了点。”
    骆澜川挑挑眉：有么。
    有，当然有。
    贾明磊又看看骆澜川的脸，点头道：“气色都好了。”
    吐槽：“你不知道，你刚来那会儿脸色看着可差了，还冷冰冰的。”
    骆澜川嘴里没说什么，心底清楚，看着胖了、气色变好，应该都是因为叶柠这段时间坚持运动减肥、给他送饭的关系。
    而叶柠做饭的手艺是真的好，他最近这段时间的胃口好多了，吃得也比之前多了。
    叶柠又外向活泼，每次跟他吃饭都有各种话题能聊，他也不像刚回来时候那么孤单冷寂，心情也好了很多。
    想到这些，骆澜川弯了弯唇角。
    贾明磊看到，连忙大惊小怪道：“诶？你笑了？卧槽，你原来还会笑啊？”
    第15章
    这日，骆澜川开了个会，刚回来，便见自己工位上摆着一杯咖啡几袋零食。
    他挑挑眉，问旁边的贾明磊：“你给的？”
    贾明磊笑得幽深：“哪儿啊。”
    扬了扬下巴，“隔壁办公室的妹子给你的。”
    强调，“特意过来给你的。”
    骆澜川没有任何表露，只在重新面对电脑的时候，把咖啡和零食一起摆到了贾明磊的桌上，语气浅淡：“你吃吧。”
    贾明磊惊讶：“诶，你不吃啊？”
    不吃。
    骆澜川看向电脑屏幕，沉入工作。
    不知多久，摆在电脑旁的手机响了声。
    骆澜川拿起来。
    叶柠：【我出发啦，等会儿老地方见。
    O(∩_∩)O】
    骆澜川：【好。】
    —
    这天，叶柠正跟中介一起带着租客看房子，手机嗡嗡地震，是韩心枚的电话。
    叶柠以为有什么事，接起来，问：“怎么了？”
    韩心枚正在公司上班，压着声音：“看群里，你快看群里。”
    挂了电话，叶柠点进微信。
    韩心枚：【@叶柠@叶柠@叶柠】
    韩心枚：【十万火急！！！！】
    韩心枚：【我们公司据说有人在追你男神！！！】
    韩心枚：【工程部那边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韩心枚：【说是有女同事给你男神送小零食，还请他喝咖啡！】
    韩心枚：【@叶柠，人呢？】
    陈思茹：【@叶柠，你男神要被人拐跑啦！】
    叶柠：“……”
    见中介带着人看房，暂时没她什么事儿，叶柠走去一旁，手指飞快地戳着屏幕。
    叶柠：【什么情况！】
    叶柠：【@韩心枚，谁？】
    韩心枚：【我哪儿知道具体是谁啊。】
    韩心枚：【反正公司群里现在都这么传。】
    韩心枚：【不是我说你啊，你最近这送饭送得，把你男神养得精神烁烁的，大家都在说，说他进了公司之后，比刚进公司那会儿还帅。】
    叶柠：【？】
    叶柠：【请问我辛辛苦苦养的白菜是为了让别的猪拱的吗？】
    陈思茹：【那必须不是啊。】
    韩心枚：【那必须不是啊。】
    叶柠：当然不是！
    带人看完房子，刚回车里，叶柠捧着手机戳屏幕。
    彩色柠檬：【好气，男神为什么不是我一个人的男神！】
    网友们：
    【咋了？】
    【什么情况？】
    彩色柠檬：【听说他们公司现在有人在追他，还请他喝咖啡！送零食！】
    网友：
    【你还送饭呢，送到还一起吃呢，怕毛？】
    【就是。】
    【不怕，广大网友帮你出主意！】
    彩色柠檬：【我已经有主意了。】
    次日，叶柠画了个全妆，挑了条绝美长裙，高跟鞋蹬起，拎上食盒，出发。
    上车，上她那辆昨天特意送去洗车店精洗过的粉色帕拉梅拉，她先给骆澜川发了条消息：
    【我等会儿有事，今天不一起吃饭啦。】
    【现在就先帮你把饭送过去。】
    【等会儿你公司门口见。】
    再发给韩心枚：【我现在过来，你准备好吧。】
    发完消息，手机往副驾一丢，摸上方向盘，目视前方，一脸“上战场”的认真。
    —
    骆澜川走到公司门口，但见不远处停了辆眼熟的绿牌帕拉梅拉，叶柠一身长裙，拎着纸袋站在车旁。
    看到他，叶柠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骆澜川走近，叶柠径直把装了餐盒的纸袋递给他。
    刚好有阵风吹过，吹得裙摆翩跹，长发乱舞，叶柠抬手，捋发掖到耳后，贴了分段式假睫毛的眼睫轻轻一抬，端得是靓丽惹眼。
    公司大门内，某建筑体后，韩心枚端着手机拍得啧啧直叹：这种主意都想得出来，这得多喜欢她男神啊！
    不久后，只有侧身倩影的叶柠，和骆澜川的背影合照，被发到了公司群里。
    谁拍的，谁第一个发到群里的，没人知道。
    大家只清楚一件事：都在传工程部的骆工有女朋友，女朋友不但盘靓条顺、给送饭，还开一辆粉色帕拉梅拉——白富美啊简直。
    韩心枚混在公司群里，搅混水搅得昏天黑地：【啊？原来骆工有女朋友的啊。可惜。】才怪。
    就是要误传这种假消息，好让公司里瞎动心思的女人们知难而退。
    韩心枚正凭一己之力捏造绯闻，另一边，想出这主意的叶柠，人还在公司附近的一个路口——车没电了。
    叶柠：“……”
    她坐在车里，叹了口气，无力吐槽，便登上贴子，把眼下的情况和她亲爱的网友们分享了一下，得到满屏的哈哈哈哈哈。
    叶柠：“……”
    还笑？
    人艰不拆，好么。
    叶柠推开车门下车，手里举着手机，正要拨救援电话，忽然想起什么，人一顿，放下手机：对哦！这也是个机会啊！
    重新举起手机，看看时间，快中午了，应该不会耽误骆澜川上班。
    又想了想，叶柠决定把握好这次机会。
    她给骆澜川发消息：【流泪.jpg】
    叶柠：【我车没电了。】
    骆澜川：【？】
    骆澜川：【在哪儿？】
    叶柠：【你公司东面的路口。】
    骆澜川：【我过来。】
    叶柠：YES！
    没多久，叶柠等到了骆澜川。
    见骆澜川向她这里走来，叶柠演技上身，刻意露出了一脸不知道怎么办的无奈，还撇撇嘴，抬手指了指车。
    骆澜川绕去主驾，探身进车里，看了看仪表盘，确认是车没电了，站在车边拨了个救援电话。
    叶柠跟着走到车边。
    挂了电话，骆澜川转头对叶柠道：“等一会儿，拖车马上到。”
    叶柠捋发到耳后，矜持的样子，点点头：“我记得这附近就有充电站，不远，挺近的。”
    骆澜川看看她，没有多说什么。
    盛夏，中午，太阳高挂在头顶，阳光火辣辣的。
    叶柠指了指不远处的树荫，主动道：“太晒了，去那儿等吧。”
    走到树荫下，两人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站在一起，骆澜川等待的姿势，看着救援车等会儿过来的方向，叶柠抿抿唇，悄悄看身侧。
    “麻烦你了。”依旧是叶柠主动开口。
    骆澜川回头，看了看叶柠，“嗯”了声。
    叶柠：“要不你回去上班吧，我自己等。”
    仔细想想，她自己闲，一天24小时可以23小时59分59秒都在琢磨怎么追男神，骆澜川毕竟要上班，可不像她这么闲。
    何况临近中午，太阳还这么晒，办公室里吹吹空调不好吗。
    叶柠有点后悔，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这个时间把人叫出来的。
    “没关系。”
    骆澜川却在看了眼手机后，淡道：“也到吃饭时间了。”
    言下之意，现在不在上班时间，不耽误什么。
    他扭头，看了看叶柠，道：“不是有事吗，先送车去充电。”
    叶柠点点头：“好。”
    暗暗欢喜骆澜川能把她的事当回事在处理。
    她为了找话题聊、不冷场，又刻意话多的说道：“要不你先回去吃饭，我自己在这里等？”
    骆澜川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先等车吧。”
    叶柠抿抿唇，克制着心中的欢喜：“好啊。”
    一刻钟后，救援车终于到了。
    司机下车，看看等候的年轻男女，没多理叶柠，反而看向骆澜川，问：“电车啊，坏了还是什么？送去哪儿？”
    叶柠毕竟才是车主，反应过来，正要开口，骆澜川已经招呼司机道：“没电了，劳烦帮送到附近的电桩充个电。”
    无需叶柠开口，更不用她做什么，骆澜川和司机一起，把帕拉梅拉弄上了拖车。
    叶柠就这么挎着包、拿着手机，干站在树荫下看着。
    平时弄房子忙碌习惯的人，第一次就这么只动眼、不动手，心底的感受既陌生又觉得奇妙——这就是身边有个男人，自己不用操心操劳的感觉吗？
    还挺……好的。
    坐上救援车后排，见骆澜川热得鬓角都开始滴汗，叶柠忙从包里摸出纸巾，递给骆澜川：“擦擦吧。”
    骆澜川接过：“谢谢。”
    纸巾按到额角，擦了把汗。
    到充电站，又是骆澜川和司机一起忙活着，把车弄下拖车充电。
    他甚至没喊叶柠，自顾和司机把救援拖车的费用结了。
    等叶柠意识到，救援车都开出充电站了。
    叶柠：“多少钱？我转你。”
    骆澜川：“不用。”
    叶柠：“那怎么好意思。”
    骆澜川：“没多少。”
    车停在电桩前充电，午时的充电站没什么人，四周寂静空旷，唯有蝉鸣阵阵。
    站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建筑物阴影里，骆澜川站在车边接了个工作电话，叶柠挎着包站在一旁，余光逡巡在身侧，无聊似的，脚跟下意识地垫了垫。
    见骆澜川鬓角又开始流汗了，叶柠垫着脚跟的动作一顿，想了想，转身往充电站的便利店走去。
    骆澜川聊着工作电话，见身边没人了，转头侧眸，目光往叶柠的背影上扫了一眼。
    从便利店出来，叶柠手里多了一袋雪糕。
    还在打电话的骆澜川似有所感，目光又扫过来一眼。
    很快的一眼，他自己没有留神，叶柠亦没有察觉。
    她拿着雪糕走回来，先前站在哪儿，现在还站在哪儿，就像在守着什么似的。
    抬眼，是骆澜川同人聊电话的侧颜，此时微蹙着眉，眉心有浅浅的褶痕，应该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
    而叶柠的注意力莫名都在那流汗的鬓角，想着天也太热了，明明她自己打救援把车拖过来充电就行了，何苦为了私心，还把骆澜川拉出来一起遭罪？
    看把人热得。
    作孽啊。
    眼看着有一滴汗滚珠似的从额角留下，叶柠盯着，心底反复想着作孽啊作孽啊，鬼使神差的，在那滴汗就要流下的时候，她抬手，用手里冒着丝丝凉气的雪糕，贴上了骆澜川的鬓角。
    第16章
    叶柠事后在自己的贴子里描述她当时的心情——
    彩色柠檬：【我特么就这么把雪糕贴他脸上了！】
    彩色柠檬：【贴！他！脸！上！了！】
    彩色柠檬：【我尬得差点当场用脚趾头原地抠出一座城堡！！！】
    彩色柠檬：【妈妈！！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彩色柠檬：【我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吃错了什么药！】
    彩色柠檬：【这手干脆剁了得了！剁了得了！】
    而上网吐槽不足以缓解叶柠事后的尴尬，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当时的画面——
    骆澜川打着电话，被这么冰凉的贴了下，人一顿，转头回眸。
    叶柠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迎上骆澜川的目光，整个人惊得定在了原地。
    她当时倒还知道骆澜川在聊工作电话，不便出声打扰。
    与此同时，身体因为大脑的空白，没做出任何反应，就那么举着雪糕站在原地。
    是骆澜川冷静地抬起空着的手，握住了她拿着雪糕的那只手的手腕，轻轻将雪糕拨开了。
    拨开后，他松开叶柠，摇了摇头，指了指手机，示意电话重要，暂时不能中断。
    叶柠站在那儿，手里的雪糕有多凉，浑身的血烧得就有多烫。
    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叶柠僵硬地挺着腰杆，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骆澜川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照旧站在那里打电话。
    应该是快要打完了，他对着手机连着嗯了几声，回应电话那头。
    人也转过来，面冲叶柠，目光垂着，手伸过来，主动将叶柠手里的雪糕接了过去。
    叶柠怔怔的，松开手，低头看了眼手里被拿走的雪糕，又抬眸看了看骆澜川的脸。
    骆澜川将将好聊完工作，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下一刻，他举起雪糕，看向叶柠：“给我的？谢谢。”
    自然得仿佛刚刚的雪糕贴脸根本没有发生过。
    又或者说……
    在当时，叶柠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在她看来不太可能的念头：
    骆澜川不是为了缓解两人间的尴尬，故意当做没有发生过。
    而是很自然地接受了雪糕贴脸，没有将其当做什么不得了的接触。
    但是怎么可能呢？
    叶柠想：他和骆澜川明明还没到那么亲密的程度。
    总之，从头到尾，尴尬的只有叶柠一个人。
    叶柠趴在床上，默默消化那足以抠出城堡的尴尬。
    然而拿起手机再点进帖子，网友却对那段“雪糕贴脸”争论了起来。
    有人说：
    【男神对这段的处理也太自然了吧？确定不是海王？】
    【我上一次看到有人这么自然的处理男女间突然状况的，就是个海王。】
    有人道：
    【可能他觉得你跟他开了个小玩笑？】
    【应该是他在专心打电话，没把贴主这段多放在心上吧？】
    ……
    彩色柠檬：【信我，不是海王，他从来不是这种人。】
    网友：
    【那男神真是处理得太自然了，很轻松就把你这段过渡掉了，避免了你当时的尴尬和丢脸。】
    【男神如果不是歪打正着，那就是情商很高的人。】
    情商很高？
    叶柠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又想到最近的相处，不得不承认，骆澜川就算不是情商很高，至少也是个有礼貌、懂分寸的人。
    比如他们刚重逢的时候，她替他把房卡送回酒店，他会把她一直送到车边，还叮嘱她路上小心、到家了给他发条消息。
    比如他们约定好中午一起吃饭，骆澜川几乎都是早到，从来没有让她等过。
    比如两人吃饭的便当盒，她有时候偷懒，盒子扔在水池里泡着会一直放到晚上，骆澜川下班回来看到，会径自把便当盒洗干净。
    叶柠：所以雪糕贴脸那一下，他当时的反应，真的只是不想让她尴尬吗？
    叶柠想不通这点，索性不想了。
    她在想，骆澜川帮她挪车，礼尚往来嘛，又是个相处的机会。
    但作为回报请吃饭的话，会不会太不够有新意了？
    何况他们工作日就已经天天一起吃饭了，休息日再一起吃饭，她真得拿个铲子搜肠刮肚地挖话题聊了。
    有什么是可以休息日做做，让两人接触相处的？
    网友：
    【逛街？】
    【看电影？】
    【要不你们索性去运动呗，射箭、保龄球、羽毛球什么的，不用担心没话题聊尴尬，还有利你们两个的互动。】
    叶柠眼底一亮。
    对哦！
    打羽毛球啊！
    骆澜川高中的时候打羽毛球可厉害了！
    刚好华汇路附近就有羽毛球馆。
    当周的周日，提前约好的叶柠和骆澜川一起出门。
    叶柠穿粉色速干T、黑色运动紧身裤，戴一顶粉色鸭舌帽，不但身材被勾勒得凹凸有型，整个人也看起来格外的利落。
    骆澜川则穿黑色运动裤、灰色T恤，简洁随意的一身，清爽又帅气。
    两人进电梯，正对梯门的轿厢一侧刚好是一整面落地镜。
    镜面里映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男帅女靓，别提有多般配了。
    叶柠进电梯的时候瞧着，非常开心。
    她面朝镜子，举起手机，示意骆澜川转身向镜子，说：“我拍一张，发条朋友圈。”
    骆澜川转身，目光看着镜子里叶柠手里的手机。
    连着咔擦几声，定格的画面被记录下，叶柠含着笑，满心欢喜地发朋友圈——顺便留了个心眼，没有广而告之，而是发在了分组里，不让闲杂人看到。
    陈思茹第一个点赞留言：【哇哦~】
    又在三人小群里@叶柠：【跟男神去打羽毛球啊？】
    陈思茹：【挤眼睛.jpg】
    韩心枚：【进展这么顺利的吗。】
    叶柠：【打个羽毛球而已。】
    陈思茹：【所以你为什么穿T恤不穿吊带？】
    韩心枚：【错！应该穿那种直接外穿的运动bra。】
    陈思茹：【玫玫说得对！】
    叶柠：【……】
    刚巧走到小区门口。
    看到人行道上停着一排自行车，叶柠示意骆澜川：“不坐车了，我们骑车过去吧。”
    扫码借车，一人一辆。
    叶柠一脚蹬地、一脚踩在自行车踏板上，扭头，骆澜川相同的姿势，只是自行车座垫不够高，他两条长腿看起来有点无处安放的样子。
    叶柠今天心情不错，她握住车龙头的把手，扭头对骆澜川道：“看谁先到。”
    说完脚下一蹬，骑了出去。
    风拂过面庞、从耳边穿过，叶柠蹬自行车蹬到飞起，扭头，看见骆澜川轻轻松松地跟在身后。
    叶柠回过头，压低身形，又开始拼命蹬车。
    “慢点，小心。”
    她听到身后骆澜川的声音，一时顽劣地想，就是要快，她倒不信他这个时候也会冷冰冰的。
    动起来，人不就活了吗。
    一路高频率地踩着自行车抵达羽毛球馆，刹车停下，叶柠喘着气流着汗地扭头，但见骆澜川停在她侧后方，不像她喘得这么厉害，但胸口也有些微的起起伏伏。
    似是对这突然的一出有些无奈，骆澜川脚蹬地的坐在自行车上，看着叶柠，唇角浮笑地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不少。
    “我请你喝水啊。”
    叶柠把车推上步行道，扫码还车。
    两人进羽毛球馆，周末，人不少。
    叶柠去买水，买水回来，骆澜川已经租好了场地，正在挑球拍。
    叶柠走过去，知道骆澜川高中时候就很会打球，想必对球拍也有所挑剔，解释道：“租的球拍都差不多，随便挑一副吧，改天去买。”
    骆澜川挑了副拍子，拿在手里按了按弦面，又握在手里小范围的来回挥动了几下。
    “可以。”他如是评价球馆的羽毛球拍。
    到他们租的场地，叶柠摘帽子、绑马尾，抬眼看去，骆澜川挥着拍子，对着球网那头轻轻松松地发了几球。
    “骆澜川。”
    叶柠边扎马尾边喊他。
    骆澜川又发了一球，跟着转头看过来。
    叶柠几下绑好头发，微抬着下巴，很有自知之明地提醒道：“让让我啊。”
    也亏得叶柠这么提前招呼了，前一刻钟，两人各站球网一端的这么打着，骆澜川几乎没怎么发力，叶柠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叶柠叉腰匀气，这一刻哪儿还记得打球的真正目的是和骆澜川接触相处，满脑子都是：啊？我这么弱的吗？不可能吧？
    刚好旁边场地的一对中年男女也停了下来。
    两人一看就是两口子，妻子隔着球网，扶着腰喘着气地质问另一端的丈夫：“你这么打，我还接个屁的球啊？”
    丈夫哄道：“好好好，你休息下。”
    妻子一转头，见叶柠正看着他们，边往场地旁的休息椅走，边吐槽：“真是，饭吃多了，一身蛮力。”
    两个女人都休息了，那位丈夫见骆澜川也闲了下来，主动道：“诶，我们打几场。”
    然后，叶柠重见高中时骆澜川打球的爆发力——
    他身形如豹子似的矫健的跃起，上身微微后倾，遒劲挥杆，触到弦面回弹的羽毛球仿若箭矢，越网射向对方场地。
    力量与速度并驾齐驱。
    叶柠仿佛重回高中，看得满眼粉红泡泡。
    旁边的妻子也跟着赏心悦目道：“你男朋友好帅啊！”
    叶柠回头，下意识就要说他不是我男朋友，嘴都张开了，顿住，最终没有多言。
    ——嗨，男朋友什么的，这不是正努力着呢吗。
    回头看向球场：啊啊啊啊，打球时候的男神更帅了！
    叶柠举起手机就是一通拍。
    等骆澜川打完，走回休息椅，叶柠忘乎所以，手机还举着。
    她甚至就这么看着手机里的骆澜川，看他握着拍子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中途抬手捋了把额头上的汗，被汗润湿的眼皮轻轻一撩，带着惯常浅淡神色的眸光，径直看向镜头，
    叶柠对上屏幕上这道禁\欲味十足的目光，默默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光明正大，赶紧放下手机。
    骆澜川走到椅子旁，敞腿坐下，T恤的前襟湿了大半，后背也透出了汗。
    没有擦汗的毛巾，骆澜川侧过头，索性抬起胳膊，用T恤的短袖揩了揩脸上的汗。
    叶柠坐在一旁看着，恍了个神，突然想起自己带了纸巾，伸手摸进口袋。
    她递出纸，“给。”
    骆澜川伸手接过：“谢谢。”
    可显然不够，叶柠又抽出一张。
    这一次，纸巾不是递出去的，而是跟先前那袋贴脸的雪糕一样，被叶柠展开、拿在手里，按在了身边男人那湿漉漉的鬓角。
    骆澜川一顿，眸光微偏，看向叶柠。
    叶柠没缩手，反而盯着骆澜川脸上的汗，边擦边嘀咕道：“这才打了多久的球，流汗流得也太凶了吧。”
    她认认真真的模样：“看来下次得带条毛巾。”
    第17章
    骆澜川敛眸，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躲开，让叶柠擦了。
    叶柠擦完，起身走向一旁，纸巾丢到不远处的公共垃圾桶。
    丢的时候，她的心口一直在快跳。
    是，她是故意的。
    就那么福至心灵的瞬间，她做了和那天雪糕贴脸时一模一样的动作。
    并没有经过认真的思考，不过是瞬息间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为什么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她从头到尾都对骆澜川有目的，她怎么可能甘心保持他和她之间的正常交际边界？
    对骆澜川，这个边界就是会被她一次次打破的——无论故意，还是无意。
    而如果说上一次，骆澜川的反应令她琢磨不透，那这一次，骆澜川等同于没有反应的回应，简直令叶柠心潮澎湃。
    他没躲？没别的反应？
    就这么让她擦了？
    这……？！
    叶柠心口怦怦直跳。
    她扔完纸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淡定坐回来，默了片刻，跟平时一样，主动找话题，和身边的骆澜川聊道：“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打羽毛球就挺厉害的。”
    “好像还代表学校出去参加过比赛吧？”
    “嗯。”
    骆澜川敞着腿，弓背，手臂撑在大腿上。
    叶柠头一偏，看到的便是他T恤短袖下绷起来的线条弧度。
    叶柠赶紧错开目光，改看骆澜川的脸：“后来上了大学还打吗？”
    骆澜川侧头：“偶尔。”
    叶柠：“嗯？”偶尔？
    为什么是偶尔？
    骆澜川没答，坐直，靠着休息椅后涂了绿色涂层的墙，转过头，问叶柠：“还打吗？”
    叶柠爽利道：“打啊。”
    起身。
    不过叶柠的球技实在一般，体能相较男性也有较大的差距。
    骆澜川让着她，让了可能有七八成的气力，她还是打得满场乱跑、频频捡球、气喘吁吁。
    但叶柠这人有一个好，那就是性格开朗外向，不扭捏，有时候像个男孩儿。
    她看骆澜川都让自己了，她还打得那么次，非但不气馁，反而被激出了胜负欲。
    “再来！”
    她还就不信了。
    连打了半个小时，旁边场地的夫妻休息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叶柠一次都没停过，一直捡球一直打，打得浑身是汗，头发都湿了。
    “要不要休息下？”
    还是骆澜川提醒她歇一会儿。
    “不要。”
    叶柠愈挫愈勇，打多了，不但姿势变得专业，眸子里都燃起了不服输的光。
    骆澜川看着她，像看着一只跟老虎赛跑的兔子，唇边禁不住浮起了笑。
    叶柠隔着网，看到骆澜川笑了，起先都没反应过来，还纳闷，问：“你笑什么？”
    她打得也没那么差吧？
    “没。”
    骆澜川又笑了下，发球。
    叶柠接球，打了两个来回，才忽然反应过来，球都不接了，瞪着眼跑到球网前，盯着那头的骆澜川，一脸欣喜道：“骆澜川，你笑了啊？”
    她弯腰从球网下越过去，走向骆澜川，克制不住一脸惊奇，又欣喜地重复了一遍：“骆澜川，你笑了啊？”
    骆澜川脸上的笑收了回去，但笑意不减。
    他见叶柠球都不打了，一脸兴冲冲的过来，好笑地问：“这有什么值得新奇的？”
    叶柠一脸理所当然：“值得啊，当然值得。”
    走近，她睁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长睫忽闪忽闪的，说：“你不知道，你平时都不笑的。”
    可骆澜川却想说，他现在看到叶柠就想笑。
    “累了吗？”他道。
    “打了很久了，休息会儿吧。”
    他越过叶柠，走向摆在场地另一头的休息椅。
    经过叶柠的时候，很自然地接过了叶柠手里的球拍。
    两人坐下，休息了一会儿，灌了几口水。
    叶柠背靠着墙，转头看着骆澜川，话多的说道：“你知道吗，高中那会儿我就在想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性格啊，怎么能那么淡定那么冷啊。”
    下一句：“我甚至想过，你看喜剧片的时候是不是也不笑啊？”
    给骆澜川听乐了。
    他亦靠着墙，和叶柠之间隔了只有一个人的距离，拧开水，仰头喝了几口，放下，边拧上水边道：“从小就这样。”
    又道：“有时候会笑，心里笑。”
    叶柠大咧咧道：“你还是脸上笑吧，脸上笑起来多好看啊，心里笑，别人又不知道。”
    骆澜川微偏了些头，注视叶柠，瞳孔在室内场馆的灯光下，是漂亮的琥珀色。
    他问：“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
    叶柠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因为快乐是会传染的呀，你高兴了，你身边的人就会高兴，他们高兴了，也会反过来感染你。这样大家都快乐，很好呀。”
    骆澜川看着叶柠，唇角浅浅的牵动了一下，像有话要说。
    叶柠：“嗯？”
    骆澜川默了片刻，启唇道：“就像你？”
    叶柠没反应过来：啊？
    骆澜川起身。
    叶柠抬着脖子看他。
    骆澜川：“我去买水。”
    当天回来后，叶柠趴在床上戳屏幕。
    彩色柠檬：【我说完之后，他说“就像你？”什么意思啊？】
    网友：
    【意思就是，贴主是个可以给身边人带来快乐的人，男神他受你影响，现在也变得快乐了，所以才会笑。】
    【楼上正解。】
    网友：
    【贴主！你们这个发展可以啊！大大的可以！】
    叶柠突然想起什么。
    彩色柠檬：【还有还有！我今天跟上次雪糕贴脸一样，在他擦汗的时候拿纸贴他脸了，还帮他擦汗了，他当时看了我一眼，但没别的表示，就这么让我擦了，你们帮我分析分析。】
    网友：
    【卧槽，这么关键的细节也能被贴主你漏掉，你这心是有多大啊！】
    有个网友分析道：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的反应，两次都这样淡定地过渡掉了，要真不是个海王，那就是男神表面高冷，但心里对你其实还是挺亲近的，所以你做这种比较亲密的举动，他才能接受，反应不会那么强烈。】
    叶柠：亲近？骆澜川对她亲近？
    叶柠默默沉思。
    但不管到底是不是，“亲近”确实是叶柠想要达到的一个小目标。
    因此这之后，叶柠几乎每周都会约骆澜川去打羽毛球，有时候多起来，一周甚至能打个三次到四次。
    叶柠和骆澜川还因此特意去专卖店一人定制了一个拍子——钱是骆澜川付的，叶柠的拍杆和弦线也是骆澜川挑的。
    拿到手，很轻盈的一副拍子，手感和尺寸都刚刚好，适合叶柠。
    球拍到手后，叶柠拍了张照发到帖子里。
    彩色柠檬：【看，男神送我的球拍。】
    网友：
    【你们这发展简直太甜了！】
    【很顺利嘛，看来追到男神指日可待啊。】
    【我猜贴主肯定是个大美女。】
    【都送球拍了，看来这段时间的午饭没有白吃。】
    叶柠心底甜滋滋。
    这日，两人刚到球馆，无巧不巧，叶柠遇上了一位熟人。
    熟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从幼儿园开始，叶柠跟她就不对付。
    “这不是叶柠么？”
    奚璐璐穿着枚红色运动套装，上面露肩，中间露腰，下面露腿。
    看到叶柠，奚璐璐一副从头将她打量到尾的眼神，眸光里露着不善。
    叶柠默默在心底翻白眼：奚璐璐是她的对家。
    两人属于从小不合，却偏偏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的，连家里的房子都是你有Ｎ套、我有Ｎ套，两家父母又认识，想不比较都难的那种。
    这不，奚璐璐见了叶柠，第一反应就是先比着装：都穿的套装，只是一个露，一个不露，偏偏叶柠身材好，不露也有胸和屁股，奚璐璐惨败第一局。
    奚璐璐不服，默默开始比第二局：她们都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都陪了男人。
    难道是男朋友？
    奚璐璐悄悄打量骆澜川。
    只看脸，靠，又输了。
    看身材，切，这么瘦。
    “你也来打球啊。”
    叶柠皮笑肉不笑。
    她们心底都清楚，这下一场“较量”，就是在场地里了。
    奚璐璐和男伴走在前面，叶柠和骆澜川落后一段距离。
    叶柠凑近骆澜川，略微说了下自己和奚璐璐处处比较的境遇，跟着双手合十，眨眨眼，拜托骆澜川道：“可以吗？”
    骆澜川耐心地听完了，转头，问：“我输了你会很丢脸？”
    叶柠挨近在他胳膊旁边，抬眼，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清凌凌的：“说什么输，你当然只会赢了。”
    说着又眨了眨眼。
    骆澜川勾了勾唇角：“被你架这么高，想不上都不行了。”
    叶柠攥拳给他鼓劲：“加油！”
    又主动接过了骆澜川肩膀上背着的球包，一副“兄弟你大胆上，后勤全部交给我”的坚定。
    走到场边的休息椅处，正见奚璐璐和男伴挨坐在一起。
    奚璐璐咬耳朵似的跟男伴说着什么，说完拿起摆在手边长椅上的水壶，拧开盖子，亲手喂到男伴嘴边。
    这一幕叶柠看到了，骆澜川也看到了。
    又恰好奚璐璐瞥过来一眼，高傲的翻眼睛哼了一声，似乎在说：看什么，有本事你也喂啊。
    叶柠：……
    你激的啊！
    叶柠放下包，包侧取出水瓶，拧开盖子，递向骆澜川。
    骆澜川愣了下，挑挑眉，先低声问：“这也要比？”
    得来叶柠非常肯定的点头，骆澜川顿了下，抬手，握住叶柠纤细的手腕，低唇凑近到瓶口。
    叶柠没料到这一下，愣住了，腕口火烧似的烫。
    第18章
    叶柠的本意：水瓶递给骆澜川, 骆澜川接过去，自己喝。
    叶柠面对的现实：骆澜川握着她的手腕，就着她手里的水杯, 仰头喝水。
    而骆澜川个子高，叶柠和他是有不小的一段身高差的。
    这么一来，叶柠不但眼看着自己握着水杯的手, 在骆澜川的轻握下, 被带着高高地举了起来，抬眼，还看到骆澜川仰头喝水时, 那抿着杯口的薄唇, 以及上下滑动的禁欲感十足的喉结。
    他的掌心又是温热干燥的, 轻轻地扣着她微凉的手腕，似是有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顺着手臂，烫到了心口。
    叶柠愣愣的, 没想到骆澜川会这么喝水，一时怔忡地望着。
    待水杯被放下，手腕将要被松开的时候，叶柠急忙错开目光、收敛起神色。
    她的理智在想：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是她自己说的, 她和奚璐璐样样都要比的吗。
    男神这只是在帮她呀。
    内心深处：妈呀！！！好苏——！
    叶柠垂眸，出神地拧着瓶盖, 拧着拧着, 差点没把盖子给拧过了头。
    骆澜川已经捏着拍子和奚璐璐带来的男伴闲聊了两个来回——
    “哥们儿, 会打么。”
    骆澜川：“一般, 还行。”
    “那等会儿我不客气了啊。”
    骆澜川：“嗯。”
    叶柠和奚璐璐各坐长椅的两端, 中间隔着泾渭分明的一大段距离。
    两人都看着场上。
    奚璐璐笑眯眯地扭头道：“不好意思了啊，我朋友是国家二级运动员。”
    叶柠沉着地嗯了声，来了句：“我朋友也还行吧。”
    顿了顿，“复旦毕业的。”
    奚璐璐：“……”
    场上，两个男人热身似的，羽毛球轻飘飘地飞过来飞过去，打了几个来回。
    奚璐璐这时候抬手举在唇边，音线娇滴的扬声道：“陆泽！加油！”
    叶柠没喊，她冲球网那头正对她方向的骆澜川挥了挥手，眼神里闪着光，以资鼓励。
    接下来，坐着的两个女孩儿见证了场地上两个男人间的角逐和较量：
    开始的时候，骆澜川和陆泽都所有保留，两人轮番得球，不分上下。
    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挥杆的气力变大，羽毛球以更快的速度在球网间来回。
    叶柠和奚璐璐一面看得目不转睛，一面紧张地盯着场地上。
    陆泽得分，奚璐璐开心地扬起唇角，嘚瑟地瞥一眼叶柠；
    骆澜川无论得不得分，叶柠的心口都随之牵动，一会儿紧绷、一会儿松开。
    到第一场的赛点，骆澜川起跳挥杆杀球，羽毛球箭矢似的冲向边线一角，陆泽来不及救球，大跨步过去，握着杆子的长手用力一伸，球碰到球杆，无力地弹了下，落在地上。
    骆澜川胜。
    哇！！！
    叶柠激动得一屁股弹起来，双手高举，原地蹦跶着，冲着骆澜川那边无声欢呼。
    骆澜川隔着球网，看她那副激动坏的雀跃样子，扯了扯上衣的肩袖，跟着笑了起来。
    第二场，陆泽赢了。
    结束后，回到休息椅这儿，奚璐璐攀着陆泽的肩，又是给人喂水，又是给人擦汗，别提多亲密多殷切了。
    还要用娇滴滴的、大到足以让叶柠听到的声音道：“我们肯定不会输啦！”
    切~
    叶柠翻一眼，也给坐回来的骆澜川递水。
    骆澜川正要伸手接过，叶柠避了下，直接把瓶口送到他唇边，又仰起杯身，边喂水边一脸坚定道：“三局两胜，还有一场，赢了我包你后面一整年的午饭！”
    “唔。”
    骆澜川第一口水被喂急了，差点呛到。
    叶柠放下水瓶，又跟着拿起毛巾，给骆澜川擦汗，边擦边一脸认真地许诺好处：“夜宵也包！”
    把骆澜川给听笑了。
    他想伸手，把毛巾接过来自己擦汗，又被叶柠躲开了手。
    叶柠擦得一脸认真细致，盯着骆澜川的脸，边边角角都不放过，那感觉就跟在擦面玻璃、等会儿领导要审查似的。
    骆澜川又给逗笑了，唇角都收不起来，一个劲儿地坐在那儿笑。
    叶柠收回目光、敛神，靠近在骆澜川身侧，纳闷：“你笑什么？”
    骆澜川回视她，素来疏离的眸光里蕴着笑意，问：“你在擦玻璃？”
    叶柠瞪眼：“我在擦你！……的汗！”
    骆澜川笑着：“轻点儿，皮都要被你擦破了。”
    “知道啦。”
    叶柠继续伸手去擦。
    擦着擦着，她渐渐回神，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和骆澜川离得有多近：
    她就挨在骆澜川身侧，胳膊和胳膊靠着，双方的体温都仿佛可以相互感受到。
    骆澜川的脸近在眼前，近到她不但可以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和双眼皮褶皱，呼吸都仿佛能轻易触到他的面颊。
    叶柠一下屏住，手里擦汗的动作也跟着放轻了。
    而默默凝视眼前这张近到不能再近的面孔的时候，当骆澜川的目光望进自己眼底的时候，这瞬间，她眸光闪烁，忽然有种错觉：他们离得这么近，她不是要给他擦汗，而是要倾身吻他似的。
    叶柠被自己瞬间的错觉弄得一愣，对着骆澜川的目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慌忙间就要拉开距离，还没来得及动，骆澜川注视着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把她手里的毛巾按回了他额顶，跟着缓缓道：“擦吧，不会让你输的。”
    —
    第三场即将开始，男人们都回场地上了，叶柠垂落着目光、怔怔的，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连旁边奚璐璐那夹枪带刺的话都没有听清。
    几秒后，叶柠扭头看向奚璐璐。
    奚璐璐回眸，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翻眼睛：“干嘛？你不服气？”
    叶柠“啧”了声。
    奚璐璐还以为这声啧是啧给她听的，翻了个白眼，也跟着嗤了声。
    叶柠却问她道：“诶，这个男的，”陆泽，“你男朋友？”
    奚璐璐身体里可能有什么翻眼睛才能开口说话的机制。
    她又翻了一眼，耸肩膀，语气尖锐，“是啊！干嘛？”
    叶柠看着她，抬起手，眼底带着明晃晃的羡慕，不紧不慢地给她拍手鼓掌。
    “……”
    奚璐璐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复旦毕业，有什么了不起啊！
    哪里知道，叶柠是真的羡慕。
    羡慕奚璐璐可以正大光明地挨着男友、亲密地给男友擦脸擦汗。
    不像她。
    男神以为她在擦玻璃就算了，她还为男神随口一句“不会让你输”而差点丢了魂儿。
    真是的。
    叶柠默默咬了咬嘴唇。
    而这第三场羽毛球，用一句“紧张绝伦”来形容都不为过——
    骆澜川和陆泽杀球杀疯了，两人你来我往，只听得球场上不是鞋底擦过地板的尖锐的滑动声，就是球拍的弦面重重杀球的动静。
    场地外，叶柠和奚璐璐都看得站起来了，不但看得一脸紧张，还各自为骆澜川和陆泽加油打气。
    双方都拿到20分，争最后一分赛点的时候，奚璐璐扑到场上，奔放地在陆泽脸上亲了一口，叶柠看得眼睛都闭上了，默默在心底翻白眼。
    抬眼往球网另一端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叶柠的错觉，奚璐璐扑向陆泽的时候，骆澜川似乎往她这边遥遥看了一眼。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叶柠想：男神总不至于也指望她扑过去来个亲吻的爱的鼓励。
    于是叶柠抬手掩在唇边，扬声加油道：“赢了再包你一年早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奚璐璐转头跑出场地的时候，骆澜川轻飘飘发了一球，那球很轻地越过球网后，就跟飞机没油了、发动机骤然停止运转似的，头朝下、羽毛朝上的笔直的坠了下去。
    陆泽愣了愣，约莫接骆澜川杀过来的球接多了，没料到这最后一球是这样的，原地定住了，定完反应过来，倾身向前想捞球的时候，已然晚了。
    球头触地，骆澜川胜。
    场地有片刻的静寂，几秒后，叶柠反应过来，双手举起蹦跶着欢呼：“赢了！”
    跟着跑向骆澜川那边。
    跑近，见叶柠蹦蹦跳跳着冲他举起手，骆澜川也含笑举手，两人击掌。
    叶柠一时激动，击完掌还在跳，还边跳边抓住骆澜川的胳膊，兴奋得直雀跃：“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骆澜川你超棒！”
    “你真是太帅了！”
    骆澜川被抓着胳膊，站在原地就那么侧头看着兴奋得像只小鸟儿的叶柠，唇角勾着，眼底有纵容的笑意。
    叶柠不知道，这一刻，骆澜川忽然想起了从前。
    高中的时候，他们学校的男生除了篮球，也挺兴打羽毛球的。
    他从小学过，一直有练，打得不错。
    有时候他们一群男生打羽毛球的时候，场地边也会围不少人看。
    那时候，骆澜川就总能注意到叶柠。
    不仅因为叶柠跟他是同班同学，总过来看他们打羽毛球，也因为叶柠激动的欢呼总能盖过球场上的其他动静。
    尤其是那一声声极有辨识度的 “哇~~”，骆澜川人在场地上，四周哪怕围满了围观的人，也还是能从周遭的吵杂里，清晰地分辨出那声清脆的欣喜的、带着雀跃的“哇~~”。
    有时候还会清楚地听到她跟身边的女生说话的动静——开朗的、带笑的，语速很快，叽叽喳喳的，就跟只家雀似的。
    与眼前跳跃的身影渐渐重合。
    唯一不同的是，从前的小姑娘剪了短发、大大咧咧，跟个男孩儿一样；如今的眼前人明眸皓齿、长发蹁跹，像朵花儿似的灿烂。
    骆澜川注视着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完全放开的叶柠，眼底敛着纵容，含笑道：“说了，不会让你输的。”
    “哇~~！”叶柠一时激动，还在跳，边跳边兴奋道：“骆澜川，你真是太棒了！”
    “你的早饭、午饭、晚饭，所有饭！我全部都包了！”
    隔着道球网，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场景：
    陆泽上场出力、打得浑身是汗，到头来输了，还得去哄奚璐璐。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场球么。”
    “比赛第二，友谊第一，重在参与么。”
    奚璐璐气道：“谁跟他们友谊第一啊！”
    第19章
    奚璐璐他们原本是过来打球的, 这下输了，羽毛球也不打了，包一拎, 轻蔑高傲地哼一声，就要走人。
    叶柠故意戳人肺管子地说道：“好走，不送啊。”
    奚璐璐翻眼睛：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倒也没急着走, 而是在骆澜川边擦汗边转身去卫生间之后, 斜着眼睛睥睨了骆澜川的背影一眼，一屁股在叶柠身旁坐下，语气欠嗖嗖地问道：“诶, 他, 你男朋友啊？”
    叶柠对骆澜川的定位非常准确：“快了。”
    奚璐璐：切。
    “我就说, 复旦毕业的找你干嘛。”
    叶柠自信微笑：“我漂亮啊。”
    奚璐璐翻眼睛。
    叶柠：“比你漂亮。”
    “……”
    奚璐璐气道：“我们两个半斤八两，你当我的面吹什么牛？”
    叶柠垂眸瞄了奚璐璐的外穿运动文胸：“我还有胸。”
    “……”
    叶柠：“也有屁股。”
    “……”
    叶柠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视了一个来回，说：“就算是半斤八两，我也是比你多三两的那个八两。”
    奚璐璐气得站起来就走了。
    叶柠心情极好地冲她挥挥手：“拜~”
    当晚回家的路上, 叶柠没选择坐车，也没有骑车，而是和骆澜川步行。
    约莫是赢了又运动过的关系，她心情极好，整个人放得很开, 话题都不是刻意搜肠刮肚地找得，边走边很自然地和骆澜川聊到了自己和奚璐璐。
    “你不知道, 我小时候可讨厌她了。”
    “她也讨厌我。”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跟她什么都比。”
    “不是我们自己比, 就是两家的父母在拿我们相互比。”
    “连两家出去一起玩儿, 我们两个都能撞衫。”
    叶柠提起那次撞衫：“我说我穿得好看, 她说我的衣服是盗版的复刻的。”
    “我说我的衣服是店里面刚换季的时候就买的，原价，都不打折。”
    “她就硬说她的衣服是别人送的，自己没花钱。”
    “屁嘞。”
    叶柠随口说了句粗。
    反应过来，赶紧抬手捂嘴。
    扭头看去，骆澜川似乎没在意她那声“屁嘞”，整个人和平时一样，淡淡的，但眉眼间带了些许笑意，像是觉得她说的东西非常有趣一样。
    叶柠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骆澜川，不免被吸引。
    她悄悄用余光看着，目光描摹着那些笑意，就像有什么在心口挠着似的，怪痒的。
    走了段路，叶柠突然往前快走几步，跟着转身，面朝骆澜川，步子往后倒着走。
    她说：“骆澜川，你看啊，这段时间我们合租在一起，你帮我减肥、还帮我移车，我做好吃的给你吃，我们一起打球，你送我拍子、还帮我赢球，这么算算，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金乌挂在头顶，夜晚霓虹绚烂，步行道上树影斑驳，叶柠注视着人的眸子里仿佛有光，认真而专注。
    骆澜川回视着那双眼睛，脚步放缓。
    又似是没想到叶柠会忽然跟他说这些，他的面孔隐没在斑驳树影中，一时叫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亦没有出声。
    叶柠却仿佛毫不在意骆澜川的暂时沉默，跟着爽朗道：“如果不是的话，没关系。”
    叶柠边倒退着边伸出右手，手臂和手背绷直，
    掌心与地面垂直，眉目自信而带着几分张扬，说：“那我们今天就正式地交个朋友吧。”
    骆澜川止住了脚步。
    恰好月光从浓云后移出，骆澜川站的地方没有树影，光线清晰地照亮了他的面孔。
    他垂眸看了叶柠伸出的手一眼，同仁漆黑，神色懒懒，先玩笑了句：“是因为做了朋友，就不用包早饭、午饭、晚饭、所有饭了？”
    叶柠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逻辑，眨眨眼：“啊？”
    骆澜川这时候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叶柠。
    他的掌心比她的烫，因为常年伏案敲键盘，中指和无名指的指根下有薄薄的一层茧。
    他的手也比她宽大许多，被这样的一双手握住，就像整只手掌都被覆盖住似的。
    叶柠顿了顿，垂眸扫了眼，一下笑了。
    她掌心用了点力气，回握骆澜川，还摇了摇两人的胳膊，哥俩好似的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啊。”
    骆澜川回视他，含笑，逗了句：“明天有早饭？”
    叶柠肯定道：“有！当然有！”
    当晚，捧着手机打开自己的贴子，叶柠恨不得把屏幕戳出洞。
    彩色柠檬：【啊啊啊啊啊，我晚上又跟他去打球了啊！！！】
    彩色柠檬：【还遇到我的死对头了，死对头还带了男朋友啊！！！】
    彩色柠檬：【男神帮我赢了死对头的男朋友了啊！！！】
    彩色柠檬：【我还给男神擦汗喂水了啊！！！】
    彩色柠檬：【男神还跟我说他不会让我输的啊！！！】
    彩色柠檬：【他真的没输，他让我赢了啊！！！】
    彩色柠檬：【他真的超帅啊！！！】
    彩色柠檬：【然后晚上回去的路上，我主动跟他握手，说我们两个正式交个朋友啊！！！】
    彩色柠檬：【他跟我握手了啊！！！】
    彩色柠檬：【现在男神跟我是朋友了啊！！！是！朋！友！】
    网友：
    【！！！】
    【卧槽！这进度神速！】
    【朋友？你们又成朋友了？】
    【贴主！你这么棒的吗？我第一次见谁追男神追得这么给力的！】
    贴子里过年似的一番欢欣热闹后，叶柠聊起了自己的下一步。
    彩色柠檬：【我打算以朋友的身份步步靠近深入，等时机成熟，再把男神嗷呜一口吃掉！】
    网友：
    【点赞！】
    【保持这个进度！计划通！】
    于是次日，升级为朋友的叶柠就没羞没臊地主动去敲骆澜川的房门了。
    敲完不等骆澜川开门，扬声道：“朋友！起来吃早饭啦！”
    骆澜川出来的时候心情不错的样子，眉眼间带着可以看出的愉悦，启唇却说：“我昨天跟你开玩笑的，没要你负责我的早饭。”
    叶柠正翻冰箱拿牛奶，闻言转头道：“说好了你赢了我就包你三餐的。”
    大咧咧道：“大丈夫一言既出。”
    骆澜川唇角浮动：“不用你一言既出。”
    叶柠合上冰箱门：“说好了却做不到，要做小狗的。”
    吃早饭的时候，叶柠隔着半张圆桌，默默撑着下巴看骆澜川。
    她忽然发现骆澜川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冷冰冰的，和他熟了，距离感也就很自然的没有了。
    就像此刻，骆澜川吃着早饭，眉眼间没有半丝淡漠疏离，纯粹就是普通的食不言。
    感觉到她在看他，他偶尔抬眼回视，眼神里除了不明白她在看什么的疑惑，并没有其他内容，更没有从前的冷淡。
    啧，神奇。
    叶柠撑着下巴，随口道：“中午想吃什么？”
    骆澜川却道：“做饭不累吗？”
    叶柠理所当然的语气：“不累啊。”
    给喜欢的人做好吃的，怎么会累？
    叶柠继续撑着下巴，说：“我闲么，我还想下午抽空做甜点呢。”
    骆澜川跟她闲聊着：“不减肥了？”
    叶柠：“减啊。”
    耸肩：“我不能吃，你可以吃嘛。”
    骤然福至心灵。
    叶柠：“骆澜川，要不我下午给你送甜点吧？”
    不等骆澜川反应回应，立马又跟着道：“不累，不麻烦，很闲，能打发时间，顺便还能出去走走、减肥。”
    同时在一天24小时的时间里，以更多的频次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两句：“是不是朋友？”
    “是朋友就点头！”
    骆澜川：“……”
    骆澜川大清早就给逗笑了。
    他吃完早饭，抽纸巾擦嘴，边擦边道：“你自己看吧，到了公司给我发条消息，我出来。”
    于是当天下午，骆澜川就收到了叶柠的信息：
    【我到啦。
    O(∩_∩)O】
    骆澜川走出来，便见路旁的树荫下，粉色帕拉梅拉旁，穿着裙子的叶柠手里拎着一个黄色牛皮纸袋。
    见他出来，她冲他招了招手，脸上带笑。
    骆澜川迎过去，叶柠边递出纸袋边玩笑道：“放心，今天的电是满的。”
    而这次不用韩心枚暗中搅混水，公司群里就传开了，说工程部骆工跟他女朋友也□□爱了吧？中午送饭就算了，下午还有下午茶！
    女朋友亲手做的甜点呢！
    卖相好，也好吃，工程部每个人都分了一小块。
    还有奶茶！
    韩心枚不明所以，混在群里，问：【真的假的？】
    得来同事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大纸袋，纸袋旁摆着一盒盒提拉米苏。
    韩心枚：？
    檬檬会做提拉米苏？
    她怎么不知道。
    三人小群里一问，叶柠回复道：【我就来刷个存在感的，花几个小时做提拉米苏，我怕是疯了？】
    韩心枚：【不是你做的啊？】
    叶柠：【我买的啊。奶茶也是。】
    韩心枚：【……】
    陈思茹：【牛批。】
    韩心枚：【牛批。】
    陈思茹：【你男神知道吗？】
    叶柠：【当然！】
    叶柠：【不知道了。】
    叶柠：【嘚瑟.jpg】
    办公室。
    骆澜川掏出纸袋底部的收银小票，看着小票上提拉米苏和奶茶的价格，闷笑闷得胸腔都在震动。
    他举起手机，对着小票拍了张照片，发给叶柠。
    叶柠：！！！
    骆澜川：【嗯，帮你扔掉了。】
    骆澜川：【我什么都没看到。】
    叶柠：……
    第20章
    叶柠收到骆澜川消息的时候, 正跟中介、租户一起，在园区北的房子这边签租房合同。
    她正要在合同末端的签名页划拉上自己的大名，手机屏幕一点, 就看到了骆澜川拍的收银小票，差点当场嗷一声喊出来。
    她就说当时把蛋糕从蛋糕店带logo的纸袋里，换到没有图案的牛皮纸袋的时候, 怎么没看到收银小票。
    她还当自己随手把小票扔了。
    现在好了, 直接就暴露了。
    她只能边在合同上签名字边跺脚，引得中介、租户纷纷侧目，还当这合同她签得有多不情愿。
    怎么想怎么尬, 怎么琢磨怎么为自己的智商捉急, 从房子出来, 叶柠捧着手机又跺了跺脚，最终没回复骆澜川，也实在不知道该为自己辩解什么。
    她只能捧着手机冲进自己的贴子，啊啊啊啊啊的狂喊一通, 和网友分享自己的蠢。
    得来网友又一通哈哈哈哈哈。
    部分网友更关心她接下来的行动：
    【现在你们正式成朋友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叶柠：那当然是勤勤恳恳的先从朋友做起咯。
    次日下午，叶柠回了趟家。
    进门，见李芬兰在、没出去打麻将，叶柠小跑过去, 胳膊一伸，耍宝撒娇似的抱了抱她亲爱的母上大人。
    李芬兰笑, 一面喜欢这份撒娇, 一面又受不了闺女这样, 嘴里嗔怪道：“好了好了, 都多大的人了, 又不是小孩子。”
    叶柠搂着李芬兰的脖子，贴了贴脸，头往李芬兰肩膀上一枕：“妈，我想你了。”
    仔细算算，她搬去园区这么久，也就回来吃过两次饭，还是李芬兰左打个电话右发个微信催了才回来的。
    当女儿的如今有了男神忘了娘，叶柠心底多少有些愧疚。
    所以撒撒娇、卖卖萌，做个小棉袄，暖暖母上大人的心窝窝。
    顺便举起手，指天发誓：“我一定早点把人带回来给你瞧瞧。”
    李芬兰满脸笑容，被哄得十分高兴，嘴里道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乖囡，你自己开心就行。”
    叶柠抬起脖子，看着她妈：“开心啊，特！别！开心。”
    李芬兰扭头回视叶柠，“哦？”一声，道：“看起来很顺利啊？”
    叶柠头一挑、发尾一甩，美滋滋道：“那当然！”
    说完起身，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她今天回来，是找个东西的。
    叶柠进房间，嘴里欢快地哼着歌，直奔靠墙的那只玻璃门书柜。
    她刚打开柜门，房门外传来李芬兰的声音：“听璐璐她妈说，璐璐前两天在园区的羽毛球馆遇到你啦？”
    叶柠扫视书柜，目光在书册间来回逡巡，找着什么。
    听到李芬兰的话，她不甚在意的样子，随口扬声应道：“是啊，遇到了。”
    李芬兰：“璐璐说，她看到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叶柠伸手进书柜，手指拨着书册的书脊，边找边回道：“奚璐璐可真八卦。”
    李芬兰的声音来到门口，人也到了门口，没进来，倚着门套，就这么看着叶柠，面露好奇地问：“她看到的，是不是就是那个你准备带回来，三年生两个的那个啊？”
    叶柠终于看见了她要找的那样东西，伸手去够的同时扭头看向门口：“妈，你这话说得。”
    尺度大了啊。
    李芬兰抱着胳膊，嗔怪：“你自己之前要搬出去的时候跟我说的呀，什么谱写传世佳话，两年生三个，让我早点当外婆。”
    叶柠拿到了那样东西，拍了拍封面，低头看着，打开、随便翻了几页，合上。
    好了，找到了。
    李芬兰看向叶柠手里，这才问：“你回来翻箱倒柜的找什么？”
    叶柠举起来，李芬兰眯起眼睛，看也看不清。
    叶柠：“同学录。”
    李芬兰知道是什么了，问：“找这个做什么？”
    叶柠：“有用。”
    ——借此了解某人。
    准确点，是通过同学录里详细的条目，让骆澜川这位朋友填写了之后，叫她借此更深入的对他有一番了解。
    但名义上，叶柠不会这么讲。
    她只会说：“骆澜川，我高中毕业那会儿的同学录你没写过吧？”
    “虽然晚是晚了点儿，不过我们现在既然是朋友，你还是补一份给我吧。”
    当晚，叶柠敲开骆澜川的房门，把骆澜川喊到餐厅桌边坐下，边如是说着，边把一份空白同学录郑重地递了过去。
    骆澜川接过，垂眼一看，空白同学录上要填的内容，除了姓名、性别、联系方式，还有生日/星座/Q.Q号/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动物/理想职业/兴趣爱好/喜欢的运动等等。
    公安局调查户口本，可能都不会这么详细。
    叶柠又递给他一支笔，“填吧。”
    跟着晃了晃手里另一份空白同学录，说：“礼尚往来嘛，你给我补一份，我也给你填一份，好吧？”
    说着，放下手里的纸，右手的指尖转了转笔，埋头率先填写了起来。
    骆澜川挑挑眉，意外这都毕业多少年了，如今还要补这么一份同学录。
    叶柠跟人交朋友，原来除了郑重握手，还有这种流程的吗。
    客厅灯光明亮，叶柠埋头伏案填写，圆溜溜的头顶毛茸茸的。
    骆澜川扫过去一眼，没说什么，纸页放到桌上，拿起笔填了起来。
    室内一时静悄悄的，只有笔芯的滚珠隔着薄薄的纸页划拉在桌面的声响。
    不多时，叶柠放下笔、抬起脑袋，纸页举在眼前地看着，复查作业似的，认认真真地把自己填的内容来回又看了一下。
    骆澜川也填好了，放下笔，没有检查，直接将桌上同学录的纸页，推到了叶柠那边。
    “给。”
    叶柠也把自己的递了过去，然后就忙不迭地拿起骆澜川的那份，当场看了起来。
    第一眼，版面整洁漂亮，字迹遒劲。
    第二眼，自然就是同学录上的具体内容了：
    姓名/性别/年龄，同学录的常规内容了，骆澜川不填叶柠也知道。
    接下来——
    生日：9.3
    9.3？
    那不就没剩几天了？
    喜欢的颜色：绿色、灰色。
    啊，和她一样诶，她也喜欢绿色。
    喜欢的动物：猫。
    这个也一样。
    兴趣爱好：乐高、打球。
    理想职业：芯片工程师。
    叶柠弯起唇角，心想：不知道他这个工程师的理想职业是不是高中那时候就有的，如果是，那骆澜川现在就是达成了他小时候的梦想。
    真好。
    喜欢的运动：羽毛球、篮球。
    get√
    最喜欢的老师：唐文敬。
    唐文敬？
    那不是他们高中时候的班主任么。
    赠言：大展雄才高万仞。
    噗……
    叶柠没忍住，嘴角都恨不得飞上颧骨。
    亏得是举着纸页在看，挡住了骆澜川的视线，否则骆澜川一定会发现她在偷笑。
    好了，简简单单的同学录这就看完了。
    生日是九月三，处女座，喜欢猫，喜欢绿色灰色，喜欢打羽毛球篮球，最喜欢的老师是高中班主任。
    叶柠：get！通通get！
    叶柠放下纸，正好看到骆澜川敛起唇边的笑意，似是看到什么有趣的。
    叶柠探头往自己填的那份同学录上扫了眼，抬眼问骆澜川：“怎么了？”
    骆澜川的手指在平放在桌上的同学录纸页上点了点，刚收起来的唇角又浮起了笑意。
    喜欢的动物，叶柠填的是：带毛的哺乳类都喜欢。
    喜欢的运动，她填：只喜欢动，不喜欢运动。
    理想职业她倒是正儿八经的填了医生。
    兴趣爱好她填了赚钱。
    喜欢的颜色则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最喜欢的老师，她填的则是：高中隔壁班有各种漂亮裙子的英语老师。
    骆澜川一直知道叶柠外向开朗，此刻才将叶柠的跳脱乖张摸出了点头绪。
    叶柠见骆澜川要笑不笑的样子，又眨了眨眼：“我填的很正常吧？没什么问题吧？”
    骆澜川：“没有。”
    他只是觉得有趣。
    “很有意思。”
    他又补充了一句。
    等叶柠在贴子里跟网友分享同学录进展的时候，网友：
    【……】
    【……】
    【……】
    彩色柠檬：【咋的了？】
    网友：
    【……也太，小学鸡了吧。】
    叶柠：？
    小学鸡？
    网友：
    【贴主啊，补同学录、以此了解男神喜好，我们就当你棋高一着。但你之前不还立着长裙长发的白富美人设吗？喜欢隔壁班裙子多的英文老师？只喜欢动，不喜欢运动？喜欢赤橙黄绿青蓝紫？？？我妹小学五年级，都写不出你这么幼齿的同学录！你不要追男神？不要你在你男神面前的形象啦？】
    叶柠捧着手机，大半夜的，一口凉气从嘴里直接倒抽到了脚底板。
    她颤颤巍巍，试图挽尊，还问：【这难道不是显得我真实吗？男神都说有趣了啊？】
    网友：
    【你怎么知道他全话说的不是：这小学鸡填的同学录可真有意思啊。】
    叶柠：“……”
    网友：【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柠抬手捂脸。
    亏得她心大、脸皮厚，赶紧在心底把这篇翻了过去，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填过。
    然后第二天，叶柠又回了趟家。
    这次回家，她没有直奔李芬兰，而是奔向了在她卧室飘窗上趴着睡觉的妹妹冬至。
    一只杂了点灰毛、看外形有点像银渐层的白猫。
    冬至原本在睡觉，忽然被抱起来，蒙圈似的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
    叶柠抱着冬至，边顺毛边道：“小至至呀，姐姐的未来幸福就托个百分之五在你身上了哟。”
    叶柠带着冬至回了园区。
    冬至是那种不怕生的性格，到了新家，甩着尾巴慢吞吞地在客厅主卧巡视着，巡视了几圈后，它停在了关着门的次卧的门口，喵喵叫了几声，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说：“这个门为什么关着，我不能进去吗？”
    叶柠蹲下来，摸摸冬至的小脑袋：“这是哥哥的房间。”
    又说：“能不能让这扇门以后都打开，这不就靠你了么。”
    冬至用自己的毛背蹭着叶柠的掌心：“喵呜~”
    骆澜川当晚下班回来，一进门，人还在玄关，眼一抬，就看见了迈着猫步、竖着尾巴的冬至。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
    骆澜川一愣，叶柠从卧室走出来，抱起冬至，两步走到玄关口，给他们一人一猫相互介绍道：
    “我妈养的猫，我妹妹，冬至。”
    “冬至，这是姐姐的朋友，你要叫哥哥。”
    第21章
    骆澜川喜欢猫。
    但他从来没有养过猫。
    小时候是家里不许。
    等他大了, 一个人住的时候，又是因为一点心病——
    小学的时候，他在路边捡过一只野猫。
    很小, 丁点大的狸花，没有猫妈妈照顾，趴在垃圾桶旁边、墙缝下的一个小洞里, 被他抱回了家。
    他用毛巾把小家伙裹住, 拿家里做课堂实验剩下的针筒给小猫喂奶，又找了个盒子，垫了两件旧衣服, 把猫放在盒子里。
    就摆在他书桌旁, 在暖黄的灯光下照着, 他边做作业边看着。
    直到母亲蒋愉下班回家，过来检查他的作业，看到猫，狠狠将他训斥了一通, 又说了许多流浪猫很脏、身上都是寄生虫的话，最后将猫连带着盒子一起，拿走扔掉了。
    不知扔到哪里，骆澜川怎么找都找不到，再没有见过那只小猫, 也不知小猫有没有活着，挨过那个最低温度过零下的冬天。
    而冬至不一样。
    叶柠说, 冬至也是捡来的, 是被她妈李芬兰女士捡来的。
    反而是叶柠起初的时候不想养猫, 倒不是不喜欢猫、也不是觉得养猫麻烦, 而是觉得猫猫狗狗的寿命最长只有十几年, 短一点，可能五年十年，它们就要去喵星汪星了，太增伤感。
    结果李芬兰把冬至抱回来，养了没半天，叶柠就真香了。
    而冬至之所以叫冬至，顾名思义，当然是因为几年前把它捡回家的那天，刚好是冬至日。
    从那天后，冬至就成了李芬兰的小女儿，叶柠的妹妹。
    “它很乖的，不认生，要不要抱抱？”
    叶柠把冬至递给了骆澜川。
    骆澜川接到怀里，就跟新手爸爸第一次抱孩子不知道哪里下手似的，姿态生疏别扭。
    叶柠教他：“你这条胳膊托在它前爪的腋下，这只手托着它两条后爪，唉对，就这样。”
    毛茸茸软绵绵的一团，就这么被骆澜川略显生疏的，抱进了怀里。
    叶柠伸手撸了撸冬至的小脑袋，手就伸在骆澜川胸前，两人也靠得很近。
    叶柠心想：这也就是撸猫了，否则哪儿能随便有这个距离啊。
    冬至，姐姐的未来幸福就靠你了。
    骆澜川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问叶柠：“你把它带过来玩儿？”
    叶柠摸着冬至，开始胡编：“我妈最近有事忙，照顾不了它，托我养一阵子。我本来想寄养在宠物店的，后来看你不是也喜欢猫么，觉得养在这儿，你应该不会反对，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顿了顿，抬眼，征询的语气：“你不反对吧？”
    骆澜川已经单臂托住了冬至，空出一只手，抚了抚冬至的毛背。
    “养吧。”
    他应了声。
    叶柠就知道，心底无不为自己的机智高兴：
    猫养在客厅，以后要撸猫，骆澜川肯定得从卧室出来撸。
    这还用担心他以后一回家就钻房间？
    何况养猫也是个可以聊的话题。
    叶柠又摸了摸冬至，对骆澜川道：“你撸着，我给它把猫窝水盆什么的整出来。”
    叶柠转身进卧室。
    等她再从卧室出来，便见骆澜川半躺着仰靠在沙发上，冬至跟寻到一块好窝的风水宝地似的，揣着两只前爪，趴在骆澜川的胸口。
    叶柠当场就酸了：至啊~你趴的那个地方，姐姐也挺肖想的，姐姐什么时候才能趴到啊。
    叶柠走过去，旁边坐下，伸手摸冬至的小脑袋：“怎么趴这儿了，你还真会找地方。”
    骆澜川的眸光带着几分温柔，静静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小白猫。
    叶柠问骆澜川：“你不嫌它重？”
    骆澜川：“不重。”
    叶柠看看冬至，说：“它平时吃得不少，还不爱动，小时候挺瘦的，现在胖墩墩的。”
    骆澜川：“它吃什么？”
    叶柠：“进口猫粮，进口主食罐头，还有点冻干什么的，有时候喂点煮熟的鸡胸肉。”
    说着拿起手机，边点屏幕边道：“别看它现在挺乖的，小时候可皮了。”
    手机往骆澜川那边递出了一点，“看。”
    屏幕上，小小一只的小白猫，立在布艺沙发旁，舒展着小嫩爪扒拉沙发腿，勾得沙发腿上的织布都脱线了。
    视频背景音里有叶柠的声音：“你就钩吧，啊，等会儿看你妈回来不揍你。”
    第一个视频播放完后，自动跳到第二个视频。
    视频上，小白猫蹲坐在桌边，不远处，有一个丁点大的长方体玻璃瓶。
    小白猫露着无辜的眼神，伸爪子拨一下，收爪，再伸爪子拨一下，收爪，再伸，收爪。
    几次之后，玻璃瓶被拨到了桌沿，随时都可能掉下桌。
    视频背景里叶柠的声音道：“唉对，就这么拨下去，我教你，你再拨一下，就掉下去摔碎了，然后等会儿你妈回来，你姐我就有理由告你的状，然后让你妈给你姐重新再买……”
    还没说完，小白猫淡定的伸了一爪子，把那玻璃瓶拨下了桌面。
    画面定格几秒，背景里，叶柠捏着嗓子大喊：“冬！至！”
    看到这儿，骆澜川和叶柠都笑了。
    叶柠扭头看了眼：骆澜川背靠沙发，怀里趴着冬至，身形往她这儿歪斜了一点。
    两人之间其实还隔了一个方形抱枕，但或许因为叶柠的注意力总在骆澜川身上的关系，也可能因为他们在看同一部手机，叶柠总觉得他们离得很近。
    近到叶柠仿佛能感受到骆澜川在她耳侧的呼吸，质感清冷的，像他本人，又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木质香味，隐隐约约的飘来，萦绕周身。
    叶柠于是敛着神，带着她心底微妙的小心思，又举着手机，不动声色地往骆澜川那边挪了些许，身形也跟着往骆澜川那边歪斜了一些。
    手机上，小白猫做主角的视频，一个接一个地播了下去。
    不知播到第几个的时候，叶柠已经靠上了原本摆在她和骆澜川之间的那只抱枕。
    两人之间不但再无他物，身形也朝着相互的方向，肩与肩并排，头与头相向。
    亲近的姿势。
    看到有趣的，他们都会笑，叶柠还会根据视频内容，拓展点冬至身上发生过的别的有趣的事情，边分享边带着笑的扭头看骆澜川。
    每到这个时候，当骆澜川回眸、他们四目相对，叶柠会看进身边男人那双素来疏离古水无波的瞳眸里，而骆澜川的眼中，也会有叶柠开朗带笑的面孔。
    整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
    他们各自的世界里，也好像只有对方。
    叶柠的心底怦怦直跳。
    夜里，各自回房了，叶柠趁热打铁，翻着相册，给骆澜川发冬至的照片。
    挑照片的时候，她特意留了个心眼：基本都是冬至的独猫照，很偶尔的，夹杂几张她也入镜的照片，还都是格外好看的那种。
    发完，她趴在床上，翘着腿在心底哼哼：虽然以前从没这么干过，没有经验，但女人在吊男人这方面，果然到了年纪就会。
    简称，天赋异禀。
    隔着一道墙，骆澜川确实捧着手机在看叶柠给她发的一张张猫片。
    基本是看一张划过去一张，遇到有趣的，他会多看一眼。
    而每当照片上出现叶柠的身影的时候，骆澜川的手指都会在手机屏幕上悬住几秒。
    这种差别，不是骆澜川故意为之，很自然就发生了。
    自然到，骆澜川自己都没有深想。
    次日清早，早饭时间，骆澜川是和叶柠、冬至一起的——冬至吃猫粮，骆澜川和叶柠吃早饭。
    待骆澜川在玄关换鞋，准备去上班了，叶柠抱起冬至在怀里，一只手捏着冬至的软爪爪，冲骆澜川挥了挥，再捏着轻柔的嗓子道：“哥哥要去上班啦，哥哥再见咯。”
    骆澜川弯了弯唇角，伸手到叶柠怀里，点了点冬至的小脑袋：“冬至晚上见。”
    叶柠：“哥哥也晚上见。”
    骆澜川收回手，抬眸看叶柠，叶柠冲骆澜川扬了扬眉峰，回到自己原本的嗓音：“我中午去找你。”
    “好。”
    中午，还没到午饭时间，骆澜川收到叶柠的消息。
    叶柠：【照片】
    叶柠：冬至说，哥哥，姐姐准备好了，马上要去找哥哥啦。
    照片上，冬至蹲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舔毛爪。
    骆澜川唇角浮动。
    晚上，骆澜川又收到了叶柠发的冬至的照片。
    叶柠：【照片】
    叶柠：【哥哥今天加不加班呀？】
    和中午不同的是，这次不是冬至的独照，而是叶柠抱着冬至的自拍。
    骆澜川：【加一会儿。】
    叶柠：【一会儿是多久呀？至至不懂呢。】
    骆澜川：【一会儿就是至至打个盹睡一会儿那么长。】
    叶柠：【那好吧，那至至就去睡一会儿，等至至醒了，哥哥一定要回来哦。】
    叶柠：【拉钩.jpg】
    骆澜川：【拉钩。】
    叶柠把这段对话内容截掉头像、P掉照片上自己的脸，分别发到了群里和贴子里。
    韩心枚：【？】
    陈思茹：【？】
    叶柠：【我的茶艺如何？】
    韩心枚：【卧槽，你为了追男神，不会连你家猫都祭出来了吧？】
    叶柠：【正解。】
    陈思茹：【给你鼓掌。】
    陈思茹：【好茶！】
    网友：
    【茶艺精道！】
    【炉火纯青！】
    【完美无缺！】
    【赏心悦目！】
    【至善至美！】
    ……
    【早晚成功！】
    第22章
    叶柠还记得刚合租的时候, 骆澜川或许是在有意避嫌，也可能工作真的忙，总之起初的每晚几乎都加班, 九十点才回来，一回来就进卧室，门再开, 就是次日清早去上班的时候。
    后来两人熟了点, 叶柠又总约打羽毛球，骆澜川才会准点下班。
    但即便如此，打完球回家后, 骆澜川也不会和叶柠多聊很久, 几乎也是一回去就进房关门。
    如今叶柠把两人的关系顺势发展到朋友阶段, 又养了冬至这只猫妹妹，骆澜川才总算没有一回家就进房间——
    他会在外面撸会儿猫，和冬至玩一会儿。
    叶柠掐着这个时间，也会在外面, 和骆澜川一起逗逗猫、聊聊天。
    而自从冬至来了之后，叶柠主卧的房门在睡觉之外的时间就不关了，冬至有时候会跑进主卧。
    可能是因为冬至在次卧门口抓过门板、喵喵叫过的关系，某天开始，次卧的门也不关了。
    骆澜川有时候会带冬至到自己房间玩儿, 有时候他人在卧室，冬至不在, 他会冲外面喊一声至至, 冬至会跟只狗似的应声跑进去。
    于是叶柠有时候要说什么, 就会站在次卧门口和骆澜川说。
    骆澜川是真的喜欢猫, 冬至来了之后, 第二天，他就网购了一套猫爬架。
    叶柠和他一起蹲在客厅组装，就装在沙发旁边。
    两人还一起到附近商场的宠物超市采购罐头、零食。
    买完散步似的，一起聊着天溜达回来。
    网友说，叶柠养猫这一段很聪明，就像孩子有时候可以拯救濒临危机的夫妻关系一样，宠物可以在有限的时间内，极大的拉近两个异性的距离。
    他们可不就一起装猫爬架，一起到宠物超市采购，还一起溜达回家了么。
    网友：
    【不过外援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
    【也不能天天借着猫搞茶艺吧？】
    彩色柠檬：【我又不是只有猫，只会搞茶艺。】
    网友：
    【下一步已经有了？】
    彩色柠檬：【我还会打篮球。】
    同学录上不都写了么，骆澜川除了羽毛球，还喜欢打篮球。
    这日，骆澜川下晚班回来，刚和冬至玩了会儿，叶柠穿着运动套装、抱着只篮球从主卧走了出来。
    骆澜川一抬头，便看到客厅灯光下，叶柠穿着一身绛红色的篮球服：
    上身宽大，胸口印着一个黑色的“5”，下身是条长度不到膝盖的短裤，宽松的裤腿下露着对修长肤白的腿，一双白袜子，袜筒包着纤细的脚踝、两侧绣着对勾。
    “走啊，去打球。”
    球场就在小区旁，是个集小型足球场、网球场、篮球场一体的免费公共运动场所。
    这地方白天过来打球的人很多，傍晚也多，过了晚上九点半，几乎就没人了。
    叶柠和骆澜川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整个球场空荡荡的，除了场地上的路灯和路灯灯罩下撞来撞去的飞蚊，只有他们。
    骆澜川拍着球，撞击地面的咚咚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
    叶柠看着骆澜川起跳投球的利落身影，心底无比庆幸自己小时候是个精力旺盛的假小子。
    而李芬兰女士又拿她这个假小子当半个儿子养，在她十岁多的时候，还特意把她送去打篮球。
    什么叫学有所用？
    这就是了。
    叶柠跑过去，拍了拍手，示意骆澜川把球抛给她。
    接过球，叶柠连原地拍球的预备动作都没有，径直起跳、抬胳膊，手腕掌控着力量一抛，球在半空滑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进筐。
    篮球掉落地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叶柠投完球，冲骆澜川扬眉挑下巴，一副“你看我帅吧”的自信脸。
    骆澜川笑了笑，跑过去捡球。
    叶柠：“我们打两场？”
    骆澜川抱着球小跑着走近，昏暗的路灯在他俊朗的面孔上拓下暗调的阴影，令他立体的五官更显深邃。
    骆澜川话少，但开口的言语总是很有重点。
    像此刻，他就问叶柠：“要让吗？”
    叶柠略弯腰弓背，是非常标准的防备动作，“先不让看看。”
    她学过，因此自信。
    骆澜川在她话音落地后，运球进攻，一个假动作虚晃，翻身就从叶柠身旁带着球跑了过去。
    叶柠立马改口：“让让让！”
    相当能伸能缩。
    骆澜川给听笑了。
    大半夜的，两人就这么在球场里你来我往的打着球。
    叶柠虽然技术上明显不行，胜在有她强过没有，远比让骆澜川一个人在球场打球有趣多了。
    打了约莫有半个小时，两人中场休息。
    篮球就扔在场中央，昏暗的路灯下，深色的球身与拓下的阴影连成一片，远远看去，像个颜色深沉的不明物体。
    球场边的休息椅上，叶柠和骆澜川肩并肩坐着。
    叶柠抬手擦了把汗，叹息：“大夏天的出出汗，真舒服。”
    身体往后倾，胳膊撑着重心，两腿伸直、交叠，看起来还挺惬意的。
    骆澜川或许是受她影响，也可能是打过球后，电脑前伏案静坐了一天的身体得到了舒展，亦松垮垮地坐着。
    仰头，远远眺望，天幕深黑静谧，月朗星稀，空旷宜人。
    耳边忽然传来轻笑，弦音似的，拨在人耳畔。
    骆澜川扭头看去。
    叶柠笑完解释：“我就是突然想到上次遇见奚璐璐，你跟她男朋友比球来着。”
    问：“你说要是比篮球，你能赢吗？”
    骆澜川几乎没思考，说：“不一定赢。”
    叶柠：“嗯？”
    骆澜川语气淡淡，仿佛十分的无所谓，也好像举重若轻，“一定不会输。”
    这次是叶柠被逗笑了。
    叶柠单臂撑着身体，大咧咧地拿靠近骆澜川那边的胳膊，曲肘碰了碰身旁人，说的话也很大咧咧：“之前没看出来，你脸皮还挺厚的。”
    骆澜川弓背，手臂搭在大腿上，扭头问：“这不该叫自信？”
    “哦。”
    叶柠改口：“你脸皮还挺自信的。”
    骆澜川轻笑。
    叶柠见他笑，因为自己的话笑，心底就跟被猫爪挠过似的，酥酥麻麻的。
    尤其此刻从她的视角看去，骆澜川的五官线条跟刀刻似的深邃立体，轻轻一笑，笑出几分慵懒，她看得眼睛都挪不开了，隐藏在心底深处的小心思就开始跟着动来动去。
    她接下来做了一个动作：手肘曲起，搭到了骆澜川的肩膀上。
    是他们关系好的男生之间常有的姿势。
    也是叶柠假借靠近骆澜川的一招虚晃——没人规定女生不能这样，何况他们现在是朋友。朋友么，搭个肩怎么了。
    “诶！”叶柠搭肩靠近后，重心偏移，小半的重量跟着挪到了骆澜川肩上，头也靠得很近。
    骆澜川转头，几乎是与叶柠呼吸相触的面对面。
    叶柠自己很清楚这距离过近，但还是保持了姿势，克制控制着神态，露着一脸自然的大咧咧，神色如常地开口道：“跟你商量个事。”
    她启唇时唇边的温热，几乎就在他的脸侧，像羽毛小刷子，轻拂在皮肤上，带来微弱的电流。
    骆澜川没动，“嗯”了声，长睫微垂，在听的姿态。
    叶柠语气轻快，说：“我们这周末，去找老唐吃饭吧？”
    老唐，唐文敬，骆澜川在同学录上写的，他最喜欢的老师。
    骆澜川维持偏头的姿势，嗓音不知因为什么，暗哑了几分，不甚明显。
    “他回来了？”
    唐文敬几年前从学校辞职，离开了工作了多年的教师岗位，远赴深圳，下海创业。
    叶柠：“回来了，我早上问过了。”
    他们的距离一如最初。
    叶柠能感觉到隔着骆澜川肩上薄薄的一层布料，他们运动过后相似的体温，正在皮肤间相互传送。
    和裸肤先贴的感觉极其相似。
    昏暗中，叶柠红了耳朵。
    但这距离是她执意拉近的，什么“后果”她都接受。
    她还等着骆澜川的回话，这样她好东扯西扯的借着说话，把这段近距离的“亲密”，继续保持下去。
    结果她说完后，骆澜川就只“嗯”了声，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叶柠搭着胳膊伏在他肩上，四周静谧，静到她除了自己的心跳，其他什么都听不见，四周也黯淡昏暗，唯有眼前骆澜川静静回视的深邃瞳孔。
    而两人间稀薄的空气仿若一张纸，呼吸随便重一点，都好像能戳破似的。
    叶柠不知不觉就屏住了呼吸，无知无觉中维持了沉默的对视。
    而骆澜川的那双眼睛，仿佛幽深的洪都拉斯蓝洞，引得人沉入其中，步步沉沦。
    倏的，球场灯光齐关，四周瞬间暗下。
    叶柠回神，黑暗中惊了一跳似的，忽然抻直了背、后仰。
    骆澜川误以为她要仰倒摔下去，撑在腿上的胳膊立马跟着往后一伸，搂住了叶柠的腰，手臂同时带了点收紧的力量。
    叶柠不防这一下，身形又没带上力，于是直接连人带腰的贴向了骆澜川的身侧。
    而他们本就近，这一下贴上去，叶柠就跟被面对面的扣紧在身侧似的，半个人都到了骆澜川怀里。
    叶柠：“……”
    骆澜川：“……”
    第23章
    而叶柠和骆澜川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性别, 性别的不同又随之带来了身体上的巨大差异——
    骆澜川浑身都是硬的，从骨骼到肌肉，尤其是肩胛胸口这块；
    叶柠身上却是软的, 背软、腰软，胸口更软。
    于是当遒劲有力的胳膊搂住那盈盈一握的软腰，稍微收了些力的时候, 属于叶柠身上的柔软, 便与骆澜川的坚硬碰撞在了一起，尤其是胸口的位置。
    叶柠感觉到了，骆澜川也感觉到了。
    与此同时, 四周的黑暗与静谧, 无限放大了人在这个时候的感官。
    于是除了肢体部分的触碰, 他们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衣料下源自体温的勾缠，以及对方与自己那截然不同的身体差异。
    唯一相似的，仅有两人面对面的呼吸——都是烫的。
    叶柠的心口也烫——
    ！！！
    这什么姿势！！！
    大晚上的，还能有这种好事？！
    骆澜川已经飞快地松开了胳膊。
    叶柠在漆黑中看不见他的脸, 不清楚他这个时候是什么神色，只知道骆澜川松开她之后便站起来，默了两秒，跟着道：“回去吧。”
    “哦，好。”
    叶柠火烧屁股似的, 起身的时候几乎是用蹦的。
    她也庆幸这时候没有灯光，否则骆澜川一定会看到她通红的脸和发烫的耳朵。
    球场寂静、黑暗, 骆澜川去篮筐下面捡了球, 带头往外走, 叶柠落后一小段, 跟着往外走。
    结果走到铁丝网处的小门的时候, 因为黑，外加没留神，没看到门下还有根手臂粗的杆子，叶柠结结实实地被绊了一跤，“啊”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动静在黑暗中着实不小，不但把走在前面的骆澜川惊到，叶柠自己也摔得不轻。
    摔下去的时候，她下意识撑到地上的手都麻了，想爬起来，被绊到的那只脚的脚踝突然钻心的疼，膝盖也疼。
    叶柠倒抽了口，自己没爬得起来，翻身曲腿坐到了地上。
    骆澜川这时候已经折了回来，球丢在地上，打开了手机的电筒。
    “摔到哪儿了？”
    他的音线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的低沉有磁性，像跟音弦似的，拨动在叶柠心口。
    叶柠拍了拍摔疼的手，嘶了声，电筒灯光下一照，手摊开，才发现掌根处磨破了皮。
    骆澜川拿着手机，仔细地照了照叶柠的手和腿，发现两只腿的膝盖都摔到了。
    灯光接着往下挪，脚踝被袜筒包着，看不出伤情。
    但叶柠自己能感觉到脚踝的疼，疼得她一直在蹙眉。
    眼下的情况，换平时，叶柠肯定能想到这是个绝好的靠近骆澜川的机会，就像上次车没电一样。
    但此刻，可能是因为刚刚搂贴的那一下，消耗掉了太多大脑神经元，叶柠完全忘了把握机会靠近男神这一茬，只想着一只脚崴了不是还有另一只吗，起来起来。
    她撑着胳膊单腿就要站起来，骆澜川看她准备爬起来，伸手扶了她一把。
    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叶柠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一条腿上，右腿曲着，人立不稳，晃晃悠悠。
    骆澜川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住，低头看着她的脚。
    叶柠这时候倒还挺乐观，来了句：“没事，蹦回去好了。”
    说着就往前蹦了几下。
    落在骆澜川眼里，像只四条腿瘸了三条腿的兔子。
    这“兔子”的膝盖还摔到了，皮也破了，蹦了几下就开始倒抽气。
    叶柠：能不抽么？疼死她了！
    她心说能量守恒也不是这么守恒的，她刚刚不就小小的贴了骆澜川一下吗，现在需要这么“惩罚”她？
    正想着，耳畔一句低浅的“我来吧”，紧跟着，怀里就被塞了只球。
    叶柠抱着球，没动，心道什么我来吧，便见骆澜川关掉电筒，手机往裤兜里一塞，人来到她身边，弯腰，手臂穿过她的腿窝，一把将她打横着抱了起来。
    “……”
    叶柠惊了，这大晚上的，还能这么一波三折？！
    侧头，再次于近距离下，看到骆澜川那英挺深邃的下颌线。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拿手臂搭肩，而是她在他怀里。
    真正意义上的怀里。
    叶柠那还没完全退红的脸颊，一下又烧了起来。
    她安静地待在骆澜川怀里，黑暗中，默默地拿目光描摹眼前的这张侧颜。
    她的心跳得很快，注意力转移，连膝盖和脚踝的疼都感觉不到了，满身心只有眼前。
    “谢谢啊。”
    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软糯地说了这样一句。
    骆澜川抱着她，侧眸看了她一眼，面孔上并无异性间靠近的轻薄，也没有如她一般的羞意，整个人四平八稳，平静沉着。
    他问：“家里有消毒水、跌打药？”
    叶柠回过神，想了想，“有的。”
    “嗯。”
    叶柠的手悄悄在怀里的篮球上抠了几下：被这么抱着，她能感受到他坚实的手臂力量，身侧则与他偾张硬实的胸口挨着。
    这简直比不久前的搂腰贴身还要亲密！
    叶柠但凡是个老实人，这时候也该满足了，不会有其他小动作。
    可惜叶柠一点也不老实——
    她抬手，一条胳膊绕到后面，环住了骆澜川的脖子。
    环上去的时候，骆澜川不动声色地垂眸扫了叶柠一眼，叶柠也不动声色，就好像这举动跟她之前的搭肩一样，要多自然有多自然。
    不同的是，之前搭肩，为了显得自己这举动有多合乎寻常，叶柠还挑了个话题聊了几句。
    现在环上脖子，叶柠索性一个字都不说了。
    因为她想，骆澜川抱她的时候也没多废话，他抱得多自然、理由多充分啊，那她在他怀里，手没地方放，圈个脖子也正常吧？
    夜静。
    风凉。
    骆澜川就这么一路抱着叶柠回了小区，叶柠也环脖子环了一路。
    进了电梯，骆澜川把叶柠放下。
    叶柠一手抱球，原本环着脖子的那只手在她落地后，搭住了骆澜川的肩膀，借以稳住身形。
    稳住之后，叶柠放下手，改扶电梯壁，同时借着电梯里明亮的灯光，低头看了看膝盖和手。
    都破皮了。
    有一只膝盖也肿了。
    脚踝还疼。
    叶柠：“倒霉。”
    实则心底美滋滋，根本不在意，只觉得又贴又抱什么的……
    叶柠：就很开心~
    开心到叶柠一时没控制住，刚嘀咕完一句倒霉，嘴角就弯了起来。
    刚好被骆澜川看到。
    叶柠也正好在瞥骆澜川，见骆澜川在看自己，赶紧收起唇边的笑，边收又边情不自禁地瞥过去一眼，正对上骆澜川回视的目光。
    叶柠索性扭头与他对视，默了默，道：“谢谢你啊。”
    顿了顿，“我挺重的吧？”
    叶柠以为自己会听到一句浅淡的“还好”。
    毕竟她都习惯骆澜川这淡淡的态度了，这么答也才是他会说的话。
    然而骆澜川眼底浮了些几不可见的狡黠，张口说的却是：“你要听真话？”
    嗯？
    叶柠愕然，不是还好？
    她扭头看着骆澜川，眨了眨眼，顿了顿，缓缓的、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道：“真……话？”
    骆澜川的语气慢条斯理：“真话就是，今天之前，上次碰这么重的，是在健身房举铁。”
    叶柠：“………………”
    叶柠直接卡壳。
    她又顿了顿，眨眨眼，语气里带着升腾起的些微不可思议，问骆澜川：“你这是在……开玩笑？”
    调节气氛的那种？
    骆澜川倚着电梯里的那张镜面，浅笑不语。
    叶柠跟着问：“我很重？”
    骆澜川：“倒也没有。”
    叶柠的眼睛都瞪起来了：“那你还拿我跟铁比？”
    她才几斤？她能跟铁比？
    恰好电梯抵达楼层，梯门打开，叶柠瞪完眼睛抬步走了出去，扭到的脚都能走了。
    骆澜川从镜面上直起身，抿唇哼笑。
    回家，叶柠也没个受伤的人该有的 “娇弱”样，拿了酒精棉片对着掌根膝盖一通擦，擦完再抹碘伏、喷消炎喷剂。
    至于脚踝，疼是还有些疼，但已经缓过来了，走路没什么妨碍，最多还不太能用力。
    而拿酒精片擦掌根的时候，叶柠有点愤愤：抱回家那一路的气氛多好啊，没事儿提什么举铁。
    骆澜川站在厨房仰头喝水，隔着餐厅，看到叶柠那副愤愤擦手、一点不怕疼的样子，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从前。
    他记得高中的时候，应该是高一那会儿吧，有一节体育课，打排球的时候，叶柠摔伤了。
    那一跤摔得不轻，当时叶柠周围的女生几乎全围了过去，叶柠呢，一句没事儿，爬起来接着打球，就那么晾着膝盖上擦破皮的那块地方。
    别说女生，男生都感慨她皮实。
    站在骆澜川身边的一个男生直接就说：“咱班女生里，要数谁最爷们儿，绝对是叶柠。”
    果然，体育课结束，回教室，叶柠就拿了张纸、一瓶水，倒着水用纸巾擦伤口，半点没喊疼。
    那副摔伤了根本不是个事儿的样子，骆澜川至今都记得。
    所以他今晚为什么要抱她？
    她不也还是没喊疼，要自己单腿蹦回来的吗。
    骆澜川把喝空的塑料瓶丢进垃圾桶。
    没有为什么。
    他愿意。
    第24章
    彩色柠檬：【他的意思是, 嫌我重？】
    网友纷纷卧槽：
    【你们都到贴贴抱抱的这个进度了？】
    【这进度妙啊！】
    彩色柠檬：【所以他拿我跟举铁比，是真的在说我很重？】
    网友：
    【没有啦，我反而觉得男神是在逗你。】
    【对对对, 我也这么觉得。】
    【你们现在不都是朋友了，还有养同一只猫的革命友谊了吗？跟你开个玩笑没什么的吧。】
    【同觉得男神在开玩笑。上次你给男神送下午茶，他给你拍收银小票, 说他帮你扔了、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 我就觉得他在逗你了，这次肯定也是。】
    ……
    叶柠恍然：原来只是在开玩笑啊。
    骆澜川也会跟人开玩笑？
    叶柠：啧，稀奇。
    次日中午, 一起吃饭的时候, 骆澜川给叶柠买了杯奶茶。
    叶柠：？
    两人面对面坐着, 骆澜川伸手示意了下奶茶：“弥补我昨天晚上说错的话。”
    叶柠克制着，嘴角才没咧上天花板。
    她撕开奶茶吸管外的包装纸，边插吸管边哼道：“一杯奶茶就好啦？”
    骆澜川抬手，四周的摊位示意了一圈, 叶柠以为他要问自己还要什么，骆澜川来了句：“都买下来给你？”
    叶柠总算发现了，骆澜川真的在跟她逗趣。
    她饭桌下玩笑似的轻轻踢过去一脚，带着几分娇意的嗔怪道：“又逗我！”
    骆澜川桌下的腿没动，让她踢了, 等她踢完，淡笑着问：“消气了？”
    叶柠撅了撅嘴, 一脸傲娇地哼道：“我本来也不是小气的人。”
    说完抿了口奶茶, 明明是三分的糖, 被她吃出了十分的甜。
    周末, 叶柠和骆澜川一起去见唐文敬。
    唐文敬年逾五十, 从前在三尺讲台上衬衫皮带黑西裤，如今下海做了老板，一样还是这老三样。
    不同的是，肚子比从前大了不少，衬衫西裤都是名牌，连皮带的金属扣都是老大的一对双G。
    他们在商场一家餐厅的包厢见的面。
    唐文敬先到的，等了几分钟，包厢门被推开，叶柠和骆澜川有说有笑的先后脚走了进来。
    唐文敬抬头，打眼一看，进来的女孩儿长裙长发、时髦漂亮，跟在后面的男生个高腿长、英俊非凡，两人一起进来，跟一对璧人似的，着实扎眼。
    唐文敬心底啧一声，暗叹：真不愧是以前班里最好的。
    “老班。”叶柠先看到唐文敬，爽朗地开口打招呼。
    唐文敬玩笑地回：“哟，这不小叶嘛。”
    叶柠笑着往身后的骆澜川那边转了个身，“这里还有个小骆。”
    骆澜川脸上带了些浅笑，先看了眼叶柠，然后才看向唐文敬。
    “老师。”他打招呼。
    唐文敬咋呼地揶揄道：“叫什么老师，喊唐总！”
    刚见面，饭没吃，一包厢便是欢声笑语。
    “坐、坐。”
    唐文敬招呼叶柠和骆澜川。
    包厢是个六人小圆桌，座位多，叶柠跟骆澜川嘀咕了句“你坐哪儿”，见骆澜川准备坐唐文敬正对面的那个位子，她挑了骆澜川旁边的座位，骆澜川坐下前替她拉了下椅子。
    唐文敬抬眼看到，尤其是叶柠和骆澜川之间熟稔的样子，不免心底又啧了声：这两人现在这么熟了啊。
    也是，叶柠联系的他，如果不熟，怎么会一起过来跟他见面吃饭。
    啧。
    唐文敬隔着桌子看看他们，随口闲聊道：“以前上学的时候，在班里没见你们多熟，现在倒是挺熟的了。”
    叶柠把包放到身后，“此一时彼一时嘛。”
    转头看看骆澜川，嘴皮子很快地说道：“以前只是同学，现在可是老同学。”
    把唐文敬逗笑，点头：“也是，老同学、老同学，是比同学关系亲近。”
    唐文敬心情极好的样子，嘴巴接下来就没停过——
    他打量叶柠，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诶？是不是又瘦了。”
    又对骆澜川道：“怎么回来了也没跟我说一声，不是叶柠联系我，我都不知道你回来工作了。”
    骆澜川见了唐文敬，心情也明显不错，脸上都带上了不可多得的笑意。
    他解释：“回来之前本来想打电话跟你提一下的，怕你也觉得我不该回来，打算等这边稳定了再跟你说的。”
    唐文敬露着一脸不赞同：“你回来就回来，我肯定支持啊，怎么会觉得你不该回来？”
    抬手指了指骆澜川，摇头：“你这孩子啊。”心思还是太深。
    叶柠拿着水壶给三人倒水，“先点菜吧。”
    唐文敬拿起面前的菜单，点头：“对对，咱先点菜。”
    又道：“说好了这顿我请啊，谁都不许跟我抢。”
    叶柠举着茶水在唇边，笑：“谁要跟你抢了，当然你请。”
    点好菜，等着上菜的时间，唐文敬先和骆澜川聊了聊他从北京跳槽回来这件事。
    叶柠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才知道骆澜川之前在北京的工作非常好，薪水待遇也极高，这次为了回来，因为竞业协议，只能选和上家公司不同的方向，薪水也降了一些。
    不过唐文敬的意思，一线不好混，回来也好，有得必有失，好歹现在的工作压力没以前那么大了。
    聊着聊着，唐文敬说了句：“你爸妈那边……”
    顿住，没有继续。
    叶柠往骆澜川那边看了一眼。
    等上菜，边吃边聊，桌上的气氛极好。
    尤其当唐文敬聊到以前班里的糗事的时候，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叶柠笑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唐文敬班主任气场上身，开始喋喋不休：“叶柠，你聪明是蛮聪明的，就是整个心思都不在学习上，天天不是瞎玩儿，就是招猫逗狗。”
    “你那时候但凡能像骆澜川那样沉下心，你也不至于最后只考了个211。”
    叶柠没想到自己大学都毕业了，还得被高中班主任耳提面命。
    她告饶道：“我当年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天知道！她喜欢骆澜川的呀！
    骆澜川年级前十啊！
    她为了追赶男神脚步，整个高中用一句头悬梁锥刺股形容都不过分！
    唐文敬念叨完叶柠，开始念叨骆澜川：“你小子，成绩是蛮好的，其他也都好，就是这心思，真的太重了！”
    “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十几岁的小孩儿，哪儿那么多心思的，这方面你就该学学叶柠。”
    叶柠点点头，等着听他夸自己。
    唐文敬下一句：“心大，没心眼儿。”
    叶柠：“……”
    叶柠抗议：“我哪儿没心眼儿了？”
    提醒唐文敬：“我好歹是个女生，好吗？”
    唐文敬：“你是女生里面的男生。”
    叶柠争辩：“我只听说过布偶是猫里的狗，从来没听过女生里的男生这种。我就是女生，好吧？”
    ……
    全程欢声笑语，几乎没有冷场。
    连平时话少的骆澜川今天都说了不少话。
    期间三人各自去了一趟卫生间。
    唐文敬先去的，他去的时候，叶柠对骆澜川笑道：“你看老唐，不愧是大老板，皮带都是古驰的。”
    骆澜川的神情间带着笑意，“你去过他深圳的家就知道，还有名表、豪车。”
    叶柠一脸惊讶和羡艳，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相信道：“真的啊！？”
    “我知道他现在做线上教育做得挺好的，没想到这么赚啊。”
    她往骆澜川那边挪了挪，好奇地八卦：“那老班现在一年大概能有多少啊。”
    骆澜川搁在桌上的手比划了一个数字，叶柠倒抽着气、低声说：“百万？”
    骆澜川：“再加个零。”
    叶柠瞪着眼睛直点头，冲骆澜川竖了一个大拇指：牛逼！
    这副活灵活现的模样，令骆澜川唇边的笑意绽开。
    不久后，等骆澜川去卫生间，唐文敬先是用满含兴味的目光盯着骆澜川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眼，又隔桌看了看叶柠，伸筷子夹了口菜，对叶柠道：“怎么样，我们骆澜川，不错吧？”
    意有所指。
    叶柠多聪明，当场便领悟了，却装作不懂，顺着唐文敬的话道：“啊，是啊，挺好的啊。”
    唐文敬幽幽地看看叶柠，满含兴味，摇了摇头，淡笑不语。
    骆澜川去完卫生间回来，刚好见叶柠放在身后的包掉在地上，落座前弯腰，帮忙捡了起来。
    叶柠扭头，“哎呀”一声，却也没动手，任由骆澜川替她捡了，捡完摆到她身后和靠背之间，然后才拉椅子重新坐下。
    落在对面的唐文敬眼里，全然是熟人间的熟稔互动，甚至带着点亲密的默契。
    唐文敬吃着菜，自顾笑了。
    等叶柠不在，唐文敬没对骆澜川说什么，反倒提了句：“澜川啊，你在北京的时候，上学还有工作那会儿，没谈女朋友吧？”
    骆澜川撩起视线，不明白唐文敬这话从何而起。
    唐文敬自顾点头：“没谈也好。”
    又嘀咕了句：“现在可以考虑考虑这方面了。”
    骆澜川垂了目光，没有多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尽兴又开心。
    饭毕，三人离开餐厅往外走，叶柠走在一边，唐文敬搭着骆澜川的肩膀。
    叶柠听到唐文敬隐约是在叮嘱骆澜川，没听太清，只听到这么几句：
    “你爸妈那边，你还是要放宽心。”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谁都不支持你，我也会支持你。”
    ……
    叶柠多少有点明白，唐文敬为什么是骆澜川最喜欢的老师了。
    唐文敬这次回来是有事，一顿饭已经花掉了他不少时间。
    不能和叶柠、骆澜川待久久聊，走之前，唐文敬地对他们道：“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叶柠：“好呀。”
    唐文敬站在直梯的电梯口跟他们挥手，叶柠也冲他挥挥手，和骆澜川去坐扶梯。
    唐文敬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忽然想到从前，思绪一时飘远。
    他想起他曾经的那张三尺讲台。
    站在讲台上，能看见的可不止学生们有没有认真听讲上课，还能看到许多别的。
    印象里，带骆澜川和叶柠那一届的时候，某年的某天，他在教室看午休，教室里人没到齐，稀稀拉拉地坐着十几个学生。
    忽然的，坐在教室中间的叶柠发出了一声所有人都能听到的轻叹：“物理！好~难~啊~！”
    惹来班里一小阵哄笑。
    他当时正坐在讲台后写教案，眼一抬，除了看到有人在笑、有人在交头接耳，还看到向来对事物反应冷淡的骆澜川，拔掉了耳边塞着的耳机，也跟其他学生一样，对叶柠的这声从心灵深处发出的轻叹，露出了笑意。
    不但笑，还往叶柠那边看过去一眼，笑意在唇边挂了好一会儿。
    至于教室斜对角的叶柠，她则在感慨过后趴回去继续做题，做了没两秒，又转身问后座要橡皮。
    她这橡皮也不知道是怎么要的，眼神竟横跨大半个教室，去向了骆澜川那边。
    唐文敬看在眼底，心底呿道：两个小鬼。
    如今想起来，再将目光落向不远处并肩下电梯、格外郎才女貌的一对身影，唐文敬眼底满含兴味的笑意：时间啊，有时候其实真的是个好东西。
    另一边，叶柠和骆澜川一起坐扶梯下楼。
    下扶梯，叶柠转头对站在身后的骆澜川道：“老唐还是那么有意思。”
    骆澜川弯了弯唇角。
    叶柠转着半个身体冲向他，好奇地问：“你和老唐一直有联系？”
    骆澜川“嗯”了声，说：“上份工作有时候会出差去深圳。”
    叶柠点点头，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和老唐有联系：“老唐的女儿几年前准备艺考的时候，租过我家的房子。”
    说着，扶梯行到了最下面。
    叶柠没看到，差点被绊到，骆澜川伸手搭肩地扶了一把。
    叶柠捋着额发，下意识低头看脚下。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扶稳她以防她摔倒后，骆澜川的手又在她肩侧停留了一小会儿，才收走。
    那种感觉，就好像骆澜川并不是在扶她，而是在搂她的肩一样。
    第25章
    和唐文敬的饭约在中午, 但叶柠没想吃完就回园区。
    都已经出来了，尤其是和骆澜川单独在一起，当然要把握机会, 外面逛逛。
    叶柠早打定好了主意，因此过来吃饭的路上，就跟骆澜川说吃完了要在商场逛逛, 买点东西。
    他们坐扶梯下楼, 没一会儿就到了一楼。
    一楼有不少女装店，营业员为了招揽顾客会站在门口，时不时向路过的逛街的客人招呼句“本店新款上架, 欢迎进来看看”。
    叶柠打头, 和骆澜川一起走进店里。
    有营业员前来接待, 叶柠边挑边时不时和营业员聊两句，骆澜川在旁边默默等着，那姿态，跟店里其他陪女朋友逛街的男友没什么不同。
    当然也有不同的：其他女生买衣服, 试完了会自己照镜子看合不合适、满不满意，或者问问营业员的意见，男朋友的男性审美大多直接忽略。
    叶柠买衣服，反正人瘦肤白腿长，穿什么都好看。
    她从试衣间出来, 往往第一时间不是去照镜子，而是站定到骆澜川面前, 前后转一圈, 问骆澜川的意见：“好看吗？”
    每每这个时候, 骆澜川都会认真地打量几眼, 然后才点头。
    他点完头, 叶柠照照镜子，开心道：“那买啦。”进试衣间。
    站在外面的骆澜川便径直对营业员道：“结账。”
    骆澜川付钱买第一件的时候，叶柠因为没料到，惊讶道：“怎么你付了。”
    骆澜川没接这句，提着纸袋，问：“还逛吗？”
    “逛啊。”叶柠开心道。
    于是买第二件、第三件，还是骆澜川一声不响地把钱付了的时候，叶柠就不废话了：她承认，她很享受这些。
    男神给她花钱买衣服什么的，想想就开心。
    尤其当她从试衣间出来，看到骆澜川用欣赏的目光从头到脚的审视她的穿搭的时候，他流露的那种认真和慢条斯理，简直迷人得不行。
    逛着逛着，两人来到几家珠宝品牌的柜台。
    柜台里整齐地陈列着各种珠宝首饰，射灯一照，细节尽显，格外漂亮。
    叶柠随便扫了几眼，眼睛就被柜台里那些blingbling的项链和戒指吸引了。
    “有看到喜欢的吗？喜欢可以试戴的。”营业员站在柜台后，礼貌温柔地接待了他们。
    叶柠低头看着柜台里，骆澜川拎着几个纸袋、神情松散地倚着柜台，格外有耐心的样子。
    叶柠看了会儿，搁在柜台上的手往柜面一指，示意柜台里的某款项链，扭头，征询的语气问骆澜川：“这个，好看吗？”
    骆澜川往叶柠手指的那款项链上扫了一眼，没说好不好看，只道：“喜欢？”
    “喜欢就拿出来试试。”
    营业员立刻笑着接话道：“试试吧。”
    说着拿钥匙拧开玻璃柜，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从柜台里取出了那根链子。
    链子是款蝶翼造型嵌碎钻的项链，款式精致小巧，用营业员接待叶柠他们的话术就是：这款项链很适合年轻女孩儿。
    营业员在黑色丝绒布的托盘上打开项链的卡扣，准备亲手给叶柠戴上。
    叶柠把颈后的长发撩到一侧，露出白嫩的脖子，低头。
    可链子细窄，营业员身形娇小，隔着柜台不太能够到叶柠的脖子，就算踮了脚尖，动作也有些吃力，外加看不见手里的卡扣，一直没办法帮叶柠把项链戴上。
    叶柠捋着长发、低垂着脖子，问：“戴不上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接过了营业员手里的链子——骆澜川站在叶柠身后，手里拿着那根细窄的链子，替叶柠将项链戴上了。
    叶柠自己能感觉到，尤其当骆澜川的手落到她颈后的时候，明明没有碰到，却仿佛自带电流，叶柠白皙后颈上那层细软的绒毛都好像被触到了，酥麻感一路从后颈来到心口。
    叶柠屏息，指尖在掌心轻掐了几下，才没有战栗出来。
    戴好项链，她没事人一样抬起脖子，对着柜台上的镜子照了照。
    又转身扭头，手搭在颈旁，示意骆澜川看自己戴着的项链，问：“好看吗？”
    骆澜川垂眸，目光落向那细白的脖颈，认真地看了一眼，点头。
    叶柠却不满足，又继续低头看向柜台里，继续挑其他款式。
    “这条。”她向营业员指了指柜台。
    营业员帮叶柠将项链拿了出来，嘴里却说：“我够不着，还是让你男朋友帮你戴吧。”
    叶柠不知有没有听到，正伸手绕到颈后，在解刚刚的那条链子。
    解不开，她喊道：“骆澜川。”
    “嗯。”
    骆澜川站在叶柠身后，从叶柠手里接过链子，替她将卡扣打开，再拎着链子的两端，将项链从叶柠脖子上摘下来，换上了营业员手里的那根，再替叶柠戴上。
    叶柠往镜子里看去，正看到她身后，骆澜川低垂眉眼的认真的样子。
    或许是似有所感，他忽然抬眼，也跟着看向镜子里。
    叶柠便这么背对骆澜川，与他镜子里的目光，无声的、若有似无的，对视了一眼。
    最终，叶柠挑了她最初那看上的那条蝶翼款项链，不算很贵，但也不便宜，三千六。
    这次骆澜川要去付钱的时候，叶柠诶一声，喊住他道：“我自己付吧。”
    三千六可不是几百的衣服，她有点不好意思。
    骆澜川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却说：“有什么不一样？”
    叶柠因为这句话，心口怦怦直跳。
    她趁着骆澜川去结账的时候暗暗想：“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啦！
    他付，和她付，能一样吗？
    可他却这么说，就好像他们关系很亲密一样。
    叶柠看着骆澜川的背影，抬手捂了捂心口，默默沉住气，不让自己流露出异样。
    回去的路上，骆澜川开的车。
    叶柠坐在副驾，想了想，转头道：“今天谢谢你啦，买了不少。”
    表现的是她惯常的大大方方。
    骆澜川没说什么，转头看了她一眼。
    过了会儿，问：“开心吗？”
    叶柠看看他，眨眨眼：“开心啊。”
    “嗯。”
    骆澜川一手搭在窗边，一手握着方向盘，含着笑的慢吞吞的慵懒姿态，仿佛在说，他今天也很开心。
    事后，叶柠把今天买的衣服的纸袋和项链的包装盒，拍了发到贴子里。
    彩色柠檬：【今天和男神一起去见了他最喜欢的老师，结束之后他陪我逛街，衣服和首饰都是他买的，太开心啦！】
    网友：
    【这发展真的好甜！】
    【贴主，你们绝对有希望！男人才不会随便给女人花钱，何况是逛街买单这种。】
    夏天过去，迎来九月。
    九月的第一天，也是学生上学的第一天，清早的路上格外热闹。
    叶柠在期待3号的到来，因为这天是骆澜川的生日。
    她想给骆澜川过个生日。
    2号，叶柠微信上联系了在园区开甜品手工店的杨晴，打算3号那天去杨晴的店里，亲手给骆澜川做个蛋糕。
    杨晴发给她一个图库链接，全是蛋糕，让她先挑挑款式，挑好了发给她，她好提前准备材料。
    跟着问：【谁过生日啊？】
    杨晴：【以前也没见你在这个月定过蛋糕啊。】
    叶柠：【秘密。】
    叶柠：【吐舌头.jpg】
    杨晴：【朋友，你有情况.jpg】
    到了2号晚上，叶柠死守零点，等零点一过，立即给骆澜川发消息。
    叶柠：【骆澜川，生日快乐！】
    骆澜川次日早上才看到。
    他边低头看着手机边拉开门，一抬眼，就见穿着居家服的叶柠抱着冬至，一脸欢喜地站在门口，捏着冬至的毛爪爪，边挥舞边道：“今天3号啦，哥哥生日快乐！”
    骆澜川浮起唇角。
    走到餐厅，圆桌上摆着两碗盖着煎蛋和青菜的长寿面。
    骆澜川意外地挑了挑眉峰，叶柠理所当然道：“过生日当然要吃面。”
    待他玄关换鞋准备去上班，叶柠又抱着冬至，捏着嗓子道：“今天生日，哥哥一整天都要开心哦。”
    骆澜川站在玄关看叶柠，眉目舒展，一直是含着笑的，想不高兴都难。
    下午，叶柠去了杨晴的工作室。
    杨晴已经提前把工具材料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叶柠一来，洗干净手，戴上围裙，就开始和面，准备先做蛋糕胚。
    杨晴在一旁边指导叶柠边聊天，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楼上这几天白天还挺吵的。”
    很巧，杨晴的楼上，刚好就是叶柠之前一直在打理、最近刚租出的、位于园区北的那套房子。
    她们当初会认识，也是因为楼上漏水，滴到杨晴家，叶柠过去赔礼道歉。
    叶柠边揉面边道：“刚租出去，租户可能在搬家，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又说：“如果还吵，你告诉我，我跟租户去打招呼。”
    杨晴：“没事儿，就是跟你说一声，反正我白天也不在家，只要晚上睡觉的时候别吵就行。”
    叶柠一个蛋糕连制胚带裱花，两个多小时才做好。
    杨晴看这六寸的小蛋糕不像是送给女生的，了然的揶揄：“哦~~真有情况啊。”
    叶柠含笑，肩膀顶了杨晴一下。
    杨晴接着揶揄：“我今年有机会吃到喜糖吗？”
    叶柠荡漾着一脸欢喜：“我争取。”
    结果到了晚上，都已经九点多了，骆澜川还没下班回来。
    叶柠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借冬至的口吻问他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骆澜川回复她：【今天有点忙。】
    叶柠暗暗嘀咕：不会12点都到不了家吧？
    那还怎么过生日？
    十点多，骆澜川回来了。
    往常他回来的时候，无论多晚，无论叶柠在不在外面，客厅的灯一定是亮着的。
    今天他一推门，屋子里漆黑一片，他第一反应，叶柠不在家。
    正要伸手去亮灯，餐厅方向忽然多了一道微弱的亮光。
    那亮光只有猩红的一点，伴随着一起出现的，是嗓音清澈的一句低唱：“祝你生日快乐~”
    骆澜川望过去，叶柠端着她亲手做的蛋糕，边唱着边走向玄关。
    走到近前，生日歌也唱完了，蜡烛微弱的亮光映照着叶柠那双漂亮的带笑的瞳孔。
    她说：“骆澜川，生日快乐。现在许愿吹蜡烛吧。”
    叶柠映着火光的眼中，还有骆澜川幽深的沉静回望的眼神。
    他没有闭眼，只垂了眸，静默了片刻，然后将蜡烛轻轻吹灭。
    微弱的火光刚一消失，灯光便亮了，叶柠捧着蛋糕站在骆澜川面前，脸上有骆澜川一眼便可触及的欢喜。
    “快进来，切蛋糕。”她催他。
    来到客厅，拿起塑料刀，低头看蛋糕，蛋糕的奶油面上，有一句歪歪扭扭的“天天开心”。
    骆澜川抿了笑，塑料刀的刀尖落下。
    捧着纸碟吃蛋糕的时候，叶柠道：“这蛋糕我亲手做的，怎么样，不赖吧？”
    骆澜川用叉子叉了一块送进嘴里，香甜的奶油在舌尖融化。
    抬眼看叶柠，她每一口都吃得格外香，好像这蛋糕几年也才吃了这么一回，好吃、又难得吃到，吃得格外专心认真，唇边都沾了奶油。
    骆澜川的身形倚着桌子，眼底敛笑地看着，待叶柠吃完一口，抬眼看过来，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叶柠眨眨眼，接过纸。
    骆澜川含着笑，不紧不慢的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的纵容，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第26章
    叶柠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想：她的吃相很差吗，骆澜川都要看不下去了？
    隐约的，也觉察出骆澜川此刻的态度和平时不太一样。
    具体的, 她形容不出来，就觉得骆澜川心情挺好的，应该是有人帮他过生日, 给他惊喜的关系吧。
    然后, 她对骆澜川道：“要不要喝酒？家里刚好有香槟。”
    才怪。
    是她白天特意去超市买的。
    想着晚上过生日，喝点酒，营造点气氛, 两人还能坐下来聊聊天。
    叶柠说着走进厨房, 打开顶柜柜门, 从里面摸出了香槟，还有提前准备好的高脚玻璃杯。
    —
    露台宽敞，摆了几盆绿植，身后的卧室亮着灯, 灯光向外溶溶漫出，照亮露台一隅。
    眺望远处，夜晚路灯下的景色，静默似一副冷调的油画。
    叶柠和骆澜川隔着一方小圆桌各坐一侧，桌上摆着块蛋糕、两瓶香槟, 还有两只倒了香槟的玻璃杯。
    两人一起沉浸在夜色的寂静中，默默眺望远处。
    起先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 叶柠叹息道：“好安静啊。”
    骆澜川拿起玻璃杯, 杯口凑到唇边, 仰杯抿了口酒。
    叶柠转头看他, 发现骆澜川的眸色在背光下总是显得很黑，深潭似的，能将人吸进去，又反过来衬得他整个人格外的孤寂。
    叶柠的胳膊撑在铁艺座椅的扶手上，手抵着下巴，默默地看着。
    看了会儿，她喊：“骆澜川。”
    骆澜川转头，那双黑色的瞳仁便跟着落向了她。
    叶柠突然有种冲动，想说：骆澜川，你是不是很孤单啊。
    上学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经常一个人，神色浅淡、总没有表情，孤零零的。
    但话到嘴边，却莫名变成了：“你今天开心吗？”
    “嗯。”
    那双漆黑的眸子不知是不是被他们身后的灯光映照得，染了层光圈，渐渐显露出了神采。
    叶柠的手还撑着下巴，凑过去一些，“那是白天上班的时候比较开心，还是现在下班回来更开心啊？”
    骆澜川的眸子里渐渐浮了点笑，未答，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柠心底怪开心的，一开心，拿起身边的玻璃杯就喝了一大口。
    这香槟的口感有点类似葡萄酒，收口时有些微的涩，也有些甜。
    叶柠挺喜欢的，一连喝了好几口。
    喝完，她像是更放松更放得开了，又扭头去看骆澜川，不但看得光明正大，还问了自己心底一直好奇的一件事：
    “骆澜川，你大学毕业之后不就去北京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骆澜川的一只手搭在铁艺座椅的扶手上，人懒懒地靠着，露出几分闲适。
    闻言“嗯？”一声，扭头看了叶柠一眼，答的却是：“你怎么知道我毕业就去了北京？”
    叶柠慢吞吞的：“哦，老唐说的啊。”
    骆澜川靠在椅子里，视线眺望露台外，有一会儿没说话，像在沉思，又像在回忆。
    就在叶柠觉得他不会回答，想跳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他静静开口道：“因为忽然觉得很累。”
    叶柠“哦”一声，眨了眨眼，问：“回来就不累了吗？”
    骆澜川转头，回视她：“至少最近还好。”
    叶柠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又举起杯子，凑到骆澜川手边，两个玻璃杯清脆的碰了碰，语气纯真道：“那就祝你以后都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累。”
    骆澜川哼笑，就着和叶柠的这一碰杯，抬起香槟到唇边，仰头喝了一口。
    那就祝自己，以后都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累吧。
    夜空寂静，万籁无声。
    露台上，两人喝着香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聊着聊着，喝着喝着，叶柠整个人往下滑，跟醉了似的，赖坐在椅子里。
    骆澜川好笑，问她：“香槟才几度，这都能喝醉？”
    叶柠摆摆手：“没醉，就是困了。”
    “困了去睡吧。”
    骆澜川一脸还精神的样子，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凑到唇边喝了一口。
    叶柠侧眸看去，正好看到骆澜川仰头喝酒的侧颜，下巴与脖颈形成好看的弧度，喉结随吞咽上下耸动，禁欲感十足。
    叶柠在心底咬牙呜咽：这脖子，这喉结，真好看啊。
    叶柠嘟囔：“想摸。”
    骆澜川听到了叶柠的话，喝酒的动作一顿，放下杯子，转头问：“什么？”
    “没什么。”
    叶柠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摆摆手，胳膊搭着座椅扶手，脑袋靠在胳膊上，坐得没个正形。
    骆澜川轻笑，已经猜到她“想摸”什么。
    “手。”他道。
    “啊？”叶柠抬起头，不明所以地往骆澜川那边看去。
    “手。”骆澜川又说了一遍。
    手？
    叶柠回过头，看看手，愣愣的，反应迟钝的样子，过了几秒，把手缓缓地伸向骆澜川。
    骆澜川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把手拉到脸前，弯了弯唇角，道：“想摸哪儿？”
    叶柠脑海里“轰——”一声。
    她腕是凉的，骆澜川的掌心和手指却是热的，扣住她，像冰没入了热水，令她浑身战栗。
    一句“想摸哪儿”，又像是一记警钟敲响在耳畔，令她怔愕的同时反应无能。
    啊！
    啊？
    啊？！
    想、想摸、摸哪儿、哪儿？
    他在她脑子里装监听器了吗？他怎么知道？
    “我，我，我没啊。”
    她试图狡辩。
    骆澜川已经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带到了他那立体如山峰的鼻梁上。
    她的指尖碰到，凉凉的，骨骼坚硬，肌理细腻。
    她碰了下，就跟触到电似的，立刻抽回手，手腕在他温热的掌心滑过。
    噗通噗通，心口跳得极快。
    叶柠掩饰地嚷嚷：“谁要摸你了？你当你是保财运的貔貅？”
    给骆澜川逗笑了。
    叶柠觉得自己应该是醉了，不能再这么坐下去了，起身。
    刚起来，露台就开始晃，走了两步，露台晃得更凶了。
    晃着晃着，给她晃到了骆澜川身上。
    “小心。”
    骆澜川伸手扶她，扶是扶住了，人也坐到了他腿上。
    叶柠目光发直，怔怔的，抬着眼睛茫然地看向他，骆澜川眸色深、情绪都敛在眼底，平静地和她对视。
    对了没几秒，叶柠眼睛一闭，头一歪，枕着骆澜川的肩膀，睡着了。
    骆澜川没想到叶柠喝醉会是这样，一面有些哭笑不得，一面试图将她喊醒：“叶柠？叶柠？”
    叶柠毫无回应。
    骆澜川只得扶着叶柠的肩膀，将怀里人慢慢换了个斜坐的姿势，手穿过腿窝，将人打横着抱了起来。
    低头，叶柠安静地靠在他怀里。
    骆澜川把人抱回卧室，放到床上。
    可能是有点动静，将她吵醒了，叶柠喉咙里发出轻哼，翻了个身，侧躺着，嘴里嘀咕：“骆澜川，生日快乐啊。”
    骆澜川维持弯腰的姿势，两手撑在床上，静静地看了叶柠熟睡的侧颜片刻，眼神里有情绪在缓缓浮动。
    “晚安。”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轻轻地落在她的耳边。
    叶柠做了一个梦，一个与现实衔接的梦。
    梦里，骆澜川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的指尖触碰他的鼻梁，然后，又带着她的手，来到他的唇珠、嘴唇，然后是下巴、脖子，接着是喉结。
    她激动坏了，想摸又不敢摸，但骆澜川握着她的手腕，每个地方都让她碰到了。
    接着，继续往下，来到嶙峋的锁骨，肌肉偾张的胸口，质感坚硬结实的腹部。
    再往下……
    叶柠在梦里，何止脸红，浑身都红了。
    次日，她醒来之后还记得这个梦，第一反应是爬起来拉开窗帘去看露台。
    露台的铁艺桌椅上空荡荡的，酒杯香槟和蛋糕都没了，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他和骆澜川也没在露台喝酒聊天。
    叶柠抬手扶额，没有吗？她明明记得有的啊。
    跟着想，骆澜川有握着她的手腕碰他吗？
    只碰了鼻子还是……
    倒抽气：不会真的往下了吧？
    叶柠赶紧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往下摸。
    梦，肯定只是梦！
    但是做这样的梦……
    叶柠抓着头发，咬着嘴唇，嘴角咧开了：她想得还挺美的么。
    走出主卧，来到外面餐厅，已经九点多，骆澜川早去上班了。
    进厨房，看到滤水篮里两只倒扣的高脚玻璃杯。
    看来昨晚确实喝酒了，她没记错。
    不过她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才喝了多少啊，她都不记得后来是怎么结束，她又是怎么回房的了。
    开冰箱，昨晚留下的蛋糕少了一大块，应该是骆澜川早上上班前当早饭吃了。
    叶柠嘴角翘起，开心地哼了哼。
    中午，叶柠照例去给骆澜川送饭，美食广场见面。
    刚坐下，骆澜川觑着叶柠的神色，仿佛在确认什么。
    叶柠：？
    叶柠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纳闷：她脸上有什么吗？骆澜川这么看她干嘛？
    “怎么了？”她问。
    骆澜川唇边浮了若有似无的笑，答道：“没什么，看你酒醒了没有。”
    叶柠一顿，想了想，反应过来，愕然，不会吧？
    “我昨天真喝醉了啊？”
    骆澜川抿笑，问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
    叶柠睁大着眼睛，想了想，摇头。
    骆澜川但笑不语。
    叶柠想到一种可能，一脸艰难道：“我不会是……爬回去的吧？”
    第27章
    骆澜川闻言笑得乐不可支。
    叶柠急了, 问他：“到底是不是啊？”
    骆澜川敛了点神情：“没有。”
    “想象力不要这么丰富。”
    叶柠大大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还好没有。
    倒不是喝醉了不能爬。
    而是不能在骆澜川面前爬。
    想想就丢脸。
    太丢脸了。
    骆澜川靠着椅背，一条胳膊搭在桌上, 神色悠闲地将叶柠望着。
    叶柠瞥瞥他，心底嘀咕：又看什么啊。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回房的？
    骆澜川没答，拿了筷子低头吃饭。
    叶柠又抬起眼睛看看他, 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感觉错了, 总觉得今天的骆澜川和平时不太一样。
    吃完饭，骆澜川给她买了杯奶茶。
    叶柠拿起奶茶看了眼，想起他上次给她买奶茶是弥补说错话, 顺口问：“今天又是弥补什么？”
    骆澜川靠着椅背坐在她对面, 神色悠悠的, 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说：“不弥补什么。”
    叶柠反应过来，惊讶：“你请我喝奶茶啊？”
    她这副样子，就好像难得从他身上捞点什么似的。
    明明身上还穿了他上次给买的衣服, 脖子上也戴着那条蝶翼项链。
    “谢谢啊。”
    叶柠客气起来的时候会表现得有些腼腆，“啊”的尾音很轻，听起来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客气。”
    而他平时对她的谢谢大多是“嗯”一声以作回应，或者是不答。
    今天却反常的应了。
    只是这点反常的细节并不明显，叶柠没有发现。
    她边撕吸管边应道：“跟你就不客气了。”
    说着往奶茶的塑封上戳吸管, 连戳了几下都没戳开。
    骆澜川见了，手伸过去, 一手扶着奶茶的杯身, 一手从叶柠手里接过吸管,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 轻轻一戳, 把吸管戳了进去，再递给叶柠。
    叶柠接过，递到唇边垂眸喝起来。
    嗯！真甜，好喝。
    没有注意到，骆澜川从始至终都看着她，眸色幽幽，眼神专注。
    等她连着喝完几口，他道：“还想吃什么？”
    叶柠可能是脑回路没跟上，要么就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完全忘了减肥这茬。
    骆澜川问她，她就下意识转头往附近的摊位扫视了几眼，看到炸窜，眼神示意了下，语气欢快道：“臭豆腐。”
    骆澜川站了起来，人往炸窜摊走去。
    叶柠边吸着奶茶，边拿目光跟随着他走过去的身影，心底还想：
    哇，男神给她买吃的。真好。
    等会儿回去，一定要上贴子好好秀一波。
    没一会儿，骆澜川买完臭豆腐回来了。
    臭豆腐还在炸，他没在摊位前等，而是折回来，高高地立在叶柠身旁，手往桌边一撑，懒散而慢条斯理的样子，问叶柠：“还有想吃的？”
    叶·零食大户·柠：有啊！当然有！
    叶柠吸着奶茶：“我还想吃酸辣粉！”
    骆澜川再去酸辣粉摊位前点单。
    叶柠：“水果捞！”
    “凉拌小馄饨！”
    “烤面筋！”
    骆澜川就像个人形点单机一样，叶柠要什么他就去买什么。
    买到最后，两人的餐桌上摆了一堆好吃的。
    叶柠沉浸美食、欢天喜地。
    骆澜川隔桌坐着，人往椅背一靠，就这么看着叶柠吃吃吃。
    当天，公司各个大小群里，到处都是工程部骆工宠女朋友宠上天的小道消息。
    【我也看见了！真的买了满满一桌子吃的！】
    【何止！我还看见骆工一家店一家店的买，他女朋友就坐那儿，动都不动一下呢！】
    【骆工也没动！坐着看他女朋友吃呢！那表情神态，别提有多宠了！】
    ……
    韩心枚赶紧截了几段去掉头像的聊天内容私戳叶柠，问：【你们最近的进度这么火爆的吗？】
    叶柠：【吃是真的，其他都是绯闻。】
    韩心枚：【这绯闻还挺甜的，哪天成真啊？】
    叶柠：【我这不是还在努力么。】
    三人小群里，韩心枚又拉上陈思茹，跟叶柠八卦她追男神的进度发展。
    知道继祭出猫，叶柠又跟骆澜川打篮球、一起见高中班主任、还给做蛋糕过生日后，陈思茹和韩心枚纷纷感慨叶柠为了骆澜川，真的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叶柠：【什么无所不用其极？换个好词儿，褒义的那种。】
    陈思茹：【兢兢业业。】
    韩心枚：【刻苦努力。】
    陈思茹：【废寝忘食。】
    韩心枚：【卧薪尝胆。】
    叶柠：【……】
    陈思茹：【你们现在这个进度真心不错啊，你看你给男神过生日，他不也请你吃好吃的了么。】
    叶柠：【衣服照片】【项链照片】
    陈思茹：【？】
    韩心枚：【？】
    叶柠：【何止，那天见完老班之后，我们逛商场，这些都是他付的钱。】
    叶柠：【光一条项链就三千六了。】
    陈思茹：【！！！】
    韩心枚：【！！！】
    陈思茹：【有戏！你们绝对有戏！】
    陈思茹做业务的，下午刚好在园区这边，一激动，和叶柠约了见面，准备当面八一八。
    咖啡店，两杯咖啡搁在一起，动都没动一下，陈思茹和叶柠并排挨着坐，要叶柠势必事无巨细地讲一讲，她最近和骆澜川的相处细节。
    叶柠说了一些，每每讲到骆澜川的举动，比如打羽毛球，握着她的手腕喝水，陈思茹都要跟半夜发现偶像恋爱塌方一样，激动得坐在那儿直跺脚，还要攥拳在嘴边，压着声音尖叫：“好苏！”
    说到后来，叶柠没怎么着，陈思茹已经在大口大口地猛灌咖啡顺气了，嘴里还要念叨：“你们肯定能成！绝对能成！”
    “我就不信骆澜川对你都这样了，他还能对你没意思！”
    叶柠想了想，摇摇头，却道：“你听起来吧，挺苏的，我说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挺甜的。但是吧……”
    陈思茹见叶柠沉思着什么，没有接着说下去，肩膀顶了顶她：“但是什么？”
    叶柠“啧”了声，扭头看着陈思茹，道：“但是骆澜川这个人吧，他其实就是对人很好的。以前就这样。”
    陈思茹：“以前？”
    “嗯。”
    叶柠点头，给陈思茹举了个高中时候的例子：
    刚上高中，高一刚开学那会儿，唐文敬这个班主任还没正式给班里排位子，大家都是随便坐的。
    很巧，那时候叶柠刚好就坐在骆澜川前面。
    有天大雨，清早就下得稀里哗啦，叶柠没带雨披，骑车上学的路上被淋得湿透。
    到教室，一屁股坐下，唰唰唰地就抽纸巾擦脸。
    可那点纸巾哪儿够，也就擦个脸了，身上的衣服全湿了黏贴在皮肤上。
    正无奈，头顶忽然有什么盖下。
    叶柠愣了愣，才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秋款长袖校服。
    左右看看，没别人，只有前排稀稀拉拉的几个同学，还都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扭头，身后有人，是骆澜川。
    叶柠那时候和骆澜川没说过几句话，骆澜川平时也表现得冷冰冰的，相处的也几乎都是男生。
    叶柠不确定，但有种直觉，觉得身上这件校服是骆澜川丢给她的。
    她于是“诶”了声，低声对坐在自己身后的骆澜川道：“谢谢啊。”
    ……
    叶柠说完，对陈思茹道：“你看，那会儿他就对人挺好的吧。”
    陈思茹沉思着，点点头，也是。
    又想骆澜川以前原来是这样的吗，她也和他们一个班，她怎么只记得骆澜川为人冷冰冰这点？
    不管了。
    陈思茹：“但是逛街付钱和把自己衣服的借你，性质和程度都不一样吧？”
    她分析：“一个顺手就做了，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一个可是花出去了真金白银！”
    “光给你买一条项链就三千六了！”
    陈思茹说着往叶柠脖子上瞥，“三千六！不是三百六，也不是三十六！”
    “很多人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四千啊，他几乎花了别人一个月的工资给你买项链。”
    “你还能觉得他对你没意思？”
    叶柠这么一听，觉得更不对了：只看钱的话，那骆澜川之前还给她买了八万八的沙发呢。
    陈思茹惊了。
    沙发？八万八？
    还有这么一出？！
    陈思茹瞪眼：“之前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叶柠眨眨眼：“好早了，那会儿房子还在买家电，还没住一起，我都没开始追他。”
    哪儿想到那么多啊。
    陈思茹激动得直跺脚，几乎是脱口而出：“他不会是本来对你也有意思，你们两个是双箭头吧？”
    叶柠无语地看陈思茹：“你电视剧看多了？还是嗑cp嗑多了？”
    可能吗？
    叶柠剖析：“我喜欢他的，他要是喜欢我，哪怕有那么一丁点，我能感觉不到？”
    陈思茹：“那他干嘛给你买那么贵的沙发？”
    叶柠由此反向推导：“所以就不能从花钱花多少上面来推断。”
    “只能说骆澜川这人要么待人就是很大方，要么不太把钱当回事。”
    “说明不了什么。”
    陈思茹这么一听，觉得有道理，点点头。
    刚刚嗑糖上头，这会儿也冷静了，但还是觉得一个男人不会轻易随便地就给一个女人花钱。
    叶柠已经自顾分析出了其中的因果：“买沙发，是因为我不收他房租，他还我人情。”
    “买衣服项链……”
    叶柠想到贴子里网友的分析：“他喜欢猫，我从家里抱了冬至带过来养，他喜欢篮球，我陪他打篮球，他最喜欢的老师是老唐，我就约老唐出来一起吃饭。”
    陈思茹懂了：“他还是在还你人情？”
    不分析还好，这么一分析，糖都不甜了。
    叶柠往桌上一趴，眼睛都没了神采：“我怎么觉得这一来一回的，骆澜川这是根本不想欠我的情？”
    陈思茹这个今天专门来嗑糖的都听得无语了：“你还让不让我嗑了？”
    叶柠抬起脖子，重新坐起来。
    这是干嘛？
    追男神嘛，本来就不容易啊。
    虽然分析完了好像是骆澜川不想欠她人情，但好歹他们现在比以前熟多了啊。
    悲观了干嘛？
    应该看到这其中乐观的一面嘛！
    陈思茹也道：“对对，至少他给你买一堆吃的了，在他们公司，你还是他的绯闻女友。”
    叶柠跟着道：“至少他没给别人买沙发，也没给别人买项链。”
    陈思茹：“没错！”
    陈思茹抬手攥拳，给她打气：“加油！”
    叶柠：加油！
    两人对视着，目光坚定，下一秒，两人抱到了一起。
    叶柠假哭：“追男神，好~！难~！啊~！”
    陈思茹抚她的背：“没事没事，有我在呢，咱条件这么好，追得到就追，追不到就算。”
    “三条腿的呱呱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满大街都是。”
    叶柠继续假哭：“可我就喜欢他，呜呜呜呜。”
    陈思茹继续顺毛：“搞得定的！一定能搞定！”
    第28章
    九月十月算市场上找工作换工作的黄金时间段, 因此在这个时间退房、租房的人也很多。
    叶柠最近忙了起来，有时候一整个白天都在几套房之间来回奔波，别提给骆澜川送饭, 中午都赶不回园区。
    这日，叶柠正在新区跟租户掰扯分装的电表到底准不准的时候，接到了杨晴的语音电话。
    “喂, 晴晴, 怎么了？”
    叶柠中止了掰扯，走到电梯口接起电话。
    杨晴：“叶柠，楼上这两天好吵啊, 一直有咚咚咚的声音, 是楼上的租户在装修吗？”
    咚咚咚？装修？
    叶柠：“不好意思, 吵到你了是吗？我联系下租户，问问他们在做什么。”
    杨晴：“倒也没有吵到我，就是白天的动静挺大的，像是在装修房子, 然后我想你的房子不都是装修好了租出去的吗，怎么还会在装修，所以打个电话跟你说下，别是租户背着你在做什么。”
    叶柠心底一下就有数了：“好，我等会儿就过去看看。”
    叶柠在这边和租户掰扯完, 立刻开车回园区北。
    到之前，她给那套房的租户拨了个语音电话, 租户没接, 可能是没看到。
    然而等她抵达小区, 坐电梯上楼, 梯门一开, 就见那套房敞着门，往里看，客厅里乱七八糟就算了，客厅一角竟然围起了一人高的砖墙。
    叶柠自己也搞装修，手里房子又多，对这场面太熟悉了，也心知这家的租户打算做什么：封客厅，再多弄个房间出来。
    这一般是二房东喜欢搞的东西，有些自己整租了房子的租户，也喜欢多隔一间多住个人。
    但叶柠租房子出去，从来是禁止租户这么做的。
    一方面是这样容易破坏房子本身的结构，另一方面也不安全。
    叶柠当即打电话给租户，租户接了电话，起先还不承认，说他没有，叶柠直言她就在房子这边的时候，租户才沉默了下，说他马上过来。
    叶柠等了没多久，租户来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两人聊了几句，男人见叶柠态度强势又不肯妥协，语气也跟着变差，说着说着，两人的嗓门都高了起来。
    正要呛起来，叶柠拿在手里的手机响了。
    叶柠也没看，手指划拉屏幕就接了起来，接起来之后，刚好男人呛了叶柠一句，叶柠没顾上把电话拿起来，张口就回呛了回去。
    电话那头，骆澜川就听到叶柠那边一阵吵杂的吵闹，叫了声叶柠，没人应，等了会儿，那头才传来叶柠的声音：“喂。”
    骆澜川：“在哪儿？”
    电话那头又呛了几声，骆澜川听到个男人的声音。
    叶柠再次把电话举到耳边，语气带着点凶：“喂！”
    骆澜川果断道：“地址给我，我现在过来。”
    叶柠忙了一个早上，连午饭都没吃，本来就忙晕了头，再跟人一呛，都没留神打电话给她的是骆澜川，也没多想问她要地址是要做什么，直接就把地址报了。
    挂了电话，叶柠继续和男人呛：“别跟我讨价还价，想租就把东西搬走，要么就直接滚蛋！”
    是平日里没有的强势，言语间带着她这个年龄少有的泼辣。
    骆澜川到的时候，叶柠正把一堆用来封客厅的工具、水泥什么的往外搬。
    租户男瞪着眼睛直“诶，诶”，嘴里叼着烟，伸手就要扯叶柠的胳膊，被赶上前的骆澜川抬手挡住。
    租户男一愣，顺着按住他胳膊的那只手抬眼看去，叶柠也跟着抬起眼睛。
    骆澜川看了看叶柠，睥睨了眼租户男，手里的劲儿没松，态度很淡。
    他对租户男道：“有话说话，动什么手？”
    最终，租户男和叶柠被骆澜川分开。
    约莫是见叶柠有人撑腰，租户男没再跟叶柠呛声，叼着烟蹙眉走向旁边的连廊。
    骆澜川和叶柠进客厅，客厅里乱糟糟的，沙发被拖到阳台，客厅一侧已经被垒起了一人高的水泥红砖。
    叶柠看得火大，骆澜川四处打量了几眼，冷静地问：“准备怎么办？”
    叶柠冷着脸道：“现在不是以前，根本不能隔间，我同意，居委会知道了也会上门查的。”
    想了想，十分理智地说道：“合同都签了，我也懒得换租户，只要他们不隔间，今天的事就算了。”
    叶柠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合同在，房子能租就租，不能就租算。
    她也不想为点破事儿跟人吵架。
    她此刻火气大，脸都是板着的，身上的裙子也因为搬杂物的时候被弄脏了。
    她低头，伸手拍了拍，一脸不悦。
    骆澜川看看她，又扫了眼房子，见餐厅桌上有一箱瓶装水，走过去拿了一瓶，拧开点盖子，递给叶柠。
    又凑近道：“你先消消气，我去跟他聊。”
    叶柠扭头，想说她去，骆澜川已经转身出去了。
    叶柠不知道骆澜川怎么聊的，总之她在客厅，骆澜川和租户男在外面连廊。
    她喝喝水、消消气，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扭头看门外，能看到连廊上骆澜川手搭栏杆的背影。
    叶柠收回目光，低头看看裙子，无聊地垫垫脚，再扭头往外看一眼。
    或许是她自带滤镜的关系？
    怎么看骆澜川的背影怎么觉得可靠，明明也没听到他们聊了什么，就觉得骆澜川可以搞定，心底十分安心。
    同时对这种遇事不用自己出头、有人帮自己的场面，叶柠又觉得十分陌生。
    仔细体味，心底还有几分欢喜。
    叶柠终于彻底没了火气，也敛起了不耐和呛人时的强势，只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好奇的往外望着。
    不久，叶柠看到租户男冲骆澜川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平和，骆澜川说着什么，转过身，扭头往叶柠这边望了一眼。
    聊完，骆澜川走回来，叶柠问他：“怎么样。”
    骆澜川：“他同意拆掉，不损坏房子结构，客厅恢复原样。”
    顿了顿，“前提是你不会扣他押金。”
    叶柠翻眼睛，嘀咕：“我缺他那点钱。”
    骆澜川看看她，眼神里带了点笑。
    叶柠：？
    骆澜川：“气消了？”
    叶柠重新板起脸：“还好吧。”
    骆澜川却笑了。
    叶柠瞪眼：“你笑什么？”
    骆澜川摇摇头：“没什么。”
    顿了顿，“第一次见你这么生气。”
    叶柠又开始气呼呼：“他违约！还在房子里瞎弄！我当然生气！”
    “好了。”骆澜川伸手，手落在叶柠肩侧，带着些微力的搂了搂，如同安抚。
    “现在没事了。”很快便松开手。
    “嗯。”
    叶柠绷着脸，勉强接受的样子。
    骆澜川跟着道：“跟他说了，三天时间收拾客厅，三天后我来验收。”
    叶柠点点头，也接受了。
    至于此刻这战场似的乱七八糟的客厅，他们都不用管，租户来处理。
    两人于是一起离开，走到外面电梯间等电梯。
    站在连廊的租户男点了根烟，嘴里吞云吐雾的同时，不远不近地目送他们，开口道：“房东小姑娘你年纪不大，脾气真大。”
    叶柠扭头，眼里射过去刀子。
    租户男笑了：“嘿，还瞪我。”
    又道：“脾气这么大，哪儿找的这么好的男朋友。”
    “……”
    叶柠收回目光，决定原谅他了。
    骆澜川听到了，没接话，也没多言。
    只在电梯抵达的时候，抬手在叶柠身后轻搭了一下：“走吧。”
    梯门合上，电梯下行。
    因为那句“哪儿找的这么好的男朋友”，叶柠没吭声，她身边的骆澜川也没有多言，
    电梯里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会儿，叶柠才打破沉寂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按开手机看看时间，都两点了，“你下午不上班吗？”
    骆澜川回视她：“嗯，等会儿就回公司。”
    叶柠：“还等会儿？”都迟到了。
    骆澜川唇边含着点笑：“先把你送回去。”
    叶柠眨眨眼：“我自己回去好了。”
    骆澜川：“你确定？”
    “不会气得把油门当刹车踩？”
    确定啊，这种错她怎么会犯？
    刚要开口，福至心灵，顿了顿，最终没有吭声——送她回去什么的，她干嘛拒绝。
    下楼，上车，叶柠老老实实坐副驾。
    扭头，骆澜川一手搭窗一手握方向盘，把车开得十分平稳。
    叶柠抿抿唇，忽然就觉得今天的事儿哪儿是事儿啊，根本就是老天爷砸个机会给她和骆澜川单独相处么。
    “刚刚谢谢啊。”她出声道。
    骆澜川开着车，目视前方，却说：“又开始了。”
    嗯？
    骆澜川转眸扫了叶柠一眼：“总这么客气做什么。”
    叶柠下意识道：“我没啊。”
    骆澜川：“总说谢谢不就是在客气。”
    叶柠顺口道：“那你帮了我，谢谢总要说的吧。”
    骆澜川又扭头扫了叶柠一眼，语气寻常，话难得的变多：“不是朋友么。”
    叶柠缓缓抻直了后背。
    对哦，她和骆澜川握过手，正儿八经地交过朋友的。
    朋友么，那自然不用那么客气。
    叶柠扭头，“骆澜川，你刚刚真棒！”
    竖起两根大拇指，“我给你点赞！”
    骆澜川被逗笑。
    叶柠恢复了平日的爽朗，问他：“所以你到底怎么跟他说的呀，你来之前我跟他掰扯了半天，他都不同意把已经砌起来的墙拆掉。还反过来劝我，说只要我不说，居委会就不会发现。”
    骆澜川开着车，起先没答。
    叶柠还盯着他，骆澜川才用一口漫不经心的语气缓缓道：“秘密。”
    ？
    叶柠惊了：“你刚刚还说我们是朋友。”
    骆澜川哼笑：“朋友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叶柠争辩：“小朋友才这样吧？成年人之间交朋友，还是坦诚一点比较好。”
    骆澜川坚持：“秘密。”
    叶柠哼一声，摸出手机，嘀咕：“你不说我不会直接问租户啊。”
    骆澜川换左手把方向盘，右手伸过去，作势要拿叶柠的手机。
    叶柠拍开他的手：“你好好开车。”
    骆澜川再伸手过去，手长，轻松就能“制服”的样子。
    叶柠于是拿着手机背过身，一只手还推搡着骆澜川的胳膊，玩笑打闹的样子，说：“我发了啊，我真发了啊，你说不说。”
    骆澜川轻笑，又作势去抢，没真的抢，正要收回手，手一抬，指尖贴住叶柠的脸颊，轻轻地捏了捏，语含嗔怪地说道：“怎么这么皮。”
    第29章
    叶柠起先没反应过来, 骆澜川捏她，她就抬手捂脸，张嘴怼道：“什么皮？这叫外向！”
    骆澜川换回右手搭方向盘, 目视前方，懒懒的样子，眸色间染着笑意。
    叶柠捂着脸, 后知后觉, 才反应过来骆澜川捏她脸了，心底咯噔。
    她扭头瞪眼地往主驾看去，心口无不怦怦——
    骆澜川捏她的脸？
    捏她的脸？！
    叶柠怔然中默默看向开车的骆澜川。
    等心口跳得没那么快了, 她拿掌心搓了搓刚刚被捏的地方, 喃喃嘀咕道：“好好的捏我干嘛。”
    骆澜川语气寻常地回了：“看你可爱。”
    叶柠顾不上知道骆澜川到底和租户说了什么了, 收回目光，带着几分娇意的嘀咕：“什么呀。”
    骆澜川但笑不语。
    叶柠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叶柠才想起来，问：“你中午不会也没吃吧。”
    骆澜川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挑挑眉, 扭头看叶柠：“中午没吃？”
    叶柠：“嗯，太忙了，没顾上。”
    汽车刚好经过一个商场，骆澜川看了眼附近的指示牌，变道到左转道, 直接掉头。
    叶柠看出他的意图，一愣, 问：“你不去上班了？”
    骆澜川：“先吃饭吧, 晚一点没关系。”
    而就在汽车下到负层地库的这期间, 叶柠缩在副驾, 捧着手机, 飞快地戳着屏幕。
    彩色柠檬：【号外！号外！紧急！】
    彩色柠檬：【刚刚和男神打闹的时候男神捏我脸了！】
    彩色柠檬：【我问他为什么捏我脸，你们猜他说什么？他说看你可爱。看！我！可！爱！】
    彩色柠檬：【他说我可爱！】
    网友蜂拥而至：
    【什么什么，打闹？又发展到打闹了？】
    【捏脸？说你可爱？好，容我的脑pu运转一下。】
    【尖叫脸！你们的发展到底怎么能做到一天一个样的？！】
    彩色柠檬：【快帮我分析分析，我们现在马上又要一起吃饭了。】
    网友：
    【卧槽，这都几点了？你们为了发展进度，饭都能不吃的吗。】
    【你先去吃！等你们吃的过程中，我们这边的分析马上也就到位了！】
    叶柠眼一抬，骆澜川已经在地库的车位上停好了车，安全带都解开了，正默默凝神地看着她。
    叶柠在他的眼神下抻直背，放下手机，手下意识去开车门，“走吧。”
    “安全带。”骆澜川帮她按开锁扣。
    “哦。”叶柠才意识到安全带没解。
    骆澜川：“还是这么丢三落四。”
    叶柠人已经下车，只听到骆澜川嘀咕了一句什么，具体没太听清，“嗯？”一声回头。
    她回头的时候，骆澜川也下车了。
    两人一起往电梯厅走，叶柠：“吃什么？”
    骆澜川反过来问她：“你想吃什么？”
    叶柠想了想：“要不火锅吧？”
    —
    饭点已过，餐厅几乎没人了。
    骆澜川和叶柠坐下后，点好锅底和涮菜，骆澜川起身去自助调料台拿调料。
    叶柠趁机捧着手机刷贴子。
    网友：
    【说你可爱应该就是字面意思。】
    【不过你们玩笑打闹的时候他伸手捏你的脸，确实挺那什么。】
    彩色柠檬：【那什么是什么？】
    网友：【挺暧昧的。】
    叶柠盯着暧昧这两个字，默默瞪眼倒抽气。
    骆澜川恰好端着调料回来，叶柠赶紧敛神，攥着手机起身，也去拿调料，又在拿调料的时候刷了下贴子。
    网友：
    【男神觉醒了？都开始捏贴主的脸了？】
    【这举动明显过界啊，按照贴主之前描述的男神的性格，还真不像男神平时会做的事。】
    【也要看他们关系进展到哪一步吧？万一男神其实是那种慢热型的，跟人熟了就能开玩笑呢？贴主不也说他们当时是在打闹么。】
    叶柠边刷贴子边弄调料，调料都差点洒在外面。
    端着调料回去，骆澜川抬头，往她往里看了一眼。
    叶柠刚好看到，边坐下边随口道：“怎么了？”
    骆澜川一手垂落身侧，一手曲臂地搭在桌沿，看了看叶柠，道：“跟你吃了段时间的饭，还以为你口味变了。”
    叶柠没懂：“嗯？”
    骆澜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拿的调料：“这段时间没见你吃辣，以为你现在不吃辣了。”
    调料里倒是没少辣椒。
    叶柠后知后觉：“哦。”
    她之前做饭从不放辣椒，当然是因为他不吃啊。
    现在吃火锅么，调料各自弄各自的，她偏好辣口的，当然会放点辣椒。
    叶柠：“我吃的呀。”
    没多想，随口解释道：“我们一起吃饭嘛，你不吃辣，我也就不吃了。”
    刚好锅底到了，骆澜川一边调火锅温度一边抬眸，眸色专注地看了叶柠一眼。
    等菜上了，饮料也送过来了，叶柠冲骆澜川举起杯子，落落大方道：“谢谢朋友今天帮我解围。干。”
    骆澜川抿着笑，举起饮料和她碰杯。
    叶柠喝着加了冰的杨梅汁，舒服又惬意的发出了一声喟叹，放下杯子，伸筷子涮肉，边涮边吃边跟骆澜川闲聊。
    聊天的时候，提及叶柠和租户男呛声呛得差点吵起来这事儿，叶柠耸肩道：“没办法，也算是我积累的一点房东经验吧，有时候在社会上就不能好声好气的说话，容易被人欺负。”
    叶柠：“像今天，我就能明显感觉到租户因为我是女的，又年轻，想拿话搪塞我，把我打发掉。”
    叶柠：“不是我想凶，也不是我脾气不好，是我但凡表现得好说话的样子，他都不可能同意把墙拆掉。”
    提到这个叶柠又有点来气。
    叶柠：“你看你跟他一说，他不就同意拆掉了吗。”
    说到这儿，叶柠拿筷子戳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时候跟人掰扯多了，我就恨我自己怎么不是个男的。”
    叶柠：“我但凡是个男房东，嗓门儿大点，有那么小部分租户都不可能那么难缠。”
    骆澜川耐心地听着，想到什么，问：“家里现在的房子都是你一个人在负责？”
    叶柠吃着菜：“是啊。”
    随口解释：“我爸不在了么，我妈早年负担重，身体不太好，我当然就得把责任扛起来了。”
    骆澜川隔桌看她：“累吗？”
    叶柠耸肩，不在意的神色：“还好吧。一开始很多东西都不懂，后来就会了。”
    又语气轻松道：“包租婆嘛，再累能比你们上班累？”
    说着把漏勺里涮好的牛肉夹到骆澜川碗里，动作十分自然。
    骆澜川也很自然地吃了，又在锅里几个丸子烫好的时候，把丸子夹给了叶柠。
    叶柠一口谢谢滑到嘴边，想起骆澜川说过不用这么客气，默默把话和丸子一起吞了下去。
    还在吃饭的间隙，趁着没跟骆澜川聊天的时候，默默刷了下摆在碗边的手机。
    贴子里，网友已经为男神捏脸这段热切地讨论了起来。
    叶柠边吃边刷，发现网友的智慧有时候也是有限的，这么多人，都没给掐脸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竟然还@她，说：【贴主，他掐你，你也掐他啊，你们相互掐着掐着，感情不就掐出来了。】
    叶柠喉腔里轻哼了一声，戳屏幕：【我找什么理由掐？】
    网友：【继续打闹啊，来啊，happy啊。】
    叶柠：“……”
    这届网友看着不太行的样子。
    桌对面，骆澜川抬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在刷的手机。
    “男朋友？”他突然道。
    “啊？”叶柠愕然抬头。
    隔着桌上氤氲的冒着热气的火锅，骆澜川的目光往叶柠的手机上垂落了下。
    叶柠反应过来，赶忙抬手摆了摆，“没有没有，”什么男朋友啊，“我哪儿来的男朋友？”她反问。
    接着如实道：“我在刷一个论坛上的贴子。”
    骆澜川不动声色地继续吃菜。
    叶柠心口都紧了：骆澜川当前，谁还会谈其他男人啊。她只要他的呀。
    不刷了。
    叶柠收起手机。
    这时候，叶柠才发现他们落座的地方有一面落地窗，转头往窗外看去，可以看到下方有一块巨大的白色冰面——溜冰场。
    冰场很大，呈椭圆形状，里面不少人在溜冰。
    叶柠长这么大，冰场玩儿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免好奇地看着。
    骆澜川跟着转头看过去，发现叶柠在看别人溜冰，问：“想滑？”
    叶柠看了看骆澜川，道：“我不会诶，你会吗？”
    “嗯。”
    叶柠眼底倏的一亮，“骆澜川，我们吃完了去滑冰吧！”
    全然忘了今天是工作日，骆澜川等会儿还要去上班。
    而骆澜川也跟没有上班这回事似的，火锅吃完，就和叶柠一起坐电梯下楼。
    叶柠老毛病，又边坐扶梯边转身向后地问站在她后面的骆澜川：“你连滑冰都会啊？有你不会的吗？”
    扶梯行到最下面，“小心。”骆澜川搂了下她的肩。
    到冰场，拿了租的溜冰鞋，两人在冰场外的矮椅坐下。
    冰鞋普遍较紧，尤其是系鞋带的鞋舌处。
    叶柠好不容易把两只脚塞进去，正在艰难的和鞋带做斗争，骆澜川穿着冰鞋走到她面前，单膝触地的蹲了下来，没说什么，径自接过了叶柠手里的鞋带，叶柠看看他，也没说话，默默把一切交给了骆澜川。
    她一抬眼，便能看到骆澜川低头垂眸，认真的样子。
    叶柠暗自多看了几眼，无法不为这样的眼前人心动。
    而就在这半秒不到心动间，鬼使神差的，叶柠伸手到骆澜川脸侧，指尖捏了捏骆澜川的脸。
    骆澜川抬眸，叶柠一面克制着心跳，一面故作寻常地说道：“你也怪可爱的。”
    第30章
    骆澜川轻笑了声, 显然将这举动当成了他之前伸手捏她脸的“报复”。
    他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叶柠便也在捏完后老实地收回了手。
    系好鞋带，骆澜川率先起身。
    叶柠低头看着鞋, 手在身边一撑，缓缓站起来，忽然晃了两下, 被骆澜川伸手抓住胳膊。
    叶柠稳好身体, 慢慢往前挪步，走起来发现平衡得住，问题不大, 心底还挺开心的。
    然而刚踏上冰面, 别提什么平衡, 她整个人直接赖着屁股就要往下倒，又是被骆澜川伸手扶着胳膊托住的。
    他带着她站在冰面上，往前滑了一小段距离，离开入口处, 不挡着人。
    “可以吗？”
    他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送到她微凉的胳膊上。
    冰面一站，她的胳膊触到冰上的凉意，又冷了几分，他的掌心还是温热的。
    叶柠觉得自己不行，很不行, 周围没别的东西扶，她下意识就伸手抓在了骆澜川的胳膊上, 试图面朝他, 以期稳住身形。
    骆澜川察觉到她的意图, 手松开她的胳膊, 轻轻一滑, 来到她的面前，两人面对面。
    叶柠二话不说，抬手就抓住他的胳膊，一面下意识看着脚下，一面心想：不愧是我，真是没什么比滑冰更能打破两人间距离的了。
    骆澜川这时候维持在原地没动，也跟着低头，看看叶柠正在看的脚下，再看看叶柠，道：“别看脚，往前看，人别慌，立得住。”
    叶柠艰难的在冰上立住了。
    骆澜川面对着她，开始倒着往后滑，叶柠的两个腿木头似的杵着，一动不动，人随着脚下的冰刀和骆澜川带着她的力，缓缓往前动。
    “哎哎哎~！”她一副有点怕的样子，抓住骆澜川胳膊的手很紧，目光还是下意识往下的，一看就是只冰上菜鸡。
    这菜鸡不但不会动，停也不会停——骆澜川已经停下了，叶柠杵着两条穿着冰鞋的腿，还随着力的惯性慢慢往前滑，滑着滑着，笔直地滑进了骆澜川怀里，脸甚至在骆澜川的胸口轻轻地撞了下。
    撞进的那一下，叶柠清晰的闻到了骆澜川身上那股木质香的味道，约莫是在冰上的关系，香味有些许凛冽的凉意。
    他的胸口也很结实。
    叶柠这瞬间想到冬至。
    至啊，你平时趴的胸口，姐姐终于碰到了。
    突然就理解了你们小猫咪的快乐。
    叶柠继续低头垂眼，不暴露表情。
    头顶，骆澜川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可以吗？试着动动脚滑两步，有我在，别怕摔。”
    叶柠埋着头，视野里有自己的冰鞋鞋尖，还有骆澜川的，面对着面，像此刻的他们一样，挨得很近。
    她的掌心下，骆澜川的胳膊也是凉的，触感结实有力，令人心跳加速。
    叶柠有点点后悔：滑冰这步像出了个大招，骆澜川招不招架得住她不知道，她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被带着往前滑，不出意外又撞进了骆澜川怀里。
    叶柠埋头冲冰面的脸都要红了。
    头顶传来轻笑。
    叶柠心道笑什么？
    骆澜川：“你的腿别那么僵，动一动。”
    叶柠尝试了，尝试的同时稍微松开了点手，刚滑出去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十公分，忽然失去重心，整个人笔直地往后仰，被及时拉住胳膊，上身往前一带，撞入了气息熟悉的怀抱，有惊无险。
    而叶柠这次再从骆澜川怀里移开，整张脸彻底红了——滑冰什么的！她招架不住啊！
    头顶再传来轻笑。
    这次叶柠抬头了，红着脸抬的，手还抓在骆澜川腰侧，一抬眼，对上骆澜川带笑的眸子，一脸忍俊不禁的样子。
    “笑什么？”她不解。
    “没什么。”他回她。
    叶柠红着脸解释：“我真不会滑。”
    骆澜川语气里带着耐心：“我知道。”
    不过滑冰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达到在冰上滑的目的，滑一会儿也就慢慢能找到感觉了——
    没一会儿，叶柠找到了自己的感觉，可以稍微松开手，自己挪着步子往前滑一点了。
    只是依旧磕磕绊绊，滑几步就要半个身形往前冲，不是赶紧伸手去扶骆澜川，扶胳膊、扶腰、各种肢体接触的扶，就是整个人往骆澜川怀里去。
    可以说滑了半圈没到，骆澜川的胳膊和前半身，几乎都被叶柠扶……哦不，摸了个遍。
    叶柠起先专心往前滑，都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心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难道肢体触碰不是吗。
    她是摸了他，反过来他不也碰到了她么。
    “哎哎哎！”
    她再次撞进他怀里，重心偏移下，重量来到他身上，为了稳住，胳膊都搂住了他的腰。
    耳边胸腔震动，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骆澜川又笑了。
    叶柠进他怀里进多了，皮都厚了，脸都不怎么红了。
    她从他怀里直起身，抬眼问他：“你到底在笑什么？”
    骆澜川不答，只问：“还滑吗？”
    叶柠：“滑呀！”
    继续滑，继续抓胳膊、撞胸口、搂腰等等肢体触碰。
    冰场上空响起节奏欢快的曲调，这些触碰也跟谱上了曲子似的，有了节奏。
    “哎哎哎！”
    “啊啊啊！”
    “骆澜川！”
    冰场上人来人往，小情侣也不少，却鲜少有他们这样的，黏黏糊糊、难舍难分。
    不知是不是看不下去了，有人路过叶柠他们的时候，特意停下，对叶柠道：“你实在不会，扶着场边慢慢滑好了。”
    叶柠头一抬，才发现很多跟她一样不会滑的菜鸡，都是扶着场地旁边的护栏的。
    叶柠：“……”
    叶柠抓着身边骆澜川的胳膊，慢慢的滑着，心说怎么了，她又不是来滑冰的，她是来和男神培养感情的，她当然不扶护栏了。
    脚下没滑好，人又开始往前冲，冲到了骆澜川面前，下意识抬手攀在了他身上。
    悄悄抬眼，骆澜川正垂了眸看她，漆黑的瞳孔映着她仰起的面孔，好像眼底只有她似的。
    叶柠是滑到第六圈的时候才想起今天工作日，骆澜川要去上班的。
    她才想起，忙扶着他的腰稳住身形，抬起头，愕然瞪眼道：“你今天不上班了？”
    “嗯，晚点再去吧。”他连眉头都没挑一个。
    说着拉起她扶腰的手，往后滑了点，拉开些距离，牵着她的手带她滑。
    ……
    从冰场出来的时候，叶柠一身汗，手脚也软了。
    她一步步走到矮椅旁，一屁股坐下，匀了口气，都没力气拆鞋带了。
    又是骆澜川蹲在她面前替她弄的。
    叶柠抬眼，眼皮都感觉重了。
    她有气无力道：“好累啊。”
    骆澜川拆着鞋带，抬眼看了看她，神情间含笑。
    叶柠：？
    等两人离开冰场，坐电梯下负层，上车，骆澜川唇边还荡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叶柠终于忍不住了，拉上安全带，问他：“你到底笑什么啊？”
    骆澜川鼻腔里发出轻笑，转头看了看她。
    叶柠：“说话！”
    骆澜川说了，说得不紧不慢，拖腔带调，不似他平时的冷淡寡言，反而透着一股少有的漫不经心。
    “我在笑，”骆澜川轻哼：“要不是知道你不会滑，”
    他的眼底带着点戏谑的光，微侧着头，笔直地落在她的脸上，“你今天这个滑法，我还以为你在占我便宜。”
    叶柠：“………………”
    叶柠惊了，反应极大地坐直，嗓音也大了，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不会滑，你带我滑冰，竟然说我占你便宜？”
    虽然确实有。
    骆澜川眉目舒展，彻底笑开：“所以我说了，是‘还以为’。”
    叶柠狡辩：“什么‘还以为’！朋友是你这么做的吗？”
    又理直气壮道：“我女的，你男的，你竟然能说我占你便宜？！”
    骆澜川笑得不行。
    叶柠绷着脸，嗔怪：“还笑！”
    两人车都不开了，就这么把车停在车位上，点着火，耗着电。
    叶柠故作凶样：“别笑了！”
    骆澜川慢慢把笑敛起来，表情上敛住了，神情上满满还是。
    叶柠凶巴巴的样子，抬起胳膊作势要打，被骆澜川抬手捏住她手腕，拉了下来。
    叶柠继续狡辩：“你这么说我，我多没面子啊。”
    骆澜川从善如流：“嗯，好，我说错了。”
    叶柠翻了一眼，靠回椅背，撅了噘嘴。
    骆澜川看看她，手伸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叶柠拍开他的手。
    骆澜川的手搭上方向盘，“回去了？”
    叶柠怼他道：“不回去，怎么能回去，回去孤男寡女的，到时候又说我占你便宜。”
    骆澜川哼笑，边把车从车位里开出来，边又伸手过去，这次没捏脸，而是揉了下叶柠的头发。
    “乖了。”
    他的语气很轻，满含了宠溺。
    他说的清晰，她听得分明。
    叶柠反应过来，倏地扭头往主驾看去，又飞快地回过头来，一脸怔愕地目视前方。
    当天，叶柠的贴子多了好几楼她自己的嚎叫。
    彩色柠檬：【你们谁有男神的？】
    彩色柠檬：【滑冰!都去滑冰！把他喊去滑冰！】
    彩色柠檬：【保管滑完关系进阶两档以上！】
    彩色柠檬：【亲身试验！保管有用！】
    第31章
    水友分析不出捏脸, 对叶柠留言的滑冰倒是展开了丰富的、好像他们亲眼在现场看到似的联想：
    【你不会是假装不会滑冰，趁机揩你男神的油了吧？】
    【摸哪儿了？手、胳膊，还是腰？】
    【你不会是贴他身上滑的吧？】
    【抱了吗？是不是抱了？】
    【关系进阶两档以上？不会是你们直接从朋友跨度到暧昧阶段了吧？】
    ……
    暧昧什么的, 叶柠暂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但骆澜川把车开出来，伸手揉她头发那一下，还有说的那句“乖了”, 给人的感觉确实过于亲密。
    这是朋友间会有的互动？
    不是吧？
    叶柠长这么大, 身边也有男性发小，可从来没谁伸手揉过她的脑袋。
    直觉里，叶柠觉得这么揉一下, 就是挺暧昧的。
    理智上, 她也告诉自己, 先别激动，万一在骆澜川那儿，揉她头发和揉冬至脑袋没什么不同呢。
    稳住，先稳住。
    再观察观察。
    叶柠转头, 默默地看了看骆澜川。
    后面一路，没什么特别的，两人要么聊几句，要么一个开车，一个刷刷手机, 没多久就到了小区。
    见骆澜川像是要把车开到地库，叶柠问他：“你还去公司？”
    得到肯定的答案, 叶柠道：“那你把我放下, 你开车去吧。”
    边说边解安全带。
    骆澜川接受了这个提议, 把车开进小区、开到楼下。
    叶柠正要推门, 骆澜川浅淡的嗓音在身旁响起：“租户那边如果找你说什么, 你让他来联系我，我跟他说。”
    叶柠边推车门边扭头：“哦。”
    骆澜川目送她：“去吧。”
    叶柠就像被男朋友送回家，临到分别还要被叮嘱两句似的，乖乖地下了车，然后再站在原地，目送车子原地掉头，掉好头，主驾的车窗落下，骆澜川坐在车里，转头看着车外的她：“上去吧。”
    叶柠冲他挥挥手：“拜拜。”
    进电梯，叶柠才琢磨出点意思：刚刚那样，好像男朋友送女朋友啊。
    回家进门，玄关换了鞋，叶柠把包放下，弯腰抱起听到开门声特意候在门口的冬至，边撸毛边一屁股在沙发坐下，无不激动道：“你趴的胸口姐姐今天也摸到了！”
    叶柠：“你这只小猫咪的快乐我终于也体会了一下！”
    放下冬至，靠在沙发里想了想，叶柠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
    贴子里热闹得不行，叶柠的指尖划拉着屏幕，把水友的留言一条条看过去。
    看到网友特别关心她和男神滑冰到底是怎么滑的，叶柠的大拇指开始戳九宫格键盘。
    彩色柠檬：【也就是往他怀里撞了无数次，前半身能摸的都摸了一遍吧。】
    网友：
    【！！！】
    【也就……吧？贴主，从你这份淡定上，我好像看到了你心底的尖叫。】
    【吧什么吧？乐坏了吧你？】
    【我就猜到是这样！难怪刚刚那么激动，一个劲儿地给我们推荐滑冰。】
    【果然男女关系的破冰都是从身体接触开始的。】
    【摸男神的感觉怎么样？男神身材好吗？】
    叶柠捧着手机吐了口气，心说那可真是太棒了。
    彩色柠檬：【还有个事，后来滑冰结束了，他跟我开玩笑，说要不是知道我不会滑，他还以为我在占他便宜。】
    网友：【哈哈哈哈哈，可不就是嘛。】
    彩色柠檬：【我装生气，开玩笑跟他怼了几句，算是打闹吧，他伸手揉我头发了。】
    网友：
    【！！！】
    【卧槽！难怪你说进阶两档以上，还真进阶了啊。】
    彩色柠檬：【你们说，他揉我头发干嘛？】
    网友：
    【喜欢你呗。】
    【觉得你可爱。】
    【发乎情，动乎手。】
    【你滑了多久摸了他多久，他这算礼尚往来？】
    【揉狗头？（我开玩笑的）】
    【我的妈，揉头也太暧昧了吧！】
    叶柠：是吧是吧，她也觉得暧昧。
    网友又开始刷屏，说进度佳，不愧是贴主，这男神追得，一天一个发展。
    彩色柠檬：【我现在其实有点不确定。】
    网友：【不确定什么？】
    彩色柠檬：【万一他揉我头发，在他眼里就是朋友间的普通互动，那岂不是我想太多？】
    网友：
    【屁！你信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友谊已经纯洁到揉头发是普通互动了？我告诉你我跟我男神睡一张床，盖着被子什么都没干，纯聊天，你信？】
    彩色柠檬：【我不信。】
    网友：
    【我们也不信揉头发是什么普通互动。】
    【贴主，你接下来再看，从揉头发开始，你信不信，你和男神以后的肢体接触会越来越多！】
    叶柠：这样的吗？
    接下来的两天，叶柠还真留了个神，特意仔细观察了下他和骆澜川之间的相处。
    可惜一切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骆澜川上班，她弄房子，两人白天见不着，晚上回来，一起在外面客厅撸撸猫、聊聊天，到了休息时间再道声晚安，各自回房。
    叶柠躺在床上，仔细回想，有什么特别的吗？没有啊。
    肢体接触变多？屁嘞。在这套房子里，真正和骆澜川肢体接触很多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冬至。
    她后来连骆澜川的手指头都没碰到半个。
    第三天，骆澜川替叶柠去园区北的房子那儿验收。
    叶柠原本也想去的，想想骆澜川可以搞定，她别的房子也有事，就没过去。
    骆澜川给她发了客厅恢复原样的照片，叶柠一张张仔细看过，确认客厅没有受损、恢复原样，她给骆澜川回复：【OK。】
    当天，她人在市区，房子的事弄完，车里坐了会儿刷了下手机，索性回了趟家，看看母上大人。
    母上大人一切都好，叶柠回家的时候，她也刚打完牌回来，正在厨房炖梨汤。
    叶柠百无聊赖地瘫坐外面沙发刷手机，李芬兰人在厨房，背对客厅，扬声问，最近和她的未来女婿怎么样了。
    叶柠放下手机，想了想，回道：“妈，你说男的和女的，正常情况下，怎么增加肢体接触啊。”
    李芬兰：“怎么了？我未来女婿碰都不碰你的呀？”
    “……”
    叶柠：“妈，你未来女婿是个有礼貌懂分寸知礼节的好男的，他没事儿碰我干嘛？”
    “哦。”
    李芬兰想了想，随口道：“肢体接触啊？握手呗。”
    叶柠无语：“我跟他没事握什么手？”
    李芬兰依旧是随意的口吻，接着道：“那就掰手腕啊。”
    叶柠生无可恋地沉了口气，掰手腕，亏她妈想得出……
    等等！
    掰手腕？
    掰手腕！？
    好主意啊！
    叶柠带着梨汤回园区，进家门的时候五点多。
    不确定骆澜川晚上会不会加班，叶柠蹲在地上拍了几张猫片，发过去之后道：【冬至问，哥哥晚上加班吗？】
    骆澜川回得很快：【不加。】
    不加啊，叶柠抛着手机，在客厅来回踱步地走着，脸上流露着思考，眼底有精明的亮光。
    不久后，骆澜川下班回来了。
    他刚进家门，鞋都没来得及换，叶柠便嘚嘚嘚地踩着拖鞋快步来到玄关，手里端着只碗，忙不迭地递了过去。
    骆澜川面带疑惑，换好鞋，抬手接过碗，垂眸看了眼，以为叶柠有什么事，问：“怎么了？”
    叶柠没说什么事，先欢快道：“梨汤。”
    骆澜川边走进边端着碗，不疑有他地喝了。
    “好喝吗？”叶柠跟在他身后。
    骆澜川喝着梨汤，下颌与喉咙形成好看的弧线，喉结随吞咽上下翻动，喉腔里应了一声：“嗯。”
    叶柠：“我妈做的。”
    说着，人来到餐厅的圆桌边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骆澜川。
    骆澜川仰头喝完梨汤，手里端着碗，一转头就对上叶柠的目光。
    骆澜川把碗送回厨房，心知叶柠有事，出来的时候又问了句：“怎么了？”
    叶柠闪着对亮晶晶的眸子将他望着：“骆澜川，我们来掰手腕吧。”
    骆澜川挑挑眉峰，不明白这一出从何而来。
    不过他既没多问，也没拒绝，人在叶柠面前坐下，胳膊肘搭上桌沿，问：“怎么掰。”
    叶柠也把手搁到了桌上，随意的口气：“字面意思，就这么掰啊。”
    说着，上臂和胳膊肘抵在桌面，小臂抬起，掌心向外，五指虚张。
    骆澜川同样的姿势，也在桌上竖起了胳膊，而他胳膊一弯，上臂的T恤袖口下便跟着隆起一块，小臂也不似叶柠的那么纤细，经脉覆盖下，有着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叶柠随便拿余光看了眼，脑子里就有点心猿意马。
    等两人掌心相向地握住，五指靠拢着相互扣紧，伴随着手心相互传送的体温，叶柠的心口砰砰快跳了起来。
    她陡然想起，虽然滑冰的时候牵过手，又有许多无意识间的肢体触碰，但像此刻这样正儿八经地两手相扣，实则还是头一遭。
    叶柠莫名觉得嘴唇发干。
    隔着交握的手，叶柠抬眸看去，骆澜川静静地注视自己，瞳仁在灯光下明明是琥珀色的，眸光却极其的深，仿佛能一眼将她看穿似的。
    叶柠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烫。
    她垂了目光落向两人的手，就跟真的要掰手腕似的，眼神坚定，腕臂开始渐渐用力。
    结果这力气用了没三秒，可能也就一秒、眨眼睛的功夫？轻松松就被骆澜川的胳膊摁了下去，都没给人留够反应的时间。
    叶柠：？？？？
    叶柠一脸懵，骆澜川忍俊不禁，两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她的在下，他的在上。
    叶柠抬眼：“我还没用力。”
    意思是她没有准备好。
    骆澜川唇边浮笑，压下的胳膊抬起，顺势带起了叶柠的胳膊。
    他表情示意了下，意思是刚刚不算，重新来。
    叶柠的胜负欲被激起，注意力一下从交握的手来到了输赢上，眼神比刚刚还要坚定，手和手腕是松的，小臂已经绷进了起来。
    这一次，依旧是叶柠先发力，不同的是，骆澜川维持竖着胳膊的姿势等了几秒，等叶柠整个胳膊都绷紧了，手腕也紧紧发力的时候，他才用了点力，将叶柠的胳膊不紧不慢地摁了下去。
    叶柠：“…………”
    不是。
    她知道男人的力气比女人的大，但差别有这么大的吗？
    叶柠眼睛都瞪了起来。
    骆澜川便笑，吊着唇角的无声的笑着，默默松开了手。
    他问：“还掰吗？”
    叶柠一脸不服输：“掰啊。”
    说着又把胳膊给竖了回去。
    骆澜川的手握回来，两人掌心相对、五指相扣。
    叶柠这次怀疑骆澜川到底有没有用力，怎么他的胳膊绷紧都不用，一下就把她胳膊压下去了？
    再来！
    输。
    来！
    输。
    还来！
    还是输。
    叶柠看向骆澜川：“你胳膊都不需要用力的吗？”
    骆澜川：“还是用了点的。”
    说完，胳膊压下。
    叶柠：“……”
    叶柠当真被气到了。
    她想不能吧，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是小鸡崽子吗？悬殊这么大？
    一气之下，两只手都用上了。
    骆澜川垂眸，便见自己一条胳膊竖在桌上，叶柠一手和他紧握，一手的掌心覆着他的手背。
    她或许不知道？
    她的手比他小许多，也软，肤质细腻，他握着，怕弄疼他，都不太敢用力。
    而他的掌心比她的热，手背却比她的凉。
    她覆上来，便有细腻的温热熨贴进他的手背。
    骆澜川不动声色地抬眸，用了两只手的叶柠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一直在发力的关系，耳朵通红。
    她这次再掰，终于有了些可以与他抗衡的力气，然而抗衡了没几秒，三秒？还是五秒？她被他握着的那条胳膊，又轻松的倒了下去。
    叶柠一脸不服输的气愤，椅子都拖近了，抓着骆澜川的手又是一通掰。
    掰来掰去，她都是输的那个，掰去掰来，也没把骆澜川的胳膊掰了按下去。
    她中场暂停，不掰了，胳膊搭在桌上，脸往臂弯里一埋，深呼吸着长叹了一口。
    骆澜川看得好笑，目光落下，叶柠另一只手没放开，还覆在他手背上。
    或许她是无意识的，要么是等会儿还想再来？
    总之她没动，他也没动，就那么让胳膊搭在桌上，感受着手背上细腻的柔软。
    不久，叶柠抬起头，一脸还要再来的跃跃欲试。
    骆澜川这才从叶柠的掌心下抽回手，换了条胳膊抵到桌上，道：“我用左手跟你掰。”
    叶柠边握上边问：“有什么不一样吗？还是你左手力气没右手大？”
    骆澜川抿着笑：“没什么不一样。”
    再掰，果然，还是叶柠输。
    叶柠越发不服气，两只手握着骆澜川掰过来掰过去，掰完左手再换回右手。
    掰着掰着，人还站起来了，身体和下盘的力量都用上了，就差把骆澜川的胳膊握进怀里掰了。
    掰到后来叶柠满头汗，掌心也有，蹭得骆澜川掌心手背都是。
    再接着掰，意识到两人的力气是真的悬殊巨大、不会赢，叶柠耍起了无赖——
    她不掰手了，改抓着骆澜川的手腕掰，手腕不行，再往下挪，抓手臂。
    骆澜川哼笑：“犯规？”
    叶柠：“犯什么规，又不是比赛，掰着玩儿的。”
    终于，她把骆澜川摁下去一次，开心了。
    骆澜川好笑，问她：“还可以这样？”
    叶柠撅了噘嘴，神情里带着点俏皮的无赖：“谁叫你不让我的？”
    说话的时候，两只手都搭在骆澜川的胳膊上。
    好似他们谁都没发现这么搭着有什么不对，又好像这样手心与手臂的相贴，十分寻常。
    第32章
    等真正松手, 已经是掰手腕结束了。
    叶柠抽了纸巾擦汗，边擦边起身去上卫生间。
    转身的时候，她脸上荡起笑意——机会什么的, 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创造。
    这不就摸上手和胳膊了么。
    叶柠心情飞扬。
    等她上完卫生间出来，骆澜川不在餐厅，在客厅拿着逗猫棒和冬至玩儿。
    叶柠看看时间, 还早, 她提议：“我们去逛会儿超市吧，刚好买点东西。”
    边说边屈肘抬了抬手臂，揉着胳膊。
    骆澜川看见, 问她：“酸？”
    叶柠回过去一个别明知故问的表情。
    骆澜川笑问：“谁提议掰手腕的？”
    叶柠噘嘴轻哼。
    冬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扭头把这两位家长来回看了看。
    出门, 骆澜川先出来，按了电梯，叶柠进房间拿手机，晚了几步, 人刚到玄关换鞋。
    梯门打开，骆澜川往里走，叶柠关上家门，说着“来了来了”，跟着往电梯走, 走进的时候，她挨着骆澜川, 手在他小臂上挽了下, 像是个扶人似的下意识举动, 很快松开。
    骆澜川就好像没察觉到一样, 神色如常。
    到超市, 骆澜川推车，叶柠走在他旁边，目光落在货架上，手再次挽上了骆澜川的胳膊——又是十分自然的，自然到如同今晚掰手腕时的触碰。
    骆澜川这次低头垂眸扫了眼，也只是看了看，并无异样，更没有甩开叶柠的手，由着她挽了。
    挽着走了会儿，叶柠松开手，站在货架前挑着她想买的东西。
    东西放进车里，接着逛，边逛边走，没多久，叶柠的手再次挽上了骆澜川推车的小臂。
    “那儿。”挽上后，她还示意了骆澜川一下。那自然亲密的样子，和逛超市的其他情侣没什么不同。
    而落在旁人眼里，他们确实就像一对年轻小情侣。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叶柠心底正在打鼓：
    出门时进电梯那会儿，挽手那一下不是她故意的，真的是她怕赶不上电梯，下意识抓了骆澜川的胳膊。
    抓上的时候她心底还惊了一跳，暗道刚刚手腕掰多了么，这么自然就挽上了？
    抬头，正要看骆澜川什么反应，却发现骆澜川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瞬间她便想，她挽他的胳膊，他都没有反应的吗，难道也是因为刚刚掰手腕掰多的关系？
    进超市时挽的那下手，便是她故意的。
    她装得自然、不动声色，还一副扭头看货架的样子，实则一直有用余光悄悄看骆澜川的反应。
    怪的是，骆澜川依旧没有表示，好像非常自然的便接受了。
    叶柠索性心一横，边逛边挽上了。
    此刻面对货架，她看起来是在挑东西，实则心口怦怦，注意力全在思考骆澜川那没有反应的反应上。
    可以挽？他接受？
    他总不至于是没有注意吧？
    不可能，那么明显，他肯定看到了。
    那就是真的可以挽？
    叶柠也没看自己在挑什么、手里到底拿了什么，选了一样，转身放进车里。
    “去看看零食吧。”她提议。
    说着，手再次挽上了骆澜川的小臂。
    而放松状态下的胳膊和之前掰手腕时的感觉不太一样，不是硬邦邦的，反而有点软，和他手背的温度相似，有些凉。
    她挽着走，尤其是逛超市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地方，好像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一样，心口怦怦，幸福得魂儿都要飘起来了。
    于是一高兴，拿零食的爪子没个轻重，挑了一堆丢进车里。
    “不减肥了？”
    骆澜川对她拿什么都没有意见，只在推车快满的时候随口问了句。
    叶柠：“不减了，贴点秋膘好过冬。”
    骆澜川轻笑。
    叶柠扭头：“嗯？”
    骆澜川不紧不慢道：“贴了秋膘就能掰得动手腕了？”
    叶柠瞪他，顺势抬手在他胳膊上轻轻锤了一下，撒娇似的。
    当晚躺回床上，叶柠拇指翻飞地戳着手机屏幕。
    彩色柠檬：【号外！号外！我今晚和他掰手腕了！】
    网友：【？这又是什么进度？】
    彩色柠檬：【这不是进度，这是起因，听我说！】
    彩色柠檬：
    【我跟他不是之前去滑冰，肢体接触很多吗。】
    【那天回来之后，到今天晚上之前，就再没有肢体接触了。】
    【我觉得挺遗憾的，就琢磨了掰手腕这个招，想跟他碰碰。】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等我们掰完手腕去逛超市，我挽他的胳膊，不是上臂，就是小臂那儿，他竟然没反应！没反应！就那么让我挽了！】
    网友：
    【！！！这进度！你们的进度条还真的一天一个样啊！】
    彩色柠檬：【他让我挽胳膊，什么意思？】
    彩色柠檬：【这跟那种出席重要典礼，男人让女人挽，不一样吧？】
    网友：
    【废话！当然不一样！】
    【破案了！男神对你肯定有意思！】
    【你是说你挽他，他没反应？他不是没反应，也不是对你没反应，他是默认你可以挽他呀！】
    【我的妈，我又嗑到了，好甜！】
    【贴主，你确定现在只有你对他的箭头，没有他对你的箭头吗？】
    【男神不会是来者不拒吧？】
    【狗屁来者不拒，来者不拒现在还用贴主钓男神？男神直接就上了好吧。他这就是对贴主也有点意思！】
    【暧昧期！妥妥的暧昧期！】
    ……
    叶柠看着手机，拿枕头捂住了脸，羞赧地滚进了被子里。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是这样的吗。
    骆澜川对她也有意思，不是单箭头的吗？
    网友：【答应我，再去滑冰好吗。挽手哪里够！照现在的情况，贴主你就借着滑冰一次又一次地往他怀里撞就对了！】
    【没错！掰完手腕他让你挽，滑完冰他保不准就让你直接摸他了！】
    【冲啊贴主！不要怂，尽管上！】
    ……
    叶柠看了看贴子，又埋头滚进了被子里。
    次日清早，正一起吃着早饭，叶柠跟骆澜川提了想周末再去滑冰。
    骆澜川撩起眼皮看看她，叶柠有点像惊弓之鸟，被他看着，当即抻直背，问他：“怎么了？没时间吗，要加班？”
    骆澜川倏地笑了，筷子都放下了，手搭在桌边，人往椅背一靠，就那么隔桌看着她，笑着。
    叶柠眨眨眼，不明白他笑什么，顿了顿，也放下筷子，“诶”一声，语含不满道：“骆澜川，我发现你现在很喜欢笑我诶。”
    纳闷：“你又笑什么？”
    骆澜川看着她，幽幽开口：“滑冰，你确定？”
    叶柠：“确定啊。”
    骆澜川坐起身，胳膊交叠，手肘搭在桌上，一瞬不瞬地注视叶柠，眼底含笑，跟着道：“也确定不是想再占我便宜？”
    叶柠：“…………”
    虽然被一语中的，但叶柠死不承认，还气势如虹地反咬一口：“骆澜川，我在你心底原来就是这种形象啊？”
    说着脸色一沉：“不去了，爱滑不滑。”
    早饭都不吃了，起身就要回房。
    经过骆澜川，被他抬手捏住腕子、拉住，哄人的语气，拖拉着嗓音：“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叶柠扭头，居高临下地看他，不高兴的样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骆澜川捏着她的手腕起身，再抬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回身，送回桌前坐下，一手搭在她椅背后，一手撑在桌边，弯腰低头，清浅如弦声的嗓音凑在她的耳边：“知道了，周末带你去滑冰。”
    叶柠一转头，便能触及他的目光。
    “说好了啊。”
    “好。”他搭着椅背的手落到了她的头顶，轻轻地宠溺地揉了下。
    眼底也是带笑的。
    叶柠转回头，低头吃早饭，心底别提有多甜了。
    周末，两人一起去商场滑冰。
    穿鞋的时候依旧是骆澜川单膝触地的跪蹲在地上，帮叶柠弄的。
    滑的时候，也依旧是叶柠扶着骆澜川慢慢往前蹭。
    不同的是，休息日人多，冰场上人来人往，叶柠的菜鸟技术更施展不开了，几乎全程都挨着骆澜川，不是抓他的胳膊，就是牵手、手攀在他身上。
    一回生二回熟么，上一次滑的时候，叶柠挺怕摔的，注意力没多放在骆澜川身上。
    这次滑，叶柠分神留心了下，发现她挨着他滑的时候，骆澜川除了会牵她的手，几乎不会主动有其他方面的肢体触碰，确实如她一直以来对他的了解那样，懂分寸、够绅士。
    跟他比起来，她这拿手碰来碰去的……
    叶柠暗自吐了吐舌头。
    好在她虽然目的不纯，多少是个还算有追求的人——滑冰么，总不能一直当菜鸡。
    滑着滑着，叶柠也能自己一个人滑了。
    叶柠挨着场地的边沿慢吞吞、磕磕绊绊地滑着，骆澜川自顾流畅地滑了两圈，放慢速度，来到她身边。
    叶柠姿势别扭地往前滑着，滑得还挺自得其乐的，看到骆澜川，扭头冲他笑了笑。
    “骆澜川，你看，我滑得还行吧？”
    她技术不行，自信方面倒是十分充沛。
    骆澜川往前滑了点，转身，面朝她。
    “想不想滑得快点。”他问。
    叶柠抬头，以为骆澜川要教她什么滑冰秘籍。
    骆澜川来到她身边，“站稳。”
    说着两手握住她的肩膀固定住，带着她往前滑。
    这速度比叶柠上冰的任何一次都要快，她有些怕，身体僵，腰腹不知道该怎么稳住下盘，脚下也有些慌。
    这么一来，她身形的重心下意识就往她身后的骆澜川那里偏，人也跟着往后仰。
    骆澜川为了稳住她，人贴近，握肩的姿势变成了搂，胳膊就抵在她肩后。
    叶柠还是怕，尤其冰场上全是人，很怕和人撞到。
    “骆澜川！”她喊。
    “别怕。”他低醇的嗓音与呼吸一起，就在她耳畔。
    叶柠感觉到，他们离得很近，非常近。
    滑完冰，换下鞋，叶柠迫不及待地在冰场外的休息区坐下，还买了两个甜筒——她一个，草莓味的，骆澜川一个，香草味的。
    叶柠吃着甜筒，吃得可香了。
    扭头看去，骆澜川胳膊搭腿，吃得不紧不慢。
    这慢条斯理又闲适的样子，落在叶柠眼底，完全就是一副格外有吸引力的绝色画卷。
    看得她眼睛都要挪不开了。
    骆澜川察觉到，侧眸看过来，边吃甜筒边回视她，眼神仿佛在问她看什么。
    没看什么。
    叶柠原本都打算收回目光了，福至心灵的，她默默一顿，再抬眼，她突然道：“骆澜川，你的香草味好吃吗。”
    骆澜川手拿甜筒，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叶柠手一抬，抓住了他拿甜筒的手，倾身低头，在那只香草味的冰淇淋球上抿了一口。
    第33章
    抿完后, 叶柠便神色如常地松开手，点了点头，嘀咕了一声“也蛮好吃的”, 继续去吃自己手里的甜筒了。
    仿佛刚刚抿骆澜川的那一口根本没什么似的，格外自然。
    被骆澜川默默地看着。
    他当然是有些意外的，尤其当叶柠握着他手、低头凑近的时候。
    但他没有大惊小怪地表示什么, 只拿那素来古水无波的目光, 默默地深深地看了看叶柠。
    叶柠吃着甜筒，一派如常，察觉他在看自己后, 边吃着甜筒边扭头回视了一眼。
    见他举着甜筒却没吃, 叶柠语气随意的样子：“你怎么不吃了？”
    又道：“不好吃吗？”
    自问自答：“没有吧, 挺好吃的呀。”
    端得是眸色纯净、神态天真。
    骆澜川看着，眼底蕴藉幽深，没表露任何，继续吃甜筒, 边吃边低头看手机。
    过了会儿，他道：“要不要看电影。”
    “嗯？”叶柠吃着甜筒挨近他一些，问：“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吗。”
    骆澜川把屏幕递到她面前，给她看今天放映的电影。
    叶柠凑着脑袋，低头看着, 一手举甜筒，一手伸到屏幕, 指尖上下划拉着, 看得认真。
    “这部吧, ”叶柠看着手机提议, “喜剧片, 评分挺高的，应该还行。”
    骆澜川没看手机，正转头看她。
    她今天为了滑冰，穿了条包裹长腿和臀型的弹性尚可的浅蓝色牛仔裤，一件白色方领无袖上衣。
    上衣的材质是棉麻的，前肩到胸口的位置有两条装饰用的假布领，质感蓬松，卷曲的柔顺的发尾搭在其上，带着几分俏皮。
    “好。”他看着她道。
    电影院就在楼上，骆澜川在手机上买好票，时间上刚好，距离电影开场还有20分钟。
    两人离开冰场，坐电梯上楼。
    叶柠吃甜筒吃得慢，骆澜川都已经吃完了，她还在舔甜筒里已经化开的最后一点冰淇淋。
    周末，商场到处是人。
    他们并肩站在扶梯上，前面是人，身后也是人，结伴的年轻男女尤其多。
    叶柠吃着甜筒，目光漫无目的的四处看了看。
    电梯行到尽头、准备跨出去的时候，她很自然地抬手，又拿手挽了骆澜川的胳膊，一下便松开。
    走出电梯，叶柠在吃甜筒下面的筒饼，骆澜川转头看了眼，见她快吃完了，声音无不耐心温柔，问她：“还要吗？”
    叶柠边吃边摇头：“不要了，等会儿上去买份爆米花吧。”
    到电影院，骆澜川在自助取票机前取票，叶柠捧着手机，站在离他五步开外的地方。
    屏幕的光映照着她精致漂亮的脸，看起来是在刷手机，要多寻常有多寻常，实则正在自己的贴子里疯狂输出——
    彩色柠檬：【我们出来滑冰了！】
    彩色柠檬：【现在正准备看电影！】
    彩色柠檬：【刚刚滑完了坐在冰场外面吃甜筒的时候，我舔了他的冰淇淋球！】
    彩色柠檬：【舔了他的！！！！】
    网友：
    【！！！贴主！你真是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好茶！好棋！】
    【干得漂亮！】
    【然后呢，然后呢，男神什么反应？】
    彩色柠檬：【他和上回逛超市我挽他的时候一样，没有反应！没有！】
    彩色柠檬：【就是那时候他提议看电影的。】
    网友：
    【没有反应什么的，默认你可以挽他，还可以舔他的冰淇淋球什么的，真的好宠！】
    【尖叫！真的好甜，太好嗑了！】
    【贴主你胆子好大！进度推得好猛！我真是太爱了！】
    【滑冰，吃甜筒，看电影，这步骤，妥妥是在约会啊！】
    叶柠看着回贴里的“约会”二字，心口怦怦直跳。
    屏幕盖到胸口，抬眼看去，取完票的骆澜川正在影院柜台前买爆米花套餐。
    怎么看怎么有男朋友的样子，叶柠心底别提多雀跃了。
    但她还是得装，装自然、装寻常，势必要将演技拔高到刚刚舔甜筒那一段，力求相处清新自然。
    “还有什么想吃的？”
    骆澜川捧着爆米花、提着两袋可乐往这边走来，问的问题也像是在询问女友。
    “就这些吧，够了。”
    叶柠伸手欲接。
    “不用，我来拿。”
    骆澜川足够绅士。
    两人往检票口走去。
    到了检票口，票在骆澜川那儿，骆澜川手里却是满的。
    他抬起捧爆米花桶的胳膊，示意票在他左裤兜里，叶柠低头看去，没多想，伸手去摸。
    手伸进去，摸到被体温熨贴得温热的裤兜，才察觉自己这举动也很亲密。
    而裤兜不过是裤子里的一层薄布而已，她摸出票，指尖在他裤子里轻轻滑过，就跟摸在了腿上似的，无端中带起些许暧昧。
    叶柠把票递给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原本就不冷静的心口，跳得更起劲了。
    电影是部时长一个多小时的搞笑片，剧情紧凑、内容简单，看起来既不费眼睛也不费脑子，时不时还能引得观众区一阵小范围的哄笑。
    叶柠刚开始看的时候便将胳膊肘搭在了扶手上，方便吃怀里的爆米花。
    吃着吃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胳膊挨住了身旁骆澜川的手臂。
    叶柠的目光落定在大屏幕上，脑子里分神地思考着，回忆到底是自己碰到了骆澜川，还是骆澜川碰到了她。
    而无论过程是怎么样的，结果只有一个：电影看了多久，她的胳膊肘就和骆澜川的挨了多久。
    她没动，他也没动。
    直到电影快结束的时候，骆澜川放下胳膊，身形往她这边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耳语着询问她，等会儿晚饭想吃点什么。
    叶柠一转头，便对上骆澜川隐没在暗处的目光，那目光近在咫尺，屏幕的亮光映照着，瞳仁点漆般的浓黑，眸光锁着她，专注异常。
    叶柠自己的眸子也随屏幕的光线时而暗下时而亮起，回视着他，同样认真，也近在咫尺。
    她往他那里凑近些，低声：“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有想吃的吗？”
    骆澜川清浅的呼吸与身上木质香的气味萦绕在她身边。
    他的提议有理有据：“上次吃了火锅，今天吃点别的。”
    征询的语气：“日料和自助，喜欢哪个？”
    叶柠想了想：“要不自助吧？”
    “好。”
    明明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两人却还凑着头靠近在一起。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屏幕光亮起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他眼底有愉悦的笑意。
    而她此刻的目光与她先前的行为一样大胆，就这么笔直的、毫无遮拦的，望进骆澜川的眼底。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隐约还有他的呼吸。
    他刻意压着的声音，在这私密的公共场合，仿佛带上了诱人的蛊惑。
    他说：“自助餐厅有冰淇淋，想吃多少有多少。”
    “等会儿还要抢我的吗。”
    道出“抢”这个字的时候，他的发音低沉浑厚，如降调的弦音，不像在说“抢”，而是带了点别的什么意味，沾染着暧昧。
    叶柠听得耳朵发红，嘴里嗔怪，似在撒娇：“我哪儿有抢啊？我刚刚就是尝了一口。”
    骆澜川低笑，哼笑声意味不明：“你是想尝甜筒？”
    叶柠反问：“不然呢？”
    骆澜川长睫微阖，昏暗中目光低落，很像在看她的嘴唇，抬眼，眸中蕴藉着幽深，也跟着问：“不是想尝点别的什么？”
    叶柠脑海里轰一声。
    她重新看向大荧幕，面上淡定，暗中尖叫：
    他懂的，她表露得那么明显，他果然是懂的！
    第34章
    然而待电影结束, 影院里亮起灯光，不久前于昏暗中进行过的对话，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柠神色如常地站起来, 顺手拿起吃完的可乐和爆米花桶，骆澜川一同起身，从她手里把东西接了过去。
    叶柠边走边一脸寻常道：“也不知道自助餐厅排队的人多不多。”
    骆澜川把手里的垃圾丢进影院工作人员准备的垃圾桶：“不想等就吃别的。”
    叶柠随着骆澜川一起走出影厅, 面露思考：“别的有什么好吃的呢。”
    “逛一圈吧, 看看想吃什么。”骆澜川温和提议。
    两人在商场顶层逛了圈，叶柠没看到特别想吃的，一起坐扶梯下楼。
    再逛了圈, 经过人挤人的自助餐厅门口, 叶柠想想, 还是想吃自助，骆澜川过去取号。
    号数不小，前面等桌的人不少，叶柠提议先去逛逛, 等会儿再回来，两人于是又下了楼。
    经过电玩城，看到一排抓娃娃机，叶柠眼底一亮：“我们玩会儿这个吧。”
    抓娃娃机一币一次，骆澜川递给叶柠满满一盒游戏币。
    叶柠惊讶：“太多了。”
    骆澜川神情温和：“抓少了没意思。”
    两人来到抓娃娃机前, 骆澜川站在一旁，叶柠投币, 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娃娃机里的大爪子, 往右一下、往前一点、再往右一些些, 拍按键, 大爪子落下, 抓住玩偶，晃悠悠吊起来，玩偶掉落。
    叶柠失望地唉了一声，嘀咕：“这爪子好松啊。”
    都知道，这些抓娃娃机被商家后台调过的，爪子吊上去的时候都会松一下，很多次里可能才会有那么一次爪子是不松的。
    即便如此，抓娃娃机也是好玩的，该玩还是玩。
    叶柠再投币。
    同一台机子玩了好多次，好不容易遇上一次爪子不松的时候，结果调爪子方向的时候偏了一些，没有抓到娃娃，叶柠面露失落。
    骆澜川见她眉头都因此皱起来了，好笑地摇了摇头，也取了一枚币，投入旁边的抓娃娃机。
    没多久，爪子抓着一只娃娃掉落到出口处，骆澜川弯腰去拿，叶柠边抓娃娃边扭头看见，惊讶道：“你都抓到了？”
    骆澜川拿着娃娃转身，举在手里冲叶柠晃了晃，叶柠笑得很开心，就像那只娃娃是自己抓到的一样。
    两人就这么在几排娃娃机前抓了个没完，有时候两人各抓各的，有时候会站在一起，一人抓、另一人站在一旁看。
    还有的时候，比如骆澜川抓的时候，叶柠觉得爪子的位置不对，会伸手过去，握着操控杆调一下位置。
    每每这个时候，叶柠凑过去的时候，他们都是挨得很近的，骆澜川的手这时候如果还把着操纵杆，两人的手也不可避免地会碰到。
    但他们就跟谁都没觉得这样的接触有什么不对似的，自然的相处、玩着娃娃机，十分欢快。
    玩到最后，一整盒游戏币都投完了，两人抓了能有三四十个娃娃。
    小娃娃还能兑其他玩具，叶柠挑了挑，最后用这几十个小娃娃兑了一只超大个的猫咪玩偶。
    叶柠就这么抱着大猫咪走出了电玩城。
    骆澜川手里也有一个小娃娃，是一只巴掌大的彩虹马，兑大猫咪的时候多出来的。
    叶柠抱着大猫，站在电玩城门口，问骆澜川：“你想要大的还是小的。”
    骆澜川见她人还没猫大的模样，眼底带笑：“大的给你吧。”
    晃了晃手里的彩虹马，“我拿这个。”
    叶柠这时候抱着大猫咪左右看了看，嘀咕：“自助餐厅在这层还是楼上来着？”
    “是不是快排到我们了？”
    扭头，见骆澜川正举着手机，镜头朝向自己。
    叶柠多外向爽朗的人，当即抱着大猫看向镜头，还凹了一个靓丽可人的微笑。
    咔擦，画面定格在了骆澜川的手机里。
    骆澜川看着手机屏幕，唇边荡笑。
    吃饭的时候，大猫咪和叶柠并排，一起坐在靠里的沙发，彩虹马趴在大猫咪的身上。
    叶柠去拿吃的的时候，骆澜川抬眼看到彩虹马和大猫咪，笑了笑，举起手机，给它们也拍了一张。
    叶柠端着吃的坐回来，见骆澜川拿着手机，以为他在刷手机，面前也没有吃的，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没拿。”
    骆澜川把屏幕举向叶柠，给她看自己拍的彩虹马和大猫咪。
    叶柠看了看，开口评价的切入点清奇，说：“这顶上的射灯灯光还挺好的，拍起来好看。”
    说着放下盘子，包里摸出手机，像是在验证自己的说法，屏幕举起来，对着自己照了照。
    “咔擦。”
    桌对面传来拍照声。
    叶柠闻声抬头，看见骆澜川举着手机又在拍自己。
    叶柠忙放下手机，手撑下巴地凹好姿势，美美地坐在那儿让骆澜川拍。
    拍一张不够、一个造型也不够，还自信地凹了很多其他姿势，尤其叶柠自拍拍多了，一直知道自己哪个角度好看的，就算是在逼仄并不宽敞的餐厅沙发椅，也能变着花样的凹各种姿势。
    顺便还能用上大猫咪玩偶和彩虹马这两个道具。
    一张张拍下来，饭没正儿八经地吃，倒是比电玩城抓娃娃玩得还开心。
    叶柠抬眼看去，发现笑起来的骆澜川比他冷淡疏离的时候还要好看，笑容格外干净，像个朝气满满的大男孩。
    叶柠于是也举起手机，对着骆澜川拍了起来。
    骆澜川闻声抬起头，见叶柠在拍自己，淡笑了下，并不拒绝。
    叶柠边拍边想：骆澜川当前，还吃什么自助啊，直接都能秀色可餐了。
    话虽如此，花了钱的美食不能真的不吃。
    叶柠自打住到园区，借口减肥开始，有段时间没在外面怎么吃过了。
    难得吃顿自助，自然要放开了吃。
    当然，刚开始吃的时候，她也思考过要不要吃得婉约一点，以此维持自己在骆澜川面前的白富美形象。
    后来想想追男神方面，除了贵在坚持，也贵在真诚，一顿饭而已么，装什么淑女，吃！
    吃着吃着，她忽然留神到骆澜川拿了盘小龙虾回来，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剥虾壳。
    叶柠还默默奇怪了一下，心想这龙虾挺辣的，骆澜川不是不吃辣的么。
    又见骆澜川剥好虾后便将虾肉放到一旁干净的碟子里，并没有吃。
    叶柠心底哇一声，佩服这种把好吃的留到最后一起吃的吃法。
    她就不行。
    她都是剥一个吃一个的，留不到最后。
    叶柠边吃边看着，被勾得馋了，准备等会儿也去拿点小龙虾。
    这时，骆澜川脱掉一次性手套，抽纸巾擦了擦手指，并没有吃，而是将装着龙虾肉的盘子，摆到了叶柠面前。
    叶柠愣住，抬眼，不可思议地问：“给我的？”
    骆澜川拿湿巾擦着手，一脸寻常道：“不是喜欢吃的吗。”
    说着起身，离开座位。
    叶柠对着面前的那盘龙虾肉眨眨眼，满脸反应不过来的愕然。
    待回过神，意识到骆澜川这举动背后很有可能的意思，心口又开始怦怦快跳。
    骆澜川回来，拿着一个盘子坐下，盘子里还是麻辣小龙。
    他也再次戴上手套，用他那双皙白的、骨节分明的手，开始剥虾。
    叶柠见了，不知道骆澜川做这些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做到心平气和、八风不动的，她心口跳得，血液直往脸上冲，耳朵都已经红了。
    “怎么不吃？”
    骆澜川往她那儿瞧了眼，边剥虾边问。
    叶柠目光闪烁，克制着心跳，拨发挡住两只通红的耳朵，抿了抿唇，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龙虾的。”
    骆澜川：“同学录。”
    叶柠没反应过来：啊？
    骆澜川：“你在同学录上写的。”
    最喜欢的食物：麻辣小龙。
    原来如此。
    叶柠想起上次他和骆澜川坐在一起写同学录。
    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对。
    他们的同学录内容是一样的，上面有“最喜欢的食物”这项吗？
    就算有，她给忘了，但她忘什么也不可能忘了骆澜川喜欢吃什么吧？
    可她怎么反复想也记不起那张同学录上，骆澜川填的他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有这项吗？
    她忘了？
    叶柠决定回去看看那张同学录。
    她怎么也不该忘了骆澜川喜欢吃什么。
    这么一分神，叶柠红着的耳朵渐渐恢复。
    她拿筷子吃着剥好的龙虾肉，心底甜津津的，嘴里也跟着甜道：“这么好啊。”
    “嗯？”
    自助餐厅吵杂，叶柠声音小，骆澜川没有听清。
    叶柠嘴里吃着龙虾，眼里看着骆澜川手上不紧不慢的动作，嘀咕：“我说你好，还给我剥虾。”
    骆澜川唇角牵动，轻轻笑了下。
    这么一笑，仿佛春风拂面似的，给人的感觉格外舒服。
    叶柠看得眼神都不错一下，剥好的虾肉都不记得吃了。
    骆澜川这时候伸手，用戴着手套的手拿着一块剥好的虾肉，递到叶柠嘴边。
    叶柠愣愣的，眨眨眼，骆澜川看着她的嘴唇，虾肉又递近了一些，神色温和，语调比神色还要温和，说：“我只是好吗？”
    第35章
    这一晚回去, 叶柠在她那张一米八的大床上扭成了一只麻花。
    滑冰、吃甜筒、看电影、抓娃娃、吃自助餐。
    她和骆澜川之间何止是互动良好、相处融洽、间或暧昧这么简单？
    简直是进度激增！
    激增！！！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骆澜川给她剥虾、还亲手喂她。
    叶柠怎么可能不多想？！
    不，不是她多想, 是现实，梦想照进现实！
    她实在太激动了，床上翻滚了半天, 脑子里跑马似的将白天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实在睡不着，又爬上了贴子。
    然后，整个贴子都沸了, 网友大晚上的也不睡, 和她一起激动尖叫。
    【这什么牌子的男神！反攻这么迅速的吗！】
    【双箭头！必须是双箭头！】
    【贴主！男神在钓你, 反过来钓你啊！】
    【太甜了！实在太甜了！】
    【你们这发展简直就是山崩地裂！山崩地裂！！！】
    叶柠躺在床上，手机盖在胸口，激动得直踢脚。
    网友：
    【贴主你睡得着吗？我睡不着了，我现在只想嗑你们两个！】
    【我狂嗑！】
    【男神今天也好猛啊, 这么猛，他睡得着吗？】
    ……
    叶柠看到贴子里有人问骆澜川今晚睡不睡得着，她突然也好奇起来。
    再看贴子：
    【男神今天这么猛，我竟然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经验丰富的海王了。（快住口！）】
    【是啊是啊，男神给人的感觉好会哦。】
    【是他们两个都挺会, 也挺猛的。一个敢舔对方的冰淇淋球，一个敢喂对方吃东西。我但凡有他们一半, 我都不至于母胎solo至今。】
    ……
    叶柠趴在床上, 脑袋垫着胳膊想了想, 想骆澜川明天还要上班, 这会儿睡了么。
    大猫玩偶就摆在床头, 叶柠伸手过去，捏了捏大猫软软的身体，聊天似的，跟大猫嘀咕道：“你说他睡了吗？”
    她都兴奋得睡不着了，他呢？
    叶柠看着大猫，提议：“要不我给他发条消息看看？”
    “你说呢？”
    大猫静坐床头，是一张欢喜带笑、讨人喜欢的面孔，那样子仿佛在说：好啊好啊。
    叶柠点开微信。
    想了想，又想了想，叶柠的拇指戳着屏幕。
    【骆澜川，你睡了吗？】
    发送。
    叶柠盯着手机，一瞬不瞬。
    很快，对话框上方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骆澜川：【还没。】
    叶柠趴下去，激动得拿脚背在床上拍。
    他没睡，他也没睡！
    叶柠：【我睡不着。】
    骆澜川：【嗯，我也是。】
    他也是！他也是！
    他跟她一样！
    叶柠雀跃得又在床上滚了几圈。
    但她捧着手机，忽然不知道自己又该说点什么了。
    而她没吭声，骆澜川那边便也没再发来消息。
    叶柠百无赖聊，在床上趴了会儿，滚了会儿，捧起手机看看两人的聊天界面，退出看看贴子里网友的留言。
    寂静的夜，装满了心事。
    约莫过了一刻钟，冷静许多了，叶柠爬上贴子。
    彩色柠檬：【乘胜追击，下面是不是该到我表白了？】
    网友们这时候分成了两拨。
    一拨支持她，觉得进度这么猛，不如一鼓作气，直接告白，把男神一举拿下。
    另一拨却表示急什么，既然是双箭头，男神也很猛，不如等等看，说不定男神那边还有额外的惊喜。
    叶柠把贴子里的留言都看了，心底默默思考着，有她自己的想法。
    反正睡不着也醒着，她索性点开朋友圈随手刷了下。
    刷完退出，点开和骆澜川的聊天界面，骆澜川的头像刷新，忽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图片。
    叶柠点开，发现那竟是他们今天抓的彩虹马。
    骆澜川的微信头像变成了彩虹马？
    叶柠心口忽然流淌起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总觉得，骆澜川是故意的，也像是在表达什么。
    表达什么呢？
    叶柠不敢多想，她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但既然骆澜川换了微信头像……
    叶柠爬起来，把摆在床头的大猫摆正了放好，举起手机，咔擦拍了张照。
    然后，她也换掉了自己的微信头像。
    换成了大猫。
    换完之后，她给骆澜川发消息：
    【骆澜川，晚安。】
    骆澜川：【晚安。】
    聊天界面上，彩虹马和大猫一左一右。
    次日，叶柠起得特别晚，谁叫她前一晚兴奋到失眠，凌晨三四点才睡。
    打着哈欠、伸了懒腰走出去，除了趴在地上自己和自己玩儿的冬至，餐桌上竟然留了早饭。
    骆澜川做的？
    煮了粥，煎了鸡蛋，竟然还有外面买的包子？
    叶柠在餐桌边坐下，想想觉得挺神奇的。
    要知道他们合租这么久了，虽然近段时间时不时会一起吃个早饭，但大多时候吃的都是面包，随便凑合的，毕竟她早上不太能起得来，骆澜川也几乎都是去公司吃。
    昨晚他不是也睡得很晚吗？
    早上怎么还早起做早饭了。
    叶柠没多想，坐下把早饭吃了。
    吃完，她看看时间，手机上翻了翻备忘录，差不多也要出门弄房子了。
    另一边，办公室，贾明磊诶一声，捧着手机纳闷地问旁边的骆澜川：“你微信换头像了？”
    好笑道：“彩虹马？这么纯真呢？”
    贾明磊：“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你，还以为是哪个妹子呢。”
    又奇怪，“怎么换这种头像？也不是你的风格啊。”
    骆澜川正对着电脑忙碌着，闻声问：“我什么风格？”
    贾明磊：“你原来那头像才是你的风格。”
    骆澜川弯了弯唇角，没说什么。
    贾明磊想起什么，了悟了，忽然就懂了：“噢！”
    骆澜川：“哦什么？”
    贾明磊笑：“女朋友给换的呗。”
    “不是。”
    贾明磊：“那就是陪女朋友换的，或者为女朋友换的，反正肯定是因为女朋友。”
    骆澜川笑了笑，那眉目舒展、心情愉悦的样子，就跟默认了一样。
    下午，骆澜川趁空，在微信上找了他从前在北京工作时认识的一位朋友，托他帮忙办了件事。
    舒彦：【没问题。】
    舒彦：【挤眼睛.jpg】
    舒彦：【女孩儿的东西啊这可是！】
    舒彦：【有情况啊兄弟！】
    舒彦：【什么状况啊现在是？】
    —
    叶柠忙了一天，五点前回园区，一回去就洗澡换衣服，这辈子没这么爱干净过。
    靠在外面沙发，怀里撸着冬至，她给骆澜川发消息：【晚上我去找你，美食广场吃？】
    骆澜川：【你那儿结束了？】
    骆澜川：【在哪儿？】
    叶柠：【结束了，回来了，在家。】
    骆澜川：【出去吃吧。】
    叶柠：【好呀，哪家餐厅？】
    叶柠：【我开车过来接你。】
    餐厅在园区一处湖堤旁，临湖而建、小而精致，坐在窗边，可以于寂静中欣赏夜晚霓虹下的湖边景色。
    进门，曲音绕梁，白色桌布上摆着精致剔透的碟碗，餐厅环境格外优雅。
    叶柠没想到会在这里吃，还以为他们会随便找个商场在商场吃，进门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己回来的时候洗了澡，还换了身像模像样的裙子。
    侍者帮忙拉椅子，坐下、抬眼看去，上了一天班的骆澜川随意的一身短袖T恤，脸太好、气质佳，坐在这里竟也不显得违和。
    菜单就摆在手边，侍者声音温和地介绍着当日菜品，又替他们将柠檬水倒上，倒完后便离开，将私人空间留给他们。
    叶柠翻了翻菜单，默默咋舌，目光往侍者那边扫了眼，压着声音对骆澜川道：“这儿好贵！”
    “喜欢什么就点。”
    餐厅灯光是暖色调的，照在骆澜川脸上，像是镀了层柔光，令他此刻看起来格外的温和。
    叶柠一听就懂了，晚上这顿他买单。
    但无论谁买单，这价格不便宜就是不便宜啊，一顿晚饭而已，需要吃这么贵吗。
    叶柠翻着菜单，心底暗暗嘀咕。
    不过既然环境这么好，叶柠从善如流，就当这顿晚饭又是场约会了——
    她打起精神，摆出自己最好的精神面貌，背抻得直，坐姿优雅，眸光润亮潋滟，笑容灿烂，连看向骆澜川的目光都是格外认真专注的。
    他们边吃边聊，气氛格外的好。
    而餐点有些类似法餐，菜都是吃完一道上一道的。
    牛排上来后，叶柠没动刀叉，光顾着说话聊天了，骆澜川已经替叶柠切好，调换了两人的餐盘。
    叶柠心底是惊喜的，面上如常大方地接受了。
    她想起昨天他们吃自助，骆澜川也是边听她说话，边慢条斯理地忙着手里，画面跟今天切牛排一样，动作看起来优雅绅士，且极为舒服。
    叶柠晃了个神，想起高中时，骆澜川会替主科的任课老师板书题目。
    他那时候就是这样，凡事都不慌张，做事不紧不慢、极有条理。
    果然品质这种东西，都是从小养成的。
    叶柠透过眼下回忆从前，笑意浸在眼底，目光里尽是赏心悦目。
    骆澜川切着牛排，抬眸见她神情悠远地看自己，似乎是在想什么，有点出神。
    “怎么了？”他问。
    叶柠拿手撑着下巴：“骆澜川，高中的时候，你对我是什么印象啊。”
    话题跳跃，问得也很突然。
    骆澜川听到，并不意外，神情和他人一样稳重。
    他切着牛排，又抬眸将叶柠看了一眼，像是连回忆都没有，开口便道：“正常同学的印象。”
    叶柠也没在意骆澜川这过于概括性的回答。
    她想了想，边吃牛排边道：“我对你的印象倒不是正常同学的印象。”
    骆澜川没吭声，看着叶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柠：“正常同学印象，不就是‘哦，这个人是我高中同学’，有这么个人，印象不深不浅。”
    “你不一样，你那时候多有名啊。”
    “楼上班花都要特意过来看你。”
    骆澜川还以为她的“不是正常同学的印象”会是哪种印象，原来是这种。
    不禁胸腔微震地轻笑了出来。
    叶柠一脸认真：“真的！你那时候可太出名了！”
    “给我的感觉，好像全校一半女生都喜欢你一样。”
    骆澜川原本还在切牛排，听着这些话，放下刀叉，人靠向了身后的椅背，隔着桌子，目光带笑地落向叶柠。
    叶柠还在说：“我都记得我帮来教室找你的女生喊过你，还帮她们往你课桌里塞过情书。”
    说完叹了声，就好像对某人接连不断的桃花无限感慨似的。
    骆澜川跟着来了句：“而我那时候满心只有学业。”
    叶柠挑挑眉，探究地问：“那么多女生，不少漂亮的，就没哪个让你看得心动？”
    骆澜川不紧不慢：“月考成绩要是掉了排名，是挺让人‘心动’的。”
    叶柠切了一声，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跟着道：“那大学呢，大学也没有吗。别告诉我大学的GPA让你心动。”
    骆澜川坐起身，手肘搭到桌沿：“确实没有，那时候忙着和几个同学创业做项目。”
    话题成功被带偏。
    叶柠好奇：“创业？”
    骆澜川：“嗯，弄了几个专利，做了点小东西，毕业的时候卖掉了。”
    叶柠不太懂：“大学就自己创业了，不该毕业了继续吗。”
    骆澜川：“只是一点尝试，成功了就足够了，当时大家都觉得可持续性不强，不如卖掉分钱，也就卖掉了。”
    提到钱，叶柠很来精神。
    她满眼好奇：“卖了多少啊？”
    以她的理解，骆澜川既然说是小东西，几万应该能有的吧？
    骆澜川：“两千多万。”
    叶柠瞪眼倒抽气。
    她跟着问：“你们几个人分？”
    骆澜川：“三个人。”
    叶柠：“平分吗。”
    骆澜川：“我稍微多一些。”
    叶柠拿起手边的擦手毛巾，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默默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给骆澜川看笑了。
    放下毛巾，叶柠一脸消化不过来的模样，问：“都是上大学，你的大学，这么……”
    “高级的吗？”
    叶柠没有打探隐私的意思，是真的纯粹好奇。
    “后来分的那些钱你拿去干嘛了？”
    骆澜川：“做了点投资。”
    叶柠一听投资两个字就想起暴雷。
    她问：“顺利吗？”
    骆澜川点了点头：“还可以。”
    叶柠放心了，端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口：“别像我姨妈那样买理财被套就行。”
    接下来几天，叶柠几乎每晚都随骆澜川吃餐厅，餐厅还都不是普通小餐馆，而是正儿八经的饭店，价格也都不便宜，人均普遍在五六百以上。
    叶柠吃一顿两顿，还能觉得骆澜川或许是美食广场吃多吃腻了，想外面吃了换换口味。
    吃三顿四顿，还都是价格昂贵的餐厅，又都是带她一起吃的，不免多想。
    网友：
    【你们以前没这么吃过是吗？那就是上周末之后开始的变化呗。贴主，你这还不懂吗？】
    【来了来了，男神的攻势这不就来了么。】
    【呵，男人的小把戏罢了。】
    害叶柠又开始在床上激动得滚来滚去。
    周五，骆澜川下班早，两人的晚饭结束得也早。
    这顿因为是在商场吃的，结束后，两人闲着也是闲着，又在商场里逛了逛。
    叶柠逛街基本会进女装店，今天也不例外，骆澜川陪着。
    逛了没一会儿，叶柠看中条长裙，上身试了试，很好看、也很合身。
    “买啦。”叶柠开心道。
    正要进试衣间把长裙换下来，余光一瞥，见骆澜川拿着手机、马上就要去买单的样子，忙转身：“我自己付。”
    她这一整周的晚饭都是跟着骆澜川吃的，少说吃了也有大几千，自己没掏一分钱。
    现在买裙子也要骆澜川付，她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结果骆澜川还是把钱付了。
    从店里出来，叶柠就不肯再逛了，准备打道回府。
    骆澜川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说：“还早。”
    叶柠直言：“不逛了，我怕你把整个商场都买下来。”
    骆澜川笑容清浅：“那我还得再努力努力。”
    叶柠跟他熟了，有时候说话就格外笔直。
    她听骆澜川这么说，扭头就道：“你还真打算买？”
    骆澜川注视她：“如果你喜欢的话。”
    叶柠心口咯噔，某个猜测和直觉上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她错开目光，没和骆澜川对视，飞快嘀咕了句“回去吧”，转回头快步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骆澜川开的车。
    叶柠比平时安静许多，这一路几乎没有开口，反倒是骆澜川主动搭腔，提及明后天休息日，他订了游乐园的票，天气也好，两人可以去园里逛逛。
    又说下周他可能会出差，有两天会不在。
    叶柠坐在副驾，腿上搁着包和购物纸袋，边听边出神地想，她都没想好明后天要做什么，他都已经为两人安排好了吗？
    他下周要出差，是随便跟她提了下？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报备行程一样。
    叶柠悄悄转眸看去，夜色中的景致往后倒退，车外霓虹和路灯间或照亮骆澜川的眉眼，令他五官倍显深邃，眸色极为幽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听起来是随意的，可给她的感觉十分认真，就像出去玩儿是多需要重视的事，报备下出差的行程也很重要一样。
    叶柠的思绪止不住的就开始飘，某个猜测沸腾在心口，焦灼着神经。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叶柠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缓开口道：“骆澜川，你这周带我吃了好多好吃的呀。”
    骆澜川开着车，转头看了她一眼，车内昏暗，窗外的路灯浮光似的略过她的侧脸，眸光星子似的发亮。
    叶柠继续道：“今天又给我买裙子了。”
    音色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有几分软糯，不似她平时的爽朗外向，像是真的十分疑惑，问出来，想要他能给一个答案一样：
    “为什么呀？”
    车开进地库，无人回答，车厢里静谧无声。
    直到把车在车位停好，解开安全带，转身望着身旁，骆澜川才开口：“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低沉，像在静谧的湖上投下一粒石子，令她心中泛起圈圈涟漪。
    他靠近了？没有吧。
    可为什么鼻尖下满是他身上木质香的干净气味。
    是没开窗的关系吗？
    她莫名走了下神。
    抬眼，骆澜川的目光锁着她，很深很静，内里意味深含。
    她与他对视，一时不太能看清，就觉得他凝视她的目光格外专注，近乎深情。
    她听到自己也低了几度的很轻的声音，重复了遍先前说过的话：“为什么呀？”
    就见骆澜川又往自己面前凑近了些，认真的注视下，眸间敛笑地回答了自己：
    “是我做得不够明显，没有看出来吗？”
    骆澜川一字一句，气息相近：“我是在追你。”
    第36章
    地库灯光明亮, 车内顶灯也开着，骆澜川的神色与眸光里的认真，在这一刻一览无余。
    他见叶柠怔怔地看着自己, 接着道：
    “不过我没有经验，不知道追人具体该怎么追。”
    “能想到的就是带你吃点好吃的，给你买喜欢的东西。”
    “约会的话, 上周我们滑了冰、看过电影, 所以这周想带你去游乐园玩一圈。”
    叶柠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
    她其实有直觉，也多少猜到了，在近来骆澜川的“攻势”下, 她心底隐隐也是有期待的, 觉得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已经挺明显的了, 忍不住的，就想越界碰一碰。
    她原本以为她问为什么，骆澜川会像先前在电影院那样，隐晦的表达或者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根本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的就说了。
    实在过于突然，她听到的当下，直接就怔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 或者做了怎样的回应。
    等回过点神的时候，才发现她人已经跟着骆澜川下了车, 两人都站到电梯里了。
    她没说话, 他也没有。
    他们离得不远, 就站在一起, 她一转头便能看到他。
    见她看自己, 骆澜川很轻地“嗯？”一声，跟着转头回视过去。
    叶柠这才感觉到自己快跳的心口，噗通噗通，一下快过一下。
    她慌忙错开目光，几乎是他们重逢这么久以来，她最紧张的一次。
    紧张到近乎无言。
    再次回神，是开门进家，她换了鞋快步往自己房间走的时候。
    看着那道门，就像看到了救星，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冲进去，被骆澜川叫住。
    她跟惊弓之鸟似的，握着门把手，抻直了背陡然回头，骆澜川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
    而这个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骆澜川离她离得很近，不是平时他们说话时正常的面对面距离，他几乎贴在她的前面，目光在她面孔上平静地垂落着，眸色却极其的深，幽潭一般。
    他说：“是有些突然吗？吓到你了？”
    “但我要表达的，就是这样的意思。”
    “现在你既然知道了，还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
    最后一句：“我等你的回复。”
    叶柠眨眨眼，可算找回了点自己的声音。
    她有点傻的问了句：“现在吗？”
    现在就要回复吗，今晚？
    骆澜川的唇边带了很浅的一点笑意：“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
    “哦。”
    门推开，反手合上，叶柠一个猛虎逮兔的扑到了床上，脑袋跟鸵鸟埋头似的，一下插\进枕头里。
    追她追她！
    他说他在追她啊！
    啊——！！！！
    这一刻，叶柠的心底恨不得就跟彗星撞地球似的澎湃炸裂，心口发涨，血液横流，面红耳赤！
    骆澜川喜欢她！
    也喜欢她！
    在追她啊——！
    叶柠满心都是尖叫，这辈子没这么激动过。
    激动到后来何止在床上打滚，还抓着身下的被子嗷呜一口咬住。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找回了点平时的自己。
    她想他喜欢骆澜川、骆澜川也喜欢她，都在追她了，那特么还等什么？
    回复？
    回复当然是好好好、行行行、可以可以可以，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当场在一起！
    叶柠甚至已经爬起身跑到门边就要去拉门了，倏地一顿，理智回归大脑，默默想：这个时候，她好像应该……表现得矜持点？
    这样的心态就好像临门一脚，虽然有99.99%的把握成功，但是也得以防那0.01%的意外一样，稳一点，再稳一点，以期得到那100%的成功。
    她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翘尾巴，她要的不是99.99%，是100%。
    于是拉开的门缝生生又被叶柠缓缓合上了。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她其实错过了回复的最佳时机。
    在车上，骆澜川说他正在追她的时候，她就应该点头答应的。
    这才符合她的性格，也能让骆澜川一下知道，她也是喜欢他的。
    现在……
    叶柠：？
    所以当时在车上的时候她大脑空白什么？
    还真是该积极的时候不积极，平时倒是瞎积极！
    恨！
    叶柠抬手锤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想了想，反正明天他们还要去游乐场玩儿，不如那时候找个机会，回复骆澜川？
    就这么办。
    次日，叶柠一脸如常地从卧室出来，骆澜川这时候已经起来了，连早饭都买回来了，正在客厅沙发旁蹲着，给冬至倒猫粮。
    叶柠转头看到，主动道：“早。”
    骆澜川回头：“早。”
    跟着道：“早饭在桌上。”
    叶柠往餐厅走，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地随口聊道：“你很早就起来了吗？”
    骆澜川：“没有很早，正常时间。”
    叶柠在桌边坐下，见打包回来的早饭都是双份的，包装袋也都没拆，扬声问：“你吃了吗？”
    骆澜川：“马上来。”
    早饭是韭菜饼、豆腐脑、茶叶蛋，骆澜川坐下的时候，叶柠的韭菜饼已经啃了好几口了。
    她问骆澜川：“是那家的韭菜饼吗？”
    她最喜欢的那家。
    骆澜川：“是那家。”
    叶柠吃着韭菜饼，露出“吃到好吃的，特别幸福”的开心表情。
    骆澜川抬眸看着她，不是一眼两眼，而是一直看着，眼含兴味。
    叶柠约莫也是猜到骆澜川在看什么，故意装作不知道，问：“怎么了。”
    骆澜川吃着早饭，跟她一样神态寻常：“昨晚睡得好吗。”
    叶柠吃了口豆腐脑，点点头：“挺好的呀。”
    骆澜川便笑。
    叶柠：“？”
    骆澜川再抬眸，目光幽幽的，语气也慢了几分：“我没怎么睡着。”
    叶柠差点呛一口。
    她当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没等到回复，辗转反侧。
    但需要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叶柠对此能说什么？
    她只能埋头继续吃早饭，边吃边冷静的“哦”了一声。
    骆澜川跟着道：“今天打算回复我吗？”
    叶柠差点又呛一口。
    她早饭都不吃了，睁大眼睛抬头，眨眨眼，问：“你是准备我一天不回复，你就追问我一天？”
    昨天不还说慢慢考虑、不着急的吗？
    现在还没过24小时吧？
    骆澜川拿勺子拌着塑料碗里的豆腐脑，唇边含笑，不紧不慢，说：“我是怕你忘了，稍微提醒你一下。”
    叶柠没忍住，怼道：“你要不定个闹钟，每个小时都问我一遍？”
    骆澜川轻笑：“可以吗？这不太好吧。”
    叶柠：“……”
    还真打算这么办了？！
    顿了顿，反应过来，骆澜川又是在逗她。
    叶柠瞪过去一眼，桌下的腿也跟着踢过去一脚。
    两人就跟平时在打闹一样。
    而这么一闹，叶柠的状态顺利恢复到平时，甚至在出门的时候向骆澜川大方表示：“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骆澜川半真半假，又像在逗她：“但我现在度秒如年。”
    叶柠拍他的肩：“那你就先熬个几万年。”
    骆澜川勾唇：“有点久。”
    叶柠哼道：“爱熬不熬。”
    上车，骆澜川开车，叶柠坐副驾。
    转头往外看去，日头高悬、晴空万里，正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到了游乐园，乐园门口的大广场上到处是结伴同行的人群。
    叶柠随着骆澜川刷购票码入园。
    进园后，叶柠看着门口这边的主题场景，还没开始玩儿，心情已经飞扬了起来。
    骆澜川问她之前有没有来玩过，叶柠道：“这边是新建的，一直想来，一直没空。”
    骆澜川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刚好。”
    叶柠见周围不少人手里拿着导览图，随便问了一个路人哪里拿的，也去拿了一份。
    导览图展开，叶柠和骆澜川凑在一起看着，边看边嘀咕道：“看看从哪里玩起。”
    左下角的一个园刚好就在进门处，骆澜川伸手点了下，提议：“这里吧。”
    叶柠爽朗道：“走！”
    他们来得其实挺早，几乎是刚开园就进门了，可惜是第一次来，又没提前做攻略，不知道想要玩出效率，其实应该往里走，从里面人少的园玩起，还不用排长队。
    但对他们来说，人多人少、能不能玩出效率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排队么，排好了，反正两人也在一起。
    于是虽然两人一入园就开始排队，但也毫无抱怨，心情依旧高涨——起先排的时候两人聊了会儿天，边聊边随队伍缓慢往前移动。
    过了会儿，见周围排队的人端着手机在打游戏，叶柠也拿出手机，唉一声，问骆澜川会不会打麻将。
    两人捧着手机又开始边排队边打麻将。
    “骆澜川，你有没有发财？”
    “四条呢？我缺个四条可以234吃一个。”
    “碰碰碰，让我碰一下！”
    两人打着作弊式麻将，骆澜川一个劲儿地给叶柠喂排，喂得叶柠把把都赢，横扫牌场，别提多高兴了。
    打完几圈，刚好排到他们，项目是一个一米二以上儿童都可以玩的小型过山车。
    并排坐上去的时候，骆澜川问叶柠：“怕吗？”
    坐在前排的一个小学生听到了，不敢相信地扭头冲他们看了一眼。
    怕？
    叶柠嗔怪地抬手打了骆澜川的胳膊一下。
    这有什么好怕的。
    等到过山车载着一车人爬坡、俯冲，叶柠跟车上其他成年人一起，喊的喊、叫的叫，格外兴奋。
    骆澜川笑得不行。
    结束后，骆澜川问叶柠：“不是不怕的吗？怎么还叫了。”
    叶柠：“我那不叫怕，我那叫气氛到那了，跟着喊一喊。”
    忽然目光眺望远处，一脸兴奋地抬手指去，“骆澜川！我要玩那个！”
    叶柠可真是太喜欢游乐园了。
    不刺激的她喜欢，刺激的她更喜欢，尤其喜欢跳楼机。
    骆澜川陪她排队坐第一次的时候，随着突然的自由落体，耳边除了被风带起的叶柠的长发，剩下的便是周围人的惊叫，叶柠也叫，却叫得格外不同，而是喊：“哇！刺激！”
    骆澜川于是第一次坐跳楼机笑场。
    玩儿完了刺激的，再玩旋转木马这种，叶柠也格外高兴，一直在笑，拿着手机自拍，举着手机和骆澜川拍合照。
    还在主题商城买了动物发箍，俏皮地戴在头上。
    小朋友喜欢的棉花糖她也喜欢，特意斥五十元巨资，买了一个粉蓝白黄四色的小动物棉花糖。
    然后顶着周围小朋友们羡慕的目光，举在手边、凹了造型，让骆澜川给她拍照。
    她还喜欢卡通气球，买的大个儿的恐龙，拉着线飘在半空，叶柠的话：“真气派。”
    最后那气球的一端被拴在骆澜川的手腕上，叶柠上卫生间出来，不用找人，看半空的气球就知道骆澜川在哪里。
    他们还去影剧院看了互动式表演，比纯舞台的表演有趣多了，全程都很high。
    还刚巧碰到下午的花车游街，被穿着卡通服装的工作人员分了一大把糖果。
    ……
    总之，这一整个白天玩下来，叶柠都格外高兴，骆澜川也十分开心。
    待夜色降临，骆澜川和叶柠跟很多其他游客一起，候在园内的一处大广场上等候晚上的烟花秀。
    周围没地方坐，能坐的地方都被其他游客占满了，叶柠和骆澜川只能站着。
    骆澜川问叶柠：“累吗？”
    叶柠摇头，语气里还带着兴奋：“它要是能营业到凌晨，我一定玩到半夜才走。”
    话音刚落，便见身旁不远处的一对年轻小情侣亲密地相互依偎着。
    叶柠扫到，忽然后悔，觉得自己话说早了。
    她干嘛说不累？她就该说累啊，然后就能厚着脸皮往骆澜川胳膊上挨过去了。
    诶！
    恰巧骆澜川也看到了那对情侣，其实不止他们，周围不少情侣都亲密地依偎着。
    骆澜川转头看了看叶柠，叶柠以为他要说什么，跟着抬头回视。
    两人在这周围都是亲密关系的氛围中，默默无声地对了一眼。
    骆澜川低下头，声音也低，带着些许缱绻的意味，又问了一遍：“累吗。”
    跟着示意了下胳膊，道：“要不要靠下？”
    叶柠这次不说不累了，但也没说自己累。
    她没吭声，抿了抿唇，人杵在原地，就像一根被风吹斜的树枝似的，默默的、一点一点的，往骆澜川那边靠了过去，胳膊贴胳膊的挨住。
    心理作用？
    还是真的因为重心偏移的关系？
    她觉得好像确实轻松了一点。
    抬首，头顶夜色笼罩。
    紧挨的胳膊下，两人相背的手挨得极近，仅差半寸的距离。
    忽然，夜空亮起夺目的光束。
    伴随人群中发出的一声“哇”，广袤的黑色天际亮起璀璨炫目、形态各异的花火。
    叶柠抬头看着，眼中起先映着斑斓绚丽的亮光，不知什么时候，那些绚烂的光影中，多出了一道时明时灭的英俊侧颜。
    她默默地看着，逐渐觉得吵杂的四周寂静下来，心也跟着静了，鼓膜上听到了清晰的跃动声。
    她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看着，仿佛头顶绚烂的焰火也远不及眼前的景致、眼前的人。
    她挨着他胳膊的手动了动，指尖微微蜷曲，是有所行动的征兆。
    果然没一会儿，伴随着夜空一朵又一朵斑斓的焰火，她喊了他的名字。
    “骆澜川。”
    骆澜川转头，见她有话要说，低下头来。
    叶柠轻轻踮起点脚，凑到他脸旁，呼吸都触到了他的耳郭，一字一字，清晰道：“骆澜川，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既然焰火这么美，那他们就在最美好的时候，在一起吧。
    第37章
    头顶烟花绚烂, 骆澜川明灭的眸光里映照着叶柠认真的面孔。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紧挨的胳膊下，原本相背的两只手,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牵握到了一起，掌心上相似的体温相互熨烫着，亦如此刻的内心。
    叶柠再抬首去看烟花, 前后短短时间, 心境大不相同。
    先前只是觉得这些烟花很美，此刻却觉得这些焰火承载了与他们有关的特殊的意义。
    她要牢牢记住今夜这些美丽的炫彩。
    当晚，骆澜川和叶柠是手牵手离开的。
    夜晚的乐园和白日不同, 高大的建筑和游乐设施都隐没在漆黑的昏暗中, 一排排路灯像夜色里的萤火, 衬托了夜晚的寂静。
    不少人和他们一样，三三两两的向乐园大门的方向走去。
    这种散场的感觉很像是谢幕后的热闹，多少还带着喧嚣时的余温。
    有人在说话聊天，还有清脆的童音跟着传来, 说：“爸爸妈妈，晚上的烟花真好看。”
    骆澜川牵着叶柠，两人倒是反常的沉默。
    没办法，关系变了么。
    总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脸皮厚如叶柠，现在想想不久前的告白, 都要觉得自己实在太勇猛了。
    她上次这么猛，还是搬出来住的时候, 跟她老妈说她要谱写爱情佳话、三年生俩。
    不过他们现在到底算不算在一起了？
    她告白后, 骆澜川也没点个头啊, 就伸手牵了她。
    都已经牵手了, 应该算在一起了吧？
    叶柠悄悄转眸看身侧。
    骆澜川似有所感, 跟着转头回视。
    两人的这份对视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羞赧，叶柠目光闪烁，很快将眼神错开了，抿了抿唇，骆澜川脸上也有点不好意思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的感觉，跟着收回目光。
    又这么安静地手牵手地走了一会儿，骆澜川率先道：“很晚了，肚子饿吗？”
    骆澜川不提没觉得，这么一提，叶柠抬手捂了下肚子，道：“有点儿。”
    骆澜川：“想吃什么？”
    叶柠：“很晚了，好多餐厅都关门了吧。”
    想了想，“要不路上在便利店买点儿。”
    再按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惊讶：“这么晚了！”
    骆澜川唇边含笑：“没关系，反正明天也不上班。”
    叶柠顺势打开话匣：“那我们明天去哪儿？”
    骆澜川：“游乐园的票可以连玩两天，你明天如果不想来，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叶柠想了想：“或者去爬山？”
    思维跳脱：“要不你陪我去弄下房子？刚好有套房空出来了，要过去整理下。”
    骆澜川满脸耐心，看着叶柠的神色也格外专注：“我都可以。”
    连声音都是极其温柔的。
    叶柠全都感受到了。
    她心念微动，又靠近了些，空着的另一手攀住骆澜川的胳膊，是依偎的亲密姿势。
    抬头，脸上的笑容满足又甜蜜。
    骆澜川看着她，也跟着笑了。
    叶柠这时候确定了：他们在一起了。
    真的在一起了。
    开车往回走，途经便利店，骆澜川下车买吃的。
    叶柠原本也要下去，奈何一上车就开始打哈欠，骆澜川觉得她太累了，没让她跟着一起。
    叶柠便坐在车里，看着灯光明亮的便利店里的骆澜川的身影，看他高高地站在货架前，低着头买吃的，再看他拉开冷柜柜门，伸手从里面取东西。
    怎么看怎么帅，怎么看怎么喜欢。
    那可是她的男朋友。
    叶柠无不开心地想。
    骆澜川回来，满满一大袋东西递给叶柠。
    叶柠奇怪：“买什么了，怎么这么多？”
    打开一看，除了面包、牛奶、饮料、零食，竟然还有盒眼罩。
    叶柠拿着眼罩，边拿起来前后看了看，边纳闷地问：“怎么还买了眼罩。”
    骆澜川开着车：“我看你困了，路上可以睡一会儿。”
    叶柠：“路上睡了不就吃不了东西了吗。”
    骆澜川：“路上睡，到家了再吃。”
    叶柠心道这也太细心体贴了吧。
    不愧是我男朋友。
    叶柠心底甜滋滋。
    她路上没睡，吃了份便利店的三明治，开了盒牛奶，还打开了一盒饼干。
    遇红灯、车停下的时候，她便把饼干递到骆澜川嘴边，投喂新晋男友。
    到家，叶柠连困都不困了，精神得仿佛还能再逛一趟游乐场。
    不过时间确实很晚，该各自回房休息了。
    叶柠手握着卧室房门的把手，扭头看着身后，冲站在次卧门口的骆澜川挥挥手：“明天见。”
    骆澜川一副闲散的样子，两手插兜，肩倚在门框边，眼含兴味地看着她：“嗯，明天见。”
    叶柠心说要命了，干嘛用这个表情这么看她啊！
    这不是在勾人呢吗！
    她倏地转身，几步跑到骆澜川面前，飞快地伸手抱了下，又飞快地说了句“晚安，男朋友”，转身拔腿，冲回卧室，一下合上房门。
    这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当面“干坏事”的模样，给骆澜川笑得不行。
    骆澜川也转身，开门回卧室，手机却拿了起来，拨了个语音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叶柠疑惑的一声“喂？”。
    骆澜川不紧不慢、语调认真地说道：“晚安，女朋友。”
    叶柠差点又没睡着。
    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怎么想怎么开心、雀跃，整个人都有点兴奋过度。
    她和骆澜川在一起了。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她喜欢的人，现在是她的男朋友了！
    ！！！
    ！！！
    叶柠翻来覆去，越想越高兴。
    还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上和骆澜川的聊天界面。
    对话停留在白天，左边的头像是彩虹马，右边的头像是大猫。
    现在看看，完全就是情侣头像么。
    叶柠又点开了手机相册，里面躺着他们白天在游乐园拍的照片。
    叶柠一张张看过去，准备挑几张，等会儿发个朋友圈——有了男朋友什么的，不明目张胆的官宣，好歹让她暗搓搓地秀一波吧。
    正挑着，骆澜川发来消息：【睡了？】
    叶柠：【还没。】
    骆澜川：【不是困了吗？】
    叶柠：【吃了点东西，现在又不困了。】
    叶柠：【你也没睡啊，不困吗？】
    骆澜川：【睡不着。】
    叶柠捧着手机，盯着那句“睡不着”，嗤嗤直笑。
    叶柠明知故问，使坏地问道：【睡不着？为什么啊？】
    骆澜川把问题抛了回来：【你说呢。】
    叶柠装傻：【啊？我不知道啊。】
    骆澜川发过来一个捏脸的表情包。
    叶柠捧着手机又开始笑，然后她正儿八经道：【睡不着也得睡，明天还得出门。】
    骆澜川：【爬山？】
    骆澜川：【还是陪你弄房子？】
    叶柠：【难道不应该是约会吗？】
    骆澜川发过来一个“汗颜、对不起、我错了”的表情包。
    全是之前微信上聊天的时候，叶柠发的。
    见骆澜川如今用着和她一样的表情包，还用得这么顺手，叶柠挺自豪的。
    骆澜川那头跳出来一条新对话：【早点睡。】
    还有一张图，图上是依偎在一起的大猫和彩虹马。
    于是当晚临睡前，叶柠新发的朋友圈，没有白天玩儿游乐场的照片，反而就是那张依偎在一起的大猫和彩虹马。
    然后，趁着还没睡，叶柠分别在三人小群和自己的贴子做了“官宣”。
    叶柠：【脱单啦~】
    彩色柠檬：【谢谢大家，今晚成功脱单。】
    三人小群暂时没动静，贴子里直接沸了。
    【这个脱单是我想的那个脱单？】
    【妈呀，知道你们进度快，没想到这么快，这就在一起了吗？】
    【尖叫！男神真被你追到了！】
    【敲锣打鼓！恭喜贴主！】
    【贴主赛高！！！】
    ……
    叶柠这下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睡。
    三点的时候——
    陈思茹：【！！！！你和骆澜川在一起了！？】
    四点多——
    韩心枚：【！！！！追到了！？】
    叶柠早上十点多才醒，醒来发现陈思茹和韩心枚分别在凌晨三点和四点多的时候回复她，回复完后，这做着夜猫子的两人还在群里为她的脱单激动地狂聊半个多小时，当真是佩服她们两人的熬夜水平。
    叶柠：【是在一起了，就昨晚。】
    陈思茹：【！！！】
    韩心枚：【！！！】
    叶柠：【？你们都不需要睡觉的吗？】
    陈思茹：【睡什么觉，脱单的人请客！】
    韩心枚：【没错，请客！】
    叶柠躺在床上和两人聊了会儿，起来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了。
    她顺手刷了下朋友圈，看了下自己昨晚那条朋友圈的点赞和留言，其中有条是赵智杰的。
    赵智杰：【你的新头像是猫，骆澜川的新头像是彩虹马，然后你又发了彩虹马靠在猫怀里的照片，我觉得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懵逼中。】
    然后，赵智杰的这条留言得到了陈思茹的回复。
    陈思茹：【给你重新介绍下，这位是骆澜川的女朋友。】
    赵智杰：【？？？？？？？？】
    赵智杰打了至少三行问号，差点给叶柠看得笑死。
    叶柠拉开门，头一抬，却见骆澜川倚在门外的墙边，像是等了有一会儿，站姿懒散闲适，正拿着手机，垂眸在看。
    叶柠眨眨眼，奇怪骆澜川怎么站这儿，要找她喊她起床吗，怎么不敲门。
    骆澜川眼皮撩起地看过来，缓缓站直：“醒了？”
    跟着把手机举到唇边，向手机那头发了条语音：“两情相悦的事，别大惊小怪。”
    叶柠反应过来，边走出房门边道：“赵智杰？”
    骆澜川走近到她面前，不顾在响的手机，伸手牵住叶柠的手，目光专注地落在叶柠脸上。
    叶柠眨眨眼。
    骆澜川眸光熠熠，一瞬不瞬地锁着她：“没什么，就是隔了一晚，有些想你。”
    第38章
    叶柠怪不好意思的, 更多的其实是高兴。
    骆澜川牵住她，她便挨向骆澜川的胳膊，人靠过去, 表现亲密，唇角也跟着咧上了太阳穴。
    想她什么的，这话也太好听了吧。
    是因为以前没谈过恋爱, 没人跟她说过肉麻话的关系？
    这话听起来也太让人开心了吧！
    见叶柠亲密地带笑地靠着自己的胳膊, 骆澜川低头问：“出去吃，还是先家里吃点垫垫肚子？”
    叶柠的头挨着骆澜川的肩膀，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 幸福得眼睛都闭上了。
    她摇摇头：“不想出门。”
    就想在家。
    骆澜川以为她没睡醒, 要么是昨天玩累了晚上没睡够, 便道：“吃点东西再回去睡会儿？”
    叶柠抱着他的胳膊，又摇头：“不要吃东西，也不想睡。”
    骆澜川的声音耐心温柔：“那想做什么？”
    叶柠嘟囔，撒娇一样：“我就想靠着你, 什么都不想做。”
    骆澜川好笑得胸腔都震颤了起来。
    “那至少吃点东西。”
    叶柠固执道：“不吃，不饿。”
    骆澜川忽然发现自己这会儿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便这么站着，让叶柠抱着他的胳膊挨着他，手里的手机时不时响两声。
    叶柠嫌吵，不满地嘟囔：“谁啊。”
    骆澜川：“赵智杰。”
    还真是他啊。
    叶柠睁开眼, 抬起头：“他问你啦？”
    骆澜川按亮手机屏幕，举起来给她看, 满屏都是问号和惊叹号, 后面跟了句：【不是孙亮在追叶柠的吗, 怎么忽然又变成了你？】
    孙亮？
    叶柠赶紧举手表态：“他就是之前一直发消息给我, 想请我吃饭, 我都拒绝了，没有下文，他就没再找我了。”
    举着的屏幕上跟着跳出又一行字：【再说了，你不是跟丁可欣的吗？】
    叶柠看到了，骆澜川也看到了。
    叶柠扭头，这次轮到骆澜川淡定表态：“我也没有，她给我发过几条消息，我没太理。”
    叶柠挑挑眉，骆澜川一副表忠心的样子，跟着道：“真的。”
    叶柠轻哼，缓缓放开怀里抱的胳膊，看起来似乎是不高兴了，嘴里跟着嗔怪地嘀咕：“这谁知道啊，同学聚会那天你们不还坐一起吗，人家还化了全妆过来的，还穿了漂亮的裙子，还要主动送某人回去。”
    骆澜川唇边挂笑：“我明明记得最后送我回去的是你。”
    叶柠再哼：“那怎么能一样？我又不是送了你一个，我送了好多人。”
    骆澜川歪头看看她：“吃醋了？”
    叶柠哼着，重新抱住骆澜川的胳膊，头挨过去：“才没有。”
    叶柠不想出门，懒得动，也不饿，两人便从房门口挪去了沙发，骆澜川坐着、单手举手机回复工作上的消息，叶柠抱着他的胳膊、闭目靠坐一旁，什么都不做，只是这么亲密的挨着，她都觉得心底满满、格外幸福。
    骆澜川一心二用，有时候回复手机上的消息，有时候转头看一眼身旁。
    他以为叶柠还困，便由着她这么静悄悄地挨着自己，还把手机静音了，以防吵到她休息。
    不知多久，叶柠睁开眼睛，抬起头来，人懒懒的，眸子却格外的澈亮。
    她拖拉着嗓音，闲聊的语气，开口道：“骆澜川，我现在不会是在做梦吧？”
    骆澜川侧头看她，有些好笑，没答，而是跟着问：“那这算好的梦，还是不好的梦？”
    叶柠睁大眼睛：“那当然是好的梦了。”
    骆澜川伸手，将她的脑袋轻轻按回肩头挨着，说：“那就继续睡吧。”
    冬至无声地、脚步轻快地跳上沙发，约莫是不明白家里的两个家长今天怎么这么亲密，它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沙发上。
    过了会儿，它走过去，来到叶柠的腿边，像是要给自己找个地方趴一趴，却被抱着送下了沙发。
    ？
    冬至跳下沙发，扭头，眼露迷茫。
    叶柠冲它挥手示意：你都是成年的小猫咪了，自己懂点事。
    冬至甩着尾巴跑开了。
    而叶柠这么一挨就挨了骆澜川好久。
    她倒也没睡，心底满，想法多，思绪七七八八。
    一会儿想，等会儿还是得出门的吧，是不是应该吃顿大餐，庆祝一下他们恋爱第一天？
    一会儿想，这进度怎么能这么顺利！她上辈子一定拯救过银河。
    又默默体味此刻挨着的亲密，觉得太高兴太幸福了……
    等睁开眼，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了，要不然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一闭眼一睁眼，这么久就过去了？
    骆澜川以为她睡醒了，问：“饿吗？”
    叶柠这次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骆澜川侧着头，放在身侧的被一直抱着的胳膊动了动，握住叶柠的手：“带你去吃好吃的？”
    叶柠开心地笑着，满目都是眼前人，点头。
    出门，进电梯，骆澜川牵着叶柠。
    上车，骆澜川左手把方向盘，右手搁在扶手箱上，依旧与叶柠十指相扣。
    到了商场，两人的手依旧紧握在一起。
    叶柠边走边低头看了眼，又发现现在的她和骆澜川，与走在一起的其他情侣没什么不同，心底别提多高兴了。
    两人在商场负层随便吃了点，吃完又在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
    取到奶茶后，叶柠端着杯身和骆澜川手里的奶茶碰了碰，脸上洋溢着欢喜，爽朗道：“第一天。”
    骆澜川笑，纠正她：“昨天晚上是第一天。”
    那好吧。
    叶柠重新跟他碰了碰：“那就庆祝我们的第二天。”
    骆澜川眼含宠溺。
    可惜他们的第三天，工作日的周一，骆澜川就出差了，还是大清早走的。
    叶柠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骆澜川已经不在了。
    他卧室的房门开着，叶柠站在门口朝里看了看，没人，只有冬至舒服地趴在床中央睡大觉。
    叶柠走过去，把冬至从床上抱起来，一边撸着毛一边往外走，嘴里念叨：“那是你这只小猫咪能睡的地方吗，那是我以后睡的。”
    “喵呜~”冬至被摸着下巴，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叶柠吃完早饭，看看时间，觉得骆澜川的飞机差不多应该已经落地了，发消息过去：【亲爱的男朋友，到了吗？】
    骆澜川：【刚到，在拿行李。】
    叶柠没多想，发过去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中午，叶柠正弄房子，骆澜川发来消息，问她吃了没有。
    叶柠：【没呢，在弄房子，等会儿就去吃。】
    叶柠：【你吃了吗？】
    骆澜川发过来一张照片，是装着四菜一汤的不锈钢餐盘。
    叶柠：【大拇指.jpg】
    叶柠：【伙食不错。】
    两人聊了会儿，叶柠最后发给骆澜川的还是亲亲的表情包。
    下午，叶柠忙完了，找了家店坐下来，喝了碗姜撞奶。
    她拍了姜撞奶发给骆澜川：【哽咽.jpg，太难得了，终于让我找到家做姜撞奶的甜品店了。】
    叶柠：【男朋友现在在忙吗。】
    骆澜川没有立即回复，应该是在忙。
    等他回复的时候，两人又足足聊了有半个小时，有得没得的，什么都说。
    叶柠：【亲亲.jpg】
    晚上，晚饭后，骆澜川拨了个视频电话过来，叶柠趴在沙发上跟他聊天。
    “今天很忙吗？”
    “还好，开了几个会。”
    ……
    窗外夜色霭霭，落地窗玻璃似的，映照着沙发，与叶柠捧着手机欢喜聊天的笑颜。
    两人聊了许久，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快结束的时候，叶柠道了晚安，正准备把视频电话挂了，电话那头的骆澜川却说：“是不是还少了什么？”
    ？
    啊？
    叶柠不明所以。
    骆澜川跟着问：“只有晚安吗？”
    叶柠边转着脑筋边想，挂电话前除了晚安还有别的吗？
    哦！
    她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还有那个啊。
    叶柠没不好意思，反正隔着手机又不是当面。
    她把手机凑到唇边，像发语音消息那样，对着手机最下方听筒的部位，声音清晰且用力的“么”了一声。
    周四，骆澜川还在出差没回来，叶柠独自赴约，去见了约她当面八卦恋情的陈思茹和韩心枚。
    三个女生在餐厅见面，菜没吃几口，话说了一箩筐，尤其是叶柠，被两个好友连着追问追到骆澜川的具体细节。
    结果最后却听说两个人在一起前，其实是骆澜川在追叶柠，纷纷捂唇激动得直跺脚：还能这样！？还能这样！？
    陈思茹嗑得不行：“太甜了吧！”
    韩心枚也是各种狂嗑。
    叶柠一副人生赢家的微笑脸，边吃菜边谦虚道：“还好啦。”
    韩心枚：“还好什么还好？你是不知道，我听说我们公司之前是有大领导要把家里亲戚的女儿介绍给他的，说是条件特别好的那种！”
    叶柠自傲地哼道：“我条件也很好啊。”
    陈思茹边捞菜吃边捂心口：“太甜了，太好嗑了，双箭头果然永远的神。”
    吃饭中途，叶柠收到骆澜川的消息，问她这会儿在做什么。
    叶柠把手机举到唇边，压着嗓音，甜甜地回了条语音：“没做什么呀，在和两个闺蜜吃饭。”
    韩心枚听这又酥又带着点嗲的声音，边打颤边道：“简直是进口狗粮！”
    陈思茹一脸星星眼地羡慕地看着叶柠：“这个我也能嗑！”
    叶柠捧着手机，腰挺得别提多直了，知道的她这是跟骆澜川恋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登基当女王了。
    晚上九点多，叶柠和陈思茹在商场道别分开，又把韩心枚送回了园区的家，独自开车往回赶。
    路上，她接到骆澜川的电话，便边开车边和骆澜川聊着天。
    到小区地库、停好车，两人还在聊。
    叶柠举着手机在耳边，抬步走进电梯。
    电梯抵达楼层，梯门向两侧敞开，叶柠走了出来，电话还没中断。
    进门，玄关放下包，叶柠边换鞋边打电话，都没注意家里的灯怎么是开着的。
    因为打算回家之后就卸妆先洗个澡，换好鞋，叶柠便对电话那头的骆澜川道：“我到家了，等会儿给你打，我先洗个澡。”
    说完就么了一声，打算结束通话。
    结果一抬眼，却见沙发上坐了道身影，不是本该在出差的骆澜川又能是谁？
    叶柠满脸惊喜和意外：“你回来了？”
    不是明天才结束出差的吗？
    骆澜川放下手机，面上含笑地看过来。
    女朋友在家，他归心似箭，能不提前回来吗。
    何况某位女朋友聊什么都爱发亲亲，打电话也要么一下，他人在异地，心被勾得痒，也好奇——
    好奇她只是喜欢那个小动物亲亲的表情包呢，还是真的想亲他。
    刚刚她进门的时候，他倒是也看到了，发现她隔着手机么的那一下，格外熟练顺嘴、行云流水。
    骆澜川止不住就想：隔空亲得这么顺，当面亲、亲他本人，或许也会很流畅？
    骆澜川被勾得心痒，不清楚答案，却明白自己有些想。
    想亲他亲爱的女朋友。
    第39章
    不过骆澜川的性格和教养都决定了他不会是主动推进这种事的人。
    一切还得看叶柠。
    或许某天气氛到了、感情也发展得足够了, 有些事自然而然的，也就发生了。
    而分别这几天频繁的聊天，则让叶柠习惯了临睡前和骆澜川说会儿话——
    见男朋友提前一晚就回来了, 叶柠欢天喜地的回房卸妆洗澡。
    因为太迫不及待了，出来的时候头发都没吹，湿漉漉地滴着水。
    骆澜川见状, 问她怎么头发都没吹。
    叶柠把肩头的湿发拎起来往身后一甩, 无所谓不在意的样子，大咧咧道：“男朋友回来了，谁还在意头发。”
    骆澜川语含宠溺：“会着凉。”
    叶柠上前牵住骆澜川的手, 亲昵地往他肩膀上靠了靠, “不会的。”
    一脸男友当前谁还在乎头发的欢喜。
    骆澜川索性回房拿了吹风机出来, 要帮叶柠吹头发。
    叶柠在沙发边坐下：“我头发挺长的，你会吹吗？”
    骆澜川打开吹风机开关，呼呼呼的吹风声中沉着地回复叶柠道：“如果吹得不好，女朋友见谅。”
    可叶柠很快发现骆澜川其实挺会的。
    他知道吹长发要从发根吹起, 吹的时候也会伸手用指腹将湿漉的发根打散。
    叶柠不喜欢去理发店洗发，就是因为她不喜欢别人用指腹碰她，可骆澜川这么做的时候，她只觉得他手指的力道是轻柔的，暖风下, 一点点揉散发根，十分的舒服。
    叶柠也像被揉脑袋的冬至那样, 吹着吹着, 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骆澜川问她会不会烫、可不可以的时候, 叶柠闭着眼睛赞许道：“这个技术是等会儿要给小费的。”
    把骆澜川逗笑。
    等头发吹得八成干后, 叶柠小跑回卧室, 出来的时候，递给骆澜川一瓶护发精油。
    骆澜川这才知道女孩子的头发不止长，清洗干净后也是需要养护的。
    但他不知道手里的精油要怎么用。
    叶柠便将精油拿回来，在手心按了两泵，双手合上，掌心均匀搓揉，然后十指分开，边抓着头发边将手心的精油涂抹到头发上。
    “会啦？”
    叶柠示范完就把精油递回给骆澜川，十分相信他可以做好似的，沙发边重新坐下、背对过去。
    骆澜川学着叶柠不久前的示范，给她抓头发涂抹精油。
    而抓发的过程会轻轻拉扯到发根，叶柠有种无数个小爪子在抓揉她头皮的感觉，和吹发一样，都让她觉得非常的舒服。
    她闭上了眼睛，自顾道：“我以后的头发就交给tony骆了。”
    身后的tony骆笑道：“今天办卡吗？”
    叶柠阔气道：“办！办张大的，一万起充！”
    引来身后骆澜川的低笑。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往日靠近时，他在叶柠身上闻到过的几种香味，其中一种，就是护发精油的味道。
    尾调像是铃兰，馨香馥郁。
    而掌心下柔软顺滑的手感，也提醒着他要万般轻柔、仔细呵护。
    骆澜川的手指顺着长发缓缓而下的时候，心都跟着柔软了。
    身前人倒是开始絮絮叨叨，问他工作有没有完成，晚上的飞机提前回来怎么也没跟她支会一声，早知道她就拒了闺蜜的晚饭去机场接他了。
    嘀咕了一堆，最后偏了些头，问身后：“累不累啊？”
    骆澜川：“不累。”
    叶柠又转头：“你提早回来是给我惊喜吗？惊喜是挺惊喜的，不过这么奔波应该挺累的，下次还是不要了。”
    骆澜川想说什么下次，他现在根本不想出差。
    头发终于打理好，叶柠迫不及待地转身，一转过来就起身抱住骆澜川的胳膊，再带着人一屁股在沙发坐下，亲昵地挨着、将头靠在骆澜川肩头。
    骆澜川整颗心都要化了。
    他原本不是个善于说情话的人，甚至话都很少，如今蜜意流淌心口，偏头看身边，禁不住便放低了声音，缓缓道：“想我了？”
    叶柠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刚洗过的柔软馨香的发丝在他脸畔拂过，声音带娇：“当然想啦。”
    又抬起头，眼含迷恋，视线大胆：“那你想我了吗？”
    骆澜川轻笑了下，缓缓靠近了些，在她耳边嗓音低沉地说道：“特别想。”
    叶柠被哄得格外高兴。
    两人在沙发上肩抵肩、头靠头的亲密的挨坐着，分隔异地的时候数不尽的话题聊，此时反而话少。
    可叶柠偏喜欢这样，觉得这个时候就是要默默地体味爱意驻满心间的感受，聊天什么的，什么时候不能聊呢。
    可惜时间本就晚了，等她洗个澡出来、再吹个头发，亲密地挨坐了没一会儿，各自回房的睡觉时间就要到了。
    叶柠不满，也不愿回房，就紧紧地抱着骆澜川的胳膊不撒手，一定要再坐会儿，还说她现在不困，不想睡觉。
    骆澜川见时间不算格外晚，便由着她去了。
    可时间跨过零点后，叶柠心底再不愿意，身体的困意也到来了。
    她靠在骆澜川肩头，人迷迷糊糊的，头重重地往前点了下。
    骆澜川哄她：“困了，回去睡吧。”
    叶柠喉腔里发出不满，还是不要。
    骆澜川便轻声跟她分析道：“睡得晚起得也晚，早点睡早点醒，明早还能见。”
    叶柠这才抬起脖子道：“好吧。”
    但她不要自己动腿走，她要抱。
    她冲骆澜川抬起胳膊，要抱抱的姿势。
    骆澜川便侧过身，一条胳膊来到她身后，一条胳膊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叶柠开心了，环着骆澜川的肩膀，头靠他肩头。
    但她向来跳脱——骆澜川将她放到床上，正要收回手，叶柠一下搂紧他的脖子，大声耍赖：“不许走！”
    骆澜川差点趴到她身上。
    他不得不在床边蹲下，在她身侧用胳膊撑住，被逗得直笑，与她紧挨的胸腔沉闷地震颤着。
    叶柠“得寸进尺”，哼道：“你陪我。”
    骆澜川如实道：“陪不了。”
    叶柠搂着他的脖子，不满：“为什么？”
    骆澜川：“不姓柳。”柳下惠的柳。
    叶柠秒懂。
    她松开他一些，与他面对面，眼含了然的深意，幽幽道：“不能自己克制一下吗。”
    骆澜川原本只是唇边含笑，被她一说，他又笑得不行。
    跟着学叶柠，怼道：“克制不了。”
    叶柠思考的神色，约莫是想通了，点点头，搭在他肩头的手拍了拍：“好吧。”
    决定做得快，态度转变得也快：“晚安。”
    说着就将人放开了。
    骆澜川蹲在床边笑看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晚安。”
    骆澜川走后，叶柠拿手机定了一个八点的闹钟，誓要早起，抓住一切机会和男朋友见面温存。
    次日，她当真八点就起来了，困，开门的时候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还打了老大一个哈欠。
    骆澜川没想到她会早起，也看出她困，便劝她回房接着睡，中午见也是一样的。
    叶柠耷拉着眼皮，挽着他的胳膊挨着他，一脸昏昏欲睡：“等你去上班了我就回房。”
    最后还是被骆澜川打横抱回卧室的。
    等她真正醒的时候，想起早上自己好像醒过，也可能没有，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早起的梦。
    她给骆澜川发消息：【我早上醒过吗？】
    骆澜川：【正确来说是梦游。】
    原来真的醒了，没错过早上，叶柠这就放心了。
    她起得晚，因此没做饭，也懒得买菜进厨房忙活了，直接去美食广场吃。
    吃饭的时候，叶柠收到韩心枚发来的一张照片，是从远处拍的她和骆澜川面对面吃饭的场景。
    叶柠把照片拿给骆澜川看，骆澜川看了眼，问她：“有熟人？怎么只拍了照片没过来？”
    叶柠这才告诉骆澜川，她这个闺蜜跟他其实是一家公司的。
    “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下午，骆澜川工作不忙的时候给叶柠发消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叶柠问：【要不要点个外卖给你送份下午茶？】
    骆澜川：【外卖？】
    叶柠：【是啊。】
    骆澜川发过来一条语音：“我记得没在一起的时候，下午茶都是有人亲自送过来的，从来没叫过外卖。”
    叶柠也回了条语音，傲娇的口吻：“追到了嘛，和没追到的时候当然不一样了。”
    骆澜川：【原来如此。】
    叶柠：【摸摸头.jpg】
    晚上，照旧是一起去吃餐厅。
    这次又换了家，人均又在三四百以上，叶柠不干了，连餐厅大门都不肯进。
    她问骆澜川：“你工资已经高到这种地步了？”
    骆澜川牵着她的手：“别担心，饭还吃得起。”
    叶柠头也不回地把他拉走：“一顿上千，一周就是五千。你不心疼钱，我心疼。”
    两人晚饭吃的商场负层，一百多搞定，实惠又好吃。
    叶柠借机“教育”某人：“这才叫会过日子。”
    骆澜川玩笑道：“幸好追到了，要是之前拿‘会过日子’的方式追你，我怕你把我赶出门。”
    叶柠撑着下巴，面孔在餐厅射灯下一览无余，眸光澈亮又分明。
    她眨眨眼，大大方方地说道：“怎么会？你都不用追，你只要说你喜欢我，我就麻溜地跑过来，到你身边来。”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简单容易？
    当然是因为，她本就喜欢他。
    骆澜川虽然心底明白这个事实，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又往深处沦陷而去。
    第40章
    当周的周五开始便是十一假期。
    因为往年这个时候基本不是在弄房子就是在带租户看房子, 叶柠惯例没有提前安排任何活动。
    但有骆澜川在嘛，今年和往年到底是不同的。
    叶柠打算见缝插针的约会，至少把国庆期间上映的电影都看了。
    赵智杰则在国庆前突然拉了个三人小群, 问她和骆澜川，要不要国庆聚聚。
    叶柠以为这个聚聚是指高中同学聚会，没有多想, 回道：【好啊。】
    赵智杰：【那到时候就你们请我了。】
    叶柠：【几个人。】
    赵智杰：【你想几个人？】
    叶柠：【不是同学聚会？】
    赵智杰：【我们三个的话, 也算同学聚会。】
    叶柠懂了：【哦~~原来你只是想当面吃顿狗粮。】
    赵智杰：【我其实是想当面见证一下你们两个做小情侣是什么感觉。】
    这还不简单吗？
    叶柠直接从相册里挑了张她最近才拍的她靠在骆澜川肩头的合照，发了过去。
    赵智杰：【没眼看.jpg】
    赵智杰：【我瞎了。】
    叶柠：【饭还吃吗？】
    赵智杰：【不能我一个瞎，同学聚会, 安排。】
    叶柠：【定好了时间地点敲我。】
    赵智杰：【@骆澜川, 你怎么都没声儿的？】
    叶柠：【他出门帮我买东西了。】
    骆澜川：【女朋友说了算。】
    赵智杰：汪！
    等到了十一, 骆澜川直接成了叶柠的司机。
    叶柠要忙房子、带租户看房，骆澜川就开车带她去，等忙完了，两人就附近找个地方约会。
    要是约会期间接到电话又要去忙, 两人再中断约会跑出来。
    一般房子的事到下午也就结束了，骆澜川会订两张电影票带叶柠去看电影，看完再一起吃饭，吃完逛逛街，或者手牵手地散散步。
    四号这天, 叶柠下午回了趟家。
    家里不止李芬兰一个，外公外婆、小姨家、姨妈家、舅舅他们都在。
    叶柠进门, 正跟骆澜川发着消息, 耳边就传来她表妹咋呼的一声：“怎么就你一个？你男朋友呢？”
    叶柠抬头, 所有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李芬兰笑得合不拢嘴。
    叶柠就知道她妈又做了大喇叭。
    叶柠也没害臊, 大大方方道：“人没带。”
    表妹：“干嘛不带啊？十一不就是见家长的好时候吗？”
    叶柠一击必杀：“听说你这次月考名次降了不少。”
    “……”
    表妹吐舌头。
    家里所有人都对叶柠恋爱的事好奇不已，一个两个全在问她，连如今耳朵不太好的外公都要来一句“有了就好好谈”。
    叶柠凑在他老人家耳边，大声道：“谈得好着呢！”
    外公连连点头。
    李芬兰那边已经跟叶柠的小姨讨论起以后婚礼在哪家酒店办。
    叶柠坐过去，边给自己剥了个橙子边插嘴道：“两位李女士，不用这么着急，好吗？”
    李芬兰嗔怪：“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成了的呀！”
    叶柠：“我那是说恋爱成了。”
    小姨：“恋爱和结婚也差不了多远。”
    “再说了，恋爱不用谈那么久，反正结婚生孩子什么的，以后也要重新磨合的，恋爱谈谈，差不多就能结了。”
    李芬兰：“对的嘛。”
    叶柠埋头给骆澜川发消息：【不敢相信，我这个有了男朋友的，回家还照样被催婚。】
    骆澜川记忆力格外好，回复她：【你当初不就是因为被催婚才搬出来的？】
    对哦！
    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叶柠发过去两行哈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骆澜川：【难道不是？】
    叶柠：【是，当然是！】
    晚上回去，面对骆澜川带笑的审视的目光，叶柠继续打哈哈：“相亲可真是太可怕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坐一起吃饭就算了，还要试图找话题聊天。”
    说着挽上骆澜川的胳膊，头往肩头靠去，卖乖道：“幸好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骆澜川看穿没戳穿，心知某位女朋友当初就是冲着他来的，被催婚不得不搬出来这种话，十有六七就是个借口。
    五号，赵智杰攒了一桌办同学聚会，骆澜川恰好要去见北京那边过来的朋友，去不了，叶柠独自赴约。
    也要去同学会的陈思茹知道后惋惜不已：“骆澜川怎么能不去？他就是要去的啊。我可是听赵智杰说了丁可欣这次也会来，他不来，你们怎么在她面前秀她一脸？”
    又道：“你这次可别穿个人字拖就过来！”
    叶柠：“放心。”
    当天，叶柠全妆、长裙、帕拉梅拉。
    车停好、她人下车的时候，几个同学刚好在酒店门口聚着聊天，一见叶柠，除赵智杰外，通通惊呆。
    “叶柠，你现在也太漂亮了吧。”
    “车真不错啊。”
    叶柠笑得大方又自信，抬手和众人打招呼。
    余光一瞥，几人中的丁可欣神色淡淡，脸色像是有那么点挂不住。
    她不高兴，叶柠就高兴了。
    进包厢落座，叶柠惯例和陈思茹坐一起。
    陈思茹旁边的赵智杰边倒着茶水边转头问：“那个谁怎么没来？我还以为你来他肯定来。”
    叶柠解释：“他有北京那边的朋友过来，去招待朋友了。”
    赵智杰当场改口：“那你怎么没跟他一起？”
    叶柠损道：“这不是怕都不来了，就没办法满足你的好奇心么。”
    赵智杰确实好奇：“你们怎么就……”
    有人喊赵智杰，话题暂时中断。
    叶柠和陈思茹聊天，聊了没两句，空着的左手边坐下一道身影。
    叶柠扭头，发现是丁可欣。
    叶柠没理丁可欣，丁可欣也没理她。
    人来齐了后，倒是有人提了句：“诶，骆澜川怎么这次没来，他不是都回来工作了吗。”
    赵智杰帮忙解释：“有朋友过来玩儿，招呼朋友去了。”
    “你倒是清楚。”
    赵智杰忙着开酒开饮料：“我清楚什么呀，人女朋友说的。”
    桌上皆惊：
    “女朋友？骆澜川有女朋友了？”
    “上次咱们聚的时候他不还单身吗？难道我记错了？”
    “这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啊，一回来就能有女朋友。”
    “最近刚谈的吧？”
    ……
    叶柠和陈思茹对了一眼，但笑不语，丁可欣没什么表情。
    忽然有人道：“上次骆澜川和丁可欣坐一块儿，我还以为他们一起的呢。”
    “就是啊，我也以为。”
    丁可欣淡笑地开口道：“没有没有。”
    又道：“我也有男朋友的。”
    大家不禁好奇，七嘴八舌地问起来，毕竟丁可欣长得漂亮、从前是班花，都想知道班花最后找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丁可欣也果然没让大家失望，言谈间隐隐透露男友是自己开公司的，前途无量、高富帅本帅。
    陈思茹坐在叶柠右手边悄悄翻白眼。
    她摸出手机，备忘录上打了一行字递给叶柠：【她不秀会死。】
    叶柠把手机接过来：【我也想秀。】
    陈思茹：【那你倒是把男朋友带过来啊！】
    叶柠：【算啦，反正我今天比她漂亮。】
    陈思茹：【也是。丁姐估计气得不轻。】
    叶柠中途去上了个卫生间，隔间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的时候，丁可欣刚好在旁边拿个小镜子补妆。
    叶柠垂眸洗着手，没理她。
    丁可欣撩起眼皮，镜子里看了叶柠一眼。
    啪一声扣上小镜子的时候，丁可欣不紧不慢道：“原来骆澜川有女朋友了啊，可惜。”
    叶柠抬起目光，也从镜子里看了丁可欣一眼。
    她边洗手边道：“人家有女朋友，你可惜什么？”
    丁可欣从镜子里直视叶柠：“可惜你没机会了啊。”
    叶柠扭头回视，神色淡定：“你怎么知道我没机会。”
    丁可欣哼笑，像是听了个笑话，说：“要不然你去抢？”
    叶柠伸手要拿镜子下的擦手纸，被丁可欣先一步抽走。
    叶柠神色幽幽：“你这才叫抢。”
    丁可欣把擦了手团起来的纸丢进垃圾桶，满脸倨傲：“写你名字了？谁拿了就是谁的。”
    转身要走，被叶柠抬手扯了下马尾。
    丁可欣吃痛，头往后仰：“啊！”
    没料到叶柠会动手，捂着脑袋不敢相信地转头。
    叶柠抽纸巾擦手，淡道：“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你也没少扯我辫子。”
    丁可欣切齿：“那是以前！”
    叶柠把团起来的纸丢进垃圾桶，满脸无所谓和不拒，神情里写着：那又如何？有本事还手啊。
    丁可欣还真要伸手扯叶柠的头发，被叶柠抬手挡掉：“你当现在是高中，我怕给家里添麻烦，不敢跟你动手？”
    笑了笑，眼带邪性：“要么索性今天就打一架？我保管你出酒店的时候，脸上没一块好地方。”
    丁可欣：“……”
    叶柠看都没再看她，绕过她身旁，离开卫生间。
    但丁可欣么，不愧是她，回包厢为了让叶柠不痛快，桌上和谁聊天，最后都会把话题拐到骆澜川身上。
    骆澜川长，骆澜川短，骆澜川有女朋友，女朋友肯定又漂亮条件又好。
    赵智杰不明所以，陈思茹看傻子一样看丁可欣，叶柠淡定吃菜。
    她期间收到骆澜川的消息，说是从朋友那边离开了，问她在哪儿，刚好可以过来接她。
    叶柠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吃完散场，大家都往外走，丁可欣单肩挎包转身的时候，包包的金属角差点刮到叶柠的脸，幸好叶柠反应快，偏头躲开了。
    陈思茹刚好看见，满脸不敢相信地瞪着丁可欣离开的背影。
    “她故意的！”
    陈思茹很肯定地对叶柠道。
    叶柠也背包起身，眼神示意陈思茹稍安，和陈思茹一起随着大部队离开包厢。
    走出去，有老同学扭头看见叶柠的包，好奇地问：“我问问哈，你这是真的还是高仿啊。”
    丁可欣回了下头。
    陈思茹见状立马大声道：“当然是真的，我陪她专柜买的。”
    女同学：“专柜正价多少钱啊？”
    叶柠想了想，没太想起具体价格，陈思茹瞄着丁可欣那边，大声道：“四万多。”
    女同学好笑，问陈思茹：“你干嘛，那么大声，还怕别人不知道叶柠背几万的包吗。”
    丁可欣走在前面翻白眼。
    大家一起出去后，老同学们又相互寒暄说笑了会儿，陆续都走了，丁可欣也上了她的红色三系。
    恰在这个时候，骆澜川从路边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走到酒店门口。
    丁可欣坐在车里一抬眼，便见酒店门口的石阶上，骆澜川面朝赵智杰说着话，手一伸，牵住了叶柠。
    丁可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闭眼摇了摇头，再定睛看去，骆澜川何止和叶柠手牵手，叶柠还抬手挽上了骆澜川的胳膊，边对视着笑着边和赵智杰说话，姿态间满是恋人才有的亲昵。
    丁可欣：？？？？？
    把车从车位开出来，缓缓经过酒店门口，半落的车窗外，挽着骆澜川胳膊的叶柠回过头，唇边含笑地冲红色三系扫了眼，是胜利者的姿态。
    至于骆澜川，他和赵智杰陈思茹说着话，和叶柠牵着手，别说不在意今天聚会的有哪些同学，丁可欣这三个字，他压根没想起来。
    丁可欣把车开上机动车道，意识到自己如今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叶柠，差点没给气死。
    第41章
    但对丁可欣来说最令她生气的, 还是骆澜川和叶柠在一起了。
    丁可欣开着车，要不是坐在车里不方便，真想狠狠跺一下脚。
    她想起从前。
    高中刚开始的时候, 她和叶柠关系就不好。
    她属于长得漂亮、性格张扬，走哪儿都自带气场、跟班一堆的那种。
    从小学到初中都这样，她习惯了。
    原以为高中也会如此, 班里却有个叶柠, 留着短发、大大咧咧，性格男孩儿一样，却能在女生群里如鱼得水的到处交友, 呼朋引伴。
    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 丁可欣没那么讨厌叶柠。
    她觉得叶柠长得一般, 性格好又如何，没她漂亮就是没她漂亮。
    直到她发现她喜欢的男生似乎也被叶柠吸引了。
    这个男生，就是骆澜川。
    她印象深刻，有一次中午午休时间, 她在教室外的长廊上拦住了骆澜川的路，跟他表白，她正全情投入、面含羞色，一抬头，却发现骆澜川被什么吸引了似的看着她身后的某个方向。
    她奇怪他在看什么, 转头才发现叶柠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蹦蹦哒哒的从长廊另一端往教室的方向走。
    骆澜川是在看她。
    丁可欣觉得不敢相信, 回过头, 骆澜川却已经不再她面前了。
    她的这次告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以失败告终。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 丁可欣也不愿意相信骆澜川会被叶柠吸引。
    她觉得叶柠留个短发、咋咋呼呼的, 和半个男生有什么区别？
    直到她特意留心地观察了几次, 或者说是许多次：
    只要是叶柠在班里弄出的动静，十次有九次，骆澜川都会关注。
    日常冷淡的人，有时候甚至会笑一下。
    自那之后，丁可欣就彻彻底底的讨厌叶柠了。
    如今知道叶柠和骆澜川在一起了，回想从前，丁可欣忽然意识到，骆澜川高中的时候不会就喜欢叶柠吧？
    要说他现在喜欢还能有点理由：叶柠条件好，留长发、会化妆之后确实非常漂亮。
    以前就喜欢？
    丁可欣气得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他瞎了吗？放着她这种好看的不喜欢，去喜欢叶柠那种假小子？！
    丁可欣最终还是拿空着的左脚跺了跺脚下的地垫。
    瞎子！都是瞎子！
    另一边，在当面接受了赵智杰的一番揶揄后，骆澜川开车，带叶柠离开。
    车刚驶离酒店餐厅，坐在副驾的叶柠便转身对他道：“丁可欣今天也来了。”
    骆澜川平淡地“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
    叶柠音调微扬：“丁可欣！丁可欣！”
    骆澜川：“我听到了。”
    叶柠：“你都没反应的吗？”
    骆澜川：“你没说什么事，我怎么有反应。”
    叶柠奇怪道：“还用说什么事你才会有反应？她以前可没少追你。”
    骆澜川挑挑眉：“有吗。”
    叶柠故作不悦：“唉，你这个态度就有点欠扁了啊。”
    骆澜川这才道：“真不记得了，我只有个印象，知道同班同学里有这么一个人。”
    叶柠立马就被哄好了。
    因为她想起之前她问骆澜川记得不记得自己的时候，骆澜川可是答的“当然，老同学”，对丁可欣就只是有个印象，她能不高兴吗。
    骆澜川的右手搭到了扶手箱上，牵过叶柠的手、十指相扣地握住：“是准备跟我翻下旧账？”
    叶柠哼道：“你的旧账那么多，哪儿翻得过来。”
    既然对丁可欣都已经仅仅是有这么个印象了，叶柠再怎么喝醋也喝不到丁可欣身上，索性不废话了。
    她和骆澜川闲聊道：“你去见朋友，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骆澜川：“嗯，他是出差才过来的，我见他主要也是去拿托他帮我带的东西。”
    叶柠：“带的东西？”
    下意识看后座，那里放了个纸袋，是骆澜川上车时放到后面的。
    她好奇是什么。
    骆澜川：“给你的。”
    叶柠惊讶：“给我的？”
    骆澜川开着车，唇边勾笑：“打开看看吧，看喜不喜欢。”
    叶柠伸手去够后排。
    拿到纸袋，打开纸袋上绑的墨绿色蝴蝶结，伸手进去，拿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叶柠平时没少买买买，拿到盒子看到后的第一反应：这个大小，首饰吗？
    打开盒子，赫然是一条精致小巧的三色彩虹项链。
    叶柠一下坐起来，惊喜不已，扭头问：“怎么想到给我送项链了？”
    骆澜川解释：“以前同事的女朋友做品牌定制的，我上个月订了一条。本来想送给你，看看能不能讨你喜欢，答应跟我在一起。”
    现在项链到了，女朋友也有了，“就当十一礼物了。”
    叶柠可高兴了，也非常喜欢项链的款式。
    她把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还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彩虹？”
    骆澜川：“同学录。”
    她写过，她喜欢的颜色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他就猜她喜欢彩虹。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骆澜川笑道：“你喜欢就好。”
    叶柠一扫同学聚会时丁可欣给自己找的不痛快，高兴得倾身往骆澜川肩头靠了靠：男朋友也太好了吧。
    拉下遮阳板，对着镜子将项链戴起来，戴好了便转身冲向主驾。
    骆澜川回眸扫了眼，抬手捏了捏叶柠的脸：“女朋友真漂亮。”
    叶柠哼一声，傲娇又欢喜地坐了回去。
    当天，叶柠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她戴着彩虹项链的自拍，以及和骆澜川坐在车里的合照。
    附言：好了，不瞒诸位了，合体官宣。
    得到一堆赞和高中老同学们的惊讶留言。
    【你和骆澜川？？？】
    【你嘴也太紧了吧！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不说？】
    【我的妈，我没看错吧？】
    【郎才女貌，恭喜恭喜。】
    【万万没想到，校草最后是被你拿下的。】
    以及家里亲人的留言：
    【我姐夫这颜值也太杠了吧！】
    【这个外甥女婿我喜欢。】
    【你好意思只发朋友圈不带回家？】
    李芬兰：【星星眼.jpg 很满意，准备去订酒店了。】
    叶柠光这条朋友圈的消息就回复了有半个小时，外加同学群里又讨论开了，一直在@她和骆澜川，叶柠便又在群里和大家欢天喜地的聊了会儿，重点回复和骆澜川这个当年的高中校草恋爱是什么感觉。
    叶柠无不嘚瑟地回道：【这叫我当年留个短发像男孩儿，但凡我当年跟现在一样，不就是校草配校花。】
    过于自信，得来群里一堆十分捧场的鼓掌。
    有人起哄：【到时候结了婚记得请喝喜酒，我肯定过去。】
    叶柠：【我争取早点。】
    【怎么是你争取？明明是骆澜川争取。他要求婚的。】
    叶柠：【脸红.jpg】
    【诶？骆澜川呢？哑巴了？】
    叶柠：【在我旁边看着呢。】
    【yoooooo~】
    【好奇你们以后生的小孩儿这得多好看。】
    叶柠：【等我生了发照片给你。】
    骆澜川正挨着叶柠看她回复群里的消息，看到这条，目光一抬，笑看叶柠，叶柠拿胳膊肘捅捅他，意思是大家都这么捧场了，哪儿能让大家失望。
    骆澜川抬手，爱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十一快过去的时候，叶柠终于想起了她论坛上那个追男神的贴子。
    爬上去，从最后一条回复往回翻——
    【贴主牛逼啊，这是追到男神就弃贴了？】
    【贴主！十一都要过了，你还不回来“汇报”恋爱心得？】
    【追到前我们是一起追男神的伙伴，追到后我们就成了说丢就丢的网友？】
    【贴主你没有心。】
    再往前，贴子里则全是讨论她和男神恋爱到哪一步的猜测，尺度之大，令人脸红：
    【DO了吗？】
    【以贴主之前追男神的进度，现在要是还没do，不是她不行，就是男神不行。】
    【肯定do了！天天的那种！没看她现在都不回贴了吗？那么忙，哪儿有时间理我们。】
    ……
    叶柠看得脸都要红了。
    她赶紧回贴，表示自己还在，之前没上贴，纯粹是谈恋爱太幸福了，乐不思蜀。
    网友：【所以你们do了吗？do了吧，是吧是吧。】
    叶柠：“……”
    彩色柠檬：【跟大家汇报下进度，目前到了约会牵手阶段。】
    网友：【没do？你不行，还是男神不行？】
    彩色柠檬：【你们尺度不要这么大。】
    网友：【接吻呢？这尺度不算大吧？】
    彩色柠檬：【还没有。汗颜.jpg】
    网友：
    【贴主，你不行。】
    【小情侣亲亲多简单的事啊，直接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的脸，mua一口，这你也不会？】
    【不会吧，不会谈了这么多天，十一都要过去了，亲脸也没亲过吧？】
    【拥抱呢？这也没有？】
    【贴主你不行啊。】
    叶柠自打和骆澜川在一起后，从没考虑过牵手拥抱亲吻的这些进度，经由网友提醒，才意识到十一都过去了，她和骆澜川目前也仅仅只到了牵手阶段。
    好像是有点慢哦？
    于是十一的最后一天，互道晚安各自回房前，叶柠站近到骆澜川面前，一脸严肃地冲他勾了勾手指。
    ？
    骆澜川面露疑惑，但也没多问，低下些头来，以为叶柠要跟他说什么悄悄话。
    叶柠又勾了勾手指，骆澜川再低头。
    然后，叶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在骆澜川脸上亲了一口，亲完扭头拔腿回房间，嘭一声合上房门，留下被亲后露出些许错愕的骆澜川。
    第42章
    叶柠背对房门, 不知是因为亲那一口的关系，还是因为奔跑的关系，心口狂跳。
    嘴唇上则残留着亲吻后的温度, 亲的时候过快过猛了，门牙还在嘴唇里磕了下，有些疼。
    背后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三下。
    叶柠扭头，装死，不吭声。
    门外默了片刻, 传来骆澜川的声音, 隐隐含着低笑：“睡了？”
    叶柠：“睡了。”
    没再有声音, 骆澜川应该是回房了。
    叶柠扑到床上，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很快又想，亲都亲了, 能拿她怎样哦，大不了也让他亲回来么。
    次日清早，叶柠还沉浸在美梦里，忽然听到敲门声，迷迷糊糊地抬起脖子, 仔细听，确实有敲门声。
    她爬起来, 脸带还未睡醒的惺忪, 打开门, 骆澜川站在门外。
    “怎么了？”
    她以为骆澜川上班前有什么话要跟她交代。
    忽然感觉后颈被扣住, 轻轻按着, 接着眼前一暗，脸颊触到点点温热。
    叶柠一个激灵就醒了。
    骆澜川从她脸颊边抬起头，唇边含笑道：“早。”
    就这么被亲了。
    叶柠：“……”
    骆澜川倒挺淡定的，扣着她后颈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接着搂住她的肩膀，把她转回床的方向，“继续睡吧。”
    房门在身后合上。
    叶柠：！！！
    这让她怎么继续睡？！
    叶柠转身，重新打开门，默默探头往外看去，卧室外的过廊没人，餐厅的方向隐约传来声音。
    她走出去，没径直去外面餐厅，而是站在过廊尽头，半个人隐在墙后，悄悄探头往外看。
    骆澜川在开冰箱，叶柠缩回脑袋。
    再看去，骆澜川站在餐桌旁，手里拿着牛奶，正往杯子里倒牛奶。
    似有所感，他抬起头来，正对上叶柠躲在墙后的目光。
    骆澜川似笑非笑：“不睡了？”
    叶柠人在墙后，就探个脑袋出来，问：“你刚刚敲我门干嘛？”
    骆澜川倒好牛奶，盒子放下，杯子举起来，目光落在叶柠那边，说：“礼尚往来，给你回个礼。”
    叶柠觉得自己脸颊上还残留着不久前温软的触感，令她心猿意马。
    她嘴硬道：“你这个回礼不太行。”
    嗯？
    骆澜川喝了口奶，“怎么不行？”
    叶柠继续嘴硬：“太突然了，我刚刚没醒，都没感觉出来。”
    骆澜川从桌上抽了纸，唇上擦了下，走向叶柠，来到她面前，将人注视着。
    叶柠心底隐约有期待，面上强装镇定，不甘的眼神仿佛在说：回礼重新送。
    骆澜川抬手，捧住了叶柠的脸，面孔以肉眼可见的极慢的速度，缓缓来到叶柠脸颊边，凑近，在呼吸触及脸颊的时候，十分认真地亲了一口。
    “可以了？”
    叶柠的嘴角开始往外咧，收都收不住。
    而就在她脸颊染上点绯色的时候，骆澜川捧着她的脸，又不紧不慢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接着是鼻尖、另一边的脸颊、下巴。
    神态之认真，近乎虔诚。
    亲完，他重新来到她面前，在呼吸相触的距离下，看进她眸光潋滟的眼底，沉着嗓音，如同蛊惑地问道：“现在呢？回得满意吗？”
    叶柠面红耳赤，心里跟无数个小爪子在挠着一样，酥麻得不行。
    她也不知道怎么缓解这些酥麻，索性来到骆澜川身前，胳膊从腰旁伸过去，一把将人牢牢抱住，喉咙里还发出被亲之后欢喜的小动物似的呜咽声。
    这有个男朋友也太好了吧！
    一大早就能这么幸福！
    呜呜呜呜呜。
    被一把抱住的骆澜川只觉得心又化了。
    他的女朋友好像掌控着什么魔法，总能让他拥有从未有过的柔软心境。
    他搂着叶柠的背，在她发顶亲了口，道：“时间还早，再回去睡会儿。”
    叶柠呜呜着，闷头在他怀里，任性道：“你别去上班了，上什么班。”
    她喜欢这样，她要一直抱着，永生永世不撒手。
    骆澜川抚了抚她的背，哄道：“班还是要上的，总得赚钱给你买喜欢的东西。”
    叶柠继续呜呜：“我不喜欢东西，我就喜欢你。”
    骆澜川一下被逗笑。
    于是这个早上，工程部的骆工心情都格外的好，不忙的时候，就会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看女朋友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旁边的贾明磊也知道骆澜川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好奇地问：“不会是你求婚成功了吧？”
    骆澜川往日面对这种问题，都是要么懒得答，要么否认，今天却道：“借你吉言。”
    贾明磊背都坐直了，一脸惊喜：“真的啊？求了吗？准备求了？”
    赶紧招呼四周同事：“诶诶，咱骆工快结婚了！有喜糖吃了！”
    叶柠收到韩心枚消息的时候刚收拾好餐盒，正准备从家里出发。
    听到手机提示音，她拿起桌上的手机。
    韩心枚：【@所有人】
    韩心枚：【！！！骆澜川要结婚了？！】
    陈思茹：【？？？？？】
    韩心枚：【真的！公司群里都在传，说是马上就能吃到他的喜糖了。】
    陈思茹：【@叶柠，什么情况？】
    韩心枚：【@叶柠。】
    叶柠边拎起餐盒往玄关走边回：【官方认定，不实消息。】
    叶柠：【不过官方觉得这种喜事早点发生也没什么不好。】
    陈思茹：【擦汗.jpg】
    韩心枚：【吐口气.jpg】
    陈思茹：【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准备补票了。】
    叶柠看着陈思茹的大胆发言，捧着手机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咋的，全世界都在推她和骆澜川的进度？
    叶柠中午带了餐盒，骆澜川有点意外。
    两人抱了下，餐桌边坐下，骆澜川问：“早上没再睡会儿？”
    否则怎么还有时间做午饭带过来。
    叶柠看着骆澜川开餐盒的盒盖：“醒了呀，后来就没睡了，出去买了菜，做了点好吃的。”
    说着拿起筷子，夹了道菜，送到骆澜川嘴边：“犒劳一下你，辛苦工作，给我买这买那。”
    骆澜川吃下菜，问：“做饭不累？”
    叶柠换了道菜夹，神采飞扬：“不累啊，最多有时候觉得有点枯燥吧。”
    “不过给你做饭就不枯燥。”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骆澜川叹了口气。
    叶柠：？
    骆澜川解释：“听你这么说，我就想给你做点什么，可好像又没什么能给你的。”
    叶柠：“怎么会？”
    侧头，示意了下脸颊，又指了指下巴和额头，意思很明白：早上不还给过亲亲么。
    骆澜川含笑：“那也算？”
    总得是点实际的东西。
    叶柠睁大眼，反问：“那怎么不算？”
    意识到公开聊亲吻好像有点大尺度，也有点不好意思，放低了声音，嘟囔：“那很幸福的好吧。”
    骆澜川摊开掌心，示意她把手递过来，叶柠不明所以，把手递过去，骆澜川握住抬起，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叶柠快速收回手，这是在外面！
    骆澜川倒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大方道：“女朋友要的，无论什么，当然得满足。”
    叶柠带笑地瞪眼，满脸都是恋爱中的幸福。
    于是后几天，每晚回房间前，叶柠都会亲骆澜川的脸一下，也会接受骆澜川的亲吻。
    渐渐的，开始不限于临睡前，只要是想亲、气氛好、或者情到浓处的时候。
    网友知道这两人目前还在你亲我脸、我亲你脸，纷纷大喊纯情成这样，简直受不了他们。
    网友：【现在小学生恋爱也不兴这么纯情的吧？】
    彩色柠檬：【你们少来！小学生谈什么恋爱！】
    网友：【打啵啵嘴啊！你不会？需要教？】
    彩色柠檬：【再催我就断更。】
    网友：【？？？？】
    脾气还不小。
    也真的谢谢了贴子和广大网友，这日，骆澜川下班回来，闲来无事，客厅里和冬至玩儿，旁边的叶柠忽然福至心灵，暗搓搓地计划起了推进度。
    啧。
    但是怎么推呢？
    现在没气氛啊。
    叶柠努力思考。
    最后还是拿着手机翻贴子，翻到了之前网友在营造氛围上给的建议：家里看电影。
    叶柠收起手机，立刻就对拿着逗猫棒跟冬至玩儿的骆澜川道：“我们挑部电影看看吧。”
    窗帘拉上，灯光熄灭，屏幕上跳出电影的序幕，黯淡的光线映照着沙发上挨坐的两道静默的身影。
    电影是部早些年的爱情片，开篇是女主来到一处宅子，宅子里有棵银杏树……
    叶柠看过这部名叫《爱有来生》的电影，知道院中忽然现身的陌生男人就是这部片的男主角。
    故事由此展开。
    叶柠一心二用，人挨着骆澜川，头靠在他肩上，一半的注意力留给了电影，另一半在思考等会儿怎么推进度。
    或许是她太久没动，骆澜川以为她睡着了，转过头来，搭着她后背的手拢了拢她的肩，又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口。
    叶柠靠在骆澜川怀里，抬起头。
    骆澜川垂眸，屏幕的光映在他眼中，令他的瞳孔现出光泽的色彩，他的声音在电影的背景乐下也显得很轻：“我以为你睡着了。”
    叶柠：“没。”
    顿了顿，“这部电影你看过吗？”
    骆澜川：“没看过，你看过？”
    跟着柔声问：“剧透一下，讲的什么。”
    叶柠：“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她的声音也变轻了，回视的眸子里泛着温情的涟漪。
    骆澜川见之情动，低头又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叶柠闭了闭眼睛，人往骆澜川怀里钻，心猿意马，开始看不进电影。
    过了会儿，她转过身，和骆澜川面对面，人靠到骆澜川胸前。
    骆澜川以为他困了：“不看了？”
    叶柠含糊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一条胳膊吊到了骆澜川颈后，电影的声音直接成了背景乐。
    又过了会儿，叶柠睁开眼睛，抬眸看去，骆澜川的面孔映着屏幕的光线，显得尤为深邃立体。
    叶柠吊在骆澜川脖子上的胳膊动了动，手按住他的后颈，让他低下头来，离自己近了些。
    接着一抬头，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骆澜川低头看了看她，像是看电影看得投入，又将目光落到了屏幕上。
    叶柠又抬起下巴，在他的下颌处亲了一口。
    骆澜川以为她在捣蛋，轻笑了一声，低头在她鼻尖亲了亲，继续看电影。
    叶柠索性双臂环上骆澜川的脖子，又迫使他低下头来，亲上了他，脸颊、下巴、下颌、鬓角……没有章法地胡乱地亲。
    直亲得骆澜川彻底没了看电影的心思，边搂住她边低笑。
    然后，叶柠在骆澜川完全没有料到的时候，下巴一抬，吻上了他正笑着的弧度微弯的嘴唇。
    第43章
    唇上触感柔软, 带着骆澜川身上独有的木质香的味道。
    很浅的一下，碰到便分开了。
    骆澜川明显没料到这下，坐在沙发上的身形都定了定, 彻底看不进电影，逐渐幽深的目光来到了叶柠脸上。
    叶柠不看他，陷落在他怀里, 搭在他胸前的手无意识地抠了抠, 小声道：“怎么都要我主动啊。”
    骆澜川低下头来，呼吸很轻，眸光很深, 听到了她的嘀咕, 音调低沉的“嗯？”了一声, 也不说别的，面孔却离她极近，若有似无的，像是快亲上来一样。
    而这过分亲近的距离像杯醇厚的酒, 只是闻一闻，都要令人沉醉。
    叶柠有种自己也醉了的感觉，心猿意马、神经酥麻，靠近的呼吸牵连纠缠，仿佛一点点星火就能将两人引燃。
    应该是骆澜川又低头了吧, 总之叶柠躺倒在这怀抱里，觉得自己若是没动, 那就是骆澜川动了。
    四瓣软唇触碰上的时候, 叶柠心底有几分不满的嗔怪：都要她主动的么。
    亲吻逐渐加重, 她才没了思考的余力, 只觉得周身的感官都消失了, 抓在骆澜川胸口的那只手紧了，呼吸变烫了，唇上传来微压的陌生的被纠缠着的感受。
    从弱到强、从轻变重，一点一点地蚕食。
    令她渐渐有些呼吸不畅、身体轻飘。
    她轻喘了口，想要获得更多的空气，却在无意识间莫名被攻略而进，唇齿变得更为亲密。
    她有些承受不住，抓在他身前的手都绞了起来，却迎来更紧密的拥抱，牢牢将她禁锢在他的怀抱中，加深加重了呼吸与唇齿间的纠缠。
    叶柠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什么“祸”，却已然晚了——
    她开始无法负担，呼吸困难，胸腔起伏微喘，失控中连唇齿间的亲密都成了被动的承受。
    搂着她的怀抱与她依靠着的前胸，都变得坚硬无比。
    结束的时候，她有片刻的失神，差点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在哪儿了。
    身前的胸口也在轻喘起伏，努力镇定。
    可被叶柠撩起的这把火，既然已经烧到了骆澜川这里，显然是无法轻易平息的。
    骆澜川与她额头相抵，声音低哑道：“你确定要我主动？”
    叶柠内心深处当然是期望他主动的，但她刚刚也见识过了，以小窥大，她心知自己最好不要玩儿火，小心引火烧身，便从善如流地低声嘤咛道：“轻一点。”
    “好。”
    他答应她，再纠缠上时便放轻了许多，像是极有耐心似的，一点一点地亲吻，间或深重，又像是带着她探索，不遗余力、仔细认真。
    这次结束，两人搂抱在一起平定起伏的呼吸，叶柠鼻尖都出汗了，骆澜川额头上也有一样的湿漉。
    骆澜川将叶柠抱起来一些，鼻尖抵着鼻尖，闭着眼睛，声音暗哑道：“胆子太大。”
    “你说我吗？”叶柠有些没力气，声音都是软的。
    骆澜川轻笑地吊了吊唇角：“不是你还有谁。”
    鼻尖轻轻刮蹭，识破了真相：“原来看电影只是个幌子。”
    叶柠不承认：“才没有。”
    烧到骆澜川这边的火没那么容易下去。
    他伸手，指尖挑起叶柠的下巴，又亲了几口，声音依旧是沉的：“后果你承担？”
    叶柠到现在还没恢复，已经很信亲吻燃烧卡路里这种说法了，亲完之后她真的真的没有力气。
    她无力地耍赖道：“才不要。”
    骆澜川捏着她的下巴，又浅浅地亲了几口。
    两人依偎在一起，平息的平息，恢复的恢复。
    可这昏暗中播着电影的气氛实在太好，又或者说有些亲密实在太让人难以自持，没多久，两人又亲到了一起。
    这次很轻，浅浅的一下或几下，分开片刻，再亲。
    叶柠在某个调整坐姿的时刻碰巧感觉到骆澜川身体的变化，像坏小孩做了坏事一样，嗤嗤地笑了，笑完问骆澜川：“你都不主动，是因为怕把持不住吗？”
    骆澜川埋头在她颈间，呼吸轻轻喷洒：“你说呢。”
    叶柠恢复了些力气，人一下就活了。
    她初涉这些亲密，短暂地不好意思了一下，就变得格外好奇。
    她甚至满口天真与不解地问骆澜川：“为什么会把持不住？不能自己控制吗？”
    骆澜川并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叶柠靠在他怀里撒娇：“跟我说说嘛。”
    骆澜川只得叹息道：“心理层面可以自己控制，身体不行。”
    叶柠是真的好奇：“为什么啊？”
    骆澜川无奈地回视对什么都好奇的女朋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叶柠：“可是你这会儿不就控制住了吗？”
    对自己在话语间的撩拨毫无自觉。
    跟着还道：“你看你亲的时候都没乱摸我。”
    骆澜川：“……”
    骆澜川抱着怀里人的胳膊缓缓收紧，目光渐深：“话不要说满。”
    叶柠：“可你就是没摸啊。”
    骆澜川闻言惩罚似的，搂在她腰后的手轻捏了一把。
    叶柠觉得痒，靠在他怀里挣了下、不老实地乱动，被骆澜川按住腰：“别乱动。”
    叶柠领悟了这三个字的言外之意，又靠在他怀里嗤嗤直笑，还不怕死地挑逗道：“你控制住啊，家里没有那个的，还没买。”
    骆澜川低头，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那张什么都敢乱说的不老实的嘴。
    后来电影播完了，屏幕熄灭，两人仅仅只是抱着的时候，叶柠双臂环着骆澜川的肩膀，在他耳边道：“骆澜川，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后你要多亲我，主动亲我。”
    骆澜川在她耳边气息低沉地说道：“你想少也没有。”
    叶柠表示她很期待。
    用网友的话：暴风雨来得猛烈些吧！
    次日早，叶柠被骆澜川抱到餐桌上，他站在她两腿之间亲吻她。
    叶柠起先还亲得情动不已，间或被逗笑，亲着亲着，她觉得有些不对。
    她睁开眼，用余光扫墙上的时间，都九点多了，她边被亲着边推身前的男人，在他强势的气息下艰难开口道：“骆、唔，澜川，你、唔，上、班。”
    回应她的只有不容抗拒的专注的亲吻。
    骆澜川后来是十点才去的公司，出门前还回房间洗了个澡。
    叶柠但凡笨一点或者看不清情势，跑到骆澜川面前玩笑一句你洗得是不是冷水澡，骆澜川都会再次推迟上班时间。
    幸好叶柠很有眼色。
    她算明白了，骆澜川之前不主动亲她，除了是尊重她，更多的还是因为了解他自己，知道某些事一旦有了开始，接下来……
    叶柠倒在沙发上，人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骆澜川弯腰撑在她身侧，爱抚地摸了摸她的脸，叶柠气得拿起身后的枕头就往他身上丢。
    有这么亲女朋友的吗！女朋友都要被亲断气了！
    骆澜川刚洗过澡，身上有清新的水汽。
    他把枕头捡起来扔到一边，亲了亲她的额头，问：“中午过来吗？”
    叶柠红着嘴唇：“不去。”
    骆澜川继续哄：“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叶柠噘着红润的嘴唇：“你快走吧！都迟到了！”
    狗屁让暴风雨来得猛烈些！说这种话的网友一定都是单身狗！
    当天，叶柠的手机浏览器的搜索栏里，多了这么一个搜索记录：男朋友接吻时间太长怎么办。
    搜索完，叶柠想：真的是因为以前没女朋友、憋太久的关系吗？
    那岂不是只能原谅他。
    叶柠当然很快就“原谅”骆澜川了。
    男朋友接吻太久这种，又不是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何况她也喜欢亲吻。
    于是当晚外出回家，坐在车里亲亲的时候，叶柠让骆澜川轻点儿，骆澜川当真吻得极为轻缓。
    叶柠被这么亲着，有种魂都难以附体的飘忽感。
    她无法具体形容，只有一个感觉：骆澜川一定很喜欢她。
    他的亲吻，他的嘴唇，他的耐心，他近乎虔诚的认真，都在真切地传达着这些喜欢。
    还有他睁眼时眸光幽深的眼底，只倒映着她一人，深刻的、专注的。
    于是某次亲吻时，抚着骆澜川的脸，叶柠情动地问他：“你喜欢我吗？”
    骆澜川没有说当然、是的，他在亲吻中一字一字地说：“我只喜欢你。”
    时间一晃，这日，骆澜川坐在沙发上，叶柠跨坐他腿上，两人亲亲的时候，叶柠的手在骆澜川身上，不老实地拽起了掖在裤腰下的衬衫下摆，胆大包天地往里，引得骆澜川连连闷笑。
    他停下，与她额头相抵，眼尾轻轻地眯了下，问她：“手在做什么？”
    她指下摸到了紧实的触感，灵活地缓缓游移，人却装傻：“啊？没什么啊。”
    骆澜川偏头亲了她一口，劝她：“别乱动。”
    叶柠一点儿没停下地乱动着，还凑到他耳畔，又是吹气又是蛊惑：“你也可以反过来乱动我啊。”
    最近他们在家的时候，当真难有分开的时候，总黏在一起。
    但骆澜川听了这话，并没有乱动手，最多不过是将手搂到她身后，隔着衣料，指腹轻轻地抚着她。
    “骆澜川，我喜欢你。”
    她的手不老实，话却格外的甜，嗓音又拖着，带着喘息的气音，令人浮想联翩。
    骆澜川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女朋友，只能由着她、纵着她，随她去。
    但他也警告她：“适可而止，别玩儿火。”
    叶柠就亲他，说甜话：“你身材真好。”
    第44章
    热恋与亲密令人亢奋。
    而生活最终一定会归于平静。
    于是在亢奋与平静间, 日常生活里，叶柠与骆澜川渐渐找到了适合他们相处的节奏：
    工作日，两人白天各忙各的, 有空就中午一起吃饭，没空就晚上再见。
    到了晚上，骆澜川如果不加班, 叶柠也空, 两人会约会、打球、出去散步。
    牵手、拥抱、亲吻、抚慰，成了他们再寻常不过的亲密日常，连骆澜川的房间, 都成了叶柠日常会去的地方, 床都跟自己的一样, 照躺不误。
    十月中，叶柠带骆澜川和陈思茹、韩心枚一起吃了顿饭，正式认识了一下。
    饭没吃完四人就有了一个小群，后来韩心枚和陈思茹再要说什么, 就不在三人小群了，而是四人群里。
    大家相处愉快融洽，骆澜川也算成功“打入”了女朋友的朋友圈。
    十一月初，部门团建旅行，骆澜川把叶柠也带上了。
    部门同事没想到骆澜川的女朋友这么漂亮, 贾明磊直言自己嫉妒得发狂，全部门一起宰了骆澜川一顿饭。
    自此公司上下都知道, 骆澜川确确实实有个非常漂亮的白富美女朋友。
    时间一晃进入12月, 天气渐凉, 但也没有彻底冷下来。
    叶柠回家拿换季的衣服, 被李芬兰耳提面命地要求必须找个周末或者节假日, 最好是今年之前，把人领回家见见。
    叶柠：“妈，你也不用这么急吧？”
    李芬兰叉腰：“谁当初搬出去的时候说得好听，说准备三年生两个的？！”
    念叨：“你也不小了好吧，早点结婚早点生，到时候身体才吃得消。”
    “你小姨之前不也跟你说过吗，恋爱归恋爱，遇到合适的，恋爱不用谈那么久，反正结婚了住在一起也要重新磨合的。”
    叶柠回了句：“我们现在就住一起啊，磨合得挺好的。”
    气得李芬兰追着她打：“好意思说？那房子是留给你的婚房！婚房！是让你同居的吗？”
    叶柠边跑边笑回：“你也让我们过过二人世界好吧？”
    李芬兰追着：“结婚了不能二人世界？生了孩子，把孩子送我这儿，你们不能二人世界？”
    叶柠恍然：“妈，你不是催婚，你这是催生啊？”
    李芬兰：“赶紧的！”
    叶柠回头便将催生这事儿当个有趣的家庭日常和骆澜川分享了。
    骆澜川本就是细心体贴的人，也很周到。
    他当周就买了礼物，让叶柠回家的时候转交给李芬兰。
    叶柠：“不用吧？”
    又不是打算上门拜访。
    骆澜川觉得需要，认为自己是晚辈，叶柠的妈妈是长辈，长辈既然知道了他这个晚辈男友的存在，自己不表示一下，如何都说不过去。
    叶柠：“你买的什么？”
    骆澜川：“一点补品，还有一盒淡水珍珠。”
    东西被叶柠拿回家的时候，李芬兰别提多高兴了，一口一个我女婿，还拍了照片，发到家庭群里。
    家庭群一时又热闹了起来，所有的长辈都在聊这个未来女婿，只有叶柠的舅舅站在男人的角度，总觉得不放心，特意给叶柠打了个电话，问叶柠：“你男朋友给你妈送这些，平时给你买什么。”
    叶柠心知舅舅是在帮她把关，替骆澜川道：“他可真是太爱送我东西了。”
    “我现在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全是他买的。”
    “他要是一天不在我身上花点钱，就好像浑身难受一样。”
    舅舅满意了，跟着问：“他工资一个月多少？”
    叶柠：“具体的我没问过，就听他有一次提过，年薪好像在六七十万之间吧。”
    舅舅：“家里呢？家里做什么的？”
    叶柠这次顿了顿，没正面答，反而故作女孩儿家的不好意思，嗔怪：“舅舅你干嘛，查户口啊？”
    “我就随便问问。”
    叶柠：“你这可一点都不随便啊。”
    挂了电话，李芬兰问她舅舅打电话给她聊什么，叶柠：“查你女婿的户口。”
    李芬兰“嗨”一声，是和叶柠全然一样的大咧咧：“你看上的，一定不会差，我女儿的眼光我相信。”
    “而且我们家又不是没钱，又不指望他全款房车彩礼百万，男孩儿么，工作好一点，为人踏实点，善良、有责任心，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说白了结婚过日子，也不是靠他一个人，还得是你们两个一起，外加两边的父母一起帮衬。”
    叶柠听到最后，默默沉吟，缓了缓，试探道：“妈，要是骆澜川家里情况不太好……”
    李芬兰“嗯？”一声，转头问：“不好？看是哪种不好了。”
    叶柠其实一直知道的，毕竟他和骆澜川是高中同学。
    叶柠：“他爸妈在他小时候离婚了。”
    李芬兰听得一顿，这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但李芬兰没在意：“嗨，没事，我们不也是单亲吗，你也没有爸爸。”
    “不过你以后婆媳关系可能要有点难了。”
    叶柠知道李芬兰想岔了，解释：“他不是跟着他妈。”
    李芬兰：“哦，他跟他爸的。”
    叶柠：“也不是。”
    李芬兰不懂了：“啊？”
    叶柠早就知道，第一次和人提这些，也不得不提：“他爸妈离婚后就各自重组家庭了，还都生了孩子。骆澜川……”
    叶柠艰难开口：“他没跟他妈妈，也没跟他爸爸，他一个人。”
    李芬兰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顿住。
    当天叶柠开车回园区的时候，脑子里不可抑止地回想起自己当年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陈思茹高中那时候是语文课代表，日常需要收发作业，去老师办公室也十分频繁。
    有次陈思茹生病没来学校，叶柠就帮收了作业送去办公室，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恰巧听到老师们闲聊的声音：
    “昨天家长会，骆澜川家里怎么没来人？”
    英语老师问。
    “别提了，父母都忙。”
    班主任唐文敬的声音。
    数学老师：“诶，不对啊，他妈妈上次还跟我打过电话，他家里不是挺重视他学业的吗？”
    唐文敬：“也就学业了，对这儿子真是没看出来半点关心。”
    跟着道：“离婚了，都重组了家庭，也都又生了孩子，骆澜川这个大个儿子能去哪儿啊？去哪儿都显得多余。”
    其他老师纷纷惊讶。
    “报告。”
    叶柠不忍再听，出声打断。
    如今和家里透了些骆澜川的情况，李芬兰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叶柠心底也知道，这恐怕会是道坎。
    叶柠开着车，深呼吸。
    她想这次没关系，骆澜川不是一个人，她会坚定地站在他这边，也不会让他一个人。
    却不知道几天后，骆澜川抽空来市区，见了母亲蒋愉。
    蒋愉对这个大儿子其实是有些不满的，总觉得他格外冷淡，又不会来事儿说话。
    蒋愉在体制内工作，善于搭建人脉、左右逢迎，因此很不喜骆澜川这样。
    而今天见面，显然也不是她这个母亲想联络一下母子感情。
    她有正事。
    “是这样的，”在茶馆见了面，刚坐下，蒋愉直奔主题，“你现在年纪也到了，差不多该成家了，既然回来了，也稳定下来了，我和你爸爸那边联系商量了下，决定一起出钱给你在园区买套房。”
    骆澜川握着茶杯，神色淡淡，甚至垂着目光，没抬眸看蒋愉一眼。
    蒋愉心底憋着气，继续道：“还有就是，我这边有两个朋友，刚好给我介绍了几个不错的女孩子，工作也……”
    骆澜川抬眼，打断她：“我有女朋友。”
    蒋愉愣住，问：“什么时候的事？在北京的时候谈的？还是回来谈的。”
    骆澜川认为这并不需要和蒋愉特别说明，便没有多言，把茶喝了，回视蒋愉，态度坚定：“你不需要做这些。”
    顿了顿，“房子我会自己买，也不需要你们出钱。”
    蒋愉却跟没听见似的，追问道：“那个女孩儿哪里人？现在在北京还是哪里？工作是体制内的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
    骆澜川表现得极为冷淡，说完起身就走。
    身后传来蒋愉的气怒：“不是你随便谈个女朋友我就会同意你们结婚的！”
    骆澜川走出茶馆，外面艳阳高照，他心口却冷。
    直到接到叶柠的电话，手机那头传来叶柠故意捏着的甜甜的嗓音：“男朋友在哪儿呢？有没有时间跟你的女朋友约个会呀？”
    骆澜川眉心的褶皱一下舒展。
    第45章
    骆澜川打了个车回园区, 路上思考了一些事：
    他要在园区买套房。
    他家里的情况，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叶柠透个底。
    他那对眼光极高的亲生父母，大概率不会接受他对他们意愿的违背, 直接点，就是不会接受叶柠，他需要把两方隔绝开, 不让叶柠因此受丁点委屈。
    如果有必要, 他之后会再尽量减少和生父母那边的联系。
    而由今天的见面和母亲蒋愉的态度，骆澜川也联想到了更多，包括叶柠家里知道他情况后的反应。
    届时便需要他去努力争取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侥幸, 骆澜川明白自己日后需要面对很多。
    回园区, 叶柠的车停在小区门口打着双跳, 已经在等他了。
    骆澜川付了出租车的车费，下车，穿过街道，往粉车那儿走去。
    走近了, 主驾车门打开，叶柠从车里下来，带着笑的小跑着迎上来，张开双臂就是个拥抱，头靠在他胸前撒娇：“男朋友~”
    骆澜川回抱, 抚了抚她的后背，问：“忙完了？”
    叶柠抬起脖子：“忙完了呀。”
    “你怎么跑去市区了？”
    骆澜川：“见了个人。”
    搂着她往车走。
    叶柠没问见了谁, 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
    她现在只关心一个：“今天带我去哪儿吃好吃的？”
    骆澜川拉开副驾门, 将她送进车里：“到了就知道了。”
    —
    最近在家, 叶柠都在捣鼓一个目标：晚上睡骆澜川的床, 或者拉骆澜川去她房间睡。
    她倒也不是想做什么, 就是女孩子天真的幻想，觉得可以和男朋友盖同一张棉被纯聊天。
    被骆澜川无情拒绝：“不行。”
    今晚也是如此。
    骆澜川坐在床边的沙发椅里，拿着手机和人聊事情，她趴在次卧的床上刷手机。
    到了睡觉的时间，她就当自己不知道现在几点，赖着不动。
    被骆澜川看穿，走过来拉她的胳膊，要把她抱回房间。
    叶柠耍赖，人往后倒，身体的重量压在床上，不让他抱：“我再待一会儿。”
    骆澜川索性打横了抱，同时戳穿她：“说过了，不行。”
    叶柠往旁边滚：“这也是我买的床！”
    骆澜川：“谁买的床你也得睡自己房间。”
    笑闹间，两人谁也没注意叶柠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上，多了一条陌生号码的来电。
    反而是叶柠见自己马上要被抱起来，立刻搂上骆澜川的脖子去亲他，两人在床上抱着亲了会儿，叶柠往后仰躺着倒下，骆澜川覆在了她身上。
    片刻后，骆澜川抬起头来，和她额头想抵，胸前微喘起伏，声音暗哑：“你要不是想聊天，今天晚上就留下。”
    叶柠轻哼：“才不要呢。”
    骆澜川重重地亲了她一口：“那还不回去？”
    叶柠拖延时间，没话找话：“我喜欢你……的床。”
    骆澜川起身下床，弯下腰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叶柠唉一声：“手机手机！”
    叶柠后来回自己房间了，才发现不久前有条陌生来电。
    鉴于她弄房子，时常收到陌生号码，对陌生来电不会当成骚扰电话处理，一般都会回拨。
    她回拨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
    叶柠喂了声，还没说什么，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平静冷静的声音，说：“我是骆澜川的妈妈。”
    —
    叶柠不清楚骆澜川的妈妈是怎么拿到她的手机号码的。
    既然主动找来，那想必已经知道了她和骆澜川在一起这件事。
    蒋愉约了她周末见一面，叶柠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再联想骆澜川说他不久前去市区见了个人，叶柠猜测，这个人或许就是他妈妈蒋愉。
    叶柠对蒋愉是有印象的。
    高中时候，开家长会，蒋愉来过几次。
    高考前的家长动员会，也是蒋愉来的。
    叶柠印象里，蒋愉的眉目和骆澜川有几分相像，穿着不算时髦却很干净整洁，气质也是利落。
    叶柠听班主任唐文敬也随口提过蒋愉，说她是体制内的工作，再婚后生了个女儿。
    叶柠十几岁的时候对蒋愉除了好奇，也带着几分不满，因骆澜川而产生的不满。
    如今年岁渐长，对生活的认识深入了，反而有了比较客观的评价。
    她虽然明白蒋愉找她，有一点来者不善的意思，但也没有在还没见面前，就给骆澜川的妈妈扣上什么印象欠佳的帽子。
    她觉得见一面也好，反正迟早要见。
    周日，骆澜川加班，叶柠去市区见蒋愉。
    地点是蒋愉先前见骆澜川的茶馆，地方私密，满室茶香。
    叶柠去的时候拎了一盒补品，人到了茶馆，见了蒋愉，便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坐下后将礼盒递给了蒋愉。
    蒋愉有些惊讶，没料到这位女朋友的礼数这么周到，打量几眼，承认她确实漂亮，又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她示意叶柠喝茶，态度寻常地问：“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叶柠：“我和骆澜川是高中同学。”
    蒋愉：难怪。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骆澜川回来工作没多久就有女朋友了，原来两人是老同学，近水楼台。
    “我今天见你，是想了解下你的情况。”
    蒋愉开门见山，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叶柠没有拘谨，既然问她了，她就大方地说了。
    提到自己没有工作，目前在帮家里打理房子的时候，叶柠看到蒋愉的眉头轻轻地蹙了下。
    叶柠不意外，长辈么，最好身边的小辈都是体制内或者老师医生。
    算偏见，但也是人之常情。
    蒋愉倒也没有过分审视或者落脸，她说她要了解，就是真的在了解，又问了叶柠一些家里的情况。
    叶柠一一如实回答。
    蒋愉没有居高临下的态度，听完后反而客气道：“把你这么叫出来直接问你，确实挺冒昧的，但我问了澜川，他也不说，我也是没有办法。”
    顿了顿，“你既然是她的高中同学，想必对澜川家里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
    叶柠点了点头。
    蒋愉：“我和他爸爸在他小时候离婚了，各自再婚有了家庭，也各自再生了孩子。”
    “澜川不愿意跟着我们任何一个，小一点的时候就由她奶奶照顾，后来她奶奶去世了，他就一个人。”
    说到这里，蒋愉顿了顿，话锋突转。
    “我跟他爸爸毕竟都是体制内的，澜川虽然在私企，但我们其实还是希望他能找个体制内的女孩子，或者父母是体制内的。”
    表述得算是非常直接了。
    叶柠挺佩服蒋愉的，一般的父母如果反对儿子找的女朋友，儿子面前反对反对就得了，不会特意跑到女孩子面前多说什么。
    蒋愉这么直接，可见性格直率，一直也没说什么重话、反而客客气气，待人接物可见一斑。
    叶柠沉稳地坐着。
    蒋愉也有些惊讶小姑娘的淡定。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蒋愉问。
    叶柠笑了笑，道：“阿姨，是我先追的骆澜川，我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不瞒您说，我的目标是和骆澜川结婚，三年生两个。”
    蒋愉：“……”
    叶柠也突然换了个话题：“阿姨，骆澜川从一线回来后，你们联系多吗？”
    又抬首看了看茶馆里，问：“你们平时见面，也是在茶馆吗？”
    蒋愉没答：“什么意思？”
    叶柠又笑了笑，也没回答，而是道：“阿姨，你眼熟我，可能不是因为我是骆澜川的高中同学。”
    “高中的时候，我们确实见过。”
    “不过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学校外面。”
    起初是她周五的时候坐公交去市立图书馆，发现自己竟然和骆澜川坐了同一趟公交。
    后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可以和骆澜川在一辆公交上多待一会儿，她会和骆澜川坐到同一站下车，然后再去街对面乘坐反方向的公交，回到图书馆那站。
    有一次，她跟着骆澜川下了车，鬼使神差的，没有去街对面，而是悄悄跟上了骆澜川。
    她以为骆澜川要回家，想着跟到小区门口就走，知道他住哪儿就行。
    可骆澜川根本没回家，而是到了一处小公园，站在小公园的凉亭旁，悄悄默默地看着一个方向。
    叶柠好奇他在看什么，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骆澜川在看一个带着个小女孩儿练习跳绳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蒋愉。
    叶柠起先不知道，后来蒋愉来学校开家长会，叶柠才认出了她。
    再结合从唐文敬嘴里听到，以及自己看到猜到的，叶柠终于知道骆澜川每天放学去小公园，究竟在看什么了。
    叶柠不知道骆澜川什么心情，她自己那时候心都要碎了。
    所以有一天，她打了车，比坐公交的骆澜川先到了小公园，找到带小女儿跳绳的蒋愉，跑过去，喘着气地对她道：“阿姨，您是骆澜川的妈妈吗。”
    蒋愉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叶柠飞快道：“骆澜川等会儿会过来，就在凉亭那边。真的，没骗你，他经常来。”
    说完就在蒋愉的错愕中跑开了。
    那天叶柠躲在角落，看到骆澜川来之后，蒋愉冲他招手，骆澜川或许很惊讶意外，叶柠远远地看着他们母子相处说话，心底却很高兴。
    替骆澜川高兴，为她喜欢的男孩儿高兴。
    “是你。”
    蒋愉显然也想起来了。
    可她很快否认，“那天不是个长得很清秀的男孩儿吗。”在她印象里。
    叶柠笑笑：“我高中短发，确实挺像男生的。”
    蒋愉这下对叶柠的态度一下改观了。
    因为骆澜川高中时候，蒋愉对这个身处青春期的儿子特别头疼，她那时候觉得骆澜川痛恨她，一点儿也不想见她。
    她为了不让自己过分伤心，只能把更多的注意力留给小女儿，不让自己乱想。
    那时候在小公园见到骆澜川，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知道骆澜川经常来小公园看她，她心底是非常高兴的。
    自那之后，小公园就成了他们母子相聚的地方，小女儿也因此跟骆澜川熟悉的起来。
    可以说当时叶柠的提醒，挽救了他们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
    “原来是你。”
    蒋愉的眼中多了温和。
    第46章
    蒋愉多年来一直记得那个提醒她的“男生”, 后来也猜到那个“男生”应该是骆澜川的同学，也和骆澜川提过，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那是谁。
    如今人就在眼前, 还是骆澜川的女朋友，蒋愉就算再不喜叶柠没有正式工作，内心里对当年的提醒也是非常感激的。
    她脸上的笑都变多了, 谈话的气氛也跟着变了, 直言当初要不是因为叶柠，他们母子的关系也不会缓和，更不会让芝芝和骆澜川亲近起来。
    蒋愉解释：“芝芝就是我的小女儿。”
    话也多起来：“澜川工作之后, 和我的联系少, 跟芝芝的联系倒是挺多的。”
    “芝芝也一直喊他哥哥, 跟她同学说她有个特别帅的哥哥。”
    叶柠大着胆子玩笑道：“那她现在还多了个特别漂亮的姐姐。”
    蒋愉没反感这话，反而看叶柠越发顺眼，态度上也殷切起来，又重新点了点心和水果, 还给叶柠换了更好的茶水。
    提及今天的见面，蒋愉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不该直接这么找你的，实在是没办法，澜川什么也不跟我说，我又实在不放心他。”
    叶柠：“怕他被女朋友拐跑吗？”
    蒋愉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本来就不亲近, 怕他有了女朋友再自作主张地结婚了，最后都不跟我们往来。”
    叶柠安慰：“不会的。”
    蒋愉叹气：“会的。”
    叶柠端起茶抿了口, 大方道：“我会劝他的。”
    就这么五个字, 十分聪明的让自己和蒋愉站在了同一阵营。
    蒋愉如何还能继续反对？
    结束聊天后, 蒋愉和叶柠一起从茶馆出来。
    蒋愉甚至向叶柠道出了自己这几年的忧虑：“高中时候还好, 澜川上大学后, 我们联系就少了，他暑假寒假也不回来。”
    “后来他去北京工作，一直到今年回来，我们才算正儿八经地见了几面。”
    “现在就觉得他对我的态度更淡了，还不如高中的时候。”
    蒋愉：“你之前不是问我，我们见面是不是都在茶馆吗？”
    “是在茶馆的。”
    “我一直想约在餐厅，想带着芝芝跟他一起吃顿饭，又怕聊得不开心，他吃两口就走，闹得不愉快。”
    叶柠想了想：“找个时间，下次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刚好我也可以认识下芝芝。”
    蒋愉立刻笑道：“那太好了，谢谢你。”
    “阿姨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
    当天叶柠开车回园区，路上又收到了蒋愉的消息，向她致歉自己直接找过来，又庆幸骆澜川的女朋友是她。
    叶柠看完消息，和蒋愉客套了几句，再开车，默默吐了口气。
    她也要庆幸自己高中时候大着胆子帮骆澜川，如果没有那次，难说今天蒋愉对她会是什么态度。
    这也算是但做好事、赚了前程？
    而想到蒋愉这边差不多没什么问题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了，她自己家里……
    叶柠把车开上左转道，打死方向盘，调头回市里——两边都是妈，一个妈ok了，这不还有个妈么。
    李芬兰显然已经和亲人们商量过了，叶柠回家，她刚好拉叶柠坐下，问能不能换个男朋友。
    叶柠瞪眼，完全不是见蒋愉时的从容不迫，张口就道：“李女士，你开什么玩笑？”
    李芬兰让她嗓门小点儿，解释：“这要是工作普通一点，收入少点，我反而能接受，你说他家里父母都不管他了，就他一个，你让我怎么接受？”
    不待叶柠开口，跟着道：“不管他也就算了，还各自再婚有了孩子，这家庭情况也太复杂了吧。”
    “我哪怕他是单亲，只跟爸爸或者只跟妈妈，也比现在这种情况好吧？”
    叶柠：“……”
    万万没想到，最后的阻碍在自己这边。
    李芬兰也是铁了心的要闺女重换一个男友，难得逮到女儿回家，立刻把叶柠的小姨、姨妈、舅舅全叫了过来。
    一家人劝叶柠分手。
    叶柠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支在腿上，手捂着脑袋，想不听都不行。
    小姨：“家里情况确实太复杂了，你说他爸妈都再婚了，还各有孩子，以后你们要是结婚了，逢年过节，你还得分别去见他的后妈后爸、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吗？”
    姨妈：“找对象不能只看帅，要看综合情况，看他最短的那根短板，短板太短，太拉印象分了。”
    舅舅：“趁着现在感情不深，分了就分了。”
    ……
    叶柠吐了口气，缓缓坐直，面无表情中语出惊人：“我肚子里这个三个月了。”
    李芬兰噗一口把茶喷了。
    叶柠：“我开玩笑的。”
    李芬兰追着叶柠就要打。
    叶柠头昏脑涨地回了园区，就很后悔见完蒋愉后回家。
    而她长这么大，家人什么都支持她，极少反对她，如今这么统一阵线地反对，多少令她觉得有些难过。
    外加今天又见了蒋愉，来回在园区和市区之间跑，当真是格外的累。
    回到家，她就抱起冬至往沙发上一躺，躺了没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什么流出来，急忙起身回房间。
    再出来，她换了居家服，继续抱起冬至躺沙发，小肚子觉得有些坠涨，渐渐的，人被来大姨妈的疼痛占领。
    骆澜川回来的时候，见叶柠捂着肚子躺在沙发上，脸色也不好。
    他连忙过去，蹲下看叶柠的情况，以为她病了。
    他伸手，掌心覆到叶柠额上，没摸出烫，倒是摸出了一手的冰凉。
    叶柠呜呜地说：“我大姨妈来了。”
    “疼吗？”
    “有一点。”
    骆澜川把她抱回房间，盖上被子，再拿了她丢在床头的热水袋充电，冲完电后塞进被子里。
    “有药吗？”
    骆澜川觉得只喝热水不是个办法。
    叶柠摇摇头，反常的安静。
    “帮我泡杯红糖水吧。红糖在厨房。”
    骆澜川帮她掖了掖被子，温柔地说：“那你等会儿，我马上帮你泡。”
    “嗯。”叶柠很乖地点了点头。
    骆澜川再回卧室，手里多了杯温热的红糖水，还拿了一根吸管，蹲下来，让叶柠含着吸管喝。
    叶柠喝完后，闭着眼睛蜷曲着躺着会儿，见骆澜川坐在床边，便挪过去，头枕着他的腿。
    骆澜川看出叶柠心情不好，问：“今天怎么了？”
    叶柠怀疑是大姨妈的关系，令她激素水平不稳，忽觉难受，特别难过。
    她眼角淌下滴眼泪，明明心有不甘，人还不正经，边伸手摸进骆澜川衣服里边哽咽道：“我有点想哭，你让我摸下腹肌，摸摸就好了。”
    叶柠后来睡了一觉，醒来舒服多了，肚子也不疼了。
    她见骆澜川一直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陪着她，摸下床，坐到他腿上，钻进他怀里。
    骆澜川摸了摸她的脸，面上有几分担心：“刚刚怎么哭了？”
    叶柠没提家里让她换男友的事。
    她说是因为肚子疼的关系。
    想起白天见蒋愉，叶柠搂着骆澜川的脖子，忽然问：“骆澜川，你有兄弟姐妹吗？”
    骆澜川搂着她：“我有个妹妹。”
    叶柠：“你们感情好吗？”
    骆澜川：“还可以。”
    叶柠：“那我们改天和妹妹吃个饭吧。”
    骆澜川“嗯”了一声，面上带着沉思。
    他在想，现在要不要和叶柠提下他父母的情况。
    想到她肚子疼人难受，决定还是改天。
    新的一周，芝芝给骆澜川发消息，约她周五晚上见面吃饭，并且一再保证就她自己，没有其他人。
    骆澜川答应了。
    可等他到的时候，除了芝芝，餐桌边还有面色有些紧张的蒋愉，以及坐在蒋愉身旁冲他招手的叶柠。
    骆澜川倍觉惊讶。
    走过去，今年上高二的芝芝连忙解释：“不是我要骗你的呀，是姐姐让我跟你说只有我的。”
    叶柠冲骆澜川眨眼：“给你个惊喜嘛。”
    骆澜川看看她，又看了看蒋愉，意外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芝芝咋呼道：“哥，你女朋友太漂亮了吧？我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差点吓一大跳。”
    骆澜川想说他现在也吓一大跳。
    这顿饭气氛尚可，主要是芝芝话多，蒋愉难得的话少温和，叶柠又和芝芝蒋愉有说有笑。
    饭毕，和芝芝蒋愉道别后，面对看着她沉默不语的骆澜川，叶柠伸手吊上他的脖子，满面俏皮地问：“怎么样，我能和你妈妈相处融洽，我很厉害吧？”
    骆澜川伸了一条胳膊搂住她：“什么时候的事？”
    叶柠：“上周。”
    骆澜川有所猜测：“她找你的？”
    怕男朋友多想，叶柠摇头：“没有，我们大马路上碰巧遇见的。”
    骆澜川当然不信。
    他还算了解母亲蒋愉，知道蒋愉做得出来主动找叶柠的事。
    他心知蒋愉介意叶柠没有正式工作，又是他自己找的女朋友，大概率来者不善，因此十分怀疑蒋愉如今能和叶柠相处融洽，是不是蒋愉背后有什么目的。
    叶柠却摸摸骆澜川的脸，额头摸摸，脸颊摸摸，抚平他眉间的褶痕，神情温和，眼底也蕴着温柔。
    “骆澜川，不要那么戒备。”
    “你要相信全世界的爱都会奔向你。”
    “我喜欢你，大家都喜欢你。”
    “芝芝是这样。”
    “你妈妈也是。”
    骆澜川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像冰山一角在融化，又像春风拂略过心田。
    这天晚上，骆澜川怀抱叶柠，第一次主动提及自己的原生家庭。
    第47章
    骆澜川原生家庭的条件其实非常不错。
    父母都在体制内,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不是老师就是当年的国企领导、外科医生。
    骆澜川刚出生的时候，也曾是众星捧月般的孩子。
    可惜骆澜川父母的感情并不好，两家人关系也不融洽, 婆媳、翁婿到后来更是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骆澜川从小就是看着家里人来来回回的吵架不合，吵到后来祖辈们连带着对他的感情都淡了，骆澜川因为模样更像母亲, 父亲对他也好像很有意见一样。
    骆澜川小时候唯一能亲近的只有母亲。
    但蒋愉对他的要求颇高, 很有点我们家不比别人差，你也不能比别人差的意思。
    骆澜川从小就必须门门第一，兴趣班更是填满了所有的课余时间, 蒋愉连他的交友都要干涉, 希望他能跟所谓的“好学生”玩儿, 远离她眼中的“坏孩子”。
    骆澜川小时候很乖，不属于调皮捣蛋那一挂的，反而非常听话，但一路听话到小学, 随着成长，慢慢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开始觉得蒋愉管他管得太多了，他试图反抗，不再听话。
    可蒋愉又是那种婚姻失败，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的女人, 年纪尚小的骆澜川能从蒋愉身上看到一个母亲的坚强，也能看到一个女人的崩溃, 骆澜川很爱妈妈, 因此宁可委屈自己, 也要满足蒋愉的要求。
    后来蒋愉和父亲骆诚离婚了。
    骆诚很快再婚, 有了新的儿子, 骆澜川跟着蒋愉。
    那时候骆澜川只有妈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别人逗他，说你爸有了小弟弟、不要你了，骆澜川也觉得怎么样，反正他有妈妈。
    可才一年多，蒋愉也再婚了，再婚的时候就怀孕了，没多久生下了芝芝。
    骆澜川那时候小学，个子挺高的了，不肯随蒋愉搬进和继父的新家，便独居在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里。
    又因为蒋愉刚生了孩子，无暇顾及他，过了很长一段没人管的日子。
    后来是骆澜川的奶奶和外婆轮流过来照管他，前后差不多有三年，直到他初中的时候外婆去世、奶奶患病。
    在那之后，骆澜川便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了。
    蒋愉见他大了，生活又都能自理，便开始放手，几乎只管他的学业。
    骆澜川有段时间和蒋愉的唯一联系就是汇报成绩，蒋愉能关心的似乎也只有成绩，渐渐的，骆澜川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类似于讨好的心态：他觉得只要他成绩好，母亲就会关心他，就会高兴。
    等到了高中，这种心态就变成了：只要考第一次，只要能进名校，妈妈就会喜欢他。
    骆澜川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可当他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蒋愉并没有显得非常高兴，她在医院陪生病的芝芝。
    骆澜川问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蒋愉却告诉他，说：“你上学考大学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
    这个道理骆澜川当然明白，可当它从蒋愉、从自己的妈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骆澜川觉得心底有一片一直在苦苦支撑的地方，突然就塌了。
    后来他上大学，骆诚倒是挺开心地给他打生活费，他没要，蒋愉的钱他也没要。
    他大学连打了两年工，后来和同学创业做项目，寒暑假从不回来。
    大四毕业直接北上，直到今年回来。
    而他回来也不是因为蒋愉，只是某天下班，远远眺望，觉得这个城市这么大这么繁华，却没有一盏亮着的灯是为了他的时候，忽然觉得特别的疲惫。
    他辞了工作，决定回来。
    ……
    叶柠静静地靠在骆澜川怀里。
    骆澜川并没有用很多的言语在描述当年，叶柠却能从三言两语中听出他的不易和成长过程中的艰难与困扰。
    叶柠没有安慰什么，只是靠在他肩头道：“你妈妈还是爱你的。”
    “芝芝也很喜欢你，一直拿你当亲哥哥。”
    骆澜川笑了下：“我以为你会安慰我。”
    叶柠想了想，抬起头，看进骆澜川平静温柔的目光里：“你跟我分享了你的，我也跟你聊聊我家吧。”
    叶柠：“我爸爸是生病去世的。”
    癌症。
    在她很小的时候。
    因此在她家，扛起家庭重担的一直都是李芬兰。
    李芬兰其实已经非常辛苦了，要赚钱、要养女儿，还要带丈夫看病，但叶柠的奶奶家重男轻女，一直想再要一个男孩儿，逼李芬兰再生一个。
    李芬兰不答应，因此和婆家的关系非常紧张，叶柠和爷爷奶奶那边也不亲近。
    后来家里拆迁，拆后拿了不少房子，算是因此翻身了，叶柠的爷爷奶奶那边也知道大儿子患癌活不久了，怕房子最后都落到李芬兰手里，又想把小儿子的儿子、叶柠叔叔家的孩子过继过来，继承叶柠家的房子，还为此狠狠闹了一通，扬言他们母女让他家断子绝孙，现在还要来抢他们叶家的家产。
    叶柠说这些的时候，就像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描述别人家的事，神情格外轻松。
    “我妈气得都拿刀了，一路追着我叔叔他们家砍。”
    “那时候方圆十里以内都知道我们家的事。”
    “我小时候不懂，听我爷爷奶奶念叨孙子念叨多了，就特别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儿。”
    “但其实我特别喜欢穿裙子，我妈不准，还给我留短发，说我就是我们家的儿子，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
    又用夸张的语气道：“我现在真的超爱穿裙子。”
    跟着拎起一缕头发，“头发也必须很长很长。”
    叶柠：“算是在弥补小时候。”
    又用欢快的语气道：“要是我那会儿又是长发又穿裙子的，能有丁可欣什么事儿啊？追你的肯定是我。”
    把骆澜川逗笑。
    骆澜川和她贴了贴鼻尖，笑道：“你要来追，我可能就考不上大学了。”
    叶柠伸手捏捏骆澜川的脸：“不行，我男朋友必须名校毕业。”
    骆澜川问她：“天天要抱要亲，我还能有心思学习？”
    叶柠亲了他一口：“话不是这么说，我们要是恋爱谈得早的话，那会儿我不一定和现在一样。我们说不定就光牵牵小手呢。”
    骆澜川回亲，笑道：“光牵手？看来你对我高中时候误解很深。”
    叶柠故作惊讶：“除了牵手你还想干嘛？”
    骆澜川用一个很深的长吻回应了叶柠。
    因为叶柠的关系，蒋愉和骆澜川之间算是有了破冰的机会，但骆澜川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对蒋愉，他早没了情感上的依恋。
    叶柠就劝母子俩索性当朋友处，每周带着芝芝一起吃顿饭，聊聊开心的事。
    骆澜川听进去了，虽然对蒋愉依旧话少，至少态度上没那么冷淡了。
    蒋愉很是欣慰，也知道都是叶柠的功劳。
    于是蒋愉现在有什么就跟叶柠说，尤其最近蒋愉正和骆诚商量给骆澜川买套房。
    蒋愉的意思，骆诚有钱，这钱不拿白不拿，她也是为了骆澜川考虑，才主动联系骆诚，商量一起出钱买房。
    蒋愉想让叶柠劝劝骆澜川，被犟，现实点。
    叶柠便找了个机会和骆澜川提了一嘴。
    她和蒋愉一样，不愧都是女人，考虑的出发点也挺现实的：“白拿的唉，房子还嫌多吗。”
    “你不要，可就都便宜了你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了哎！”
    骆澜川也想得很明白：“怎么会是白拿？”
    骆诚不傻，愿意出钱，肯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叶柠也不傻：“难道你以为你不拿，以后等他需要，想跟你联络父子感情的时候，你就能跑得掉？”
    叶柠可真是太精明了：“他其实也知道以前没养过你，现在只能拿钱砸你，他有钱砸你让他砸嘛，总好过他纯拿血缘、站在道德的角度捆绑你好吧？”
    说完直眨眼。
    骆澜川明明有自己的想法，可被叶柠随口一劝，莫名就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叶柠继续眨眼：“你信我，我这都是生活的智慧。”
    “大不了以后你不需要，再把房子扔回去嘛。”
    买房的事就这么搞定了。
    蒋愉没料到叶柠一劝就劝住了，这下更喜欢叶柠了。
    算是因为喜欢，也算是笼络，蒋愉决定等后面买了房子办产证的时候，把叶柠的名字也写上。
    叶柠便跑回家，不动声色地告知李芬兰，骆澜川父母凑钱给骆澜川买房，预算在六百万左右，准备加她的名字。
    李芬兰看似听得不专心，耳朵早竖了起来，听完后不甚满意的样子，说：“给儿子买房不是天经地义吗。”
    叶柠笑：“你不是嫌人家父母都不管儿子，以后没帮衬的吗。”
    李芬兰暗暗心道那这各自再婚的爹妈还可以，合起来六百万，一人出三百万，不少了。
    看来两边条件也都可以。
    还加名字啊……
    大大出乎李芬兰的预料。
    李芬兰跟着问：“加名是你回来哄我的，还是你男朋友的意思？”
    叶柠嗑着瓜子，没个正形：“男朋友妈妈的意思咯。”
    李芬兰愣住。
    叶柠走后，当晚，李芬兰叫来姐妹和弟弟，大家一起讨论商量。
    小姨：“我也以为父母都各自再婚有孩子了，肯定不会管呢。”
    姨妈：“管了这是天经地义，又不是买给别人，是买给亲儿子。”
    舅舅：“加名字？对方妈妈的意思？”
    小姨：“看来我们檬檬招人喜欢呢。”
    姨妈：“加名字是虚的，又不会图他房子，无非就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短板太短，加个名字哄哄檬檬。”
    “都各自再婚有孩子了，难不成以后他们还能帮大儿子带孩子？”
    李芬兰明显有点动摇：“不带，出钱也行啊。我想带的。”
    姨妈：“……”
    舅舅：“实在话，能凑六百万给儿子买房，就算他们各自再婚了，父母两个也不算差。”
    姨妈对李芬兰哼道：“是我女儿我还是不会同意的，除非以后生了孩子，孩子跟我家姓。”
    李芬兰立马道：“姓叶也是随她爸那边，她爸人都不在了，两家都老死不相往来了，我难不成还帮他老叶家散枝阔叶？”
    姨妈赶紧拍了拍嘴。
    小姨想了想：“这么看看，短板不算短啊，至少人家父母是愿意掏钱给这个儿子的。”
    “别光看短板，看看长板呢。”
    跟着一起过来、正拿手机实时跟叶柠汇报这边讨论情况的表妹突然举手：“我知道！”
    “姐夫复旦毕业，现在年薪六十万左右，大学时卖的项目分了一千多万，这钱拿来投了其他项目。现在他北京有套涨价涨到一千多万的房，他自己手里差不多有三百万现金。”
    家长们：“……”
    这长板，长得着实有点过分了。
    第48章
    叶柠决定搬回家住。
    因为现在男朋友跑不掉了, 家里却在摇摆不定。
    骆澜川知道叶柠决定搬回去的时候，就猜到叶柠家里应该是反对他们的。
    叶柠没跟他说什么，他便也没有问叶柠, 反而帮叶柠收拾行李箱。
    叶柠见状扔下手里的东西，去抱骆澜川，在他怀里摇着晃着, 低声道：“我妈其实是个特别容易心软的人。”
    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回去：“我要是不回去, 我妈说不定哪天要乱想，觉得女儿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妈。”更加要反对。
    索性在她眼皮子下面待着，让她安心, 顺便攻略。
    骆澜川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会想办法让她接受我的。”
    叶柠：“当然了, 你那么好。”
    行李都不整了, 贴在他怀里蹭蹭脖子、亲亲下巴，手也不老实地往衣服里钻，还哀怨地嘀咕：“以后都不能天天摸腹肌肌了。”
    骆澜川好笑：“再摸都快摸没了。”
    叶柠：“少来，它没有了只能怪你。”
    骆澜川亲自开车把叶柠送回去的, 一路送进小区送到楼下，特意看了下叶柠家住在哪栋哪户。
    叶柠下车时多有不舍，坐在副驾挽着骆澜川的胳膊，头靠着他：“我以后周末去园区。”
    骆澜川偏头，亲了亲她的额顶。
    等叶柠搬着大包小包回家, 连冬至都一起带回来了，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李芬兰意外归意外, 嘴里淡定道：“分了？这么听话？”
    叶柠顺着道：“是啊, 明天就开始疯狂相亲, 找一个你满意的女婿, 三年生俩。”
    李芬兰哼笑两声, 显然不信。
    她从镜片后掀起眼皮，看向拎着行李箱往房间走的叶柠，明白这是战略性回家，回来搞定她来了。
    李芬兰继续刷手机，喉咙里又发出哼哼两声。
    却忽见叶柠走出房间走向阳台，拉开窗户，探头往楼下看去，挥着手，像是在跟谁道别。
    李芬兰立马抬起眼睛，反应很快：男朋友也来了？
    叶柠合上窗户，李芬兰立刻低头。
    等叶柠回房间了，李芬兰立马放下手机，也跑去阳台，拉开窗户往下看——楼下没人，不远处一辆眼熟的粉车缓缓开走。
    李芬兰一看就知道那是叶柠的车，既然是叶柠的车，开车的肯定就是男朋友了。
    李芬兰拉长了脖子看，一转头，叶柠就在身边。
    李芬兰：“……”
    叶柠微笑：“想看早说啊，我让他从车上下来让你看。”
    李芬兰撇嘴走开：“谁要看。”
    自此，叶柠和骆澜川正式开始了跨区异地恋。
    叶柠那个追男神的贴子开始继续更新，只是更新的内容变成了：【妈妈今天点头了吗？没有。】
    网友十分配合：【来，一首《凉凉》送给贴主和贴主的男朋友。】
    彩色柠檬：【你们没有心。】
    网友：【当然了，我们只是吃瓜群众。】
    叶柠是周日整理的行李，周一搬回家的，骆澜川请了半天假送她，回园区还要继续上班。
    回来后没什么事儿，下午李芬兰出门去好友家打牌，叶柠便也跟着了。
    李芬兰嫌弃死她了，边走边嫌弃道：“你去干嘛？我们四个人，刚好一桌。”
    叶柠：“我去嗑瓜子嘛。”
    等坐到牌桌旁，阿姨们见叶柠也在，不免七嘴八舌地问叶柠：“檬檬啊，听说你最近谈男朋友了。你妈也不跟我们说你男朋友什么条件情况，你跟阿姨们说说呢。”
    李芬兰摸着牌，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就那样。”
    叶柠：“我男朋友跟我高中同学。”
    阿姨们：“原来还是高中同学啊。”
    叶柠：“复旦毕业的。”
    阿姨们来精神了：“名校啊，工作怎么样？”
    叶柠：“园区上班，收入一年大几十万吧。”
    阿姨们惊讶：“收入这么高呐！”
    立马有人捧李芬兰：“你家檬檬就是厉害，别的女孩子找，能找到月入两三万都算高的，檬檬要么不找，找到就是收入这么高的。”
    李芬兰面皮不动，面皮下的脸色已经挂上了几分争面子的得意，腰杆都挺直了。
    叶柠坐在旁边，早看到了，默默憋笑。
    跟着道：“现在其实不算高，他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才是真的高。”
    说着在相册里翻出和骆澜川的合照，举起屏幕给阿姨们看。
    阿姨们都惊了：“这么帅呢！”
    李芬兰努力克制嘴角，唇角还是吊了起来，腰杆更直了。
    当天手气也好，要什么牌有什么牌，缺什么牌摸什么牌，桌上的阿姨捧李芬兰道：“这是找了条件好的女婿，心情好，手气也好。”
    李芬兰笑成了一朵花，叶柠坐在旁边但笑不语——男神她都拿下了，妈妈不比男神容易多了。
    打完牌回家，李芬兰像是终于回过点味儿了，问叶柠：“你故意在你周阿姨她们面前提的吧？”
    叶柠当然不承认：“是她们问，我才说的好吧？”
    李芬兰心底清楚叶柠就是故意的，但她不承认，当妈的还真没办法。
    其实就算承认了，李芬兰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人家男孩儿长板很长是事实。
    叶柠忽然从房间出来，一阵风地跑到门口换鞋，开门出去了。
    李芬兰：？
    叶柠连电梯都不坐，直接从楼梯跑到一楼，冲出去，一把扑进等在楼下的骆澜川的怀里。
    现在已经九点了。
    楼前灯光暗，没有熄火的车亮着大灯，叶柠抬头，骆澜川的目光比当晚的月色还要亮，眼底蕴着温柔。
    叶柠满脸惊喜：“你怎么来了？”
    骆澜川搂着怀里人，含笑：“上班找不了女朋友，下班还不能过来吗？”
    叶柠开心死了，靠在骆澜川胸口就是一通蹭。
    蹭完抬头问：“你几点下班的，一下班就过来了吗，吃了吗？”
    骆澜川：“还没。”
    叶柠：“走！吃饭去。”
    楼上，李芬兰探着身体出来瞧，光太暗，看不清，又回去拿老花镜出来看，好不容易看到点，两人又上车走了。
    李芬兰嘀咕：真人好像没照片帅？
    车里，就知道李芬兰在偷看的叶柠快要笑死了。
    她边笑边对开车的骆澜川道：“我妈其实特想看看你，她嘴巴又硬，不承认，刚刚在楼上拿老花镜瞧我们呢。”
    骆澜川笑了笑，偏头看了眼，问：“没吵架吧？”
    叶柠：“放心。”
    拍胸口：“你女朋友很聪明，绝对不会和家里闹翻，让你陷进难堪的境地。”
    骆澜川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叶柠开心道：“刚好带你逛逛我家附近，让你认识下。”
    十一点，叶柠回家了。
    李芬兰坐在沙发上轻哼：“我还以为你要到两点才回来呢。”
    叶柠：那不可能，她无所谓，骆澜川开回去要40分钟到一个小时，明天还要上班。
    叶柠没应，知道李芬兰这个点没回房间坐沙发，就是故意等在这儿损她的。
    损呗，反正她心情好。
    叶柠背着手在身后，手里拎着一个礼盒，换了鞋往里走。
    李芬兰看见了，问：“手里拿的什么？”
    叶柠走到沙发旁，礼盒拎到李芬兰面前：“给你的。”
    李芬兰：？
    叶柠：“你未来女婿给你的。”
    李芬兰：“……”
    李芬兰没接，叶柠也不管她，直接把礼盒放在沙发上，回房了。
    第二天，沙发上的礼盒不见了。
    叶柠在家里找了一圈，看见礼盒里的那条围巾被洗了晒在阳台上。
    叶柠边笑边举着手机悄悄拍了张照片，发给骆澜川：【未来丈母娘收下了。】
    叶柠：【小伙子再接再厉。】
    晚上，叶柠又出门，李芬兰又站在阳台往下看。
    十一点，叶柠回家，手里依旧拎着一个礼盒。
    叶柠照样拎过去，说是男朋友带来给她的，李芬兰不为所动，叶柠继续把礼盒放在沙发。
    次日，礼盒不见，礼盒里的冬虫夏草被收了起来。
    第三天也这样。
    第四天也如此。
    第五天，叶柠晚上一直没出门，李芬兰几次往阳台走，目光往阳台下瞥，最后还是没憋住，问趴在床上刷手机的叶柠，今晚怎么不出去约会。
    叶柠淡定道：“哦，他今晚加班。”
    李芬兰没说什么。
    九点多，有人敲门，李芬兰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跑腿小哥，说帮人送个东西过来，收件人是李阿姨。
    李芬兰接过来一看，是个补品礼盒。
    李芬兰纳闷谁送给她的，叶柠趿着拖鞋出来，不紧不慢道：“哦，骆澜川给你的。”
    李芬兰：“……”
    李芬兰嘀咕：“他人都没来，给我带什么礼？”
    叶柠嘴巴抹了蜜：“当然了，我只是女朋友，你可是未来丈母娘。”
    李芬兰嘴里说着什么未来丈母娘，人拎着礼盒往房间走，腰杆挺得格外的直，叶柠看得想笑。
    次日周六，清早，叶柠吃过早饭便和李芬兰打招呼：“我今晚不回来啦，周日晚上回来。”
    李芬兰损她：“今天不陪我去打牌？”
    叶柠笑：“放心，你今天肯定手气也好，女婿连着给你送了五天礼呢。”
    “哦对了，记得跟周阿姨他们说啊，骆澜川送的东西可都不便宜，不说岂不是太浪费了。”
    完全预告了接下来的牌桌话题内容。
    李芬兰：“……”
    结果叶柠刚要出门，接到骆澜川的电话，说他人已经在楼下了。
    叶柠惊讶，边打电话边换鞋往外走：“我不是说了我坐地铁，你在出站口接我就好了吗？”
    下楼，电梯门一开，门外就是骆澜川，是伸手就能抱住的距离。
    叶柠惊喜又开心，跨出电梯，抱住骆澜川，语含撒娇：“男朋友~”
    两人手牵手往外走，快走出楼栋的时候，叶柠道：“我妈现在肯定又在窗边看你。”
    骆澜川：“我跟她打个招呼？”
    叶柠：“好呀。”
    骆澜川走到室外，走远了一些，转身抬头，冲洋房六楼窗边的李芬兰点头示意了下。
    李芬兰这几天偷看习惯了，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面对面、眼对眼的时候，愣了下。
    再一看，小伙子哪儿是没照片帅？而是照片没本人帅，这脸！这五官！这气质身高！
    李芬兰愣是在这可以迷惑人眼球的帅气下，举起手来，和楼下的骆澜川摆了摆手。
    叶柠这时走到骆澜川旁边，挽住骆澜川的胳膊、抬头，也冲李芬兰摆了摆手。
    彩色柠檬：【妈妈今天点头了吗？妈妈被男朋友的美貌狠狠shock了一下。】
    网友：【不上照片是因为我没充VIP？】
    第49章
    充什么VIP, 叶柠没理网友。
    她收起手机，和开车的骆澜川聊天。
    骆澜川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叶柠说她现在只想回园区的家。
    家, 而不是房子。
    骆澜川回头看了看叶柠，眸中有清浅的笑意。
    等两人下车进电梯，反正也没别人, 叶柠的胳膊圈上骆澜川的脖子, 一把抱住，就跟两人一个月没见一样。
    骆澜川搂着她的腰，以为是因为昨天加班没去见她的关系。
    结果电梯抵达、梯门刚开, 叶柠就抓着他衣服的领子亲了起来, 边亲边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骆澜川怕她摔了, 要护着她，要稳住两人的身形，还要回应她的热切。
    到家门口，叶柠摸门锁的时候, 骆澜川才得空问了句：“急什么？”
    叶柠边开门边嘀咕：“少来。”
    急什么？你说急什么？
    门打开，叶柠吻上去，抱着人倒退着往里近。
    门合上，骆澜川搂着她的腰，令她整个人紧贴在他身前, 唇齿纠缠。
    随着亲吻的深入，叶柠觉得呼吸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她真心觉得异地恋蛮辛苦的, 不像从前, 大清早醒来他们就能见面, 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晚上还能约会散步，一直到临睡前，他们都在一起。
    这一周骆澜川虽然每晚都过来找她，他们也能见面约会，可都是在外面逛街吃饭，只能牵手亲个脸，最多骆澜川要走的时候，他们上车亲一会儿，还得顾及李芬兰是不是在楼上盯梢，不能待太久。
    叶柠：天知道她憋的多辛苦。
    她可是最喜欢和骆澜川贴贴亲亲摸摸的。
    叶柠此时亲得有些急不可耐，呼吸都没了章法，本能全留给了唇齿的纠缠，手也开始胡乱地扯着骆澜川身上的衣服。
    骆澜川忽然将她提腰抱起，放到了门口的玄关柜上，叶柠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腿并用地将面前的男人缠紧，唇送过去，与他纠缠，亲他的唇、下巴、颌线，再扬起下巴被他亲吻。
    后来两人又摸去沙发亲了会儿，他靠沙发坐，她坐在他身上，面对面的，极其方便她上下其手，外套里那件衬衫的钮扣都被她解得差不多了。
    她有心再趁机推下进度，搬回家前也格外心机的把主卧的床搬空了。
    她要骆澜川抱他去次卧、他的卧室，骆澜川抱她去了，刚把她放下，就被扯着衣服一起躺倒在床上。
    她胆子太大，自顾点起一把火就要往骆澜川身上烧，被骆澜川按住那两只格外不老实的手，压在头顶。
    ……
    最后，骆澜川磨着牙往浴室走，某个唇色嫣红的始作俑者，却侧躺在床上笑得一脸坏。
    “可以继续的呀。”她还故意喊。
    得来一声带着点气恼的关门声，叶柠躺在床上哈哈直笑。
    然后这一整天，叶柠都没从骆澜川的床上下来，连骆澜川要带她出门吃饭，都被她拒绝了。
    她说她要把过去五天都补回来，骆澜川叹了口气，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了晚上，鉴于隔壁主卧的床除了床垫什么都没有，叶柠很顺利地留在了次卧，终于达成了睡一起的夙愿。
    骆澜川说这样不好，叶柠问：“哪里不好？”
    骆澜川：“对你不好。”
    叶柠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说：“少来，你这个‘正人君子’。”
    骆澜川品了品这句“正人君子”：“我怎么觉得不像在夸我。”
    叶柠枕着骆澜川的肩膀，只笑不答。
    夜里静谧，暖色调的台灯亮着，叶柠和骆澜川躺靠在一起，闲适地聊着天。
    夜深了，叶柠也困了，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的，骆澜川熄了台灯，闭上眼睛。
    没一会儿，有清浅的呼吸来到耳畔，很轻地对他说：“骆澜川，你怎么这么老实啊。”
    这句“老实”，大概和那句“正人君子”表达的是一个意思。
    隐约有几分不满。
    骆澜川没动，假装自己睡着了，想看看有些女朋友还有什么花招。
    他被子里的手忽然被牵住，缓缓地被带着，来到一处令人浮想联翩的柔软。
    “骆澜川，我身材很好的。”
    她的声音满是蛊惑。
    ……
    叶柠觉得自己太过自以为是。
    她是怎么会觉得骆澜川是个正人君子？
    他明明什么都会，掌心所到之处跟燎原的一片火海一样。
    她都求饶了，他还……！
    叶柠最后困得不行，嚅嗫着“不要了”嘟囔着“不摸了”，一下睡死过去，睡衣的钮扣都是骆澜川帮她重新系上的。
    第二天清早，睁开眼睛，叶柠像高中生国旗下讲话一样，对骆澜川特别认真地说：“你一点也不老实。”
    骆澜川笑了笑，眸光里带着几分不可多见的邪，神色轻挑，问：“还要吗？”
    叶柠老老实实摇头。
    起床洗漱，站在镜子前刷牙的时候，叶柠有点浮想联翩。
    准确来说，是对骆澜川那只可以撩火的手浮想联翩。
    她甚至咬着牙刷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纳闷都是手，为什么他的可以点火，她的就只能摸点腹肌？
    叶柠拍自己的手。
    不争气！
    等到当天再亲吻，叶柠感觉到自己掖在裤腰下的衣摆被轻轻地拉了起来，骆澜川带着些冰凉的手，缓缓的覆在了她腰后，与她细腻温热的肌肤相贴。
    叶柠分了点神出来，暗想骆澜川之前不是不会，也不是不想，他只是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让两人这段关系的进展，完全由她掌控。
    周日晚，叶柠回家，大包小包，有自己的，也有带给李芬兰的。
    李芬兰看看自己的，又拉长了脖子偷偷看叶柠的。
    叶柠知道她看什么：“不用看，我的就是两条裙子，给你的比给我的值钱多了。”
    未来丈母娘嘛。
    李芬兰哼了哼，还算满意的样子。
    之后，骆澜川照例晚上下班了过来，李芬兰没说什么，也没管叶柠，有时候她晚上甚至不在家。
    李芬兰晚上不在的这天，叶柠问骆澜川要不要上去坐坐，被骆澜川拒绝了。
    叶柠欢快道：“没关系啊，大不了我妈回来的时候你躲我房间嘛。”
    骆澜川好笑：“躲？”
    去女友家需要躲，说明他还得继续努力。
    第二周的周末，叶柠回园区的时候，发现次卧多了很多东西：香薰加湿器、毛茸茸的靠垫枕头、暖手宝、眼罩，甚至还有面膜、护手霜。
    叶柠知道骆澜川一向细致体贴，不知道能体贴到这种程度。
    骆澜川道：“总不能你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
    叶柠搂着骆澜川的脖子，满脸幸福道：“我们明年就结婚吧，啊？”
    这么好的男朋友，晚一秒结婚都是她的损失。
    骆澜川笑：“哪有结婚的事让女孩子提的？”
    显得他这个男朋友多不重视似的。
    叶柠心道她何止想结婚，她还想三年生两个呢。
    一月，气温骤降，骆澜川晚上过来，叶柠不再带着他在附近瞎逛，两人就在车里，说说话、聊聊天，亲亲抱抱。
    李芬兰站在楼上窗口往下看，看不到车里，只能看到车前亮着的两盏大灯。
    叶柠回来，李芬兰欲言又止，想说车里虽然有暖气，但你那车的车厢多窄啊，还不如让他上来坐。
    几次想张口，几次都没说出来，李芬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端什么架子、摆什么谱。
    还是打牌的时候，周阿姨说前两天在小区里看到叶柠和她男朋友了，人那个俊得哟。
    周阿姨现在也看出来李芬兰对这个女婿好像是不太满意的，遇见了几次，从来只看到车停在楼下，小伙子从来没上去过。
    周阿姨快人快语：“这女婿你是不是不要啊，不要的话，要不然介绍给我家心心吧，我瞧得上！”
    李芬兰立马否认：“谁说我不要了？！”
    这日，李芬兰从外面回来，刚巧碰到骆澜川送叶柠下车。
    叶柠已经进电梯上去了，骆澜川等电梯提示屏上显示电梯已经抵达了六楼，知道叶柠到家了，这才转身，刚好和进楼的李芬兰对了个正着。
    骆澜川站定，冷静而从容地喊了一声：“阿姨。”
    李芬兰多少有点尴尬：“来了啊。”
    骆澜川倒是神色如常：“阿姨您刚回来？”
    李芬兰：“啊。”
    想到自己收了人小伙子那么多礼，总不好什么都不表示，便客套了句：“上去坐坐？”
    骆澜川心知没真的要他上去，礼貌道：“太晚了，改天来拜访。”
    又帮李芬兰摁了电梯，目送她上电梯，梯门合上才走。
    李芬兰自打这次见面后，反反复复在脑子里回想，怎么都觉得叶柠这男朋友待人接物还可以。
    既然还可以，长板又那么长，待叶柠也好，不免开始动摇。
    这日，天气降温，夜里飘起了雨夹雪。
    车依旧来了，停在楼下，亮着大灯，将纷纷而下的雨雪照得澈亮。
    李芬兰站在楼上往下看，看到车停着，骆澜川拿着把伞走进大楼，又看到伞面撑起，斜倾向一侧，叶柠被送进副驾。
    李芬兰看看外面飘雪落雨的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给叶柠打电话，怪罪的口气：“这么冷的天，你把人带上来啊。”
    叶柠下车前在骆澜川唇上啄了一口：“别怕，我妈不吃人的。”
    第50章
    当晚骆澜川在叶柠家坐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 李芬兰招待他在沙发坐，聊了些她关心的问题，包括不限于他本人的工作、父母的情况等等, 骆澜川都知无不言的一一作答了。
    李芬兰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问着、一点没客气，眼睛看到骆澜川外套肩头上沾的雨雪, 不禁想起他打伞的时候, 伞面都是往叶柠那边倾斜的，李芬兰心下叹息，有些心软。
    骆澜川走后, 李芬兰又开始怪叶柠：“天这么不好, 路上开车说不定都要打滑, 你让他过来干嘛？”
    叶柠一脸无辜：“他自己要来的，不是我让他来的。”
    李芬兰：“那你打电话让他别来啊，还不是你不够上心！”
    ？？？
    又成她的不是了？
    叶柠偷笑。
    回房间，估摸着骆澜川差不多到家了, 叶柠给他发消息：【完啦完啦，这女婿才见了一面，丈母娘的胳膊肘都开始往你那边拐了。】
    骆澜川：【自评今天，勉强及格。】
    叶柠：【什么及格！我给你打一百！】
    叶柠：【紧张嘛？】
    骆澜川：【还好，有一点。】
    叶柠：【我说的吧, 我妈不吃人。】
    骆澜川：【捏捏脸.jpg】
    叶柠：【亲亲脸.jpg】
    后面几天，李芬兰估摸着骆澜川还是会来, 晚上特意空出来, 哪儿都没去, 就在家。
    她也没肯叶柠下楼, 站在窗口看着, 车一来，她就让叶柠打电话给骆澜川，让他直接上来。
    叶柠打电话的时候，李芬兰忙不迭地往厨房去，去准备她提前做好的豆沙小圆子。
    叶柠探着头悄悄往厨房看，捂着手机和嘴，低声对电话那头的骆澜川道：“我妈给你做了吃的东西，等会儿吃的时候一定要夸好吃，知道了吗？”
    叶柠有点担心，担心骆澜川演技不好。
    结果等骆澜川拎着大包小包上来，刚进门，便嗅了嗅鼻子，十分自然地对李芬兰道：“好香啊。”
    李芬兰原本还想等骆澜川坐下了再去端豆沙小圆子，见他这么说，立马笑嘻嘻地进了厨房。
    叶柠冲骆澜川竖起大拇指。
    这次骆澜川走后，李芬兰边收拾餐桌边嘀咕：“看来以后能吃到一起。”
    叶柠无语：“一个地方的，当然能吃到一起。”
    李芬兰：“这可不一定。”
    叶柠从善如流：“是是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扬声：“你快来看看骆澜川给你带了什么。”
    骆澜川这第二次登门，就跟正式上门一样，带了烟酒营养品，甚至还买了一件羽绒服。
    烟酒没什么，李芬兰丈母娘心态，觉得女婿买这些都很常规，别人家的女婿也都会带这些。
    等她把羽绒服从纸袋里拎出来，那才是真的惊讶。
    叶柠催着她穿上试试，李芬兰看看衣服款式，有点不敢相信，还说：“这是给你的吧？”
    叶柠：“我穿不了，给你的。”
    李芬兰在叶柠的催促下穿上，确实非常合身，再照照镜子，款式也好、颜色也不错，李芬兰惊讶道：“怎么给我买衣服了？”
    叶柠：“孝敬你的嘛。”
    李芬兰站在穿衣镜前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第二天就穿出了门，刚下楼还没出小区，遇上熟人，就聊起身上的衣服是女儿的男朋友买的。
    熟人夸道：“这年头知道给丈母娘买衣服的女婿可不多。”
    李芬兰笑成了一朵花。
    骆澜川再来家里，来多了，又总带东西，李芬兰不免客气几句，让他别乱花钱、不用总买东西过来。
    骆澜川是这么回的：“阿姨，我收入还可以，不同帮我心疼钱。”
    “再说送给您的，这是应该的，不是在乱花钱。”
    李芬兰被哄得格外高兴。
    于是没过多久，再和小姨、舅舅他们聊到叶柠的男朋友，李芬兰的立场就变了：“随她吧，她自己谈的。”
    话虽如此，家里放的那一堆骆澜川带来的东西，总是要拿出来炫耀一下的。
    小姨和姨妈都惊了，见过人家女婿买买买送送送的，没见过送这么多的。
    知道叶柠的男朋友收入高，不知道这么能买敢送。
    这还真是一点不心疼钱啊！？
    李芬兰笑：“我说他了，让他别买，他说孝敬我的，不算乱花钱。”
    小姨：“你就乐吧。”
    姨妈：“他还挺会的啊。”
    舅舅没说什么，只对叶柠道：“改天带你男朋友过来，我见见他。”
    叶柠为此特意打车去园区，一个电话把正在上班的骆澜川喊出来，扑过去跳起来一把抱住：“骆澜川！你通关啦！”
    虽然还没有正式见过她家人，虽然离真正的八字划下一撇还有段距离，至少她家现在不反对了！
    骆澜川笑着将她托抱起来，问：“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叶柠：“当然啦！”
    阻碍清除，恋爱万岁！
    彩色柠檬：【妈妈今天点头了吗？YES！】
    二月初，春节将至。
    骆澜川工作忙，除夕前两天还在加班，叶柠在家，和李芬兰、小姨他们一起做各种丸子。
    边做边聊闲言，这家长、那家短。
    叶柠往年都没耐心，今年倒格外能坐得住。
    她想快过年了，骆澜川往年搞不好就是一个人，今年可能还要一个人，她要多做点，回头把园区的冰箱塞得满满的。
    窗外冬风冷、天萧瑟，屋内热气熏、其乐融融。
    李芬兰特意叮嘱叶柠，让丸子做好了，带一点给骆澜川，说外面买的全是面粉、不劲道，还是家里自己做的好。
    叶柠嘴甜道：“当然好了，丈母娘牌的，能不好吗。”
    李芬兰笑道：“就会哄我。”
    小姨：“不比别人家女儿嫁了人，天天娘家不管往婆家跑强？”
    姨妈：“就是。”
    李芬兰对叶柠嗔怪：“你敢这样，腿给你打断。”
    叶柠也嗔：“你才舍不得呢！”
    除夕前一天，叶柠带着大包小包回园区，进门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等把吃的往冰箱一塞，起身在房子里转了两圈，莫名觉得这房子有点空。
    也是，这么大，就骆澜川一个人住，当初就买了点家具家电，也没别的什么。
    进次卧，看到床上的毛绒枕头，摆在床头柜的护手霜、暖手宝，地上铺的她前两周买的动物图案地垫，外面露台窗边的绿植，阳台上晒的两件她的睡衣，才觉得没那么空、有家的烟火气了。
    叶柠走到床边，人往靠枕前一坐，思绪飘起来，开始想要是哪天她和骆澜川结婚了，家里会是什么样子。
    骆澜川下午到家的时候，叶柠趴在次卧的床上刷手机。
    他跟着趴过去，吻了吻她的脸颊，才发现叶柠正拿手机逛家居用品。
    骆澜川提醒道：“快递现在都停了。”
    想买什么也得等过完年之后了。
    叶柠刷着手机：“我知道，我就是随便看看。”
    她放下手机，侧过身，骆澜川也转身，两人面对面。
    叶柠靠进他怀里，静了会儿，突然抬起脖子道：“骆澜川，等过完年，明年我们就结婚吧？”
    骆澜川有些无奈，结婚的话题一而再再而三，次次都是她先提。
    明明求婚应该是他做的事。
    骆澜川逗她：“这么着急？”
    叶柠坦坦荡荡，看进他眼中：“是啊。”
    骆澜川亲了她一口，承诺：“好，那就明年结。”
    叶柠开心了，重新钻进骆澜川怀里，感受那熟悉的能令她安心的沉稳心跳。
    两人安静地抱了会儿，骆澜川边抚着叶柠的头发边道：“明天除夕。”
    叶柠：“嗯。”
    顿了顿，想起什么，问：“到时候你会去你爸妈那边吗？”
    骆澜川：“不会。”
    母亲蒋愉倒是每年都邀请他一起，但他觉得蒋愉、芝芝和芝芝爸爸的家，是另一个家，别人的家，不是他的，他从来不去。
    至于父亲骆诚那里，大概知道他不会去，都是过完年再联系他。
    叶柠抬起头，想也不想：“那你来我家吧？”
    骆澜川和她额头抵额头：“今年就不去了，名不正言不顺。”
    叶柠：“你还在乎这点虚名？”
    骆澜川：“在你那里的虚名还是要图的。”
    叶柠继续劝：“来嘛。”
    骆澜川：“没关系，我一个人习惯了，不用担心。”
    叶柠想了想：“那我晚上在家过完除夕了，到时候来找你？”
    骆澜川：“不看晚会？”
    叶柠露出你别开玩笑的表情：“我像是会看的人？”
    骆澜川又道：“除夕晚上应该要喝点酒？”
    言下之意，都喝了酒，老老实实在家吧。
    叶柠：“今年可以不喝。”
    要不高兴了：“你不来，还不让我来吗？”
    骆澜川无奈，宠溺地亲了亲她：“好，我明天等你过来。”
    叶柠眼底一亮：“那我晚上少吃点，你到时候煮点火锅，我们一起吃。”
    “好。”
    骆澜川说完起身，把叶柠也拉起来。
    叶柠：“？”
    骆澜川：“去商场，给你买套过年的衣服。”
    叶柠当即起身往外走：“好啊，你给我买我的，我给你买你的。”
    除夕。
    今年刚好轮到在叶柠家过年，早上的时候，小姨、姨妈、舅舅他们就来了，也把外婆外公他们接了过来。
    叶柠从早上开始就陆续收到朋友们的祝福消息，自己也编辑祝福的话，发给朋友圈的朋友们。
    陈思茹：【除夕啦！给大家磕头，跪等红包！】
    韩心枚：【红包】
    骆澜川：【红包】
    陈思茹：【谢谢老板们】
    叶柠：【谢谢老板们】
    韩心枚：【靠，骆澜川你有没有搞错？我发一百你发一千？你瞧不起谁？】
    陈思茹：【你不说你抢红包抢了五百多？】
    韩心枚：【跪谢骆老板！】
    下午，家里摆了一桌麻将，外婆外公都上桌了。
    外婆看不太清，外公耳朵不行，叶柠就和表妹一起坐旁边帮摸牌。
    叶柠顺便分出神，时不时和表妹聊个八卦，微信上和骆澜川聊天。
    表妹：“姐，你是不是过完年之后就要结婚了？”
    叶柠：“谁说的？”
    表妹：“我听到我爸好像在打电话跟人问酒店的档期。”
    叶柠：“不是我，应该是帮朋友问的。”
    表妹：“那你要是真的明年结婚，婚庆办酒什么的真要抓紧了，明年据说好日子特别多，听说好多酒店提早就被定掉了。”
    叶柠：“你怎么比我还操心？”
    表妹：“那当然了，等你结婚了，以后我就有努力的目标了！”
    叶柠给骆澜川发消息：【听说明年结婚的好日子多，酒店要提早订，要不然都订不到酒店。】
    陈思茹：【？】
    韩心枚：【结婚？】
    叶柠：撤销。
    发错地方，给发群里了。
    叶柠：【流泪.jpg】
    骆澜川：【笑哭.jpg】
    叶柠又发消息给租户们，祝租户除夕快乐，同时提醒没回老家、留苏过年的租户注意水电和人身安全。
    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圆桌旁吃团年饭。
    叶柠边吃边拿手机跟骆澜川发消息聊天，偶尔瞥一眼开着的电视机。
    叶柠：【春节联欢晚会快开始了。】
    叶柠：【你开电视了吗？】
    骆澜川：【开了。】
    骆澜川：【照片】
    骆澜川：【这是什么丸子？】
    叶柠：【牛肉丸。】
    叶柠：【白色的是鱼丸。】
    ……
    长辈们聊着天，话题什么都有，聊到表妹身上，是成绩如何、能考哪个学校、以后学什么专业，聊到叶柠，自然要扯上骆澜川。
    叶柠没多参与这些话题，分心去看电视上的晚会，尽量少动筷子。
    坐在旁边的表妹好奇她怎么不吃，凑过来，神秘兮兮道：“你不会有了吧？”
    眼神示意叶柠的肚子。
    叶柠拿手机敲她的头：“胡说什么。”
    表妹：“我可是听说你打算三年生两个的。”
    叶柠：“我也听说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买了没做，放在家里生灰？”
    表妹吐吐舌头。
    叶柠这时候收到骆澜川发的转账红包，数字还都格外吉利，不是888、999，就是13140。
    叶柠回了个6666，骆澜川收了，又反手丢过来一个5200。
    叶柠：【我们好俗哦。】
    骆澜川：【这叫仪式感，什么俗。】
    晚饭吃得早，八点多，叶柠家就吃完收摊了。
    桌子清理干净，又摆上了麻将，小姨说今天不困，可以打到12点，姨妈说：“我不陪你们到12点，我11点回家，我可撑不住。”
    叶柠已经回房换了衣服，拎着包出来，来到牌桌旁的李芬兰身边，母女俩掩唇咬了咬耳朵。
    李芬兰最终点头，又边摸牌边侧头道：“那你今晚不回来了是吧？”
    叶柠没否认，说了句“我走啦”，就是不回来的意思。
    姨妈纳闷：“去哪儿？”
    小姨笑：“还用问吗，肯定是男朋友那里了。”
    叶柠已经在玄关换鞋了。
    小姨她们聊到叶柠为什么会去骆澜川那里，骆澜川今年是不是一个人过年的时候，叶柠人已经上了电梯。
    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叶柠第一次知道除夕夜的高架会这么空，空到几乎没车。
    从前一个小时的路，她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到了，进电梯，她有种久违的奔赴而来的急迫感。
    电梯门打开，她边走出去边从包里摸钥匙，家门是开着的，像是一直都在等她。
    她拉开门，家里的空气里有火锅的香味，还有点没有散去的氤氲的热气。
    骆澜川背对她，正拿勺子舀汤，尝锅底的味道够不够咸。
    突然从后背被一把抱住。
    骆澜川有些意外，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还没九点。
    “这么快？”
    叶柠放开他，放下包、脱掉大衣外套，“是啊，我家过年吃得早，他们现在已经在打牌了。”
    吐槽：“路上好空、都没人，连辆车都没有。”
    大衣挂到座椅靠背，伸出胳膊，又从前面抱了抱骆澜川：“男朋友除夕夜快乐。”
    我来陪你啦。
    骆澜川手里还拿着尝汤的勺子，用胳膊轻轻地回搂了一下。
    叶柠坐下，对桌上的火锅也有些迫不及待，天知道她怎么忍过家里那顿、几乎没怎么吃的。
    而这满满一桌的涮菜和冒着热气的火锅，就是叶柠和骆澜川的团年饭。
    属于他们的，单独的团年饭。
    “除夕夜快乐！新年快乐！”
    倒了饮料的玻璃杯轻轻碰在一起。
    吃完后，桌上留着残羹，火锅没了热气，客厅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叶柠靠在骆澜川怀里看春晚。
    春晚时不时也是有些好玩的笑点的，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它的存在，本身就是节庆的一种特殊标志，足够喜庆，足够唤起这一天里，所有人对“家”对“团圆”二字的向往和憧憬。
    十二点的时候，伴随着电视里的那首《难忘今宵》，叶柠和骆澜川静静地亲吻着，迎来了新的一年。
    叶柠：骆澜川，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吗？
    骆澜川：有啊。希望求婚顺利。
    叶柠：我也有。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
    “别怕。”他被她抱着肩膀，在她耳边低语。
    缓缓的，以极其耐心的温柔的方式进入。
    叶柠一点也不怕。
    她只是想，她终于彻底得到了这个人。
    她喜欢了很多年的这个男人。
    她鼻尖溢汗，在晃动和情潮里有片刻的恍惚。
    想起那年她在学校自行车库摔了一跤，那成片的一排自行车就要倒下、砸在她身上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撑住了离她最近的那辆自行车。
    虚惊一场，她抬起头，看进了一双平静深邃的目光里。
    后来她的整个青春，都被骆澜川这三个字填满。
    “骆澜川，我喜欢你。”
    情动时，她也在他耳边低语，带着些难捱的啜泣声。
    从前很喜欢。
    现在更喜欢。
    骆澜川，从今往后，你都是我的人。
    我们彼此拥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