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大佬学习》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辅导大佬学习[花滑]》作者：名春生 文案： 所有人都知道，邱关因伤退役，昔日清冷坚韧的花滑公主从云端坠下，重新回到校园。 与此相比是另外一个极端。柳榆属性学神，成绩一骑绝尘，冷漠俊美，是学校中最有名的高岭之花。 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个人绝不会有交集。 没想到一次出成绩后，他们竟看到一双白净的手抱住校草的腰，露出一张漂亮至极的脸。一向冷清的花滑少女，嘀嘀咕咕、娇里娇气地说：“做不会，你帮帮我。” 柳榆单手撑着桌，声音低沉，语气宠溺：“做错了不要紧，我再给你讲一遍。” 同学们愣在原地，她……他们的大佬终于被学习折磨疯了！ - 无人知道，有个女孩曾对黑暗中的他伸出手来。 柳榆紧紧握住少女白皙纤瘦的手，这次，无论死生，他也绝不会放开。 站在冠军讲台，记者采访邱关：“请问拿到世界冠军后，你有什么计划吗？” 冰雪花滑的少女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台下，莞尔一笑：“我想先谈个恋爱。” 柳榆坐在场下，对视一笑，周身气质如冰雪消融。 ——我付心予明月多时，明月今番照我。 ——他的小月亮重回云端。 邱关：我拽你重回凡尘 绝美花滑小公主X高岭之花大BOSS 内容标签： 竞技 甜文 爽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邱关，柳榆 ┃ 配角：《穿进宫斗文里搞基建》 ┃ 其它：《豪门女配她作天作地》 一句话简介：向着世界冠军前进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好好学习的第一天 “退役吧。” 教练抽了一口烟，他是曾经的全国冠军，被请过来当队里的指导。 眼前的女孩，正是花滑最好的年纪，十七岁，四肢纤长，皮肤很白，带着淡淡的粉色，在场上就像鹤一样优雅。 但是体检报告显示，邱关的身体损伤很大，已经无法支撑接下来的训练，更不要想参加比赛。 “教练。”邱关揉着刺痛的脚踝骨，“我觉得我还能再续一年。” 她是个很要强的人，纵然天赋十年难有，每天的训练量依旧是最大的，她也一路从校队升到市队、省队，最后止步国家队。 去年省里冬季赛，旋转三周的时候未落稳，为了缓冲摔倒的力量，她的脚踝一阵剧痛。 邱关疼得冷汗淋淋，想起正在赛场，咬着牙完成了所有动作。 然后她缓慢地走出赛场，脱下冰鞋，被教练和队员扶着离开。 医生检查，脚踝骨应力性骨折。 教练叹了口气：“关关啊，我知道你要强，可你才十七岁，十七岁，花滑的黄金年龄还有五年，你先养一养，硬撑着恐怕就再也不能参赛了。” “队里的医生说只要做康复训练，认真调养，一年就行。这一年，你回到家，回到学校，按照医生的方案好好养，还能继续上场。” 邱关死死咬着嘴唇。 地板上无声地掉下一滴眼泪。 她吸了下鼻子，抬起头，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她坚定地看着教练：“那我回学校一年，参加高考……” 她的声音带上哭声：“到时候我回来，您别不要我。” 教练捏灭香烟：“一定。” 邱关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会眼眶，她的声音像风，很轻很轻：“我绝不会放弃花滑。” · 这个夏末，市一中，高二升高三这一年级，迎来了一个新学生。 课代表隔着办公室的门听见谈话。 “这孩子脚踝有伤，不能剧烈运动，退役养伤一年，麻烦您多照看了。” “还拿了省里的金奖啊，”课代表听出是班主任的声音，“她是要跟着参加高考？这种情况不都走体育特长吗？” “学籍是一直在这里，这孩子性子拗，之前有大学招她，当时赶着训练就没去，她想要自己考。” 课代表抱着一摞卷子，敲门进去了。 “老师，卷子收好了。”她偷偷瞄着话题的中心，眼睛倏地睁大。 少女在办公室里白得发光，脸颊的黑发顺下来，极瘦，脖颈低垂，像是一只优雅的天鹅。 是个大美女，班上那群人都猜输了。 班主任中断对话，又拿了一套综合卷子叫课代表抱回去。 她抬起头，对邱关说，“跟我进班吧。” 邱关应了声，抬起脚，轻轻地走了进去，脚踝一阵刺痛。 班主任敲了敲桌子，“安静，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她身体不好，不能剧烈运动，大家都关照一下新同学。邱关，你作下自我介绍。” 邱关笑了下，她很少笑，面对这么人总觉得不自然，她太久没回到校园。 “我叫邱关，之前一直打比赛，因病退役了。” 她曾经那么抵触退役，一夜夜加训为了让自己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现在仿佛也可以轻松地说出口了。 “你坐那里吧，第一排靠墙，那里有个空位置。我去办公室取个文件。” “好。” 邱关抱著书包过来，她的同桌坐在里面，正趴着睡觉。 邱关敲了敲桌子：“麻烦让我进去。” 议论的声音骤然停止。 后排的同学看她漂亮，有意提醒，“要不你等等，柳哥脾气不好。” 邱关眨眨眼睛：“他骂人吗？” “不是，就，特别冷，你知道吧，美女，你之前是运动员，什么项目啊？” “花滑。”邱关再次敲了敲桌子，“同学，醒醒。” 对方沉默几秒钟，颇为暴躁地让开了位置，“新同学？” 邱关愣了下，她没想到这位同桌长得这么好，而且……… 邱关抬头看了看对方，平视只看得到对方的嘴唇，是很淡的粉色，偏薄，他好高。 邱关一米七二，对方一米八五以上了吧。 不过就算有多帅，也改变不了恶劣的态度。 邱关抿了抿嘴唇，还在自习课呢对方就睡觉，成绩一定不好，她可不能这样。 邱关抱著书包挤进去，翻出班主任刚发的试卷，中性笔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咬着嘴唇看着题。 字都认识，连在一起是说什么呀！ 邱关傻眼了。 她看着卷子，咬着笔算出一个数，25，选项…… 选项里怎么没这个数，她纠结了一会，觉得75比较有可能。 旁边被叫醒的柳榆看着对方冥思苦想，嗤笑了一声，扫了一眼题目：“那道题选第一个。” 邱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坚定地选了C。 睡觉同学，你不要误导我啦。 一下课，满堂学生轰然散开，邱关后座的女生问她：“邱关？你之前打比赛是打什么，电竞吗？” 邱关摇摇头，回想起在溜冰场训练的日子，轻声说，“我之前是花滑运动员。” 许眉很激动：“哇，好酷，我看过花滑比赛，真的都是仙女姐姐！” 她刚想问为什么现在应该是运动员最好的年龄，邱关却选择了退役，就想起班主任的交代。 “她身体有伤，不能剧烈运动……” 许眉闭上了嘴。 她犹豫了下，嘴唇动了动，道歉说：“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提的……你会好起来的！” “没事，”邱关早就接受了身体损伤这个事实，弯起一双秋水一样的眼睛，“谢谢你，我会好好复健的。” 骨肉均匀，肌肤莹白如玉。顾盼生辉，整个教室都被她出众的姿容照亮了亮。 许眉看呆了呆，喃喃说：“你真，真漂亮。” 邱关相貌出众，之前比赛的视频流出去，还有星探问她要不要去当明星，但是邱关一心训练，有朝一日想摸到世界奖牌，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许眉看了邱关半晌，忽然说：“怪不得班主任把你和柳榆安排坐在一起，你俩太般配了，都是神仙颜值啊。” 邱关吸了吸鼻子：“谈恋爱有什么好呀，我看也就一般般啦，不如多做两套卷子。” “也是。”许眉应了一声，“还有一年就高考了，过得真快啊。你之前比赛的时候也学习吗？” “之前还好，但我拒绝了一个大学的招生后，就必须要好好学习了。”邱关无奈地笑笑。 许眉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拒绝啊，是什么大学，名声很臭吗？” 邱关垂着眼帘，她的睫毛卷翘而浓密，像是婴儿的睫毛，她平静地说：“帝都大学。” 许眉睁大眼睛，声音一下子高了十倍?：“什么？！” 全班的目光一下子汇集过来。 许眉自觉失态，压低声音，她难以置信：“你拒绝了帝都大学？为什么啊？” 邱关解释说：“当时有个国际比赛，我第一次参加a级赛事，很想见识一下。但是比赛和招生的时间撞了，就打了个招呼，没有去学校那边。” 许眉揉了一把脸，她面目扭曲，从骨子里震惊，“那可是帝都大学，帝都大学，全国人做梦都想考上的大学……关关，你快告诉我，你拿了个大满贯，世界第一，让我平复一下心情。” 如果舍弃帝都大学的机会，去参加比赛而没有拿奖，那也太难受了吧。 邱关回想了下，“我当时得了第四名。” 许眉听到了，没想到真让她想中了，她比邱关本人还要痛苦：“就差一名呀，就可以站在领奖台上了。不过关关你好厉害啊，这么年轻在世界级比赛拿了名次。” 在一旁趴着睡觉的柳榆不胜其烦，他昨天晚上被老头子折腾了一夜，非要拉着他开会，，结果会议长达七个小时，等散会的时候天都亮了，柳榆直接来上学的。 这两个人下课说话也就罢了，他本来想忍一忍，没想到一直聊到现在都没有结束的意思，她们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联想起刚才看到的这位新同桌的卷子，柳榆在心底想，要是让这人自己考上帝都大学，猪都能飞上天了。 同桌女士，你不后悔吗？ 柳榆替她后悔了三秒钟。 他抬起身，揉了揉鼻梁，感觉到大脑有些供氧不足，隐隐作痛，这是通宵的代价。 许眉被他吓了一跳，柳榆本人生得很好，但是从来不笑，眼睛深邃凌厉，嘴唇颜色很淡，鼻梁挺直，现在各种不爽地看着她们两人，看起来十分之凶。 许眉磕磕绊绊地说：“对不起啊，我们吵醒了你？我会小点声的。” 邱关看着对方的样子，心里不高兴，这种冷漠的样子和她爸爸简直一模一样。 她深深地感觉柳榆碍眼起来，这人真讨厌。 · 回到家，因为今天是上学的第一天，母亲特意早些下班回来，等着问邱关情况。 母亲问她：“上学感觉怎么样？” 邱关积攒了一整天的怨气，“题有些偏难，不愧是市一中。同桌……还行吧。” “不喜欢？那我和你老师联系换一个？”母亲皱着眉。她是很严厉的单身母亲，很关注女儿的学习和花滑事业，如果这个同桌妨碍了她学习，那就一定会被换掉。 想到这，邱关抿了抿嘴唇，“不用，我可以适应。” 想起柳榆，她在心底冷哼一声。 你很牛吗？我还是（未来的）世界冠军！ …… 第2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天 第二日是高三的动员大会，学生们要在运动场上举行动员大会，此外家长也要召集起来，开一个高三调整督促的会议。 每个班要出两个人举着牌子，要求一男一女，男同学柳榆自然当仁不让，女同学嘛…… 班主任看了一圈，出声说：“邱关，你愿不愿意试试？” 邱关从卷子里抬起头，没想到这事还和她有关系，她点点头：“好。” 希望举牌子不要太麻烦，让她今天能写完五套题。 · 到了当天，清晨一大早就要到运动场集合。 邱关穿着白色长裙，稍微点了下嘴唇。她唇色浅淡苍白，总让人担心她的身体情况。 之前有次比赛，记者采访她，回去后标题就写：花滑少女身体虚弱，本次无力夺冠。 气得她捧了个奖杯回来，此后出席什么活动，或者参加比赛接受采访，都会涂一点口红。 许眉被她惊艳到，邱关来的第一天就领了校服，宽宽大大的校服一穿，再是有美貌也被隐藏了大半。直到今日对方清清淡淡地穿着裙子，才知道有多么美。 少女静静而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柳榆皱了皱眉，微微侧身，挡住了那些窥探。 看着邱关被那么多人注视而不自知的样子，他有些不太高兴。 柳榆把这种不高兴归咎为昨天被吵着不好睡觉。对她说，“你还是重新走体育吧，会更适合你，要是靠自己考试，帝都大学这辈子都只会是个梦想。” 邱关瞧了一眼，没有说话。 要你管呀，上课还睡觉的同学没资格说话。 我就是要自己考。邱关想着，站得更挺直了，亭亭玉立像个小白杨。 对面队伍里张扬看到了白色裙子影子，眼睛都直了，捅了捅身边的朋友：“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美女？你有她联系方式吗，快给我推一下。” 张扬和朋友是狐朋狗友，两个人在学校论坛里排了个大榜单，召集不少人评选，选出了十个美女，第一名就是市一中的校花。 有学霸气质的高傲美女，有明显是富二代上课背香奶奶来的富二代，还有弱柳扶风瘦极的贫困生。 现在的第一名是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小螃蟹沉思清，据说是个什么公司老板的独生女，力压其他九个人排行第一。 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了沧海遗珠，这种美女之前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不应该啊。 他想着，漂亮到这种程度，走在路上都不会遇到，理该是出入车接车送，高跟鞋只踩着地毯的那种人，在学校里不该是岌岌无名啊。 沈周打听了一圈：“听说是转校生，昨天才来的学校。” 张扬和他窃窃私语：“刚来第一天就能当班级代表，我看咱们那个榜单得改。” 沈周比他想的更多，缩了缩脖子：“你疯了，之前第一是沉思清，你敢改了她的第一名，她不得活撕了我？” “不至于吧。”张扬想，“她什么都有了，还在意这个第一名吗？之前也没听说过她会在意这种东西啊。” 沈周一想也是这回事，沉思清有那么多钱，听说家里很宠她，要什么没有，怎么会看重一个中学论坛的小小排行榜单呢？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偷偷和张扬咬耳朵：“那我回去就改，你能不能帮我把她联系方式要到手？” “那可是大美女，仙女姐姐，你可得给我点酬劳。” 沈周很痛快：“一顿午饭，我请你，行了吧？” “别糊弄我，人家刚转学才一天，说不定微信里一个人都没加呢，这么高难度就一顿午饭？” “值日我帮你做了，行了吧？” 班主任一拍两个人的肩膀，悄无声息地站在二人背后，“你们两个老实点吗，放眼望去就你们在这里勾肩搭背。” 张扬和沈周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声诺诺：“知道了，我们知道了。” · 另一边，邱关她妈妈邱艾来到教学楼，依照着班主任发来的消息上了六楼。 教学楼六楼是个大礼堂，邱关妈妈来到礼堂照著名字坐下，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场，礼堂内人不多，现在才来了一小半家长。 旁边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她照例笑着向对方点点头示意。 没想到中年男人微微皱着眉，看着她，好像是在回想什么：“你好，我看你总觉得有点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邱关妈妈迟疑地问：“你是……” 这是什么老套的搭讪方式吗？ 儒雅的中年男人噢了一声，“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柳长山，柳榆他爸爸。” 听到这个名字，邱关妈妈有了印象，她说着客套话：“是柳董啊，我是邱艾，这次来给女儿开家长会。之前在生日宴上见过一面，好久不见了，您记性真好。” 柳长山的名字如雷贯耳，他一开始只是个卖白酒的柜员，却说服了几个大客户，和他们建立了互利互惠的渠道，现在他说服大厂还是销售行内的经典案例。 他靠着这笔初始资金，进入房地产行业，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净赚了五十万，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五十万，能够在帝都买好几套房子。 柳长山亲手缔造的柳氏集团赫赫有名，邱妈妈还没有和丈夫离婚的时候，一家三口曾经参加过柳长山的生辰宴，想来就是在那里见过的。 “是蒙成家的啊，”柳长山回忆着，“你和女儿也和柳榆一个年级，之前怎么没见过？” “我和他几年前离婚了，”想起前夫，邱艾笑容淡下来，“关关刚转学过来，听说学得很难，我还想着找个老师辅导一下。” 柳长山一愣，想起那场生辰宴上儿子掉进冰湖里，心底隐隐有了预感，“你的女儿叫关关？是不是那年掉进水里过？” “确实是有过，听说和一个小孩子玩掉进去的，感冒了半个月才好，回来就想要学滑冰。” 直到现在才退役，想起小时候女儿的痴缠，邱艾没想到小孩子的念头能持续那么久。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柳长山很高兴：“我还想要找关关呢，她救了我儿子一命，一直都没找到，没想到柳暗花明了，这就找到了。听你说关关学习费力？柳榆别的优点没有，学习还算不错，让他给关关好好辅导，这你不应担心了。现在他们是同学了，没想到他们两个小的还能有这种缘分。” 邱艾也没有想到，邱关小时候那次落水，她以为是小孩子玩闹中不小心掉下去的，没想到居然是救人。 她张口想埋怨女儿，这么危险的事都不告诉她，想起旁边是对方家长，把话咽下了。 说话间，家长们断断续续地到齐了，老师拿着麦克开始在上面讲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谈话。 邱艾在心底忍不住想，搭上柳长山这条线，她的事业会不会更好？ · 柳长山开完家长会，在家里开了个视频会议，简单交代一些公务，就等待柳榆放学回来。 家里的保姆看见了问：“先生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我找到那个女孩了，”他笑着说：“就和柳榆是同学。” “哎哟，这么巧？” “她刚转过来……” 门外指纹锁被人打开，柳榆听到个尾音，问：“谁刚转过来？” “关关。” 柳榆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到许眉总是这么叫邱关，每天关关长关关短的。 他失笑着想，这能和他的新同桌有什么关系？应该是公司新转了个高层叫guanguan吧。 今天动员大会开的，他们还被张扬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学校论坛又该不安生了。被这些人洗脑一整天，无怪乎他会第一时间想到邱关。 柳长山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向他招了招手，“我听说你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叫邱关？” 真是邱关？柳榆皱着眉，对方可真是害人不浅，怎么走到哪里都是她？ “你可要好好对人家，我还不知道你？别一天冷着脸，那可是你光光妹妹，小时候人家救过你呢？” 光光妹妹？ 柳榆觉得这个称呼十分耳熟。 等下，小时候救过我，柳榆一瞬间想到什么，问：“那时候是她？” 柳长山点点头，心里觉得好笑。那次儿子掉进冬天的冰湖里，被人救下来捡了一条命，高烧了三天，都烧糊涂了，醒来就找着说要什么光光妹妹。 稀里糊涂地听了半天，才知道是那个光光妹妹救了他。 柳长山找了大半年，在宴会名单上也没找到名字里带“光”字的小女孩，没想到是柳榆那时候太小，前后鼻音没听清楚。 柳榆自己稍微一想，也想明白了，脸慢慢红起来。 “听说她感觉学习比较难，你可要好好帮帮人家，辅导辅导学习，那可是妹妹。” 辅导学习？ 柳榆想起白天对方投来冷冷淡淡的一眼，心里不是滋味。 “谁要上赶着辅导她？”他拎著书包，一只手搭着校服，转身上楼了。 保姆阿姨在这个家里待了十多年，看着柳榆长大，心里早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见他一言不合上了楼，“怎么能生气了？” 柳长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慢慢地喝着茶水：“嘴上别扭，跟他妈妈一样。找到了他光光妹妹，他心里高兴着呢。” 第3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天 学校论坛。 一栋新盖的楼冲天而起，直窜到hot。 咕噜 楼主：动员大会，这是新女神了吧？ 附图一张，图里是个鲜嫩的少女，穿着白色裙子，嘴唇淡红，跟周围人对比起来，像是自带滤镜一眼，白得发光。 潇湘客 1L：校园女神不是沉思清吗？ 。 2L：也就一哥觉得沉思清是女神了吧，仗着家里有钱组织买票，还女神呢，我看也就一般 浪潮 3L：2楼嘴太臭了，沉思清骄傲小公主难道不是校园女神吗？ 白驹过隙桃花笑 4L：歪楼了，楼主说的这个小姐姐是高三哪个班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匿名 5L：三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小姐姐的全部消息（霸总 【doge.jpg】 橘子汽水 6L：看着一般吧，还是喜欢沉思清这一款，有公主病也有公主命。白裙子看起来太穷酸了。 。 7L：楼主人呢？ 匿名 8L：同班同学匿名来回个贴，小姐姐是昨天刚转学过来的，之前是个运动员。 老子有钱 9L：重金求个lxfs 啦啦啦 10L:橘子有病？人家穿个白裙子怎么就穷酸了？ 沉默的羔羊 11L：我刚去tb识图了下，应该是香奶奶的仿款，看起来是A货，大几千呢 今天卷子写完了吗？ 12L：手动艾特 @ 李锦城，二小姐帮忙看看那裙子多少钱，是真的吗？ 李锦城 21L：迪奥2020小白裙，大概五万软妹币。 今天卷子写完了吗？ 22L：woc，富婆！！ 匿名 23L：呜呜，富婆贴贴 匿名 25L：我不想努力了呜呜呜，怎么会有这种神仙小姐姐又好看又有钱 匿名 26L：她之前还是运动员（小声） 阿财 27L：我麻了 关于邱关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在校园论坛冒了出来，有的说她之前是花滑运动员，有些同学把邱关的名字加上花滑一起搜索，发现她曾经拿了全球比赛的第四名。 睡睡睡不够：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别人已经在世界性的比赛中拿了名词，只有我还在考虑中午吃什么？ 爱的双曲线：不过才第四名，前三名才能领奖，真可惜啊。 学校的二公主李锦城爱好上网冲浪刷帖，见到有不少人艾特她问白色长裙的价格，烦不胜烦，开了个贴：不用艾特了，真的，五万，相比于钱能拿到货更难，应该是资深vip了。 一帖激起千层浪，张扬和沈周也没有想到邱关的热度会这么高。两个人一合计，把过去的美女排名榜除掉一名，其余的顺势往下移了一位，邱关坐镇榜首。第二名是沉思清。 健胃消食片：我疯了还是帖子抽了，沉思清大小姐是第二名？lz不要命了？ 秋天落叶2021版:大小姐会在意这么一个小破排名榜？听说大小姐参加校考，拿了电影学校表演系第十名，以后要往娱乐圈方向发展呢，哪里顾得上学校论坛？ 下次一定拿第一：那二公主呢？她的排名可是下降了一位，排到第十了，再跌就跌出去了。 mini火车头：二公主根本不关心这个，她只喜欢包包和衣服，一个校园BBS的排名哪比得上香奶奶限定重要 李锦城中午摸鱼上网冲浪，刷到这层，忍不住点了个赞。 “锦城，怎么不吃饭啊？”她的好姐妹问。 “你看今天上午爆出来的帖子了吗？”李锦城一边拿着勺子挖炒饭，一边刷手机问，她是老网瘾少女了，论坛里关于邱关的帖子她一个都没错过。 “还没看，怎么啦？” “我们学校昨天转来了个大美女，压了沉思清，现在排名第一了。”李锦城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 好姐妹睁大眼睛：“压了沉思清的排名？这么牛，”她环视一周，也压低声音悄悄说，“沉思清不得气疯了？” 李锦城假惺惺地说：“哎呀，怎么会呢，沈大小姐哪里会在意这个………我笑死了，让她每天装的那么辛苦，现在肯定气死了。” 好姐妹也笑出了声：“当时她还给我买了个新ipad，说让我给她投票呢。” 李锦城：“你投了？” 好姐妹翻了个白眼：“我又不缺一个ipad的钱，干嘛投她，看着她给我添堵？我投给你了。” “投给我干什么？”李锦城痛心疾首，“一个ipad不也是钱吗，多省十个就能买个包了。” 她想起新出的包，饭也吃不下了，“新出了个薄荷绿的限定色，我特别喜欢，但是柜员居然不给我调货。” 好姐妹现在也刷着帖子，自然而然地看到了李锦城发的那一楼，问她：“你不说邱关是资深vip吗，和她关系搞好一点，让她帮你联系调货啊。” “你说得有道理。”李锦城一口一口吃着炒饭，“那我回头管我爸要钱去。他限制我消费了。” 好姐妹感叹：“可恶死了！我爸也是。” 两个小富婆相对落泪起来，旁边听到的人都要哭了。 · 沉思清真的要气死了！ 上午的时候，她的小姐妹跟班给她发消息，说论坛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帖子，这些帖子都和一个人有关，一个昨天刚来上学的转校生。 她这样的人，特别关注一个转校生简直掉价。 沉思清就没有理会，甚至还说，“理她干什么，一个这辈子一个地方都不会比我更好的人。让她跳几天算了。” 没想到跟班给她发消息，最新款顶配手机叮——的一声，沉思清正在美发沙龙做头发。 她从来不去吃学校的食堂，要么叫家里保姆送饭过来，要么坐专车回家吃饭，如果都不想就去市里最好的五星级饭店或者私房吃饭，这样午休时间够不够会不会迟到？不重要啦。 沉思清今天中午随便吃了点，感觉头发好像有分叉，来了一家办过年卡的美发沙龙做头发护理。 沉思清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跟班一号：思思姐，论坛里那个榜单，邱关把你压下去了 沉思清皱紧眉。 系统出bug了？ 她切进校园论坛，娴熟地打开了闲聊灌水板块，校园论坛十个帖子为一页，一页里居然有五个打眼看过去和邱关相关。 还有三个点进去也在内涵邱关。 沉思清咬着牙，她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 她随便点进去一个，里面放了邱关之前花滑的视频链接，沉思清打开链接，主人公穿着淡绿色的裙子，瘦白的手轻轻抬起来，旋转着滑进溜冰场。 十分的美。 沉思清压着火气，又去看学校美女榜单的排名，楼主用了匿名马甲，主楼显示被重新编辑过，时间就在今天中午……一个小时之前。 第一名是个熟悉的名字，最近三小时以来，无数次出现在她的视野。 邱关。 沉思清咬着嘴唇，给她做头皮护理的托尼看她脸色不好，有些紧张，手下一个不小心用力重扯到了对方的头发。 “你干什么？”沉思清吃痛，“想不想干了，你知道我的头发一年要花多少钱吗？噢，你知道，你赔得起吗？” 托尼连声道歉，她垂着头，动作轻柔地不能再轻柔。 沉思清深吸口气，不和她一般见识。 她点开最上方火爆的帖子，楼主发了一组图片。图片拍得很有氛围，一共有三张，主人公只有两个，背景人物全都模糊掉。一个穿白色裙子，一个穿着米色的正装，背后是盛夏的树叶和蓝天。 楼主配文：我的拉郎之火熊熊燃烧。 渔火对愁眠 1L：两个人都是神仙颜值，嗑到了。 小桥流水（匿名无用版） 2L：白色西装配白色礼服，两个人直接结婚吧。 大号禁封一个月 3L：这对颜值也太配对了，帅哥配美女，都是高岭之花，神仙cp我宣布我入了！ 。 4L：那个谁会不会看到这个帖子，学校里不都默认她会和高岭之花在一起吗？ 爱谁谁 5L：别老那个谁，搞的和伏地魔一样，怕什么？她大小姐能让你退学吗？我就直接说了，之前沉思清去一班找柳榆，柳榆都没见人家，这还默认在一起？ 。 6L：五哥真有勇士也，她是不会把谁开除，但是想为难人还不容易？ 爱谁谁 8L：匿名论坛谁怕谁啊，查我ip都是一个学校的，还能具体到是哪个教学楼哪层哪班哪个座位啊？你们都怕她什么？ 青青草原上最闪亮的星 32L： 小道消息，这两个人在班里还是同桌，听说确实有门 这栋楼发在一个小时之前，飞速地火了，一百层为一页，它在十分钟内翻页??，现在已经聊到了十几了，恐怕全校学生中午都没怎么午休，在上网水贴。 大家还给这对cp取了个名字，观赏鱼，嗑这对cp的人自称观赏学家。 沉思清在关键词搜索输入观赏鱼三个字，弹出来十几个楼。 她心态彻底崩了。 托尼还在做头皮按摩，她不耐烦，挥挥手让她往一边去，见托尼欲言又止，嗤了一声，“钱照样从我卡里划，只要你别碍我的事，行了吧？” 她打了个电话，声音轻飘飘的：“李助理，你派两个程序员，帮我删几个帖子。我给你几个关键词，相关的都给我删干净。” “邱关，花滑，奖牌，迪奥，裙子，观赏鱼，观赏学家……”沉思清想了想，“应该就这些了，如果有新的，我再打电话给你。” “我们学校的论坛，对，再把里面那个评选校园美女的帖子给我删干净，一点讨论都不能留……李助理，能查一下在这栋楼里发言的账号吗，都给我封掉吧。” “邱关是哪两个字？耳刀旁的那个邱，关门倒闭的关。” “我生气？我没有生气呀，这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呢，我因为她生气不是抬举她吗？” 沉思清轻轻剃掉指甲里的脏东西，两根手指一弹，她甜甜地笑了：“谢谢李助理了，放心，我会和爸爸提的。” 挂了电话，她又翻出通讯录里标记星号的电话号码，看着那两个字，沉思清在屏幕点了下拨打电话。 柳榆正在上下午的课，他上课时手机关机静音，根本接收不到任何消息。他不爱上网，也没逛过学校论坛，根本不知道上午的腥风血雨。 沉思清的电话他当然也接不到。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沉思清等了电话里的女声说完两遍，关掉通讯，重新拨打。 她一共打了五遍，柳榆的手机关机放在书包里，一遍也没有接。 沉思清面色阴沉，脸色黑得不行，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舒缓了一会，讲电话拨给了老爸。 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爸爸，你答应我的和柳榆的订婚，什么时候和柳家联系啊？” “你在开会？这可是你宝贝女儿的婚姻大事，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重要？” “现在是体育课，不然我为什么能打电话？” 对面又说了些什么，沉思清语气郁郁：“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他怎么不会是我的？” “况且我要是和柳榆结婚，咱们沈家就和柳家绑在一起了，到时候公司不会发展的越来越好吗，你赚的钱也越来越多啊，我现在每个月花的这点算什么？”?? “爸爸！你必须说，柳榆他喜欢我，他怎么会不喜欢我？”沉思清语气哀求，“我就求你这一件事情，我要当柳太太！” ?? 第4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天 沉思清挂了电话，此时刷论坛也不再动气。 她高高在上地想，不就是同桌吗，她以后可是柳家的未婚妻。 沉思清生来是沈家的小公主，要星星不给月亮，以后嫁了人，会是柳家的下一代夫人，享受荣华富贵。到时候邱关，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托尼，拎起包施施然走了，对店长留下一句尾音：“她弄疼我了，店里怎么会有这么粗手粗脚的员工？” 店长脸色也十分不好看，对托尼说：“你这个月效绩没了。” 托尼：“？？？？”我招谁惹谁了？？？ . 柳榆被安排要给邱关讲题，他有些忐忑不安，怕对方觉得莫名其妙。 柳榆睡前组织了几次语言，“我听说你担心成绩，我帮你补习吧。” 太干瘪了，对方会不会不同意？柳榆文章写得犀利，一针见血，但是始终想不好该怎么和邱关说。 “呃………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也还来得及，你不是想要考上帝都大学吗？我帮你。” 柳榆想起之前他说，邱关考上帝都大学这辈子都是梦想，喉结动了动，有些后悔。 这话太重了，不该这么说。 “我爸认识你妈妈，他让我给你补习。” 柳榆翻了个身，会不会听起来有点生硬？ 光光妹妹。 柳榆想起白天邱关做题安静的侧脸，有这么个妹妹也很好。 第二天，柳榆自以为准备好了，想和邱关说辅导学习的事情。 邱关上课非常认真，她会把老师讲的题提前看过一遍，不懂的地方记上笔记，眼睛亮亮地看着老师讲课。 柳榆轻轻咳了一声，邱关正跟着老师一起算一个公式，头也没抬起来。 他又咳了一声，左手胳膊轻轻撞了撞邱关。 邱关低着头，扯了张便签纸写着些什么。 半分钟后一张纸条被邱关推过来。 入目是娟秀漂亮的几个大字：“柳同学，请好好听课。” 邱关的字很像她的人，字清秀，里面又有筋骨，可能是之前苦练过。想象着女孩挺直脊背，坐在椅子上乖乖练字，柳榆嘴角翘了翘，把这张便签夹进书里。 他想了想，也伸出两根手指撕掉一张便签，字迹龙飞凤舞：“有不会的可以问我，我免费补课。” 邱关：“？” 不是她不信任对方，但是上课都一直在睡觉，这人的学习成绩能好吗？ 还给她补课？邱关让柳榆醒醒，别做梦了。 “邱关，这道题答一下。” 班主任看到这两个人在第一排你来我往，出声警告一声。 邱关站起来，按照常规解法说了自己的答法，但是这道题需要拐两个弯，一时之间，她卡住了。 柳榆写了个公式给她，轻轻敲了下桌子，示意对方看提示。 邱关瞥了一眼，按照式子里的想了想，居然越来越通顺，她眼睛亮起来，把以往做不会的最后一道大题第二问解出来了。 班主任微微颔首，“不错，以后上课要更认真些，注意听讲。” 这是邱关从小打大，无论是花滑还是学习，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她抿抿嘴，直到下课都没有理过柳榆。 直到这堂课下课，邱关才侧过身，对柳榆说一声谢谢。 她觉得有点对不起柳榆，她从来没有挨过这种批评，所以就把气撒在对方头上。 柳榆不在意这种事情，接着上课传纸条的内容问：“怎么样？我免费辅导你学习。” 邱关想不通，为什么对方要主动给她辅导功课，还是免费？ “为什么啊？” 柳榆差点脱口而出：因为你是光光妹妹啊。 柳榆是独生子，从小就想要一个妹妹，但是生柳榆的时候，柳榆妈妈疼得恨不能把儿子塞回肚子里，硬是拉着柳长山做了结扎。 光光妹妹简直满足他对妹妹的所有憧憬，甚至还救了他。 柳榆忽然很害怕只有他一个人记得这件事，把话咽下去了。 他故作轻松地说：“同桌成绩不好，我会感觉很丢人。” 原来你这么有荣辱意识吗？ 邱关点点头，声音很小：“谢谢你啦。” · 在两个人都没有关注的校园论坛里，一个帖子一路长红，发帖二十分钟窜到了hot。 楼主发了个视频链接，有人顺着链接点过去，跳到了某站视频的网页。 好事者点进去一瞧，标题上一行大字：你若化成风 封面上是一个冰雪一样洁白的少女抬起手，眉眼如玫瑰天成，雪肤丹唇，站在巨大的滑冰场上，几千个观众如同罗马环形剧场一样坐在观众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安静地看少女的比赛。 视频是混剪，从有限的材料中剪出了时长5：20的视频。 原作者在评论下面写道：“这个视频送给我心爱的花滑运动员，虽然她未必能看到。小妹妹名字叫邱关，今年十七岁，没有什么关注度，但是是很有天赋有肯努力的选手。我剪完这个视频，得知她因伤病退役的消息，想了想还是发了出来，希望她越来越好。” 时间是两个月前。 很快，视频的播放量从304涨到了两千多，有不少人反复观看，甚至保存下来发给朋友。 不少人回到那个楼里：“感谢好心人，好人一生平安。” 江水 23L：靠，这种人居然是我们学校的？ 橘子汽水 26L：吹什么，也没拿什么奖啊 匿名 27L:楼上需要去看眼科吗？小姐姐拿了很多奖吧，只是最后一个国际赛事拿了第四名而已 求导 43L：呜呜呜太仙了，看作者说小姐姐因伤退役了，要不要紧啊（担心） 李明镜也看到那个视频，感觉像是坠入了爱河，他让朋友帮忙找了邱关的情况，又在网上搜索花滑+邱关，看得如痴如醉。 看到楼下和论坛里那么多人痴迷于对方的颜值，李明镜心里生出危机感，他亲自跑去花店定了一束花抱回来。趁着午休学校不上课，爬到四楼，敲响了高三一班的门。 看到这么大一捧花，还是红色的玫瑰，同学们惊呼一声，纷纷跟着去看热闹。 许眉和邱关猜着说：“这是来和班上哪个人表白了？” 就看到李明镜大步走了过来，三十三朵红玫瑰越逼越近。 看到心中的女神，李明镜心潮澎湃，脸红了一片：“邱关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在一起吧！” 许眉惊呆了：“woc——” 邱关：“？？？” 她谨慎地问：“同学，你找错人了吧？” 李明镜脸色通红，被这么多人看着十分紧张：“我，我喜欢你，邱关同学，你和我在一起吧。” 没想到会有这种惊天大瓜，同学们一个个都十分激动，拿出手偷偷拍了照片。 邱关还看到有人在录视频。 她摇摇头，委婉拒绝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算了吧。” 李明镜自觉有戏，他磕磕绊绊地介绍说：“我是高二的，李明镜，看了你过去的比赛（视频），我觉得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请和我在一起吧！” 他把巨大的花束怼在邱关脸上，邱关被他的动作激得往后退了退。 柳榆站在门口，他刚从食堂回来，就听到这句“请和我在一起吧！”，刚想皱眉，就看到了那个巨大的花束……以及被花束逼得贴着墙坐的邱关。 他的怒火噌——地上来了。 怎么一会不见，就有人来骚扰？ 邱关是他的……妹妹，他决不接受对方早恋。 柳榆冷冷淡淡地敲了敲桌子，语气不容反驳：“这位同学 ，麻烦让让，这是我的位子。” 李明镜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看到柳榆回来，邱关下意识有了点安全感，抱着外套的手臂松了松。 “你……邱关，你答应我吧，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所谓的喜欢，”柳榆的脸色比霜雪还冷，“就是逼着一个人接受你徒劳廉价的爱？” 李明镜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热切的看着邱关，希望能对方能说出什么好话。 “这位同学，现在是午休时间，你打扰到我们休息了。”柳榆平静地说，“带着你的花和轻易廉价的爱离开教室吧。” 市一中崇尚素质教育，高一高二每年还有文艺汇演，每年的活动数不胜数。老师并不在意学生有没有早恋，只要不影响自己成绩，上学带手机也在被允许的范围内。 但是李明镜还是太过了。 李明镜讷讷无语，他满怀希望地看着邱关。 邱关这次说得很明显：“李同学，请回吧，我并不喜欢你。” 李明镜失魂落魄地走了，他脚步轻飘飘的，游魂一样地离开教室。 走到门口，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把花放在教室门口，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垂着头，走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邱关，少女正在夏末中午的日光下做题，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皮肤泛出一种玉一样的光泽，黑色的长发像是发光。 他人走了，那花却留下来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班长问了花要怎么处理，邱关稍微一想，对她说：“还有两天就到教师节了，以班级的名义送给老师吧。” 旁听的许眉比了比大拇指，太狠了。 柳榆看起来却是不太高兴。 邱关和他道谢，感谢对方刚才站出来帮她解围，柳榆的脸色却更糟糕了，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他一想到邱关有那么一丝可能会和刚才那个同学在一起，就觉得心里又气又闷。 柳榆从来没有这种感受，他想，对方是光光妹妹，他身为哥哥自然要把握好对方的恋爱情况。 他憋了一会，忍不住对邱关说：“既然我辅导你学习，就希望你能够一心一意在学业上。” 邱关看着他为难了那么久，现在说出来，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她轻松地答应下来：“放心吧，我会专注学习的。” 看她这个样子，柳榆一点也不放心，从大脑里搜刮出一些恋爱导致成绩下降的惨案，他说：“之前有个同学，是年级第二名，和第三名谈恋爱，最后两个人……” 正正得正，最后成绩一定飞升了吧，邱关猜测：“两个人并列第一了？” 柳榆摇摇头：“沉迷谈恋爱，期末成绩年级的百名榜单都在也找不到他们。” 邱关肃然起敬：“你放心，我绝不会早恋的，我心里只有学习。” 柳榆满意地点点头，他的光光妹妹保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柳哥你小心日后后悔。 第5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天 这事情后，除了在论坛里引起三天的吃瓜和吐槽，并没有什么，就连班主任也很是放心。“ 倒是沉思清在论坛里刷到，这个事情完整始末的视频，看到柳榆如此回护邱关，忍不住摔碎了新买的手机屏幕。 邱关几乎没有被干扰，那束花被班长带回家养了两天，在教师节当日作为全班的礼物送给了班主任。 收到学生这么大一捧感恩花束，班主任嘴角的笑挂了一整天，有的同学还在朋友圈刷到了班主任抱着花和学生送的柚子保温杯胖大海的照片。 对于邱关来说，李明镜带来的麻烦，在当天他离开教室就已经过去。连现在正写着的作业都更让她头疼。 邱关过去在训练的间隙，和每个赛事过后的休息阶段，都会拿着课本和习题自学。 但毕竟她主要的时间被训练和比赛占据，花滑是她过去日子的主题，学习做题只占据了一小部分。由于专注训练，她的学习成绩并不太好，很多题型都没有做到过。 邱关如饥似渴地学习每一科的知识，遇到不会的题目就给柳榆写个便签，让对方给她个大概思路，自己再回去试试做做。 这一日老师布置了拔高进阶的练习题，邱关捧著作业本冥思苦想，但因为麻烦柳榆太多次，有点不好意思问他。 哪怕潜意识告诉她对方不会介意。 但是邱关妈妈从小给她的教育就是女孩一定要自立自强，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做，不要总是麻烦别人。 邱艾说：“除了最亲密的家人，其他人总麻烦别人，对方都是要烦的。” 邱关按下想要问题的心思，翻开教辅，希望能找到差不多的例题。 柳榆发现同桌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动静，既没有找他问题，也没有给他写便签，心里有点失落。 算了，光光妹妹长大了。 柳榆心酸地想，他毕竟只是一个对方可能都不记得的”哥哥“。 · 另一边，沉思清这几日一直忍着论坛上关于对方的讨论，她的忍耐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她怀疑自己继续忍下去就要成为“忍者神龟”了。 她叫了一群钱财招来的小弟。 她分别把几人备注为：跟班一号，跟班二号和跟班三号。 跟班一号上次第一个给她发了关于邱关的消息，现在沉思清和对方关系亲密好多。 跟班一号：“【图片】邱关这几天都在学习。” 沉思清不解，回复说：“真的只是在学校，那为什么榆哥哥会维护她，就因为她爱学习？” 想起柳榆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成绩优异，沉思清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跟班一号：“【图片】【图片】【图片】应该真的是在学习，班主任昨天还夸她进步了。” 沉思清蹙着眉，如果柳榆真的喜好喜欢学习好的…… 她想起自己每次都垫底的成绩，感觉摸到了一丝柳榆每次都对她冷淡的真相。 但是让她现在就奋发上进努力读书，考到大榜前几名，沉思清也做不到。 半晌，她冷哼一声，打字：“你这几天盯紧了，尽量阻碍对方学习，要是她学习认真，你就劝她多休息休息，要是……对了，要是你们收作业，你给我把她作业藏起来，算了，给我，我倒要看看。榆哥哥喜欢她什么？就因为她学习好吗？” 跟班一号看到沉思清发来的消息，傻眼了，不懂沈大小姐是怎么想的。 想起对方扔给她不用的包包和手镯，想到它们挂在二手网站上专卖的价格，再想到马上要交的两千块钱学杂费，跟班一号指尖颤了颤，回复：“好。” · 邱关觉得非常奇怪，这几天总有个之前还陌生的同学，每次学习都劝她要保护视力，她稍微在午休的时候写一会题，对方就冲出来和她科普久坐对脊椎的伤害。 邱关说：“谢谢你呀，但是我想做会题，下堂课老师要讲的。” 跟班一号扫了一眼题目和页数，心里有数：“老师一堂课也就讲解两页的题，肯定讲不到这里。你之前不是运动员吗，肯定知道看久了书本对视力的危害吧。” 邱关当然清楚，但她才刚坐在椅子上啊。 她想了想，觉得对方说的也是，于是翻出明天要交的那本作业，一道道做起来。 跟班一号看在眼里，邱关做的是物理题，她刚好是这一门的课代表，明天负责收这一门的作业。 机会来了，她心跳加速。 对不起了邱关，她在心里说，虽然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但是谁让你得罪了沉思清呢？ 她在心里告了一番罪，也没有继续劝说不要让邱关继续写题，飘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等到明天，任务就可以完成，到时候她把作业本交给沉思清，不知道财大气粗的沈大小姐能不能把两千多的学杂费交了呢？ 看到对方离开，邱关松下一口气。 题目真的很难，她做得艰难，一道道找着差不多的例题，看着答案解读做下去。 旁边正襟危坐，看似一个目光都没投过来，实际上关注已久的柳榆，在心里默默地想：邱关怎么这段时间都没有问他题目，她是不需要我了吗？ 第二天一早，跟班一号收好作业，她特意把邱关的那一份抽出来，避着同学藏了一上午，在中午悄悄交给了沉思清。 沉思清看不懂题目做的是对是错，她是个混吃等死只等着继承家产的学渣，每天上学只是为了找个事情做打发时间，还有就是为了柳榆。 她皱着眉头，发现邱关每道题都写了计算和草稿，“可恶，她做得居然这么认真。” 沉思清联想起自己作业的一片空白，若非这几日每天盯着邱关，她都不知道这一门留过作业。 跟班一号顺着她的话语扫过去，目光瞬间停滞住了。 这些作业她昨天刚做完，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惊讶地睁大双眼：“这，这都是错的呀！” “什么？”沉思清低下头，也跟着研究邱关的物理作业，奈何她看着题干都如同看天书，根本看不懂是对是错。 “你说的是真的？”沉思清问。 跟班一号一一指出来，“这道，这道，这道，你看……” “这些都是错的？” 跟班一号咽了咽口水，“除了这三道题，剩下的都是错的。” 沉思清缓缓睁大眼睛。 跟班一号跟着她相对无言，她想起这几天做了什么，简直觉得好笑。 自己怎么就被沉思清一说动，就真的拿走了邱关的作业本呢？ 还几乎都是错的。 沉思清缓过神来，她怒气冲冲地把作业本往地上一摔，如果不是跟班一号拦着，甚至还想踩上几脚。 “都是错的，天哪，都是错了……”她被怒火涨红了脸，“榆哥哥每天辅导的就是这样一个废物？” 跟班一号想起沈大小姐自己的成绩，识趣地闭上了嘴。 沈大小姐估计还不如邱关呢。 沉思清愤怒非常：“我要去揭穿她！居然立了个爱学习的人设搏得了榆哥哥的回护，该死，我这就去找榆哥哥!看姓邱的还敢继续骗人？” 跟班一号无语了，沉思清为什么还没有放弃柳榆喜欢学习好的这个虚假设定。 根据她这几天观察，跟班一号都没敢说看上去是柳榆单方面对邱关好。 人家邱关都不怎么理他。 沉思清在关于柳榆的事情上，向来行动力超群。她在学校阅览室堵住柳榆，上来就对他说：“你被骗了！” 阅览室十分安静，此时说话的声音十分瞩目，柳榆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写了个纸条：出去说。 发现自己下意识写了纸条，柳榆有些恍惚，前阵子被邱关带的，他也习惯了遇到事情撕下一张便签写个纸条。 但是这几日对方好像冷淡了很多，难道题目都会了？不需要他了？ 柳榆一边漫无边际地想，一边和沉思清来到阅览室外的走廊。 他问：“什么事？” 看在祖母的份上，两家交情还算不错，他耐下心来听沉思清说话。 沉思清把一个有点脏的作业本递给他，大声说：“你被骗了！” 看到那个作业本，柳榆目光顿住。作业本沾了灰，还有一点疑似被踩了一脚的痕迹，除此之外，作业本正面被贴了一个兔子贴纸。 那是邱关亲手贴的。 贴好后拿在手上给他看了好几遍，柳榆记得少女笑意盈盈露出来的小虎牙。 柳榆目光幽深，他感觉猜到了一点什么，他面上不动声色：“这是什么意思？” 沉思清想起这几日的屈辱，想起自己甚至差点想要好好学习，她咬着牙，愤怒地说：“她骗了你，她根本学习不好！” 沉思清摊开作业本，想着跟班一号指着的题目，“你看，这就是你们今天要交的作业，除了三道题，剩下的她全做错了！她是装出来的学习好，她骗了你！” 所以死心吧!别再为那个不值得的人费心了！沉思清没敢喊出来。 柳榆目光奇异地看著作业本，接过来，轻轻擦了擦灰，他看着一道道错题，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沉思清把对方的沉默当作是隐忍的失望和愤怒，心里痛快极了。 半晌，柳榆说：“你偷拿了她的作业本？” “我才没有偷！”沉思清下意识反驳。 柳榆看着她：“最后一次，你好自为之吧。” 柳榆走在校园里，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原来她还是需要我的。 柳榆轻松地想。 第6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天 那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他疏远的呢？ 柳榆想不出结果，决定直接问问。 他对邱关说：“我捡到了你的作业本，是不是掉在哪里了？” 邱关也不清楚：“我记得我交给课代表了啊……” 课代表……柳榆想起物理课代表确实总跟在沉思清身后，这种事情他从小看得多，一下子想到了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了冷意。 希望沉思清最好安分做人，不然最后的宽恕机会用尽，如若再犯，哪怕是有祖母为她求情，柳榆都不再会轻松饶过对方。 柳榆问：“你最近题做的怎么样，感觉你好多天都没有问我。” 邱关想起妈妈语重心长的教导，决定默默遮掩过去：“还行吧……” 柳榆不会被她这样样子骗到第二次，他摊开邱关的作业本，进行死亡凝视。 邱关莫名心里发虚：“就……总不好一直打扰你嘛。”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柳榆放下心来，一字一句认真说：“什么时候问我都可以，不会被打扰的。” 看着对方认真的神色，邱关垂下眼帘，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柳榆接着说：“你就和我的妹妹一样。” 哦，看来是她想多了。 · 某站上邱关的那个视频传播地越来越广，连发布剪辑作品的作者都颤颤巍巍地爬上来，表示谢谢观众大老爷们的厚爱，得知了女神近况不胜荣幸，希望女神越过越好。 校园论坛上，讨论邱关的帖子盖起一座又一座高楼。 花样滑冰自带逼格，是少数人玩的运动项目，加上邱关面容姣好，年纪轻轻就取得这样的成绩，在论坛上随便开一个相关帖子就有几十层回复。 班上的同学由于可以近距离和邱关接触，每天都能看到邱关的近状，不少人都爱上了一下课就泡在校园论坛里水贴。 全校同学默认封了邱关为校园女神，如果要从市一中找出一个代表全校的校花来，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邱关。 但是随着对方名声愈盛，一些黑贴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午休时间，邱关注意到许眉没有像往日一般睡午觉补足精神，反倒抱着手机，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生气。 “怎么不睡觉？”邱关问。 许眉下意识把手机往后一藏，不想让邱关看到这些。 邱关注意到了，拉着她的手抽出手机问：“看的什么，怎么气成这样？” 入目是一个高楼，邱关注意到回复很多。 她在屏幕上轻轻一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眉毛挑了一下，“这是什么？” 许眉想要拿回手机，没想到邱关身为运动员，常年训练，虽然身形偏瘦，但力气比她大得多。 她没抢回来，低着头嘟囔着说：“是个发在校园论坛上的帖子。” “我们学校还有校园论坛？”邱关把手机还给许眉，有些好奇，“你能把网址发给我吗？” 许眉不想要发，她怕邱关受到刺激。 但是看着对方不容拒绝的样子，抽了抽鼻子，复制了链接发了出去。 邱关点开链接，进入学校的论坛，一打开就发现主页上有三个帖子和自己相关。 她有些惊讶，原来她这么红吗？ 邱关想不通，自己也没干什么事情啊，每天除了写卷子就是做题，有什么可聊的？ 邱关问许眉：“你刚才看的是哪个帖子？” 许眉不情不愿地说：“第二个，楼主是匿名的那个帖子。” 邱关按照许眉说的找去，发现这个帖子被回复了一千三百多楼，她有些不解，点了进去。 匿名 楼主：应该不是我一个觉得QG这身太露了吧？裙子也太短了【图片】【图片】【图片】 爱谁谁 1L：有本事直接打大名啊，楼主脑子有病？ 渔火对愁眠 2L：这不是花滑都要穿的衣服吗？ 匿名 3L：目测这楼要撕起来，住下吃瓜，前排兜售瓜子 青青 4L：我也觉得有一点太露了吧，而且这还是学生论坛，影响多不好啊 春花秋月何时了 5L：楼主脑子有病？ 匿名： 8L：她应该被这么看习惯了吧，花滑运动员不都这么穿吗？就跟芭蕾舞裙似的 爱与和平 11L：8楼才是真的有病吧……还被看习惯了，真的无语 李锦城 172L：谢谢3哥的瓜子，楼主脑子有病？花滑我怕摔得疼没玩过，圈里有朋友当爱好玩过，你以为的裙子短，都是一代又一代人争取来的，况且什么叫“露”？你截的那张图里人家穿了肉色的裤子，没看到吗？把无知当好玩，就为了一个热帖硬要找茬？ 下面回复得太多，邱关没有一一刷下去。 许眉紧张地看着对方的神色，看到邱关看着看着居然笑了一下。 邱关问：“这个李锦城你认识吗？” 许眉不假思索：“谁不认识啊，我校知名富婆，报道的那一天坐着玛莎拉蒂来的，背着香奈儿上下学，特别豪。” 邱关笑起来：“挺有意思的，我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论坛，谢谢你啦。” 许眉被美女夸得老脸一红，晕乎乎地，她问：“你都不生气吗？” 邱关把网页关掉，随口说：“要是看到什么都生气，我每日什么都不用干，光生气了。这点话算什么，比这难听的多了去，不如想想周五了老师发多少卷子给我们做吧。” 许眉苦下脸，“那必然是不能轻松了。” · 看到这个帖子的人很多，柳榆发小看到这个帖子，截屏发给对方：这不是你同桌吗？ 正值周末，柳榆正被亲爹拉着在自家花园里下棋，接到消息看了一眼，还真是。 他点进去看对方都说了些什么，渐渐地冷下脸。 柳榆回复：“还有其他的吗？也给我看看。” 发小一连发过去六个。 柳榆沉下脸，好极了，都凑够七龙珠了。 柳长山慢悠悠地下了一个棋子，看他脸色不好，问：“看到什么了，这么不高兴？” 柳榆没有回话，他只是局外人，看到都心情不好，那身为被黑的主人公邱关呢？ 一时间，他思绪乱起来，对柳长山说：“这局棋我不下了，你自己对弈吧。” 他斟酌再三，从班级群找到邱关的微信号，点击发送好友申请。 备注消息：不要理会网上那些言论，专注学习【微笑.jpg】 · 医院。 医生拿着邱关的体检报告，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两边。 教练觉得她看得太慢了，自己抢过去也盯着数据看。 教练：“一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疼痛确实不再那么明显，未明感觉自己好了很多。 医生微微颔首，“恢复得不错，要继续保持下去啊。我来教你做复建的动作，你没事也可以自己练习一下，情况顺利的话，八月份的比赛可以直接上场。” 这是个好消息，教练笑得合不拢嘴。 他拍了拍邱关的肩膀，对她说：“你继续保持下去，等高考完重新签约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也会尽可能帮你争取待遇。” 邱关抿着嘴，自己也很高兴。 这个周末，她就在复健和写作业中度过，根本没看手机。 反正她手机一向没什么消息，如果有急事，一般都会直接打电话给她。 · 周日晚上两点。 默默刷新消息的柳榆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光光妹妹怎么还没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难不成已经被骂哭了？ 柳榆面色凝重起来，要是邱关在他面前哭，他要怎么哄？ ------ 作者有话要说： 柳哥你想太多了。 第7章 好好学习的第七天 柳榆顶着一双熊猫眼来到学校，发小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你昨晚做贼去了？” 柳榆幽幽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昨天晚上辗转反侧，一会儿在说服自己可能邱关没看手机，一会儿在想要是对方哭了他该怎么办？ 什么人一天都不看手机啊？ 一直到东方泛出熹微的日光，天要亮了，他才睡去。 到了班级，柳榆到的时候，邱关已经在自己静静写题了。 她一向作息规律，早睡早起，从不熬夜，每天都是前几个到班级的。 邱关桌子上摆了个牛皮纸袋子，在她身后的后座，同样有这样一个袋子摆在许眉的身上。 许眉背著书包进到班级，一眼看到桌子上的牛皮纸袋，欢呼一声：“呜呜呜，关关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邱关抵住她的熊抱，笑笑说：“先把书包放下来吧，不重吗？” 许眉不听，强行抱着她贴贴，“我要和人美心善的大美女贴贴！” “快吃吧，再放一会凉了就不那么好吃了。” 柳榆整双眼睛都盯着牛皮纸袋。 许眉把袋子小心翼翼拆开，袋子里面被人很小心整齐地装了一个小型戚风蛋糕，还有一杯粉色的果汁。 许眉快乐死了，她抱紧邱关：“呜呜呜你太好了，我好幸福。” 许眉昨天和邱关聊到每天都来不及吃早饭，吃饭的时间她宁愿拿来多睡一会。想吃水煮鱼，想吃面包，想吃各种好吃……聊到这，邱关说她会做一些简单的蛋糕。 许眉就随口吹吹彩虹屁，说想吃到邱关亲手做的蛋糕，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邱关就给她带来一份。 许眉有些不好意思，她羞涩地问：“你今天几点起的啊，做这个肯定要早起很多吧，辛苦了我的宝。” “五点半，还好呀，我平时差不多都这个时间起床。” 五点半，柳榆想，那时候他好像刚睡。 他盯着烘焙蛋糕目不转睛。 可恶，他也没有吃早饭，怎么就许晴有早点？ 蛋糕的味道阵阵飘来，柳榆目不斜视。 区区一个光光妹妹亲手做的蛋糕，他绝不会想吃。 柳榆想找到机会和邱关聊天，他悄悄观察对方的神色，少女面容平静，柳榆想，可能是太难过了。 他说：“你今天身体不好，少做一些题吧。” 邱关有点惊讶，看着对方憔悴的脸，不知道他是在说她还是柳榆自己。 邱关摇摇头说：“我加一点题量吧，我感觉最近还是缺乏题海训练，快要月考了，我有点担心。” 柳榆眼下乌青一片，一看就是休息得不好，邱关看到他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把关心说出口，只好悄悄地推过去一张便签：你还好吗，要不要请一天假？ 不愧是他光光妹妹。柳榆在心里想。 一眼就看出来他一宿没睡。 柳榆选择性地忽视了发小刚和他打过招呼。 柳榆心里有了安慰，回复她：没事，没太睡好。 他在心底犹豫了一下，想起昨夜一整宿的辗转反侧、左右衡量。 要不要直接问邱关，为什么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他又想对方既然心情不好，应该安慰才是，不好直接问她问题。 但是少女面色姣然，气色红润，眼睛也没有红肿，显然休息得十分之好。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偷偷哭过。 柳榆踟蹰了。 他想了想，还是重新撕下来一张便签，便签是兔子抱着月亮的图案，淡淡的粉紫色，十分可爱。 他写道：我看了网上的那些言论，都是些无稽之谈，为黑而黑，只要有热点就开帖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柳榆想，这样说应该够了吧，他忐忑着推过去。 邱关看到便签，有点惊讶，她没想到柳榆会关注这种事情。 柳榆长相矜贵，他不爱笑，学习成绩又一骑绝尘，仿佛能拒人千里之外，也就是和从小认识的朋友玩得好些，邱关没想到他也会刷论坛。 而且……这是在安慰她？ 邱关眯起眼睛，像是被太阳恍住了。 邱关低下头，奋笔疾书。 不一会儿，可爱的兔子抱月亮的便签被她重新推过来。 柳榆捏起便签，见到上面写着：谢谢啦，被骂而已，我不是很放在心上。ps:柳哥你作业能不能借我看看。 被骂而已…… 柳榆刚看到这句，想着少女究竟是被骂了多少次才会这样，就看到ps里的那句话。 柳哥。 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抿了抿嘴，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光光妹妹第一次叫他哥哥吧，他想。 柳榆闭着眼，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不少，这大概就是兄妹之间的深厚情谊吧。 柳榆十分确定。 他手足无措了一阵，想起思考一夜的问题，现在是不用担心邱关在他面前哭了。 但是为什么邱关昨天一整天都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呢？ 柳榆狠下心，写了个便签问邱关：昨天怎么没回我消息？ 消息…… 邱关好像想起来什么，她摸出手机看了两眼，打开微信通知，看到柳榆发来的好友申请。 以及他的备注消息。 【不要理会网上的那些言论，专注学习】【微笑.jpg】 邱关“哎呀”一声，她小声说：“不好意思呀，我昨天在医生那里复健，没有看手机。” 原来是这样，柳榆略微放下心，问她：你的身体还好吗？ 邱关很高兴，笑意盈盈：“报告上说我恢复得不错，教练说明年这个时候应该就可以去打比赛了。” 她笑得太纯粹，眉眼弯弯。 柳榆想起昨天晚上等待的一夜，忽然觉得等待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他光光妹妹每天开心。 他保持这样的好心情一整天，走起路来都轻飘飘的，一直到放学回家，爸爸柳长山还在那里下棋。 看到他这样子，柳长山捡了一枚棋子：“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柳榆的笑意一下子烟消云散，他脸崩起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我哪里有高兴？” 等他上楼后，保姆阿姨和柳长山说笑：“怎么还别扭起来了？” 柳长山和自己对弈，自得其乐，闻言冷笑：“他从小别扭到大，今天肯定有什么事情让他高兴了，我还不懂他？” 高兴到骨子里反倒别扭，和他妈妈一样。 柳长山叹一口气，不知道老婆什么时候歇了火气从娘家回来。 第8章 好好学习的第八天 学校论坛撕得血雨腥风。 一个帖子骤然生起。 匿名 楼主：扒一扒某校园女神人品恶劣那些事 江上茫茫天一色 1L：火钳留名 匿名 2L：火钳留名 。 3L：啊这人怎么了……我还挺喜欢她的 爱谁谁 5L：有完没完啊开这么多帖子，沉思清你有病啊 匿名 6L：笑死，楼上这么护着qg，你不会就是李明镜吧，花人家收了吗？ 爱谁谁 9L：你爹是女的 默默 10L：这就撕起来了 正是晚饭时间，同学们时间充裕，一个个都网瘾少年上身，埋头刷论坛。 这一楼撕了两百楼，楼主见预热够了，才姗姗来迟。 匿名 278L：大家好。楼主刚在编辑长文。看到某人摇身一变成校园女神，我就来做个小人，揭露她真正的面目。我曾经是qg的朋友，两年来我把她当我最好的姐妹，虽然她总是找我借衣服借包，并且从没还过，但是当时我以为对方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没有好意思提出要她归还那些衣服首饰包包。【图片·邱关穿着白色长裙】邱关出名的这一套白色长裙就是我借给她的。 【图片·迪奥2020小白裙发.票】这是我当时买裙子的发.票，为了开这个楼特地翻出来。 大家都知道李同学对qg表白的事情吧，现在李同学几乎成为论坛一个笑梗。但实际上，一开始是qg先和对方搭话的，我当时还没有狠心和她分，刚好手机里有不少聊天记录【长图·邱关吐槽追求者聊天截图】【长图·邱关向追求者索.要礼物】【长图·邱关骂李明镜穷酸送玫瑰花让她尴尬丢脸】。 就连我，qg，我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打出你的大名挂你。我们一起滑冰，你为什么推了我？你只是伤病退役，我却坐上了轮椅！医生说那条腿那也不能走路【图片·打了马赛克的诊疗单】 匿名 279L：……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5t5老婆 280L：前面的只能说是爱慕虚荣，没想到邱关居然把对方腿腿断了，太恶心了。 三百以前 300L：我吐了 默默吃瓜 303L：这是实锤了吧 匿名 304L：什么校园女神，李明镜真够倒霉的，被玩的团团转 越来越多人看到这个贴子，不少人看邱关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邱关抱着题去问老师，走在走廊里，一个路过的同学直接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邱关一个没站稳，踉跄两步，差一点没摔到，但是抱着的作业却掉在了地上。 有人看到邱关这副样子，冷笑一声，径直迈了过去。 正是休息时间，不少人看到这一幕，用自以为小声的语气窃窃私语。 “哎，是那个白莲女表……” “听说……绿茶……” “借了不少奢侈品没还，真是臭不要脸……” 邱关蹲下来，一点点把卷子、笔、笔记捡起来，她一抬头，正看到一个女生对她指指点点。 看到被邱关发现，那个女生不屑地发出一声：“切——” 邱关拍拍衣服沾到的灰，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一只手抱着练习题，另一只手拽住那个女生的校服，笑得核善：“同学，请问你‘切’什么？” 那个女生下意识想要挣扎，邱关不轻不重地拽着她的校服袖子，女生居然没有挣脱。 她哪来的那么大怪力气？ 女生没有好气：“你自己做的事心里没数？都在论坛里曝光了！亏得我之前还喜欢过你，恶心死了，别拉着我！” 论坛？ 哦，邱关在心里想，大概又像上次一样出了什么贴子吧。 她松开女同学的校服袖子，校服往往耐磨耐穿，被拽住了一会，也没有起任何褶皱。 邱关说：“谢了。” 她抱着习题册，头也不回地向办公室走去。 还是多做两道题更重要。 · 到了晚上放学，邱关坐在车里回家，刷着手机看学校论坛又出了什么帖子。 帖子很好找到，显示发表在四小时前，回帖众多。 邱关看到楼主的发言，皱了皱眉毛。 一个久不被提及的名字在她心中勾勒出来。 颜宁娇。 颜宁娇曾经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两个人来自一个地方，都对花滑感兴趣，邱关还在队里的时候，颜宁娇每天是倒数第二走的人。 这样巧合的关系，又同样的努力，不成为朋友都是难事。 邱关邀请颜宁娇去新开的滑冰场玩，颜宁娇的冰鞋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不小心刀片滑了出去。 就在颜宁娇要摔下来的时候，邱关推了她一把，保住了对方摔向刀尖的眼睛，但是刀片却卡在了右腿膝盖骨里。 邱关脚踝骨的伤病也因为这一下变得极其严重，不得不退役修养。 邱关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当天的那一幕。 颜宁娇，确实是我对不住你。 如果让颜宁娇自己选择，保住眼睛还是保住腿，对方会怎么选择呢？ 邱关想，恐怕还是会怨恨她，怨恨邱关带着颜宁娇去了滑冰场。 那个裙子邱关也清楚记得，是她和颜宁娇去专卖店调来的货，发.票……当时颜宁娇看着好玩，就给她了。 邱关想了想，她知道发帖子的人是颜宁娇。但是对方早就在家养病，为什么会来到校园论坛发帖，而且她是怎么知道有李明镜这个的？ 恐怕还有人和颜宁娇合作。 邱关不知道对方是谁，她想了想，在备忘录里打下一段话，检查了有无错别字或语法问题，以实名身份在论坛开了一个楼作为回复。 邱关 楼主：关于近期论坛上帖子的回复 我是邱关。关于扒一扒那个帖子，我有几句话想说。 第一，关于裙子是借来的，而且经常借了不还的问题。那个小票确实是这条裙子的。我和那位楼主一起买的裙子，我付了钱，拿到裙子后，楼主对小票感兴趣，就要走了。【图片·去年购物消费截图】 第二，关于李同学。李同学只是对我表白，因为没有带走鲜花，对方表示不再取回，我便代表全班当作送给老师的教师节礼物。至于蓄意勾.引，向对方索.要礼物，嫌弃对方没有钱的聊天记录，应该是p出来的。【图片·字间距对比图】【图片·年消费截图】我并不缺这笔钱，谢谢。 最后，关于我推了楼主，确有其事。去年春节期间，一月二十七日，我约楼主去滑冰场滑冰。对方自带的冰鞋出现问题，刀片飞出，对方跌倒将要撞到刀片的时候，我推了楼主一把，在眼球和腿之间选择了对方眼睛安全。此后我脚踝骨挫伤严重，旧伤叠加，因病退役。我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但我并不认为亏欠你什么。 以上。我请这段时间黑帖的策划人，各位楼主在三日内公开实名向我道歉，否则我会选择报警处理。 · 柳榆被发小拉过来，看到这一长段，默默地想：她会不会很疼？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我好爱关关 第9章 好好学习的第九天 邱关发出去后，许眉第一时间发短信过来：啊啊啊啊你太帅了！ 她义愤填膺：我早看不惯他们了，一个个跟有病一样 许眉：诶，你怎么知道帖子背后有人在策划？ 邱关正在在家，洗手间打着暖黄色的灯光，她正在进行睡前洗漱，咕咚咕咚吐掉漱口水，拿起手机：肯定有呀 邱关：不然一个过去的朋友怎么会知道我的近况，而且还这么详细，连我这个月被人表白都知道 许眉发了个大拇指过来。 邱关轻轻笑了下，拿擦脸巾洁面，然后穿着睡衣坐在了书桌前。 她每天九点放学，回家要自己学一个小时，然后再根据学习情况，选择是复盘最近的做题情况，还是预习新内容。 十一点准时睡觉。 睡前她忽然想到柳榆，她看到柳榆白天一直盯着蛋糕看，微微皱着眉。 他很讨厌吃蛋糕吗？ 三天很快过去，不少人在两轮“实锤”下头晕目眩，刚看到匿名楼主的帖子，感觉邱关就是个贪慕虚荣，喜欢嫉妒别人的小人。 等邱关的贴子发出来，甚至敢于报警，又觉得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吃瓜的走向逐渐扑朔迷离起来。 邱关给还在海外出差的邱艾打了个电话：“妈妈。滑冰场的监控录像还在家吗？” 事情发生之后，邱关找到滑冰场的的负责人，申请到了拷贝那一段的录像，从两个人走进滑冰场，一直到冰刀飞出来两人跌倒，录得很全。 邱艾那边还是下午，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下属暂停汇报：“还在，你去家里第二个保险箱的最上面一层找找。” “好。” 邱关挂了电话，依照邱关妈妈的话找到了u盘。 插在电脑里一看，邱关拖动进度条，看到监控视频原原本本地在里面，放下了心。 虽然在帖子里她说得肯定又冷静，但难免有些放不下心。 · 校园论坛。 关注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的老师也披上马甲进去凑热闹。 物理老师看着班上心浮气躁的样子，摇摇头，敲了敲讲桌说：“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样子，都和邱关学习一下，知道什么是沉稳，不愧人家能拿奖。” 运动员参加比赛，有几万人盯着，更有评委在监视器里看每一个动作的得失分，无论是观众的喝彩，还是各大交友平台的评论骂声，都轻易能让人失控，有不少人就是走到最后一步，站在大赛场前，整夜整夜焦虑失眠，睡不好觉，训练也频频出错，更不要说拿到名次。 大家向邱关的方向看过去，少女乌黑的头发束着，白肤淡唇，正沉稳地坐着题。听到物理老师的夸奖，抬起头微微一笑。 大家真是服了。 处在暴风区的主人公都比他们镇定。 算了算了，人家是花滑大佬比不了，比不了。 · 处于风暴中的另一个人物，沉思清看到那个帖子，不屑一顾，她冷哼一声：“就两个帖子还报警，估计都立不了案吧，看她能抓我算？” 她在美容院做氧气微醺spa，这阵子运气不好，想要做个艾灸好好去去晦气。 柳榆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沉思清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榆哥哥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是要说什么？ 表达爱意？例常关心？还是看到她这几天心情不好想要打电话来安慰一下？ 她手忙脚乱地点下通话。 沉思清声音甜的发腻：“榆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通话的另一端，柳榆倚在学校花园的一棵树上，声音冷的仿佛带着冰碴：“沉思清，我提醒过你，上次是最后一次。” 沉思清没想到他居然是来说这个。 她委屈得要死：“我怎么了？你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榆哥哥，我们认识十年来，十年，就比不上一个刚来才一个月的转校生吗？” 柳榆无动于衷，上一次是看在祖母的情面上，他对沉思清恶毒的最后一次宽恕。 但是这一次不会有了。 柳榆直截了当地说：“我查了IP，这几个帖子有一半是你发的，剩下的一办，经过相同的马甲确认，也可以找到几个地点。沉思清，既然你说认识我这么多年，想来也知道我一贯的做法，要么道歉，要么我亲自请你去警局。” 沉思清听到这句话，心脏骤然缩紧，像是猛然停了一瞬，“榆哥哥，你要为了她这么对我？” 柳榆并不说话，他的话已经传到，再聊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他十年前也曾对对沉思清有所期待，虽然知道对方的迎合是有所图谋，但还是在祖母的劝说下照顾了一下。 很快，他就发现了沉思清狠辣恶毒的一面，两个人一起上中学，放学时候遇到了野猫。 沉思清说喜欢小猫，就把猫抱回家，说让他没事来看看小猫情况。 如此一个月下来，柳榆来了一次，发现猫有点不对劲。 猫咪变得不爱动，很怕人，看到人会瑟缩发抖，肚子也有点不对劲。 柳榆没有作声，他拿了个包把小猫装进去，带它去了医院。 动物医生听了他的形容，轻轻碰了碰小猫腹部，猫哀叫一声，又开了ct等一系列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猫可能是被东西撞击了腹部，导致内脏出血。以及猫的尾巴也断了。 柳榆至今还记得医生那个神情，医生面色很冷，叹了口气：“小猫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就放在它身边陪着吧，应该是活不过一周了……唉，怎么会弄得这样。” 柳榆一言不发地抱起小猫离开了，小猫在他家里安置了下来。过了两天，小猫甚至主动舔了舔柳榆地手。 但是那只猫还是死了。 柳榆后来给了沈家的保姆一笔钱，问出了小猫满身伤痕内脏出血的原因。 保姆说：“那猫刚来的时候还很乖，小姐愿意哄着，就是嫌脏不敢近距离摸摸。但是第三天吧，那猫熟了，野猫你也知道，都带着野性，抓坏了小姐新买的高跟鞋，小姐气坏了，就把高跟鞋还有手机什么的都砸在猫身上了。” 保姆还感叹着：“那猫后来就不怎么亲人了，真是邪性。” 柳榆沉默地听完，开始后悔，为什么沉思清在带走猫的时候他会同意呢？ 沉思清后来见到他，还会甜甜地笑：“榆哥哥，你来啦，猫不知道跑哪去了，你和我出去玩吧。” 柳榆喉结上下动了动：“它死了。” “什么？”沉思清看着新做的美甲，“啊，你说猫啊，怎么就死了，真是，腻歪人，我还喜欢它两天呢。榆哥哥，你陪我去买个新包包好不好，听说出了新款呢。” 柳榆看着对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孩。 一时间想多了，柳榆挂了电话。 还是他光光妹妹最好。 沉思清紧咬嘴唇，死撑着负气道：“我说了不是我就是不是我！”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沉思清粗喘着气，剧烈呼吸，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 看到对方这样子，技师小姐有点害怕，她担忧地出声询问：“沈小姐……” “滚！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沉思清哭着喊，顺手把一盒spa用具砸了过去。 技师小姐匆忙地避开了，她心疼地看着脏了坏了的用具，美容院这些东西都有数目，如果损坏，要自己赔偿。 沉思清砸了一通，想把这个新买的手机也砸出去。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明明她在柳榆身边缠了十年，为什么会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夺走了她的榆哥哥？ 但是柳榆从来言出必行，沉思清心里有点害怕，拨通了跟班一号的电话。 “喂，你在哪呢？” 跟班一号正在吃午饭，听到她这话心里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电话里沉思清说：“两千块，你去论坛上道歉。” 跟班一号懵了一下，“可是……可是我不是发帖子的人啊。”这话说完，跟班一号心里一沉，大概想到了沉思清要拿她来定罪。 论坛上实名道歉……跟班一号不敢想象后果，那她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她瑟缩了下，鼓起勇气拒绝：“我不了吧，我没做过。” 沉思清翻了个白眼。 “三千块。” 跟班一号还要拒绝。 沉思清不耐烦地说：“五千，行了吧？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你家里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我这是在帮你，学费可不好交吧，这都够你花半年了。” 沉思清：“偷邱关的作业我可录了音，到时候就算你不道歉也得不了好。”说完，她就挂断电话。 跟班一号捂着脸，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她坐在饭桌前，痛哭出声。 紧接着，叮的一声响，沉思清发来的转账消息已经到了。 她指尖颤抖地点着接受转账，一颗泪水砸在出现花屏的屏幕上。 晚上放学时间，一个实名帖子出现在论坛。 刘婉 楼主：大家好，我是刘婉。因为我的嫉妒之心，对邱关同学进行了编造诋毁，在此我诚恳向她道歉。我联系了邱关过去生出过节的朋友，编造了聊天记录，用朋友提供的小票和诊疗单进行发帖。这些都是我犯下的过错，我不奢望得到对方的谅解，但我承认我怂了，还请不要报案。 刘婉 21：13 1L：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2L：这个时间果然出热帖 3L：这不是一班的同学吗，真是，何必呢，挂qg对你有什么好处 5L：她怂了她怂了 许眉看到这个帖子，第一时间叫邱关去看：“关关，刘婉发道歉声明了！我真没想到会是她，天哪难怪她前几天一直缠在你身边。 邱关看到这个帖子皱了皱眉。 刘婉？ 不会吧，除了物理作业本莫名其妙丢了又被柳榆捡回来，她们之间也没有竞争矛盾啊？ 嫉妒之心？ 邱关不懂，这是从哪来的呢？ 不管她，明天就月考了。 邱关在帖子里回复一句：“已收到。”就转头写作业了。 真可惜，本来还以为能问对方物理题呢。 邱关想起理综卷子上一连串的错题，感觉帝都大学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远，而她就像是可怜的唐三藏，要翻山越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拿到录取通知书。 邱关莫名想到柳榆。 那他是什么，真假美猴王？八戒？沙僧？ 邱关拄着脸，单手转笔，打算这就把错题本再看一遍。 · 不出邱关所料，成绩发下来的那一刻，她的心稳如老狗，哪怕对着那一串红艳艳的×，她也选择了先看看每个题型的得分情况，再看看每个题错在哪里。 她伸出手，在柳榆桌面敲了敲，“柳哥，卷子借我看看。” 柳榆是那种他拿满分并非只能拿满分，而是卷子只有一百五十分的那种学生。 她看着对方的卷子，答题点一处不落，卷子字迹清楚工整，就连“解”字写得都是那么好看。 若非能从答题卡的背面看到写字的痕迹，简直让人以为这是印刷出来的解析模板。 她视线又回到自己的卷子，邱关幽幽叹了口气。 班级里一共四十个人，邱关排名三十三。 柳榆小心瞧着对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拿起笔：“我给你讲一下最后一道大题吧。” 邱关振奋起来：“好！” 她看起来不像是有多沮丧，柳榆想起来自己一个月之前说过的话。 要是这人能凭自己考上帝都大学，那猪都能上天。 他十分后悔，忍不住去想，当时说得是不是也有些重了。 如果他现在道歉，邱关会愿意接受吗？ 恐怕不会吧。 柳榆垂着眼帘：“对不起。” 邱关正看着卷子上的做题步骤，下意识回了句：“什么？” 柳榆感觉嗓子干涩起来，说出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艰难：“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态度很差，还说，你考不上帝都大学……对不起。” 还有一句话他没敢说出口，你愿意原谅我吗？ 第10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天 “哦，就这个啊，没事，”邱关指着卷子问，“这个地方你是怎么解的，我看不太懂。” 柳榆一怔，她就这么原谅我了？ 少年抬起头来，胸腔里盛满喜悦，听着外面的鸟鸣，以及那个窗外金黄的树叶，在这个初秋里，由衷地感到欢喜。 然而，对方是何等大度，这样的宽容反倒衬出他更加阴暗可恶。 看着对方专注洁白的侧脸，柳榆轻声讲着题目的思路，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感到自惭形秽。 他的光光妹妹果然是最好的，而他…… 真的配做对方哥哥吗？ 题终于解出来了，邱关选择性忽视了是在柳榆思路引导下解开的，振奋地攥着拳头欢呼一声。 太好了，她终于会做这种题了。 柳榆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也淡淡地笑起来。 好像一遇到邱关，柳榆的笑容也多了。 可能这就是有妹妹的好处吧。 柳榆想，他高三才重新遇见光光妹妹，真是太晚了，要早一点就好了。 早两年，刚读到高中就分在一个班级里。 早五年，这样他就可以帮光光妹妹背书包里。 再早些，或者在五岁那年遇到后就不分开，他就可以看到对方长大了。 柳榆十分遗憾，怎么就是高三重新遇到对方，一年的时间太短了。 他忽然想到，可以两个人一起读一所大学。 · 十一假期学校放三天假，几乎每一门课的老师都留了十来张卷子。邱关被卷子淹没，拿着卷子奋笔疾书，想抓紧时间多写完几张，争取假期能留出点时间进行复检。 想起在滑冰场上的疾驰的感觉，邱关恍了神，一瞬间有点晕忽忽的。 柳榆哥这两天不知道在干什么，每天抱着一堆材料看，邱关偷偷瞄过两眼，发现对方在看大学的介绍和招生情况。 察觉到对方的时间，柳榆头也不抬，问：“你喜欢什么专业？” 邱关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她可以热爱花滑一辈子，但是很难能做到一辈子都参加比赛做花滑运动员。 女性花滑运动员的时间要比男性更短，到了二十五岁，就算是老将了。 邱关眼睛亮晶晶：“我想学航海！” 柳榆动作一顿，没想到对方居然喜欢航海吗？ 或许也不错。 他推翻之前为对方预留出来的一堆体育方面的专业，也扔掉了一些像是历史哲学法学等理科生不能参报的专业，一心一意研究起航海来。 邱关自己说出了目标专业，就想知道柳榆的，她问：“柳哥，你喜欢什么专业？” 如果没有光光妹妹，柳榆可能像其他同圈子的继承人一样，读金融或者商学专业，出国留学，然后空降到自家公司或者朋友公司当个高层。 也有从底层做起来的，各家的要求都不同。 柳长山已经在带着他开股东会议和公司的高层会议了。柳榆很清楚父亲的意思，拿到一个光鲜的学历，回来继承家业，长辈再把控几年，等步入轨道就可以退休了。 现在吗…… 柳榆眸光一闪：“我还没太想好。” 邱关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闻言张了张嘴，长长的啊了一声。 她低下头，重新埋进几十张卷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太高兴。 邱关想，可能是因为她说了，而对方没有说吧。 她忽略了心里的那一丝异样，在卷子里的海洋里艰难痛苦地徜徉。 · 邱关和教练打了个电话，两个人聊起伤病，教练听着她讲，放心许多：“不错，你现在也可以稍微活动一下，注意不要太用力。” 邱关应下了。 情况太好，好得有些虚幻，邱关在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真的还可以重新回到花滑吗？ 邱关和医生做着康复练习，医生对她的腿伤很乐观，详细地问过她近期情况后，医生赞许地点点头：“不错，这样三四个月后你就可以继续训练了，注意一开始的训练强度不要太大，年轻人还是要爱惜身体。” 于是三天假期结束后，邱关跟着参加了体育课。 市一中从来不取消体育课，哪怕时间再紧张，校长认为有着良好的体魄才是最重要的，身体要是不好，在高考冲刺阶段要是生病了更耽误时间。 体育老师最近带着学生们打羽毛球，做完热身运动后，他找出了十几副球拍，让学生们两两组队打着玩玩。 许眉开开心心抱着一副球拍，难得邱关出来上体育课，她想和对方一起打羽毛球。 没想到有人先行一步。 柳榆把一副球拍递给邱关，自然而然地说：“我们一起打几组？” 邱关笑笑，起身拍拍校服在操场上蹭到的灰：“好呀。” 两个人隔了七八米站着，邱关抱着球拍，对柳榆说：“我可能要打得慢一点。” “没事。” 柳榆早就看到许眉拿着球拍走过来，他险之又险地抢先了一步。 柳榆唇角压着笑，他轻轻说：“没关系，我等你。” 柳榆发小许斐抱着篮球过来：“柳榆，我们……” 话没说完，他看到对方唇角上压抑不住的笑意，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见鬼了，他这个高岭之花的发小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柳榆目光看过来，无声询问。 发小：“哈哈，今天天气真好，你打吧，我去打球了。” 他忙不迭转身离开，带着一身被吓出来的鸡皮疙瘩走了。 · 邱关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她和柳榆打得不快，对方有意照顾她，发出来的羽毛球都很好接，球掉在地上了他也跑过去主动捡球。 柳榆说：“既然你受伤了，就让我来吧。” 邱关站在原地，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她有些受宠若惊，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 不对，是有个小哥哥。 邱关回想，那是五岁还是六岁？ 现在回想起来，她被对方哄着叫了好多句哥哥。两个人还说一起在湖面上滑冰。 邱关抿了抿嘴，对方那么小就会骗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她想得出神，没看到左侧面有个篮球疾飞而来，“砰”地一声，砸在邱关的腰上。 邱关一个不稳，下意识往后踩了几步，塑胶操场上一个石子硌住，邱关清楚听到了脚踝骨“咔”地发出一声。 骨头好像裂了。 那一刻很静，邱关脑子木了一下，身体发麻，缓了缓，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汗，脚踝尖锐地疼痛起来。她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抬起头对柳榆伸出手：“柳榆哥，拽我起来一下，我的骨头好像裂了。” 柳榆看到对方的脸一下子失去血色，心脏骤然紧缩，他张了张嘴，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扶你起来，千万别动。” 体育老师看到这边出了事故，也急忙跑过来，“同学，没事吧？” 打球的同学看到自己的篮球把人打到了，心里咯噔一下，抱着球讪讪地问：“对不起啊，同学，你还好吗？” 柳榆已经背起邱关，回头对着体育老师说：“老师，我带着她去校医室检查下。” “好好好，”体育老师找到体委，“让他们自由活动，务必注意安全。等下课了你把所有的球拍和羽毛球，收到器材室去。” 体育老师抬起头，柳榆背着人已经走到了十几米外，感慨一声：“还是同桌靠谱啊。”也追着过去了。 市一中的校医室器具很齐全，能进入这里上学的非富即贵，学费一年十万多，除了成绩优异的学霸，就是拿钱砸进去的富二代。 曾经有富二代课间打闹不小心从三楼摔下来了，那天刚巧市里堵车，救护车来得慢，校医室缺少ct机，富二代疼得打电话嗷嗷和家里哭了一小时。 家长怒斥一百万，给学校校医室添了个ct机，放话：“校医室还有什么急缺的东西，我来填。” 校医院院长热泪盈眶。 邱关一路被柳榆背着来到了校医室，对方的背很温暖，一路上很小心不碰到她的脚。 邱关从柳榆的背上下来，脚一不小心碰到地面，脸疼得狠狠皱了一下。 她缓了两秒，对医生交代：“我正在上体育课，被篮球砸到后踩到了小石子，摔到了。脚踝之前应力性骨折过，现在应该又出了点问题，能拍个ct吗？” 医生被她劈里啪啦一堆话说得一愣，下意识点点头，“好，让我看下，是这只脚吧。” 邱关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肿胀的脚腕，心里缓慢沉下来，前几天最坏的预料逐渐成真。 她酸涩地想，我可能真的滑不了了。 医生把椅子平铺组装一下，变成了一个带着滚轮的折叠床，他想了想，拿了个支架让邱关小心走进辐射区域，躺在ct机子里拍了个片。 医生对着几百张图像进行处理，斟酌了下，开始处理。 邱关出来后坐在椅子上，医生对她说：“片子还没出来，我看了下，是脚踝骨裂，属于一种稳定性骨折，一般修养一个月后，脚踝肿胀的情况就会完全消失了……” 他一边说一边写着病例，抬头看到女孩流着眼泪，话语顿住了。 柳榆站在她身边，拿着手帕轻轻擦干对方的眼泪。 ------ 作者有话要说： 关关：被哄着叫了好多句哥哥，从小就这么会骗人，对方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柳哥：？ 第11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一天 感受着脸颊纯棉的质感，邱关用力吸了吸鼻子，“你怎么会带手帕。” 柳榆伸出手想摸摸对方的头，又怕对方不接受，顿住了，手停在半空中。 一秒钟后，他佯装无事地问医生：“大概多久能好完整？” “一般来说打上石膏后，固定个四五周，然后复查拍个片子，彻底恢复还是要三个月。注意下饮食，禁食辛辣刺激性食物，不抽烟喝酒吧？”医生讲了个冷笑话，“多晒晒太阳，谨慎使用激素类药物，行了，去病床上躺一会吧。” 医生对着柳榆说：“你是她朋友吧，跟我一起把挂号费、检查费、药品费用交上。” 医生走在电脑前，打下一连串的单子， “你们是选择去市立医院治疗还是在校医院治疗？” 柳榆想了想，给邱关打了个电话，问了一句。 得到回话：“校医院吧。” 医生傲娇地哼出一声：“我们校医院用的器材都是最先进的，医生也都是全球top50的学校毕业，可不比市医院差。” 医生笔走龙蛇：“既然你在校医院接受治疗，那我确定下诊疗期，给你开emmm……”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下一连串的字符。 “行了，跟我去领药吧。”医生顺口问：“你们是高几啊？” “高三。” 柳榆低声说：“她之前是运动员，医生你看到明年夏天能参加比赛吗？” 医生：“有点难啊，正常人肯定没有影响，运动员就不好说了。”他摸摸下巴，“你女朋友是哪个项目的啊？” “不是女朋友，”柳榆垂着眼睛，“只是同学，她滑花滑的。” “还没追上啊，那你得加油了，”医生随口说，把药找出来交给对方，“行了，上去陪床吧，需要加一个陪护床的钱吗？或者可以转单人病房，自带一个陪护床，一天八百。” 柳榆扫码付钱：“单人病房吧，她喜欢安静。” 医生在心里冷笑一声。 真的吗，他不信？ · 病房里，邱关转移到单人病房，抱着手机，正对着默默出神。 体育老师看望她后已经打了个招呼回去了。 柳榆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少女侧脸看着窗外，肤如凝脂，蓝色的校服显得皮肤格外白皙。 邱关听到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低声说：“谢谢。” 想了想，又说：“医药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柳榆摇摇头：“没多少，你还好吗？” 他很担心对方。 邱关眼眶渐渐红起来，酸涩的泪意渐渐蔓延。 她哽咽着说：“我可能滑不了了。” 腿伤像是一颗大石头沉沉压在她心上。过去，邱关第一次脚踝骨应力性骨折的时候，医生就说是要注意安全，她绑了三个月石膏，每天只能看着队友训练，心像是放在火上炽烤。 这次骨裂要养几个月，她可能真的没有机会了。 花样滑冰，将会是一场遗憾的梦。 泪水一颗颗流下，砸在医院白色的被子上，柳榆手足无措，想要帮她擦擦眼泪，又想起手帕已经在她那里了。 他轻轻地哄着：“没事的，没关系，医生说好好恢复影响不大。” 那怎么能一样？ 邱关自己清楚普通人日常行走跑步的要求，和运动员的身体素质要求是不一样的。 她抽泣着，鼻子通红，像是一个可怜的小动物。 “我想继续滑花滑，我想拿冠军的，我想站在领奖台上领奖……我滑不了了。” 柳榆从她手中，轻轻将手帕抽出来，语气极轻极柔：“不要怕，一定可以的。” 邱关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心里害怕得不行。 柳榆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她，看到邱关这样子，他心都软了起来。冥冥中像是由命运女神搭起如梦似幻的丝线，将他的心和对方的眼泪绑在一起。对方每掉下一颗眼泪，心就软一次痛一次。 他坚定地说：“我相信你。” 所以请不要害怕。 如果神明真的有灵，就请让他成为面前这个女孩的信徒吧。 他的……光光妹妹。 柳榆摸了摸对方的头，很轻很轻，手下毛茸茸的，触感比想象中还要好：“会好起来的。” 邱关擦擦眼泪，点点头：“我去和我妈还有教练打个电话，你能帮我把卷子拿过来吗……我要留在这里多久啊？” 医生敲门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只是无位移骨折，一会去做固定，观察两天就可以走了。我给你开了一周的消炎药，你什么时候方便打，医生五点下班，到时候只有轮值人员了。” 邱关嗫喏：“我现在打吧。” 柳榆去教学楼和老师汇报情况，去取邱关的卷子。 医生很快把药配好，邱关盯着针尖，她忍不住闭上眼睛，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医生弹弹药水袋子，“还没打呢。” 柳榆视力很好，可以看到邱关脸上细小的透明绒毛，少女靠坐在病床上，刚哭了一场，脸色红润很多，也许是因为缺氧。 他站在门边看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 邱关吊着水，她抱着手机，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妈妈还在国外出差，现在应该是……半夜三点。 妈妈肯定睡觉了。 她心里有点失落，再次受伤生病的人总是脆弱很多。她拿着手机，顾忌着正在吊水的右手，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给邱艾发了个微信汇报情况。 然后她吸吸鼻子，在论坛上翻了翻，心烦意乱看不进去任何东西，满脑子都是花滑。 她滑不成了。 呜呜呜腿真的好疼啊。 她气恼地打开通讯录，对着一个号码犹豫了半晌，最后咬着牙打过去，积蓄的委屈在电话成功被拨通的那一刻爆发出来：“呜呜呜我疼死了！” 蒙总的电话是秘书接的，他正在处理一个文件，抬抬手示意对方开免提。 入耳就是年轻女孩的哭泣。 办公室里的一众秘书傻了，正在和他汇报工作的经理也不敢作声。几个秘书眼神对视了下，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吃瓜脑补豪门狗血的剧情。 这个声音…… 蒙总辨析了下，表情从一脸懵逼变换到惊喜。 他试探着问：“关关？” 自从和前妻离婚，女儿也被前妻带走，就对他冷漠很多，几乎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 蒙总关心地问：“怎么啦，哪里疼了，你还在训练吗？爸爸叫司机接你过来，等我看完今天的文件晚上一起吃大餐？” “我早就退役了，你不知道吗？”邱关开始后悔打这个电话里，她这个下午都在失控，腿伤放大了她的情绪。 能想到给蒙总打这个电话，她一定是脚疼疼得脑子坏掉了。 邱关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在学校，您可能不知道我的年级，我今年读高三了。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下午被篮球砸到，脚踝骨裂，现在在校医院，脑子也跟着不清醒。好了，你继续看文件吧，我不打扰你了。” 在挂断电话前，邱关说：“还有，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说的那些大餐，我讨厌死生食了。我之前说喜欢和你吃饭，是因为你会亲手给我煮面条吃。行了，我挂电话了，蒙总你继续工作去吧。” 那边挂断电话，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几个助理鼻对鼻眼对眼，大气都不敢出。 无意中听到老板的家事，要是好事还好点，听电话里大小姐对董事长的态度，助理们纷纷沉默起来。 和蒙总汇报情况的经理进退两难起来。他偷瞄暗示接电话的助理，助理根本不看他，低着头。 蒙总捏了捏鼻梁，被女儿指责了一顿，他感觉自己真是老了。 蒙总瞧了一眼接电话的助理，问：“怎么不说是关关打来的？” 助理把头埋得更深了，“这个是您的私人号码，您之前说了如果有电话就直接接通。” 他好像确实说过这话，蒙总摸摸下巴，对汇报工作的经理说：“你先回去，微信上告诉我吧，今天要简单写个构架出来。行了走吧。” 他一手搭着西装外套，一只手摸出抽屉里的车钥匙，被女儿骂了一顿，反倒是让他想起了对女儿的缺少关心。 他顿了顿，关关现在在哪上学啊？ 他想了想，给前妻发了一条消息询问。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跳出来。 【邱艾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通过验证后，才能聊天。】 蒙总沉默了。 他回头问总助：“李助理，关关现在在哪上学啊？” 李总助：“大小姐在市一中。” 直到蒙总离开办公室，助理们才敢八卦，没想到蒙总在外面叱诧风云，对女儿却这么伏低做小。 几个人对视一眼，知道今晚助理群又要热闹起来了。 蒙总特地挑了辆张扬的豪车开过去，想着现在的小孩子总喜欢威风一点，他刚惹了女儿生气，心里希望孩子能多亲近他这个爸爸点。 关关今年多大了？ 蒙总在心里算了下，快二十了吧。 他路过商场，去爱x仕的专卖店里，听导购员的推荐买了个铂金包下来，当作爸爸对女儿的赔罪礼物。 据说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这个，遇事不决，买个包包，包治百病嘛。 这下总不能生气了吧？蒙总得意地想。 第12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二天 蒙总带着购物礼盒，来到校医院门口。 护士拦了他一下，对方穿着西装，明显是社会人士，来校医院做什么？ “先生你是……”她问。 蒙总停下脚步，有护士来问更好，还可以节省找到病房的时间。 关关的脾气她知道，她生了气，现在打电话问病房肯定行不通。 蒙总问护士：“我是关关的爸爸，她今天下午腿摔伤了，你知道她在哪个病房吗？” 护士“哦”了一声，“请问病人名字是？” 蒙总后槽牙一疼：“关关……叫邱关。” 离婚后女儿就改了名字，随妈妈姓。 蒙总拎着硬纸礼盒，导购还在包外面套了个防尘袋，弄得很精致的样子。蒙总心里满意，看起来很正式，关关应该就会消消气。 护士在名册上找了找，标了个记号，“在三楼318，您顺着一直往里走就是。” 她看到对方拎着的橙色礼盒，看到那个熟悉的logo，心里奇怪。 怎么看望病人不买点水果鲜花，反而买个奢侈品？ 这个爸爸当的真奇怪，护士在心里嘀咕，可能是女儿也喜欢奢侈品，投其所好？ “关关啊，”蒙总推门进来，“你好点了吗，痛不痛，爸爸知道你受伤给你带礼物来了。” 一进门，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还有个男同学在削水果？ 蒙总一颗慈父之心敏锐地察觉到问题，一个男同学怎么会给他女儿削水果？ 怕女儿反感，他压着疑问观察起来。 单人间的病房位置不错，在走廊的最里侧，一般人吵不到。房间整体是白蓝色的，收拾得很干净，窗台上有盆绿萝，从窗户看去可以看到一棵郁郁青青的树。 这样的病房，养病是够了。 不过只是骨裂，又不是什么需要躺在床上修养不能动弹的疾病，蒙总想，还需要住院吗？ 蒙总皱了皱眉：“我有许院长的联系方式，你去私立医院好好检查一遍，校医院总归是不太行。你妈妈呢，她没过来看你？”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面容对着窗台的矮墙，吸了吸鼻子，没理他。 蒙总心软起来。他绕过那个男同学，看到对方长得一表人才，更是眼睛疼。 他选择性忽略对方，坐在医院病床的床沿上，哄着说：“爸爸来看你了，娇娇儿，看爸爸一眼，好不好？” 看到女儿着石膏的脚，蒙总“哎哟”一声，声音软起来：“痛不痛？我们关关怎么哭了，好好好，不哭了。” 这副样子要是被办公室里助理们看到，眼睛都要跌出来。 工作狂魔，毫无人性的加班大魔王居然还有这一面？ 柳榆看着对方的脸，觉得有点熟悉，应该是跟着父亲柳长山见过面。 邱关眼睛哭得通红，她咬着嘴唇，冷淡地说：“蒙总，你怎么来了？” 听到“蒙总”，柳榆忽然想起来，蒙氏企业主要方向是房地产+IT，在业内名声不小。 听说蒙氏一开始十分落魄，快要退出帝都圈子，是新上任的独子力挽狂澜，把家族企业搞地蒸蒸日上。 他妈妈喜欢听圈子里的八卦，曾经说：“听说蒙氏那位是个工作狂，最多半年都没回过家，就住在办公室的休息套房里，老婆都受不了，带着孩子离婚了。柳长山，你听到没有，你要是和他一样，我也和你离婚！” 现在看来……莫不是他光光妹妹就是那个孩子？ 柳榆在心里猜想。 蒙总摸摸女儿的脸，毫无意外地被邱关躲过去，他干笑笑：“我们关关都生病了，我当然要看看我们宝贝。” 女儿不理他，蒙总有些无奈，他不是擅长甜言蜜语的那种人，眼睛四处看看，想找点什么话题和女儿聊天。 他看到桌案上放着的礼盒，眼睛一亮，拿过来给邱关看：“关关，看我给你买的礼物你喜不喜欢？你不是上学吗，背著书包容易驼背，爸爸给你买了个拎包。这个颜色好不好？好像是叫什么大象灰，数量很少，我报了名字人家才从库存里给我一个，人家说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喜欢。” 邱关打开礼盒，拉开密封袋，看着里面十几万的爱x仕，沉默了。 “爸爸。”她抬起头，这个久违的称呼让蒙总心里一喜。 这次稳了，女儿还是爱他的。 邱关指着包，麻木地问：“这个包，你让我拎着它每天上学？” 蒙总笑着说：“这不挺好吗，我们关关都没什么漂亮衣服，改天爸爸再给你买。不要担心钱，花多少钱给我们女女我都愿意。” 邱关面无表情：“就这个包，它能装几本练习册啊？” 蒙总卡壳了。 他有些心虚地想：他不会买错了吧？可是导购说这个是大容量啊。 （导购怎么会知道他要买包给女儿装练习册？） 蒙总看她不高兴，环视一圈，看这个病房也不爽起来，他说：“关关今晚回家吧，和爸爸一起住，到时候让张阿姨照顾你，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这个保姆吗？对了，你妈呢，现在现在还没来看你，像什么话？” 邱关拒绝：“我在这里挺好的，我妈在外面出差，现在那边还是半夜呢。” 她要气死了，这么多年了爸爸都没怎么主动联系过她，只有每个月固定的生活费转账，以及“新年好，要健康快乐”，“女儿生日快乐”。网上随便复制黏贴一段词都比他发的长，甚至生日礼物都是助理选的，以为邱关不知道？ 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还指责前妻说不管孩子？ 他有什么资格说妈妈不好？ 蒙总：“关关！” 邱关偏过脸，拒绝沟通。 柳榆看在眼里，对父女二人不睦的关系有了个底，开口说：“蒙叔叔，校医院都是高薪聘请的有三甲医院工作经验的医学博士，器材也是最先进的，这您可以放心。再说，就算关……邱关和您回家去，您要工作，她不也是和保姆作伴吗？这里夜间有护士轮值，出现什么问题都可以第一时间治疗，要是伤情有变，在医院也放心些。” 蒙总抬眼看了柳榆，皱眉：“一个校医院……” 他很不满意，就算不是去好的私立医院治疗，也该去市三甲啊。 “三甲医院怎么了？”邱关反驳，“医院那么远，我都不方便上下学。” 蒙总意外：“你腿都这样了，关关，你还要上学？” 他女儿这么喜欢学习吗？ 很像我啊，蒙总在心里想。接着，他就眼睁睁看到那个男同学把水果切成块，放在一次性的碟子里，上面插.着牙签。 邱关有些意外，但在爸爸面前不好说些什么，挑了挑眉，接过来吃了一口。 很甜。 蒙总眯起眼睛，问邱关：“关关，这位同学是……” 他拖着长音，意味深长，语气不善。 柳榆主动解释说：“我是邱关的同学，这阵子每天给她补课。” 补课？蒙总打眼一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什么弯弯绕绕。 蒙总说：“同学啊，真是谢谢你帮我们关关了，这几天很辛苦吧，”他和蔼地说，“麻烦你照顾我们关关了，来加下联系方式，叔叔给你个大红包。” 搞企业的人心都脏，蒙总主动给这个男同学下套，要是收了钱，那这个关系就定性为收费性补习功课。 柳榆跟着柳长山见识了不少企业家的老阴比心思，蒙总这个也就能对付懵懂无知的学生。 他不动声色地笑笑：“没事，是我应该做的，在我心里关关就和我妹妹一样。” 蒙总一滞，随即又笑笑：“那哪里能让你白忙这么长时间呢，我们家女女我很清楚，娇气，心里憋着气也不愿意说出来，真是多亏了有你在，关关，还不谢谢同学？” 邱关听到这个话，发现确实如此，柳榆帮了她那么多，她还没有好好的谢过对方。 于是轻轻“嗯”了一声，“谢谢你了柳榆。” 蒙总面带笑意。 这下子轮到柳榆心梗了，“我帮你是应该的。” 邱关轻轻眨了下眼睛，睫毛纤细浓密：“还是谢谢啦，你帮我那么多，你喜欢吃甜点吗？我i会做一些，等我好一点了做给你吃啊。” 柳榆一怔，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待遇，他弯起眼睛，微微笑起来：“那是我的荣幸了。” 蒙总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还说是妹妹？ 小子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以为我没谈过恋爱？ 蒙总想，可要把女儿好好看紧了，回头和艾艾说一声，不能让别的猪拱了他们家清清爽爽水灵灵的翡翠白菜。 一整个下午，他的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晚上都在看笔记做题。那个男同学也在病房里，不会的题两个人还讨论几句。 蒙总身为老父亲，无视女儿催他去工作的暗示，坚决坐在病房里，盯着这个小子。 他慧眼如炬，不放过两个人一丝一毫的交流。 邱关看看天色，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七点了，出声说：“爸爸，你不去吃饭呀？” 蒙总如实说：“我等着你写完卷子，爸爸和你一起吃。” 邱关想在心里算了算，她的腿打着石膏，行动相当之不方便，摇摇头拒绝了：“我不想出去吃。” 蒙总不放过机会：“爸爸给你点外卖，女女，你今天不回家了吗？” 邱关很坦然：“妈妈也不在家啊，阿姨每天上午拿着钥匙来做清洁，我自己一个人在家不太方便。” 蒙总的脸皮还没厚到可以舔着脸提出去前妻家过夜。 他扫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柳榆，决定把前妻的微信加回来，把这个事情和她说说。 【好友申请】 备注消息：关关可能要谈恋爱了。 想了想，蒙总偷拍了一张病房中相处和谐的两个人。 对方存在感真的很强。 邱关抬起头：“爸爸，你去上班吧，我这里不用陪着，要是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工作还没处理完吧？” 邱关一语正中事实。 想起办公室里积压的文件，再想起经理今天还没有汇报完的工作，蒙总真是放不下心。 他点进置顶联系人，给邱关转了一笔钱。 “钱不够花管爸爸再要。”说完，他摸摸邱关的脑袋，满怀忧心地离开了。 · 邱艾清晨醒来，ny的阳光洒在酒店里，她下意思摸出手机，查看一夜之间国内的邮件消息。 就看到邱关发的消息。 心跳漏了一拍。 此时国内正是晚上七点，她迅速换算了下时区，按下号码打下国际长途。 “关关，脚踝怎么样了？” 邱关的情绪经过一场痛哭，发泄出来已经好多了，她的心情被数学题磨得异平静。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是无位移骨折，打了石膏固定一段时间就好了，没事妈妈，我在学校很好，不用担心。” 这还是很好吗？邱艾等对方挂断电话，准备向工作联系人交代一下情况，自己立刻回国。 就看到联系人那里多出一个小小的红点。 头像是一个花滑赛场实录截图图片的人发来好友申请。 备注消息：关关可能要谈恋爱了？ 邱艾：“？？？” 有什么小时能是她这个当妈妈不知道，而不称职父亲能知道的？ 女鹅要谈恋爱了？ 和谁？？？ 邱艾放下手机，深吸两口气，点开购票网站定了最近的航班。 第13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三天 邱艾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邱艾：关关要谈恋爱了？ 你怎么会知道？ 和谁啊？ 是之前队里的吗？ 蒙总受宠若惊，前妻不但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现在居然又一连串发了这么多话。 蒙总在心里笑，你也有需要我的这一天。 他点开相册，最近一张照片就是他在病房里拍到的那张。 蒙成：【图片】 蒙成：他们是同班同学，你之前听说过吗？我看着有点眼熟。 邱艾：叫什么名字，关关都和你说些什么了？ 蒙成：没说什么，名字不重要。 蒙成发现他居然忘了问那个有嫌疑的男同学的名字。 他想了想，发消息过去：你觉得怎么样，她在学校有关系好的同学吗？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跳出来，消息没发出去。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邱艾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过后，才能聊天。】 一阵捶桌声从办公室传来。 秘书们窃窃私语：“董事长这又是怎么了？” 李秘书随口：“和女儿吵架了吧，老板不是去看女儿去了吗？” “我以为他今晚不回来了呢，”张秘书疲惫地扶了扶眼镜，“没想到今晚还得加班。” “听说老板离婚了，会不会是和前妻吵架了？” “不会吧……”大家心里都有点犹豫，“老板还会和人吵架吗？我以为他是那种超级push的工作狂魔，居然还会和老婆吵架吗？” 公司里几段老板金句非常出名，在各个小群里广为流传，大家配上熊猫头，用在赶死线时候斗图。 “你工作做完了吗？” “我觉得你很懈怠啊。” “九点我下什么班？” “我平时都是住在办公室里的。” “昨晚我没睡，你呢？” 大家p了各种各样的表情包，用于含泪互相激励。 想到这，秘书语气绝望：“他都有百亿身价了，怎么还自己加班啊。” 秘书群中最频繁被使用的一个表情包。 【哭泣猫猫头·老板不睡我不睡】 大家都很绝望，他们不是不敢睡去，但是老板加班自己睡觉会让人有一种负罪感。公司的待遇应该是同类型公司里最好的，他们拿着这样的高新和奖金，结果老板比他们还努力。 真是个加班狂魔。 · 第二天，邱艾乘着十四小时的国际航班抵达帝都，现在正是下午休息时间，她联系了下女儿，得知对方还在医院。 她出了机场，打车直奔学校,邱关正在写着新发下来的卷子，主课集中在上午，班主任知道她的病情后，特地准许她每天下午可以离开教学楼，去校医院接受治疗。 柳榆这一日下楼的频率都多了很多。高三的课表里，上午是老师讲课，下午学生自习，有不会的内容可以去办公室找老师答疑。每节自习课一个半小时，中间休息三十分钟。 柳榆想起少女昨天在他眼前哭泣，闭上眼睛都是对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看过邱关的比赛视频。 全校的学生，几乎喜欢上网的人，都看过一两个邱关的花滑视频剪辑。那个最开始【你若化成风】的某站视频已经有了十万观看，小火了一把。 柳榆过去不在意这种东西，他对校园女神没有什么好奇之心。 只是这一刻，回想起对方的眼泪，柳榆忽然很想知道对方在比赛中会是什么样子？ 那个让女孩称之为梦想的花样滑冰，真的值得吗？ 比赛视频十分好找，前阵子校园论坛里开了汇总楼，一周多过去，论坛里不复腥风血雨，重新回归到日常闲聊，还有同学在论坛里问题。 这让他对校园论坛的印象好了很多。 柳榆点进那个经典视频，他很少刷这种东西，一点进去就有花花绿绿的弹幕悬停在第一秒钟。 【恭喜发现宝藏】 视频中，少女轻盈灵动，作者剪辑了几个比较出名的赛场，稍微调了调色，配着烟带着烟熏气息的沙哑乐声。 少女皮肤如玉石一样洁白，穿着一身玫瑰色裙子，上千人的目光集中在一处，这一处是低矮、被挖下去的冰面，在白色的世界里，少女宛如精灵一般，淡淡的白色冷气蒸腾，如梦似幻。 柳榆有一瞬间的恍惚。 五分二十秒的视频很快播放完，柳榆带着淡淡的怅然若失，拖动进度条，点击重新播放。 原来对方热爱并且一直坚持的花滑，就是这样子吗？ 赛场上少女如此光华耀眼，动作优雅流畅，柳榆不曾知道有人可以把这些高难度动作做得这么好。 平时的邱关穿着校服，每天埋首于作业之间，柳榆只知道对方很好看，却从不曾想过对方能够如此耀眼。 他看着视频中玫瑰色的少女，感觉这淡淡的玫瑰色刺进了心里。 对方如此美丽，柳榆想，我只是个庸俗的有钱人。 这时候，他还没太想通心脏传来的微微刺痛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在这样的美面前俯首称臣。 自此成为少女的信徒。 神明如果有知，就请让他信奉她吧。 想起对方的腿伤，心里的痛意尖锐地传到大脑。这一刻，柳榆无比痛苦。 她那么美，那么喜欢花滑……请让她继续滑下去吧。 柳榆低着头，看到up主置顶的评论，缓缓眨了眨眼睛。 他接着往下划手机屏幕，发现论坛有那么多关于她的话题。 柳榆搜索关键词，之间在一个帖子前顿了顿，【观赏鱼】，邱关难道还喜欢养鱼吗？ 出于好奇，他点了进去。 ==== 标题：【未来向】当我坐在观众席 排雷；第一人称慎入 我按着票来到观众席，今天是她的比赛。 她还是那么美…… …… 她拿了第一名，在滑冰场上轻盈地像是一只漂亮的小鸟。 …… 她向我跑来，双眼弯弯，如同无数次做过的，我抱住她。 她的眼睛亮晶晶，像是有万千星光：“你来啦，我拿了冠军！” 我微微笑着，对方的腰太细太瘦，总也不长肉。媒体的长枪短炮纷纷挤过来：“邱关小姐，这是你什么人？” 她挽着我的手，心满意足地笑：“是男朋友呀，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媒体又问，“两位是青梅竹马吗？”无数闪光灯闪烁，神仙眷侣见在这一刻定格。 我知道他们回去会发出无数通告，标题约震撼越好。 她说：“我们曾是同桌，你说是吧，柳榆哥哥？” 我心脏猛然跳动，在那一刻仿佛听到了春天蓓蕾绽放的声音。 ==== 柳榆缓缓睁大眼睛。 柳榆哥哥？？ 花滑、同桌、冠军，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柳榆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 男朋友？ 是他吗？ 在这些人眼中，他和邱关居然是一对情侣吗？ 他往下划，看到评论有十几个，其中三四条是无意义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柳榆略过去瞧。 春水桃花生：啊啊啊没想到会有这一对的粮，太感动了我一个人嗑了好久 今天你落泪了吗：呜呜呜我喜欢死了神仙太太呜呜，太太可不可以加我一下呜呜我好想和太太贴贴，联系方式：***** 我嗑了你呢：呜呜呜神仙太太他们两个配我一脸，不愧是观赏鱼，到后面我都要哭了呜呜太太写得也太好了 肾说：要不我们一起拉个群共同产粮？ 我嗑了你呢回复：这个好！！！ 看到这，柳榆手微微顿住，他僵持了两秒，心里剧烈挣扎，最后切屏点进聊天框，问发小。 柳榆：你有小号吗？ 发小秒回：？ 柳榆：小号，qq小号。 发小在那边惊讶挑眉：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柳榆：加群交流 发小：行吧，我发你一个，账号****，密码****，你记得登陆进去改密码啊 柳榆：好的 柳榆火速登录，改了密码，这个小号非常专业和新，头像是一张星空图，背景是一片海洋，签名上写着：这个月能不能拿到三千全勤？ 他没太看懂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下，摸不准现在他们都会用些什么，没有改动。 他把屏幕切回浏览器，在论坛的那个回复下犹豫了下，默默盯着那一串数字几秒钟。 柳榆在心里想，反正就加一下，没关系吧？ 他记忆力非常好，在犹豫的几秒钟早就把群号背下来了。 输入，点击查找，输入关键词观赏鱼，点击发送。 柳榆心里有些紧张，他想要关掉手机，不去看。 没想到屏幕一闪，他的加群神情很快被通过了，这是一个十几个人的小群，柳榆是第十三个。 居然有这么多人，柳榆感觉很微妙。 联想到现在的时间，柳榆猜测这些人现在应该都在摸鱼玩手机。 群里正在普天同庆。 我嗑了你呢：欢迎新人！ 春水桃花生：新人请爆照！ 柳榆看到爆照，十分紧张，他很多年没有用qq，好在手机内存足够大，app又是原始设置里自带的，就一直没删除。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这种用处。 柳榆想，他要是爆照不就被曝光了吗？ 他绝不能让人发现自己就是柳榆。 今天你落泪了吗：我太感动了，十三个人，十三个人！我好多年没混过这么热的圈子了 肾说：新人呢？把昵称改成论坛id，太太写的文都在群文件里，你自己找去看 柳榆颤抖地点进群文件，里面各种名字闪瞎了他的眼睛。 原来在另一个世界里，他和邱关已经恋爱又分手又恋爱（破镜重圆）、毕业结婚（he小甜文）、因为各自不同理想而分开（be结局）、十年后重逢一夜*又各自飘零（419）、成为吸血鬼与猎物的爱情（人外？）。 一个金灿灿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柳榆感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第14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四天 柳榆皱着眉头，破镜重圆他知道，he，be，419，还有吸血鬼是什么？ 他内心产生了动摇，刚才那一瞥震撼了他二十年活着的种族。 他难道不是人类吗？ 不是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人族，人属，智人种吗？ 为什么会是吸血鬼？ 柳榆咬咬牙，点进去： ==== 他，是暗夜王者，是血族的王。 她，身为血奴，却天生是光明的眷属。 ………… ==== 柳榆缓缓闭上眼睛，给自己破碎的世界观留下勉强存活的空间。 群里还在艾特他。 太太冲啊：@jwfgw新人怎么不说话？ 我嗑了你呢：宝改备注啊 柳榆抿着嘴，找到了备注框，下意识打下“柳榆”。 不对，他现在决不能是柳榆，不然不就别人知道他加进自己的同人小群里了吗？ 真是……太尴尬了。 他再三犹豫，删去“柳榆”二字，缓缓打下一个“L”。 回到聊天框，艰难打下一句：你好，论坛看到的【微笑.jpg】 代表上课的铃声响起，柳榆如卸重担，连忙把手机关掉放进书桌里，吐出一口气。 他从来没觉得上课铃声这么美妙过。 · 柳榆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群真的太能聊了。 放学他打开聊天软件，切到页面的一瞬间卡住了一秒钟，界面唯一的聊天框就是下午他加入的那个群，消息一个接一个弹出。 柳榆双眼无神。这么一下午的时间，十三个人，还不算他在内，柳榆一下午都没看手机。 十二个人，发了999+的消息。 柳榆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点进聊天消息框，里面几个人正在从蛛丝马迹中推测观赏鱼cp是不是真的。 肾说：肯定是啊，你看看两个人那张镇楼神图，动员大会这两人配一脸好不好？ 我嗑了你呢：我也觉得，而且你看沉思清为什么那么生气，不就是因为柳榆对我女鹅特别关照吗？你品品，你细品 柳榆瞳孔地震，女鹅？ 是女儿的意思吗？ 原来阿姨也在里面？ 她也以为我和邱关是一对情侣？ 柳榆感觉自己晕乎乎的，从下午到现在他所看到的都太让他震惊了，这这这…… 柳榆深吸一口气，继续翻看小群下午的聊天记录。 对方继续说：你看看，柳榆平时多高傲啊，简直是一中的高岭之花，沉思清据说认识了他那么多年，在我女婿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嗑了你呢：还有，这么多年除了个发小，柳榆理过谁啊，这两人还一起打羽毛球 我嗑了你呢：我女鹅受伤了对方第一时间背着对方去校医院，沉思清气死了，说是班主任吩咐柳榆要照顾新同学，你信？ 我嗑了你呢：我不信。 柳榆看着屏幕，心里有些犹豫，那不是因为对方是……光光妹妹吗？ 群里的观赏家们（这个词还是柳榆从论坛学来的）纷纷举起大拇指：太牛了 春水桃花生：宝贝你是戴了显微镜啊 太太冲啊：之前我都没发现这一段，太神了太神了，这一对我嗑得死去活来 柳榆默默看着，他之前也没发现。 柳榆试图回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焦急地背着邱关去校医院，未果。 难道就像她们说得这样，他真的暗恋邱关？ 柳榆陷入深深地思考，群里说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觉得确实有过但又扑朔迷离。 显微镜专家还在继续发言。 我嗑了你呢：不过我觉得我女鹅对柳榆也就那样，仔细看互动都是柳榆单箭头，我女鹅好好滑冰自己独自美丽 我嗑了你呢：女鹅那个楼我反复看了好几遍，太绝了，每个解释都那么清楚，实锤又硬，实属大佬级别了 我嗑了你呢：但那个楼主怎么还没道歉啊 春水桃花生：天凉了楼主道歉了吗 肾说：我感觉刘婉道歉也是假的，她和沉思清关系那么好，不会是顶罪了吧 春水桃花生：tcl（太惨了） 柳榆缓缓打出一个问号，tcl是什么？ TCL电视吗？ 我嗑了你呢：我觉得也是，刘婉自己在实名道歉帖子里说自己出于嫉妒之心，联系这个联系那个，我不懂，她嫉妒我女鹅什么啊？ 我嗑了你呢：难道她喜欢柳榆？不至于吧，也就沉思清才把一个男人看的那么重要 太太冲啊：没错，在我们崽面前，柳榆不就是帅了亿点，个子高了亿点，学习好了亿点，有钱了亿点……吗 我嗑了你呢：笑死 春水桃花生：可他学习好啊 我嗑了你呢：可他学习好啊 桃桃：可他学习好啊 下面复制了一长串，没想到十二个人都在线，每个人都发了一遍 柳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我嗑了你呢：女鹅我研究了一下，听他们班同学说，她特别爱学习，每天不是在做题就是去办公室问题目，柳榆学习那么好，谁不心动啊？ 司机老李从镜子看到后排的柳榆看着手机，目不转睛，一会儿轻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显得有些困惑。 老李感叹着想：高三真不容易啊，什么难题能把人为难成这样。 柳榆一直划到最下面，放学后几个人又刷了好几页，柳榆花了二十分钟才看完一下午发的内容。 这时候有人艾特他。 我嗑了你呢：@L，大佬我看你签名，你写文是吗？ 柳榆心说一个签名怎么能看出写文呢？他刚想回复不是。 就想起自己绝不能掉马，他打字，斟酌了一下，发出去。 L：嗯，我刚放学，有什么事情？ 我嗑了你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方比他还激动，柳榆悄悄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屏幕对面为什么突然这样，需不需要他介绍一下医生。 我嗑了你呢：太好了，友友们@全体成员 我嗑了你呢：我们群里有了一个新太太 我嗑了你呢：太太产粮吗？能给我看看吗？ 肾说：太太，饿饿，饭饭 春水桃花生：太太，饿饿，饭饭 今天你落泪了吗：太太，饿饿，饭饭 今天你落泪了吗：我落泪了，太太有饭吗，孩子想吃热饭很久了 柳榆全身僵硬住了。 这些人怎么都管他要饭？她们很穷吗？ 心思一动，柳榆随手绑定了一张卡，发了十二个满额200的红包。 肾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太！！ 今天能睡满五小时吗：呜呜呜太太破费了 柳榆心想，这下子不能再说饿了吧。 下一秒，十二个红包被全部退回。 我嗑了你呢：太太放心，我们绝对不要太太的钱 肾说：太太德艺双馨！ 柳榆完全风化了，放下的心重新狠狠提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们不是饿吗，那就拿着钱点个外卖啊？ 柳榆又不懂了。 一直到洗漱完成，柳榆躺在床.上，都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脑子还算好用，卷子上的题几乎难不倒他。直到今天，柳榆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他浅薄无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太太，饿饿，饭饭】到底是什么？ 柳榆拿着手机，打开百度： 百度上解释得…… 【最近一些网络流行词语非常火，小编给大家列举一些，经常看到有人刷的“太太饿饿饭饭”是什么意思呢，小编这就给对方解答。下面小编给大家整理了一些“太太饿饿饭饭”的解释，就请大家一起看看吧。】 【“太太饿饿饭饭”很好理解，用幼儿的语言来显得可爱，以上就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全部关于“太太饿饿饭饭”的解释，更多精彩内容可以关注***，小编在哪里等着大家哟。】 柳榆：？ 这种编辑是怎么被录用的？如果柳氏集团里能有这种编辑，让他知道肯定火速让对方一周内带着辞退补偿金滚蛋。 下面有人评论：【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 柳榆点了个赞，退回去。 “滴滴——”，手机通知栏弹出新的一个人。 “我嗑了你呢”通过群聊与您对话。 我嗑了你呢：太太是生气了吗？ 我嗑了你呢：呜呜呜太太不要生气啦，是我们口嗨惯了，呜噫噫呜我道歉 柳榆虽然不懂对方为什么叫他太太，干净纤长的手指在屏幕点了几下，他回复：没有。 我嗑了你呢：那就好 我嗑了你呢：太太是几班的啊，签约了是嘛？太太之前写过什么粮吗？ 对面一连串问了一堆，非常激动。 柳榆知道签约，应该是一种合同……可是这是签什么约啊。掉马的恐惧环绕着他，柳榆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发小的嘲笑。 他痛苦地捂着脸，呻.吟一声。 事情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不敢贸然回话，指尖在屏幕上几番犹豫，最后他叹息一声，关掉了手机。 他没有看到，在床上倒扣放置的手机亮了一瞬。 我嗑了你呢：太太可以给我们产粮吗？ 我嗑了你呢：【猫猫卖萌.jpg】 柳榆躺在床上，不是那么安然地睡去，他今天经受的刺激太多，闭上眼睛仿佛都可以看到这几个id。 一句句话深深地刺入柳榆的大脑，让他不由怀疑起来。 柳榆在夜色里静静地想，我不会真的喜欢光光妹妹，不，邱关吧？ 他闭上眼睛，明天学校高三要举行成人礼。他好像看得到少女玫瑰色的裙子，飘啊飘，睡梦之神带他回到五岁那一年，回到那个冬天，看到花园上一个结着冰的大湖，两个小孩在上面滑冰。 柳榆唇角微微动了动，在睡梦中呓语。 “……光光妹妹。” “邱关。” 第15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五天 市一中每届的成人礼，开在国庆放假后的十月，受众对象是全体高三学生。 这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空气吸一口都是清澈，树叶由深深浅浅的绿色中泛出黄意。 李锦城提前两个月去专卖店和相熟的柜员定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早上五点爬起来化妆，出钱让理发店早两个小时开门，急急忙忙做好造型后就到了将近七点，加上路上的时间，到学校刚好八点钟。 □□点钟是一天最好的时间，空气干净而冷，中午就太热了，下午只想要睡觉。 市一中今天布置的相当漂亮，请了专门的花艺品牌来设计，大朵大朵娇艳的香槟色玫瑰，白色绿色的桔梗花，还有向日葵，一组经典搭配，这场花的主要元素就是这么几样。 再加一点白色黄色灿烂的圆圆的乒乓菊，增加一点俏皮。让整体看起来更适合学生，而不是婚礼殿堂。 李锦城打了个哈欠，对小姐妹说：“我要困死了，今天五点起来的，你看看我黑眼圈遮没遮住？” “遮得挺好的，看不出来，”小姐妹十分紧张，照着镜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你看看我要不要在腰这里加一枚别针？” 李锦城哈切连天，“困死我了，不用吧，你别吸气了，有一上午时间呢，还要一起去酒店吃饭。你收得那么紧，就算不吃饭，整个上午你不喘气了？” 她今天穿的是和柜哥各种求情撒娇（撒泼）胡搅蛮缠来的小裙子。今年的新款，有黑色、香槟色，白色几款。她这一身在室内显不出来，出门被阳光一照流光溢彩，设计师加了很多天然水晶元素，十分稀有，整个亚太地区都不超过十条。 正是因为如此，哪怕今天再困，李锦城都不敢在哪个地方躺一会补一觉，发困事小，要是把她心爱的高定裙子压皱了碰坏了才要心疼死。 小姐妹和精致的一点都不搭的，翻了个白眼：“吃饭谁在乎，随便含一块糖确保不低血糖就好了，哎呀，我昨天晚上都没太睡着，我们去星巴克买杯咖啡喝吧。你带摄影师了吗？” 李锦城：“还要带摄影师？我没带啊，救命。” 小姐妹豪气万丈，挥挥手：“我借你，我从我妈那里求来了一个，哪怕是友情骨折价，也用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我帮你分摊一半……额，三分之一，”李锦城很够意思，她从三楼往下看，始终没看到心中的身影。 李锦城若有所思：“你说邱关怎么还不来呢，我真好奇她会穿什么衣服。” 小姐妹诧异：“邱关不是住院呢吗，还会来参加成人礼啊。” 李锦城还在窗外寻找，回话有点心不在焉：“是在校医院治疗，一个骨裂要什么住院啊，成人礼一辈子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穿件长裙子遮住石膏就好，也不用穿高跟鞋，我记得论坛上说她有……” 李锦城卡了个壳。 小姐妹接上去，同为冲浪高手她记得很清楚：“一米七四，脚后跟测量出的裸高。” 李锦城感叹一声：“真好，我也想要这么高，穿衣服和衣服架子一样，多漂亮。邱关她衣服是自己搭配的吗，眼光真好，你说她今天会穿哪家的高定？” 小姐妹猜不到，“也不一定吧，万一人家穿的是成衣呢。” 两个人这边猜测着，教学楼A区，邱关苍白着脸，从电梯上下到一层。 柳榆站在她旁边，自然而然地扶着她一点。 邱关抿唇笑笑，她这几天几乎一直都在室内，要么是在教学楼学习，要么是在去校医院接受治疗。 邱关妈妈已经回家，申请了在家办公陪她两周，每天晚上放学开车接她回家。 邱艾还劝说：“要不请假修养一阵吧。” 邱关咬着嘴唇，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嘴唇被她咬得失去了血色。 邱关摇摇头：“我，我还是回学校吧，怕欠下功课。” 邱关妈妈在心里叹气，女儿太要强，什么都想要做到最好，虽然让父母感到骄傲，但难免也太辛苦了些。 邱艾在心里骂了一声，前夫可真不是个东西！ 好好的女儿跟他学的也那么拼命。 这阵子她不见阳光，脸色的有点透明的白，太白了，唇色也没有血气，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冬天堆出来的雪娃娃。 趁着今天天气好，也是很热闹漂亮的成人礼，她出来走走。 邱关撑着拐杖，向身边的人庆幸笑笑：“还好教学楼里有电梯，不用我自己下楼梯了。” 柳榆没什么笑意，他这几天牵挂着对方，听到这话只觉得难受。 那个打篮球的同学已经道过歉，但是，如果没有这回事，邱关现在说不定已经可以在滑冰场上滑冰了。 柳榆想了个话题，问：“你今天怎么没穿礼服，石膏应该也不妨碍什么。” 邱关笑地很自然，她仿佛已经从前几天的打击中走出来了，只有柳榆想到那一天对方的眼泪，想起那个手帕，才会知道她真的那么痛哭过。 她指指打着石膏的脚，笑着说：“总不方便啊，想想吧，穿着那么漂亮的裙子，结果一掀开是一个巨大的石膏脚，多离谱啊，不如就穿校服。” 她穿校服也是这么漂亮。 邱关是很典型的东方的那种美，美得很有韵味。她的五官不是说有多么冷硬精致，多么时尚达人，而是隐隐约约有一点仙，像是古代传奇里写了一遍又一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神女。 这样的脸，再过二十年也不会显老。 柳榆笑着说：“你穿校服也很漂亮。” 市一中现在到处是正装和礼服，大家就像是西方的那种毕业舞会，或者什么晚会一样，整个校园都是彩带气球。管控严格没有酒——那就喝果汁，酒精饮料。 柳榆忽然发现，整个一中，从羽毛球场到操场，图书馆，教室，礼堂。除了其他年级，整个高三年级的学生，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穿着校服。 他和……关关。 在这个时间，柳榆忽然不想再叫对方光光妹妹了。 一个想法突然产生，在此刻有着惊人的吸引力。柳榆面色平常，心里却在努力抵抗。 但他毕竟是个有着爱.欲悲愁的凡人。 在诱惑面前，柳榆败地一泻千里。 他想要一张和邱关的合照。 不是什么论坛截图，也不是什么从班级合照中的剪切图片。是属于他和邱关的，私人的，合照。 柳榆感谢柳长山两年来对他的训练，他在商场上磨练出的稳重，他用上了所有自控力来维持住平静的脸色。 最后柳榆轻松地问：“那边有老师，我们要不要去合个影？” “好啊，”邱关答应地很轻易，“我们往那边去吧。” 老师们都很喜欢两个人。柳榆俊美卓群，出门像是自带滤镜，多看两眼都让人心情愉快，偏生学习又这么出众。 邱关又美又仙，做什么都认真细致，学习努力。虽然有论坛上的风风雨雨，但是老师们什么没见过，都不往心里去。 两个人想要合照的请求被老师们轻松同意了，柳榆请路过的同学帮忙摄影，很快就拍完了。 柳榆抱着手机，老师们已经离开，他想对邱关说要不我们两个拍一张。 就看到绿色的操场上，少女已经被许眉拉过去，在花墙前合影。 许眉很激动：“这是青春啊，等十年后就成了留念。” 邱关轻笑，这几日积蓄的阴霾好像都成为艳阳下的积雪，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打趣说：“那你要不要写个‘许眉到此一游’。” “好啊你，居然笑我。”许眉捏着对方的脸。 柳榆看到沉思清发现自己，远远走来，他看了邱关一眼，下意识想要避开沉思清。 沉思清已经走来了。 “榆哥哥！”她小声欢呼，“你要和我拍一张吗？” 柳榆冷着脸，脚步加快了不少，想要避开对方。 沉思清从初中开始纠缠他，一开始柳榆还看在对祖母情面上，对沉思清有几分关照。 沉思清抓着他的袖子，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穿高跟鞋还能跑得这么快的，要是有个高跟鞋竞走大赛，说不定她还可以参加一下。 柳榆思维发散，下意识想到了比赛，可能是这几天想比赛想多了。 他回过神，拉开对方的手，扯回自己的袖子，一字一句很清楚地告诉对方：“沉思清，你离我远一点。你想要的那些东西，我不会给你。” 对方所求很简单，沉思清从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在小姐妹里最是光鲜。 她喜欢的根本不是什么榆哥哥，而是柳家超然的地位，是柳少夫人的地位。 柳榆看得一清二楚，他厌倦这些把戏，过去他懒得计较。 但是现在…… 他绝不能让邱关误会。 沉思清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榆哥哥，你，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叫我想要，你身边的女人只有我，我才配得上你！” 她指着不远外在和朋友聊天的邱关，“那个女人能给你带来什么？她好像是被母亲养大的吧，家里根本没有多少钱，只有我能给你带来利益！” 柳榆顺着对方的指向，看到了邱关阳光下的侧脸，对方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笑着挥了挥手。 柳榆也跟着微笑起来。 他回身，对沉思清说：“利益？我想要的我会亲自拿到手，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要联姻吗？何况沈家……” 柳榆轻呵一声，充分表示了不以为意。 沉思清面色涨得通红，她被怒火烧地神志不清：“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我这就和柳伯父说，他不会让你乱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发作者收藏～，正在爬榜，每一份收藏点击评论都对我很重要哟～ 第16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六天 沉思清愤怒地转身离开了，柳榆看到对方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他笑了一声。 以为搬出祖母，再让祖母对父亲求情，就会控制得了他吗？ 他向阳光下的邱关走来，邱关被太阳一照，头发边缘仿佛都成了金色，看起来毛茸茸的。 邱关笑着说：“我刚才和眉眉一起拍照，柳哥，我们也拍一张啊？” 柳榆心脏猛然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在这个初秋的日光下，他清楚听见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邱关招着手：“眉眉，帮我们拍一下。” 许眉跟着笑，她拿着手机，很专业地扎了个马步：“金童玉女，般配得都不用开美颜噢，来，笑一下，茄子——” 许眉：“哎哟，让我再多拍两张。” · 那几张照片，被邱关转发给柳榆，柳榆来来回回划着相册看了很多遍。 那个某企鹅app上的小群今天很安静，大概都在忙成人礼的事情。 柳榆猜想，对方都是高三吗？ 他手指划了划，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心里有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自得。 他的心在一个胸膛里跳动，一切的感情他都没办法和其他人说。 对发小说？ 那不出三小时整个朋友圈都知道柳家公子暗恋一个女孩了。 还能对谁说？ 柳榆一向交际淡漠，从小是天之骄子，别人家的孩子，身边根本没有两个没有。 柳榆抿抿嘴，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愉悦，在小群里发送一张照片。 为了不掉马甲，他还说：【朋友转给我的图】 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各种聊天消息一下子喷出 我嗑了你呢：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我嗑了：天哪他们怎么这么好看 春水桃花生：这颜值也太绝了吧，没开滤镜？肯定没开 水煮鸭头：我死了我死了太太你从哪找出来了太绝了 我嗑了你呢：他们两个关系也太好了吧，而且就他们两个穿着校服，天啊这是什么臭情侣谈恋爱 肾说：救命，都是穿校服为什么我就这个鬼样【熊猫头激.情落泪.jpg】 我嗑了你呢：这是说好的吗这是说好的吗肯定是吧就是为了穿情侣装 柳榆抿起嘴唇。 这些人不知道歪打正着了，还在疯狂吐槽。 我嗑了你呢：根据本显微镜学家观测，柳榆一般正式场合是穿正装的【图片】【图片】【图片】 我嗑了你呢：绝对，绝对，按照常理，他绝对会穿西装，配个领带或者领结 肾说：我想起来去年还有论坛扒柳榆不同的袖扣都值多少钱 我嗑了你呢：这代表什么？这说明什么 我嗑了你呢：铁铁们我嗑昏了 春水桃花生：观赏鱼YYDS 肾说：观赏鱼YYDS 我嗑了你呢：不说了，我去看论坛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料 · 李锦城在刷论坛。 她今天穿着礼服，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站了一上午，腿都酸了。 现在终于能坐下来。 她们现在在“盛宴”。 “盛宴”是柳氏旗下的店，属于高价系列。和常见的米其林三星不同，主打不是类似日餐法餐西餐一类的冷冰冰菜肴，而是私房中餐。 小姐妹感叹：“能订到这里，看来校长出了不少血啊。” 李锦城托着手机，随口说：“柳家公子今天也来呢，我们运气好，和他一届，听说打了骨折价，七折还是五折来着。” 小姐妹期待了，“怎么还不上菜啊，我想吃他们最有名的螃蟹。” 李锦城“靠”了一声。 不少人的目光汇集过来。 她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爆了粗.口，压低声音：“你去看论坛，靠，我们还猜邱关今天穿了哪一身呢。” 小姐妹忙手忙脚，从手包里取出手机。 李锦城看她动作那么慢，不耐烦地把手机怼到她眼前，手机敲击着屏幕：“你看，绝了……她穿的校服，真他.妈的……” 李锦城心服口服：“这也太绝了吧，成人礼那么多漂亮礼服，没有人穿校服，早知道我也穿了。” 小姐妹扫了一眼。 论坛。 楼主：鼓起勇气和老师合影，老师问我下次物理能及格吗？【图片·物理老师与我】 楼下嘻嘻哈哈笑了一片，大家纷纷晒了和老师的合影。 做最靓的美眉 82L：我和姐妹合影了全科老师，是全场最靓了吧！【图片·许眉·邱关·六个老师】 照片里，许眉穿着一个蓝色及膝裙子，搂着旁边面容淡白的少女，身后是六门课的老师。 少女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美貌天成。许眉还俏皮地加了小草莓的滤镜，照片里的人脸颊两边都有两颗红色的小草莓。 李锦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声音：“她居然穿的校服！” 小姐妹盯着照片看了两眼，半晌，叹了口气：“锦城你别想啦，我觉得你还是穿着这种礼服好看，校服，害，不是每个人都能穿着那么出挑的。” 她胳膊肘怼怼李锦城，示意对方从手机里回神：“喏，他们来了，你当场看吧。” 大厅入口处，少女穿着蓝色的校服走进来，满厅鲜衣华服，差点让人怀疑对方走错了片场。 少女旁边是叽叽喳喳和她开心说着什么的许眉，还有一个同样是蓝色的身影…… 李锦城睁大眼睛，和小姐妹凑在一起八卦：“柳榆怎么今天也穿了校服？不应该啊，这种活动他应该穿正装吧。他不会真的和邱关有什么吧？” 小姐妹也觉得不太对劲，转念一想，这有什么，依照柳家的地位，对方干什么不行啊，一个学校的成人礼，对方穿的是校服，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更没有光着。 她说：“我们现在用的场地还是人家的呢，‘盛宴’今天打了五折，给校长省了大几十万，穿个校服怎么啦，他哪还用得着像个新人一样规规整整穿着正装，最好再带个巨大的品牌logo？” “说得也是，”菜一道道上来，满室飘香，李锦城和小姐妹早就忘了自己今天中午为了裙子不吃饭的誓言，放下八卦，转头埋进了菜色里。 “呜呜呜‘盛宴’真的太好吃了！” 后来李锦城经常回想今天这一幕，原来在那么久之前，她和真相擦肩而过。 “盛宴”的菜肴一向美味地道，李锦城忽略了心里的一丝异样，转投入饭菜的怀抱中。 不远处，沉思清冷冷地看着他们，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她走到外面的窗台，拨通电话。 “喂？爸爸，婚约的事情……” “对，柳榆也是这个意思。现在结不了婚，那就先订婚吧。柳伯父肯定也想让我们在一起。” “提前宣传出去，刚好股价也能涨一涨。” 窗外天气很好，现在正是中午，秋天的中午一向不是那么热。帝都的秋天短暂而美丽，沉思清看着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心情舒畅很多。 秋天么，收获的季节。 柳榆喜欢谁不重要，但一定要和她沉思清结婚。 沉思清在心里打着腹稿，结婚么，要是想跨过柳榆这一段，就必须要找比他更高更强的人压制住他。 那就只有柳伯父，柳伯母，以及…… 她之前救过性命，对她像亲祖母一样疼爱的。 柳榆的祖母，她的大靠山，陈韵华。 一切想通，沉思清笑起来，拨通电话，声音甜得像是要滴出蜂蜜来：“陈奶奶，我好久没去见您老人家啦，你想不想我呀？” 对方应该是说了什么。 沉思清更加高兴，和对方拉了好一段家常。 她娇滴滴地伸出手，十根手指雪白，做了昂贵精美的美甲，她笑着在电话里说：“都怪榆哥哥，我讨厌他啦，我要他帮我讲题也不肯，去逛商场也懒得逛，在学校里只跟着同桌聊天。听说对方离异家庭呢，跟着妈妈过日子，我都不敢和对方说话，感觉阴森森的，真是的，不知道图什么……” “陈奶奶，我当然心里只有你啦，我就像是您的亲孙女一样，我这周末就过去看您老人家，哎呀，您不老，是我说错了，您那么好，又有气质，下次出门人家以为您是我姐姐呢。” 对方在电话里又说些什么，沉思清几年下来，对陈奶奶的心里把握地很准。 她早年家里很穷，嫁给丈夫后又一直精打细算，这放在普通人家当然很好，是会过日子。 但是柳长山一手创办了柳氏，就这么起来了。 现在家大业大，儿子是管不了，儿媳妇又是个有脾气的。每天只盯着孙子，希望孙子娶个好媳妇。 什么叫好媳妇呢？老人家穷苦过来的，现在就怕孙媳妇是有所图谋，怕图自家的钱。所以一定要门当户对才行。 这些心思，沉思清摸地一清二楚。 老太婆穷酸惯了，要不是因为有用，她才懒得附和对方。沉思清在心里嗤笑。 陈老太太果然很紧张，面子上勉强撑住，没第一时间表现出来。 外面那些女人有几个不图柳家的财产？ 还是思清好，是她心里中意的孙媳妇，家世虽然不如沈家，但也是几代的富贵人家. 只有这种人，才当得上柳榆的妻子。 她说：“还是我们思清好，我们娇娇女什么时候直接叫奶奶呢？” 沉思清装作红了脸，害羞着说：“哎呀，陈奶奶——” 两个人默契地笑起来，沉思清挂断电话，知道这事情成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豪门女配她作天作地》求收藏 火葬场，男二上位 向纨纨当了十几年家教森严的大小姐。万万没想到自己是书里的人物：一个被偏执反派金屋藏娇的“假妹妹”。 剧情上说：反派破产后，在豪宅内点燃大火，绑着向纨纨在火光中弹奏钢琴，直到豪宅里无声无息。 向纨纨狂暴了。 过去每一天，她都要穿着固定的白色蕾丝裙，每晚给反派弹钢琴，是个美丽脆弱的笼中鸟。 反正注定是要死，不如抓紧活着的时间狂嗨。 向纨纨染了一头浅金头发，戴着choker，跑去娱乐圈拍戏，对反派比个中指，笑得大声又肆意。 - 她终于离开困住她二十年的豪宅，如饥似渴地呼吸新鲜空气，却被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拦住。 对方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向小姐，好久不见。” 向纨纨抬头看着半透明框里的“国际刑警”，狡猾地弯起眼睛，“任警官，你有没有时间做个交易？” - 任留君以为这辈子都要这样过去，不断隐匿身份，和弹火擦肩而过，死在某地。却不想，会喜欢上一个女孩。 他看着她生，看着她死在大火。意外重生后，他下意识来到海市。 和上辈子不同，漂亮的小鸟飞离樊笼。 任留君忍不住，拦下了这只快活的小鸟。 作天作地狡猾笼中鸟X人美身材辣的男妈妈 前任（斯文败类型大佬）火葬场 世界是一本书，女主觉醒，男主重生。 洁党慎入 第17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七天 后续几家商议了什么，暂且不说。 沈家对记者放出消息，说是要和柳家联姻。当天下午，股票价格涨了五个点。 市一中一开始是私立学校转型成公办，私人占比仍有了不少。在某些意义上，可以说是贵族学校。每年学费高昂，进校要求很高，要每个区的前两百名才能招收，奖学金也很丰厚，除了二代，就是学霸型人物。 校园论坛上有不少人关注到这个事情，股价总是最明显不过，第一时间反应了一个公司的动荡。 沈家和柳家联姻在学校随着媒体推广、各家闲谈传进校园，又随着校园论坛传到每一个角落。 沉思清又神气起来了，活像是个胜利的小公鸡，每天拿着大把大把的钱撒进奢侈品里，光美容卡就办了三四家，一万起办。 她之前还上了两天学。现在私家汽车直接开到学校对面的星巴克门外，司机拉开车门请大小姐下车，根本连校门都不怎么进。 沉思清敲了敲桌子，她捧着电脑看着爱情电影，一次又一次为罗丝和杰克的爱情落泪。 但现在，她把笔记本扫到一边，咖啡倒了撒到键盘上，尽管那是最新款，大小姐没有给咖啡一个眼光，她托着腮，对跟班一号说。 “你去论坛上发几个帖子，给大家科普一下我和榆哥哥的神仙爱情。” 说着，大小姐这阵子资金无比宽裕，沈家、陈老太太都给她塞了不少钱。 微信消息叮咚一声响，跟班一号刘婉看了眼手机，这“几个科普神仙爱情的帖子”价值一千块。 是沉思清单张美容卡下限的十分之一。 沉思清顺着对方的动作也看到刘婉的手机。 皱了皱眉：“你怎么还用这种手机，low死了，你还是我的跟班呢，多给我丢人啊！” 沉思清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把刘婉的手机，两根手指颇为嫌弃地捏起来，和被咖啡淹没的笔记本电脑丢在一处。 刘婉看到自己的手机被咖啡浸没，眼睛都红了。 但她绝对不敢违逆大小姐的指令，大小姐给钱是大方，但是要是惹了她不高兴，把一个小人物搞到退学也很容易。 她老老实实看着自己手机进水完蛋，哪怕她爱惜地用了五年。 刘婉鼓起勇气说：“大小姐，我没有手机发不了帖子了。” 沉思清无比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但是对方不给她发帖子，又怎么宣传她和柳榆的婚事呢？ 她叹了口气，哪个纨绔没两个小弟跟班，怎么就她收的跟班这么差劲。 她翻了个白眼，说：“让刘叔从我的备用机给你拿一个吧，就……”她想了想，“拿个黑色的吧，我不喜欢黑色，便宜你了。” 沉思清的手机消耗量很大，总会摔坏几个，磕磕碰碰，有一丝不完美大小姐都闹着不要用。家里经常备着几个备用机。 刘婉低下头，看不出脸上的神色，她抽了抽鼻子，轻轻说：“好。” 刘叔是她爸爸。 她成绩只是单科物理很好，还没到可以拿奖学金的地步，要是没有沈家的资助，她绝对上不了市一中。 沉思清说完就走了，她没有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这个新闻发布出来，她忙上加忙，每天有赴不完的约，有那么多医美项目要掐着时间做，她还想去旅游…… 这个算了，爸爸会发现的。 沉思清拎着包，踩进私家汽车，里面铺上了柔软的地毯，让她勉强觉得自己的辛苦好受一点。 刘婉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拍拍手机看着能不能继续用下去。手机是她上初中的时候家里给买的，她一直都很爱惜，里面存了很多回忆，她在便签上写的小诗，和朋友的合照，还有第一次物理满分的卷子…… 她按了按开机键，手机缓慢亮起来，刘婉屏住呼吸，庆幸手机还算能用。 下一秒，手机“沙沙”地响了响，重新黑屏。 刘婉沉默了一会儿。 她向星巴克店员接了纸巾，把手机上的咖啡擦干净。 刘婉抽抽鼻子，其实她应该高兴的，大小姐虽然随便把她的手机扔进咖啡里，但不是赔偿她一个新的最新款手机吗？ 她该高兴的。 虽然是对方不要的手机，可是旧手机用了五年了，早该淘汰掉了，不是吗？ 她该高兴的。 刘婉攥紧自己的手机，忍不住抵在桌子上哭出声。 · 沉思清的手机很快送到，刘婉打开微信，看到对方打了个问号，知道对方等了几个小时，有点不耐烦了。 刘婉按照自己知道的部分，她有文字功底，很快写了五六百字，以匿名身份发表出去。 刘婉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两秒前发送成功对方帖子，在心里想，总算这次可以匿名了不是吗？ 帖子正对这两日的新闻，很快有不少人回复，论坛上讨论一片，开了好多帖子。 六色蜂巢 楼主：虽然某大小姐很作，但看来还是门当户对最重要 匿名 楼主：沉思清也算是和柳榆青梅竹马了吧 金色英短 楼主：不是说邱关也很有钱吗？怎么柳榆和沉思清订婚了？这么早就订婚？果然是大户人家 匿名 楼主：有钱真好 某企鹅聊天软件，小群里已经哭昏了一片。 柳榆这几日请假，和柳长山一起跟进集团一个重要业务，三天没来学校，当然也没有看小群。 这天他刚回校，中午时间有了闲暇。 刚打开某企鹅聊天软件，就看到里面哭声一片。 我嗑了你呢：呜呜呜呜呜我嗑个屁 我嗑了你呢：呜呜呜呜我是大傻瓜 肾说：救命啊他到底喜不喜欢邱关，难道我的cp真的抵挡不了现实的引力吗？ 今天你落泪了吗：救命啊我落泪了 我嗑了你呢：我决定了，我要把柳榆逐出cp，从此我女鹅独美，拿各种赛事大奖，走上人生巅峰，有无数小奶狗小狼狗 我嗑了你呢：今天开始，柳榆，who？ 春水桃花生：柳榆，who？ 肾说：柳榆，who？ 今天你落泪了吗：柳榆，who？ 柳榆数了数，发现十三人小群里，除了他，十二个人一个不落，全都排队发了一遍【柳榆，who？】。 默默窥屏的柳榆，缓缓，打出，一个，？ 他不在的这三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邱关当然也看到了那个帖子，她现在闲暇之余也会刷一刷校园论坛，更何况她有个热爱泡在论坛上水贴的朋友许眉。 这天，许眉转发给邱关一个网页链接。 许眉：？ 许眉：柳榆真要订婚了啊？ 许眉：好家伙他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邱关午休时侯看到，咬着筷子点进去瞧。 校园论坛。 匿名 楼主：扒一扒那些xx和xxx青梅竹马那些事儿 楼主作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见证者昂，今天看到新闻，忍不住爬上来说两句【新闻截图】 xx和xxx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算来快要有十年了吧。xx那个圈子你也知道，都是各家的继承人二代们，非常有钱，基本都是男孩，只有xxx是个女孩子。 xxx很小就跟着他们一起玩，大家圈子里都叫xxx妹妹。小妹妹嘛，大小姐是有点小脾气，可是人家既有公主病，又有公主命啊，大家都哄着小公主。 xxx和xx家里人关系很好，xx的家人早就把她当xx的未婚妻看待了，两家关系去网上搜都会有很多合作，现在更是铺天盖地的联姻新闻。 不过依照楼主看啊，青梅竹马怎么叫联姻，这明明是友情仍终成眷属。羡慕了，楼主还是一条单身狗【doge.jpg】 邱关捏着手机屏幕，手指泛白，她把筷子放在一边，忽然不是很想吃饭。 许眉在旁边还小声说：“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对你那么好。” 邱关屏住两秒呼吸，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也跟着微微泛酸。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很高兴。 最后，她云淡风轻地问：“是么？” 她笑了下，眼睛却还是凉的：“挺好啊，郎才女貌，青梅竹马，恭喜咯。” 许眉也就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摸鱼玩会手机，对这件事并不热衷，她低头扒拉午饭，眯起眼睛：“这个糖醋排骨真好吃！” 邱关筷子在餐盘里翻了翻，中午吃的有点饱了，她现在吃不太下。 她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起来。 邱关垂下眼帘，可能是怕失去一个很好用的解题机器吧。 邱关想，希望对方订婚之后……还能给她辅导题目。 · 柳榆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我嗑了你呢：网页链接 我嗑了你呢：你们看到了吗？ 我嗑了你呢：这不会是真的吧 “我嗑了你呢”往往活跃在嗑cp第一线，柳榆对这个id很是熟悉，对方以显微镜一般的眼光和高强度的摸鱼水群能力成为群里的大佬。 现在，对方却在骂。 我嗑了你呢：我宣布观赏鱼be了，从今天后我要成为女鹅的唯粉 柳榆目光一凝，他皱着眉，忍不住发了一句。 L：没有 L：订婚是假的 我嗑了你呢：？？？？？？ 肾说：？？？？？？ 春水桃花生：？？？？ 今天你落泪了吗：？？？？？？ 柳榆捏住手机，给父亲柳长山拨通了电话。 什么订婚联姻，沉思清最好不要自作聪明。 他才发现自己喜欢邱关，观赏鱼绝不可能be。 不经过他这个当事人同意，就妄想be，你们死心吧。 第18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八天 柳长山的电话没有接通，女声提示转入消息信箱，有一分钟的时间。 柳榆在电话里很坚定地说：“父亲，我们什么时候说是要和沈家联姻？等我回家和你具体聊聊，我想柳氏现在也不需要联姻，更不需要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就订下婚约。” 高三学生的时间比一个集团董事长的时间还要紧张，市一中每天晚上九点放学，柳榆的时间要比身为父亲的柳长山更难约到。要是公司里有事，只能请假了。 柳长山开完高层会议，秘书走上前，告诉对方柳榆曾经打过一个电话，消息现在已经转入语音信箱，他随时都可以听。 柳长山：？ 那小子没事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他拿起手机，听完消息，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过了几秒钟，他面容平静下来。这时候如果对比一下，父子两人的神态相似得可怕，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的平淡，一样的冷漠。 柳长山说：“老沈这是心大了。” 柳长山抬了抬手，把烟掐灭。 “他这是不高兴了，难得见到他这么情绪外露，上次生这么大的气还是找光光妹妹的时候。”柳长山笑了一声，对秘书说，“这个霸道劲儿……把我晚上的那个会议取消吧。” 他也是时候回家和儿子好好谈谈了。 · 柳榆回到家的时候，柳长山正在看新闻广播。 柳榆听着新闻里的：“近日，柳氏集团与沈氏公司业务交流密切，据知情人透露，两家好事将近。” 柳榆的脸色霎时间一黑。 柳长山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一声：“沈家放出来的，我可没答应。” 前几天柳长山和柳榆去国外拓展分公司的一个大客户，这几天要么是在和客户打球，要么就是在飞机上，新闻哪里有时间看。 柳榆眸光一冷，“先去和媒体通知一声，让下面宣传部澄清，法务方面……我会让沈家知道代价。” 柳长山捏捏眉心：“你祖母那边……” 柳榆神色没有变化，他的声音宛如霜雪一般，寒意透骨：“我会处理。” 柳长山放下心来，他是真不愿意直面陈老太太，母亲一直想要插手儿孙婚事，为这他老婆都跑回娘家住半年了，柳长山还不知道要怎么哄回来。 柳长山靠在沙发上，放松下来，孩子越大越不好招架，不知道是随谁。 他说：“注意点度，沈家那个小姑娘毕竟救过你奶奶。” 柳榆冷笑着说：“不见得是……” 柳长山盯着他瞧了一会，狐疑地问：“你不会谈恋爱了吧？这次这么主动要澄清，之前那些人也没见得你管啊。” 柳榆身在柳家，是继承人圈子里的翘楚，颜如舜华，通身气质如同霜雪，有不少狂蜂浪蝶，收到的情书可以当柴火烧。 可他理都没理。 这次怎么这么主动？ 柳长山眯着眼睛，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柳榆垂下眼睛，躲过父亲的眼神：“谈恋爱吗，当然没有。” 他匆匆地上楼回房间了。 柳长山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心情大好，拿着报纸和保姆说笑：“你看，他耳朵都红了。” 保姆瞧了一眼，还真是这样，也跟着笑起来，“少爷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同学？还是哪家的女孩？” 柳长山心情颇好，理了理报纸，靠在沙发上：“不聋不哑不做家翁，我就等他到时候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保姆感叹一声：“您就这么大量？万一那女孩身份不行呢？” 柳长山：“我能有什么意见？没听见人家说了吗，他奶奶那边他自己应付。” · 柳榆动作很快，他请了几个和柳氏相熟的新闻记者，付了三倍价钱，让人家在休息时间写澄清稿子。晚上十点半，通告发出去，又联系了几个营销号转发，买了热门上去，很快窜上了热搜。 柳氏集团官方微博发出一张图片。 图片上写着： 近日，关于集团控股人的家庭婚事引起广泛关注，我司作出以下澄清。 桑榆和腾飞集团的主要持股人之间，过去、现在、将来都未举行过订婚仪式。柳榆先生和沉思清小姐都是青年才俊，相互之间并不熟悉，也不存在缔结婚姻的可能。柳氏集团法务部将对新闻事件的引导人发出律师函，严查恶意传播的真相。希望两位在各自的道路上前程似锦。感谢大家关注。 桑榆控股有限公司 桑榆集团 201x年11月2日 大家非常感兴趣，柳氏集团的通告，毫不意外地被他们读出了撕逼的意味。 何况，柳氏集团家大业大，奶粉，通讯，it，房地产多有涉及，科普长微博被广泛转发之后，惊呆了一群网友。 吃瓜网友发现就连他们日常喝的瓶装水都有柳氏的注资。 路人甲：我能说我酸了吗 路人乙：我想到了人家会很有钱，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 学校论坛里，柳榆想发律师函过去，转念想到了他和邱关的观赏鱼cp。 要是把嗑cp的观赏学家吓到了，那他辛辛苦苦拉扯大的cp岂不是完蛋了。 柳榆打开校园论坛，发现热搜对同学们的影响足够大，柳家和沈家又属于圈子内的重大八卦。 大家前几天在论坛里多么讲沉思清好命，论坛里有多少科普神仙爱情的帖子。 现在就有多好笑。 论坛上又起了十几个帖子。 匿名 楼主：你们看到热搜了吗？ 江上客 楼主：笑死了，这就是神仙爱情 匿名 楼主：有公主病又有公主命【doge.jpg】 白驹过隙桃花笑 楼主：真成喜剧了 沉默的羔羊 楼主：热搜有感，事情没成之前不要曝光出来，不然万一黄了多尴尬 咕噜 楼主：好一个过去、现在、将来都没有可能，笑死，xx该被气疯了吧 睡睡睡不够 楼主：你们发的这么大胆，不怕对方看到吗？ · 沉思清确实看到了。 看到最后一个帖子的瞬间，沉思清直接把手机摔了出去。 她尖叫道：“榆哥哥怎么突然发澄清了？” “陈奶奶不说会搞定他吗？” 她捂着脸，回想起刚才在校园论坛上看到的字句，脸颊红到滚.烫。 倒贴，不要脸，没可能，过去、现在、将来，喜剧…… 她捡起手机，幸好，这次没坏还能使用，她熟练地拨通电话，一开口就哭出来：“爸爸，我丢死人了！” 沈父在公司里接过电话，不咸不淡地问：“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了股票实况吗？公司股票因为你这点事，连着跌了两个小时了！” 沈父：“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沉思清哭得双眼通红，她一想到学校就感到绝望，她仿佛已经看到了第二天那些同学们的眼光，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沉思清两个月前刚拿这个整治过邱关，她太清楚学校里的那些人了。 得势就趋严附和，落魄了就当作笑话看。 旁观邱关被嘲笑，她心里觉得暗爽，现在轮到她，沉思清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可是，陈奶奶，陈韵华都说了想让我，想让我当柳榆的未婚妻，她说的那么确定，还说柳家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决定……爸爸！” 沉思清泪水滚滚而下：“我真的没脸去学校里，柳伯父怎么能在申明里那么说我？！” 沉思清完全忘记了她现在都不怎么去学校：“明天我还要被他们嘲笑，我不要活了！” 沈父叹了一口气，他被秘书电话叫起来说股市暴跌，看着那个申明发愁了一晚上，现在事情的祸头子，他的女儿还一直哭闹不休。 他厉声说：“那就不要去了，在家休息一阵子，看你是明天去还是一周后才去，哪个更丢脸，更没有面子？” 沉思清眼泪一直流，却不敢在电话里大声哭了。 她清楚爸爸是生气了。 沈父最重视公司的利益，现在是确实她搞的股票大跌，公司形象也一落千丈。 沉思清轻轻抽噎着，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爸爸……我错了。”她道歉着。 沈父在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也该收收心了，不能再继续像小孩子一样，要记住你是沈家的千金，我唯一的女儿。” 沉思清垂下头。 电话在那边挂断了。 沉思清捏紧手机，这次她没有再摔电话，她听得出爸爸在电话里的警告意味。 长长的指甲刺进手心里，沉思清的手指流出血来。 但她恍然未觉。 邱关，她紧紧攥着手机，无名指的指甲已经被折断，正流着血。 沉思清擦干眼泪，她知道自己第二天回去上学。她叫管家进来帮她处理伤口。 指尖传来刺痛，酒精在杀着细菌，沉思清脸色漠然到没有表情。 她在心里恨到极致，柳榆她动不得，也不敢动。 邱关，我沉思清绝不会让你好过。 · 另一边，柳榆看着论坛里进行了一个大反转，满意地眯起眼睛。 他打开某个企鹅聊天软件，想看看小群里是什么情况。 她们一定是在欢欢喜喜地嗑cp吧。 柳榆心想，他点开聊天框。 我嗑了你呢：我悟了 我嗑了你呢：我大悟特悟 我嗑了你呢：我女鹅要什么cp，嗑cp不如当唯粉，谁也不许早恋！ 满怀期待的柳榆：？？？？？ 第19章 好好学习的第十九天 柳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走向。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他的cp不会真的要be了吧？ 现在柳榆经受一番洗礼。已经知道了be是什么意思。 他福至心灵地想起了之前收到的一条消息。 来自“我嗑了你呢”：【太太可以给我们产粮吗？】。 柳榆捂住脸。 夜色很深，他躺在床上，脸色慢慢红起来。 难道他终于还是要给自己的cp……产粮吗？ · 不知道柳榆在这里辗转反侧，邱关最近很忙。 成绩出了几次，邱关像是对待花滑训练一样对待每一次考试，她对自己的状况做了一个总结，根据现状和剩下的时间，规定了一轮复习每次需要背下来和训练量。 这段时间，她练习册买了一本又一本，做完的习题规规整整摆在卧室角落的架子上。 这天周末清早，邱关做了一小时题目，终于把这阵子一直在做的物理题册做完，她将题册放在架子上，满足地看着，伸了个懒腰。 邱关打算试着做复健锻炼，准备好要吃的药，锻炼半小时后就可以吃。 之后，她换了一身衣裳，把睡衣放进脏衣篮里，拎着包准备去图书馆自习。 她的作息一直都非常规律，工作日上学时间五点半起床，将早餐备好，等粥煮香、甜品烤熟的时间里可以做两组复健锻炼，医生说她的腿好了不少，并且严厉警告她要小心对待。 周末七八点起床，照样是煮饭，并不是没有保姆或者煮饭阿姨，只是邱关更享受自己做饭的感觉，很多思路都会在那时候理清。 九点，她就换好衣服，准备步行前往图书馆。 图书馆离邱关的家很近，步行不到十分钟，中途还会路过一个花园。 邱关从衣柜里选了件蓝色的半身裙，十一月有些冷了，她披上纯白的防晒外套。脚踝的石膏就在外面露着，邱关不在意，从来不去主动遮掩自己的伤疤。 没必要。 只是想起了医生的告诫，邱关抿了抿嘴唇，低头看看石膏。 心下安定许多。 里面放了夹板，出现什么事情也不慌。 她拎着父亲送她的包，塞了两本练习册，一门理综，一门数学，她这两门功课总是不太行，相对而言，语文和英语就不让人担心。 · 看到蹲了几天的人下了楼，张三哥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瘦白的身影。 他摸出刚到手的新款手机，对一个不知名头像的人发送：【目标人物已经下楼了，这次没有坐车】 张三哥在街区对面的一家猫咖蹲点了将近一周，咖啡喝了一肚子，每天都在猫猫的海洋里，强撑着意志进行盯梢，终于盯到了邱关单独出门。 对面很快回复：【跟上她，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张三哥迅速打字：【我办事您放心，这方面我是专家。尾款今天下午就可以打过来了】 对方很冷酷：【等你办好再说，记着，照片拍好后直接发给我，底稿删除，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张三哥撇撇嘴，一开始这个人联系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大事，而办这件事的张三哥就会像邦德系列的主角一样，穿着黑色大衣，冷漠倦怠地……想多了。 张三哥私下里悄悄查过，对方要他绑住拍照的女孩今年才十七岁，家里是单亲母亲，还算是富裕的家庭。小姑娘平时都在学习写作业，刻苦地让张三哥回忆起了上学的恐惧。 她并没有什么仇家，这事情太毒太坏，谁会对这样一个还没出校园的少女动手呢？ 张三哥在微博和对方常用的校内网搜了搜，发现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姑且算得上是有仇。 张三哥感叹着，不愧是贵族中学，他上学的时候还只是鼓起勇气旷课，私下里去厕所斗殴（因为是监控死角），没想到人家都到了让人身名败裂的地步。 对不住了小姑娘，张三哥在心里没什么诚意地道一声歉，还是赚钱要紧，对方给的真的太多了。 张三哥把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桌子上的猫不爽地给了他一巴掌，划下了一道血印子。 他皱了皱眉，想发落，抬眼看到纤瘦的人影就要拐弯，忙跟了过去。 金碧辉煌的肥美猫猫“喵”了一声。 张三哥匆匆离开，打了个电话：“车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哥，你放心吧，这可是一票大的，定金就有十万，等全款下来一共五十万，哥们几个就爽了。” 张三哥放了心，把手机塞进外套内侧兜里，有意识在少女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跟着。 对方受了腿上，走路撑着拐杖，一步步走得很慢。 现在正是周末的上午，街上人还不是很多，可能都在睡觉，张三哥不想暴露自己，心里烦闷地想点一根烟。 他摸着兜，想起正在做单子，悻悻作罢。 视野里，一个不起眼的银色面包车缓缓驶来。 张三哥心跳越来越快，他装作赶着加班，加快了脚步，一个手帕悄悄捏在手里。 最后，和少女擦肩而过的时候，张三哥的世界里寂静无声，每一秒都能听到心跳的“砰砰”声。 张三哥揽住少女，把沾满了□□的手帕捂在对方的鼻唇上。 少女轻呼一声，只来得及看到男人虎口上的血色伤口，昏了过去。 对方轻的不可思议，张三哥眼疾手快，拽着少女上了车。 街上的人依旧很少，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张三哥知道这里是监控死角，他接到单子的时候就仔细排查了对方住的地方，方圆五公里的监控。 直到坐在车里，张三哥的心跳才缓慢平复起来。 他看着昏迷的少女，看着对方细腻洁白的脸，看到纤瘦的脖颈，张三哥望着窗外，缓慢均匀地呼出一口气。 前面开车的人很激动：“这可是票大鱼！” 张三哥拍下对方昏迷的侧脸，少女在这狭窄.逼仄，满地烟头的面包车里是如此格格不入，他忽然懂得了为什么委托人会觉得这个少女是个威胁。 张三哥将照片发给对方。 他很谨慎，上来就开始检查少女身上有没有携带一些对他们这行来说，很危险的东西。 手机？ 他看了一眼，按下关机。 扔进城市某个垃圾桶里。 张三哥专业素养足够高，知道手机就算关机，很多时候也有gps定位服务，对他们来说最是危险，尽管少女的手机售价高昂，而且很新，但他从来都不贪图这种危险的便宜。 张三哥检查了一番，发现少女几乎什么都没带，只拎了一个包，包里…… 张三翻了翻，面色古怪，包里装的居然是两本练习册？ 出于敬业，张三随手翻了翻练习册，防止里面夹带什么东西。 他心里越发微妙起来，对方做题居然还很认真，很多题都在旁边列出了草稿，每一个题目的关键词都被划出来。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 驾驶座位上的人根据后视镜，观察着昏迷的女孩，他看到张三哥在翻包，越看越觉得熟悉，“张三哥，这包看起来挺眼熟啊？” 张三看了两眼，拿出某橙色tb软件，点击拍照识图。 爱x仕铂金包…… 还是奢侈品啊，张三哥很懂行，知道某橙色tb软件搜出来的都是仿货，熟练地上网搜索。 “爱x仕铂金包……” “售价，八到三十万……我草！！” 张三哥拿着包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包摔地上。 驾驶座上的小弟听到了对方的喃喃自语，也跟着“我草”了一声。 看到张三哥差点把这么贵的包摔到地上，他心里着急了，“哥你小心点！这可是三十万！” 张三哥手抖，他当然听说过奢侈品昂贵，那时候他还唾了一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有钱人真他.妈有钱！ 但是图片里的，新闻里的，都比不上一个货真价实的，几十万的包活生生出现在勉强，就在你的腿上放着。 张三哥烟也不敢抽了，怕火星溅在皮子上，他迷茫地问：“这包……不能是假的吧？” 副驾驶上的人想得很明白：“假的多low啊，他们不都是什么贵族学校吗，要是背一个假包上学，被发现了多少人笑话啊，要真是假包，那格调多低啊，委托人还能花五十万让我们做这个单子？” “也是，”张三哥喃喃说，“网上不说柳氏的继承人喜欢这小姑娘吗，应该就是那什么继承人送的。” 副驾驶上的小弟咂舌：“怪不得沈大小姐气得要死，我要是看上的人花这么多钱给别人，我也要毁了她。” 张三哥低着头，他一会看着怀里的包，一会看着少女沉静的脸。 他想了想问：“这包上不能有什么定位仪器之类的吧……” 副驾驶上的小弟：“不能吧，生活又不是写小说，这包可是三十万，我们转手倒卖出去，就算折价一半，十五万，十五万啊，够交帝都房租三年了！” 他警惕起来：“张三哥，你不会也想把这个包处理了吧？这可是那什么金子包！” 张三哥摸了摸拎包上的皮子，感觉整个包都散发着金钱的光芒，他狠了狠心，“放心，这个包，我给兄弟们留着！” · 庭院里。 柳榆握着电话，紧皱眉头，为什么邱关的电话显示已关机？ 是出了什么事吗？ 第20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天 柳榆心里觉得不妙，想了想，联系人去查手机所在地。 邱关的手机，虽然不常看，但是电话她还是会接到的。 现在正是上午，怎么会连打两个电话，对方都不接呢？ 柳榆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劲。 很快，更坏的消息传来。 查所在地的人很快回复：“应该是在图书馆附近，但是……” “但是什么？” 那人说，“但是我精确到五米的范围内，手机号好像是在马路边上。”? 柳榆眉头紧锁，“你把地点发给我，我去找。” 难不成是邱关的手机丢了？ 手机“叮咚”一声响，一个定位地址很快被发过来。 那个地方柳榆也认识，好像就在邱关家附近不远的地方，对方还聊过，说她家附近有个公园很漂亮。 难不成对方真的在花园？ 但为什么手机会关机呢？ 出于谨慎，柳榆还是亲自过去查看一番。 公园里并没有什么异样，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天气很好，有不少人带着小孩来公园玩。 五米的范围内，也看不出手机的痕迹。 柳榆扫视一周，视线在垃圾箱上凝滞住了。 他抿了抿唇，手机在垃圾箱里，怎么可能？ 他又想，万一真的在呢？ 柳榆打开聊天框，问负责查找的技术人员：真的在这附近，一直都没动过地方吗。 技术人员：一直没动过。 柳榆深吸一口气，屏着呼吸，向垃圾桶走去。 万幸，帝都的清扫人员认真负责，现在应该刚换洗过没多久，里面只有一些瓶子和卫生纸。 柳榆摸到一个方形的金属物，他缓慢地抽出来。 是一个带着蓝白色兔子手机壳的手机。 柳榆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捏着手机，向附近的商店买下一个干干净净的塑料袋。 然后他把手机放进去，去洗手池边洗了五分钟的手。 柳榆擦干手，给邱关的爸爸打了个电话。 豪门圈子里都有联系方式，柳长山喜欢带着他参加宴会，很有推出继承人的意思，每次宴会结束他都能收获一打名片和赞赏。这里面也包括了蒙总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没等对面要说些什么，柳榆直接开门见山道：“蒙总，关关她可能出了意外。” 那一瞬，蒙总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捏紧手机，沉声问：“发生了什么？” 柳榆如是把事情交代了一番，又说，“我找到了她的手机，被人扔进垃圾桶里，现在保存在我这。”? 蒙总：“你有认识的指纹鉴定方面的专家吗？” 柳榆垂下眼眸，这个时候他很冷静，越是紧急危难心里越来越清晰，他说：“去报警吧。” 蒙总愕然：“不是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吗？” 柳榆轻声说：“只是失踪人口的系统二十四小时后才能录入而已。我现在去报警，越晚关关……邱关越危险，和您说一声。” 蒙总隔着电话，叹了口气。 在这个时间都被模糊的上午，柳榆听到对方在电话里说：“……谢谢你了。” · 另一边，邱关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耳边总有着声响。 她睫毛轻颤，想试着听清楚些。 “张三哥，出四环了，我们要开到哪去啊？” 什么仓库？邱关在心里想，她不应该……… 脑子好像迟钝了很多，邱关努力回想，她不应该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吗？ 想到这，她心里陡然一冷，一个最坏的预想在心里冒出来，激得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这是被拐.卖了？ 那人还在继续说，车里好像不止一个人。 她闭着眼睛，装作依旧昏迷的样子，听着车里的人说，“直接开到仓库里，再开一会就到了。” 张三哥？ 邱关悄悄记下这个名字，联想起自己昏迷前最后记住的抓痕，心里开始琢磨如何跑出去。 前排的人又说，“张三哥，你问问委托人尾款什么时候打过来啊，我房租都交不起了。” 委托人？ 尾款？ 邱关心里惊骇，眼球下意识转了转，她很快意识到，连忙在心里默背语文必背古诗词稳住情绪。 之前拐卖的想法被完全推翻，邱关想，哪来的委托人呢？ 委托什么？ 谁会想要雇人来绑架她呢？ 颜宁娇？ 一个又一个名字在她心底划过，又被一个一个勾掉。 她会死吗？ 一个名字隐隐约约冒出来，变得越来越清晰。 ……柳榆。 她和柳榆约定十点钟讲题，对方应该打过电话了吧，她还没有接电话。 邱关忽然很想见一见对方。 邱关在心里恍惚地想，你会发现我失踪了吗？ “到了。” 车逐渐减速刹车。一阵晃荡后，邱关感受到面前忽然一亮，车门“哗啦”被滑开。 紧接着，她被拖出来了。 对方看到她的腿，声音里有些惊讶，“难道委托人之前还下过一个单子，找人把她腿给敲断了？” 那个叫张三哥的人感慨着：“这都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有人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样子，问：“张三哥，这小姑娘什么时候醒啊？” 张三哥盯着邱关的脸瞧了一会。 邱关忍住不要睫毛发颤。 就在她快撑不住的时候，对方移开了视线，点了一根烟，夹在手里说：“再有一两小时吧，我忘了乙.醚是多少浓度的了。” 另外一个人没计较这个，尾款应该是跑不了，他对那个金子包更感兴趣。 “哥，那个包就交给我出手吧。”他想着，刚好自己多留一笔钱。 张三哥瞥了他一眼，吸了口烟，没说话。 过了一会，邱关听到他问：“老二呢，器备都拿到了吗？” “二哥？”另一个人说，“没看到啊，应该一会就能来吧。” “小五，你去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再等下去这丫头就快醒了。” 原来那个年轻点的声音是xiaowu，邱关默默记下。 小五依言打过电话，他看了张三哥一眼，点了免提播放。 小五问：“二哥，张三哥让我问你拍摄器材你拿回来没有，再晚些这小姑娘就要醒了。” 对面一个粗旷声音回着：“什么？你让他再续上乙.醚不就行了。我这堵车了，天杀的，怎么今天就是周六呢？” 张三哥听得一清二楚，他揉着太阳穴，面色阴郁：“要是能续我早就续了，之前把所有的乙.醚都用上了，现在一干二净，这东西太难弄到手了。” 邱关静静地称职扮演一个昏迷的人，她听到对方的话，才知道原来迷.昏她的是这东西。 至于拍照……… 邱关闭紧眼睛，开始盘算怎么样才能离开。 这地方看起来十分偏僻，光是邱关醒来后，就开了一个多小时。 至少是四环以外了…… 那个小五经常提到房租，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 邱关在心底暗自猜测。 张三哥挂断电话，脾气明显暴躁了许多，他掂量着，对小五说：“小五，你去拿绳子过来！” “为避免夜长梦多，小五，你去把她绑起来。”张三哥指挥着。 这里就是废物的仓库，工具什么的都很齐全，小五拿了绳索来，皱了皱眉，他环顾一周。 小五：“张三哥，要把人绑在哪里啊。” 张三哥也一瞧，仓库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破桌子，连一张椅子，一根柱子也没有。 “就绑在桌子腿上吧，看她腿这个样子，想必也跑不了。” 张三哥看了眼表，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一点，他心里着急，问：“老二怎么还不过来，这人里只有他会拍照。” 小五试探着问：“要不我们拿手机拍拍得了，不都一个意思吗？” 想到这个，张三哥就来气，他摆摆手：“委托人真他.妈事儿妈，我也和她说扯了衣服随便拍拍，她就是不干，说咱们哥几个这都干不了也不用拿钱了。” “啊？”小五傻了，他喃喃说，“出了五十万，当务之急不是先要把照片拍完了就行吗，干什么还要这么精细……” 邱关闭着眼睛听着，心里害怕，她任由小五拖着自己，把上身绑在桌子腿上。 这几个小时，她贡献了毕生演技。 人绑在桌子上，就真的别想着能出去了。 邱关陷入绝望之中。 远方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 邱关心里一跳。 张三哥说完，在手机上玩连连看，过了一会，也觉着不对劲，他张望了下，“小五，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小五迷茫地“啊？”了一声。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哇呜哇呜哇呜——” 这声音太过耳熟，张三哥和小五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都绿了。 仓库破败的铁门被从外面“嚯——”地打开，紧跟着是一串脚步声，“都蹲下！” 天亡我也。张三哥想。 “柳先生，找到人了。” 仓库里，少女洁白的脸色蹭了许多灰，她穿着蓝色的半身长裙，脚踝上还打着石膏，看起来十分狼狈，正绑在一个破烂的桌子腿上。 看起来像是一朵即将凋谢衰败的玉兰花。 柳榆心里一紧，忙跑过去，半跪在少女面前：“邱关？” 邱关眼睫颤了颤，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因为久不见光被太阳刺得流下一滴泪。 她一直都十分冷静，闭着眼睛装昏迷了三个小时，直见到柳榆—— 邱关心里无边委屈缓缓泛上来，她的眼泪一颗颗落下，砸在柳榆的手上。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差点要死了。” 柳榆轻轻擦着对方的脸，把灰和泪水擦下去。 他虚虚环着邱关，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后背。 柳榆哑声说：“不要怕，我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张三哥真是犯.罪的一把好手。 柳哥终于赶来了。 ————— 本章写于机场和飞机上，拼了生死时速。祝大家学业顺利。 第21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一天 柳榆轻轻拍着邱关的后背，感到怀中的少女渐渐平静下来。 柳榆轻轻说：“我们查到监控记录，那是个监控死角，不过在那个时间只有这辆车最有可能。” 邱关吸了吸鼻子。 柳榆不紧不慢，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对方，他解释着：“我们沿着车，调过了监控一路过来的，我来晚了，叫你受苦了。” 邱关张了张口，想反驳他，但是她眨眨眼睛，睫毛轻扇，掉了一滴泪。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柳榆继续说：“你的手机可以查到gps，我报了警，叫周队同我一起过来，我要谢谢他。” 怀中 ，少女闷在衣服里，良久“嗯”了一声。 柳榆垂下眼睛，他静静地看着邱关，感觉宝贝失而复得，“你的手机，上面有对方的指纹，现在已经作为物证，交给警方了。明天我陪你再买一个。” 他逗趣说：“知道你喜欢兔子喷漆的样子，给你买个手机壳，好不好？” 邱关抬起头来，她闭着眼睛装作昏过去许久，现在见了光，总是泪眼朦胧的样子。 她抬起头看着对方，声音里好像掺了雾气，绵绵软软：“我听到别人都管他叫张三哥。” 抽了抽鼻子，又说：“还有一个声音年轻一点的，叫小五，有个老二，擅长拍照片，现在正堵着车没有赶到。还有个委托人，我是被绑过来的。” 说到最后，尾音又带了哭腔，眼泪掉下来。 “我想过逃跑的，我跑不动，他们还拿绑石头的绳子绑我。” 柳榆看着少女眼眶发红，想要擦一擦，但是对方皮肤太嫩，他总怕擦破少女的皮肤。 柳榆：“你能知道这么多，就已经很好了。” 他轻轻解开那个绳子，问：“脚踝还痛不痛？” 邱关单腿跳着钻出来，“不痛。” 绳子解开，柳榆才发现少女的手臂擦伤了，又被绳子绑在桌子腿上，勒得回不过血，发着青白色。 他心里着急，问领队：“周队，可以去过医院再来做笔录吗？” 周队向两个人走来，心里暗自惊奇，柳家太子他当然认识，一向冷漠，是最标准的天之骄子样子，原来也会为了一个女孩这么着急吗？ 前面两个人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周队寂寞点烟，只能说他哄自己的女儿都没这么轻声细语，温温柔柔。 他点点头，准了。 “当然行。治伤要紧，女孩不像我们，最好不要留伤疤。”想到这两人没有车载着，周队说，“我派个人，开车载着你们去吧，正好路上可以简单问一问。” 邱关想要自己走，但是她的拐杖不知道被人扔哪里去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柳榆看得心惊胆战，打横抱着邱关，走向车。 路过周队的时候，他还说了句：“谢了周队。” 少女轻得不可思议，像一只鸟一样在他怀里，柳榆很紧张对方的伤，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怎么这么轻，以后还是要多吃点饭。” 骤然被人抱在怀里，少女又惊又恼，“我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吧。” 柳榆揽住她。 “小心伤了脚。” 他眼带笑意，又问，“你中午没有吃饭，现在可还能走得动？” 这绝对是挑衅。 邱关紧紧抿着唇，她也怕伤了脚踝，那样就真的不能站在冰场上，更不能参加训练拿个奖牌回来。 她气恼地缩在柳榆怀里，不说话。 她心里渐渐缓过来，骤然被绑架的惊惧和委屈没了，大脑重新运转。 邱关在心底想，柳榆说了把我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难不成这家伙是个妹控？ 她压下自己微微翘着的嘴角，不知道自己是在高兴些什么，和柳榆一起进了车里。 周队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自己老了，默默在心里感叹一声，指了个警.员说，“小王，你跟过去，顺便问了问具体情况。” 看到车开走，周队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着蹲身抱头的两个男人冷笑着说，“拷上，跟我走吧。” 、 周队：“听说你们还有一个人，不想想着联系他让他出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说吧，第三个人什么时候到？” · 邱关和柳榆坐在后排，这是一个七座车，里面很宽敞，小王警.官开着车，根据导航找到一家距离最近的医院。 柳榆小心翼翼地抱着少女出来。 刚要找医院要轮椅推车的小王警.官：“…………” 算了，他就多余去找。 几个人挂了号，因为一会儿还要去做笔录，走的绿色通道，速度很快，医生重新拍了片子，又对身上的伤进行消毒。 邱关坐在椅子上直吸气，这时候柳榆的电话声响。 一看，是蒙总打过来的。 他看了邱关一眼，接电话问：“蒙叔叔？” 蒙总：“关关现在怎么样了，你找到没有，指纹我查出来了！” 柳榆身在医院，压低声音：“救出来了，我们现在在医院。” 蒙总一惊：“关关受伤了？严不严重，哪家医院？我过去看她。” 柳榆说出一个地名，然后他算了一下车程，对方过来怎么也要两个小时，“要不您先到警.局那里，一会治疗完我们会过去。” 蒙总皱着眉：“我女女都受伤了，怎么还要去警.局？” “是个雇佣绑架案，”柳榆说，“总要查出背后里是谁才行。” 蒙总勉勉强强同意了。他在脑海里猜出了一串商业伙伴的名字，想是谁这么恨他。 那些人该敲打敲打了。 邱关在旁边听着，侧过头，“是我爸？” 柳榆点点头，把电话递给她。 对着父亲，邱关心里的火气和委屈就又上来了：“喂？” 蒙总问了一连串：“你身体怎么样？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爸爸带你去你徐叔叔那里好好检查一下？怎么会遇到绑架啊，看到对方的脸了吗？” 邱关语气有点凉，她轻声说：“您现在这样关心我，下午去干什么了？” 下午…… 蒙总挠挠头，下午有个大业务，他在听负责人报告会议。 他叹了一口气，心里也觉着对不住女儿。 “关关……爸爸忙。” 他说着，“我很担心你，你.妈妈呢，她之前不是回国了吗，怎么让你一个人出门？” 提到妈妈，邱关面色更冷了，白净的脸紧绷起来：“妈妈还不知道，我没告诉她，你都这样子，有什么资格说妈妈不好？” 邱关心沉下来，“关心我做什么，去关心你的文件报告会议去吧。” 她按下红色的挂断符号。 柳榆递过来一个手帕。 邱关微微一怔，看向对方。 柳榆笑笑，指了指少女的脸：“擦擦脸。” 邱关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一脸冰凉的眼泪。 柳榆看到她这个样子，脑海忽然闪现到对方被绑在破旧仓库里的样子。 像一朵濒死的白色玉兰花。 他心里后怕，柳榆回想起来仍然心里发紧。 他清楚地明白，他不能忍受失去眼前这个少女。 医院外又是一声电子报号声，医生抱着病历本走过来，原来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的观察时间。 医生把邱关的裙子撩到膝盖左右的位置，轻轻捏了下，问：“有没有感觉到痛。” “好多了。” “那就是没伤到。”医生在病历本上写了两笔 ，“我给你开个药膏，你每天早晚各涂一遍，小心前三天不要沾生水，忍不住可以蘸一点白开水擦擦。” 邱关应了下来。 医生把单子递给柳榆，“你是她家属吧，付款去二楼药房领药。” 家属…… 柳榆心里一跳，想说不是，但心里那点卑劣心思作俑，最终还是没张口纠正。 他都到这个地步了吗。柳榆想。 取了药回来，邱关看到柳榆的身影，下意识抽了抽鼻子。 柳榆轻叹一声，这女孩今天哭掉了三年份额。 他拿过手帕，轻轻擦了擦：“女孩，别哭了，眼睛要哭肿了。” 邱关轻轻吸气，她的鼻腔堵住，声音发糯：“谢谢你呀。” 她想着，越哭越凶，声音也磕磕绊绊：“谢谢你，真的，呜呜呜，你救了我。我以后一定把你当成亲哥哥看待。” 柳榆愣住。 他头晕目眩，仿佛听到了全世界的嘲笑声。 他现在很想回到，说把邱关当妹妹看的那个时间点，然后一脚一脚踹过去，狠狠揍说话的那家伙两拳。 柳榆：“哎，谢谢你了，也不用……” 邱关越想越是这样，对方都说了在他眼中自己是妹妹，能这么出力帮助救人，她抽噎着，声音混混蒙蒙：“我说真的，你相信我！我，呜呜呜……” 好了，对方要把十年的分量都哭出来了。 柳榆叹了一口气，不忍心说这女孩什么，最后他把怀里的药膏放下，一手抬着对方的脸，一只手轻轻拿手帕点着，想把眼泪擦干：“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把十年的分量哭出去了，可不准再哭了，都成花猫脸了。以后有委屈一定要和我说，我帮你解决。” 少女泪眼朦胧，“柳榆哥哥，谢谢你。” 他是想让邱关叫他哥哥来着。 但绝不是这种哥哥。 柳榆疲惫地想，这都什么事儿啊。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给柳哥掬把泪。 第22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二天 邱关的手机作为物证，已经交上去了。 那个手机被张三哥扔进垃圾桶里，屏幕也碎了，就算没碎，柳榆也要说服对方买个新手机。 柳榆再也不愿回想那个垃圾桶。 现在他站在商场里，有些踟蹰。 他约了邱关在商场见面，两个人一起去专卖店买手机。 柳榆在心里忍不住想，她昨天受了伤，又被惊吓一番，今天会不会不来了？ 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不断乱想，说，人家昨天晚上又累又困，又一整个白天没吃东西，这么辛苦，想要休息一天，不去也很正常吧。 另一个声音跳出来反驳，邱关一向重诺，答应的事从没有反悔的，你在这担心什么呢？ 胡思乱想的那个小人又说，对方受了这么多苦，家里怎么会放心对方继续出门？ “柳榆。” 一个声音好像是从天外飞来。 “在这想什么呢？”邱关拄着拐杖，走过来问。 柳榆回过神，从来没觉得有这么动听的话，“没什么，”他笑着说，“我们进去吧。” 邱关在后面嘀嘀咕咕地说：“奇奇怪怪的。” 柳榆失笑。 两个人走进店内，导购不咸不淡地瞥了两人一眼，重点放在了看起来还是没有成年的面容上，依旧坐着，没有搭话。 这么年轻，一看就不是他们的客户。 柳榆自然而然地扶着邱关走路，笑着说：“看看你喜欢哪个？” 邱关在玻璃展览柜子前坐下，托着腮，看着款式颜色各不同的手机，“我不知道欸。” 她托着腮的时候，雪白的脸颊被推出一个红印子，看起来委实是可爱。 柳榆想着，看着展览柜里和自己手机相似的款式。 心里微微意动。 他指着说：“买个最新款式的怎么样，正好短时间也不用更换了。” 邱关瞧着，微微蹙着眉，心里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只是她一向有选择困难症，颜色这么多，有克莱因蓝，竹炭黑，皓白，薄荷绿，到底哪个好？ 点兵点将点兵点将…… 邱关手指随意地在玻璃上敲击着，“就这个吧。”她说，“要这个，白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回过头，似是随口一问：“对了，你的手机是不是也这个型号？” 柳榆呼吸一滞，心脏猛然跳动，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邱关只是说了一句，很快，注意力就转回到柜台上面，那个柜姐看着他们，颇为吃惊：“你们要买这个？” 邱关点点头。 柳榆说；“我付吧。” 邱关按下他的手，柳榆心里一跳，顿时不说话了。 邱关瞧他，感觉这人今天真是奇怪，一会要说话，一会又要不说的。 柜台结算，赠了个蓝色的玩偶摆件，秋官把玩偶摆件塞进柳榆手里，笑意盈盈地说，“我的就给你啦。” 柳榆的唇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他垂着头看着蓝色的玩偶摆件，心情好极，“我那儿也有一个，明天给你带过来。” 柳榆的手机也是在这儿买的，同样赠送了玩偶摆件。他过去不在意这些小玩意，?现在却怎么看，都觉得可爱起来。 柜员瞧着他们两个，偷偷拍了一张照，发给小姐妹吐槽：我今天来了个业务，这两个人真腻歪 小姐妹那边很快回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睁眼看看，这是柳公子啊！ 前两天柳市集团刚上过热搜，柳家从柳长山到柳榆，都被网友扒了个遍。因为柳榆颜值高，?又是学霸，少年继承人，简直是行走的杰克苏，柜员和小姐妹还讨论了好几天。 柜员：柳榆？？ 她心说，柳公子照片里都穿着深色正装，看起来精英又冷淡，谁能想到会有这种穿着卫衣戴着棒球帽的时候呢？ 柜员忽然想起了什么，十个手指飞速打字：我去，那个女生是不是就是引起撕逼的那个女的啊？ 柜员：听说柳公子发出那样一封声明，就是因为心里有人了 小姐妹：啊啊啊啊啊我怎么忘了这个 小姐妹：姐妹你牛.逼.大发了，近距离吃到第一线瓜，我要把这张照片供起来，你说发给营.销.号，能卖多少钱 柜员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这样的身份，她一开始竟然还以为这两个人买不起手机。 她怅然地看着门外，想和这两个人合张影。 却发现哪还有他们的身影，人已经走远了。 · 他们两人的手机很快被人发现了端倪。 柳榆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翻出自己家里那个粉色的树脂玩偶摆件，递给邱关，“说好了，你的。” 邱关正在给许眉讲题。闻言把手机递给对方，“你帮我系在上面吧。” 经过一个周末，他们的关系融洽很多，说话和动作都带着不自知的亲呢。 柳榆把自己的手机放下，上面还挂着蓝色的吊坠。 许眉一心二用，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 她睁大眼睛：“你们怎么用了情侣手机？” 许眉再仔细看，发现就连手机挂着的吊坠也是一个款式，只是颜色不同，一个是粉色的，另外一个蓝色。 她大为惊诧：“这个周末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们连吊坠都用了同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邱关和柳瑜不约而同地紧张了一下。 邱关如此这般地，和许眉讲了下周末发生的事。 许眉听着就觉得惊心动魄，忙着问：“那幕后凶手找到了没有，?你们知道是谁吗？” 她看向柳榆，觉得对方身为柳家继承人，人脉众多，肯定会知道。 柳榆心中有了人选，只是事情没有定论，他暗自请人去查那人的明细，不好直接说出口。 他敲了敲笔，“今天发的卷子，你们做完了吗？” 想到那一大摞卷子。许眉苦下脸，不再关心幕后凶手，?埋身于数理题目的汪洋大海之中。 · 中午的时候，学校里多了不少谈话议论的声音。都以“你听说了吗”或者“你看到了么”为开头。 校园论坛帖子一个一个爆出。 全都是沉思清的同班同学。 其中一个帖子在短短半小时内回复了五百楼，下面挂了个金色的【沸】。 匿名 楼主：沈大小姐刚刚被带走了 【图片·最近删除·截屏】【图片·最近删除·截屏】 听说大小姐掺进了刑事案件里，?刚才被人带走了，就一分钟之前。两个警.察上来的，还特意等到我们下课才进来。 警察说罪名还没定下来，现在只是嫌疑人，沈大小姐能犯什么罪？图害珍惜动物皮买包罪？ 爱谁谁 1L：沉思清终于疯了？ 匿名 2L：楼主能不能说详细点 匿名 3L:一楼大哥胆子真大，这种帖子都敢不匿名 匿名 4L:woc 匿名 5L:我当时看到了，是两个警察，沉思清还带着铁铐呢，不过没说是什么事，难道沈家不行了？ 匿名 6L:火钳刘明，前排兜售瓜子泡面冰棍饮料矿泉水 匿名 11L:？？？？？是我眼睛出问题了，这个世界魔幻了，大小姐那么拽，不屑理我们这些凡人，没想到也有今天 学校论坛里开了一栋又一栋相关讨论楼，同学们多少年没有吃到我这么大的八卦。以往最多是撕逼和灌水闲聊，还有问题目的，从来没有过刑事案件。 沉思清被带走的那时候，正是刚下课。几乎全班同学都坐在椅子上见证到了这一??幕，走廊里也有不少同学看到了。 校园网传的沸沸扬扬。 衍生了几十个帖子，邱关在一中食堂午饭的时候，还能听到身边人谈论这个事情。 身边一个女生说：“你说沉思清到底干什么了，不能是沈家破产了吧，所有债务都背在她身上？” 另一个女生连饭也没功夫吃，“不能吧，她前阵子不还很嚣张吗？沈家能一夕之间就倒了吗？应该是其他事。” 许眉听到了这样的话。 联想上午邱关刚和他说过的惊心动魄的绑架，难道那个幕后黑手……… 她有些激动，左右环顾了一圈，压低声音：“难道是沉思清干的？” 邱关扒拉着餐盘，今天校园食堂里面有她最爱的特供炒饭，牛肉咸蛋黄口味，非常好吃。她把一口咽下去后，喝水清清味道，才如实说：“我也不知道。” 许眉仍然很激动，她不断地刷新着校园论坛，想从里面知道点什么实情。 许眉问：“柳榆也不知道吗，不是他报的警吗？” 邱关擦擦嘴，纸巾污面朝内叠好，扔进垃圾桶里，“他没和我说这些，警.察也没有和我联系。哎呀，都过去的事情了，以后注意一点就行。” 许眉反驳：“又说注意一点，你怎么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手上的伤不用往后藏，我都看到了！” 邱关尴尬地把手缩进桌子下。 “她说得对。”一个清冷淡漠的男声插话进来。 柳榆走过来，指节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了敲，“周队那里的消息，沉思清在警.局里，绑架就是她委托的。” “你是要注意一下了，”他一双幽深眼眸盯着邱关瞧，“我会担心你。” 对方盯得太认真，邱关下意识避开柳榆的眼睛。 “我，我知道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 这不是有你在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码字软件复制粘贴过来总会带着一堆奇怪的问号 第23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三天 柳榆轻轻把目光移开，看面前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唇角一翘。 邱关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在心理上。经过这个周末，总觉得和柳榆亲近很多，对方就像是她的哥哥一样，给了她很多的安全感，但是一旦回到校园这个环境。 邱关总觉得有点别扭。 她打了个招呼，拽着许眉匆匆离开。 邱关埋身于学习，她对着数学卷子头疼，总好过在柳榆面前的一丝别扭。 刚进行了月考，出成绩还要两天，邱关回想自己考试时候不会做的大题，扯了个便签，下意识想要问柳榆。 柳榆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冰紫色的淡印花兔子便签。 上面是一道导数题。 柳榆眼含笑意，在便签上刷刷写下两个公式，示意对方用这个带进去算一下。 正是下午课间，发小夹着球，出现在一班的门口，“柳榆，过来一起……” 话没说完。 柳榆坐在第一排，相貌出众，人总是第一个看到他。 然而在发小的视野里，从小到大出了名的冷清淡漠的朋友，居然会这么…… 发小憋了个词，这么奇奇怪怪。 柳榆抬眼看去，带有戏谑意味的眼眸也重新凉了回去，变成了发小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发小松了口气，拍了拍球，问：“一会是大课间，一起下来打球啊，你这阵子都在干什么，成天看不到人影。” 提到篮球，柳榆想起邱关的腿伤，拒绝道：“不去。” “行吧，那我自己去。”发小知道他脾气，抱着球，转身走了。 邱关从数学中抬起头来：“你还会打球呀。” “过去是会打一些。”柳榆笔尖一顿，没提自己曾经是主力，“现在是高三了，还是学习要紧。” 邱关跟着点点头，一时间只能听到笔尖和纸面摩擦的“沙沙”声。 柳榆用余光观察少女的神色，看她面容恬静，眉眼间气韵天成，自有一阵沉静的凉意，像是一捧清凉的山泉水。 柳榆暗地里松下一口气，看来那个篮球没给对方留下什么阴影。 他放下心，现在只有沉思清的问题了。 · 沉思清的问题很严重，她第一次干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换个手机，联系也用的自己的微信，虽然她删除了本地聊天记录。 但在周队眼中，稍微复原一下就能找回来。 周队靠坐在椅子上，天气转凉，他披着一件大衣，看着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沉思清，苦口婆心：“沈小姐，你就老实交待了吧，现在证据都在，你自己承认还算得上是自首，又是未成年人，罪罚不算太重。” 沉思清捂着脸，拒绝一切沟通。 周队见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女孩都要面子，可是，沈小姐，你自己的面子是面子，别人的就不是了吗？邱关她不也才十七岁？” 沉思清拒绝沟通。 周队没辙，他真的觉得可惜，这么年轻一个女孩，居然为了这种事情就要绑架人，真是…… 他不好说什么，只好说：“你是未成年人，我们已经联系了你的监护人，一会就要到了，到时候你和他说，再转告我们也行。” 爸爸…… 沉思清伏在桌子上，猛然动了动，冰凉的铁铐再次提醒她在警.局。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擦干眼泪。 沉思清脸上平静的没有表情，这是很多人嫌疑犯人共有的木然。 她说：“我只见律师，去请我的律师来。” 沉思清对面是个巨大的光洁的镜子，她从镜子中看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被套者橘红色的马甲，马甲下面是阿x尼的当季新款。 沉思清唇角动了动，多么讽刺。 她真的后悔了。 然而，不管对方同不同意，拒绝还是怎样，未成年人犯罪，是一定要通知监护人的。 沈父很快过来，一进大门被人引进来，看到在桌子前被铐着的女儿，一下子气血上头，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昏倒过去。 警.厅没想到叫来的监护人会是这种反应，七手八脚地把人扶起来，周队叫警.局里的医生过来。 好在对方不久就悠悠醒过来。 医生看着他，想起对方过来是因为女儿犯.罪，心里也是同情。 医生嘱咐说：“平日里不要总是熬夜四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也熬不起，我看你身体不太好，可能现在还没什么感觉，十年二十年过后，疾病就都找上门了。” 沈父捏着眉心，他从股票大跌以来，将近半个月都没睡上好觉，成天不是开会议，就是在飞机上飞来飞去谈客户。 沈父叹了一口气，感觉短短一个月中，自己老了二十岁。 他慢慢走到女儿身前，看着橘红色的亮眼囚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他下了十足十的力道，沉思清的脸一下子红肿起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警.局里人忙着拉走父女两人。 周队头疼了。 他没想到叫来监护人，会是这种场面，非但没有好转让对方愿意好好沟通，反倒更糟了。 心累归心累，周队连忙让人把沈家父女分开，揉了揉太阳穴。他公事公办地说：“您的女儿沉思清涉嫌一起策划绑架案，现在证据已经搜集完毕。确认对方于一周前联系到张三哥这个人，付出十万定金，想要拍摄受害人的不雅照片。” “这些是证据。”周队交代着，“建议你们坦白从宽，现在自首还能得到宽大处理，法院那边也会酌情减免罪.行。” 沈父气得发抖，他指着沉思清，指尖都在颤抖：“你，你都做了什么？我养了你将近二十年，从小读的是最好的私立幼儿园，私立小学，你说要和柳榆一起上学，我也同意你到一中去了，你你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你想过集团的股票会怎么样吗？我就不该生下你这么个累及公司的东西！” 沉思清捂着滚烫发红的脸，她皮肤娇嫩，每年花了大价钱做的皮肤护理和医美项目，现在红了一片，看起来十分可怖。 沉思清哭着说：“我还想问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你就知道公司公司股票股票，我这个女儿算什么东西？这次不也是可能会影响股票你才过来的吗，你当我不知道？” 沈父怒极：“没有我，你还想当沈家大小姐吗？没有我你怎么会过这种生活，还付了十万定金，你怎么就不知道学好？” 沉思清：“谁愿意当你女儿？不是你想让我和柳榆结婚的吗？不是你一开始念着想要我出去联姻的吗？都是联姻，我怎么就不能自己找个最好的？” 沈父满脸通红，看上去竟然要比自己的女儿更痛苦更气愤，医生看他快气昏过去，不想警.局里再有人昏倒，忙扶着对方在另一边坐下。 周队听着沈家父女吵架，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往往是监护人和子女两个人都有错。 他的头越来越疼，摆了摆手，”行了，警.局不是吵架的地方，沈小姐，你现在承认绑架案是你策划的吗？“ 沉思清咬着嘴唇，铁锈的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她不吭声。 警.局里一下子安静起来，周队很有耐心，静静注视着对方，等她，自己说话。 最后是沈父不耐烦起来，一拍桌子，”行了，我替她承认，行了吧，尽量减免一些，出去后我送你出国，你再不要想着回来了。“ 沉思清冷笑，她压制十几年的逆反心理一下子齐齐出来作怪：“我偏不承认，怎么样？你不是想要把事情压倒最小，来减少影响吗？我偏不同意，实话告诉你，我恨死你了。” 沈父不可思议：“沈家不好，你会有什么好处？” 沉思清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她心里有一种奇异的爽，“我看得心里高兴，不行吗？再说，只是你沈家倒了，我还有母亲的遗产，没有你的钱这么多，也够我生活了。” 说着说着，她越来越高兴，“到时候，说不定你还要求我呢。” 周队听了半天，这时候插话说：“沈小姐，人生毕竟是你自己的，你才十七岁，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 沉思清还是那句话：“我要见律师。” 周队点点头，重新把她关进去。 只剩下沉父一个人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发愁，他对周队说：“小孩子怎么都这么不听话，要是没有我，她还能过得这么好吗？” 周队不置可否。 沈父又问：“要是法院审判结果出来了，那会公布出去吗？” 他怕死了外界影响，想起腾飞集团的股票，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周队看在眼里，想了想，轻声开口：“沈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对女儿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呢？” “你给了她那么多钱，查案的时候我看到消费记录都惊讶，每个月有一两百万，她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孩，拿着那么多钱，真的好吗？” “给了钱又不加以管教，她以为钱来着都很容易，被培养得格外虚荣跋扈。您有事业心是好，但是一个女孩子，母亲又很早去世，自己什么也不懂，父亲也不管她，很容易走上歧路，这次甚至去谋划绑架别人，别人的脸面、性命，难道就不是脸面、性命吗？” 周队语气很轻，“再说现在都婚姻自由了，哪里还有什么联姻，您家大业大，女儿想要和谁结婚都影响不到您，何必还要联姻呢？” 沈父的嘴唇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柳家的财产和地位，那能一样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沉思清会有这个的结果，有她自己的原因，虚荣偏执，性格骄傲，柳哥那里是她唯一一次碰壁，她把柳榆看作所有物。敌视关关，一开始是因为抢了她排名，后来是感受到了危机感，爆发点是那个声明。 也有家庭元素，家庭的影响是最重要的，沈父给了她很多钱，不教她怎样做人，也不要求她的成绩，心里早就想好了可以去国外水个学历回来。但是又叫她联姻，嫁给一个门当户对，或者更高的人。这就带来一种扭曲。 这一章基本写得清楚了，不作其它辩白，读者们可以自己看看，我欢迎所有理解和交流 ———— 关于更新，本文坚持日更，如果实在太忙，会挂上请假条。标准的更新时间是九点定时，如果九点不在，可以晚上十一点左右再来看看。感谢每一份阅读～ 第24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四天 沈父沉默起来，他忍不住在想，难道女儿这个样子，真的是他的错？ 他垂着头，开始回想为什么会那么重视公司。 从妻子去世后，沈家就只剩下他和女儿。 他想要给沉思清更好的条件，因为自己婚姻上不顺利，就想要女儿顺遂一些。 他和妻子是典型的灰姑娘故事，他进自己公司做小职员，认识的当时还是实习生的妻子，很快同她结婚，两个人情浓了一阵，之后分歧越来越大。他感到过去的感情变了质，妻子因为社交陷入抑郁，彼此都很辛苦，就选择了分居。 在一个凌晨，他在纽约，得知了妻子跳楼的消息。 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沈父勒令女儿结婚必然要门当户对，更好的物质条件也能让人过得顺心。 沈父扪心自问，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周队点了一根烟：“女孩子家的，她想干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就随她去吧。” “未成年人绑架未成年人，满十六岁了，如果现在承认可以算作自首，也判不了两年。”周队想起警.局里抽烟要罚款一百，悄悄捏灭了，希望监控不要被抓到，他继续说。 “我看沈小姐可能有点执拗，律师可以每天探望一次，时间在半小时内，希望她会好吧。” 沈父没有说话。他叹着气，脑海中一时是公司股票，一时是女儿可能入狱，一会儿又闪现了妻子的脸。 他慢慢地走出警局。 日光模糊了他的影子。 · 同一片日光下，市一中月考的成绩出来了。 班级里哀嚎一片，许眉拉着她大呼小叫：“这次一定考砸了呜呜呜。” 邱关也跟着紧张起来。 班主任抱着厚厚的答题卡走进教师，嘈杂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全班都听着班主任手上的答题卡看，屏息凝神。 邱关下意识吸了口气。 这次数学大题老师下足了力气，有一小半都是竞赛题目，理综的物理也…… 她忍不住想，这次能考多少分？要是太低了，真是对不起一直兢兢业业辅导她的柳榆。 班主任脸上没有表情，在这种时候更加让人胆战心惊，她把答题卡放在讲桌上。 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崭新洁白的打印纸。 全班同学大气也不敢喘，知道这才是重头戏，新鲜出炉的成绩单。 这个时候，仍然淡定的柳榆就显得过分悠闲了。 邱关下意识咬着嘴唇，忽然右手手臂被人碰了碰。 她抬眼看过去，桌面上被推过来一张便签。上面熟悉的字：别怕，一定可以的。 邱关托腮，腮边的软肉鼓了鼓，可恶。 班主任拆开打印纸，环视了下面一群大气也不敢出的学生，“这次考试，数学及格的学生不多啊。虽然我们的题目是比高考题要难一些，但是这你都及不了格，高考怎么能想考到一百三？” 同学们垂头耷脑。 许眉捂着脸，侧过头和邱关说小话：“完蛋了，数学大题我有两道都不怎么会。” 班主任敲了下木制讲台，声音很轻，但在此时却极有威慑力。 班主任：“第一名，柳榆，七百一十四分。” “第二名，程万平，六百八十二分。” “第三名，许眉，六百七十六分。” 邱关忍不住瞧了许眉一眼，瞧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学霸的那一套。 嘴上说着考砸了完蛋了，成绩出来拿着九十九分的卷子。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是学渣吗？ 邱关忐忑地想。 “第二十三名，邱关，六百一十二分。”班主任终于叫到了她。 听到自己的名字，邱关心里下意识咯噔一下，心脏猛然一颤，接着才听到了名次和分数。 这次居然过六百分了吗？ 她一口气松下来，下意识想柳榆那边看。 正好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眸，柳榆弯唇笑了笑，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你能行。 邱关恍了神。 她不是不知道柳榆相貌出众，这样十分的相貌加上十分的家世，几乎凑成一个圆满的人。几乎每周都有人来表白，成为了一班固定的的一个项目。 只是…… 邱关忍不住想，原来他真的这么好看。 柳榆的俊美是很东方式的美，矜贵，皮肤很白，乍一看像是画上走出来的贵公子。 邱关忍不住弯起眼睛，心脏跳动速度略快了些。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邱关你是要拿世界冠军的人，不能屈服于这点美色之中。 好吧，不止亿点点。 柳榆也弯起眼睛，正经地坐着，用一种很轻的，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的声音说：“进步很快啊。” 邱关歪了歪头，她心情很好，“那要多谢谢你呀。” 柳榆听到，只当作是一句正常的表示感谢的话，没想到第二天会得到惊喜。 第二天柳榆刚到学校，书包一拿，想要放在桌子上，就发现桌子上有个十分眼熟的纸袋。 他想，难道是邱关放错地方了？柳榆把纸袋往里面推了推，打算等人回来提醒一下。 邱关去超市买了热牛奶回到教室，看到柳榆已经到了学校。 正要说些什么。 柳榆便指着袋子说：“这是你的吧，小心不要弄丢了。” 邱关愣了下，“扑哧”笑出来，柳榆被她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给你的呀！” 给他的…… 柳榆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邱关抱着牛奶杯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我烤了几个蛋糕。放心，都是低糖的，我没放很多白砂糖。” 不是低不低糖的问题。 柳榆用很大力气才压制住眼中的暖意，“谢谢，我很喜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东西，除了生日。” 邱关眨眨眼睛，“之前我不是送给你那个蓝色的公仔吗？” 也对。 柳榆在心底想，那就是第一次收到的礼物，第二次收到的礼物，都是邱关送的了。 他高兴了一整天，脚步轻飘飘的，晚上回家脸上还带着笑影。 柳榆白天没舍得吃蛋糕，原模原样抱着牛皮纸袋回家了。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保姆想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问，“哟，还带了东西回来，这是哪家店里的？” 柳榆下意识躲避了下。 “同学送的。” 正在沙发上的柳长山来了兴趣：“哪个同学啊，你最近心情好像都不错。” 柳榆笑了下，好像有关邱关的事情，他笑的格外得多。“您让我补习的那个，邱关。” 他心底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坦露出来，让全世界的人看到他有这么好的……，同时，他忍不住在想，父亲会不会发现什么，他会不会问话呢？ 柳长山摊开报纸，“噢”了一声，“是你光光妹妹啊。” 他没再问话，柳榆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保姆问：“那你晚上吃不吃饭了？” 柳榆犹豫了下。 保姆在楼下说：“蛋糕可不能隔夜啊，隔夜要坏的，你想吃就今天晚上吃完。” 柳榆拎着蛋糕的纸袋，在楼上的房间盯着瞧。 蛋糕包装地很好，棕色的牛皮纸袋开口处折了两折，用金绿色的火漆封号，十分精致。 柳榆瞧了半晌，最后下楼找到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把圆形的火漆完好无损地剪切下来。看了又看，放进抽屉里。 纸袋里是一个包装很漂亮的橙色纸盒，还绑着绿色的丝带。柳榆小心拆开，好在，经过了一个白天，蛋糕还完好无损。 淡黄色的裸胚中间抹了一层奶油，上面是也用奶油作打底，摆放了各种果切。芒果和菠萝叠在一起，用料相当之扎实。 旁边贴心地摆着两个叉子，柳榆尝了一口，味蕾的愉悦竟然超过了心里的满足感。 柳榆三两下将蛋糕吃完。 他打开手机微信，给邱关发了个消息：蛋糕很好吃【微笑.jpg】 收到这条消息的邱关呆了一呆，看着那个黄色的表情，嘲讽之余又掺杂了点真诚，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想回个表情包，又有点担心柳榆看不懂，索性把手机先放在一边，去浴室洗漱一番。 柳榆发出消息，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很想捏捏对方的脸。 柳榆躺倒在床上，被子蒙住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来越奇怪。 柳榆指尖在屏幕轻轻划了两下，打字：周末你想出去吗 发完他就后悔了，但是这时候撤回会不会显得有点欲盖弥彰，要是对方已经看到了该怎么办？ 他又发消息，想弥补一下，让这条微信显得不那么刻意：学习方面的，周末你去图书馆吗？ 久久没有回复。 这下轮到柳榆紧张了，他忍不住一分钟看一次手机。 柳榆长长叹气，这样不行，最好找点什么分散下注意力。 他在心里默背：噫嘘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 邱关到底有没有看到微信，是太明显了吗所以对方没回复？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赛通人烟，西当…… 难道邱关并不喜欢他？不是恋人的那种不喜欢，而是朋友之间，兄妹之间，都不喜欢他？ 柳榆忍不住细细地想，最后他抱着手机，在心里哀叹：李太白啊李太白，你写那么多诗词歌赋有何用？你连谈恋爱都不懂。 柳榆痛苦地闭上眼睛。 微信消息”叮咚“一声响。 邱关：我刚在洗漱 柳榆的心一下子回升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默背部分出自李白的《蜀道难》 ———— 另，作者和人物有壁，人物的想法不等于作者的想法。我很喜欢李白。要骂请骂柳哥。 第25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五天 邱关：周末我要去见医生欸 柳榆的心重新坠在地上。 他勉强打字着：没事，你去见医生，是去看腿伤吗？ 邱关：对，我在让医生帮我重新安排复健，如果不太用力做什么大动作，他说还是可以回到赛场的 柳榆隔着屏幕微笑起来，真心实意地为少女感到喜悦：那真是太好了 邱关：【旋风猫猫冲出地球.jpg】 邱关：等这学期考完试，你想去滑冰吗 邱关：我带你去啊 柳榆一下子精神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聊天会有这种收获。 他矜持回复：好 · 月考成绩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沉思清的班主任将成绩单和试卷答题卡寄到沈家。沉思清现如今罪刑还没有定论，在正式判决下来之前，她都还是个普通学生。 沈父看着对方的成绩单，上面鲜红刺眼的二十八分刺痛了他的心。 他确实不怎么关心女儿，沈家有这样的财富，他之前认为学习只是增光添彩的项目，他自有办法让女儿读名校。 只是二十八分…… 沈父深吸一口气，问管家：“小姐她的学习成绩一直都是这样吗？” 管家看着那个分数，也沉默了。这是理综满分三百的试卷，选择题共计一百六十五分，沉思清沈大小姐全部选择了a选项，得到分数共计二十八分。 管家偷瞄着沈父的脸色，只感觉对方最近苍老了不少。意气风发挺直的背也弯下来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坦白说：“小姐的成绩确实一直都是如此。” 沈父心里一哽。 他恨恨地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管家苦着脸，“您一直不关心这个，小姐又不让我们说，谁说了她就要开除那个人，谁又敢说出来呢？再说，您不是安排了小姐参加艺考吗，我想着您是打算让她走演艺明星这条路。” 沈父下意识说：“她那样子能当明星吗？” 沈父忽然察觉了不对劲，“什么叫我安排她参加艺考？她是艺术生？” 管家不敢说话了，去各地参加校考的机票还是他给定的。沉思清当时说是爸爸的要求。 他没敢多想，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把几张头等舱的票订了。 沈父越想越害怕，他自以为掌握了公司和家里的一切，没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没想到连女儿选择当艺术生参加考试都不知道，他问：“她学艺术我怎么不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学艺术一堂课不都要几千块吗？” 管家瞅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大小姐每个月要花一两百万，许是这上课的几千块钱掺在平时的花销里了。” 沉思清用的是绑定沈父的副卡，每笔消费都会发到沈父的手机里，奈何沉思清买东西太多，经常一个会议开完出来，这边刷了二十来条。沈父因为沉思清的购物消息错过了不少客户的短信，就把沉思清的一大串购物信息全都屏蔽了。反正副卡每个月一百万，不够花她自然会管家里要钱。 没想到有一天，沈父就在这上面翻车了。 沈父想起他同样没注意到的，沉思清雇佣人绑架付出的十万定金，脸色黑了又黑。 管家看沈父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想明白了。他牢牢闭上嘴，什么话也没说，省得打扰沈父已经糟糕到极点的心情。 沈父坐在沙发上，弯着腰，搓了搓脸，感觉现在没什么是他承受不住的了。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想一个事情，现在忍不住开口问：“我在教养思思方面，是不是真的挺糟糕的？”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女儿甚至雇佣人绑架同校同学，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管家递给他一个自己领会的小眼神。 沈父喃喃自语：“恐怕我一直以来都是错了，做错了，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对她妈妈那么没耐心，觉得对方不适应社交是因为她出身贫寒，我错了，如果有母亲在，她会不会比现在好得多？” “还有联姻。我怕再出现我和她妈妈的状况，从小告诉思思要嫁给有钱的家庭，要门当户对……我还以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也有了快乐，老应，我是不是错了？” 管家老应叹了一口气，右手轻微地拍拍他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用安慰我了。”沈父揉着太阳穴，他这这阵子都没有睡好觉，之前在忙着压下记者的新闻通稿，压下热搜，在给公司的公关部门施压，后期又在头疼女儿的事情，每天能睡的时间不超过三小时，就连坐在沙发上反省都是一种奢侈。 沈父做下决心，打电话给银行：“陈经理吗？对，我是沈平春，把尾号8023的那个副卡停了吧。对，我确定，你就停了吧。” 打完这个电话，沈父想着，又打给一个人：“张姐，我是小沈，对，二表弟，你认不认识什么好一点的刑诉律师，能不能推荐我几个？哎，真够意思，改天我请表姐吃饭，就去‘盛宴’，到时候姐姐你可要来啊。” “平生啊，我是你大哥，弟妹最近怎么样了？胃病好点没有？我这次打电话想问问，市里法院那边你有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想让你干什么违.法.犯.忌的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消息你也听到了吧，思思这个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了吗？噢噢，好，好，我会去联系的，谢谢你啊平生。” “少臣啊，我是你沈叔叔，相亲最近怎么样啊？我听说你最近在管监狱，真是辛苦了，监狱里条件怎么样啊，啊，减刑名额都是怎么获得啊？我听说里面还要劳.动.改.造，真有这事啊？是这样啊，真是谢谢你了少臣，结婚那天我给你包个大红封。” 电话打了足足一个小时，每次都是从拉家常开始，问到一办开始显露出求人办事的真实面目。 沈父说地嗓子冒烟，喝了足足一大杯水，清了清嗓子，打下最后一个电话。 “柳榆啊，我是沈平春叔叔，思思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在这里给你们道歉。哎呀，歉是必须要道的，那个女孩好点没有？我想问问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交涉了一番，柳榆的态度十分冷淡，沈父在小辈面前一项严肃，这次在柳榆面前折腰，他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自在，细细询问。 最后，一通又一通电话打出去，沈父靠在沙发上，心力交瘁。 管家看他这个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沈父捏着电话，对着最后一个名单犹豫了下，想了想，把手机扔到一边。 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通讯录的名字：陈韵华。 管家问：“怎么不打了？” “老应，我心虚啊，”沈父疲惫地闭上眼睛，“老太太出车祸本来就是咱们的人撞到的，思思只是送她去医院，还被当成救命恩人……” 沈父一只手挡着眼睛：“我于心有愧。” 他又喝了一杯水，抻了抻腰，穿上外套去公司了，那边还是个烂摊子亟待解决。 · 两个人没有想到，他们虽然没有问陈老太太打电话，但消息穿得很远，陈韵华得知后，自己找到柳父，指着儿子柳长山的鼻子骂：“我的思思怎么你了，你要这么针对她？” 柳长山莫名其妙，他无辜躺枪：“我怎么了我，你把我从公司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沈小姐可是我看好的孙媳妇，现在呢，被你们祸害得都要入狱了？” 这么一说，柳长山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捏捏眉心，对母亲没辙儿：“什么被我们祸害的，是她自己□□，我们也没针对她，一切都让柳榆交给警.察处理了。妈，你就别管她了，什么孙媳妇不孙媳妇，现在都自由恋爱自由婚姻……” “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吗？！”陈韵华在手机里声调猛然拔高，“我老婆子命贱，救我的人也该死，是不是？柳长山你可别忘了，是我从小把你养到大，你小时候不吃奶，是我求人要了羊奶粉一口一口喂你的。” 柳长山：“妈，你说什么呢……”他头疼起来，“你出车祸那个事情我查过，对方就是沈家的人……”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陈韵华愣住了，嘴唇嚅动，张口结结巴巴：“你，你说什么？” 陈韵华不敢相信：“撞我的就是沈家人？” 柳长山点了点头。“之前没和你说，是觉着你一个人住，有个小辈在身边陪着也很好，身体也能更好些。” 她捂着脸，哀叫着：“我的老脸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柳长山坐到他妈妈的身边，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一下一下，“没事了，以后您多出去逛逛，和人家打打牌逛逛街，家里现在好起来了，您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买。” 陈韵华驮着背，吸吸鼻子，不说话。 客厅里一秒一秒的安静起来，只能听到摆着的钟表轻轻走动的声音。 陈韵华自己缓了一会，擦干脸上流的泪，她多少年没哭过了，真是羞人。 她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是什么水晶灯，听说要十几万，她不懂。华彩的光照得她眼睛疼，陈韵华想，我是该退位让贤了。 她轻咳了咳，一字一句说地十分清楚：“你们的事情我是不管了，鱼鱼想要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吧。” 鱼鱼是柳榆的小名，现在只有奶奶和他妈妈这么叫他。 柳长山笑起来，捻了一撮茶叶泡着：“您孙子他心里有数呢，我瞧着他是有喜欢的人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 邱关：原来你叫鱼鱼（笑） 我们霸总柳哥就这么被猝不及防地扒下幼名 第26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六天 话题中心的柳榆并没有那么好过。 沉思清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的案子被递交到法.院，沈父托了不少人找好律师，还要磨个半年。 沉思清离开学校后，柳榆就更加惹眼了。 原本沈大小姐在的时候，十分霸道，大家都知道沉思清喜欢对方，所以一直表现地比较收敛，以免激怒沈大小姐。 半个月以来，柳榆前前后后，拒绝了二十来个或含蓄或直接的表白。有同班同学，有用一年级，还有小两届的学妹。 这天下着大雪，帝都少有这么大的雪，同学们上课都心不在焉，一再往窗外看去。 正是下午的自习课，班主任一挥手，将这堂课改作活动课，班级同学可以一起出去玩。 同学们一阵欢呼。 雪纷纷扬扬地下着，现在正是黄昏，晚霞融化在冷冽的天空中，呈现淡淡的粉色，绮丽非常，像是在拍偶像剧。 柳榆围着咖啡色围巾，穿着的是市一中统一的黑色呢绒大衣，不得不说，市一中的审美非常好，版型很显瘦高。人人都穿着黑色大衣，但穿着这么出众清俊的只有柳榆。 邱关缓慢从楼道里出来，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笑起来，要向柳榆走过去。 视线里，一个女生，看起来不像是高三的同学，高三同学邱关眼熟了大半，这个却不认识。 风吹得冷，怕雪花迷住眼睛，她眯着眼眸瞧。 女生忐忑不安，拦住青年：“柳，柳榆学长……” “嗯？” 那女生满脸通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羞，雪太大了，让人看不真切，“我想和你说，我喜欢你，啊，真是不好意思，你恐怕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高二的学妹，半年前你扶了我下，你还记得吗？” 女生语无伦次，她的羞耻心爆棚，说完转身就想跑远：“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 柳榆礼貌地笑了下，他皮肤冷而白，在一片雪色里显得像是玉石雕琢的一样。 他垂着眼帘，睫毛在皮肤上略下剪影。柳榆声音很轻，语气却无比认真：“不好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呆住了。 不远处，邱关也呆住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 邱关缓慢地眨着眼睛，被这个消息砸的有点懵，她和对方是同桌，朝夕坐在一起写卷子，怎么她不知道？ 她一时呆在原地，心里有些闷闷的不高兴。 她心里想，对方说好了一起学习，怎么忽然有喜欢的人？ 真是不守信用。 柳榆的余光看到她，有些惊喜，大步走过去扶着少女，“你怎么下来了，腿痛不痛？” 邱关摇摇头。 柳榆看着她，少女在漫天大雪中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肤色皎然，眉眼有一种飘然的仙气。 他伸手想碰碰对方，见到邱关看过来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一瞬间，他想，邱关会不会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柳榆哑笑，大大方方地抬起手来，轻轻理了下邱关的头发：“怎么不戴帽子？头发上都沾着雪。” 邱关鼻子皱起来：“我不喜欢戴帽子。” “总要把围巾围上。” “没有带。”邱关回答说。 柳榆差点想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少女冻得通红冰凉的小脸取取暖。 但他是什么人呢？ 柳榆想，一个同桌，亲昵点是柳榆哥哥。 他心底发苦，很快冷静过来。 柳榆听到身边这少女问：“你有喜欢的人，我是不是该离你远点。” 柳榆呼吸一滞，心说原来她听到了。 只是她怎么不能往自己身上想想？ 柳榆平心静气了一番，才回答：“不用，她不会介意的。” 因为你就是啊。 远山外，树木的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冷硬的枝干，操场积着厚厚的雪，天上大雪纷飞，黄昏高华，晚霞朦胧而美。 邱关悄悄问：“对方是什么人？” 柳榆瞧着她，看着对方埋在大衣下的脸，心里感叹对方怎么不穿羽绒服，领着对方的袖口，慢慢踩着雪往回走：“是个……有时候不太聪明的仙女妹妹。” 邱关低低地“噢”了一声。 · 这天过后，柳榆明显能感觉到，邱关好像总是在躲着他。 对方上课不再穿着小纸条，一下课就去和后桌许眉一起写卷子。 柳榆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清楚地听到里面少女，用熟悉的声音说：“老师，我坐的位置有点偏，想换到中间来。” 柳榆推门的手顿了顿。 里面还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柳榆转身回到了座位。 三五分钟后，邱关回到座位，看到柳榆脸色不好，“你怎么了呀，生病感冒了吗？” 柳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高兴：“没有。” 少女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她悉悉索索地整理东西，她在这个座位上积存的东西太多，下午就要搬走。 邱关咬着嘴唇，她完全没有收拾东西的心情。 但是对方都有喜欢的人了，邱关想，我总不能让人误会呀。 虽然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邱关抱着自己的外套大衣，勇气一鼓再鼓，总是不好说出口。 她坐着把话憋了又憋，拿起便签，晃了晃笔，写完推了过去。 柳榆的余光一直盯着对方，看到便签，他心情勉强回升了点，心说对方终于找他来和好了。 他拿过便签一看。 漂亮的字，写着【谢谢你呀，但是补习还是停了吧】 柳榆捏着便签的一角，十分用.力，指节青白。 不一会儿，又有一张淡紫色的兔子便签推过来，柳榆没接，只是拿目光扫了一眼。 【我要搬座位了，好感谢你，我会想念你的】 柳榆暗自磨着牙。 他现在看着兔子便签，也十分不顺眼起来。怎么都是这些消息。 柳榆十分高冷，回了个【？】 那边刷刷写着，笔尖和桌面不断发出声音，听得柳榆心忽上忽下。 邱关：【补课……要不我付你钱吧，就算是亲兄妹，也要明算账。】 邱关犹豫了半天，她很怕会引起误会，但是内心实在割舍不下柳榆这个人形题库和大体讲题一体机。 柳榆：【我要你钱做什么？以后你早饭带我一份就行了。】 邱关想着，也是这样，柳榆身为桑榆集团的继承人，一点补课的钱给他确实没有意义。 她点点头，向柳榆笑笑，算是答应了。 柳榆顺水推舟，递过来一张便签，问的十分自然，【怎么要走】 邱关吸吸鼻子，“你有喜欢的人了，我这个异性在这里还是不太好。这种事情我之前比赛的时候被骂过，好多人都在意的。虽然我们是兄妹，但是……” 柳榆现在听到兄妹这个词，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了。 原来是这个问题，为难了他三天的疑问豁然开朗。 他在心里叹气，什么“有时候不太聪明的仙女妹妹”？ 简直是古往今来第一迟钝的…… 柳榆骂不下去了。 尽管是在心里自说自话，但他还是不舍得讲对方不好。 他觉着好笑，压下某种哭笑不得，写着便签：【那是假的】 柳榆闭着眼，写；【我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他继续撒下弥天大谎：【那是我编出来不让对方那么尴尬的】 柳榆的心越写越凉，希望神明知道这是谎话，能够让他和光光妹妹在一起。 他看着邱关，举双手投降：“不用的，没有这个人。” 邱关半信不信：“真的吗？” 柳榆……不敢发誓。 他找着话题，想转移少女的注意力，给他的面子和坎坷暗恋留下一条底裤：“你刚才说有人因为类似的事情骂你，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邱关回想起过去，抿着嘴唇：“我在省队的时候，前半段是滑双人的，当时和我一起滑的人比较有名气，被扒出有女朋友，后来我就倒霉了。” 柳榆皱着眉，对方说得简言意赅，但柳氏自己下面就有互联网公司，怎么会不知道网上骂人有多难难听？ 联想到少女一个人在冰场加训，外面却骂声一面。 他有些心疼，想安慰对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得出柳榆神色，邱关轻松一笑：“都过去啦，我没耽误你才好。” “怎么会？”柳榆转移话题，“都说通了，那还要搬走吗？” 邱关为难：“可我已经和班主任讲了，座位太偏要换位置。” 柳榆微笑起来，“这算什么？”他站起身，他们坐在第一排，最是方便换位置，他抬着桌子，两分钟就将书桌调换了一下。 柳榆敲敲桌子，自己先进.去，笑着说：“这不就好了？” 跟他猜测整整三天少女为什么突然冷淡相比，搬座位简直不值一提。 没想到事情被这样轻松解决，邱关夸着对方：“你好厉害！” 柳榆耳朵又有泛红的迹象，他轻声咳了咳，若无其事地拿出卷子，说：“快期末考试了，这几天好好加油吧。” 想到期末考试，少女趴在书桌上，侧过头来盯着柳榆看。嘀嘀咕咕说：“你是有什么学习秘诀吗，怎么这样厉害啊，能不能给我一个？” 柳榆弯起眼睛：“那我当你的学习秘诀。” 他笔尖在纸上点了点：“这次考试，数学的大题可能会这么几类，其中导数……” 第27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七天 邱关坐在考场上，发现卷子大题果然是柳榆压中题型中的几道。成绩下发出来，班主任还夸奖她进步很快。 近些年来说是要减负，市一中一向支持素质教育，高二高三每年还有每年的晚会，经常上演雷雨哈姆莱特一些经典戏目。 高三的寒假放得很早。元旦没过几天，便会进行期末考试，期末考试结束后开个例会，就正式开始了一个半月的寒假。 邱关跟着人群走出校门，耳边尽是欢快的交谈声，同学们如同刚出笼的小鸟，不是在谈要去哪里旅游，就是在约着假期里见面出去玩。 期末考试一点也没有摧残他们的心。 邱艾从国外回来，亲自开车接女儿回家，两个人走在地下停车场里，邱艾还抱怨着：“你们学校这边堵车了真久，还好今天不限号，不然我只能坐地铁过来了。” 邱关：“这边是学区嘛。” 邱艾上车，开了车上的暖风空调，“下次多穿一点，我看你们学校的外套大衣简直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一层呢子能顶什么用？天这么冷，你的腿疼不疼？好点没有？” 邱关脚踝的石膏已经拆掉了，她说：“医生说这次伤得不重，好好恢复不影响什么，石膏也拆掉了。” 邱艾不放心，给副驾驶上的女儿系上安全带，叮嘱着：“也是要小心一点，不说能不能继续滑冰，骨头不好以后天气冷些都要受罪的。” 邱关应下来，她和母亲的关系不好不坏，邱艾性格比较强势，从小到大都会给女儿安排好一切，学习的竖笛钢琴，平时的穿衣打扮，吃饭都吃些什么，直到这几年经常出差才好了许多。 花滑算是她从小到大，唯一自己坚持做出的选择。 两个人相顾无言，邱艾有心想问她那个恋爱是怎么回事，但是母女之间少有这方面的沟通，不知道从何开口。邱艾转着方向盘，一直上了高架，终于找到个话题：“你这次成绩进步了很多啊，想要点什么？” 邱关没什么想要的，她什么也不缺。但她能对着父亲直接拒绝，却不能这么对妈妈，邱关想了想，“我想买点书，语文写作文老师要我们多读点东西。” 提到学校，邱艾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对了，你进医院的事情，我还没感谢那个男生。他是谁啊？” 邱关被车里空调热风吹着，脸颊有点发红：“我同桌。” “是挺热心的，学习怎么样，要不我买练习册给他也捎带一份？” 邱关感觉有点不对劲，怎么妈妈对柳榆那么关注？ 但她也想不出什么，就实话实说：“学习很好，每次都是第一名。现在在帮我讲题。” 邱艾之前开家长会碰上过柳榆的父亲柳长山，这么一说就对上了。当时还是她和柳长山说担心女儿学习的事情。 她放下心，在心里想，十几年前女儿救了那孩子一名，没想到十几年后，对方也救了关关。 邱艾在心里琢磨一遍，觉得挺有意思。 她并不知道邱关被绑架的事情，蒙总和邱关都选择了隐瞒。妈妈身体不好，工作又忙，与其让对方着急担心，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对方。 回到家，邱艾把蒙总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发消息；放心吧，那是给关关补课的同学 说完又拉黑回去。 骤然得到前妻消息的蒙总刚要回复；你怎么知道？ 消息转了转，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屏幕上。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邱艾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又被拉黑了。 · 邱关回到房间，把书包放在地板上。老师留了不少假期作业，邱关看了看，每个科目都发了一本新的冲刺练习册，一套高考三年真题。此外英文留了每天六十个单词背诵，语文八篇议论文，数学老师自己出的卷子，理综的定理解释和化学式子自己整理一遍。 放一个月的假，这作业其实也算不上很多。 市一中的学生很神奇。他们表现出来的学习并不十分努力，仿佛一切都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经常参加聚会，开party，约着去各种艺术展览，看音乐剧，日常生活娱乐十分充足。但是每次半夜回来，都会开始下功夫学习。 外面的人不知道，就会以为他们生来如此。哪怕筹划话剧演出，在学校论坛里不断水贴，手下有四五个deadline，但也可以在截至日之前完美上交，科目一个大写的A。 现在应该有不少人正在奋笔疾书吧，邱关猜想。 邱关躺在床上，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个假，作业留到明天开始做。 她做了玉米炖排骨吃，文火慢慢收汁，厨房里满是香气，朦胧的白色水汽翻滚，让邱关颇有成就感。 趁着时间正好，她把腌好的虾仁从冰箱取出，略微剁碎了下，将冬瓜切片，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上，另外起锅烧水，等水沸腾，下切好的冬瓜片，略微煮了煮，拿勺子挖出虾滑，慢慢下锅。 等到虾滑全部飘在滚水上，邱关略微点了一点耗油和香油，加少许盐增味。 母女俩的晚饭就做好了。 邱关从中学开始便热爱厨艺，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 都是家常小菜，邱艾吃得心满意足。 “做的越来越好了。” 邱关照例在吃之前拍了个照片，想了想，发给了柳榆。 配文：晚饭 柳榆回复的很快，像是成天盯着手机一样：看起来会很好吃 邱关弯了弯眼睛，俏皮回复：但你吃不到 她发完感觉这句话太亲昵了些，说不定会冒犯到对方。有些后悔，很快补上一句：你晚上吃的什么？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两下，柳榆的回复很快发过来：还没吃饭，在公司开会 邱关：真辛苦噢，开完会快点吃些东西 柳榆微微笑起来，隔着手机屏幕，仿佛能看到少女不太高兴的时候，会略微嘟起的嘴唇，淡淡的粉色。 下面正在讲解方案的主管，看到这个笑容，心里安定很多。 他知道这个方案远远说不上是最优解，不省人力，不省资金，也不节省时间，本来以为要挨骂。 怎么看到小柳总心情颇好的样子？ 他心里有了底气，不再畏畏缩缩，慷慨激昂地讲着他的方案。 柳榆抬起头，看着演示的ppt，皱了皱眉，但他心情不错，不想说些什么，抬抬手等对方讲完就让他下去了。 死里逃生的主管松下一口气。 想着，到底是哪路神佛保佑，怎么小柳总今天心情这么好？ 开完会议已经将近九点钟，柳榆在冬天的雪夜里，穿着风衣走在停车场，他一面走，一面翻着班级群里老师发出的成绩单文件。 看到邱关的成绩，他深色的眼眸泛出笑意，觉得满身疲惫都消下去了。 他点了点聊天界面，微笑着打下一行话：考试不错，某些人的诺言什么时候兑现？ 发完消息后，柳榆忍不住往上滑，这阵子他和邱关三两天时不时地聊天，有的是问题目，有的单纯是闲聊，发一发晚饭吃了什么，今天早上下的雪，可恶的摔碎的水杯。 柳榆看着笑意满满。 他翻了很一会，才翻到那天少女发的消息，说是考完试带着他去滑冰，下面还配了个【旋风猫猫冲出地球.jpg】的表情包。 这人怎么会总有这么灵动的表情包，柳榆越看越可爱，长按表情包点击储存。 想了想，按下音量键和开机键，把这一页的消息截屏储存在一个私.密相册里。 他等了很一会儿，都没等到少女回复，想着对方应该是睡觉了。 柳榆给司机比了个手势，车径直开往柳家。 · 邱关确实是睡觉了。 她足足睡了十个小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差点不想起来。、 手机就在枕边，她摸到手机，朦胧地揉了揉眼睛，发现微信多了条消息。 柳榆：考试不错，某些人的诺言什么时候兑现？ 邱关眨了眨眼睛？ 什么诺言？ 邱关心虚地往上翻了翻，这几天她自诩好妹妹，给柳榆发了不少消息，七零八碎什么都有，甚至还有捡到的树叶。 她一直翻了五六分钟，才看到上面的一条。 消息来自她自己：等这学期考完试，你想去滑冰吗？ 配了个邱关最近心头好的猫猫表情包，这是许眉分享给她的。 邱关终于想起来了，她起床穿着睡衣洗漱，感觉脚踝好得差不多了，简单去滑冰场滑冰绝对没问问题，问了问医生，得到许可后回复。 邱关：好呀，你什么时候方便？ 柳榆正在写老师们发的新鲜练习册，手机“叮咚”一声，他直觉是那个纤瘦白皙的女孩，带着笑意打开了。 柳榆想回复自己什么时候都有空。 但那太刻意了，他想，把打出的话删除干净。 柳榆：我最近时间比较多，公司给我放了假，你呢？ 邱关这个假期只有写作业的安排，可能过年后还要去拜访各家，但现在很有时间。她擦干净脸，拿起放在洗手池边的手机，发了一条语音消息：“好呀，那我们明天去吧。emmm，明天下午你可以吗？” 少女的声音播放在书房里，听着熟悉的声音，柳榆忽然觉得一个月的寒假真是太长了，他将要一个月都见不到这个女孩。 他从现在开始期待明天下午的来临。 柳榆也跟着回复一条语音：“我当然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也想喝虾仁汤 第28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八天 真到了第二天，邱关开始发愁穿什么衣服。 担心柳榆没有安全防护的器具，她从箱子里翻出两个护具，随手揣进蒙总送的包里。 她穿了件简约的抹茶绿色长袖连衣长裙，外面套了件大衣，怕这个时候堵车，直接坐地铁三站地抵达溜冰场。 柳榆已经在外面等待着了。 他长身玉立，高而瘦，浑身有一种贵气，吸引了不少目光。 只是帅哥太冷，几个女生组团去要微信，全都铩羽而归。 柳榆抬眼，忽然一笑：“你来了。” 旁边的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愣住了，没想到这冰山帅哥，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居然会笑得这么自然愉悦。 邱关揉了揉脖子，地铁做得身上有点僵，她说：“你来得好早啊。” “总不能让你先到，”柳榆拿过她的包，真心夸奖：“今天真的很漂亮。” 邱关一笑，当作是随口的夸奖，没有放进心里。 两个人走进滑冰场，先去寄存行李，邱关把包寄存到前台，从包里取出一副护具给他，“你穿上这个吧，小心受伤。” 柜台的员工看到这个包，头都疼了，十几万的包寄存在这里，万一被谁拿走消失不见，那员工就不用干了。 这都等于她一年的工资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包锁起来，问邱关加一个vip服务，这样会寄存在更加安全的保险箱里，如果丢了滑冰场可以赔偿。 邱关同意了。 一进.入冰场，一股冷气袭来。 室内滑冰场温度在十五摄氏度以下，冰面为人工打造，有3-5厘米厚，温度一般在零下五六度这个区间。 两个人的外套大衣已经脱.下，邱关穿上自己的冰鞋，冰刀是额外买的，一切都是她最经常用的组合。 少女一穿上冰鞋，站在滑冰场，气质立刻不同，远而美，她比了个手势，长臂舒展，旋转着进入冰场，绿色的长裙像花一样散开。 这时候，她好像发着光。 柳榆发怔地望着少女，唇角还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 他之前只见过邱关比赛的视频，都是由官方拍摄，再上传到网上。 柳榆看到的时候，总是隔着一层IPS手机屏幕。 却没想到看到现场，人就在他眼前，旋转着进入冰场，会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他恍惚地想，原来她这么美。 而他呢，柳榆想，除了钱和成绩，一无所有。 冰场冰冷的灯光照在邱关身上，少女的肌肤像是玉一样冷，她在一片雪白之地，自顾自地滑行，脖颈线条优美。她旋转着转了个圈，脚尖后抬起来，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身上像是有着鹤的影子。 很多人都停了动作，盯着少女瞧。 鹤一样的少女回到柳榆身前。 邱关畅快地滑了一圈回来，回到柳榆的身前，因为运动而微微喘.息，见他没有回神，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你在想什么呀？” 柳榆看着眼前的少女，被那样的美震撼着还没有缓神，他张了张口：“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滑得真好。” 邱关想起来她是陪着柳榆滑冰，没想见到阔别已久的冰场，却情难自禁，自己畅快地滑了两圈回来。 她有着微微歉意：“对不起呀，说是教你滑冰，我自己先滑起来了。” “我很高兴。”柳榆还在回想邱关刚才的样子，问她，“你在比赛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邱关摇头：“我没敢做些考验脚踝的动作，只稳妥地滑了两圈，我教你呀。”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哥挤过来，满怀憧憬地问：“小姐姐，你，你太漂亮了，太好了，我能不能拍个照？” 旁边人看到有人寄过来出声询问，也按捺不住，七嘴八舌地问起来：“我也想合张影！” “小姑娘你练了多久啊？真的太漂亮了，是什么演员吗？” “滑得太好了，姐姐你是要教人吗，可不可以也带上我？姐姐放心，我绝对是个好学生！” 听到最后一句话，柳榆忍不住向那人看过去。 是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小男孩，身高及腰，脸红通通的，很有决心。 邱关被一堆人拥簇着走不开，朝柳榆方向投来个求救的眼神。她吃力地一个一个回答：“我还在上学，放寒假出来玩……之前有走这方面的专业打算……谢谢，谢谢……真的不教学，我就是考完试出来玩一会儿。” “合影……”邱关有些抗拒，她真的不想再火上论坛，在校园网出道了。 柳榆看到人那么多堵在一起，很多都穿着冰鞋，很怕伤到人群中心的少女。他面色冷肃起来，走过去解救她，“麻烦让一让，人挤在一起小心冰面承受不住。” 冰面并不会承受不住，这里是柳榆讲来诓人的。 人渐渐散开。 邱关面色被堵得红红的，她抬起头，向柳榆感激一笑，眸似星辰：“谢谢了柳榆哥，救我一命，没齿难忘。” “这算什么？”柳榆同她往另一边走，在长长的扶手帮助下找着感觉。 “腿是这样……”邱关在前面示范着动作，同样的动作，滑冰馆的讲解员做起来每个角度技术，看起来很难。邱关却自然而然，双.腿微微分开，在冰面上轻盈灵动，十分自在。 “可以试着放开手，站稳。”邱关滑到柳榆身侧，提醒着，“放心，我会扶住你。” 少女本就出众，一到冰场上简直光彩夺人，自信地散发熠熠光华。 柳榆越来越顺畅，不得不说少女真是个很好的老师，虽然天赋那么好，但也会很耐心地教人。 柳榆很快就学会了简单的滑行，邱关带着他滑了两圈，两个人都有些累，取了寄存的东西一起离开。 少女刚要和柳榆说再见。 柳榆看了眼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离晚高峰还有两小时，他说：“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上了车，今天是工作日，很幸运地停在地上的停车场，邱关坐在车的后座上，从窗户外看到了一个身影，微微一怔。 正在和她聊天的柳榆忽然感受到少女的沉默，向后望了望，“怎么了？” 邱关再看过去，已经没有了那个身影，她蹙眉说：“那边有人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是不是饿了？”柳榆担心地问，“要不我们先吃个饭？” 邱关也怀疑自己的看错了，滑了会儿冰后体能消耗很多，滑冰馆温度又低，需要及时热量补充。 她不再纠结那个很像是颜宁娇的身影，点点头：“去吃一点吧。” 柳榆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少女，见她神色如常，心里放心。“你想吃些什么？” 邱关一时想不到，柳榆便指挥司机开往柳家餐饮系列最出名的“盛宴”私房。 “盛宴”私房系列，装潢并不如何铺金豪奢，和那天将近千人聚会不同，柳家司机的车停靠在一个普通三层楼院子的门前。 院内大量留白，仿照了苏州园林的山水，又因为气候和地理的差异，进行了部分调整，入目是满眼翠色，一池水塘里还颤巍巍地开着淡粉色的莲花。但莲花旁边的石头上竟然还落着新下的雪。 邱关诧异，侧过脸问柳榆：“这是怎么做到的？” “引了温泉水，”柳榆说，“私房系列都是如此，进去尝尝？” 进入厅堂，邱关和柳榆两人被引进三楼，服务员递上菜单。 菜单分两式，一个是梅花宣纸材质的冬季的季节限定菜单，另一个简朴些的是经典菜单。 柳榆作为东道主，把菜单推给邱关，说：“你想吃些什么，自己点了就是。” 菜单上并没有几样菜肴，加起来不过是四样主菜，两份汤品，两份主食。 邱关对冬季菜谱比较感兴趣，奈何上面都是些文雅的词汇诗句，比如“能饮一杯无”，邱关猜测应该是什么喝的。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居易的诗。 但“一段香”又是什么？ 她猜不出来。 再一看，下面又有个曲水流觞。 柳榆看她纠结，笑着说：“一共也没有几样菜，不如都点了去？” 两个人就都点了。 柳榆补菜单的时候，挑了经典菜单的一道，叫服务人员登记上册，就把菜单还回去了。 穿着麻衣的中年男子，持着一个木盒，在香炉里点香，悠扬清冷，有一点木头的气息，带着一点点干冷的香味，缓慢逸散在室内，很淡很淡，并不会惹人讨厌。 柳榆解释说：“制香人喜欢李白那一句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根据诗做了这个香，正适合冬季主题。” “你知道的怎么会这么多？”邱关问。 “我负责过这个项目一段时间。” 菜品缓缓上来，入目是一道餐前汤品，陶碗里有一枚紧闭的花苞。 侍者端着同样古朴的陶制水壶上来，带着悠远的香气的温热水注入碗中，水汽蒸腾，邱关看到花苞缓缓绽放盛开。 居然是一朵红色梅花。 那花香而冷。 邱关略尝了尝，居然真的有一股梅花香气，似苦似甜，舌尖清凉，好像还有一点酒气。 这绝不是普通的梅花香气，梅花的香气只活在人们的想象中，实际上梅花无香无味，尝起来又涩又苦。只是因为在冬天开放，就被文人墨客遐想出冷香来。 邱关猜着：“有薄荷？放了酒糟？” 邱关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这就是那道‘能饮一杯无’吗？” 柳榆微微笑着，点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柳哥气势两米八！ 第29章 好好学习的第二十九天 喝完梅花饮子后，是甜品，这道叫“梨花白”，也真的颜色皎白，皮很酥，清甜可口，邱关咬了一口，满是梨子清香，很是好懂。 “梨花白”后，“曲水流觞”就开始了。餐桌前有一道不知是竹制还是木质的东西，很长，顺着延申到了看不到的后厨，上面有着潺潺流水。 在冬天这个季节特供的时候，里面还飘着红色的梅花花瓣。这里的餐盘很大很轻，是特制的，可以在“曲水流觞”中漂浮起来。 大大小小的餐盘有规律地缓慢流过来，一般是食客吃完一个才会放下一个。邱关一截，发现自己截到了一个松塔形状的面食。只有微微的一卷，里面夹了豉油肉心。 柳榆坐在她旁边，截到了个青笋羊肉焖饭，同样是大大餐盘里小小的一点，只够吃三四口的，吊足了人胃口。 下一个餐盘叫“悔教夫婿觅封侯”，取了甘蓝、火腿和麻油清炒，香而麻，邱关咬了一口，脸皱起来。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吃一口。 柳榆瞧着，唇角微微翘起来，他主管这个项目的时候正是冬天，冬季的菜谱正是他一个个仔细筛选出来的，非但要好吃，还要十分意境。 看着邱关吃得开心，他心里忐忑的石头也落了地。 吃了一回，邱关被这样一小份一小份地上菜吊足胃口，偷偷摸摸肚子，感觉没有饱。 侍者上来，将其余餐盘撤去，“曲水流觞”重新盖上，将桌子的面积扩大了些。又给邱关上了一杯酸酸甜甜的淡红色茶饮。 邱关喝了一口，猜测里面应该是有一味山楂，十分好喝，只是她更饿了。 两个侍者上来，一起端了个炽热的烤盘上来，烤盘上还闪着滚烫的油星。 柳榆适时说：“这是经典菜目中的一道，冬季菜还要和经典搭配着吃，不然总觉着只吃了个半饱。” 柳榆今天是邱关的专属介绍，他解释说：“唐时有道名菜叫浑羊殁忽，是取一只肥鹅，宰.杀后处理干净，塞入肉、糯米和调味，放进羊腹中炽烤而成。食用的时候，抛去羊不用，借着羊肉味道，只吃里面的鹅和糯米肉食，终究是太费物力。” 柳榆说：“这里精简一番，取了同样几个食材，切片成丁，做成烩饭，你来尝尝？” 不用邱关品尝，空气中飘洒的香味已经证明了。 邱关闻着香味，只觉得自己又饿了一番。 她换了个新碗，自己盛了几勺，刚尝一口便愉悦地眯起眼睛。 看着她的样子，柳榆也跟着笑了，吃着浑羊殁忽的烩饭，觉得这次主厨做得味道更好了些。 邱关一直吃到觉着有点撑了，才靠在椅背上，端着茶水杯子一饮而尽，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服务人员要上山楂茶了。 吃完后喝起来，确实舒爽。 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下来，只有远处的天空勉强有一抹暗蓝带粉的霞光。邱关和柳榆并肩走着，冬天的风很冷，微微吹着，脸上带着细细的疼。 院子里挂起来灯笼，天上还下着纷纷的白雪，地上也堆满了雪花，侍者并没有清扫，而是就让这薄薄的新雪铺着，太洁白，在夜晚里莹莹地发着淡紫。 邱关忽然想到什么，她指着雪地上两个长长的影子，笑着说：“这么长，要是真有这么高的个子，能不能有三米高。” 柳榆估量了下：“是有的吧。” 说话间，邱关拿着手机“咔嚓”地拍下一张，问柳榆：“用不用我发给你？” 柳榆自然应下。 两个人在风雪的冬夜里走着，身后是淡黄色的灯笼，身前是一片繁华的夜景，脚下的雪踩起来咯吱作响，柳榆侧过头，昏黄的灯光模糊了邱关的脸，只看得到淡淡的被冰雪冻出来的红晕，以及发丝上的未化的雪花。 柳榆为微笑起来，遗憾这一幕不能是永恒。 司机发了位置定位，告诉两人车在p2停车场。停车场位置不近，两个人走了一会，柳榆拉开后车车门，示意邱关进.去。他自己则坐在副驾驶。 他克制着想和少女更亲昵的举动，在心中反复衡量这样做会不会让对方退得更远。柳榆操手了那么多项目，跟着柳父见了不少难缠客户，在股东大会上唇枪舌剑说服全体股东。 但却无法面对一个女孩。 驾驶座位上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地开着车，不去想少爷最近的奇怪举动代表着什么，他在心里默默感叹着。 明明是冬日，有些人春天都要到来了。 柳榆回到家时，点开指纹锁推门进来，却发现柳父也在。 他坐在沙发上，柳父正在看新闻，这是柳父二十年来每天坚持的习惯。 柳榆也跟着看了一会，新闻很快播放完毕，柳父在笔记本上记了两页，才侧过头去问他：“何经理说你今天去‘盛宴’私厨那里了，看到你和人吃饭，没有敢上去打扰你。怎么想起来又去那边，要不我把那边的项目拨给你？” 柳榆摇摇头，他现在主管着的是集团里it板块，尤其是研发区的项目，现在接管“盛宴”私房，恐怕分身乏术。 他说：“我今天和同学去滑冰馆，回来路过那里，就顺便吃了一顿。” 柳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第一次接管‘盛宴’私房，好像也差不多是在前年的这个时候吧，”他笑着，“那很巧了，冬季菜单的项目是你亲手拟定的，你妈妈最喜欢冬天的单子。” 提到母亲，柳榆沉默了，他和母亲的关系很微妙。 柳母今年不到五十岁，心却还是像少女一样。她出身于城里的双职工家庭，是家里的独生女，很受宠爱，平生最受委屈的事情，也就是在三十年前，嫁给了还是个穷小子的柳长山。柳长山之前在卖白酒，又没有编制，只是个打杂的。 前途渺茫不说，月薪连供养家里都难。 柳母姓阮，名字叫细雪，是当时省里的女大学生，前途无量，为了爱情嫁给柳父。柳父不忍心看她受苦，每个月赚来的钱都给妻子买了雪花膏润肤霜漂亮裙子，自己只两套工作服轮换着穿。 阮细雪就带着这样少女的梦幻一直到五十岁，她爱着柳父，但是却不喜欢自己的儿子。 因为生产的时候太疼了。 柳榆能理解母亲的想法，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柳榆问柳父：“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柳父给烟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微微闭着眼睛，说：“当然是我一表人人，长得玉树临风，你妈妈一见到就爱上我了。” 这话柳榆只相信十分之一。 柳榆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他自己生得贵气俊美，柳父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好看。 但是如果母亲阮细雪只顾得上好看，也不会怨恨了儿子将近二十年。 毕竟柳榆的相貌有目共睹，但凡是个颜控，都很难继续怪罪下去。 柳父看他不信，嗤笑一声：“我和你妈妈是当知.青到时候遇到的，她那时候还没念大学，初中刚毕业，高中还没读，十四岁来队里干活，那双手又白又嫩，一点死茧都没有，哪里是干活的手？” “果然，她什么也不会，”想起妻子，柳父靠在窗台上，开着窗户吐了一口烟圈，整个人仿佛淹没在烟雾缭绕的回忆里，“我当时在队里干活，每个人要算工分，我们两个是一组的，她做不完我也完不成当天的任务，就帮她干了不少。” 当年觉着苦，现在回想起来舌尖都泛着甜意。 “你妈妈那个人啊，娇气，从小一点苦也受不得，干了一上午活，手上就起了水泡，哭了三天。最后哭得我我没有办法，就问她你会干什么，什么是你擅长的？” “你妈妈说她会背诗。”柳父眼神都泛出笑意，“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会的事情是背诗，背的还是首古诗词，李清照的，什么‘误入藕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我当时哪听过这个，她背了半小时，听得我脑袋都疼了。” “我说她还是别背了，但她不肯，从庄子背到白居易，从晏几道背到纳兰词，足足背了一年。我现在知道的诗，几乎全都是那时候一边干活，一边听会的。有一阵做梦，连梦里都是‘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柳父回忆开了个头，就没完没了起来，柳榆没有出声任由对方陷入回忆。 他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和父亲关系不大好了，这两年虽然没有离婚，但阮细雪回到娘家常住，至今对柳长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原来两个人曾经感情好成过那个样子吗？ 柳榆下意识地想到邱关，他的心颤了颤，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 要是他和……关关，也闹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如一开始就不在一起得好？至少当个朋友，常年聚会也能见面聊天，总比现在父母这样，像是仇人一样来得要好。 柳榆动摇了。 第30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天 柳长山一根烟已经燃尽，他仍然在说，“后来我进了店里，不算正式工，只是个跑腿打杂的，卖卖三大革.命茅.台酒。那一年已经有人提出要动员职工出力，每瓶白酒都算作一点成绩，卖得好可以往上升。” “但是你妈妈，那一年就要考大学了，如果考成，就回到市里，不再回来了。”柳父笑笑，“当时我们家是乡下，现在成了帝都四环。” “我当时喜欢她，就是不知道你妈妈喜不喜欢我，但是如果她走了，恐怕这辈子我们也见不到面了。当年和现在不一样，一分开就真的成了永别。”烟蒂上的烟灰掉在地板上，柳父顺手捏灭香烟，扔进垃圾桶里。 “你母亲学习一向很好，可能所有的心气儿都用在学习上了，她高考考得很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柳父说，“录取通知书是我骑着车给她取回来的。我当时盯着这什么录取通知书看了半宿，夜里没有蜡烛，就对着外头月亮看。当时吃饭营养跟不上去，有夜盲症，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心里难过。” “我想，原来这就是分开我们两个的东西啊，怎么这么别致呢，一张纸就能把我的雪妹妹分开。” “我看了半宿，终于还是没敢动它。第二天一早上放在了她房子窗台上，骑着车去辞职了。” 柳父说到这，笑了：“你奶奶看不惯她，也是因为这个。一开始我帮她干活，她交村里的人识字，都还好说，年轻小伙一把力气，多干活就多干活了。但当时我快要转成正式工，就这么辞职了，她接受不了。” “现在想想，如果当年没有辞职，可能现在我还是个卖白酒的，这么说，你妈妈还救了我。” 柳父看着柳榆，他年纪大了，经常陷入回忆，儿子对母亲的态度他也很清楚，是一种拐着弯的别扭。 “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过去了，柳榆啊，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我不强求你解开。” “只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你妈妈，也没有后悔过一下子辞职，跟着她去城里打拼。我当年要是没有勇气，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要是喜欢什么人，就好好追求，我如今才想明白，时不我待，机会是不会原地等着你的，莫失良机啊。” “你妈妈坐在火车上，发现我居然是她邻座的时候，那个惊讶的表情，还有那个笑容，我再过三十年也忘不了。” “我不后悔。” 柳榆好像是懂了点什么，他抱着抱枕，手机就在抱枕上面，他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邱关的消息页面，陷入沉思。 他看着聊天框里，少女晚上发来的雪地的照片，觉得这张照片是他见过拍得最好的。 只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两边是长长的灯的影子，雪被照映地发着微微淡黄的光，边角地区是暗暗的蓝色。 雪的颜色并不重要，在照片的正中央，有一双拉长的灰色影子。 仔细看照片下面，还有少女穿着靴子的一角。 柳榆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父亲的话点通了他什么似的，他微微笑着将照片保存起来。 没有配文，朋友圈里刷新出孤零零一张，雪地中的一双人影的照片。 照片一在朋友圈发布出去，就很快收获到了一长串私人消息问候。 围观群众火眼金睛，把那张照片放大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个来回，连照片底部一角女士靴子的尖都没落下。 发小滴滴他：怎么回事？你和我阮阿姨出去吃饭了？ 柳榆平日里并不会发朋友圈这种东西，发小简直以为对方都把朋友圈关了。 发小隔着屏幕猜测着：我看你是和别人一起拍的，你和阮姨重归于好了？ 发小心想，这也不对啊，阮细雪阿姨的性格他领教过，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的爱纯粹无比，恨也是如此。上一秒还和风细雨，下一刻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发脾气，在现在人的眼光在可能有点“作”。 不，不是有点。是亿点点。 生孩子是阮细雪阿姨受过的最大的苦，从八个月开始就想要堕下去，但是当时月份这么大，谁敢动她？最后是一面哭，一面骂着柳长山进的手术室。 母子两人能这么快和好？ 发小不信，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接连串发出去：你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发小：你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发小：草你别不是真被盗号了吧，谁干的啊？ 发小：不会吧你人呢 发小：盗号的我告诉你快点把账号交出来 柳榆刚洗漱完毕，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珠。 手机响个不停，他皱着眉拿起来，发现短短半个小时，微信里居然有百来条消息。 柳榆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确认一大半都出自发小之手，其余的消息也都无关紧要，或明或暗试探着问他那条朋友圈有什么意思。 柳榆骨节分明的手遮着湿发，防止水滴在屏幕上，“叮咚”一声，来自发小许斐的消息弹出来。 发小：你知道我兄弟是谁吗你就盗他号？ 柳榆想回消息的手顿了顿，手指轻点了两下，把原本的字符输入改成语音，他发了一条：“你说什么？” 对面静默了一分钟。 柳榆勾起唇角。 发小：靠 发小：真的是你，我以为你被盗号了 发小：铁铁，你今天晚上和谁出去了？哪路神仙这个荣幸啊能被您发个朋友圈 发小缓过神，很快回想起来刷这么多条信息，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开始盘问。 柳榆点点屏幕：和邱关出去了一趟 发小：我说呢，那靴子也不像咱妈喜欢穿的款式，阮阿姨不一向喜欢华x天奴的高跟鞋吗？ 发小许斐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 发小：邱关？ 发小：她不是你同桌吗？你干嘛单独和人家出门啊？ 他八卦多年，受足了他妈妈的熏陶，一下子就发现了关键：你们干什么去啊？ 柳榆神色淡淡：去了趟滑冰馆 柳榆看着对话框里的话，欲盖弥彰地加上一句：我怕她耽误学习，柳长山先生让我给她辅导功课 他的形象一向良好，发小根本想不到一向是高岭之花的朋友，居然会主动遮掩对一个女孩的喜欢。 发小相信了，他打字说：你亲自给人补课，我说怎么她学习提高的这么快，我们班主任还提到她了，说人家一学期从大榜八百多名提高到前一百，让我们学学 发小：补课居然能说动你爸，你这同桌什么来路啊？ 想起邱关，柳榆的眼神泛出笑意，他颇为自得地打下一行：她是光光妹妹 许斐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出邱关和光光妹妹有什么联系。正是晚上十点钟，他在自己的卧室痛笑出声：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发小：真的，你找了那么多年，光光妹妹 发小：我笑地肚子疼，原来光光妹妹就是邱关啊，笑死我了 发小：我说怎么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这么个人，原来是你小时候听错了。 发小：不是我说你，对方知道你是谁吗？ 柳榆猜到了对方是这个情况，他关掉手机，平静地躺在床上。 他望着天花板，静静地想，她会看到吗？ 灯光暗下来，手机还在不断地发出响声，他关掉微信消息提醒。柳榆闭上眼睛，大脑还在回想白天发生的一切，想那让人惊艳的花滑，想对方绿色的长裙，想着“浑羊殁忽”。最后，他想起邱关鬓角落下的雪花，很小的一片雪花，颤颤巍巍，隐没在长长的鸦羽色发丝里。 柳榆心里想，要是当时他把雪花拈下来就好了。 · 第二天他醒来，下意识地摸向手机。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把手机放在枕边了。 柳榆过去的习惯是晚上十点不再看其他电子设备，读一会儿书，去慢跑半小时，十一点就准备睡下。 可这个习惯在潜移默化地被改变着。 柳榆说不上是好还是坏，他下意识地打开微信，切换进好友圈页面。 那条朋友圈被点赞这是去哪里了一两百条，下面还有一些评论，无非是“小柳董这是去哪了？”，“这是xx区吗看着有点眼熟”，还有就是猜测另一个影子的归属，“这么晚了小柳董还在工作，辛苦【大拇指.jpg】”。 大家心里有着猜测，却不敢乱说出来。 看到没有那个人的回复，柳榆半敛了敛眼睛。 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第十来排的一个头像上。 头像背景是白色，上面用蓝色的铅笔画了一只软绵绵的兔子头。 邱关。 近乎缱绻地，他在心底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 桑榆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公司季度总结会议，一向是些高层之间的客套话。 “张总你这一季度相当出彩啊。” “王经理你也有可圈可点的成绩啊，某某项目在你手上一路高歌猛进，我羡慕不来啊。” “哪里哪里。” 柳长山悄悄摸出手机，腻烦了互相吹捧的客套话，时近年关，各个项目为了面子上好看，都会往好了写。 他懒得听那些，悄悄摸出手机。 柳长山目光一凝。 这张照片。 近乎一瞬间，他联想起柳榆这几日的反常，甚至还打听了上一辈年轻时候的事。 不对劲。 第31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一天 那小子没事怎么会问这么多东西？ 柳长山记得一件事。柳榆刚进公司的时候，第一次参加季度总结会议，当时集团里的高层还似这般，经常互相吹捧，把业绩做得花团锦簇。 年轻人心气傲，会议上柳榆拿着总结，眉头越看越是紧锁，气压越来越低。最后他黑着脸，当时就把桌子上的一打总结报告打回去，当场让各个项目的负责人重新交上来一份真实的成绩。 各个项目的负责人不服，自以为都是集团的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你一个年轻小子刚来没几天酒能下他们的脸？ 柳长山记得是“盛宴”私房项目的负责人找上门来，说“盛宴”私房系列走的就是高端路线，客人少根本不算什么？又刚创办五年，还是项目的前期，赔点钱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他那儿子压制着火气，没直接把报告摔在对方的脸上。年轻人脸色阴沉地可怕，当场宣布此后这个项目和该负责人没有一点关系，从今天开始由他负责。 当时“盛宴”私房系列，是桑榆集团众多一直赔钱的项目之一，好在家大业大，每年亏空几个亿，也还能赔得起。 “盛宴”私房创办了五年，就连着亏空了五年，没有一个人看好这个项目，都说是帝都的老饕已经死绝了，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来吃一顿饭。 柳榆没说一个字，亲自考察了一番，把过去那些一味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全部勾掉，那些鱼翅生鲜，都消失在了柳氏“盛宴”的餐桌上。 他花了一整个秋天，将内部重新装修。闭门谢客期间，亲自找人进行员工培训，选用四季主题，亲自拟定了春夏秋冬四季特色菜单。 柳长山五十岁的生日就办在“盛宴”私房，没有大摆筵席，只是请了亲朋好友，以及兄弟公司要好的商业伙伴的老总。加起来不过二三十人。 谁能想到，此后，“盛宴”系列一.炮.打响。成了柳氏餐饮项目的金字招牌。 也成了帝都人的骄傲。 这帮看不好的人纷纷被打了脸，下次季度总结会议的时候，项目成绩上就真实了许多，也不好意思吹捧了。 没想到，柳榆竟没有参加会议。 少年意气，在商业圈子里一举成名。对方丝毫不在意名利，只留了一句话：“此后季度会议，我不必参加了。” 柳长山微微叹气着想，柳榆这样的脾气，一向很淡，怎么会主动地去问父母的爱情呢？ 柳长山陷入沉思，找到柳榆的消息聊天框，用二指禅打下一行话。 “柳董事长，该您发言了。” 秘书弯下腰，轻轻在柳长山耳边说。 柳长山点击发送，不露痕迹地把手机塞进桌子下面的抽屉里。他轻轻咳了咳嗓子，看着下面各个部门，各个分公司的负责人，一共百来号人都抬着头听他说话，做好了随时鼓掌的架势。 他寂寞如雪地背着说了一季又一季，一年又一年，换汤不换药的发言稿子。 “这个季度啊，大家都十分不错。当然，也存在了一些问题，但整体方向上是好的，大家都辛苦了。以下，我就一些现象简单地说两句……” 他微微感叹着，像是柳榆这种有意气，看不惯的人可以走，但他这个董事长却被钉死在这张椅子上。 柳长山的消息发送出去：你实话和我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 另一边，邱关收到了个匿名短信。 短信是个陌生号码，只发了一句话：你还记得我吗。 邱关……并不是很记得。 她以为是对方短信发错了人，没有在意。寒假珍贵，她一边做着恢复训练，一边背着单词。 邱关靠墙站着，轻轻在窗台上压腿，一面背着英语作文范文。她英语写作方面，词汇量够是够，但运用方面偏向日常生活，都是短句和常用语，反倒不太适应这种应试写作。 这正是一天上午，天色蔚蓝，邱关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太阳反射着地面上的雪光，很亮。大雪过后天总要冷，邱关想着一会去图书馆要穿个厚外套。 这时候，电话响起来。 邱关和柳榆约了改日出门，下意识以为对话是他打过来了，没看名字就接了过来：“我还在家呢，你卷子写了多少?” 对方很安静。 邱关差点以为电话被她不小心碰断了。 过了半分钟，对面人断断续续地咳嗽了两声，她沙哑低缓地问：“邱关，你还记得我吗？” 邱关第一个念头是，这电话是刚才发短信的人打来的？ 第二个念头，她呼吸停滞一瞬，意识到了声音的主人。 颜，宁，娇。 她攥紧手机，轻声问：“颜宁娇，你还好吗？” 对面又咳了几声，“拜你所赐，过得很不好。”对方很平静，完全没有邱关记忆中的歇斯底里。 邱关听着她咳嗽，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曾经一起在训练的日子，两个人互相推荐膏药和暖贴，一起揣摩这个动作哪里不到位。 前尘往事，扑面而来。 她有所感触，低低叹息一声，听到对方的咳嗽，劝说道：“还是要注意身体。” 对方一时没有说话，邱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隔着电话只能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 她和颜宁娇，曾经也十分要好过。 对方低低地笑起来，很有些痴，她声音很冷：“你知道，坐轮椅后，我一直都在想什么吗？” 邱关没有作声。 颜宁娇说：“你知道吗，我的腿，现在每逢下雨天都会刺痛。现在这样的冬日，我每天晚上疼的睡不着觉，到了夏天，后背还会起痱子。邱关，你知道萎缩的小腿是什么样吗？” “我会想，”颜宁娇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冰冷一片，“你要是也坐在轮椅上，是什么滋味？” 邱关没有说话。 颜宁娇低低地笑，接着狠狠咳嗽起来，她因为久坐在轮椅，夏天长了痱子，彻夜彻夜地痒，只有凉快些才能好受点。结果贪凉生了一场大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全。 颜宁娇说：“你连句话也不想对我说吗，邱关，我真恨你这傲慢。” “在你的眼里，我恐怕就是个跟班吧。” 隔着手机，颜宁娇的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她说，“快过年了,你带我去滑冰馆也是在新年。邱关，你还能欢欢喜喜过年，甚至有心情带着别人去滑冰，我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颜宁娇一声接着一声地咳嗽，她眯起眼睛说：“珍惜吧，这是你最后一个过得开心的春节。” 对方挂断电话。 邱关一个站在卧室里，无端觉得有点难过。 她听得出这是威胁的话。邱关想，原来真的没有看错，那天看到的身影果真是她。 邱关坐在床上，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等缓过神，她低头看，发现自己下意识摩挲着膝盖骨。 颜宁娇就伤在这里，从此再也不能直立行走，更不要提重回赛场回到花滑。 昔日朋友走到这步，比陌路还要让人难过。 手机还握在手中，嗡嗡地震动着。 邱关吸了吸鼻子，低头一看，是柳榆。 她狠狠地压下心绪，接听电话：“柳榆哥？” 一张口就有些不对，声音带着鼻音。 柳榆清清淡淡地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怎么了？” 邱关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她下意识摸摸鼻子，“没事，”她岔开话题，“你做第三张物理卷子了吗，有道题我不太明白。这套卷子太难了，可恶。” 柳榆没有揭穿她，依照着对方的话题，拿出卷子慢慢地讲，末了，问一句：“我讲明白了吗。” 邱关轻轻“嗯”了一声。 轻轻的笑声从手机麦克风里传出，柳榆说：“不要难过了。” 原来对方什么都知道，邱关又开始咬着嘴唇。 “我只是……”邱关想起电话里颜宁娇的话，脑子里一时是在夜晚的训练，?想起对方额头上的汗，一时是滑冰馆里，那一枚尖锐的冰刀。 冰刀是钝的，怎么会把人伤得这么重？ 她不断地闪现出颜宁娇那一刻跌倒的场景，无数次重温冰刀刺入膝盖骨里的那一幕，混乱地想起对方暗淡的眼神。 一瞬间天旋地转。 邱关剧烈地呼吸起来，浓稠的情绪挟裹着她，包住她整个人无法动弹。她一瞬间头昏发抖，耳道里传来尖锐的长声鸣音。 一片混乱中，她听到柳榆在电话里的声音：“放松，深呼吸——慢慢呼吸。” “你是站着的吗，坐在什么地方上，有没有抱枕或者被子，不要怕。” 跟着声音的引导，邱关试着缓慢而深地呼吸着，颤抖的身体渐渐平息下来，她闭上眼睛。 声音干涩，还微微发抖：“谢谢，谢谢你。” 尖锐的耳鸣缓慢消失，邱关听到柳榆的声音，依然冷静，温和。 对方沉稳地问：“现在好点了吗。” 邱关轻轻抽气，没有说话。 电话一直显示着拨通状态，柳榆一直举着手机举到手腕微微发酸。 将近半小时后，电话里传来一声细细小小的“谢谢”。 柳榆放下手机，小幅度地甩了甩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关关妹妹有点创伤应激（ptsd） 第32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二天 颜宁娇的问候，邱关思考了下。 对方在电话里讲，这会是她最后一个过得开心的春节。 邱关顺着对方思路，觉得这应该不是一句单纯的放狠话。 对方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 说是最后一个新年，那这个春节应该不会出事。 邱关回想了下，她除了第一次月考物理考了三十九分，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难以忍受的点。 邱关想起那次绑架，心思微微一顿，会是类似的吗？ 邱关想了一会，决定近期出行都坐公共交通或者私家车，杜绝上次一个人走在路上被绑走的这种事情。 此时就此搁下，小心一些，暂且不表。 时近年关，除夕这天，邱关和邱艾在家，保姆已经放假回家了，平层里只有母女两个人。 帝都这边的习惯是，从腊八入年，除夕夜要给亲朋好友发拜年消息。随后包饺子看春晚，借着小品和歌舞的声音，一起搓两把麻将。 现在市区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有人做出了电子烟花，实际上是投影的一种，从音箱里发出燃放的声音，邱关家中一向不用这些。 她盛了一碗面粉，另外取了个大碗，缓慢加水，一起揉好。揉好了面，就要准备馅料。 邱关准备了两个馅料，一样是玉米猪肉，一样是三鲜虾仁。 邱艾洗了手，也跟着过来，母女两人在春晚节目的背景音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邱艾脸上沾了面粉，她毫不在意地蹭了蹭。母女两个人一起包饺子，是邱家多少年里的传统项目，邱艾坚持每年过年都要自己包饺子吃。 几年前是她带着女儿包饺子，每每要拽下来一个拇指大小的面疙瘩，给当时还小的邱关玩。 现在却变成了女儿带着她包饺子。 “饺子好像都是鲜肉玉米，鲜肉香葱，再就是三鲜虾仁，怎么玉米不能和虾仁放在一起？” 邱艾虽然也会做饭，但是按照菜谱、拿着厨房秤精准到克，做出来的味道，仍然平平无奇里带着点难吃。 邱关调着馅料，手下动作没停：“玉米粒包在饺子里很鲜甜，虾仁同样是很鲜的馅料，两个揉在一起，吃起来味道就太轻了。” 饺子馅料混沌，吃起来要轻重相合。韭菜辛辣，味道厚重，虾仁在里面可以增鲜。玉米鲜肉本就很好吃了，不必再添加些什么。 邱艾听懂了，感叹自己和烹饪无缘，看着邱关站了那么久，担心地对她说：“你坐下来包吧，腿还疼吗？” 邱关摇摇头：“好得差不多了。” 电视里，老艺术家穿着一身红色唐装，对坐席上的观众伸出双手，演绎着经典的小品。 邱关一面包饺子，一面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很快就包好了二十个小饺子。 饺子已经包好，开水下锅，加一小勺盐，正在灶台咕咚咕咚地煮。 邱艾回到房间，隔着墙，邱关隐约能听到妈妈在打电话处理春节假期积压的公务。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工作要处理。 邱关一面看着锅，煮饺子三起三落，锅面每沸腾一次就要加凉水。 一面，她摸出手机，给医生发了个除夕问候。 “除夕快乐！很感谢您的治疗，祝您顺遂健康！” 接着是教练，邱关下意识扣了扣手指，她很是忐忑。想起教练半年前说的话，不知道时隔四五个月，对方肯不肯要她。 她能不能回到队里接受训练参加比赛？ 她想着，纤长白皙的指尖点在屏幕上，删删改改，总觉得不对劲。?想问问教练等高考完她能不能回去，又怕在这佳节让人难做。 最后只好老老实实发了个：“谢谢教练的关照，祝教练除夕快乐！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发出去了，邱关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她盯着锅里的饺子，看着沸腾的水面，水蒸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想了想，邱关加了一杯凉水。 手机叮咚一声响。 对方竟然很快的回复，显然也是在抱着手机发消息。 教练：新年快乐！关关加油！ 邱关抿起嘴唇，眉眼弯弯。 春晚的节目换了几个，国民歌手一曲完毕，撤下去换成了个家常小事少女怀.春的小品。邱关瞟了一眼饺子，坐在矮凳上，托着腮慢慢看。 里面的少女背著书包回家，梳着马尾辫，显然还是个学生，被教师找来家访。 女孩的母亲显然非常担心。但少女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当教师说出他这次成绩下降的非常厉害，甚至还在校门口看到她和一个男生交.往过密的时候，少女掉了眼泪。 邱关继续看下去，原来今天是那女孩的生日。父母不重视少女的生日，女孩儿十分难过，想要有人陪着过生日，就雇了学校里的同桌。 看到是同桌，邱关眼皮一跳，莫名想起柳榆。 对方在干什么？ 水花一跳，邱关“哎呀”一声，险些忘了正在煮着的水饺。 她稀拉着拖鞋，从厨房的碗筷柜子里抽出一双饺子，在水里搅了搅，还好，没有煮过头。 “妈，饺子好了。” 她关掉火，敲敲门，提醒邱艾那边进度快一些。 邱艾打开卧室门，一面接着电话，一面对邱关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先吃。 邱关盛出饺子放在盘子里，她一个人坐在座椅上，想着放凉一下，当母亲那边电话打完再一起吃。 毕竟这是年夜饭。 邱关倒好醋碟，二分酱油八分醋。 她回过头，正看到邱艾向她走来。 没等她说些什么，邱艾有些疲惫的样子，捏了捏眉心，“我现在要去纽约那边，定了五小时后的飞机。关关，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待着，注意安全。” 她说着，就要回房间去收拾行李。她在分公司任职经理人，项目产品出现了重大问题，几十个人都在等她过去处理。 邱关张了张口，“除夕夜，怎么也要吃一口年夜饭呀。” 正好上马饺子下马面，就算要出门，怎么也要吃一口年夜饭上的饺子啊。 邱艾单膝跪着打包衣服，往包里塞了两个充电宝，又要顾及着把所有项目相关的资料都带上，一时间忙得焦头烂额。 她头也没回，只吩咐说：“时间紧张，年夜饭你自己吃吧。” 飞机五个小时后就要起飞，她们家离机场很远，又不知道在路上会堵车多久，每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邱关看着盘子上的饺子，忽然想到了点什么，她之前喜欢做糕点烘培，家里有不少装点心的盒子，她夹了几个饺子放进盒子，又拿了个密封小盒装着醋盘。 想了想，从洗手间找来两包便携漱口水，放了进去， 她包了又包，等邱艾匆匆忙忙地拎着行李箱和包出来，邱关站在门口把包装好的饺子袋子递给她。 “总要吃一口。”少女垂着眼帘，低声说。 在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邱关把另一只手背在后面，指头在手心里掐出一个月牙。 她很怕邱艾不会接受。 邱艾愣了愣，把袋子接过来，看了她两眼，没时间嘱咐什么，只说一声：“你在家好好的。”推着箱子走了。 楼下的司机已等她半个小时。 邱艾坐在车座后排，怀里还抱着装着饺子的袋子。前面的司机通过反光镜看了一眼，笑着问：“这带的什么这么珍贵，还一直抱在怀里？” 邱关缓过神来，冬天的冷风，让她鼻尖有一点红，她说话带了一点朦胧不清的鼻塞。 “家里做的饺子。” “上马饺子下马面，您家里真讲究。”司机缓缓驶出停车场，一路开出小区，万家灯火渐渐远了。 邱艾垂着头，把袋子解开，发现里面被装得整整齐齐，有单独的酱醋，用小密封盒子装着，纸盒里码着两列饺子，一共十个，刚好是邱艾的那一半。 她吸了吸鼻子，“年夜饭吗，总要吃点饺子。” 司机笑了笑，“我刚才和家里打电话，他们也在吃呢。” 司机：“听说今年的春.晚不好看，我改天看看回播。” 邱艾轻声问：“不好看怎么还要看重播？” “毕竟是春晚嘛，看着春晚，就觉得和在家里一样。” 鞭炮声音响了一片，都是些机械的声音，为了环保考虑，真正的烟花炮竹已经被禁止燃放，现在这些都是电子产品。 邱艾听着，无端觉得有点茫然。 她这么重视业务，究竟是对是错？ · 邱关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电视还在寂寞地播着。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剩下一半的饺子，邱关也没有心情吃。 她划着手机，从一个软件又翻到另一个软件，最后她放下手机，打开单词列表，一个词又一个词的背下去。 “conscious，有意的。” 手机忽然响起来。 “hesitant，犹豫。” 邱关麻木了一会，才想起去接。 她没有拿起手机，只点了免提播放。 一个温和带着笑意的男声在客厅里回响：“邱关，新年快乐。” 十二点钟声一响，外面无数电子礼花爆竹齐齐燃放，天空亮亮闪闪，一瞬间邱关仿佛听到了轰鸣声。 是一年新年到了。 邱关迟缓地意识到，电视难忘今宵的曲目唱完，几个主持人在爆竹声中念着新年祝福的稿子。 她弯起唇角：“新年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平安，祝顺遂。 第33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三天 柳榆问：“新年和邱阿姨在一起，许了什么愿望吗？” 邱关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手指，“我妈去纽约了。” 电话外，柳榆微微一怔。 外面爆竹的声音还在不断地响着，顺着看过去夜空被照亮了大半。邱关心里带着一点烦躁，明明是电子烟花，亮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柳榆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邱关：“我在家呢。” 两个人聊了几句，邱关意识到柳榆想要安慰她，她不想在新年夜里这样好的时候影响到柳瑜的心情。聊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邱关坐在地毯上，搂了个抱枕在怀里，她对面是72寸的大电视，春晚倒计时已经结束，此时迎来一队歌舞，声势浩大，热热闹闹，主持人拿着台词本祝大家新年快乐新春团圆。她关掉春晚，随手找个了片子放上去。 放的片子是泰坦尼克号。 华美巨轮出港驶向大海，耳边全是欢呼的声音，就连色调也是暖的，阳光都滚烫起来。 这样的巨轮却会撞冰山而沉没。 邱关请抱着抱枕，客厅里里只剩下莱纳昂多赌赢船票的声音，热闹又清冷。 她半眯着眼，心不在焉地看着，觉得有这样的时间不如去背背单词，翻开书就知道背到哪个了。 她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忽然觉得这有点好笑。与其想，不如拿著书直接背。 original，最初的。 anticipation，期盼。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柳榆：开门。 下一瞬，门口处忽然传来敲击声。 邱关睁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那声音又敲了一遍，很清楚，不紧不慢的三个叩门声。 她打开门，一个顶着雪花的脑袋挤了过来，带着冬日的寒意。 柳榆在楼道轻轻跺了跺脚，想要震掉衣服上的雪花。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小礼盒，笑容几乎要把人淹没，“新年快乐。” 邱关傻在原地。听到柳榆的催促才接过来，她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柳榆不回答?，却问她：“你放过烟花吗？” 邱关摇摇头。 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有人燃放烟花，自己却没有放过。最近几年，烟花管控越来越严格，市区内都不准燃放烟花爆竹。 但空气却越来越好了。 柳榆拉着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冰，拉着邱关来到小区下面的花园。 家里的门锁自动合上，是电子锁，不用担心钥匙问题。 花园里十分安静，暖色的灯光静静照着夜晚的花园。前天刚下过雪，小区物业除了主路外，其他地方的雪是不清理的。现在反射着朦胧的月光。 柳榆一路拽着邱关，找到公园的长椅，他今天显得很高兴，过分高兴了，不知道因为什么。 柳榆说：“打开吧。” 邱关看着手里闪闪发光的小盒子，微微歪着头，出于对柳瑜的信任，留有一段距离地缓缓拉开。 “嘭——” 一阵白色的花雨炸开。 天上还飘着雪，两个人被白色的花瓣笼罩着，秋关一时分不清掉在发间的是雪花还是花瓣。? “这是……烟花？” 北风吹卷着雪花，花瓣也一其向上旋转着飘舞于空。邱关仰起头，她鼻尖落了雪，带着清晰的凉意，很快又化开了。 邱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没有抓住花瓣，只抓住了冷冽的冬风。 她笑起来，回头对着柳榆，眉眼弯弯，眼神清亮：“我好喜欢。” 柳榆摸摸鼻子，“昨天做出来的，想着拜年的时候送给你。结果现在过来，就现摘了花瓣，有些粗糙，你喜欢就好。” “居然是你自己做的吗？”邱关没有想到。 柳榆微笑起来，他今天确实有点高兴过头，心脏猛烈跳动，头脑像是喝了几瓶啤酒一样，清楚又朦胧。 多巴胺，谢谢你。 他磕磕绊绊地，像是喝了醉酒，“我用花瓣做的，不用担心污染问题，也不必清扫，他们会，冻在雪里。等到明年的时候，成为新的泥土……” 糟糕，柳榆在心里想，他都在说些什么，这关泥土什么事？ 一整个晚上的沉闷烟消云散，邱关笑出声，“我很高兴。” 柳榆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像是舍不得些什么，类似于喝酒的后劲还在，他笑着：“你高兴就好。” 风渐渐小了，雪也渐渐停了起来，从一开始漫天飞舞的大雪花变成了细细小小的雪粒，花瓣埋藏在雪花，让人看不出这里刚有一场花雨。 两人并肩往回走着，雪踩在脚下吱咯作响，瑞雪兆丰年，明年春天的粮食会种得更好。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邱关失笑，怎么会想到瑞雪兆丰年？ 白雪落了两个人一身，邱关眉毛上都落着雪花，睫毛上挂着水珠，看起来迷迷蒙蒙。 柳榆拿余光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邱关笑着说：“你好像头发白了。” 柳榆瞧她一眼，“你不也是？” 好，那两个人都算白了头发。扯平。 邱关这个晚上忽然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很多，她低头瞧了一会，忽然又不高兴起来。 “你不要踩我的影子。” 雪地上一双人影，就像是柳榆朋友圈里发的那张一般，??只是距离更近，看上去就像是柳榆的影子踩着邱关的影子走路。 柳榆哑然。 他说：“那你往前走些，可以踩着我的影子。” 邱关摇摇头，“我想和你一起走。” 柳榆的心蓦地一跳。 心脏猛烈地跳起来，像是在催促他说些什么。 但是柳榆同样清楚，他们现在还没有成年，蒙总曾经背地里警告过他不准带着女儿早恋。 警告的作用不大，真正让他压抑住的是，少女对他只是熟稔的朋友。 女孩学习一向刻苦努力，想来在花滑训练时也是如此。她不懂情爱，迷迷蒙蒙，纯粹又真实。 邱关对他，毫无情意。 柳榆走在雪地上，眨了眨眼睛，越想越酸楚，在这一刻仿佛明白了父亲取来母亲通知书的感情。 他看着夜色下少女的侧脸，如玉一样白，趁着月色雪色和灯光，可以看到微微的细小绒毛。 柳榆忽然想：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两个人一路走回家，门是电子锁，打开门进到客厅，电视还在播放着泰坦尼克号。 正到了 Rose 站在邮轮船头，想要跳海的那一幕。 Jake Dawson 走到下面，劝说对方回头。 两个人一起摔在甲板上。 “你在看泰坦尼克号？”柳榆问。 这答案清晰可见，邱关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算作回答。 她收拾着饭桌上的一动没动的饺子，柳瑜的视线，一直围绕在她身边。看到了饺子问：“你吃饭没有？” 邱关后知后觉感到胃里空空荡荡，但现在不好说些什么，只回答：“我还不饿。” “但我饿了。” 柳榆注意到少女偷偷揉了下胃，走过来，问她：“亲爱的物理大佬，你有什么饭给我吃吗？” 他眨了眨眼睛，“接到电话就开始做烟花，揪了家里不少花，接着赶过来一路冷风，我还没吃过饭呢。” 邱关弯起眼睛：“你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她斟酌着用词。 “好俏皮。” 恐怕她是第一个这样评价柳榆的人。 柳榆笑起来，他在邱关面前总是带着笑，只要看到少女心情就好了起来。和在外界的印象远远不同。 “我还要八菜一汤。”他要求着。 邱关含笑着问他：“你是厨子吗？”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想着，为柳榆特地做一顿晚饭，未尝不可。 柳榆提前看过手机，知道外卖骑手已经在百米范围内。 他打开房门，侧过头说：“我点好了，是附近的一家可以外送的私房，看看你喜不喜欢？” 外卖员就在这一刻，抵达了门前。 邱关狐疑：“你们约好了吗？” “哪里敢欺瞒物理大佬，”柳榆从专送外卖员手中把箱子拎过来，满满当当一大箱子，“他拎到餐桌前，“不太清楚你喜不喜欢，点了他们的年夜饭套餐。” 果真是八菜一汤。 邱关嘴角翘了翘。 柳榆一样样地点着：“盐焗鸡，醉蟹，软炸虾丸，抹茶慕斯，穿羊排，红糖糌粑，冷菜拼盘，生蚝粉丝……番茄牛肉汤。” 邱关：“可恶，都被你猜中了，怎么这样准。” 柳榆深藏身与名，不枉他记住少女那么多喜好。 今天这不用上了吗？ 邱关把饺子盘子端去厨房，被柳榆拦下来：“怎么要把饺子端走？” “都做了快两小时了呀。” 柳榆坚持：“没有饺子，还算年夜饭吗？” 好吧。 邱关端了回来，一共十个饺子，五个三鲜虾仁，五个鲜肉玉米。 柳榆夹走一个，没蘸酱醋，咬了一口：“好吃。” 电影依旧当背景音乐一样地放着，依旧是暖色，热闹欢乐的景象。 她唇角微微翘起来。 就算泰坦尼克号沉没了又怎样，难道只因为结果不好就一定没有意义吗？ 她抄起筷子，也跟着慢慢吃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年夜饭菜单柳哥改过，不然正常会有饺子的，他就是想吃关关亲手做的饺子，心机boy！ 第34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四天 柳榆最后回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他回头看了邱关一眼，嘴角微微翘着，没说话。 倒是邱关叫住他：“年后你还去图书馆吗？” 柳榆笑着点头，应下。 一路打车回家，洗漱完毕，倒在床上。 心脏因为通宵剧烈跳动，他捂着胸膛，止不住地低声笑起来。 他对着天花板伸出手，仿佛还能看到这一晚的雪花。 · 邱关睡醒过来，因为前天晚上睡得太迟，醒来便感觉太阳亮得不正常，她看了一眼手机，十点三十五分。 这是她三年以来，第一次在八点后起床。 邱关轻轻吸了口气，感觉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被吞噬掉了。 大脑迟钝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切，邱关手掩在眼睛前，想起昨晚的烟花，掩藏住了眼睛里的笑意。 她翻看着手机，昨天晚上她收到了很多消息，但是和柳榆一起坐在地毯上，开着零度可乐，看着泰坦尼克号，手机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切换进入微信页面，崭新的手机卡住了一瞬。 接着，一百多个消息弹了出来。 邱关靠在枕头上，微微往后仰了仰头。 消息来源很多，有她爸爸蒙总的，有邱艾在登机前嘱咐的话，还有许眉，班上的其他同学，之前的队员。 邱关一直翻了三四分钟，才翻到底。 却没看到柳榆的消息。 她心里有些微妙，像是无数次赛后复盘一样，邱关冷静地解.剖分析着自己。 或许是从之前的绑架案开始，她渐渐地依赖着柳榆。几次下来，情绪崩溃或者遇到险境，都有柳榆陪在身边，因此，当她看不到柳榆发来的消息的时候，才会有些失落。 邱关想，这没什么，或许她是真的把对方当成哥哥了吧。 她得出结论，很通达地想，和对方在一起很快乐，也是很好的。 这时候邱关不知道，人的情感其实从来无法被压抑住。她感受到的快乐本可以引出真相，但她却与之擦肩而过。 大年初一，家里没有人，邱关把昨天剩下的菜取出来热了下，慢慢地吃着。她接下来要去蒙总那里，对方请她吃的饭总是贵而冷，她是传统的中式肠胃，吃不惯那些生冷的东西。 出门的时候冷风扑面，春节时间路上萧条，大家都回去过年了，邱关在打车软件上排了半小时队，终于等来了一辆姗姗来迟的白色大众。 她报出手机尾号，司机开了一个多小时，到地方还问：“怎么大年初一还要到市中心来啊，你这么小就上班了？” 邱关摇摇头，她怎么知道蒙总大年初一还要来公司上班，就连约见地点都是在公司里的办公室。 她到了前台，给蒙总发了个消息：“我到了，在楼下，马上上来。” 邱关找到左边电梯，想要直上二十六楼，未果，被人拦住了。 “怎么她就能进去？” 邱关回头看，对方是一个看不太出年纪，也许二十岁，也许三十岁的女性，在这个寒冷的新春，披了一件短款皮毛大衣，下面……邱关小幅度地打了个哆嗦，替对方感到寒冷。 皮毛大衣里面是一件内搭的白色裙子，包臀裙，两条长腿露在外面，好在空调的温度开得很足，蒙氏公司一向不在这方面缺少预算，不然对方恐怕就不会这样盛气凌人，而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 。 前台的工作人员也看过来，微微歪着头，她是新招聘的员工，经受了半个月的岗前培训就过来工作了，一时还真不认得邱关的脸。 前台小姐迟疑地说：“这位小姐，那便是总裁办公室直通电梯，只在二十六楼停，要去普通的办公室楼层，在那边，”她示意说，“对面的位置。” 她说着说着，也不大相信，虽然公司管制不严，平时上班可以穿着便服，但是对方是否过于年轻了些。 她们公司应该没招收未成年职员吧。 邱关说：“没事，我认得这里，是要去总裁办公室。” 穿着皮毛大衣的女人挑了挑眉毛，笑得意味深长：“小朋友别仗着自己漂亮就瞎胡乱闯，你知道蒙总姓什么？” 邱关：“…………” 你这不都说出来了吗。 她张了张口，“我……” 前台的职员：“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没有预约是不能上楼的。” 穿着皮毛大衣的女人倚在柜台前，棕色的大衣半披着，要掉不掉的样子，邱关很好奇对方的大衣为什么还能挂住。 对方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弹了弹纤长的美甲，“年轻小孩该读书就去读书，别在这里和大人争抢，实话告诉你吧，蒙总的助理说他答应了周四下午和我约会，小朋友，你又是蒙总的什么人？” “她是我的女儿。” 蒙总声音低沉，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女儿发消息说了很快就要上来，他等了十分钟都不见人影，只好自己下来找，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穿着皮草大衣的女人一震，皮草大衣掉在了地上。 邱关在心里想，原来对方的衣服不是粘上去的，也会掉。 蒙总没看对方一眼，只是问邱关：“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上去？” 邱关无辜地说：“我没有预约。” 蒙总这才转过头面对这两个人，眉毛紧皱，盯了两个人一会，才缓慢松开。 他问：“你刚说和你联系的助理是哪个？” 对方的眼神实在是太有压迫感，穿着皮草大衣的女人有些胆怯，死道友不死贫道，她如实吐露出来：“是林助理……” 她尴尬笑着，长长的手指甲抠着包带，“原来这就是蒙小姐啊，长得真像蒙总您，不愧是父女两个，刚才聊了一会真是聪明漂亮的孩子。” 邱关轻声提醒着：“我姓关。” 穿着皮草的女人闭了嘴。 蒙总掐了掐眉心，不再理会这边，只是对前台员工嘱咐：“这是我的女儿，无论她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直接进到我的办公室。” 前台职员怂兮兮地点了点头。 特意盯着邱关的脸看了半天，想牢牢记住这个面容。 父女两个人搭乘着电梯上去了，前台左侧的二十六楼直升电梯，所有人都装作不在意地偷瞄着。 等电梯门掩住，看不见人影，才偷偷摸出手机，在公司里的匿名吃瓜群八卦：天，我刚才看到了大小姐！ 匿名吃瓜群水群很快，消息很快有人回复：原来公司里真有大小姐啊，我还以为是他们瞎传的呢，之前都没有人见过 匿名：我刚才就在现场，大小姐真人特别美特别白，像是要发光一样，是个小仙女，还有个女的以为大小姐也是想来钓凯子的那种人，被蒙总当场抓住了 匿名：嘶，修罗场 匿名：我觉得这回林助理惨了，干什么不好要收那女人的东西？是公司给他的工资不够多吗？ ?匿名：说这么多，有大小姐照片吗 匿名：蒙总当时就在现场，哪有人敢拍，要是被他发现上班时间不务正业玩手机，还想不想活了 匿名：……也是 电梯一路攀升，父女两个人相顾无言??，他们一项没什么正常的对话。除了冷场的关心，就是吵架。 邱关抿了抿嘴唇，问：“怎么大年初一还在工作？” 蒙总看着女儿，对方已经长到她眼睛那么高，他后知后觉想起女儿身高一米七多。 是个大孩子了，他在心里微微感叹着。 蒙总难得笑了笑，“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不如来公司这边处理工作，春节的单子不少，积压到年后就太慌乱了，总要提前处理一部分。” 邱关垂下眼帘， 蒙总后知后觉感受到这句话或许带了一点埋怨得意味，他弥补着：“我不是在说你……当然你要是愿意来，爸爸永远欢迎。” 邱关抬起头，瘦白的脖颈筋骨分明，她问：“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谁？” “那个穿着大衣的女人。” 蒙总回想了一下，发现记不清对方的脸，他皱着眉：“一个不认识的人，我会处理的，有些助理心大了。” 电梯升到二十六层，厢门缓缓拉开，蒙总带着女儿一路到办公室，路过助理办公室的时候，还对李总助说了句：“小林助理给他n+1的离职金，辞退了吧。” 他顺手带上门，从办公室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橙汁：“坐，”他把橙汁推给对方，“你从小爱喝的。” 邱关小时候确实很喜欢喝橙汁，里面还带着果肉，酸酸甜甜。 但是她早就不喝了。 自从开始花滑训练，为了体态考虑，她戒掉了高糖的饮品食物。 蒙总的爱和关怀来得太晚了，晚了将近十年。 她嘴唇嚅动了下，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把饮料瓶子抱在怀里，兴致缺缺。 邱关环顾了一圈总裁办公室，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增添什么东西。都是最简单标准的装潢，简约的不像是个总裁办公室，恐怕职工的都比蒙总的温馨。 她坐下来，冰冷的椅子冻得她冰凉。 邱关眉头紧皱，抬头一看发现蒙总的椅子居然也是这个，一模一样的冷椅子，她越来越看不顺眼这个办公室。 难道对方在这数九寒冬，就是坐着这种冰冷的椅子办公吗？ 不行，必须要换。 ------ 作者有话要说： 蒙总其实很爱女儿，但是总爱不到点上。 第35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五天 蒙总看着女儿紧皱眉头，忍不住问：“怎么了？” 邱关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甚至连一盆绿植都没有，问他：“你办公室一直都是这样吗？” 蒙总很困惑，“是啊。” 难道办公室有什么问题吗？ 邱关瞧着他的椅子，和自己现在坐的一模一样，估摸着也是冰冷一片。 蒙总多少岁数了？四十六？ 邱关看见了他发丝中隐约的白发，按理说不该如此。 只能是他太?费心力了。 邱关在心里低声叹气。近年来对父亲的埋怨动摇了。 “这屋子太冷清了，怎么什么也没有，你平时也坐这种椅子吗？” 她态度软化，蒙总也能感觉到，压抑住心中的惊喜，“我平时是坐这个椅子，你想换一个吗，爸爸的办公室随便你换着玩。” 邱关的嘴唇抿成近乎一条直线，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蒙总正在心里打鼓，女儿居然说：“冬天天气冷，坐的椅子还是要垫一垫。你记得叫秘书去采购，键盘前面也买一个托腕吧，不然太伤手了。” “以后尽量还是不要过年加班，你每天又是到很晚才结束工作，直接就在旁边的休息室里睡觉，久了身体不好了，家里的钱早就够用几辈子，还要那么辛苦做什么？” 蒙总嘴唇动了动，没敢说是想给女儿一个依靠。 他刚接手公司的时候，蒙氏的公司状况很不好，财务几乎发不出职员工资，拖欠了有一个月，正赶上一场官司败诉，名声也十分糟糕。 眼看就要申请破产，蒙总当时解雇了公司离三分之二的员工，一年里有三百天睡在公司，从小项目做起，最终把蒙氏救起来了。 他不太会说话，也没什么时间陪着妻女?蒙总勾唇笑笑，最后闹得离婚的下场，女儿憎怨，似乎也是应得的。 他接受了女儿和他不亲近对事实，他这个爸爸当得不好，在早些年恐怕一个月一个月都未必能见上一面。 却没想到女儿会重新亲近他。 蒙总近乎小心翼翼地呵护这段重续的感情，他说：“都听你的。” . 过年一天赶着一天。每天都要走访不同的人家，等到大年初三一过，邱关对着日历数着日子，发现该拜的年都已经去过，终于可以休息一阵。 图书馆关门歇业，她带上作业，圈画了自己不会的题，被柳榆邀请去他家一起写。 柳榆家在另一个区的中心，但总算不太远，邱关坐着地铁，坐了半个小时，到了。 这是私人庭院，十分阔气，位于x区中心，因为地区限制，面积并没有远郊的那些庭院那么大。邱关进入大门，首先是很漂亮的花园。 花园里叠了皑皑白雪，很白很厚，像是被子一样，里面有一些冬天的灌木及松柏纲植物，还郁郁青青地绿着。 她走到门口，柳榆已经在等她了。 或许因为这是在私下会面，对方穿得很休闲，套了一件蓝色卫衣，手腕冷白劲瘦。 邱关眼神很好，看到对方手腕上蓝青色的血管，下意识想起来那天晚上，柳榆从抓着她的手腕，带她放了一场烟花。 “你来了。”柳榆自然而然地拎过她的包。 邱关应了一声，“不知道图书馆几号开门，公众号上说是大年初七，但是去年也这样说，是初十才开门的。” 柳榆在前面走着领路，闻言话语里带着笑意：“你仔细看看，他那个春节声明是三年前的，那公众号已经三年没有更新了。” 邱关纳罕地查了下，果真如此。“怎么会这样？” “或许是工作人员忘了账号密码了吧。” 到了楼下，暖气扑面而来，柳榆叫了一声“随便坐”，就亲自给邱关倒了一杯热牛奶。 厨房里保姆还奇怪：“奇了怪了，怎么他今天这么勤快。” 保姆问他：“今天午饭用不用多做一份？同学都喜欢吃什么？” “多做一份吧，”柳榆回想了下：“加一份taco，她好像很爱吃。” “ta……什么东西？”保姆没听过这东西。 “墨x哥玉米卷，时间好像不太够，加一份沙拉也行。” 最后还是一道水果沙拉。 邱关一个人托腮等着，忽然看到在玻璃墙的另一边，庭院里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朴素的黑色外套，一张嘴紧紧地地抿着，看过去只注意的到对方紧锁的眉头。 好严肃。 两个人目光不小心对视了一下，邱关大方地向对方点头。对方移开目光，没再理会她。 邱关想，外面那么冷，怎么不去屋子里坐呢？ 柳榆端着杯子过来，问她：“你在看什么？” 邱关示意看过去：“那边是谁啊，外面那么冷，怎么不进来坐着。” 柳榆瞧了一眼，笑得很冷：“没事，是我爸的客人，不用管。” 邱关感觉到里面应该有故事，但她只是个客人，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 “哎呀，”邱关眯起眼睛，“还放了糖。” 糖放的并不多，只在嘴里有一股淡淡的鲜甜味。 邱关很久没有吃到糖了。 柳云面色不变：“不喜欢喝糖吗，那我给你换一杯。” 邱关抱着玻璃杯，手被热牛奶捂暖了，她浅笑：“我很喜欢，只是很多年没喝到有糖的饮品，好怀念。” “你已经很瘦了。”柳榆不赞同地摇摇头。 “花滑要求很高呀，身上脂肪变多的话，也会影响很多动作的。”邱关恋恋不舍地喝着牛奶，感觉这淡淡的甜意，甜进了心里。 柳榆抬起眼睛，看到庭院中落雪的人已经离开了。 沈父来到柳长山的书房，他垂着头，这几个月以来他苍老了很多，脸上长了皱纹，头发也白了不少。 他近乎哀求着：“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老柳，你就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 柳长山很淡漠，他已经被沈家或威逼利诱，或讨好劝说了一个多月，但是这次他真的帮不了对方。 沈父见他无动于衷，又说：“我们思思还救了陈老太太，长山啊，那可是你妈！” 柳长山睁开眼睛，低低叹了口气：“真的是这样吗？我也是长眼睛的。老沈，你不用和我说这些虚的了。” 他说：“这件事情我真处理不了，我既没有添一把手让思清怎么样，也不能去伸出手救她。一切的事情就由司法处理，证据案件都摆在那里，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吧。” “老沈，我们认识十多年了，思清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是她真的长歪了。?如果他能借着这个时候正一正，也是个机会。” 沈父红了脸：“可是那她就毁了！” “你我家里，都不会缺给孩子生活的这点钱。几年后她出来，也才二十来岁，还有着大把可能。”?柳长山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沈父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毕露：“这怎么能一样，等她出来谁会娶她？思思的一辈子就毁了！” “我帮不了你，老沈，从头到尾，我没有管一分力。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吗？” 柳长山平静地说：“当时要是她做成了，那女孩也就毁了。再说，又不是不能结婚人这辈子就完了，哪有这种歪道理？”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今天就聊到这吧，你身体一向不好，多注意休息。” 柳长山关门送客。 沈父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他脚步很沉重，闹钟不断回想女儿的眼泪，路过大厅的时候，正看到柳榆和邱关一起写作业。 那个女孩的侧脸十分眼熟，沈父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 突然间，他豁然开朗。 这就是那个当时受害的女孩。 柳榆就坐在那女孩的旁边。 一些他过去从未发觉?的东西就展露在他眼前，沈父一瞬间把事情串联起来。 他怒火攻心，大步走上前，厉声道：“原来是你！” 正在写作业的邱关被吓了一跳，她眼神奇异地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 发现他就是之前在庭院看到的严肃男人。 柳榆不紧不慢地写下最后一道数理公式，抬起头问：“沈伯父，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你，思思的事情都是你干的！”沈父目光狠狠一扫，“还有你，我真没有想到……” 没想到什么，他没有说。 柳榆面色很冷，他懒怠理会对方，但是沈父已经阻碍了他给邱关讲题，他说：“我只是把这件事交给警方和法院，等判决书下来，沈伯父，多行不义必自毙，请好自为之吧。” “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吗，你敢说你就完完全全堂堂正正吗，我家思思不过是年纪小一时冲动，却要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柳榆，你这样做，你敢说你对旁边这个女孩没有一点想法吗？” “思思和你青梅竹马，你却帮着一个外人！” 听着对方的怒吼，柳榆没有回答，他垂下眼帘：“不是什么严厉的惩罚，而是每个人触.犯.法.律所要承受的代价。伯父请走吧，冬天天冷，注意保重身体。” ------ 作者有话要说： 柳哥不敢回答，他心虚。 ———— 毙在古汉语里是“倒下”的意思，和今天用法不同。 第36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六天 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说起来……柳榆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邱关，他和光光妹妹，要认识在更久之前。 邱关听着，像是沉思清还在被判刑期间，很快入狱，沈父这是来找人周旋。 想起一开始在学校里碰面，骄傲神气地像是个小公鸡的沉思清，邱关没再说话。 邱关托着腮问：“这道题怎么做，你帮我画道辅助线呗。” 柳榆拿起笔，瞧了两眼，黑色水笔清晰地画出三条辅助线，“用这个式子……” 看着对方做题时冷白的手腕，邱关轻轻移开眼神。 沈父说的话，在她心中不是没有生出波澜。 只是，邱关耳边仿佛听到柳榆之前给她讲的故事。 年级第二和年纪第三谈恋爱。 然后呢？ 邱关记得柳榆当时说的是，“沉迷谈恋爱，期末成绩年级的百名榜单上都找不到他们”。 邱关打了个哆嗦。 谈什么恋爱，谈恋爱只会影响她解题的速度。 你看柳榆哥，就是因为始终单身，才在年纪大榜上次次榜首。 柳榆不知道她的想法，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曾经说的话哽住。两个人写了两个小时，做完了三张卷子，正到了午饭时间，柳长山出去赴宴，家里只剩下邱关和柳榆两个人。 保姆把一道道菜摆上餐桌，今天的菜色很有几分泰式，酸酸甜甜的。 炖鸡肉，水果沙拉，咖喱蟹，虾滑汤。 主餐被端在邱关身前，是菠萝饭。 两个人面对面吃饭，柳榆喉结动了动，忽然觉得这距离真的太近了，他抬头就可以看到少女的鼻尖。 太近了。 邱关浑然不觉，吃着菠萝饭，心满意足，甚至还想把柳家的保姆挖过来。 她眯着眼睛，白皙的脸照在光下，显出一种毛茸茸的柔软质地：“菠萝饭是怎么做的，怎么这样好吃噢。” 保姆很受这种吹捧，柳家父子吃饭都不管什么味道，她做了十几年的饭，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连咸了淡了都不会说，不像这个女娃娃，又漂亮又可爱，最重要的是还会夸她做的饭菜好吃。 她眉开眼笑：“明面上加了火腿和玉米提鲜，但那就太鲜了，不符合中式肠胃，我在里面各加了一勺手工做的肉松。” 邱关没有想到，又挖了一勺细细品味，才在菠萝的清甜、玉米的香味和火腿淡淡的咸香中，品味出细细的一丝肉松的味道。 她感叹着：“好厉害，我从来不知道菠萝饭还可以加一点肉松，加了居然是这种味道，我吃了那么多菠萝饭，都没有今天吃的这个好。” 保姆笑得眼睛都看不到，只有眯着的一条缝，她笑着说：“小丫头这个嘴真甜，哪有这么好，要是你和小柳换一下就好了，他随他爸爸，吃饭沉闷地很，父子两个人连盐多盐少都不管，嘴里听不到一句好话。” 邱关笑起来：“阿姨不如跟我一起回家吧，”她难得开着玩笑，“让我天天吃您做的菠萝饭。” “想天天吃，那你可要常来，”阿姨笑着，“阿姨还有很多看家私房菜能拿出手，就等你这小姑娘来吃了。” 柳榆弯了弯唇角，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这饭更清甜了些。 他一向饭吃七分饱，这一日，却将菠萝饭吃得干干净净。 保姆收拾着碗筷：“怪了，之前做也没看他都吃干净，难道这次真的特别好吃？”保姆尝了尝锅里闷着的剩下的菠萝饭，觉得还是原来那个味道，她摇摇头，把惊讶收了回去。 可能今天是真的饿了吧。 吃过午饭，邱关在柳家坐了一会，又写完了两张卷子，提出要走。 柳榆看了看天色，下午三点，还不是晚高峰，开车不会堵在路上，他拎起外套说：“我叫司机开车送你吧。” 邱关眼神没有焦距地散漫瞧着，忽然在桌子的一角上停滞下来。 实木桌子收拾的非常整齐，上面纤尘不染，书本整整齐齐地放着，只是…… 邱关注意到，上面有几张照片。 而且仿佛非常眼熟…… 她走近些，发现是成人礼时候的合照。 上面天光灿烂，少年少女都好似背负着清风明月，前程大好。 邱关说：“你居然把这些照片洗出来了，还摆在这里啊。” 柳榆回过头，发现少女所指，心跳漏了一拍。 他佯作若无其事，走上前来，轻松地说：“你说这个啊，”柳榆拉开抽屉，又拿出几张照片，“当时和不少老师合了影，当作高中留念。” 他心脏猛然跳动，越是紧张越是面上平静无波，他忍不住一直在想。 邱关会发现吗？ 邱关弯着腰，对着照片笑：“明明才发生几个月，怎么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我改天也洗出来吧，确实能和所有老师合照的机会不多，我还要谢谢物理老师和班任呢。” 柳榆松下一口气，心底却有着微微的遗憾。 他不去想遗憾些什么，只是被对方话中的意思，在心中惊起波澜。 他和关关的那些合照，少女要洗出来……吗？ 邱关看了下表：“怎么三点多了，我们走吧。” 两个人一道往门口去着，司机等在门口，柳家有几辆车，挂着不同的车牌，所以限号对她们没有影响。 雪已经停了，只剩下冷冽的风，邱关抬头看着天色，指着太阳笑着说：“你看想不想是个被冻住的鸡蛋黄。” “也很像是柠檬。” 邱关忽然想：“滑冰馆什么时候开门啊，你还想去吗，接下来高考要半年不能去了，好可恶。” 柳榆拉开车门，说出的话在冷冽的冬天化成了白雾：“初三，好像今天就开门了。” 邱关十分惊喜，看着柳榆的眼神像是里面有着星星：“能不能在路过滑冰馆的时候停一下，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开业了。” “这有什么不行？” 柳榆声音带了一点宠溺的意味，他今天穿着很休闲，蓝色卫衣外面穿了件黑色的冬装。 邱关好像发现到了什么，他回想着对方的衣服，记忆中仿佛都是经典的黑白灰，蓝色卫衣算是难得见到的亮眼的颜色了。 “你穿蓝色真的很好看。” 少年坐在车里，眉眼沉静矜贵，给价值百万的车也增值不少。他是典型的东方长相，肤白，面如冠玉，回到几千年前，一定会是瓜果盈车的潘郎样人物。 上天在塑造他的时候毫不吝啬，给了他这么出众的容貌，又给了他家世。 但在他的气质和能里面前，容貌和家世，或许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 汽车如约在场馆前停了停，邱关下车，小跑爬上几十道楼梯，来到门口，说话呵出白雾：“滑冰馆开了吗？” 门口的大爷安详地看着报纸，闻言眼皮一抬：“今早开了，想进去就进去吧，过年这段时间每天营业盗版晚上五点，想玩抓紧时间。” 邱关“噢”了一声，她倒不是急着要滑，但是场馆开了，总觉得安心一些。 “邱关。” 簌簌的轮椅的声音。 邱关抬眼看去，接着听到了一串咳嗽的声音。 “我没想到你还敢来。” 颜宁娇按着电动轮椅，缓慢地从门的背后滑出来。 “我在这里等候已久，没想到你真的还敢来这里。三年前的，也是这一天，你不会忘了吧。” 颜宁娇面色狠厉起来：“我没想到你还敢来，从三年前的今天开始，我再也不能离开轮椅，邱关，你还敢在这一天来滑冰馆。” 邱关的脸色忽然失去全部的血色，苍白起来。 接着一阵猛烈的咳嗽，颜宁娇脸上微微泛红，像是喝了醉酒一般。 她咳得撕心裂肺，一直咳嗽了两分钟才缓下来。旁边的看门大爷看了，虽然不知道这个两个人为什么说话奇奇怪怪，但还是好意地给轮椅上的女孩递上一瓶矿泉水。 冷水润了润嗓子，压下喉.咙.深.处细细密密的痒意，颜宁娇扯出一个笑容。 “邱关，三周年快乐。” “祝你如我这般，无法直立行走，终生和花滑无缘，再也高兴不起来，夜里也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祝你残疾，祝你百病缠身，祝你……”她顿了顿，看着邱关，眼睛里带着笑意，“如我般生不如死。” 对方是笑着的，邱关却感受到冬日里寒冷的森森冷风。 颜宁娇继续说：“别怕，忍一忍，也就下来了。”她抬眼，笑着，“不要担心我会直接害你，我比你本人还想看到你上赛场。” 然后看着你死。 颜宁娇说：“我虽然过成这样，但还珍惜着自己这条残命，你不用躲，我不会忽然开着轮椅把你装下台阶，那我有什么好？” “我已经站不起来了，不想全身瘫痪。” 邱关垂眸看着她，平静地说：“颜宁娇，我很奇怪，是我带你去的滑冰馆没错，但是冰鞋是你自己带去的。” “冰刀忽然脱离，是你自己带的冰鞋。” “况且就算脱离，冰刀那么钝，为什么会把你的膝盖伤成这样？” “我当时若不撞你，现在伤到的该是你的眼睛。我付出了自己的代价，”邱关垂眸看着自己的脚踝，“并不欠你什么。” 颜宁娇盯着她看，忽然笑出声来：“你居然这么想，你居然是这么想的……” 她猛烈地咳嗽起来，拿纸巾捂着嘴唇，邱关注意到那白色纸巾上有着血。 颜宁娇：“我是替你挡灾，你难道不知道吗？” 第37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七天 邱关心思微微一动，却没有被她影响到。 她轻声问：“是吗？” 她弯起唇角，“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做什么。天气冷，你注意身体，不要犯腿疼。” 她转身欲走，却听到颜宁娇在背后怒吼一声：“邱关。” “你……且自求多福。”颜宁娇阴冷地笑着。 邱关身形微微一滞，接着离开了，台阶很高，她渐渐消失在颜宁娇的视野里。 台阶下的汽车里，柳榆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邱关晃过神，那一瞬她差点想要问颜宁娇这事是怎么回事，但是制止住了。 谈在心中猜测了很多，什么叫“为她挡灾”？ 邱关收心，把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甩干净。 只笑笑：“滑冰场开门了，过几日我想去，你要不要一起？” 柳榆瞧她，知道对方有话没说，也没接着问，只是笑着说：“好。” 邱关到了家，数一数自己有多少作业未工，就埋头写作业去了。 中途邱艾回来了一趟，匆匆忙忙取了个文件，接着又飞到长三角去筹备什么东西。 等到邱关终于把全部作业写完，自己又买了厚厚的一摞卷子，也完成后，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捧着白瓷碗吃煮元宵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假期走到尽头。 年关一过，开学的日子就近了。 市一中高三年级今年正月十八开学，刚过完元宵节，大家就要一齐上课去了。 邱关去文化馆买了很多博物馆联名的笔记本，十分漂亮，又新买了一套水笔，瞧见了一副兔子抱月的便签，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角微微翘了翘。 也放进购物车里。 崭新的武.器配备好，邱关望了望天，还是白色的雾冷冷的天，她吐出一口寒气，知道高考就要来了。 这也意味着，她很快就要回到花滑了。 回想起来，抱著书本来到市一中的那个夏天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满是绿意和蝉鸣，她还记得当时柳榆不耐烦的样子。 想到往事，邱关觉得有些好笑。 谁能想到当时困倦的帅哥会是这样？ 邱关整理好明日开学需要准备的用品和作业，想到明天又能回到学校，见到柳榆，心里生出几分期待。 躺好等眠。 开学第一日，注定是吵闹的。 各科课代表忙着收作业，班主任又叫了几个同学发下一打新卷子，这是春节期间一些老教师的命题预测点。 剩下的同学都在大扫除，高三年级的楼层热热闹闹，男生组成一队在地砖上泼清洁水，分组拖地。 邱关任务很是轻松，只需要擦擦窗台。 市一中平时是不需要做清扫的，自有保洁阿姨来管，但每学期刚开学时不一样，校长说这样有利于让同学们收神，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学习当中。 邱关打着水盆，她真是很久没做这种清扫工作，到处都是嘈杂一片，她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要把水盆放哪里好。 “放这。” 熟悉的声音。 邱关抬起头，柳榆正在和她招手。 “你和柳榆关系真好哈。”旁边有个同学说。 “听说柳榆家里很有钱呢，比之前沉思清家里还要好。”、 “怪不得沉思清之前还划地盘似的，见到谁和柳榆亲近都要吠，有阵子论坛上还说是这两家要联姻呢。” “笑死了，”另一个人说，“你们都有没有看过热搜，柳榆是桑榆集团的欸，你们有没有看过大股东的名字，柳长山晓得伐？那是柳榆的爸爸。” 邱关兴致缺缺地从女生中间挤过去，端着水盆说：“借过。” 柳榆没听到她们说什么，看着邱关挽起袖子擦窗台，笑着说：“你来的时间算是不巧，高三很多活动都取消了，要是早来一年，还会有圣诞晚会、学校文化节还有很多社团，每年有专门的莎士比亚戏剧社固定排一出莎翁的剧。” “现在就只能轮到做大清扫了。” 邱关乜他一眼：“学神，让让，你的地拖完了吗？” 大扫除有什么不好？ 可恶。 “柳榆，怎么你一整个寒假都见不到影子，现在总算让我逮到了。”发小许斐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我约了你整整七次，有五次你都说是在写作业，写作业，”许斐说，“作业有什么好写的？” 柳榆矜贵地抬眼：“不好写，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他没说是整个假期几乎都是和邱关少女一起度过的，想起冰场上少女出众的容光，想起“盛宴”私房的曲水流觞，再想起这些时日一起约着做事。 哪怕是写作业，也带着十分的甜。 许斐尴尬笑笑：“我的作业被小金吃了。” 小金是他家里那只养了五年的金毛狗子。 五年来劣迹斑斑，专门吃许斐的卷子试题，吃光了许斐五年来所有的假期作业。 柳榆不必抬眼，就知道金毛狗子身上又多了一个沉沉的黑锅，他凉凉说：“你养狗就是为了多个借口不写作业吧。” 许斐挠挠头。 他是真的咸鱼精，每次都想着回家就做，一回家就…… 是手机不好玩，还是游戏不好打，或者火锅烧烤切鲙不好吃，还是和兄弟们一起打球不开心？ 他躺平了，连夜把黑锅栽.赃到狗子身上，想起金毛狗子纯洁的温和眼神，许斐摸摸良心，想了想足足有七八斤的作业。 小金，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下次我就高考了，你再也不必背黑锅了。 许斐忽然意识到他被柳榆的话带跑了，抬头一看人已经走远了，忙追着问：“我还没问你，别走啊，你这个假期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难约。” 邱关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更不知道柳榆拒绝掉了绝大多数邀请，只在必要的时候去公司盯着看一两眼，其余的时间都在等邱关邀请他出去玩。 哪怕是写作业。 邱关和许眉一整个假期都没有见面，许眉寒假回去老家了，两个人也没有约着见一次面。 许眉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地讲着老家孵出来的小鸡仔：“好轻好轻，我都不知道鸡会这么轻，羽毛是鲜黄色的，很绒，特别好，吃小米长大的，可惜我那一只养了半个月，就要回来上学了。” “我托给我姥姥养着了，我还在它腿上绑了个黄色的绳子，等再回来，一定能找到我的小黄！” 邱关眼睛也不眨，听着她讲乡村的大雪。 许眉比划了下，“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下到了我大腿根的位置，有多厚？一米？八十厘米总该有了吧，我出门都没有推得动门，还是我姥爷从窗口下出去扫雪才推开门的。” “我堆了雪人，”她翻开手机相册指给邱关看，“你看，有点丑，那边那个是你，好吧，看不太出来。雪超级厚，我走路都是一条腿伸进.去，另一条腿艰难拔.出来这么走，跟拔萝卜似的。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 许眉一个人就说得兴高采烈，还不忘问邱关：“关关，你假期去哪了啊？我看他们有去迪拜的，我还没有去过欸。” 邱关托腮：“我就在家里这边，写作业来着，”她想起什么，美眸一弯，“我还看了场烟花。” “烟花，”许眉压低声音，“那不是被禁了吗？” 邱关说，“不是那种爆竹的，里面是花瓣，好漂亮，我第一次放烟花。” 柳榆回到座位，就听到邱关和许眉说到这句话，略微听了一会，才知道是自己做的那个烟花。 他干净的眉眼间沁出笑意，既然她那么喜欢，不枉他揪秃了暖房里所有的白色花瓣。 到了晚上自习课的时间，大家吃过饭，刷刷论坛，一个个的都无心学习。 班主任四点下班，已经回家了，班上有同学起哄要拿多媒体来看电影。 班长问大家：“你们想看什么？” “看个综艺吧，最近带孩子去旅行那个不是很火吗？” “肖申克的救赎！” “看快本！” 最后是以许斐为首的一股强势势力占了鳌头，“看《死.神来了》！这个刺激。” 提到这个，不少人也兴奋起来，倡议越来越盛，班长无奈地摆摆手：“行，那就这个了，你们小点声，别招惹来风纪处的人。” 全班都沉浸在兴奋之中。 邱关没看过也没听说过《死.神来了》，她眸光清清凌凌，认真地看着多媒体屏幕。 门口处的同学关了灯，教室内黑下来，只剩下系列电影播放着。 天色同样漆黑，视线暗下来，邱关不安地披上外套。 混乱的机场中燃烧着滚滚的烟雾，休息室的玻璃一瞬间粉碎，主角和其他六个人被赶下飞机，邱关提着心，感觉指尖冰凉。 她屏住呼吸，电影的转场切下来，巨物迎面而来。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抱着自己的大衣，缩在墙角里。她差点就闭上眼睛，想着不去看总会好些。 但是声音还萦绕在耳边，邱关脑补着，只觉得更加可怖。 这时候，邱关感受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课桌下面的空隙中伸了过来。 柳榆温暖的手牵住邱关冰凉的指尖，他捏了两下。 黑色不可视物的空气中，呵出低低轻声的一句：“别怕。” ------ 作者有话要说： 趁机捏捏美少女的手 第38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八天 昏昏暗暗的教室中，邱关仿佛只听到这句，声音很轻，却烫红了她的耳朵。 邱关羽睫眨了眨，只感到指尖被人攥着，她下意识想抽走。 电影还放着，教室内安静一片，时不时传来倒吸的一声凉气。邱关偷偷瞄着柳榆的神色，看不清什么，只接着电影播放的荧光，看到对方低垂的眉眼。 柳榆好像没发现少女的注视，依旧专注地看着电影，电影里火光冲天，染红了他半边的脸。 邱关只好任由对方牵着手，她想，可能柳榆哥是怕她害怕。 对方毕竟是她哥哥。 多媒体上，依旧是乘客团与死.神擦肩而过，不断切出一个又一个镜头，邱关耳边不断传来声响，她鼻观鼻、心观心，现在却怕不起来了。 邱关脸上绯红一片，教室里昏昏暗暗，是不是暖气太足了，怎么这么热。 直到晚自习结束，九点半代表放学的铃声一响。 夜色里，邱关才恍惚意识到，就这么牵了一整场电影的手。 班长“唰”地打开灯，荧幕被迫关闭，教室一下子亮起来，邱关的脸很有些烫，她晕乎乎地想。 怎么一堂晚自习过去，她什么卷子也没写。 柳榆打眼瞧过来，自然而然地分开两人牵着的手，伸出食指在对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脸怎么这么红？” 邱关喃喃说：“我卷子还没写。” 柳榆弯了弯眼睛：“不要紧，明天讲不到那儿，写不完也没关系，明天誓师大会，好好休息。” 提到誓师大会，邱关“噢”了一声，才迟缓地想起有这么回事。 高考就要到百日倒计时了。 柳榆忍了忍，终于没忍住，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发丝清清凉凉：“放学了，回去吧。” 夜里邱关翻了半宿，始终睡不太着，夜灯的光线朦朦胧胧，她轻轻碰了下脸颊，只觉得还是热的。 家里的地暖也太足了。 · 百日誓师，顾名思义，就是在高考还剩下一百天的时候，学校召集全体高三同学开的动员大会。 时间正是二月的尾巴，风还冷着，高三部的同学三三两两走下楼梯。 高三年级，文理两班各抽一男一女，总共四位同学上来代表发言。 高三一班选中的是邱关和柳榆。 这天天公作脸，天蓝得像是有鱼在游，阳光闪闪发亮，浅金色地照在发丝上，像是发丝也带着棕金色的光泽。 邱关点了点唇，跟着下去了。 班主任最后审查了一番稿子，邱关闭着眼睛默背一边，确保准确流畅，上面发言完毕，她隔着帘子预备好，准备等报幕结束就上台。 下面是露天的操场，千名学生整整齐齐地站在下面，邱关轻吸一口气，和柳榆对视一眼，没错过对方眼中的鼓励。 她像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拿着麦克风，开始了演讲。 演讲无非是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云云，邱关说着熟稔的台词，她没睡好，思绪发飘，眼前的事务总像是带着几重影子。站在台上远眺远方湛蓝的天空，总觉着太蓝了。一直到讲到最后一句“谢谢大家”，邱关回地上，回过神，跟着柳榆一齐下台。 满耳“青春无悔，誓师高考”。 邱关轻轻地想：大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她看着柳榆穿着校服，校服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只露出一个领子，她总觉着那衬衫也带着蓝。 柳榆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柳榆说：“小妹妹，你点绛唇了。” 邱关看着他，不笑。 柳榆却笑起来：“不该这么叫你？那要怎么叫，小妹妹不行，那……小妹？关关？阿妹？” 邱关“哧”地笑了，没绷住三秒，“不点绛唇，别人以为我贫血严重呢。” 柳榆弯起一双眼睛，天上透蓝的颜色仿佛映在他的眼瞳中，让他眼睛也像是有着蓝。 他微微笑着，没说话。 那双笑着的眼睛却在说：怎么样都好漂亮。 “柳大学神怎么笑得那么高兴？” 学生的队伍散了，许眉远远看着邱关，打个招呼。 她狐疑着：“我怎么觉着从上高三以来，柳榆一直都很高兴的样子，难道你是觉着终于要高考了，可以快点毕业了？” “对噢，”邱关想到些什么，“你居然一直这样读下来了，怎么没有跳级啊？” 柳榆压下新学的俏皮话，正要说些什么，发小从背后跳出来，捅了柳榆肩膀下。 他听到几个人的问话：“跳级无非是早点考完大学，读完大学又要读研究生，最后不还是要继承家产，柳榆两年前就开始跟进项目一起参加年会了，跳不跳级有什么必要的。” 发小大言不惭：“况且我还在读高中呢，他舍不得我。” 柳榆很冷地看他一眼，嘴唇抿了抿，很想说话。 什么舍不得你，他本可以参加自主招生，直接免掉高考保送帝都大学。 还在这里不过是…… 他看了一眼前方白瘦的少女，嘴角翘了翘。 不过是舍不得他的关关妹妹。 许斐，你少自作多情。 发小接收到他带着凉意的眼神，干笑两声，挠挠头发，也不敢说话了。 几个人慢慢走回到教室，铃声响起来，预备自习课约着做题。 高三么，一场考试接着一场考试，测验接着测验，卷子可以压弯桌子腿。 邱关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算着平均数，忽然门口静了静。 李锦城站在门口，手腕上的卡地亚手镯晃了晃，接着露出了香奶奶标志的耳钉。 “邱关。” 教室安静了一瞬。 邱关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她，抬起头，正对上李锦城亮晶晶的眼睛。 她把草稿上的橡皮渣吸磁干净，看着来人，眼神有点茫然：“你是……” 许眉跟在她后面小声提示：“李锦城。”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该是在哪听过，但真的想不起来了。 好在有小姐妹在她耳边坚持不懈地提醒着：“李锦城呀，之前学校美女榜单上的大富婆，又有钱又漂亮……对噢，她不去官网上蹲点抢包，来找你做什么？” 许眉漫无边际地想：“难道是看不惯你背爱x仕的a货书包上学？” 许眉：“难道是她还在意美女榜被你挤下去的事情？” 邱关更加茫然了，美女榜是什么，市一中还有这种榜单吗？ 邱关陷入沉思。 李锦城人高腿长，几步走到邱关的桌子前，问她：“你好啊小妹妹，你的包是从哪买的？” 邱关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书箱上被她平时用来装练习册的铂金包。 “这个噢，我爸给我买的。” 旁边有女生说，“她这个是假货吧，高中上学背着玩玩过瘾的。” 这些人原来一直都对她这么关注吗？邱关托腮。 李锦城笑容一顿，眼神冰冷地看着说话的那个女生，说：“你知道这包多难买吗？” 那女生反驳：“再难买也是正品，假包有什么难买的？”她嘟囔了句：“天天跟买菜似的背着上学，难道还能是正品？” 李锦城没再和她说话，她淡声说：“我能看一下吗？” 包里的练习册已经都做过了，邱关放心地递上去，不担心这两个人吵架会把练习册弄丢。 李锦城摸了摸包的皮子，再仔细盯着五金扣子看了看，心里了然。 她有了底气，小心地把包放在桌子上，想起邱关平日里拎着它上学，只潦草往书箱上一放，心里滴血。 李锦城靠在墙上，笑意吟吟地看着说话的女同学，抱胸冷笑：“你倒是好了解，说说怎么就是a货假货了？” 对方意识到什么，脸色白了又白，张张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哼一声。 李锦城说：“我去年得知帝都有了这么一个包，还没来得及联系柜员，就被买走了，唯一一个大象灰珍稀皮的包，扣子也都是经典的爱x仕的工艺，同学，你多大脸，张口就说人家的包是假的仿的？” 那同学憋着气，咬着牙说：“我早注意到了，大家都是上学，怎么就她知道炫耀，成天拎着顶奢包上下学，也不知道现眼？不是假的还能是什么？” 邱关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妙，总算有一句话她听懂了，“家里买给我的，我爸让我上学拎着，省得驼背。” 别说那位女同学，就连李锦城，呼吸也滞了滞。 她生日宴会将近，有一条好中意的裙子在意大利，柜员死活不肯调货，每次来都说是在排队。听说邱关成天拎着铂金包，应该是有门路，她这才过来一趟想问问对方能不能帮这个忙。 没想到对方成天拎着包，就是为了不驼背。 李锦城这才注意到包里还有半张卷子的白角。 她晕了晕。 满室皆静，李锦城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自己又能呼吸，天又是蓝的了。 人比人气死人。 但她的礼服这下子该是十拿九稳了。 李锦城第一次如此主动地对一个人笑着说：“是关关妹妹吧，我有一条礼服在米兰，你能不能联系着帮我看看能不能早点调到帝都来？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邱关不知道事情怎么又回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教室门口一个人走过来。 柳榆：“她用你罩着？” ------ 作者有话要说： 禁止故意惹关关妹妹脸红，红脸蛋我上保险了！【doge】 第39章 好好学习的第三十九天 李锦城见了他，反而一笑，她是那种明艳大气的长相，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反而带来一种反差。 李锦城：“不管怎么说，谢谢我们妹妹了，”她俯下身，捏了捏邱关滑嫩的脸蛋，心满意足地捻了捻手指。 柳榆瞧见了，冷色道：“快上课了，李同学还是早些回去吧，省得被罚站在走廊。” 李锦城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好妹妹，”她从包里夹出一份邀请函，借着邱关桌子上的笔，写下邀请名字和时间地点：“下周周六，晚上六点钟。我亲手递出的邀请函，可一定要来啊。” 她把淡粉色鎏金的邀请函按在邱关的书桌上。 悄悄说：“小妹妹，帮帮忙，催下裙子好不好？” 邱关刚被猝不及防地捏了捏脸，看她动作，悄悄微微往后躲了躲。 李锦城瞧见，笑得更开心了。 柳榆坐在邱关旁边，校服外套拉开，显得有些凌乱。写着题，笔下一刻也不停，草稿极为流畅，很快就接连写完了一串答案，他翻了个页，无意识地往邱关方向一瞧。 却对上了少女看过来的眼光。 邱关不知道为什么柳榆从进来就显得格外暴躁起来，哪怕对方安安静静地坐着，甚至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就是…… 邱关说不上来。 但她就能感觉到。 邱关咬着嘴唇，这是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在想事情的时候，紧张的时候，难为情的时候，总会咬着嘴唇。 她写了一张便签，推到柳榆那边。 “别生气啦。” 对方笔迹没停，邱关也不知道柳榆看没看见。 咬着牙，又推过去一张，“是你罩着我啦，我只让学神一个人罩着好伐？” “卷子第二面的p2道题我不会解” 柳榆笔尖一顿。 教室很安静，正是自习课，同学们有的在默写单词，有的想趁着这个时间多写点作业，回家好做自己的事。 柳榆淡淡地瞥上一眼，写下解题思路和应用公式，另外附了一句：“别咬了。” 嘴唇都咬红了。 他盯着邱关红润的嘴唇瞧，目光轻轻移开。 柳榆拿着桌子上的冰镇汽水喝了一口，盖住了喉咙里丝丝密密的痒意。 邱关看他松动，教室太过安静，她不好意思讲话，只好推个便签给他：“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柳榆目光下意识又飘到少女身上，余光看到手腕细细白白的一块皮肤，白到晃眼的地步，他收回眼光，只回了个：“没事。” 想了想，又写下一张：“她们怎么都叫你妹妹？” 邱关：“我也不知晓的。” · 到了周六这天，邱关捏着手里的那张邀请函，捏皱了一角。 裙子的事情她和蒙总讲了，蒙总交给李总助去办，李总助动作干脆又利索，赶在李锦城生日宴会之前就送到了裙子，还附赠了一个钻石项链，作为生日贺礼。 邱关低头看着邀请函，心里直叹气。 复习日子越来越紧，她还有好多题不太会做，一模成绩虽然有提高……但是离帝都大学还远着。 要不要抽出一整个下午外加晚上来参加生日宴会？ 要是不参加，对方亲自发的邀请函，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邱关托着腮，感觉题目都看不进脑了。 想着，她揉了揉太阳穴，叹出一口气。 去吧。 她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刚到小腿肚的小礼服，不算隆重，不会夺主人家的风采，也不会太漫不经心，显得出不重视。 这都是邱艾教给她的。 邱艾对这些事情很上心，她的衣柜一大半都是邱艾准备好的，每年出了新款总要买几件。 邱艾指着她的鼻子，点了点说：“我年轻的时候不懂这些，自己一个人打拼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妈妈都教给你，你每天穿着，日子久了眼光就上来了。” 邱关在全身镜面前照了照，她选了件浅绿色的裙子，担心会伤到腿，没有穿高跟鞋，只穿了个三厘米跟的玛丽珍鞋。 这么一看，也十分够了。 邱关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她抿了抿唇，算着距离和堵车，拎过一个包就去了。 司机在地下停车场等着她，邱关坐在汽车后座，眼神漫无目的地盯着车窗，看着窗子外慢慢离开隧道，事业由昏暗转向明亮。 邱关忽然想，生日宴会，柳榆会去吗？ 毕竟也算是同校同学，看样子两个人之前还认识，柳榆也会收到邀请吧。 她想着想着，渐渐有些困了，虽然晚上的休息时间可以保证，但是高三最后这半年，到底是消耗精力。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少女闭上眼睛，微微拉高了车窗，省得受风到。 邱关做了个梦，梦里有个模模糊糊的黑色瘦高身影，对方仿佛穿着一件大衣一样的衣服，带着她在方块上闯关，看不清脸。 邱关想看到对方的脸，却一直看不清，她迷迷蒙蒙地想：你拽什么？ 头轻轻一磕，碰在车窗上。 司机停了车，轻声说：“小姐，到了。” 邱关羽睫颤了颤，不太想睁开眼睛。 闭着眼睛又过了半分钟，意识渐渐回笼，到了，到什么了？ 她打了个哈欠，透过车窗看到一片草坪，才晓得到李锦城生日宴会了。 邱关照照镜子，还好，刚睡醒脸上有点红，好在没有睡出印子。 一下车，冷风吹来，脚踩在地面上，人清醒了。 邱关怕晚上会冷，穿的是一件长袖的裙子，暖色的灯光照过来，映衬着她皮肤像是白玉一样。 邱关还想着刚才的梦，梦里闯关的情节忘了，只记得一直看不清对方的脸。 她思绪发散地想，对方好像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真高呀，会是谁呢？ 梦里怎么就看不清人脸？ 邱关正想着，她微微垂着头看路，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在李锦城设计考究的灯光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 少女心里想着事，却不知道自己也成了一道风景。 不远处一帮年轻的小姐妹正说笑着。 小姐妹王小姐说：“你这裙子真够亮眼的，不是秀场款吗，这么难得，也能订到？” 李锦城得意，她今天是生日宴的中心，堪称众星捧月，这一条裙子穿在身上，映衬着她花了大价钱请人设计的灯光，红色的裙子像是有粼粼波光，群星都在这条裙子上了。 她笑着说：“我可是专门托了人，好不容易才从欧陆拿到的。” “还是你厉害，”小姐妹这话说得真心实意。 “你们看那是谁？”忽然有一个人插口道，“她穿的什么裙子，怎么这么显白？” 李锦城和她的这帮小姐妹，本就志趣相合，平日里最喜欢研究衣服首饰和包包，这时候看到一个女孩，白得发光，跟自带滤镜似的，一时间都看了过去。 灯光下少女带了几分飘渺的仙气，她很廋很白，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少女一个人，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样，跟背景的其他人格格不入，自带次元。 “她是哪家的，你们有谁认识？” 李锦城笑着看过去，看着背影让她想到一个人。 她怔愣了下：“好像我请来的……” 小姐妹一下子将她团团围住，“锦城，快点把仙女妹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邱关！”李锦城在小姐妹堆里艰难招手，“这边！” 一边还小声说：“你们小心点，别把我裙子拽皱了，这条过了这一夜，我还要收藏呢！” “小好姐妹们，我把仙女妹妹给你们领过来了，快去磨她去，别磨我了——啊喂，别蹭掉了我的妆！” 邱关回头，看到李锦城被一堆华服女孩包围着，眉毛轻轻一挑。 眼前七八个女孩，个个打扮精致，或穿着小礼服，或穿着西裤，还有穿了件公主群，很是奢华。 这是…… 她斟酌着词汇。 这是华x天奴和迪奥裙子今年流行款式专门展览？还是香奶奶包包大赏？ 她估算了下，这么几个人从头到脚，不算包，七八十万是有了。 算上脚下东倒西歪放着的包直.逼.百万。 一个男声不客气地说：“你们这也太花里胡哨了，一会吃BBQ要是油溅在裙子上不会哭死吧？” “又不是穿给你看。”李锦城从小姐妹团中艰难抽身，整理好妆容和表情，毫不符合自身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穿下这条裙子提前饿了半个月？” 许斐大吃一惊：“那你还穿它干什么？” 他算了算：“你这裙子能有五万吧，穿这么贵的一件裙子，就是为了饿半个月？连烧烤都不吃了。” “三十万，还是vip拿到的价位，”李锦城得意洋洋，“我们就是喜欢 ，怎么？不准人喜欢漂亮裙子，能在十八岁生日宴上穿这么一件裙子，我高兴死了。” 许斐看起来十分害怕，他谎称家里金毛吃了作业的事情被揭露，家里现在一天只给他十块钱。 许斐心有余悸：“我还是适合和柳哥玩。” 许斐现在每天中午吃个肉菜都要狠狠心。 邱关微微歪着头，看着几个人，问：“柳榆今天他没来吗？” 许斐：“过两天是他生日，他不会出现，你不知道吗？” 第40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天 许斐是笑着说出这话的。 他一边嗅着BBQ的烤肉香味，想着什么时候能熟，一边还在想着李锦城三十万重金买下来的礼服。 一会可要离她们远点，碰到了她们的裙子，他可赔不起。 夜空中一片欢乐，李锦城还请来一位小提琴手在拉琴，悠扬的提琴声缱绻多情，不远处是一帮无聊的家伙打赌玩真心话大冒险，这片草坪上热闹非凡。 李锦城不以为意：“柳大公子也要过生日吗？什么时候？” 许斐卡了壳。 他心里算着日期，一时间也有点记不太清，好像是三月的中旬……也有可能是下旬，许斐只是小时候依稀听柳榆的父亲提过，自己没什么清晰印象了。 “就这两天吧，他一向不过生日，不知道是什么风俗。” “他们老家不也是帝都的吗，不过听说离市中心有点远，不对啊，柳伯父自己也过生日的啊，去年我还和我爸参加过呢。”李锦城说。 许斐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好你个许斐，把话说一半故意吊我们胃口！” 许斐一边笑一边躲，仗着几位佳丽穿着礼服长裙和高跟鞋不便行动，钻进不远处玩真心话大冒险的人群里，卖了个鬼脸，溜了。 烤肉的香味越来越浓，侍者端来白色瓷盘，肉汁紧实，是上好的雪花牛排，切成了薄片被火燎了几下，邱关吃了一口，喝了一杯黑咖啡压下味道。 雪花牛排很好，但是邱关吃得次数太多了。 什么好东西吃得太多，都不会太好吃。 邱关搭眼瞧着，人群里许斐正脱下外套，挽起袖子，自己占了一个火炉，想要自己烤肉串吃，身边围了一群人。 不知道对方做的怎么样？ 许斐注意到她的视线，抬起头来一笑，火光太热，手背擦了擦脸。 邱关移开视线。 许斐的脸上不知道是沾了木炭还是什么东西，左一道右一道，黑了满脸，手一抹更花了。 那边透着火光，炭火越烧越弱，黑烟滚滚，呛得周围一圈人直咳嗽：“许斐你行不行啊！” 她喝掉最后一口咖啡，瓷杯在桌案上轻轻碰了一声，很透亮的声音。 邱关走过去，把长裙的袖子挽起来，说：“我会烤肉。”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去，拿火钳拨弄了下炭火，不知怎么回事，火焰“噌”地就起来了，从微弱的烟变成了附着在炭火上的清亮橙色。 “厉害了，你这是怎么搞的？” “炭火摆得太多会不充分燃烧，产生一氧化碳，”邱关瞧他一眼：“分散开些就行，你用不用洗洗脸？” 许斐还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尊容，直摇头道：“不用不用。” “噗。” 旁边人一看，全笑了。 “哈哈哈哈小斐哥，你照照镜子。” “哪有镜子，让我们斐子好好看看，李大小姐，你那边有镜子吗？” 大家嬉笑着叫着李锦城，李锦城带着小姐妹团过来看，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续费的脸全都笑成一团：“镜子，我这有的是啊。” 李锦城从拎包里翻出一面镜子，身边的小姐妹也争先恐后地翻出镜子往许斐脸上怼：“许大厨师，你好好看看。” 在黄色的，不甚明亮，但足够把人优点放大的修饰过的灯光下。 许斐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影子，从一块一块黑色的灰中艰难辨别出人形，那个依稀熟悉的脸让他绝望，想起自己刚才就是顶着这么一张脸和人谈笑风生，他的心一寸一寸凉下来。 身后还有人夹了一筷子他精心做的烤肉，大声笑着：“这都焦了！” 他们还继续笑：“这里面怎么还有冰碴啊。” 那人不敢吃，只是拿筷子扒拉着。 许斐又悲又愤：“也不止我一个人，刚才邱关不也在烤吗，别给我看镜子了，照邱关去！” “炸毛了，行吧，不折腾你了，赶紧去洗把脸，”李锦城说，“邱关好好的呢，欸，这肉什么时候熟啊？” 她问着邱关。 火光中，少女额头微微沁出汗，皮肤像雾一样，她坐在小马扎上，洒下最后一遍调料。 “好了，你要尝尝吗？” 李锦城看着烤肉，色泽鲜亮，肉质紧实，一面撒着酱料，她闭了闭眼，鼻唇前还能闻到烤肉的香味。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该吃，烤肉重油重盐吃了会胖，她今天穿得礼服是秀场款，腰身那里很紧…… 她挣扎着说：“那我就吃一口。” 邱关夹了片烤肉放在小盘子上，递给李锦城，还贴心地拿了个叉子。 李锦城嘴张的大大的，怕烤肉弄脏了唇妆，烤肉刚入口，她就幸福地眯了眯眼。 她吃了半个月的低脂低盐餐，不断洗.脑自己吃减脂餐很幸福，意志力却在这片烤肉面前，溃然崩散。 李锦城想起昨天自己还因为沙拉里有两块紫薯而感动，只想嘲弄过去的自己。 她慢慢品味着口腔中的烤肉。 “再来一份！” 周围人看着李锦城的样子，心里都懂了。一时间无数个盘子推了过来：“仙女妹妹，我也想要一份！” “你们别和我抢，许斐你怎么又回来了！” “别累到人家，美女给我剩下一份就好，不用管他们了。” 这话迎来了所有人的怒目而视，大家齐手把人挤走：“出去吧你！” 邱关带着淡淡的笑意又烤了一盘，耳边是七嘴八舌的花式彩虹屁，她垂着眼帘拨弄炭火。 柳榆的生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好么？ · 等到回家的时候，她在车上给柳榆发了条消息：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没得到回复，邱关把手机放在一边，她今晚有些累，打算在车上眯一会，叫司机到家了不用叫她。 过了不知多久，手机自带铃声回响在车内，邱关猛地醒了醒，手里还握着电话，在不断震.动。 柳榆的电话。 车停在停车场，车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穿着淡绿色裙子的白净女孩。 邱关点了接通，打开扬声器，柳榆微微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内：“怎么忽然问到生日？” 邱关双手关节揉着太阳穴，她还有些小睡被打断的懵，电话一时间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就忽然想到了。” 电话里柳榆问：“你刚睡醒，现在在家吗？” 邱关轻轻打了个哈欠：“我快到家了，刚从李锦城生日会上回来。” 那边像是笑了：“快回家洗漱一下吧，早点睡觉。” 邱关：“你还没告诉我呀，你生日到底是哪天。” “三月二十一，”对方咳了咳，很快笑起来，“就在明天。” 邱关半伸着手，从五根手指中的缝隙看着车顶透过来的光，闻言把手放下遮住眼睛：“明天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那边说：“明天会和你讲，你快点回家，十一点了，早些睡。” “还有……”邱关看着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第二天了，你直接告诉我好了。” 柳榆不赞同：“快去睡觉。” 邱关轻轻“噢”了一声。 打开车门，一个人轻轻巧巧地走回平层，淡绿色的背影像是个精灵。 · 邱关一直睡到上午，日头高照才醒过来。 她醒来想起昨晚的事，就给柳榆发了个消息，祝他生日快乐，顺便提醒对方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第二天了，是时候揭秘了。 柳榆没有回她。 白天做题的时候，邱关锁着手机，定时每隔一小时休息一次，她忍不住对着手机戳来戳去。 但柳榆始终没有回复她。 邱关时不时看着手机，又猜测对方会不会直接来她家找她。 直到晚上七八点钟，夜色透黑，邱关放下笔，靠在椅背上，心底忍不住想。 或许……他是不会告诉她了。 邱关轻咬着嘴唇，想着，反正原本是对方自己的事，隐私事不告诉别人也正常啦。 她俯身继续写题，却忍不住关注着手机。 手机一声响。 邱关第一时间捧过来看，app广告推送。 她的心又落了回去。 邱关负气把手机放在一边，强.迫自己专心做题。 手机又是一声响。 她没理会，app推送有什么好理会的？ 只写着自己的题。 直到一张卷子做完，邱关从数学中抬手，想起那个推送，把手机拿过来，想着这就关掉消息通知。 却看到，十七分钟前，一条来自微信的消息。 柳榆：下楼。 邱关心跳漏了一拍。 她从柜子里拉出一件大衣，一面忍不住想，十七分钟了，对方早该走了吧，谁会等这么久啊？ 这么想着，她还是穿上鞋，乘着电梯走下去。 看着电梯数字半天也不动，邱关平生第一次觉得电梯太慢了。 她盯着数字，看着上面从两位数一开头慢慢往下跳，好不容易变成了一，秉着呼吸，十几秒后，电梯门开了。 她一首攥着手机，跨过人工冷灯照着的长长楼道。 邱关抬着头，看到柳榆倚靠在一辆车前，怀里还抱着花。 看到少女的一瞬间，对方轻声笑了笑，把路上买来的白色玫瑰花递给对方：“关关妹妹，周末快乐。” 第41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一天 邱关怀疑自己昏了头，不然白色玫瑰味道寡淡，她怎么像是闻到了一阵香？ 她垂下头，只觉得花香扑面而来，很清很幽的香味，不浓烈，但是存在感极强。 她接过花，白色的玫瑰花用霜青色的包装纸抱着，扎了一个淡粉色的丝带。 春夜的微冷的风中，她听到柳榆说：“算作赔礼，好不好？” “你的生日怎么还要赔我礼物？” 柳榆：“我这两天在办车，现在驾照到手，你要和我走吗？” 邱关看着柳榆拉开副驾驶车门，鬼使神差地迈了迈步子。 一瞬她想到了些什么，匆匆忙忙跑回楼道：“我回去拿个东西，你要等我。” 柳榆好整以暇地等着，少女的米色的大衣在楼道里一晃而过，没入电梯中去。 他没有上车，依旧靠在车前，怀里抱着少女塞过来的玫瑰，白色玫瑰花瓣颤颤巍巍，贴在他心口，他的心也重新滚烫起来。 很快，邱关抱着什么东西下来，用牛皮纸袋包着，她递给柳榆，眉眼弯弯，“给你，不能讲我没有送生日礼物。” 触手一阵寒气，仿佛是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柳榆心里有了猜测，当场拆开来看。 纸袋里是一个约莫六寸的蓝色蛋糕，点缀着草莓，上面还用彩色的果酱挤出：HAPPY BIRTHDAY。 柳榆看着蛋糕，没有笑，他发着怔，目光虚虚的不知在想什么。 邱关忐忑起来。 难道对方不喜欢？ 隔了不知是几秒钟还是半分钟，柳榆忽然笑起来，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很喜欢，这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礼物。” 他的太专注，仿佛连视线也是烫的，邱关下意识躲开，猫着钻进了副驾驶座位里。 车一路开出城市，跑进郊区的山野，楼群渐渐稀疏，驶出透亮的不夜霓虹，两侧车窗外是刚开始发新叶的树，那是暗的、墨蓝色的树枝，点缀着点点零星的粉色。 呼呼的风吹着邱关的脸，一瓣樱花贴在她脸颊，她捡起来瞧，原来这是樱花树。 到了一山坡前，柳榆踩住刹车，他开得很是畅快，“到了。” 两个人下车，他们背后是阿斯顿马丁的限量款，售价八百万，宣传是纯手工打造，软顶敞篷车。 他们身前，是一片浓深墨蓝的夜色，樱花开了满树，春天的风还冷，深粉浅粉的花瓣簌簌地飘落在地，这边没有人烟。只有站在坡顶远眺远方的时候，才能看到远方的一片灯火。 柳榆从车载冰箱中取出两瓶零度汽水，递给邱关。 “你怎么发现的这个地方？”邱关问。 对方偏过头来看她，微微地笑起来：“我妈妈阮女士曾经带我来过这里，也是生日的那一天。” 邱关把易拉罐贴在脸上，冰冰凉凉，听着他讲话。 “那时候应该是两岁吧，那段时间她产后抑郁很严重，”旧事没什么好重提的，柳榆简短地说，“我小时候很爱哭闹，阿姨经常抱着我找妈妈，她就带我来到了这里。” “然后她就走了，当年这边也有樱花树，我记得不清，只觉得很漂亮，一开始摘花玩，后来冷了饿了就开始哭。第二天家里人报案找到我。” “那年后我就没有过过生日。” 他说得十分简略，邱关却想着一个两岁的小孩被一个人留在荒芜一人的山坡。 她心脏微微地发着疼。 柳榆低着头，把蛋糕的包装拆开，拿了刀叉想要吃，被邱关制止住了。 “过生日都要插.蜡烛许愿的。” 柳榆任由对方拉着他的手插.蜡烛。 十八岁，只插.了一根蜡烛，微微的火光在两个人中间摇荡。 “许愿吧。” 柳榆瞧了一眼少女，像是把对方的模样刻进了心里，他闭上眼，把一句话在心里念上两遍。 轻轻吹灭，蜡烛上飘着淡白的一丝烟。 邱关问：“许了什么愿望。” 夜色里少女的侧脸发着冷冷的光，她的眉眼淡而美，像是一段月光裁成。忽地冷风吹过，一树樱花摇曳，像是在下雪。 柳榆看了又看，闭上眼睛仿佛听到曾经去寺庙里，那一声廊下黄铜铃铛的长鸣。 “希望……”他顿了顿，“说出来就不灵了。” 邱关没有在意，启开易拉罐，对着春夜的风，喝下一口。汽水爆.破在舌尖，紧接着是冰凉的甜意。 柳榆微微阖上眼睛。 希望她健康平安，与我地久天长。 “切蛋糕啦，这个是我亲手做的，尝尝看这颗草莓。” 柳榆捏草莓的蒂，塞给邱关：“你替我尝一尝。” 他自己又吃了一颗：“很甜。” 邱关嘴被草莓堵上，一颗草莓下肚，才说：“过生日的人都是要吃第一口的。” 柳榆看着她。 “吃第一口生日蛋糕的人会幸运一整年。” 柳榆笑着：“那我明年的也给你吃。” 这都什么啊，邱关和他讲不明白了，抱着易拉罐喝了几口，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喝无糖的饮料？” 连蒙总都没注意。 “你不是一直都喝这个吗？” 邱关嘴角翘了翘。 风越来越冷了，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分食完蛋糕，十分地饱。 柳榆看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把袋子收好，把两个人易拉罐放在纸袋里，放进跑车后座。 一路也是樱花相伴，从满山翠色，渐渐驶回灯火通明处。 车停到邱关家楼下，邱关忽然顿住了。 她松下按着车门的手，回头对柳榆说。 “生日快乐，柳榆哥。” 十二点一过，临近的体育场定时钟声敲响，这句祝福停留在前一日的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在新日的伊始留了个尾音。 柳榆坐在主驾上，看着少女下车，背影没入楼道，又等了等，直到看到某个楼层灯光点亮。 静静看了几秒。 踩下油门，走了。 风吹落下来，从汽车的车窗外飘出一瓣樱花。 邱关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她打着呵欠，这个周末过得太充足，她捧着白色玫瑰，找了个花瓶水养。花瓶就放在她卧室的窗台上，邱关临睡前看了看玫瑰。 闭上眼，很快沉入梦乡。 · 第二天回到学校，黑板前挂着的高考倒计时又翻过几页，邱关带着蛋糕房新做的切片面包进到教室，回到熟悉的座位。 昨晚的樱花，那一罐冰凉的零度汽水，坐在草地上草叶划在皮肤微微的痒，昨晚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她做着题目，越解越不畅，不知道是从哪个步骤开始错的。她托着腮，总觉得眼前像是随时会飘落一枚粉色的花瓣。 “这边是这么解。”耳边传来一个男声。 柳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拿着铅笔，在邱关卷子空白的地方勾了下，寥寥纠正一个步骤：“你再看看？” 邱关向他笑了下，很快继续解题。 一个周末过去，他们两个人中间仿佛亲密很多，心有灵犀地多，几乎不再讲客套话。 许眉在后面瞧着，觉着有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班主任轻声咳了咳，把全班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高考还剩下七十多天，大家心里应该都有理想的学校了，”班主任说，“我给大家发个卡片，所有的同学可以在卡片上写下自己理想的学校和专业，写下你要为之努力付出的学习计划，写好了就贴在教室后面的展示牌上。” 她说完，就让人把卡片发下去，转身离开。 班级一下子讨论起来。 许眉小声哎呀一声，笔尖冲内怼了怼前面坐着的邱关：“我想去海市，他们那边好吃的特别多，迪士尼也在那边呢，但我还没想好大学。” 许眉开始想：“我都不知道要读什么专业呢，工科我都不想想读，欸，你说天文学怎么样，到时候要是发现一个新的星星，就用我的名字命名。” “很好啊，”邱关想了想，“海市很好啊，那边的博物馆很好，一楼有青铜器展览呢。” 说到未来，许眉眼睛闪闪发亮，“对呀，而且很多团队世界巡演都只到海市，关关，你要去哪想好了吗？” 柳榆笔尖一顿，也在听着少女的未来计划。 他们的计划会重叠在一起吗？ 邱关很早就想好了：“我想学航海，就在帝都大学。” 许眉：“可是帝都是内陆欸，最近的海港在两百里外呢。” 想到帝都大学，少女轻哼：“柳榆还说我之前考不上帝都大学，考给他看看嘛。况且帝都大学的航海是亚洲第一欸！” “不过那样我们就见不到了。”邱关咬着嘴唇。 柳榆回想起去年自己说的话，张了张口，很想道歉。 他想和少女说自己也会考帝都大学，和她一所大学，不必咬嘴唇了。 他还没说话，课桌内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静了音，嗡嗡地响着。 这是私人号码，并不对外公开，一旦打进电话都是重要的事。 他投来一枚歉意的眼神，到走廊外接过电话。 通讯是柳长山打来的。 柳榆戴上耳机，入耳柳长山喜气洋洋地说：“我托了人，花了点小钱就把你的推荐信办好了，剑桥的offer刚下来，儿子，你去英国给我拍张照，看看他们那仰望星空派是不是真长那个样？” 柳长山喜滋滋地说：“六月你就可以入学了，还有几个月，先回公司给我帮帮忙，让我松快一下，旅个游什么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柳哥冷笑：旅游？你别想了 第42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二天 柳榆轻咳了咳：“这就不用您想了，我考国内。” “英国的饮食确实不太行，好在我不用去那个鬼地方，这个月正好，我去大礁堡那边……”柳长山还在滔滔不绝，说到大礁堡他特别兴奋，详细介绍了那边的潜水和珊瑚，细数因为管理公司而错过的旅游地点。 柳榆淡淡地看着父亲：“我正常高考，在国内读吧。” 柳长山这回听清了，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惊诧：“什么？！” 他像是一只被掐断嗓子的公鸡，“你怎么会这么想？” 柳榆反问：“国内不好吗？” 国内的大学确实优秀，柳长山气短下来。 可是他的旅游怎么办？他都让李总助订好机票了。 电话里没有声音，柳榆等了五秒钟，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断。 他面色如霜地回到座位，邱关正在沉下笔，在卡纸上写下“帝都大学”四个字，柳榆静静瞧了一会儿。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邱关抬起头：“你想好了去哪吗？” 她一眼不错地看着柳榆，两个人对上视线，她忍不住躲闪了下，接着又看过去。 不知怎么的，邱关很想要和柳榆在同一个城市念书。 柳榆拿过卡纸，想到柳父规划的剑桥offer，摇摇头，笔迹坚定，在最上方正中央写下四个大字：帝都大学。 “你和我选一个呀。”邱关屏息凝神地盯着卡纸上的字瞧，她笑着说，“那太好了，我们大学也可以在一个城市。” “到大学继续辅导你学习。”柳榆的声音带着笑意，沉郁的心情全消。 说到辅导学校，柳榆拿着铅笔，看着邱关列下学习规划“一天六套卷子太多了”，他轻轻勾掉，“理综三门在一套卷子上，不用每门都写一张。” 又说：“语文也不必做这么多，每天默背两手诗词，再看看范文就好，宋老师讲课不错，上课按照她的节奏来就行。” 语文的卷子也勾掉了。 余下的英语卷子写起来一向很快，数学卷子又是邱关的弱项，得以保留。 柳榆：“高三一年要把分数赶上去还是太辛苦了，”瞄了一眼邱关，看着少女抿起的嘴唇：“你能进步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他还是不赞同邱关这么辛苦，少女打破了每天十一点睡觉的作息，近些日子越来越瘦，背薄成了一张纸，嘴唇更加苍白了，没有血色。 他想着，应该叫家里的保姆提前做好薏米红枣粥一类的糖水，每天带过来啊，看着少女喝下去。 邱关靠在墙上，也在笑着：“还有七十天，快了呀，马上就考二模了，我想看看现在离帝都大学还有多远。” 柳榆看着少女白净的脸，只担心对方太用功了。 他轻声说：“那我们大学见。” 邱关规划着学习，只给他推过去一张蓝紫色的月亮便签。 【好】 二模考试很快到来了，邱关坐在考场上，是按照学号考试，因为入学晚，她的学号在年级一千来人中的很后面。 邱关坐在最后一个考场上，身边都是些陌生的人。 好在，她低头看着题目，都是做过千百遍的题目。 这就足够了。 她笔下不停，“唰唰”地写着题目，运算特别顺利，胸有成足。 旁边人侧目，怎么邱关像是都会的样子，再一低头看着自己的题目，只觉得有些发困。 托学校论坛的福，几个月前那场腥风血雨，很多人都认得邱关。 邱关交卷走出考场，碰见柳榆在教室门口等她出来。 柳榆不问她成绩，只是把邱关的包拎过来，帮忙负重。 还是邱关自己说的，她眼神亮晶晶，像是撒满碎钻：“这次题目我做的特别顺，包括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问。” 成绩下发出来，果然不负所料。 邱关的班级排名从二十几名的中下游水平直窜到第四。 没进前三，不过够她高兴一会。 邱关问柳榆借卷子比对：“卷子借我下，你这个是怎么解出来的？” 柳榆划了一条辅助线，又用铅笔笔尖点了点邱关的试卷，在答题卡上圈了个框：“这里面是可以精简的，不必全写出来。”他做着示范。 这次成绩出来，邱关仿佛清晰地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未来，那个未来阳光灿烂，她又可以回到滑冰场上，可以继续参加比赛。 邱关忽然觉得，那个未来里似乎少了个人。 她抬头看看旁边的人。 第六感让柳榆察觉到有人在注释，从题目中抬起头来，“嗯？怎么了。” 邱关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 班主任推门进来，看到班级里的乱相：“大家考的都不错，看得出都努力过了，一个个脸都瘦了。” 柳榆目光扫了一眼少女，心说可不就是。 班主任的目光在全班同学的脸上都扫了一圈，她点点头：“不过也不能在室内久坐着，不然还没到高考日期，自己的身体先垮掉了，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大家都出去活动活动，学校花了那么多钱，又是网球场又是乒乓球场，连击剑服都有了，大家都多出去走走吧。” 教室里同学们哄堂大笑。 击剑服是一个竞标的老板捐给学校的。那个老板想要修学校的厕所，现在厕所装修的无比豪华，不知道还以为是来到了书吧咖啡店一类的场所。 全校都记住了那个老板的名字和他的公司，论坛上戏称对方是：五谷轮回处菩萨。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下楼，正是黄昏时候，邱关和许眉肩靠着肩往下走，邱关则被许斐拽着，也拖下了楼。 许斐：“好久没和你打球了了，这次总要和我一起打了吧。” 邱关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柳榆哥还会打球呢？” “别看他文质彬彬的，”许斐脱下校服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长袖，活动筋骨，“他当年还是队长呢。” 邱关真没有想到，柳榆看上去总带着文质，有时候看书的时候还会戴上细细的金丝眼镜，是典型的东方式的俊美。 这样的人，曾经是篮球队主力吗？ 几个人话题中心的柳榆摇摇头，“不打篮球了。” 许斐微微一愣，“怎么？” 好端端这人怎么就不打篮球了？ 柳榆看着篮球，心脏也跟着鼓跳，他还记得那天是怎么看着篮球砸向少女的，闭上眼仿佛能看到空气里的血色。 他说：“不打很久了。” 行吧。 许斐想着，几个人在一起热闹一下，干什么都行，打球也就图一热闹。 许斐想了想，去学校超市买了一副大富翁。 他抱着新买的大富翁，边走还边笑，“怎么像是长回去似的，我上次玩还是在小学二年级。” 柳榆轻轻瞧了他一眼，想着这小子初中的时候还很是沉迷了一阵，凉凉地看他一眼，没直接说出来，算给留了面子。 四个人选了各色棋子，邱关选了白色，柳榆是蓝色，许眉捡了蓝色。 许斐坏笑着拿了粉色。 许斐自己作银行家，给每个人发现金，数了数，一千五百元。 他笑着说：“暂时放一会，到时候把你们的钱都赚走。” 许斐最先扔骰子，骰子一掷，跳到了一。 “万事开头难，”他嘴硬说，“我先让一让你们。” 没想到不仅是完事开头难，更是中间艰难，结尾更是艰难。 许斐最后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紧紧攥着最后一张现金：“没钱了，真的没钱了。” 柳榆瞥了他一眼：“五十块钱罚款，不然就入狱吧。” 许斐手一松，低头看着自己最后的财产，眼泪快掉下来：“我只剩下十块了。” 他看了又看，所有的商铺全都抵押贷款了，这游戏就像是存心而他作对一样，许斐的手抖了抖，低头看着自己仅剩的十块钱，感受到了现实生活的残酷。 一局终了，许斐第一个破产了，他气得踢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嘶”地叫了一声。 “我的脚！” 许斐单腿蹦着，最后支撑不起来，索性坐在地上，抱着腿，脚尖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一向不能忍痛，大呼小叫着自己是不是要截肢了。 “怎么啦？”许眉先过去看，“你在这里叫什么？” “我的脚……”许斐咬着牙，“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疼。” 许眉皱着眉：“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回事，你撞哪里了？” 许斐顾不上别的，一指垃圾桶。 许眉倒吸了一口凉气，学校为了环保考虑，刚换了铁皮垃圾桶，这就被许斐撞上了，这都什么运气啊。 她说：“我们带你去校医院看看吧。” 许斐忍着疼，脱下鞋袜，大脚拇指血.肉.翻.开，流了不少血，他叫得更惨了，“我不会失血吧？” “想什么呢？”许眉翻了个白眼。 邱关和柳榆看到这边情况，收拾好大富翁，拎在手上过来。“出了什么事？” 许斐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自己流血的大脚拇指，心如刀割。 后悔，十分后悔。 “去校医院吧，垃圾桶皮病毒不少，怎么也要打个破伤风。”邱关说。 几个人架着许斐来到校医院的专属小白楼。 主治医师还记得邱关，招了招手，对她和身后的柳榆说：“哟，和你的小男朋友来了？这又怎么了，让我看看。” 邱关的心猛地颤了颤。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问我微博，是@晋江名春生，有一些码字相关和小猫 ——— 放了个预收，第四天灾文，欢迎戳专栏去看。 我靠玩家拯救亡国[基建] 江云阶穿越了，这个时代架空背景，战乱频发，皇朝倾颓，民不聊生。 好消息：她穿成了刚即位的女帝。 坏消息：朝臣认为以女子为帝乾坤颠倒，逼迫她下台；敌国虎视眈眈，想趁此机会打下江山。 江云阶正在发愁，却发现白光一闪，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操作界面：是否允许玩家降临这个世界？ 是/否 她缓缓点下，自此开启了燕文帝的辉煌盛世。 后世史学家考察，燕文帝刚即位的时候，正值大旱，粮食歉收，民不聊生。内有百官发动政变，外有辽国伺机攫取东方阔土。但这一切的乱世之象，随着一个女人的即位摧枯拉朽般消失。 文帝统治的观云年间，有奇人无数，百姓粮仓漫溢，奇人研制出了玻璃、水泥、青霉素、曲辕犁等物，编书千部，修《观云大典》，明宗文治武功，统一南北，功垂千古。 — 玩家交流区： 这游戏该死的真实甜美 铁铁们今天拿到贡献值了吗？ 攒够一百贡献值抽了十连，一个ssr都没出 女帝的好感度怎么那么难攻略啊 买房啊朋友们！上京要建二环了！ 抽到了直播卡有十分钟的权限，友友们速来 没拿到内测号的小伙伴咬着手帕，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号啊！ #今天也在等待公测# 第43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三天 “什么男朋友？”许斐呲牙咧嘴，他单腿跳着，问着医生：“我踢到垃圾桶了，这个要打破伤风吗？” 医生只是一说而已，转头看过去，“噢哟”一声，“你这个伤得很凶啊。” 医生问他：“你这个是怎么踢上去的啊。” 医生开着单子，在病历本上写着，刚才说的话并没有经心。 只是有心人心怀不轨，柳榆低垂着眼睛，竟然一瞬间不敢看对方的神色。 邱关会发现吗？ 他们距离很近，柳榆的校服袖子还蹭着邱关的校服袖子，低一低头就可以闻到少女的馨香。 那是什么味道，淡淡的幽香，仿佛是花的味道，冷中带了一丝甜意，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吗？ 一时间他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 医生看完许斐那边，转过头来对邱关说，“你的腿现在感觉怎么样，走几步让我看看，平时还疼吗？” 邱关摇摇头，踩着大理石走了几步。 馨香一瞬间远飘，柳榆松下了暗自绷紧的肩。 医生蹲下来，捏着邱关曾经受伤的脚踝，“你发力我看看。” 邱关抬了抬脚，想了想，又像是芭蕾舞蹈员那样，绷直脚背，轻轻撑起身体，原地转了个圈。 医生瞧着，捏了捏她的骨头：“确定没有疼吗，有没有胀胀的感觉？” 邱关咬着嘴唇，仔细感受了下，摇头。 “那就好，”医生下了定论，“恢复得不错，看来复健做得很好了。” 邱关悄悄松下一口气。 那就好，她还赶得上夏季的比赛。 · 周末，她就接到了教练的电话。 手机在衣服口袋里贴着皮肤不断震.动，邱关对柳榆递来个歉意的眼神，跑到茶水间接通电话。 电话接通，教练便问：“关关啊，现在恢复地怎么样？” 邱关心跳了跳，她压下情绪：“我觉得还不错，医生说是可以了。” 教练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高兴，邱关是他带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当运动员太苦，很多人赚点钱都离开了。邱关被她妈妈带来的时候才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刚及腰高，一看就是家里不缺钱，养得很好的女孩子。 教练一开始都没指望这娇滴滴的女孩能坚持住，但她非但坚持下来了，还做得这么好。 他心里为邱关高兴，说：“夏季赛要提前几个月报上名单，好送上去审.查，关关，你最近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找队医看看，可以的话把合同签定下来。” 教练心里也在打鼓，邱关将近有一年没碰过花滑，现在滑的怎么样，还真不一定，是他力排众议，把这件事定下来的。 他还记得去年夏天，女孩轻声说的那句“绝不会放弃花滑”。 这样的好孩子，总要给个机会。 他眯着眼睛，点起烟：“这周末就方便啊，行，那我下午去接你？让咱们王医生给你好好看看。” 他不知道邱关中途又受过一次伤，不然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邱关轻轻吸了吸鼻子：“谢谢教官。” “哎，跟我还客气什么。” 茶水间茶色的镜子照着她的脸，那脸颊上掉下一颗眼泪。 邱关抬着头，不想继续流泪，这样好的事情不要再哭，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掉下来。 “还要谢谢您关照我，”邱关握着手机，尽量不发出鼻塞的声音，“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的。” 那边敏锐地听到通讯里时不时传来的微小气音：“你这孩子，哭什么。”说着，教练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挂点电话。 邱关擦擦干净，对着手机瞧了一会，缓缓握紧，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到了图书馆的自习室。 柳榆笔尖停了停，发现对面的女孩和刚出去的时候有了些许不同。 他目光细致又小心地打量了下，推了张便签过去：中午你想吃些什么？ 他压制下想问女孩为什么哭了的念头。 邱关感受到柳榆一贯的体贴，抽了抽气，抿着嘴唇，写下：我想吃炒饭，你呢？ 柳榆对饮食的欲.求不重，女孩想吃蛋炒饭，就跟她一起出去。 两个人又做了套卷子，柳榆的速度比邱关要快，邱关刚做完一套数学题，他已经翻过来快要写第三套了。两个人对了对答案，邱关自己批的分数是一百三十七，她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数学上一百三十分。 今天的一切仿佛都非常顺利，空气中漂浮着彩虹泡泡，是一个小孩在那里玩肥皂水，空中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彩虹色气泡，他们就在那气泡中穿过，衣服也沾上了肥皂的香气。 两个人坐在炒饭店里，今天是店铺的第三周年纪念日，店主抱着一个大亚力克的透明箱子，箱子里面是乒乓球大小的小球，旋转开可以抽中在纸条。 店主说：“大家都来抽一抽啊，抽中了会有好运气的，我们这个店可是很旺桃花的，经常来店里吃饭的客人都成了五六对，有一对还结婚了呢。” “都来抽一抽，一等奖是888现金红包加上玉佛寺亲自开光的招桃花运的项链，二等奖是一百块钱红包，三等奖这碗炒饭也免费的！” 邱关不感兴趣，但是对方说得好运让她微微侧目。 店主抓住了这个眼光：“小美女，来抽一个嘛，今年很大可能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噢，要是已经恋爱，会更甜蜜美满。” 柳榆翘了翘嘴角，也劝了一句：“抽一个吧。” 邱关环视一圈，没错过柳榆的笑意，心里轻轻哼一声。 喜欢的人还不知在哪，怎么可能今年就会在一起？ 要是今年会恋爱，她还能拿世界冠军呢。 她站起身，随便从五彩的塑料小球中抽出一枚粉色的。 旋转扭开，抽出里面的纸条。 怎么是粉色的？邱关注意到店里的人抽到的都是白色的纸签。她捏着粉色的纸签，一时有点迟疑，难道这个小球还会掉色？ 店主微微一滞，把抱着的大亚力克箱子放在旁边桌子上，结果纸签仔细重新打量了一番。 “噢哟，这小姑娘手气真旺，一下子抽中了我们店里的一等奖，真是厉害的。”店主举着纸签，让所有的顾客都看个清楚：“店里的一等奖被抽中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店里还有五个二等奖和是个三等奖，都是下了大力度的。” 转过头，店主又对邱关说：“小妹妹厉害的，一下子就抽中了我们一等奖，这是男朋友吧，”她看着柳榆说，“你们两个长得真俊，靓仔靓女天生一对喽。” 说着，当场要了邱关的微信支付码，扫了888过去，店主及时截屏，打算把这张照片洗出来挂在墙上，以证明这是真实的抽奖。 邱关辩解说：“我们只是同学。” 她想起之前许眉和她讲过的那则借用桑榆集团官方账号发出来的申明，想着柳榆肯定很厌恶这种事情吧。 一低头看着柳榆，对方笑得意味不明，居然也不解释。 邱关轻咬着嘴唇。 店主笑了笑，点点头，算略过去。 心里暗笑，同学？什么同学周末会在一起吃饭啊，还都是异性男女。她不戳破小丫头的话，转身去展示柜取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当场打开，递给邱关。 “这可是请了大师亲自开光。”店主说着。 锦盒里是一块月亮形状的粉色水晶，用铜丝固定着，店主指给邱关，叫她好好珍惜，不要脏污了。 等到吃完，邱关逃也似地离开了，柳榆看着邱关的背影，淡淡一笑。 邱关和柳榆分开后，就去了在市区内的训练地。 坐了一小时的地铁，这在帝都已经算是很近的距离，她来的时候教练正在跟人拍桌子，脖子都红了：“就给她一个机会不行吗？” 她敏锐地意识到对方是在说自己。 教练还在那里据理力争：“不管怎么说，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发挥非常稳定，又有天赋又肯努力，给她一次机会又怎么样？” 对面的人振振有词：“再有天赋，再努力，也都是过去式了，你让一个一年都没碰过花滑的人直接回到队里，还有和她签下最高一档合约，刘武，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教练：“一个名额而已，就算不成，不是还有替补队员吗，怎么就不行了？” 对方压着桌子上的单子说：“你我都知道，小李的女朋友是个大网红，人家就不愿意让邱关在队里，人家粉丝五百万，队里的官方微博才一万五粉丝，有一万二都是我之前买的，剩下的全都是和小李和女朋友那个营业出来的粉丝！” “人家多红，她有没有一点名气？” “你仔细掂量吧！” 对方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教练的余光隐约瞄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心里暗叫糟糕。 他背过身，对邱关尴尬笑笑：“关关，你怎么到的这么早？” 邱关逆着光站在那门口，背挺得很直，背着光，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邱关不卑不亢地说：“张教练，我觉得我行，您要来检查一下吗？” 第44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四天 张教练看向门口，“邱关？” 邱关缓缓从门口在走进来，清晰地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中，向刘教练微微欠身：“我来了。” 张教练没有好气地冷哼一声，真人就在这，他不好当着对方的面说什么难听的话，“那你算白来了一趟。” “您还没见过，怎么就能说我一定滑得不好呢。” 刘武教练适时地说：“一起看看吧。” 张教练脸色不好看，但还是冷眼瞧着邱关坐下来，提着冰鞋。 “一年都没有上冰，也敢说自己能行？”张教练只觉得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邱关把包放在一边，不慌不忙地换上冰鞋，确保一切牢固。 一踩上冰面，她忍不住在心中喟叹一声。 邱关环视了一圈冰场，冰场温度不高，白色的冰面有如故友重逢，她在冷白色的灯光下优雅进场。 她的滑行非常流畅，优雅，美丽，不慌不忙，带着淡淡的故友重逢的喜悦。 这是花滑最让人摸不到头脑的情绪。 张教练抿起嘴唇，嘴角微微向下，像是有些不满。 刘武教练看着，凑过来小声和他说：“你看吧，她还是那么稳，一点都看不出是将近一年没有参训。” 张教练张了张口，感觉说什么都不是：“就这些基础动作，不就是稳了点，她之前受过伤，谁知道还能不能做出那些高难度动作，不说两周半，就连最基础的小跳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虽说如此，但是张教练忍不住眯着眼睛看着，他最是清楚对女单运动员来说，展示出情绪有多难。 冰场上少女一个捻转步，单足立于白色冰场，完美完成一组多周旋转。 她继续滑行，伸展长臂，皮肤在这一片冰雪之地泛着冰雪一样的冷白，她向后滑行，身体微微向外侧倾斜着，腿部爆发，向前起跳。 “她这是……”刘武教练一直关注着邱关，没有错过她一个动作，看到这个场景，他往前伸了伸脖子，职业病犯了，情不自禁地数着：“一个，两个……靠，三个了。” 阿克塞尔跳是花滑六种跳跃之一，不同于其他的花滑跳跃动作，因为自身不同的起跳角度和落冰，往往要比其他的多出半周。 这也是张教练刚才提到过，不指望邱关做出来的两周半。 “这是三周半吧。”刘武教练说，拿眼睛乜着张教练，话里带着分明的骄傲。 张教练的脸色又青又白，他眼睁睁看着冰场中的少女落冰，腿高高举过头顶，双臂自然展开，滑行出去。 邱关出了微微的薄汗，她没错听到两位教练的对话，贸然做出阿克塞尔三周半是出于一时意气，但没人会想到做得这么好。 刘武教练很高兴，笑眯眯地递上毛巾：“恢复地不错，我就说你一定能行。” 张教练的手机响了下，他出去看着消息，懒得理会中这两个人腻腻歪歪。 几分钟后，邱关脱下冰鞋，在和刘武教练闲聊，张教练脸色铁黑地忽然回来了。 张教练语气不善，对刘武教练说：“老刘啊，你是被她骗了！这丫头去年十月骨折过。” 刘武真不知道发生过这事：“什么？” “怎么，她没告诉你？”张教练打开手机，翻出刚收到的照片，心情颇好：“你看，这还打着石膏呢。” 邱关不急不躁地等着他说完，甚至连站起来都没有，等刘武教练也开始怀疑的时候，她起来问：“教练，您拿出一张骨折照片，难道不是为了证明我不能能参训吗？” 刚滑了一场，她脸还微微泛红：“刚才您也看到了，我认为我能行。” 张教练哑然，邱关刚才进行的阿克塞尔三周半完成度非常高，动作到位，衔接流畅，很有艺术之美。 他确实不能多说什么。 一瞬间她甚至有着动摇，或许对方重新归队，确实会带着全队越走越好。 他想起刚才安妮打来的电话，想起对方不容置喙的口吻，抿紧了嘴唇。 邱关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您担心什么呢，怕失去网红的流量？一个微博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她挺直起脊背，从漫不经心变得认真起来。 邱关对着张教练一字一顿地说：“我认为不只是女单，花滑全体，甚至所有的体育竞技项目，都是实力最重要。” 她专注地看着张教练的眼睛。 张教练一时间不敢对上邱关的眼神。 邱关的话砸在张教练心上。他在心底苦笑，对方说的一字不错，确实是这样，冰场是最纯粹的地方，也是最趋炎附势的地方。 它不理会外界舆论，不管谁的粉丝多少，不看任何影响。 它只看实力。 张教练嘴唇抿了又松，最后他说：“就算你说得对，腿伤的事情总要和队里的医生好好看下，确定是康复了才能签合同。” 这就算是松口了。 邱关微微笑起来，真心说：“谢谢您。” 张教练闭着眼睛，心里在想要是安妮的粉丝来网暴，下个季度连支持和代言都难找。 刘武教练一边走一边还安慰着邱关：“他就是这个脾气，管理账号久了，什么事情都看着粉丝影响，像什么话。” 他话锋一转，低着头看着邱关的脚踝，骨骼分明，纤细，瘦白：“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不告诉我？” 邱关垂下眼帘：“在学校被篮球砸到了，蹭了下，有一点骨裂，医生为了安全考虑打了石膏，”她轻声解释着，语气轻缓安抚，“早就好了。” “可要让队医好好看看。” 训练基地自己配备了医生，都是从三甲医院挖过来的，队里这两年势头不好，没怎么拿奖，发的钱一季比一季少，好多医生都跳槽了，只剩下认识好几年的医生还留在基地。 “大夫，帮我们关关好好看看。”刘武教练一进门就喊。 队医正在拆着一箱膏药，这是训练基地的硬通货，运动员大多身上有伤病，有事没事都要贴上几片膏药。 见了是邱关，笑着问：“是关关来了？” 邱关之前经常脚踝应力性骨折还是他处理的，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队医笑呵呵地捡出邱关之前最常用的膏药，递给对方：“见面礼，这是回来了？” 邱关退役的消息传来，他遗憾了好一会，邱关是近几年最有天赋的运动员，人漂亮得和仙女一样，对每个工作人员都很和善，他还期待邱关在花滑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呢。 没想到今天这就回来了。 刘武笑呵呵的，没说是不是，只说：“我带她来拍个片子，医生啊，你看看邱关的脚踝现在还能支持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吗？” 队医身在基地，对运动员的训练强度十分了解，他蹲了下来，问：“是哪条腿？” 他捏了捏对方的脚踝，说：“上个机子吧，你最近半年没有拍过ct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邱关说的，做ct有辐.射，从医学上不建议半年内重复做。 邱关在心底估算了下，她上次拍片子还是十月份，现在是四月末，七个月都要过去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医生开了单子，现在是下午，他领着邱关做了ct，自己则要加班，从千来张图像中，选出最有用的那些。 刘武还递了包烟：“谢谢你了，也是我们急着要。” 报告结果出来，现在的运动强度是可以支撑下来的，只是最好没训练一两小时，就停一停，休息十来分钟。 队医说：“就像是保护眼睛似的，身体的关节部位也要保护，否则就算这两年没事，年纪大了也要找上门来，我们讲究一个张弛有度……” 最后他还说，“我采一管血，看看你血.液.化.验有没有问题，要是有不合格的，现在就开始控制饮食。” 邱关点头，被抽了三管血。 路上刘武喜滋滋地说：“这下老张没什么话说了，我给你争取到了最高档的签约。” 邱关拿棉签按着针孔，弯了弯眼睛。 · 另一边，许眉做完一套卷子，摸出手机奖励自己一小时休息时间。 她打开微博，发现首页上都在刷着运动员服用兴.奋.剂，她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刷起这个了呢？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邱关，想着对方也是运动员，抱着吃瓜的心态点进去了。 热搜第一是两个明星离婚的事，她直接忽略过去。 热搜第三：兴.奋.剂 许眉点开，热门上的那一条是个营销号发出的吐槽单子截图。 图片里写着：瓜瓜，我塌房了呜呜呜，前两年我好喜欢一个运动员，她是滑花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网上的热度特别少，我一个人默默喜欢了好久，直到她退役了。 但是前两天我和朋友讲遗憾她退役，朋友说这个运动员服用过兴.奋.剂，呜呜呜他是药.代，私底下知道好多，我要怎么办啊 底下热评第一：知道了，是个药.代广告 热评第二：瓜某人你怎么什么广告都接？ 热评第三：只有我想知道是哪个运动员吗，说出来好让我避避雷 ------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到柳哥出场了，快了就在下一章 第45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五天 评论区粉丝见惯了这种事，纷纷表示不屑。 不知怎么的，许眉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对方投稿的截图，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熟悉，她点进那条评论。 评论里，大家把和兴.奋.剂.药物有关的运动员扒了个遍，尤其是这两年退役的运动员，几乎扒了个彻彻底底。 截图里给出的信息其实很明确，花滑运动员，这两年退役。又用了“她”作代称，应该是个女运动员。 吃瓜集结号这里吃瓜的热情一向很高，粉丝们找到这几年退役的运动员名单，从中选出花滑运动员。 女花滑运动员相对于男运动员来说，职业的黄金时间更短，还面对着周期性月经带来的情绪压力，人员流动很快。 瓜粉们很快定下了四个怀疑名额。 许眉一条一条看下去，手指不断划着手机，最后她心里猛然一震，惊呼出声。 “眉眉，你在屋里干什么呢？”房间外传来问话。 许眉眼睛也不眨下，握紧手机，迅速敲击截屏。 截屏了，消息发送给谁？许眉的大脑从来不曾思索这么快过，发送给邱关本人？许眉简单瞄了一下，就看到评论血雨腥风，对方能受得了吗？ 那还能发给谁？她想了想，点开一个联系人，微信发送出去。 截屏里，是评论中的一层回复，邱关的名字并着颜宁娇，赫然在列。 她迅速发送出去，把手机藏在袖子里，牢牢抓着，紧接着是开门声，母亲走了进来：“你卷子做完了吗？” 许眉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你要加油啊，九九八十一难就剩下最后一难了，这口气不能松下去，”看着女儿神色不太对劲，许眉的母亲咽下要叮嘱的话，“你晚上要吃什么，我现在去买菜。” 许眉随便报了个家常菜。 门再次关上，许眉摸出手机，眼睛盯着屏幕界面，一边等着消息回复过来，一面继续看着微博。 这件事闹上了微博第三，甚至牵带了几个有前科的运动员，现在大多已经转型到综艺和真人秀了，热度一直很高。 就是他们的热度带着话题冲上了热搜第三。 广大网友吃瓜之余，一边骂着药代，一边好奇对方说的到底是谁。 许眉刷着手机，眉头越皱越紧。 她相信邱关不会做这种事，但是网友们并不知道，眼看着这几个人的信息都在被□□，她的心也一直悬在嗓子眼里。 这时候，她的手机的手机“叮当”一声。 【柳榆：已看到，这事我来处理。】 许眉猛地松下一口气，她一下子摔到床上，望着手机出神。 柳榆看到了，她可以放心了。 · 柳榆正在和柳父参加商业晚会。说是商业晚会，其实也没有那么正式，各家都带了继承人来，是个拓展人脉的好时候。 李锦城也来了晚会，她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穿着漂亮的裙子来，一到大厅就和小姐妹们挽着手喝咖啡吹屁。李锦城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摸出手机上网。 她是忠实的上网冲浪爱好者，每天二十五小时高强度上网，她一打开微博习惯性地去热搜榜上瞄了一眼。 热搜第一第二是两个明星离婚，李锦城看着不是熟悉的名字，直接略过去了，她顺次点开第三#兴.奋.剂。 跳出来几个热门，有个是投稿，转发量五六万，李锦城估摸着应该是热搜的源头。 还有两个，一条是说一说那些年你喜欢过的运动员。 一条是科普视频，里面主人公穿着白大褂，讲着兴.奋.剂的危害，以及运用在比赛中的不公。 李锦城兴致缺缺地扫了两眼，随便点了进去。 她读着那条投稿，刚读个开头就懒得看下去了。还和姐妹们笑，“怎么又是和花滑有关的，我有个同学就是滑花滑的。” 小姐妹看着也笑了，刷着手机吹屁，零零碎碎地聊着家长里短的八卦。 忽然，一个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姐妹，迟疑地问出声：“锦城，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叫邱关？” 李锦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点点头。 那个姐妹伸出手机，示意李锦城来看：“你看一下，好像就是在说她………” “里面甚至扒到她在市一中读书诶。”姐妹说，“我想着你现在好像就在一中来着……” 李锦城纳闷地拿起手机：“哪个，让我看看。” 她点开自己看了两眼就关掉的微博，微微蹙着眉，打开了之前没细看的评论区，发现里面已经在开始扒匿名投稿里说的那个运动员了。 她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出生在豪门世家，她见惯了这些舆论手段，也很了解营销的运作方式。 这条热搜的发展从头到尾就不对劲。 只是一篇投稿，又不是大众话题，怎么会上热搜呢？ 她猛地看到了邱关的名字，接着又看到对方甚至扒出了市一中的校园论坛，里面有成串的邱关的信息。 从邱关是什么时候入队，第一次参加比赛是哪一年，再到邱关得的奖，全都一清二楚。 再一看，一共扒了四个名字，邱关只是其中之一。 下面有评论开始质疑投稿单主的不实消息。 从这四个人的履历，看不出有什么服用兴奋.药.剂的样子。 单主追加吐槽，联系吃瓜集结号，发出了一张图片，请求公布。 热度越炒越高，甚至已经窜到了热搜第三名，营销号当然乐于见成，隔了两小时就发出去了那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打码了又没完全打的化验单，上面标着帝都某家医院的化验项目，时间是三年前，查出了苯.丙.胺一项。 苯.丙.胺是精神刺激类药物，很容易上.瘾，属于国际奥委会规定的违规药物之一。 化验单的一角打着马赛克，上面隐隐约约露出帝都某训练基地的名字。 吃瓜群众找到三年前该训练基地的人员名单，又找那名单里已经退役的的女花滑运动员。 四个目标骤然减到两个，只剩下邱关和颜宁娇。 李锦城觉得那个名字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她来不及细想，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离开小姐妹的茶话会，握着手机?叫住了柳榆。 柳榆正在和柳长山的商业伙伴打着太极，他今天要签订一个单子，对是接管项目最重要的大客户。 柳榆看文件的时候习惯性带着眼镜，他今天戴了一款白金色的金属细框眼镜，衣冠楚楚地坐在桌子前，签字笔笔帽在合同上一点：“这个地方不太清楚，我们来详细解释一下。” “柳榆。”李锦城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柳榆平静地望过去。 李锦城说：“邱关的事。” 柳榆低声说了句抱歉，把笔搁在桌子上，毫不犹豫地跟着李锦城走了。 正是这个时候，他收到了许眉的微信。 柳榆问：“什么事？” 李锦城来不及调侃他，只是把手机塞到他手里：“你看这个。” 柳榆看了看，领会到里面的险恶用意，脸色显然很糟糕，他拿着自己的手机，也翻了翻。 发现收到许眉的一条微信。 点开，也是在说这个事。 他深吸一口气，抓紧时间回复了许眉，接着抬起头，对李锦城说：“我知道了，会去处理的。” 李锦城轻轻哼了一声。 柳榆沉默了几秒钟，才道：“这次谢谢了，这件事情先别和关关说。” 李锦城翻了白眼：“用你提醒？”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摇曳生姿漂漂亮亮地回去和小姐妹吹屁了。 柳榆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柳榆沉下心，给柳长山递了一条留言，“关关遇到了麻烦，我现在去处理，单子先不签了。” 一个单子算什么？大客户总会有，邱关的事，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 · 邱关?和教练商定了一下合同问题，运动员的合同都非常仔细，刚商榷到一半，天就已经黑了。 刘武教练看着天色，才发现已经到这个时间了，ct的片子要第二天才能出来，他点着烟，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有时间我们再签约。” 邱关回去后，抱着抱枕，很快就要重新上冰，她心里很是激动。抱枕上的起司猫图案，都被她捏着腮帮子晃了晃。 她?收收心，坐在书桌上，笔尖一点一点地看着题，圈画着重点信息，觉着十拿九稳，握着笔就要写下去。 电话忽然响起来，邱关抓紧时间写下最后两行，直到写完综上所述，邱关成就感十足，才接过电话，没看名字：“喂？”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中透进耳膜?，柳榆问：“题做得怎么样了？” 邱关瞟着答案对刚做出来的大题，笑着说：“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她今天真的很开心，想要把心中的喜悦也分享给柳榆：“对了，我马上就要回到队里了，明天去签合同。” 邱关笑意盈盈：“我很快就能继续滑冰了。” 看来对方还不知道这个事，柳榆抿了抿嘴唇，过了一会才笑着说：“真好。” 那笑意未答眼底。 他在心里细细思量，是谁在背后策划这些？ 第46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六天 这件事的影响越来越大，市一中有不少同学都在冲浪的第一线。 热搜最后也暧.昧不清地递出了一份名单，对于网友来说，这事情当然算不上紧要，网络上每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人死了，有交通大堵塞，还有明星离婚。 对他们来讲，只是闲暇时随口吐槽的一句：“我又塌房了。” 仅此而已。 但是范围缩小到帝都，缩小到市一中这个一共三个校区，总共占地面积三十来万的中学，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市一中每年都会在热搜上挂一两次，无非是校园环境有多好，学费很贵，老师录入奇难云云，这还是第一次有关于学生的热搜。 热搜上扒得清清楚楚，邱关，十七周岁，在市一中读高三。 匿名论坛一下子热闹起来。 有的人在讨论邱关是不是真的服用了奥委会.禁.止的药物，有的人不太相信，对方何苦呢？ 邱关在市一中的匿名论坛里有多少人喜欢，就有多少人讨厌她。 讨厌她漂亮得出众，谁和她站在一起就像是丫鬟。 讨厌她出了太多风头，邱关没来之前，校花是沉思清，每次举牌子上台演讲的是另外一个女生，邱关一来，就“篡了位”。 还讨厌她傲，不就是个学生，高傲什么，每天冷着一张脸，谁也不理，学习不也就那样吗，真把自己当成公主啊？ 反对厌恶的声音远远比正面的声音响亮，校园论坛上被搅成了一滩浑水。 被“篡位”的女生抱着手机笑，晃着腿和闺蜜打电话：“你看到了吗，我们学校还出了个名人。” 小姐妹的声音在耳机里很是幸灾乐祸：“邱关啊，我就说她不能长久，”她很有前瞻性，坚决站在姐妹这边，“真活该，谁让她出那么多风头来着，这下全都扒出来了。” 被“篡位”的女生叫夏未未，她撇撇嘴；“我看上面还说她是单亲家庭呢，果然没有人好好教就是不行。” 小姐妹很惊讶，“原来是个野种，我说呢。” 夏未未听得出朋友是在捧着她，但她就受用这个，在床上打了个滚，在微博和校园论坛的界面来回切换。 满屏都是“非杠，我之前就觉得邱关不太对劲” “她也太虚荣了吧，之前在班上就和柳榆许眉他们关系好，其他人理都不理，许眉是老师家的孩子，现在是她跟班，柳榆谁都知道有背景，啧啧啧，你品你细品。” “笑死我了某白莲花真以为自己是一中女神啊，挤跑了沉思清很得意是吧？” 她舒心地笑了，切换小号回复：“人家邱公主就这样啦，看样子买药的钱还是不知道怎么来的呢，我看她挺舔柳公子的。” 至于热搜上化验单是在两三年前，那时候邱关还没有转学过来，夏未未伸着懒腰，管她呢？ 落井不下石，她心里发痒。 她眯着眼睛盯着论坛里新一轮“阴.谋.论”，端详着屏幕上带着柳榆的字眼，又把桑榆集团当时发的声明拿出来看。 一群傻子，大头是在这里。 夏未未想着桑榆集团的市值，听说柳榆是大股东的唯一继承人，她心里发热，那得多少钱啊？ 她在黑屏的屏幕中照着自己的脸，摸了摸脸颊，自觉长得也算不错。 只有邱关倒下了，她才有机会上来。 · 第二天邱关来到学校，就觉得不太对劲。她拎着包从车上下来，刚到校门口，就看到有人翻了个白眼。 耳边全是窃窃私语：“她来了。” “她也好意思来？” 一边说，还拿眼睛细细地看 。邱关望了一圈，发现周边一米也没有人啊，那些目光和话语都是针对她而来。 被邱关发现，说话的男生笑了笑，没有被当事人抓包的羞耻，拿起手机想要录一段视频，还说，“邱关和我同校，现在正在上学呢。” 这话也录了进去。 邱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清楚男生的行为属于侵权，她冷冷扫了一眼，记住了男生胸前别住的名牌，上面有着班级学号和姓名。 她记忆力很好，扫了一眼就记在心里，“熊同学是么，你现在的行为属于侵犯我的肖.像权，如果继续录下去，”她直视着那位男同学，眼神冷而锐利，“我会考虑走法律渠道。” 姓熊的男同学被吓到了，手抖了下。 邱关：“删掉。” 姓熊的男同学嘟嘟囔囔：“不就是拍个视频吗？”迫于压力，他在邱关的注视下把刚拍摄的视频删除了。 邱关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型号，接着说：“删掉‘最近删除’。” “你？”姓熊的男同学睁大眼睛，被戳破心思，他确实想着等这人走了就恢复视频传到网上，肯定会增加很多关注。 “你怎么不依不饶的。”他抱怨说。 邱关没有理睬他，看着他把视频文件删除地一干二净后，脊背挺得笔直地走了。 没再给这男生一个眼神。 旁边的人见了，也悄悄压低音量，想要拍摄的人也放下手机。 他们悻悻地想，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反手掏出个什么诽谤罪安在他们身上，虽然这种一般是批评教育为主，但要是让家里知道，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邱关一直走到教室，一路上身边的同学都鸦雀无声。 她坐下来，默写了昨天新背的单词，又检查一遍，在不正确的单词前拿红笔画了个小三角符号。一共花了十分钟，翻出买的练习题写着。 三模的成绩下发下来，她最近数学成绩上来了，但是物理还不行，可能要多做点练习。 现在已经五月份了，每一天对邱关来讲都至关重要。 教练叫她下午过去签合同，邱关一边做题，一边想着，一会还要和班主任请下午的假。 邱关沉下心，不去想那些无聊的同学是怎么回事，她猜测可能是校园论坛上又出了新的帖子，她对校园论坛不感兴趣，她只想要考上帝都大学。 和柳榆在一个学校。 匿名的那些言论，邱关都不在乎。 她沉下心便是努力十分，上午从卷子中抬起头来，总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似的，往边上一瞧，才发现旁边的作为空着。 柳榆今天没有来。 她垂了垂眼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抿起了嘴唇。 上午的课全都上完，邱关收拾下桌面，准备去教师办公室，找班主任请假。 刚敲响了门，就看到一群教师围在一起，不知道看着什么，一个个脸色都不好，她们班班主任就在中间坐着。 见了来人，班主任神色缓了缓，敲了敲桌面从座位中离开，单独和邱关出去，关上门。 两个人站在走廊里，邱关抿了抿嘴唇，刚要说她想要请下午的假。 就被班主任摸了摸脑袋：“网上的事我都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邱关一时僵住了，想要请假的话鲠在嗓子里，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班主任长叹了一口气，说：“老师是相信你的，但是这件事现在影响越来越大，学校里你要是觉得受了影响，我就批准你回家自习几天，但是作业可要写。” 邱关不知所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开始觉得完全不看手机也不是个好事。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她只想请今天下午的假，签完合同晚自习还回来上课。 班主任说：“老师相信你没有服用过兴.奋.剂，但是这件事影响太大了，现在全校都在谈论这些，你要不要避避风头？” 兴.奋.剂？ 邱关心里觉得不妙，她一瞬将早上的窃窃私语，那份视频，那句“她也敢来？”都串通联系起来。 她心底有了猜测。 莫不是这些人以为她服用了兴.奋.剂？ 可这是无稽之谈啊，邱关决定一会回去好好补补课。 心中千转百思只发生在一瞬间内，邱关刚要解释清楚，就感受到校服兜内手机贴着皮肤震.动。 邱关握着手机，看到是教练打来的电话，迟疑地看了一眼班主任。 她正在和班主任小聊，这电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班主任：“接吧。” 得到了准许，邱关把电话蹭在耳边。 一秒，两秒，三秒钟过去了，对方才叹了一口气，身边悉悉索索，像是掐灭了什么。刘武教练的声音带了愤怒和无奈：“关关，签约的事可能会有点变动。” 他臊红了脸，不敢面对这个当女儿看大的女孩，“队里有了不同的声音，要再观望一下，你不要急，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办好的，关关，你别急啊。” 邱关拿着手机的手没有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另一边垂在袖子里的指尖在食指侧面深深抠下一个月牙。 她静了一瞬，压制住刹那间的崩盘，缓了缓，随即轻声说：“没事，多谢您了。” 对方在电话里问：“我们检查的材料都有存档，按理说都是正常的，也不该发生这事啊，关关，你那边有什么能证明的材料吗，可以发给我。” 刘武的声音带了几分不被轻易察觉的颤抖：“你放心，也别太执着这个签约合同。” 邱关闭上眼睛：“好，您放心。” 她挂断电话，一个人站着缓了缓。 班主任隐约听到几句，正担心地看着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扶下少女。 邱关站直了直，侧脸对着班主任，声音在这个无人的走廊里格外坚定：“您放心，我不会请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虎摸关关。 隔壁挖了个新预收可以去看下，火葬场文，想换换口味的朋友可以戳专栏了解下。 《豪门女配她作天作地》 火葬场，男二上位。 向纨纨一夜醒来，发现自己是书里的人物，可以从每个人头上的透明框看到他们的结局。 在书中，她是个被疯批反派囚禁在豪宅中的假妹妹。她不被允许离开豪宅，穿着固定的白色裙子，每天晚上都要给反派弹钢琴，是个漂亮的小金丝雀。 向纨纨揽镜自照，看到镜子里写着：反派破产后，在豪宅内点燃大火，绑着向纨纨在火光中弹奏钢琴，直到豪宅里无声无息。 看完剧情，向纨纨狂暴了，反正注定死路一条，她宁可作死也不要被烧死。 向回意忽然发现，他养的美丽脆弱的金丝雀，忽然变成了作天作地，在他底线上反复蹦迪的海东青。 - 向纨纨终于离开困住她二十年的豪宅，如饥似渴地呼吸新鲜空气，却被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拦住。 对方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向小姐，好久不见。” 向纨纨抬头看着半透明框里的“国际刑警”，狡猾地弯起眼睛，“任警官，你有没有时间做个交易？” - 任留君以为这辈子都要这样过去，不断隐匿身份，和弹火擦肩而过，死在某地。却不想，会喜欢上一个女孩。 他看着她生，看着她死在大火。意外重生后，他下意识来到海市。 和上辈子不同，漂亮的小鸟飞离禁锢。 任留君忍不住，拦下了这只快活的小鸟。 作天作地狡猾金丝雀X人美身材辣的男妈妈 前任（疯批大佬）火葬场 世界是一本书，女主觉醒，男主重生。 第47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七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柳榆在公司的研发部选了一名员工，就是他上次查邱关手机定位的那个程序员。 柳榆仔细比对，发现评论下面发出投稿的人自己顶贴，想要关注度。 现在一个账号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他们顺着这个账号查下去，账号里没有自拍，只是依稀从日常生活的吐槽中看出应该是个生活在帝都的女生。 柳榆查了ip地址，发现这女生的ip发生过变动，之前是一款安卓机，现在则换了水果机。 柳榆查询了地点，目光一凝，程序员小李给出的地点有着方圆五百米的泛值。 这个地点，离市一中非常近。 一条微博忽然吸引了柳榆的注意力。 哎呀呀呀：为什么都这么对我，换新手机了，她满意了吗 时间是去年十月中旬，柳榆依稀回忆着，去年那个时候好像也是他发了申明的时候。 柳榆心里有了谱，进.入校园论坛内，搜索关键词，翻出一则同样是去年十月在论坛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帖子。 柳榆点了几个回复的楼层和楼主，对小李说：“你查下这几个，看看是不是相同的ip。” 小李点点头。 他给柳榆做工属于单独被雇佣，薪资丰厚，往往几个小时赚的外快就抵得上一周的工资，同事们都很羡慕他。 他手下动作很快，从电脑代码里取出一串数字，说：“和换手机后之一样的。” 他心里佩服，往往这种网络投稿带来的后续影响都是不可控的，很多人被追着骂只能自己咽下苦果，等着网络热度消失，大众不记得他们后才能有个清净。 却难有柳榆这样雷厉风行，说要把人查出来，这一上午，就把人查得一干二净了。 柳榆载入校园论坛的后台，校园论坛刚建起来的时候，几个同学曾经找他注资，利润没有见过。 但是他拥有了管理员的权限。 他从后台中顺路摸到教务系统，看到了发帖人的选课信息和学号。 看到名字，邱关皱了皱眉。 刘婉。 这是个很不爱作声的女生，柳榆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班上的物理课代表，邱关有一阵还很想知道对方物理成绩为什么那么好。 柳榆微微回想着，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在网上发这种东西。 疑惑归疑惑，柳榆还是选择将论坛截图，ip地址等等全部可以用到的证据打印出来。 他声音很冷淡，在中午约见刘婉。 出于惯例，柳榆提前五分钟到。 他坐在校门口的星巴克，上了二楼，找了个不打眼的地方坐下，身边是一盆巨大的热带绿植，宽大的叶片挡住了他的侧脸。 他等了三十分钟，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正在想这人或许不会来了。 抬眼望去，楼梯的尾巴出现了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对方脸色极为苍白，点点雀斑在脸上越发明显起来，眼睛很红，刚哭过的那种红。 她的背慢慢缩起来，柳榆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十分痛苦。 刘婉嘴唇很干，微微起着皮，她声音沙哑：“你知道了，是我做的。” 柳榆平静地望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这和刘婉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沉思清一向霸道，很喜欢摔东西，对她就像是古时候的仆从一样。刘婉有时候想，她爸爸给沉思清当司机，她自己当沉思清的跟班，分明活在阳光下，她总像是沉思清的丫鬟一样。 她很少看到柳榆生气，在她印象中对方是不轻易动怒的人，这点和沉思清一点也不一样。 但刘婉想的最好的结果，是对方直接和她说如果不做澄清，就让你退学。 她想，柳榆权势那么大，连沉思清都要巴结他。这样的人，她怕了一整个上午。直到最后的时间才敢对对方道歉。 刘婉从没想过会像现在这样，对方很安静地等她说话。 她心里生出一点勇气。 她低垂着眼睛，不敢直视对方，只是一点一点把事情讲明白，她是物理很好的女孩，逻辑思维极为清楚，把事情本末讲得很清晰。 “消息投稿是沈先生让我发的，三天前，周五的晚上十点二十七分，他叫我上楼去书房，文案和图片已经给好我，叫我投稿。” “我犹豫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周日的时候，我爸爸忽然被减薪了，他是沈家的司机，我知道我必须要发投稿才行。” “然后我就发了，”刘婉说着，渐渐平静下来，以前觉得爸爸给人家当司机是很丢人的事，一直不愿意和人提，经常听同学谈论父母假期带他们旅游太辛苦。 她很勉强才不露怯，插了一句，“是么，爬山确实很累。” 现在仿佛也可以平静地讲出来了。 刘婉低着头点了点手机，她的手机还是很新的那个最新款手机，沉思清的。 她把微信的页面推出来：“这是我收到的文案和图片。” 柳榆看着另一侧的头像，沈父的头像他很清楚 ，并不是眼前这个。 刘婉看出他的疑惑，低头抠着手，指甲在手心深深掐出一个月牙，自嘲说：“他们这些大人物，怎么会直接和我沟通，恐怕加我微信都嫌脏吧。” 她说着，眼睛忍不住红起来，轻轻吸着鼻子忍着不哭：“现在我说出来，终于可以安心，再也不用当丫鬟了。”她心里很害怕，说出来忽然尘埃落定了一般。 刘婉知道把消息发给柳榆，会受到沈先生的报复，她的爸爸会被开除，家里的病人会得不到照料，她自己也会因为交不起学费而退学。 柳榆忽然起身离开。 刘婉心里很冷，并不在意他有没有离开，自己静静流着眼泪。 过了一会，柳榆回到座位，一叠干净的卫生纸被他放在桌子上。 柳榆轻声说：“我不太记得你，但上大学后总有活路。如果缺钱，可以去学校二楼张老师那里填写申请表，免交学费，另外每个月会收到两千块钱，需要在十年内还上。” 他离开了。 刘婉捏着洁白的卫生纸，发着怔。过了不知道多久，在宽大叶片的遮掩下，逆光中的女孩挺直了腰。 · 走廊另一边，邱关打电话给颜宁娇。 她已经基本了解了始末，一瞬间联想到颜宁娇春节期间打来的电话。 颜宁娇很快接了电话，像是期待已久一般。 她轻笑着问：“关关，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这句问候太像是她们还极为要好的时候，经常说的问候。邱关晃了晃神，问她：“微博上是你做的吗？” 颜宁娇很爱怜地轻轻呵笑一声：“关关，有钱的是你，我一没有钱，二没有人脉，如今不过是个残.疾之人，你未免把我想的太有能耐了些。” 她的声音陡然冷冽起来，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我之前可是一直在保护你呢！” 邱关眯起眼睛，没说什么，只发出了个表示询问的气音。 颜宁娇在轮椅上直起身，她情绪波动过大，猛烈地咳嗽起来，过了足足一分钟，才声音沙哑地说：“你以为那张检查单是空穴来风吗？” 她自爆说：“那张检查单是我的。” 邱关轻轻呼吸了下。 颜宁娇隔着手机听到她的气音，愉悦地笑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这样恨你，苯.丙.胺原本是你该服用的，我是替你受过。” “苯.丙.胺，”她仿佛还能会想到那个冬天医生对她说的话，一字一顿地说：“属于禁.药，有上.瘾.性，需要终身服药，终身和体育竞技无缘，邱关，你知道吗，本来应该喝下药的人是你！” 对话那边像是叹了一口长气。 邱关静静把手机贴在耳边，颜宁娇的咳嗽她早就觉得不对劲，她没说什么，只是轻声问她：“那你为什么会服用本来应该是我的药物呢？” 训练基地里服药是正常事，运动员基本都有伤病，成天一大把一大把地服药，由队医分配给每个人。 每个人的药大体相同，只是装药的袋子上面的名签不同，那名签那么大而瞩目，颜宁娇怎么会吃了她的药呢？ 对面不说话了。 邱关回想着，她看到了微博上为了自证放出的化验图片。 按照颜宁娇的话说，是有人把成.瘾.违.禁药放进她的药物里。 是谁呢？ 她一边想着，一边安静地等对方说话。 颜宁娇：“你当时是冠军的种子选手，队里连饮食都要分成三个档次，你的药当然会比我好很多。我们同样受伤，我吃了你的药，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说：“我很早就嫉妒你了，关关。” 邱关脸上漠然到没有表情。 邱关手指捏着手机，指尖用力到青白：“我该怎么说？我很荣幸？” 她们的对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邱关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录音已保存，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很累了。 果然冰场外的世界，都没意思。 邱关想着，转身离开，走进二楼的大厅，才发现一个宽厚叶面下的侧脸十分眼熟。、 对方像是也在打电话。 邱关顿步，靠在墙上，出于疲惫没有靠近。几年的好友的真心吐露，让她的心疲乏不堪。 在阔叶后，柳榆的声音平缓而笃定：“……沈伯父，我会为她清除路上的荆棘。” 第48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八天 邱关靠在墙上，闭着眼睛静静听着。 一瞬间的迷茫和困惑击中了她，邱关迷茫地想，为什么柳榆会对她那么好呢？ 她的心脏都在颤抖，难道一个人对妹妹会好成这样吗？ 她不是柳榆的亲生妹妹，这也绝不会是对妹妹的付出。 邱关鸦色的羽睫颤了颤，耳边还在传来对方笃定的声音，她在刹那间像是被神祇点化，思绪骤然破开，历历过往回荡在心中。 她想起柳榆背着她去校医院的脊背，肥皂味的干干净净的衬衫。想起了最最绝望被绑在仓库里的时候，对方破光而来。想起那个樱花飘落的春夜，她曾和柳榆分食过的蛋糕。 邱关在一瞬间看到了比金子还要滚.烫炽.热的感情。 它属于一个青年，如此情真意切，干干净净，不求回报。 她垂下眼帘，心神俱颤。 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邱关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十分优秀，无论是在冰场还是考场，都是付出就可以得到收获的地方，邱关知道一道题该怎么解，一组跳跃该拆分成几个步骤。 但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去爱人。 邱关悄悄又看了阔叶那边一眼，像是被烫到一样，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一路逃回到教室，面对卷子，在题海得以呼吸。 万幸柳榆今天请假，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样和他相处。 邱关吃了教训，不再丝毫不关注互联网络上的事。下午课间，她同许眉吃便餐，一边吃了个小三明治，一边刷着微博。 却和上午陡然不同了。 柳榆和蒙总雷厉风行，首页上很少有兴.奋.剂的热搜，点进去看，也已经做了阐明。 下午十五点，股票收盘。 热搜上忽然出现了一条：腾飞集团股票跌停 邱关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点进去看。 上面说沈氏集团下的股票，今天跌了一整天。 相关的监察组发现，沈氏所属的房地产品客园偷工减料严重，地基不牢，刚建两年的高层出现了倾斜现象。 下一条还附赠了个沈氏千金在拘留所的新闻。 微博一阵沸腾，沈氏一向自诩高贵，用料扎实，售房单平米价格要比别人高出五千到一万。 没想到也会有今天。沈氏所有还在建的房子全线停了，售楼处暂停销售现存房源。 许眉在旁边说：“这不是沉思清她们家吗，发生了什么？” 邱关轻轻挑眉，查了下发现腾飞集团的主要产业公司，持股人姓沈。 许眉刷着微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说腾飞集团的股票跌了十个点欸，股市真是凶险，嘶，有人赔了几百万啊。” “太惨了啊啊，我的基金也跌了，我看沉思清说得那么好，还买了有她家公司的基金呢，啊啊啊啊啊”许眉打开自己的收益，一阵惨叫。 “我受不了了，今天跌了十二块，呜呜呜晚饭吃点便宜的吧。” 许眉并不缺这十二块钱，但她还是肉痛。 “你说我是现在把这支基金全都抛出去，还是再等等看，”许眉抱着手机，十分纠结，“可是现在卖出去不就是追涨杀跌了吗，呜呜呜不卖的话我好担心啊，沉思清自己都入狱了。” 邱关想了想，等股票跌的时候就卖出去确实不好。 但是沈家，她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是爸爸蒙总发来的慰问信息。 有这样的负面消息，沈家的股票应该也没有回弹的空间了。 看这样的局势，应当是会一路狂跌，退出市场，甚至有可能申请破产清算。 邱关说：“还是卖了吧，现在卖可能还是以后的最高点。” 许眉一共只买了两百块钱的基金，她看着界面里一片绿光，心像是刀割一样痛。 她抽抽噎噎：“那我及时止损吧，落袋为安。” 她说服了自己，点了全部卖出，已经过了十五点，会按照明天的价格全部抛出。 许眉还在心痛：“呜呜呜我受不了了，我的十二块钱。” 邱关递给对方一个三明治：“我晚饭带了一些，分你一个。” 许眉接过来，狠狠咬了一口，只有美食的方向能止住她内心收到的刺激。 · 比许眉赔钱更多的大有人在，沈父坐在沙发上，维持着扶额的动作已经两个小时了。 沈平春的手机疯狂地响着，几乎一秒都不停，全都是债务人，投资商，股东，还有一些高级别墅户主打来的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目光不聚焦，股票的跌停极重地打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烟灰缸里满是烟头，客厅里烟雾缭绕，沈平春记不得自己抽了多少根烟。 一盒还是两盒？ 应管家端了一份馄饨过来，放在桌子上，瓷器在桌面轻轻磕出“笃”的一声。 这轻轻的一声惊醒了沈平春，他抬起头来，背因为几个小时弓在一起剧烈地疼痛起来。 应管家劝说：“总要吃点东起。” 电话还在没休止地响着，沈平春使劲捏了捏额角，他头痛欲裂，“吃不下。” 管家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劝他。 沈平春看到老管家的样子，忽地也叹了一口气。 他刚接手家族集团的时候，才三十岁，应管家已经四十岁多了，在沈家工作二十年，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一路扶持过来，沈平春目光罕见地带了点茫然：“老应，你说沈家在我这是不是就要断了。” 他一向看重公司，对女儿缺少管教，妻子也死了了，现在，偌大沈家只剩下沉平春一个人。 “才四十多岁，怎么就要断了？”应管家说着，自己打开窗户通风，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他上了年纪后受不住久站。 手机铃声还回响在二个人耳边，在整个空旷的豪宅中兀自响着，总有几分瘆人。 沉思清在的时候，总是很热闹的。 她是个闲不下来爱炫耀的性子，总是呼朋引伴的，在大厅里开party，沈父有时候回家还能看到喝多了的东倒西歪的人。当时觉得不耐烦，大家小姐要有淑女的样子。 家里还有专门照顾她的女佣，在年前也辞退了。 现在整个沈家就只剩下沉平春和应管家两个人。 空荡地说话仿佛都有回声。 沈平春咬了一口老管家亲手煮的馄饨，这是他从小就爱吃的一口热食。 他缓慢地嚼着，心头鲠在那里，咽不下去。 说不上是晚上九点还是十点，沈平春忽然听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他恍惚以为是沉思清那个不孝女回来了，下意识看向门口。 却只看到了一个很瘦的微微驼背的身影。 那不是沉思清，沈家女儿一向骄傲，像是个神气的小公鸡一样，永远挺直着腰。 这是女儿身边的小朋友，刘婉。 刘婉就住在沈家，她和沉思清一起上学，每天坐这车，沉思清去校门口的星巴克喝一杯咖啡，然后神清气爽地去逛街，刘婉则径自去教室温习。 沈平春目光回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对方：“微信消息是怎么流露出来的？” 刘婉站住，眼睛被刘海遮着，看不清眼睛。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也不见往日的怯懦，她平静地交代说：“是我传出去的吗，我不能最这样的事。” 沈平春勃然大怒起来：“是沈家养的你！你吃的穿得用的都是沈家，你还住在我家里，就做出这种吃里爬外的事！” “您说的养，就是让我当着大小姐的丫鬟，负责给她消气降火，帮她拎包，帮她考试，您提供给我一间房间，每顿饭菜剩下的部分可以给我吃，是吗？” 刘婉：“我不愿意再当下去了。” “她大小姐自然有锦绣前程，我也有我的路。”刘婉跨过大厅，从沈平春身前走过。她今晚回来，是来收拾行李的，好在她东西很少，五分钟就足够了。 刘婉拖着行李箱出来，五年下来，在这个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寥寥无几，几件衣服，几本书，一叠卷子，一个水杯。 路过沈平春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微微鞠了一躬：“在这里住了五年，承蒙您关照。” 沉思清闹着要上市一中读书的时候，不知怎么得知了家里的司机的女儿也在市一中读书，便叫对方和她一起上学。 这一住，就是五年。五年来，都在狭小的，曾经放工具的八平米房间住着。 今天刚终于离开了，刘婉自己领到的学校补助金和奖学金，已经足够她在剩下的时候度过高考。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沈平春握着茶杯，手微微颤抖，终于没有砸过去。 都走的一干二净了。 等到刘婉走到门口，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明天就辞退你父亲！” 刘婉回过头，看了这个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人一眼，对方瘦得厉害。她微微摇头，忽然忘了自己曾经害怕这个人什么。 企业辞退员工都要支付辞退金，刘婉并不害怕，有了这笔钱，父亲待业期间总能找到下一份工作。 刘婉说：“您请吧，如果不是正常的辞退流程，我们可以申请劳动仲裁。” 门咔嚓一声阖上了，沈家豪宅再也看不到这个总是微微驮着背的，不太自信的，怯懦女孩的身影。 沈平春“砰”地砸下茶盏。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本文落笔之前，从未曾想过刘婉会走到这步。 让我们祝贺她。 第49章 好好学习的第四十九天 沉思清的判刑结果下来，法院二审通过，她被车拉走的那天正是沈家申请退市的那一天。 沈氏的问题很严重，非但是一栋楼层用料有问题，近些年兴修的建筑或多或少都有着偷工减料的现象。 新闻媒体曝光出来，原来前阵子全网火热的那份投稿出自沈家。 究其根本，原来还是小女孩之前的感情问题，有人联系起来去年桑榆集团的那则声明，总结出了一份豪门千金爱而不得，网上雇人炒作，想要让对方无心高考。 受害者正在高三高考的关键时期。如此用意，只为了毁掉一个女孩的大好前程。 腾飞集团股票一跌再跌，市值不断缩水，从一股两百七十三，狂跌到了二十八块。 这期间只用了一个月。 正是五月份到六月，本应暑气迎头的季节，沈氏上下一片冰凉。 一开始还有电话轰炸，最后所有人都明白大势已去，开始疯狂抛售手里持有的股份，寻找跳板想要跳车。 六月初，沈平春申请了破产清算。 腾飞集团宣告退市。 沈家辞退了一大批佣人，连员工离职的补助金都付不起，沈平春变卖家产，将豪宅抵押得到了一个亿的贷款。 这是沉思清经常穿着高跟鞋叮叮当当跑来跑去的豪宅。 她一语成谶，沈平春的资产无限接近于清零，反倒是女儿有着妈妈的遗产，账户里还有个商铺，外加一笔可观数额。 最后，是银行的催账电话。 律师一开始还会每天去看护所，，后来沈家的资产瞬间变成了泡沫，他没有了支付人，就不再为沈平春工作。 出于恻隐之心，他临走前对沉思清说：“您账户里还有一定资产，现在申请冻结，请务必不要擅动，这可能是您和您的家族最后的一笔资金。” 沉思清垂着头，轻轻闭上眼睛。 她一个人走进监狱里，背后是看守人员。她穿着橘红色的马甲，门关起来之前，沉思清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阴暗甬.道尽头是明亮的日光，背后空无一人。 无人为她送行。 · 网络上又重新刷着高考相关的内容，现在更是每天都有人发高考倒计时。高三一班的倒数页面翻过来一页又一页，时间来到了六月，市一中作为高考考场要封校进行清扫。 微博上大家数着今年高考，要参加的娱乐圈公众人物或者半公众人物。 体育行业因为特殊的公开性，也有人数了数。 运动员年纪都偏小，还真有不少，数到花滑，出现了个大众眼熟的名字。 这个月沸沸扬扬在热搜挂了好些时日，大家都非常耳熟，连对方高中的学校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邱关。 大众仿佛忘了一开始的谩骂，在营销号发起的话题#高考你最pink谁#中，纷纷祝福起了这个即将成年的小妹妹。 叮嘱她一定要记得带上准考证和身.份.证，带上2B涂卡笔。 希望她高考顺利，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希望她健康平安，顺利迎来自己的十八岁。 祝福也是如此真挚，邱关划过页面，关上手机，笔尖“沙沙”不停，又是一轮新的刷题。 她现在成绩越来越稳定，高考的题型熟烂于心，各种解法也十分清楚，刷题纯粹是为了保持手感。 每天做两套数学卷子，一套理综，一套英语，外加看三篇作文。听力练习和古诗词背诵单独放在早上晨读和晚上将要睡觉前温习。 邱关自己总结的小册子派上了大用处，做题有一些卡的时候，她就翻到小册子里找到相类的题型，仔细翻看一边。侧边还记着知识要点。 最后在家中的这段时日，邱关没有放松。母亲邱艾也已经请了年假的份额，回到家中陪女儿高考。 直到高考前这天傍晚.天气晴朗无比，西方彩霞瑰丽，整片天空被映出淡淡的金粉色。 邱关靠在椅子上吃墨x哥玉米卷，咬起来玉米饼是脆脆的，里面夹着青菜和烤肉。 邱艾去签一份文件回来，抱着一个快递箱子关上门，困惑地说：“你买什么东西了吗，有你的一个快递。” 邱关也不大清楚，她自己没有买什么东西，但有时候许眉会同城快递送过来点卷子。 邱关拿着裁纸刀裁开包装箱，发现里面放了一双明显有使用痕迹的冰鞋。 邱关视线凝了凝，这双冰鞋分外眼熟。 冰鞋下面的冰刀磨损得厉害，冰鞋倒是像没怎么穿过一样。 看着这双冰鞋，邱关忽然想起来这是谁的鞋子了。 颜宁娇。 她曾经插.上u盘，一个人在电脑面前查看那段监控录像无数次，监控只有短短的两分半，可她连画面中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都烂熟于心。 这双冰鞋，就是颜宁娇当天上冰穿的。 邱关眯起眼睛，虚虚地看着那双冰鞋，发现冰刀磨损的不太正常。 冰鞋确实替换频繁很正常，一两年总要换一次。但是冰刀是金属制成，本应是个光滑的合金圆弧。 邱关指尖触碰了下冰刀，轻轻捏了一下，左手大拇指指腹一疼，殷红的血滴了出来，顺着冰刀尖坠在了地上。 这锋利得不同寻常。 颜宁娇当时就是被这个伤到的吗，邱关想着，翻到了纸箱子有快递信息的一面，果然使用了匿名信息。 但她已经清楚快递是谁寄来了。 纸箱子一翻，一张纸飘了出来。 邱关捡起来看，字迹同样眼熟，是颜宁娇一贯的写法，工整稚气得像是小学生。 白纸上写：你想起来了吗？ 邱关靠在椅背上，把纸片，连同冰鞋一起收拾回去，放到杂物间的柜子里。 她望了一会外面的天色，外面云霞美轮美奂，半边天都是粉紫色的，中间夹杂着点点金光，再往东去，则是一片暗蓝色的天。 日光渐渐昏暗下来，客厅里也跟着昏暗，邱关后知后觉，隐隐感受到了指腹传来的一丝细细的疼。 这是末端神经。 邱关失笑，这阵子做题做得昏天暗地，做什么都能联想到考试范围。 她拿纸巾包裹住手指，指腹处毛细血管一跳一跳，热热的发着疼。 她翻出家庭药箱，翘着拇指翻找创可贴。 电话这时候想起来，邱关抱着药箱，只能勉力用肩膀夹着听电话。 电话那端，低沉的男声回响在耳畔：“关关，你有一本书落在我这里。” 那是有一点哑的，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大厅的窗户大开，温热的暖风从外面吹进来，邱关耳边有点烫，她匆匆忙忙回复说：“是么，哪一本？” 电话另一边念了个名字。 那本邱关已经看过，应该是离开学校收拾东西的时候弄错的，邱关弯了弯眼睛：“你帮我留一下好不好，等高考完我去取。” 她终于找到了创可贴，是在药箱的第二层的角落，撕了一份贴在指尖。 柳榆那边听到了动静，问：“你在做什么？” 邱关贴好了手指，终于把手机拿起来，用肩膀夹着总觉得要掉，她一边把箱子收好，一边随口说：“不小心在手上弄出个口子，刚找到创可贴。” 电话那边又说了些什么，晚风吹进昏暗的大厅，少女坐在地上，单手撑在地板，一点余光照出了轮廓模糊不清的影子。 邱关已经自然很多，能坦然，哪怕是装出的坦然，面对对方的关心：“放心，是在左手上，不会影响考试。” 隔着电话，对方轻轻笑了下。 “那祝你高考顺利。” “也祝你顺利，”邱关羽睫微颤，“有学神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考运分到了一点。” 柳榆：“都给你。”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太亲昵了，邱关不知道该回复什么，电话里一时间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 邱关挂断电话。 最后一秒钟，她听到对方好像是在笑。 少女躺在白色的地板上，乌发披散，她怔怔地望着窗外，外面黄昏散出最后一点温柔的余光，太阳已经落山了，只余下天边的一抹粉色的云。 邱关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天确实太热，该打开空调了。 希望对方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发现了些什么 。 · 柳家。 庭院里是一池寂寞的春。 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天的暑气渐渐上来，庭院的水塘长了绿藻，浓绿成一团。 原来那句“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诚不我欺。 下午的时候，柳长山摆了棋盘在庭院里下棋，树的新叶已经长成，正好遮住了下午最盛的太阳，只留下一地碎光。 保姆听不懂他说些什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是荞麦冷淘，淋上了肉酱和黄瓜丝，吃饭起来十分清爽。 柳长山干脆就在树荫下吃着，端着碗，吃得畅快。 保姆瞧着柳榆在那边握着手机，已经坐了十几分钟，小声说：“他在那干什么呢，也不吃饭，明天就要考试了。” 柳长山悠悠地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瞧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不就春天要到了吗？” 现在已经到了夏天，怎么春天要到了？ 保姆不明白，纳罕这问：“春天这不刚走吗？” 柳长山视力很好，他养目十几年，看到了柳榆隔着十几米，背对着他们，耳尖微微泛红，笑而不语。 再说下去某些人就不好意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写校园文的快乐就在于两个人都很青涩 第50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天 高考这天，天空中泛着阴沉，云层低垂，空气闷冷，带着挥之不去的湿意。 邱关清早醒来，身体发冷，脑袋昏昏沉沉，闭着眼睛眩晕地洗漱完，坐在椅子上出神。 邱艾煮了速冻饺子，看着她这个样子，问：“怎么还没睡醒？” 邱关摆了摆手：“可能是天太阴不够亮吧。”人在昏暗的环境，会潜意识认为还没有天亮，格外睡不醒。 话一出口，低哑干涩，邱关和母亲都愣了愣。 邱艾摸了摸邱关的额头，手心下一片滚.热。 “怎么发烧了？” 邱艾找出体温计，想要给邱关量体温。“这个关头生病，真是……”她还没说完，邱关拿走体温计，夹在腋下，一边缩着慢慢吃着饺子。 她头脑昏沉地厉害，闻着饺子的酱醋油星味道总觉得难受，胃隐隐抽搐着，想要做呕。 邱关逼.着自己吃了两个饺子，就实在吃不下了。 体温计拿出来一看，三十九度一，已经算是高烧了，邱艾忙着把刚找到的退烧药递给邱关，邱关摆了摆手，拒绝说：“吃退烧药发困，我怕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少女脸颊因为高烧，病态地红润，微微阖着目，看起来难受极了。 邱艾担心说：“要不你别去考试了，明年复读一年？” 邱关抖了下，被母亲的话震住，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别了，我去考，学了一年，临时退场不好。” 邱艾无法，听着女儿的喉咙还沙哑得厉害，想给她倒一杯温水，拎起保温水壶，才想起来里面是冰水。 邱关闭着眼睛，感觉眼皮都烧得厉害，听到声音，猜到母亲的动作，说：“冰水就冰水吧。” 她端着冰水，缩在椅背成小小的一团，邱艾看着为女儿难受。 这时候门铃一响。 蒙总来了。 工作狂蒙总今天也来陪女儿高考，他一进来还没看清形势，就笑着说：“我们关关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挨了前妻一记极为严厉的眼刀。 蒙总挠挠头，缩过去，转头看着女儿，发现她缩在椅子里，“脸怎么这么红？” 他摸了下，被掌心下的热.度吓了一跳：“这是发烧了啊。” 他说话总像是在埋怨她这个当母亲的做的不到位，邱艾新仇加旧恨连在一起，冷笑道：“用得着你说？” 碍于女儿生病，两个人没有当面吵架。 现在已经七点了，八点半就要到考场，九点钟考试。邱关看了一眼表，她晃了晃头，努力打起精神，“先去考场吧。” “你这样还能行吗？”蒙总看着女儿的样子，总觉得不太放心。 邱关回到卧室，拿起昨天晚上睡前准备好的考试要带的东西。 还好提前准备了，不然今天现场准备说不定会漏下什么东西。 蒙总开车，前妻和女儿坐在后座，外面还下着蒙蒙小雨，细细密密的，看不清雨滴。 邱关把窗户开了个缝隙，透着风吹了吹脸，感觉好了不少。 蒙总一边开车，一边说：“车里有巧克力，你吃两颗，不要低血糖昏过去。” 邱关捡了两粒，塞进嘴里，不知怎么的的，她现在吃什么舌.尖都发苦。丝滑香甜的可可香味弥漫在口腔，邱关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灰白色透出一点蓝的天外，无端觉得好了很多。 至少头没有那么昏了。 她闭上眼睛，睡了一会。 前排的蒙总从后视镜看到，轻轻拉上了车窗。 邱关再醒过来看，已经在考场所在的学校了，她打了个呵欠，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 东边的天空飘出一抹蓝。手机上弹出一条微信。 柳榆：加油 邱关瞧着，微微笑了笑，将手机放在车里，拎着透明塑封袋，跟着人群晃进考场。人群涌动，一晃眼，少女便消失在人群中。 验明身份，进行电子检查，确定没有携带电子通讯设备，邱关按照考号入座。她的位置是靠窗的第一排了，天光已经清亮起来，窗户开着，吹来微冷的带着香气的风。 楼下花坛里有两株茉莉，静静地开着，邱关向窗外望了望，直到眼前一份试卷被放到桌子上。 按照传统，先写上名字，涂上考号。第一门是语文，邱关翻了一遍卷子，重点看了看古诗文和作文题目。 却不想，在第一篇科普阅读看到了花滑。 在在样的时候，得见故友，邱关莞尔一笑，心中隐隐的慌乱全被安定住。铃声响起，她低下头，拿起笔开始答题。 语文开了个好头，下午的数学，也是邱关练习过的题目。 这次的题，是选择很简单，十之八.九都能做出来，但是o大体很难。 邱关握着笔，卡在一道需要画辅助线的大题上，外面的茉莉香气隐隐约约，邱关忽然想，柳榆会闻到吗？ 柳榆和邱关的考场在同一所学校，只是楼层不同，这是大学的附中，收拾得很漂亮，和市一中的宽敞贵气不是一种，要美得更清冷。 邱关垂下眼帘，低头看着图，忽然知道辅助线要画在哪了。 柳榆曾握着她的手画过的那个。 铅笔一勾，两条虚线出来，问题也跟着迎刃而解。她收拢心神，安定地写下一行一行解题步骤，笔尖在答题卡上留下漂亮的痕迹。 高考一共有两天，到第二天的时候，邱关的状态越来越好起来。 她没有对已考科目的答案，也没有上网，在这两天中，依旧按照原来的做题习惯磨着手感。 考完理综是下午五点钟，她交卷出来，对着外面粉紫色的霞光，发出一声喟叹。 天确实很蓝了。 柳榆看着少女，眼底含笑，微微要跟上去，就被许斐拽住：“你最后一道选择选了什么？” 柳榆记忆力很好，回想了下，报了个选项。 这和许斐选出来的对上了，他快活极了，下意识往上一蹦，做出了个投球的动作：“我终于解放了！” 他说：“我们去打球啊。” 柳榆没有理会他，脚步隐约带着轻快，走到少女身前。 看着少女在黄昏中逆光的侧脸，他忽然滞涩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还是邱关发现了他，回眸一笑：“一会去吃什么吗？” 柳榆站住，自然而然地回了声：“好。” 两人并着肩膀，顺着人群离开，远方的夕阳红而壮美，云霞满天，整片天空透着金粉色。 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一段茉莉花香。 邱关问：“你考试的时候闻到了吗?” 柳榆的白色T恤被晚风灌满，他在彩光下，也笑着说道：“想到了你。” 不远处，许斐发现自己落单，“你们等等我！”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章 第51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一天 邱关取了手机，和父母知会一声，便和柳榆他们一起前往市中心的广场。 在路上，她碰见了许眉，许眉挽着妈妈的手臂，问他们这是要去哪。 邱关：“我们去吃火锅。” 许眉哎呦一声，也心动了。她父母很尊崇养生，平时烧饭都不怎么放油，喜欢白水煮青菜，加一点点蚝油，还喜欢炖汤，同样不放油。吃一顿还好，但是天天吃就太痛苦了，嘴里总惦记着香辣的一口。 许眉抬着头和爸爸妈妈讲话。父母都是教授，管得很严格，但今日刚高考完，她刑满释放，和朋友出去吃点东西总不过分。 她得到父母应允，开心地蹦起来，跑到邱关面前：“我跟你们一起去。” 三个人变成了四人小队。 几个人坐着地铁，坐了大半个小时，到了选中的火锅店，众口难调，选择了鸳鸯锅，一半是红色的牛油辣锅，另一半也是红的，番茄锅。 几个人一起选菜，邱关不爱吃红肉，选了一盘虾滑，一叠红糖糌粑，一份蔬菜拼盘。店里还有现做的酸奶饮品，邱关也要了一个。 她选着菜，想起来春节雪夜里和柳榆去“盛宴”私房那一回，浑羊殁忽，她现在还记得这个名字。 考完试，她轻飘飘的，没有高考结束的感觉。 邱关很快要回到队里，到时候要参加比赛，怕有影响，不准吃外食。今天这顿火锅，算是最后一顿放纵。 邱关正点着一份现抻细面，旁边有个穿风衣的男子给她塞了一张名片。 风衣男自我介绍说：“我是翼行文艺的星探，小姑娘，你想当明星吗？” 邱关并不想，也不去想这人是不是骗子，把名片推回去：“不好意思噢，我没有这个意向。” 风衣男嗤笑一声：“小妹妹，你长得还算是漂亮，真的不想吗？你是学生吧，现在只能吃这种人均一两百的火锅店，我这里有一个试镜，能给你个机会出现在大荧幕上，跟哥哥去吧，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一早就盯着这女孩了，听着对方和同伴闲聊，刚好得知这女孩刚考完试，将要上大学。 邱关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白得出众，眉眼间气韵天成，脸型流畅，是天生的电影脸。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的气质像是个仙女，他认识的一个老总就喜欢这款。要是能把这小仙女引到老总身前，他少不了好处。 风衣男蛊惑道：“等你火了，一部戏就能拿千万报酬。” 邱关哪有这个功夫，她高考后连在家歇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就要去训练基地报道了。 她伸出手：“借过一下，我要过去涮火锅了。” 风衣男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识抬举，他咬着牙道：“你知道翼行文艺在业内地位吗？我们公司正在和柳氏集团商榷，桑榆你知道吧？人家要收购我们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呢。” 风衣男笑了下，目光牢牢地盯着邱关：“小妹妹，我能看重你是你的运气，别不识抬举，错失良机。” 他的眼神像是饥饿的鬣狗一样，泛着幽幽的绿光，看猎物一样的眼神。邱关讨厌这样的眼神，轻轻避开，懒得和他说什么，直接端着盘子往出走。 风衣男伸手拦住这女孩，抓着对方手臂。 手腕却被一个人狠狠攥住，一阵剧痛传来，柳榆抬起眼，盯着他，语气淡漠：“什么错失良机？” 风衣男：“你是他的男朋友？” 下一瞬，擎住他手腕的力道骤然缩紧，风衣男面目扭曲，“靠，你要干什么？” “你刚才在做什么，我现在就在做什么。”柳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问：“你刚说你的公司叫什么？” 风衣男以为他怕了，得意地笑起来，“翼行文艺，桑榆集团正要收购我们公司的股份呢，怎么，是个好地方吧……快给我松手！” 柳榆手指用力一别，放了下来。 一阵尖锐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来，风衣男不知道自己的手腕是怎么了，他捂着手，疼得冒出冷汗，盯着柳榆不敢轻易放松。 对方如临大敌，柳榆却不甚在意。 他拿了个帕子细致地擦了擦手，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像是沾染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柳榆随手将手帕扔进垃圾桶里，不紧不慢地说：“确实是个好地方。” 风衣男强笑着：“我可是翼行文艺总裁的小舅子，你以后可别让我见到你，那是你女朋友吧，她我签定了。” “谢谢你提醒我有这么个公司。”柳榆说着，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李总助的电话。 他本不想在和关关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到关于集团的事。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柳榆对着电话说：“李总助，娱乐部是要和一家叫翼行文艺的公司签合同吗？” 李总助：“收购方案已经定制好了，您有什么事吗？” 柳榆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格外漫不经心：“停止收购吧，我看了下他们的公司不太行。” 李总助微微一怔，想不到柳榆打来电话是要说这个，涉及十几亿资金，他很快同意了。 在投资方面，柳榆从来没有出错过。 只是他想问问理由，柳榆瞧了风衣男一眼，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就连声音也是冷的：“我碰见了翼行文艺……” 他回想着，“他们总裁的小舅子，他用暴力拉我的‘朋友’去一个试镜酒局，一个公司里总是上行下效，上面有这种风气，整体肯定不行，桑榆从来不和这样的公司合作。取消合同的时候，麻烦说一句，这位先生真是让我印象深刻。” 风衣男脸渐渐绿了。 他听出来自己捅了大篓子，腿肚子都微微颤抖。 他咬着牙，额头上冒着冷汗，不敢去想他那位姐夫知道后会发生什么。 他的姐姐还没和他结婚，但孩子已经生了两个，一男一女双胞胎，因而他也有了话语权。 风衣男本来是想得到老总的赏识，让总裁和原配离婚的。 却没想到会这样，这一定是假的吧。 他越想越是如此：“你说我就信吗，笑死了，我今天放过你一把，等以后看到我绝对饶不过你。” 柳榆没有给他眼神。 他用擦干净了的手轻轻碰了下少女的手臂，语气极轻，温柔的不可思议：“还痛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搞定！ 我们柳哥中国驰名双标啊 第52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二天 风衣男一边走还一边骂着：“不识好人心，就你们这样的我随便都能找到十几个，哪个都比你个学生强！” 邱关听到了，懒得理会这人。除了花滑和学习方面的事，其余她都不怎么管。 邱关不能吃辣，服务生给她们一人盛了一小碗番茄汤，撒上牛肉岁末和碎芹，邱关喝了一口，拌着虾滑丸子一起吃。 确实很香。 火锅的热气蒸腾，许斐一面吸着气，一面往嘴里塞着肥牛卷。 他吃得满头冒汗，猛灌一大杯冰镇酸梅汤，呼出一口长气：“好辣！” 他们点了双倍辣的锅底，香辣扑鼻，辣中带麻，香得出奇。 许斐眼尖，看着发小的碗筷半天都没怎么夹辣锅，说：“柳榆你怎么不吃辣锅了？” 柳榆垂下眼睛，火锅香辣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并非不爱吃，而是…… 柳榆余光偷瞄了一下少女。他是吃辣极其容易脸红的体质，在邱关面前，满脸通红像什么样？ 少女听到许斐说的话，闻言抬头看着柳榆，“你不喜欢吃辣锅吗？” 许斐哈哈笑着，正要说些什么，被柳榆一个眼神顶了回去。 柳榆：“不太习惯吃辣，”热气熏着，他冷白的耳尖慢慢泛红，柳榆自然而然地用公筷给邱关在番茄锅里捞了个丸子，“吃吧。” 许斐狐疑地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他大悟特悟，趁着许眉去补菜的时候，跟过去，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你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许眉不懂他在讲什么，拿了份豆皮就要往回走。 许斐拉住她，使了使眼色，声音压得很低：“你觉不觉得柳榆和邱关有点什么？” 许眉手一抖，“你才看出来？” 这下轮到许斐愣住了。 许眉高一就和柳榆一个班级，认识了柳榆三年，对方前两年还是那种可以冻死人的冰山样子，怎么现在就冰山融化，对着邱关如同一池春水。 她说：“我看啊，你柳哥可能还是单相思，关关她一直都那个样子，说不定还不知道呢。” 许斐纠结地回到座位，为了手头不显得太空，随手拿了一盘爆辣牛肉。 他涮着肉，一边想着，一起长大的发小这就有喜欢的人了，大家说好了一起当单身狗，怎么你就忽然叛变了；一边纠结，邱关看样子还不知道，柳榆他要怎么办呢。 直到筷子停了几秒，薄如纸的牛肉熟了，一口下去，像是吞了一团火。 他这才看到盘子里，薄薄的牛肉上通红一片，撒满了辣椒，旁边标签标着辣度：地狱辣，请谨慎食用。 他猛灌冰水，胃里又辣又烫：“麻烦再上一壶冰水！” 柳榆的事，让他自己操心去吧，看邱关什么时候会喜欢他。 许斐捂着胃如是像。 · 邱关第二天一早，七点钟起床，简单收拾一下 ，就拖着行李箱，去了训练基地。 训练基地并不远，单程大概一小时，来回的时间控制在两小时内，这在帝都已经算是很近的距离了。但是有这两个小时，不如多训练几组。 她的发烧已经好全了，夏天的风吹过来，带了一阵清爽的绿意。 这是盛夏，邱关坐在地铁上，地铁满是人，这是早高峰，有小孩在上学，还有人头靠在栏杆上，闭目养神，想要多睡一会。 训练基地九点开门，会有清扫阿姨来上门打扫卫生，邱关带着证件刷卡进去，教练已经早早等着了。 队里的几个指导都来了，他们都直到邱关报名参赛的消息，心里十分不爽。 一天不上冰自己知道，两天不上冰，同行知道，三天不上冰连门外汉都看得出来。 更何况邱关已经一年没有参与集中训练了。 曹教练是队里的总教练，她年纪不小，本来带完今年就要退下去，为人很是严格。 她皱着眉，想要吸烟，可是大厅是禁烟区，摸摸兜，作罢了。 曹教练说：“上冰吧，让我们看看，要是行，就可以比赛，要是不行，就老老实实下去当个替补。” 所有人都不看好邱关，刘武教练想拿着之前邱关试滑的记录给几位同事看，被曹教练摇了摇头。 只有亲眼所见，才为真实。 国内花滑竞争激烈，每个年轻女孩来到这里都以为自己站在世界的中心，她们带着青涩的天赋和极致的努力来到冰场，又带着满身伤病离开。 来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成为花滑公主花滑皇后花滑女王，几年后只能黯然退场。 邱关之前得到国际赛青年组第四名，已经算是失败者其中翘楚了。 但是邱关绝不妥协。 一行人来到冰场，少女穿着专门的训练裤，是颜色很深的黑，她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径自打开手机，从收藏里放了一首歌，最大声。 音乐飘扬在冰场，白色的冰场寂静无人，邱关自在得像是蝴蝶一样飘着进场，滑行了几周，静静半跪在冰面上。 忽然，一个音节爆炸开，少女猛然一动，速度极快，带过一周，她穿着黑色的衣服，在冰场中像是一直黑色的轻盈的蝶。 音乐越来越激荡，乐声就像是一阵席卷过来的风。 在一个重音，曹教练眯起眼睛，他听到了极为清楚、干脆的一声落冰。 她看着倾斜着在半空旋转的少女，清楚少女这是在炫技。 她靠在栏杆上，远望着少女。 邱关动作行云如流水，她在空中整整旋转三周，如果接下来没有失误，这已经足够让运动员在国赛拿到冠军了。 又是一组捻转步，让许多选手头疼的捻转在邱关这里只能算是大餐中的一道点心。 音乐渐渐低垂下来，如泣如诉，像是夏天树荫间刮过的暖风，一阵一阵。 邱关的动作也从大开大合变得平静下来，冰场上黑色的蝴蝶长腿举过头顶，随着缠绵的乐声不断旋转起来。 一圈，两圈，三圈，第四圈了，她还没有停歇。 直到余音终了，邱关连贯顺滑地滑行退场，如一只黑鲽颤翅离开花蕊。 满堂寂静。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爱我们关关！ — 下面还有一章，大概十点出头写完 第53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三天 少女容光极盛，抬眼间顾盼生辉，脸颊发红，额头上还有着汗珠。 多么惊人的美。 全场都为她安静起来，邱关微微喘着气，她刚滑完，看着教练们和曾经队友如此安静，嘴唇抿起来。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曹教练率先鼓掌：“好！” 气氛一下子松动下来，大家如梦惊醒，连刘武教练也才意识到他整整安静了一分钟多。 曹教练拉过少女的手，高高抬起来，说：“基地里能者上位，我认为邱关可以成为正式队员参加比赛！” 这下连曾经不赞同邱关归队的张教练，都没有什么话好说。 刘武教练正要鼓掌，就看到曹教练扫视一圈，示意大家安静。 她说：“非但如此，我还要给她最高的一档签约，没有人有异议吧？” “这会不会太高了……”有人想起安妮给的交代，鼓起勇气质疑。 “她一年前用的那份合约才是B级合同。”那人也不敢看着曹教练的眼睛。 曹教练放下邱关的手，扫视一圈，大魔王的气场笼罩全局 ，慢条斯理地问：“还有人想说些什么吗？” 没有人敢说话，一开始发言的人也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曹教练：“我们签人，是看的能力和发展潜力。邱关刚才的三周半就足以证明，漂亮，流畅，没有扣分，这难道还够不上A级签约吗？” “可是她毕竟一年没有接受训练，比赛还有一两个月，她能行吗？” “行不行，我们刚才已经看到了。”曹教练说，“我刚入这行，是二三十年前，那时候花滑刚进入国内视线，花样滑冰，当时没有一个叫得出名字的东方面孔，全都是凯尔特人、斯拉夫人、日耳曼人和爱斯基摩人的天下。” “当时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是我的队友，极有天赋，完全可以冲刺国际赛事，可是当时去结婚了，夫家人不愿意她参加比赛，合同没有签下来。等赛事回来，男方同意的时候，基地里提高标准，她够不到线。” “这么多年了，对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前几天我看到她在卖菜，而我们也始终没有拿到金奖，一直是我的遗憾。” “难道二十八年过去了，我们不能进步一点吗？”曹教练眼神坚定：“我绝不允许再有因为合同，而成为任何一个女孩的阻碍。” 没有人再说任何话。 邱关跟着曹教练去签合同，基地自己就有打印机，邱关读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花巧隐藏项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色A4纸上姣如银钩的两个字：邱关。 一切尘埃落定。 她谢过曹教练，不知道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只好鞠了一躬。 她这次归队，十分惹人注目，邱关原本就是种子选手，一照回来，却更上一层楼。 有人抱着想取笑她的心态看完试滑，却被惊到了。 没想到对方稳得出奇，如果是在正式赛场上，动作设计的艺术分简直能拉满。 尤其是那个关于黑鲽的隐喻，裁判组一贯喜欢这样的东西。 她一面走着，喝了半杯水，剩下的部分泼进花坛里，不会再接着喝。 防范意识是渐渐养成的。出了颜宁娇那样的事，她会在细节上特别注意。 邱关提着一双冰鞋，正要去上冰，却被一个声音拦住。 对方穿着黑红的训练服，刚旁观过邱关的一场试滑，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阳光灿烂地像是个大男孩，看不出有粉丝叫对方“王子”的样子：“老队友了，我带你滑两圈？” 邱关直接从对方的身边走过去：“不必了。” 她原地做了一组热身，俯身穿好冰鞋，滑进白色冰场。 李臻笑了一声，依旧是大男孩的样子，他顺着划过去：“一起滑一场嘛，我之前可是你的男伴，只有我最了解你。” 邱关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滚。” 李臻说：“怎么这么冷漠无情，你还在生安妮的气？她只不过是一时想多了，我们之前可是搭档，只有我和你最合拍。怎么你从双人改成女单了，就不愿意见我？” 邱关十分冷漠，她根本不想再看到这人，却没想到对方和狗皮膏药一般难缠。 李臻一直追着她不放，邱关滑去哪里，他立刻也跟着过去。 最后邱关停下来，双腿微微分开，在冰场站直，脸色像是凝了霜雪：“李臻，我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她说：“你明明有女朋友，能不能和我保持距离，安妮操纵她的粉丝网暴，难道你一句‘只是朋友’，和一声轻飘飘的‘不好意思’，就能抵消我被人.肉，家门口都被人泼了油漆的恐惧吗？” 从那以后，邱关和邱艾就搬了家，从老房子搬进了现在这个安保严密的平层。 “你认为我是一场有意思的猎艳，但我只觉得恶心。”邱关说完，远远滑走了。 只留下李臻怔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嗤笑一声，“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笑着的时候，那个被粉丝叫嚷着“反差萌”的虎牙也微微露出来。 他的女朋友安妮是大网红，几年前的事情，李臻一清二楚，从那以后邱关就改去了女单，一切从头开始。 只是，李臻远望着邱关纤瘦的背影，喉咙发痒。 邱关的试滑他也去看了，教练们都说这是个冠军料子。 冠军料子，不把到手说不过去吧。 队里现在都是些青少年赛的小妹妹，把起来没什么意思，还是他这个前女伴够劲。 直到中午，他们用晚完餐，自由活动，可以离开训练的时间到了，李臻还跟在邱关身后，笑意挂在脸上说：“你去哪，对面是柳氏桑榆集团的总部了，你人生地不熟吧，我带你去见识一下？” 他像是完全忘了，邱关自己也是帝都人。 还殷勤着说：“我和柳家他们公子是铁哥们，经常在一个局里里吃饭。他们公司总部还有一个仿照深海的鱼缸隧道，我带你去瞧瞧？” 邱关权当作过耳旁风。 她正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绿灯。 终于绿灯亮了，邱关穿过马路，李臻喋喋不休在她耳边说：“你没见过吧，我和柳公子关系好，带你去看看。” 集团楼下，柳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眯起眼睛。 “我怎么不知道，这就多了个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拳头硬了。 —— 终于写完了！ 第54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四天 李臻看着他：“你是谁？” 柳榆反问，“你难道不认识我吗？” 李臻在私下里和社交网络上展示出的形象截然不同。他舌头在虎牙上滑了一圈，不悦地问：“你算哪根葱？”他拽着邱关，“这你朋友？还是你喜欢的小白脸，我说你怎么不肯和我在一起呢，原来是因为他啊。” 柳榆听着对方轻佻的话，眸光暗了暗。面上还没有什么显示，但熟悉小柳总的人都只到他这时已经动了怒。 柳榆轻声说，口吻十分冷淡：“你不该认识我吗，我就是你话里的那位柳榆。” 他看着皮肤白些，勉强算得上是清秀的李臻，不屑说：“我怎么不知道还认识你这个东西？” 李臻慌了。 但他一贯能伸能屈，不然也不会和安妮谈那么久的恋爱，李臻看着柳榆，发现还真的有点面熟，他并没有和柳榆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不过是参加晚会的时候，对方礼貌地向他这个方向点了点头，不过一面之缘，他还真没有怎么记住脸。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像是刚才嘲弄的人不是他一样：“原来是柳公子，刚才没认出来，真是见笑了。”他伸出手，在邱关的后背上轻轻用力，把对方往前推了推。 “柳公子是怎么认识我们关关的啊，你看她这个样子，腼腆，别见怪——关关，还不给人家柳公子打声招呼？” 邱关回了他个白眼，噌噌噌地跑到柳榆身边 ，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邱关和柳榆抱怨说：“他讨厌死了。” 如果邱艾在这，会给邱关一个适可而止不要不礼貌的警告眼神，但是柳榆毕竟和邱艾不同。 柳榆瞧了李臻一眼，心情抬升起来，原本的不悦烟消云散，他没和李臻说一句话，和邱关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是如此珍贵，他不想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李臻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传说中冷漠傲慢，不近人情，高岭之花，种种buff叠在一起的柳家公子，柳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对邱关如此轻声细语地说话。 他们还在讨论中午吃了什么这种没有营养价值的事。 李臻站在原地，目呲欲裂。 邱关不过签了A级签约，粉丝数还没他多，她凭什么，能和柳公子那么要好？ 邱关和柳榆已经走远了，能碰到对方都是意外之喜，柳榆想起刚听到那个男人说的深海鱼缸隧道，主动问：“正好来了，你要看看吗？” 邱关点点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柳榆的事总是很关心。 深海鱼缸隧道只有点点蓝色的专属打光，是一条狭长的玻璃隧道，身边两侧和上空，都是巨大的弧形的玻璃透明坚墙，泛着蓝色的幽光。 说是深海鱼缸，其实只是人们寻常概念中的深海，还处于大陆架的范畴，并不是万米下的深海，世界上并不存在深海鱼缸。万米下的压强足够把人碾碎了。 邱关看着，她身边是梦幻一般的水母，半透明，泛着微微的紫色，柳榆看了一眼，介绍说：“那是箱水母，有剧毒，在大洋洲潜水区比较多见。这只已经是成年种了，只有二十厘米左右，触须要长很多，有六十米。” 一直黛蓝色的鲨鱼飘过来，柳榆一边和邱关慢慢走，一边轻声科普着。 他的声音很冷静、平稳、优雅、游刃有余，这边很多都是员工的亲属，听到柳榆的科普，也都支着耳朵听。 外人皆不知，这海底水缸隧道，是柳长山送妻子的。 他们结局很不好，柳长山曾经语重心长地说：“我这辈子是不会再和你妈妈去了，你以后要是结了婚，和对方多去逛逛吧，不要总闷着，要哄人家开心。” 柳榆当时嗤之以鼻。 现在，他垂下羽睫，昏暗的隧道，盈盈的蓝色海水，模糊了他专注的目光。 柳榆忍不住想，他和邱关会有个好的结局吗？ 刚才看到李臻拽住邱关的那一刻，他一瞬妒.火.涌.出，艰难地压.制下来。 他在心中轻声默念邱关的名字。 邱关。 光光妹妹。 他轻轻低叹一声，看着少女沉静的侧脸，他的关关妹妹，什么也不知道。 旁边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精神很好的阿姨笑说：“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懂这么多，也给我们讲讲？” 旁边的穿着条纹衬衫的阿姨应该是她的朋友，闻言笑得很大声，“人家和女孩子来逛，我们不要插嘴喽！” 一片哄堂笑声。 邱关眼前的小丑鱼感受到玻璃轻微的震颤，忽地游走了。 柳榆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邱关自然而然地拉着他的袖子，问：“那边那个是什么？” 柳榆只看一眼便认出来：“翻车鱼，看起来只有头，身体是卵圆形的，大型的翻车鱼通常比较笨重，但是一次可以产很多卵，能够有三亿粒，多处于亚热带。” 他说：“这种鱼身上寄生虫很多，不要生吃。” 邱关点点头，她一贯不喜欢吃切鲙刺身，也是怕这个。 她笑着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谢谢你啦，我通常都喜欢吃水煮鱼一类，”她其实在那顿火锅上已经发现柳榆爱吃辣菜，“有机会的话我做给你吃？” 邱关想着，她好像也隐隐约约，唔，反正不会讨厌柳榆，总是要恋爱，怎么不找对方谈呢？ 她偷偷给两个人多增加点相处时间，再多看看。 “荣幸之至。” 柳榆声音还是那样不紧不慢，低沉优雅。 他在心里想，他今天带邱关来看深海鱼缸隧道，对方就提出请他吃饭。 给出一样东西，对方立刻就还。 如此客气，邱关果然是不喜欢他。 两个人缓缓走出深海鱼缸隧道，邱关说：“我晚上的时候要滑一场斗冰，你要来看吗？” 队里都知道她要回来，这几日应该会比上一阵。 花样滑冰参赛的名额是固定的，有谁上来，就有多少人下去。她上来了，下去的人自然要和她斗上一场。 这本来是不该被公布出来的私下斗冰，更不会叫人来看，输的人脸上无光。 但邱关却叫了柳榆过来。 她在这一年退役的时间里，每到闲暇就会在大脑中构思着每组动作，人人都怕的六种跳跃，邱关烂熟于心。 她从不怕输。 柳榆深邃的眼睛弯起来，一时间像是有了光亮，他微微笑着：“当然。” ------ 作者有话要说： 柳哥你怎么是个恋爱脑？ - 十点多还有一更，我扶着墙如是说。 第55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五天 到了傍晚，帝都的哪怕是夏天，晚上的风也是冷的。 橙红色的云霞照了半边天空，柳榆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四周昏昏暗暗，路灯已经亮起来了，但没有什么用。 只有冰场内打着透亮的刺白的灯光。柳榆站在横幅外面看，斗冰还没开始。 李承雅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到了正点，邱关滑行进场。 她着训练服进场，颜色是浓郁的绿，柳榆忽然发现少女很偏爱绿色。 邱关穿着绿色，确实也美丽出群。 因为只是一场斗冰，不必滑得有多么高难度多么考验关节、动作准确程度，扣分点，甚至是完成程度，衔接流畅程度，运动员自身的状态，都可以比得出来。 邱关一打眼，看到李承雅紧紧抿着的嘴唇，就知道对方太紧绷了。 人在紧张的时候，肌肉会下意识紧绷，很影响发挥。 李承雅过去也曾是热门选手，知道接连三场比赛，全都遭遇滑铁卢，状态越来越不好，甚至在训练基地上冰的时候还好，但是每到比赛的时候，成夜成夜焦虑得睡不着，比赛的发挥越来越差，现在已经从国际赛的队伍中掉出来了。 哪里会想到对方曾经也是冠军热门选手呢？ 花样滑冰一行，要拿得起放得下。 刘武教练曾经在她第一次骨折的时候说过一段话：“每个人都想得很好，想要拿到一个又一个比赛的冠军，不要笑，我知道你们都想过成为世界冠军。” 他正色说，“但我必须要告诉你，花样滑冰，要拿得起放得下，在失意的时候更要稳住心态，不管是输是赢，拿了奖还是退役，都要坦坦荡荡，要学会放下才好。” 过去的话犹历历在耳侧，邱关放空一切，等第一个节拍响起的时候，邱关骤然弹出，不断加速，直到第三秒钟，时速足有五十公里。她的动作随着激荡的音乐大开大合，每个动作都做到极致的好。 转角的时候，李承雅看到邱关美而凛冽的眼神，极锋利，像是在燃烧。 那是她不曾有过的热爱。 白色的冰场上绿意不断蔓延，那是属于夏天的，热烈浓郁的绿。 李承雅脸色一白。 冰场上一个又一个重音音节砸下，乐声像是在不断叩问她。 你还可以吗？ 你还热爱吗？ 你要放弃了吗？ 李承雅脸色苍白，她不敢作答。 冰场上只有邱关和李承雅两个人，斗冰本应该心无旁骛，但她却忍不住关注着邱关，耳边出现了一声极为清楚干脆的落冰声。 又是一个三周半。 李承雅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的彷徨和焦虑却逐渐化成偏激的怒火。 三周半她只有状态最好的时候尝试过，难道她现在不行吗？ 才只过了一年多。 一年。 邱关能有进步，她为什么不行？ 心中像是有声音在狂吼。 不知不觉中，她的肢.体做出阿克塞尔跳的预备动作，她积蓄力量，手臂向上长伸。 她在半空中，一圈，两圈，三圈。 三圈半。 要落冰时，耳边却没有听到那声清脆的落冰声。 一阵剧痛传来，李承雅重重摔倒在地，她懵了足足半分钟，茫然地抬起头。 乐声还在无情地播放着，无休止的连环的和弦，像是花滑对她的嘲笑。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间，刘武教练看到李承雅跳阿克塞尔跳的时候，还以为这个女孩终于要拼一把，还在和同事一起轻声分析着有什么不到位的动作，好在斗冰后讲给对方。 下一秒，李承雅就跌倒在冰面上。 运动员的跌倒不是寻常事，不能等闲待之。 之前就有运动员摔倒后，自以为没事，依旧参加训练，结果越来越严重，最后甚至告别了体育生涯的事情。 邱关听到声响，停下了动作，顺着惯性滑行出几米，慢慢滑过来。 李承雅身边已经围了一群人。 刘武教练焦急地问：“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李承雅跪坐在地上，还维持着摔倒时的姿势。 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滴出来，竟是在无声地恸哭。 李承雅放下手，抬着头对包围着她的众人说：“对不起，但我尽力了。” 那是一张泪水纵横的脸。 到了这个关头，教练们也不好说对方在状态不行的时候不该强行跳三周半。 刘武教练温声安抚这着：“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疼，还站得起来吗？” 邱关一直站在她身侧，李承雅试着要站起来的时候，她就虚虚在对方后面轻扶着，怕对方跌倒。 李承雅回头打下邱关的手，脸上还满是泪水，苍白，但有一股被委屈包裹的恨意：“我不用你假好心！” 还没说完，就重重跌回地上。 刘武教练止不住地叹气。 场外，柳榆皱了皱眉。 ------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心态很重要 日不出来了，卡在剧情点上，今天就这么多吧。 第56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六天 事情过去了几天，蒙总来这边探望了一次，邱关当时还在训练，等她训练出来，蒙总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温声问：“怎么这么辛苦，什么时候走啊？” 邱关估算了下时间，快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邱关第六感发觉哪里有点不对劲，她向后望去。 李承雅玩手机的手顿了下，翻了个白眼：“怎么，玩手机你也要管？” 她腿上打了封闭针，现在正在修养期。不知道为什么，不回家也不去医院养病，每天坐在训练基地里，大声放着爆炸声音的歌来听。 人各有爱好，邱关不去管她，只是，她始终觉着有哪里不太对劲。 想了想，放在一边，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黑的吧。 和蒙总见了一面，又忙得像是陀螺一样，没有片刻清闲。 她和柳榆两个人，现在反倒是柳榆迁就她更多，两个人现在很古怪，说亲昵，又带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隔阂，要说生疏，又绝对不是。 不像朋友，也不像是恋人。 飞去法国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 邱艾提前看好目的地的一周气温，给邱关准备好衣服。最近的天气还好，天气最高二十四度，晴朗无雨。 一行人坐的头等舱，教练很舍得在出行和吃食上花钱，在飞机上要好好休息才行，一旦着陆，就是一场硬仗要打。 邱关的座位在过道，柳榆花钱买下她身边队友的位置，和自己做一个调换。然后他轻声说：“你坐我这里吧，在里面靠窗休息更好。” 外面是一片郊区的耕田，邱关瞧着柳榆，没说话，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换了座位，空姐发了小枕头和毯子，又过了一阵，飞机开始滑行，轰鸣起飞。 整齐的绿色的耕田，渐渐远了小了。 邱关每次远行交通都犯困 ，昏昏欲睡地靠在遮光板上，耳膜随着飞机的飞行微微颤动。 她捏起鼻子，轻轻呼吸，双耳两道气出来，内外压强就一致了。 柳榆轻笑着说：“你这是什么方法。” 邱关神智已经开始涣散，她这是老毛病，身体一沾到飞机座椅或者高铁座椅就开始发困。 她迷迷蒙蒙地伸出手，在半空中缓了缓神，勉强看清柳榆的样子，捏住了他的鼻尖。 被邱关这样捏住，柳榆像是蛇被抓了七寸一样，屏着呼吸，僵硬住了。 邱关却没了动静。 柳榆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发现少女已经睡过去了。 他失笑，轻轻放下作怪少女的手臂，放到对方腹部，再披了条毯子上去。 飞机上有着WiFi，柳榆有一大堆公务要忙，为了这次能陪着少女一起出国比赛，他牺牲了不少休息时间。 空姐轻轻走过，柳榆要了一杯咖啡，取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务。 柳长山将集团it相关的项目开始着手分给他，加上之前的“盛宴”私房，最核心的技术研发部，他从高考以后，已经很久没有睡超过六小时的觉了。 咖啡是苦涩的，不加一块方糖，人在吸收足够的糖分后总会疲倦发困。 他专注地审核经理发给他的项目，这位经理自恃年纪大，资历老，在集团里德高望重，根本没把他发下去的工作当一回事，以为自己还像是在柳长山手下一般，只需要每天百忙之中拨冗来公司一趟点个卯，就可以拿着高额薪水。 柳榆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点了点，把报告打回去，在备注上说明这是最后一次重做。 对方已读不回。 柳榆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他从容地打开下一份文件，从容不迫地开始处理。 邱关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还是亮的，她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家，熟悉地闭上眼睛缓神。 直到听到空姐推着车开始分发飞机上的便餐。 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飞机上。 她打开遮光板，外面是一片湛蓝色天空，云都在她们脚下。 这个场景如果让李白看到，估计会狂喜。 说不定还会多写几百首诗文。 邱关刚要问她睡了多久。 柳榆轻敲键盘，明明没往身边看一眼，但说：“睡了两个小时。” 最了解邱关的人可能就是柳榆了。 空姐的把菜单递给两个人，邱关看着，上面列了不少，她刚睡醒没什么胃口，飞机上的便餐也一向不好吃，就说：“我要一份水果沙拉。” 柳榆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航班一共飞行十个小时，她这样吃东西身体吃不消。 邱关只好又加了一道：“有虾仁是吗，我要一份虾仁冬瓜汤。” 餐发下来，十分精致，除了点的两样，有卫生纸，牙签，筷子，配餐酸奶，千岛沙拉酱，还有一小份冰淇淋。 冰淇淋是哈密瓜味道的，邱关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柳榆把自己的冰淇淋球推给对方，说：“吃吧。” 邱关抬头看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柳榆和邱关在一起，总会觉得轻松很多，时间过得特别快。 柳榆眼底泛着微微笑意：“睡前你怎么在作怪？” 邱关一小勺一小勺珍惜地吃着冰淇淋，在训练基地不能吃外食，她有一个月没吃冰淇淋了。 边吃着，她说：“我哪有作怪，你自己试试嘛，捏住鼻子，嘴巴闭上，然后正常呼气，不要太用力，压强就平衡了。” 柳榆忽地捏住她的鼻尖。 一双眼睛弯起来：“那算平了。” 邱关怔住，过了几秒才咽下冰淇淋，色厉内荏地吐槽了句：“你好幼稚。” 柳榆低声笑起来，处理几小时公务的疲惫一扫而空。 到达戴高乐机场，飞机需要飞行十个小时，上午登机，等到下飞机时是帝都时间晚上八点钟，巴黎那边刚到中午。 一行人取了行李下飞机，柳榆发出最后一封在飞机上的邮件，跟着邱关来到机场。 他们行李很多，有护具，花滑用品，每个运动员还有自己的一大箱行李。 绝大多数是托运的，一行人等在机场转盘，看着荧幕里工作人员推来车，搬着行李箱，一个个数着。 旁边忽然有人和邱关咬耳朵八卦，问：“你和那位帅哥是什么关系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十点多还有一更 — 好像高考结束，继续用好好学习的第x天有点问题。 但我想不出别的了。 就当学无止境吧。 第57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七天 鞠佳羽关注柳榆好几天了。 对方生得确实太好了，白而俊美，看起来冷冷淡淡，彬彬有礼的样子，是鞠佳羽最喜欢的那款。 帅哥不但很相貌好，气质上还有一种高岭之花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气。 鞠佳羽愣是忍了足足一周不敢下手。 她发现柳榆只跟在邱关的身边，但这两个人，根据她缜密观察，又没有特别亲密的动作，鞠佳羽在邱关耳边小声说：“不会是你哥哥吧，那我就下手了啊。” 邱关眯了眯眼睛，轻声说：“我还没想好呢。” 鞠佳羽愣了愣，这种东西还可以没想好吗？ 她小声说 ：“不是你哥哥啊，那你早点下手，我看有不少人盯着他呢，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赵思量那么痛快就答应调换座位，人家想要加上你身边那个大帅哥的微信呢。” 鞠佳羽说：“要不是太冷了 ，我也想下手，这种类型，放在古代就是高岭之花贵公子，特别吃香，你知道吧？” 邱关看着行李转盘，忽然说：“我们的到了。” “什么？”鞠佳羽很快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她带了两个大行李箱，都是航空公司最大限度内的34寸。鞠佳羽身高一米六，行李箱足足到她的腰腹处。 “你一个人可以吗？”邱关帮着鞠佳羽把行李箱从传送带上拎下来。 一入手，才发现箱子很轻，像是大半都空着。 鞠佳羽说：“难得来巴黎，不要去免税店买点东西带回来啊？” 免税店的价目几乎是官网或者国内专柜的三分之二，甚至一半。 鞠佳羽给她看自己的手机备忘录，上面是一串长长的清单，香奶奶的包，迪奥的大裙摆，阿x尼高跟鞋，娇兰的香水，单子划了两屏幕都没有划完。 她说：“这都是我家里托我买的，我都不敢想象回去行李该有多重了。” 邱关心有余悸：“你太难了。” 鞠佳羽叫了队里最近玩的好的男伴帮她拎着大行李箱走，伸出手给对方脸颊贴了个热吻。 对方耳朵红红的。 看到邱关眼神，鞠佳羽解释说：“我可没和他怎么样，你要知道这种纯.情小男孩只能逗一逗，千万不能多碰，黏上了就撕不下来，最是难搞，我可不想结婚。” 鞠佳羽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她的人生目标是赚够钱，然后去全球旅游，最后去第二喜欢的地方定居过完余生。 为什么是第二喜欢呢？ 鞠佳羽振振有词：“我才不要和最喜欢的在一起，去的地方也不要是最喜欢的地方，不然我很快会生厌，那样我就没有最喜欢的了。只有对方，或者那片土地，那个小楼，就在某个地方，我远远地看着想着，心中的爱才会长久。” 说的时候，鞠佳羽看了邱关一眼，纠正说：“不过你不一样，关关，我是感情很淡，喜欢和讨厌都太容易太浅，你不一样，你的爱长久深远，记一个人会记得很久”她说，“我看得出你喜欢那个谁，喜欢么，就在一起好啦，莫失良机。” 邱关一个人出着神。 那边，柳榆打完电话，走过来，很自然地拎过邱关的行李箱，问：“你们在说什么？” 鞠佳羽大笑，挤眉弄眼地对着邱关，远方男伴红着脸，拎着行李箱向她招了招手，就追着自己的行李箱去了。 邱关注意到她眼神的怂.恿意味，只是她还需要再想想。 她对柳榆说：“我在想生日要吃什么蛋糕。” 柳榆怔愣了下，才意识到这个：“你的生日是哪天？” 他想起了那个春天夜色里，他开着阿斯顿马丁和少女一起吹过的晚风。 想起那一枚樱花花瓣。 柳榆垂下眼帘，手紧急握着行李箱，忍不住问：“我知道个地方，你愿意和我走吗？” 就在你生日的这天。 ------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 本来还有一点剧情，但是发现断在这里刚刚好 第58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八天 邱关轻轻应了一声：“好噢。” 邱关的生日是在盛夏，七月十三日，很快就要到了。 她之前也无所谓过生日，邱艾太忙，蒙总更是没有秘书提醒都想不起来，过生日那天无非是煮一把面条，卧两个荷包蛋，晚上的时候会吃个小蛋糕。 等到蒙总想起来的时候，账面上会收到几笔转账，生日就这样过去了。 低垂着头，看到柳榆握紧的手。邱关忽然对十八岁生日有了不少期待。 到了生日这天，邱关特地和队里批了一天假。柳榆租了一辆小汽车，被漆成了明亮的黄色，看上去很像小黄人。 车开了一个小时，越来越少有人烟，这边地广人稀，只看得到连绵不断的山脉和很远很远的海。 车忽然停了。 邱关抬起头。 柳榆说：“到了。” 他们停在马路的一处。那是一片草木很盛的地方，邱关弯下腰，能摸到高度过膝的草尖。 沙涩的草尖从她指尖划过，两个人艰难在草原中跋涉，终于，又过了五分钟，看到了个色彩缤纷的小房子，全体用的是木制，被用环保材料漆成了橘黄色，上面是天蓝色的盖子。 邱关笑起来，意识到这是他们的目的地：“很配这辆车。”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邱关问。 房子不大，普通的两层，窗户几乎都挖得很大，日光透进来，十分明亮。 如果能从上空看，就会发现一片黄绿色草地种，出现了一颗鲜艳的、漂亮的、惹人喜爱的天蓝色小点。 邱关花了一秒钟就爱上了这个小屋子。 柳榆给壁炉打上火，火焰虚虚地燃烧着，不太旺，渐渐烤干了小屋里微不足道的缺少人气的萧条。 柳榆出去一趟，变戏法般从小汽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蛋糕，一盒茶包，一喝咖啡，一盒马卡龙，还有一方毯子。 他擦干净一个藤椅，把毯子铺在上面，示意邱关坐下来，他烧着热水，水咕咚咕咚响着。 柳榆说：“几年前我和柳董来这边签合同，我练习着开车，结果迷路到这个地方了，当时在下雨，车上快没有燃料，就找到这个小屋子了。” “当时这屋子没有人，颜色和现在差不多，只是要斑驳一些。回去的时候我查了一下，这是个空房子，现在归当地银行所有，我同银行买下这个小屋每年会来住几次。” 邱关托腮：“真的好漂亮噢。” 蛋糕很漂亮，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红色樱桃。邱关自己不吃奶油，正想把奶油的面抹掉，忽然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定个住这个小小的蛋糕。 她捏着樱桃青棕色的茎，在柳榆眼前晃了晃。 “感谢礼。” 柳榆笑了，樱桃压在舌下，抿出酸甜的汁水：“就拿这个当感谢礼啊。” 邱关：“这可是生日蛋糕上独一无二的樱桃。”却给你了。 柳榆听得懂她言下之意，笑了。水已经沸腾，他把开水倒进玻璃器皿，略微放凉一下，一杯扔进个白桃乌龙的茶包，另一杯是咖啡。 他一面煮着咖啡，一面接着蒸腾而上的水雾，悄悄地看着邱关。 她吃着蛋糕，嚼东西的时候又细又慢。 十分专注。 邱关做什么事情仿佛都是这样。 这时候，他放在衣服里的手机一声长震，紧贴着皮肤，柳榆动作一顿，低头摸出手机。 眉渐渐皱起来。 手机是许斐发来的消息，再一看，还有经常联络的那个程序员的。 许斐发生了一长串，柳榆从他话语里捋顺着，他被当成了一个小白脸？ 程序员只发来两条微博转发。 柳榆各自回复了句，点开那条微博。 依旧是一条投稿。 吃了吗您：还有人记得那个最美花滑运动员吗，啧啧啧，我来爆个猛料，对方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了。【投稿截图】【邱关和看不清中年男子合照】【中年男子戴著名表的手放在邱关肩上的放大图】【名表官网价格截图】 热门评论第一回 复：HOW OLD ARE YOU（怎么又是你） 热门第二：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好家伙戴了个房在手上，不说了，我搬砖去了 热门第三：这不是邱关吗？ 柳榆点进第二条微博。 是另外一个营销号拍的照片，照片里他露出一个侧脸，正在低头做些什么，邱关皱着眉，看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有i个白日梦：某些“女明星”人品哈，我就不直接说是谁了，懂的都懂。她业内是出了名的有脾气，仗着自己好看，还有关系（这边先不说哪方面关系），对服务人员呼来喝去，听说他还想潜了这个小哥呢，可惜没成 热门评论：卧槽小哥哥直接出道吧 热门第二：所以说qg是一方面花着大哥的钱，用着大哥的关系，另一边还想养个小白脸？ 热门第四：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我酸了 热门第六：我也想养个这么帅的帅哥，太绝了，怎么人家的工作小哥就这么帅啊？ 柳榆愣住了。 这时候，邱关注意到他对着手机很久了，凑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 第59章 好好学习的第五十九天 柳榆下意识躲闪了下，指尖一碰，退回到刚才看邱关被拍到和蒙总在一起的帖子。 邱关挤过来，下巴轻轻磕在柳榆的肩上，他一时不敢动弹。 橘子味的香气飘散过来，柳榆想要收回手机。 却被邱关按住。 邱关一目十行地读完，嗤笑一声：“原来是这样。” 她看完了，浑然不在意，柳榆处理着文件，一面安排着程序员小李盯着点。 藤椅很大，咖啡细细的香味飘过来，像是之前一样，两个人分食完蛋糕，已经是中午了，邱关缩在藤椅上，藤椅大，倾斜角很低，说只靠着靠背坐着，其实近乎于躺在里面了。 花滑运动员体型纤瘦，饮食管控严格 ，运动量很大，连这枚小蛋糕都是柳榆请了基地里的营养师帮忙照看过的。 这是一天最好睡觉的下午，邱关昏昏欲睡。 她握着手机，忽然想到注册了一条微博，验证码弹出来，消息放送出去。 她坐直，让自己意志清醒一点，没有避过柳榆，给蒙总打了个电话，国内现在是晚上八.九点钟，蒙总那边人还在公司里加班，“爸爸，你能让公司里帮我认证一条微博吗？” 这是小事，蒙总当然应下了，没问她是要做什么，只是叮嘱她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邱关又打电话给教练。 教练也听说这件事，甚至队里还有人表示不满，邱关一个刚归队的队员在网络上扰得腥风血雨，还让不让人清净训练了 。 少女极有韧性，她已经在网络上看完了一圈，明白柳榆当时拦着她的原因。 网络上有人总结出来了。 我有i个白日梦：所以说她一边为了钱和老男人在一起，一边勾上了有女朋友的队友，脾气很差欺负服务小哥？长见识了啊邱姐。 柳榆看着她，邱关笑着说：“服务员小哥，可不可以仗义执援一下？” 柳榆弯了弯眼睛，连内容也没有过问，直接应下来：“但敢不从。” 邱关歪歪头，直接转发了白日梦的这一条。 -邱关v：谢谢，那是我爸。 材料递交完成，处理地非常迅速，认证消息显示，国家一级花滑运动员。 柳榆叫了桑榆集团的公关部来，把这条消息买上了热搜。 正赶上全网的热度，热度扶摇直上，买的时候只是第十七名，现在已经直追到原本的热度了。 邱关发下第二条微博：再次转发了两条相关微博：已起诉。 她杀伐果断，柳榆看着少女，好像对方之前在校园论坛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柳榆轻声问：“不难过吗？” 网上沸沸扬扬，事情闹得很大，邱关只瞧了一眼，放下手机，说：“这种毕竟少数，但是恶意的声音总会更大。” 她盯着柳榆，一眼不错地瞧着：“总要明白还有很多人爱我。” 柳榆静默了一瞬。 他的声音很轻 ，像是怕惊扰一只蝴蝶。 “比如说我吗？” 邱关没想到他会问出来。 但是柳榆问出来，她也并不害怕。 她重复一遍，“比如说你。”语气笃定。 柳榆缓缓笑起来，如冰雪消融，终年冷山化成了潺潺的流水。 俊美到炫目的地步。 太犯规了。 邱关想。 对方是明明知道她抵抗不了这个，才会这样吗？ 邱关轻轻用手掩着眼睛，整个人缩进藤椅里，翻过身，用后背对着柳榆，瓮声瓮气说：“我要睡一会了。” 少女没有直接回应，柳榆察觉到了邱关的一点不好意思。 嘴角微微翘起。 这就足够了。 我付心予明月多时，明月今番照我。 这天过后，两个人就默契了很多，动作见像是有什么不必言明的胶粘。 · 微博名我有i个白日梦皮下，张泽看着热度发酵，算算这次可以增加多少流量和广告收入，再算算安妮打来的那一笔钱，足够他挥霍一年了。 张泽泡在网吧上，让老板给他泡一杯面，加上一颗蛋一个肠，再要一瓶冰红茶。 身边烟雾缭绕，键盘劈里啪啦声音缭绕不绝，他并不打游戏，径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自己的微博后台。 他这两年靠着经营账号，蹭了不少次热搜，接收投稿，几乎什么有什么热点就蹭什么热点，还有明星的经纪人联系他给他广告费呢。 他赚了不少钱，但还是习惯缩在网吧里。 张泽平时很省，他想要在帝都里省出一套房子来。 老板把面端过来了，笑着说：“怎么今天这么大方了。” 张泽搓搓手，没正面回答，只是嘿嘿一笑：“快奥运了，吃点好的。” 老板噢呦一声：“确实啊，好像就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奥运确实快了。 张泽看着老板离开，一面嗦着面，一面盯着屏幕瞧，想看看自己后台的广告收入余额。 却看到很多人都在艾特他。 张泽心想，难不成事情又大了？ 之前热度冲上了热手第四，这么多人，难不成前三了？ 张泽鼠标点了下，吸了吸面，打算看一眼。 这一眼让他遍体生凉，血液几乎凝固了一瞬。 -邱关：已起诉。 张泽鼠标下划了划，发现邱关一共起诉了三个人，他，吃了吗您，还有吃瓜集结号。 他慌忙地给安妮发消息。 张泽：安妮姐，我好像被起诉了。 安妮那边没有回复。 他咬咬牙，把泡面推向一边，出门找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电话响了很多声，对面才接起来。 安妮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啊你，还想不想要尾款了，我还在逛街呢。” 她正在和男朋友甜甜蜜蜜地在一起，李臻这次没有去法国参赛，说是要在国内陪她，她高兴地抱着脖子亲了李臻一口。 张泽声音很小，愁眉苦脸的：“姐，我摊上大事了，我被起诉了，现在要怎么办啊？” 安妮正在和柜姐选丝巾，她新买了一个包，李臻带她来配条漂亮的丝巾，她听得入神，根本不想跟找到的营销号多废话。 她随口说：“都是网上没影的东西，能出什么事？她说起诉就起诉啊，你还信她，说不定连费用都交不起呢。” 张泽提醒说：“她是蒙家集团董事长的千金。” 集团官方还转发了她认证的微博，这是铁板真真的事了。 若非如此，张泽根本就不会慌。 一整个大集团的法务部，又有那么多人脉，压死他不和压死一根草一样？ “什么？”安妮在电话里惊呼一声。 张泽听到电话里有个男声在问：“怎么了亲爱的？” 安妮勉强镇定下来，对他说：“诉状不还没发下来吗，发下来你再联系我。”就匆忙地把电话挂断了。 李臻看着她，他没去成法国，本来就脾气不好。 要不是看在安妮今天给他付账单买衣服的份上，他才不会陪对方过来。 他皱着眉：“你聊什么呢？” 安妮靠过去，她曾经当过平面模特，身高很高，甚至比李臻自己还要高一点。 她柔顺地蹭了蹭男朋友的脸颊，轻声说：“我要是摊上事了，你会怎么办？” 李臻握着账单的手骤然缩紧，他看着上面大五位数的风衣，才轻轻拍了拍安妮的后背：“我陪着你，你摊上什么事了？” 安妮笑了下，轻轻啄了男朋友的唇角，“没什么，我只是问问。” 李臻眯起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细细思量，面上不显露出来，还说：“你太没有安全感了。” 他心里不安，安妮到底惹了什么事？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戳破了，还表白没在一起，怎么回事啊柳哥。 —— 李臻真是狗中典范啊 第60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天 几天后，张泽收到了来自法院的诉状，邱关没有出席，只委托了律师出场。 同样是这天，邱关再次站在世界比赛的冰场上。 少女运筹帷幄，极为优雅，这是一个足可以容纳两万人的冰场。 再次延续了那个关于黑鲽的隐喻，邱关穿着一件冰蓝色的考斯腾，裙子柔顺、低垂，像是低低刮过来的一阵海风。 音乐空茫寂静，像是亘古之前，还没有什么生灵出现，一片蓝色茫茫的大海，孤独又温柔。 那风也像是热的。多少亿年前，到处是爆发的火山，亮红色的、滚烫的熔岩满地，到处是灰烬。就在这时候海洋登场，不尽之雨滂沱坠落，这一下，就是千年万年。 海洋声势越来越高，乐声也跟着激荡起来，像是刮起狂风骤雨，邱关抬起皓白的手臂，单腿高举过头顶，身体化作一张绷紧的弓，急速地旋转起来。 乐声模拟出一片急雨砸下，海浪不复先前温柔，掀起万千巨浪。 “太过了。”刘武教练止不住地担心，怕邱关驾驭不了这么一连串的动作，太考验功力和身体素质了。 柳榆坐在教练旁边，看着他的少女立于冰场，冷白的光打下来，肌肤显出了冰冷的、玉石一样的材质。 只有柳榆自己知道那手心是热的软的。 他垂下眼帘：“她一定行。” 刘武教练狐疑问：“你怎么那么笃定？”连他淫浸比赛多年的教练都提心吊胆，对方怎么会这么确定？ 柳榆看着旋转中的少女，轻笑了笑。 他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场馆中。 柳榆：“是她的话，就一定行。” 终于，邱关自然地放下腿，在冰场上急速滑行，不可阻挡，我即命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一刻，乐声越来越猛烈，一连串重音急速砸下，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音乐的声音和花滑紧密纠缠在一起。 这少女竟将自己，比作海洋的命运。 场上鼓起掌来。 比赛全场直播，整个法国，不，整个欧陆的冰迷都在看着这一幕，他们忍不住想。 表现力太好了，这个女单选手叫什么名字，怎么之前从未听说过？ 疾风骤雨般声势浩大的乐声戛然而止，大提琴揉着弦，是一段冰冷的、荒凉的低音。 缠绵又寂寞。 海洋的命运像是一根马鞭一般低垂下来。 万里冰封，深冰下有着动物和植物的影子，邱关从冰场边缘划过，裙摆微微荡开，她的动作也从激.烈变成了萧条的低垂。 坐在那边的冰迷惊呼了一声。 邱关旋转着划出，不断加速，几乎只能拍到残影。 太快了。 一声轻轻的音乐爆裂声，像是蓓蕾那一瞬间的绽放。 “喀嚓。” 清楚的落冰声，这是全场第三个跳跃。 “咔嚓。” 第四个。 3A连跳。 场上不禁又响起一片掌声，掌声和乐声交.融在一起，越来越盛，邱关就如众星拱月一般滑完全场。 乐声低垂，她欠身致谢。 迎接她的是又一片掌声。 柳榆起身，和刘武教练走下去迎接少女凯旋。 掌声盛大，邱关笑起来，下意识在观众席位上寻找柳榆的身影。 这时候她滑出冰场，有媒体采访，贴著名签的麦克风来势汹汹，挡住她的去路。 邱关看了一眼麦克风前的牌子，居然是国内的媒体。 国内的媒体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鬣狗一般，闻着热度就赶来了。 记者挤过其他的世界同行，把话递出到最前方，问：“您好，我是华月社记者，网上现在的那些言论有影响到你这次的发挥吗？” 邱关刚滑过一场，体力消耗巨大，脸颊还是绯红的。 身后一张手帕递过来，她看了看一角绣着的花纹，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不常看手机。” 那手帕上用墨绿色的绣线，绣出了一个篆体的“柳”。 记者问她：“您日常的娱乐是什么呢，七月十三日你注册了微博，说是蒙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请问这条消息是真实的吗？” “蒙阳是我爸爸。” 邱关有意识地控制住剧烈运动后的呼吸。 记者越来越激动起来了，怼着话筒问：“国内今天开庭，您委托了律师，指控队友李承雅和意味队友的女友安妮为幕后指使者，请问这有什么证据吗？” 邱关笑起来，“这你们应该去观众席上看，我的律师一切已经阐明了。” 记者问了一圈，像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唯一证实的消息，是对方确实是蒙氏集团的千金，可这条在国内已经是实锤了，集团官微连对方的认证微博都转发了，没有什么新意。 忽然，记者注意到邱关手上的手帕，发现了刚才递出手帕的人十分脸熟，她睁大眼睛，抓住机会，伸出手隔开其他记者，激动地问：“最后一个问题！请问这就是网上出现的那个工作小哥吗，您二人是什么关系啊？” 邱关顿了顿。 她侧过脸，瞧着柳榆。 两个人相视一笑。 邱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记者很快被其他的记者挤了下去。 她看了华月社摄影师一眼，对方比了个ok，表示一切都录下来了，她放松下来。 这段采访视频被飞快地剪辑好，配上文字和音乐，传到国内的网络。 邱关现在热度正高，网友点进#邱关采访#一看。 平静地点进来，很快重播一边，最后在微博上嚎了一句。 “我不信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这就是暧昧吧！” “所以qg真的把工作小哥追到手了吗？” 录像清清楚楚，还截到了柳榆的正脸，截到了对方唇边那个若有若无的笑意。 网友们死去活来。 “这真的是服务小哥吗，怎么感觉好适合演总裁？” “三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小哥所有的消息，安排！” “靠，”有人发现了不对劲，“这张脸这么长得很像是柳家大公子？” “好像是有点像欸，那对方都能当柳公子的替身了，小说不是有那种剧情吗，在紧要关头，替身代替真主出席，应该也能赚不少钱吧，比当服务人员强。” “楼上醒醒！！！我去，这特么不就是柳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发现了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 “所以是豪门贵公子万里追爱？” “我去，言情小说照进现实了。” ”该死，这个男人突然致命地迷人起来了。“ 发现服务人员小哥，就是桑榆集团的继承人，全网沸腾了。 热搜在半小时内登顶。 ------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关关！！ 我宣布我的cp就是神仙cp，他们（还没开始）的爱情就是坠吊的！！！ 第61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一天 法国这场比赛结果很快出来，邱关以极高的艺术分拿了第一。 她热度很高，人还在国外，邮箱就已经接到了好几家采访，还有人预约她上综艺节目。 邱关没有松懈下来。 一年前她能在青年组?得到第四，一年后的今天，她拿到第一。 邱关没有觉得如何，只是淡淡地想，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中旬，奥运快要来了。 几个人包机回国?，训练基地的又拨进一笔款项，上次有国人在国际赛事拿到冠军是几年前。邱关夺冠，给江河日下的帝都基地注入一针强心剂。 网上有不少人在猜测她奥运的名次，邱关注定会参加奥运，名单已经列出来了。 回国下飞机那天，从机场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判决结果已经下来，安妮作为被告人申请抗诉。 李臻皱着眉，他不耐烦地说：“你还要闹什么？” 安妮吃惊地看着他，像是想不到深爱的男友会说这种话。 她尖叫着：“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这么做？” 安妮红着眼睛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邱关的那点想法吗？” 李臻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要不是因为你当初闹的那一场，邱关现在还会是我的女伴，我们滑双人也会拿第一。” 安妮不敢置信，她顾不得维持那些矜贵漂亮的表情，瞪着眼睛说：“你在说我耽误你……你说我耽误你，李臻，你还有点良心吗？” 她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要不是你当初向我表白，我他.妈会喜欢上你？” “你知道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掉了三十万粉丝吗？直到现在接广告单子都没有以前赚得多。” 安妮哭着说：“你居然以为我耽误你，你居然是这么想的，李臻，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臻点了一根烟，他叼着烟，讥讽地看了一眼安妮：“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吗？你当我不知道，之前是谁把邱关的药换了？” “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冰鞋上做的那些手脚吗？中招的不是邱关，我为了哄你高兴没说出去，安妮，你还要不要脸？” 安妮满脸通红，哭得发抖。 李臻弹了弹烟灰说：“我们分手吧，这样也算好聚好散。” “啪！” 安妮猛地给他一个耳光。 李臻摸着红烫的侧脸，上面麻麻的火辣辣的疼。 他一时间愣住了。 安妮打了他？ 他怒气上涌，一下子把安妮怼到墙角，掐着她的脖子：“你居然敢打我？！” 安妮梗着脖子看着他。 她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刚哭过一场，里面布满血丝，正和李臻对视。 李臻的手抬起一瞬，冲着安妮娇嫩的脸蛋就要打下去，在落掌的一瞬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拐了个弯。 他叹一口气，拍了拍安妮的后背：“别哭了。” 他这两年成绩不好，在基地里地位一降再降，现在全靠当大网红的女友支撑着，要是没有那点粉丝和关注度，他什么也不是。 李臻低声说：“别哭了，眼睛红得不像话，我带你去敷冰。” 他心乱如麻，安妮现在明显已经得罪了邱关。 邱关是蒙氏集团老总的千金。 他该怎么办呢？ 他张了张口，想出了一个主意，安抚地对安妮说：“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宝贝，你这阵子现在家里好好休息一阵，尽量避免和邱关见到面，在家里买点东西，老公有时间就给你打视频电话。” 李臻擦干安妮脸上的眼泪，亲了亲对方的侧脸：“委屈我的宝贝了，等事情过去，老公和你一起去旅游。” 安妮垂着头。 夏日闷热的风在这间更衣室里吹着，也带了闷热潮湿的气息。 半晌，她低低闷出一声：“好。” 李臻笑了，捏捏安妮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他戴上口罩，一路将安妮送回去；用亲密付给安妮打了车，看到车门关上，黑色的汽车缓缓离开。 松下一口气。 总算安妮糊弄走了。 回去后他又是冰敷，又是拿煮鸡蛋滚脸上红肿的皮肤，安妮那一下打得很凶，他很怕脸上留下痕迹。 花滑运动员绝对不能在脸面上受伤。 他一面敷鸡蛋，一面翻着手机微信群聊里的消息。 花滑群里全都是在聊法国这场比赛。 李臻扯了扯嘴角，不就是个破比赛吗，至于这么盛大光荣吗。 脸上的肌肉被扯到，李臻一阵吃痛，心里把安妮骂了八百遍。 他对着镜子仔细盯着脸审查一遍，确定没有留下肉眼清晰可见的隔壁，只是微微红一些。 才穿好衣服，喷上香水，去隔壁场地找邱关聊聊。 蒙氏集团唯一千金，这分量可比安妮重多了。 · 与此同时，邱关正和队友们教练待在一处，大家复盘了法国比赛的失误点。 刘武教练重点指出邱关：“太冒险了，一连串那么多高难度动作，3Lz+3T，我看得都心慌。” 鞠佳羽给邱关比了个大拇指：“太牛了。” 刘武教练批评完，战略性拿起保温杯喝一口水，问：“奥运的编舞你确定选这个了吗？” 他们都很默契的没怎么提到邱关是豪门千金的事情，这件事真的算不上紧要。无论什么身份、在花样滑冰这边，都是实力最重要。 任何身份都不能为一位选手披上荣光。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在现实生活中，千万要小心李臻这种男的。 不要听信甜言蜜语！！！打车还用女朋友的亲密付，绝了 第62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二天 安妮咬着嘴唇，回去后一直闷在心里，握紧手机。 她知道李臻不愿意再让她去训练基地，回家后，猫蹭过来喵喵叫，她心里不高兴，对着猫撒了好大一通火气。 安妮靠在窗台上，手里握着手机。 她盯着和李臻的聊天记录死命地盯着瞧，看着上面“宝贝”两个字，眼睛一湿。 之前还口口声声叫她宝贝，怎么，现在就嫌弃了吗？ 甚至还把她当成累赘。 安妮握紧手机，指尖用力到青白。房间里猫小声在叫，一声又一声，应该是没有粮了。她吸了吸鼻子，给李承雅拨通了电话。 她和李承雅交好，还是因为李臻。她不能经常去训练基地，李臻会不耐烦，索性就在训练基地里交了个朋友，经常问一问李臻的情况。 她也知道男友和一些青年组不清不楚的关系。 “承雅，是我，安妮。”她贴着电话说，“我想好了，我们动手吧。” 她望向窗外，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夏日绿景，她租着别墅住，这片环境很好，树木郁郁葱葱，看过去绿到发蓝。 可是安妮什么也没看清。 安妮紧紧抿起唇角，她不是傻子。听得出李臻话里的敷衍。 也知道邱关身份曝光后，对她的吸引力更大。 既然如此，安妮翘起唇角，眼神一寸一寸冷下去。 李臻，那我就让你不得不依靠我才能活下去。 你、是、我、的。 · 李臻推开门，笑着恭喜邱关：“我们的大冠军回来了，巴黎那场厉害呀。” 邱关分给他一个眼神，一针见血指出：“你脸怎么这么红？” 李臻僵硬了一瞬。 他笑着说：“或许是天太热了，冠军小姐，哪天请我们吃个饭啊？” “天气热怎么只红的一边脸。”邱关不咸不淡地瞧他一眼，“马上就比赛了，这时候哪能吃外食？” 这下连刘武教练都看出了邱关对李臻的厌恶腻烦。 他估量了一遍李臻这两年日渐下退的成绩，没有吭声。 李臻也确实该敲打敲打了，他这两年越来越跳，还借着前辈指导训练的名义悄悄和两个小姑娘好上了。 刘武教练之前迷迷朦朦起夜，抓着手机刷，发现对方居然在朋友圈po了在酒吧蹦迪的图。 刘武教练怒从心头起，直接给对方发了一条语音：“快比赛了，你居然还敢在外面喝酒？” 李臻隔了两小时回复，像是才看到一样，解释说自己只是陪朋友去的，最多蹦一蹦，没敢碰喝的。 他说得好听。 果然，赛前检验不合格，队伍里临时找了替补。 李臻像是没听到一样，他的耳朵仿佛是有什么特殊机制，能够过滤掉所有他不想听到的别人的声音，只抓着想听的反复强调。 他笑着说：“我们关关辛苦了，安妮托我向你道歉，她还说一开始不应该拆散咱俩的双人滑，哎，你说她何苦呢。” 邱关忽然对柳榆说：“奥运你要来吗？” 柳榆点头，他出钱为训练基地包机，自己也有一个头等舱的座位，就在邱关旁边。得知这个事情，几个教练脸上满是笑影。 李臻被邱关彻彻底底地忽视，脸上青了又红，被气的，最后他干笑着，对旁边的刘武教练说：“柳大公子豪气啊。” 刘武教练冷笑着哼了一声。 邱关低下头，手机忽然震动发出响声。 她摆弄着。 是颜宁娇发来的一则消息，两个人微信没有删除，删除联系人是小孩子的做派，颜宁娇不屑这么做。 时隔三年，两个人第一次在微信上通话。 颜宁娇：有个机会，你要抓住吗？ 邱关垂下眼帘，她手机去年换过，和柳榆买的是同一款式不同色号，聊天记录清除干净。 这是这个手机里两个人的第一条微信。 她指间滑了滑，打下几个字，问：什么？ 那边半天没有声响。 邱关放下手机，仰起头，看着头顶刺白的灯光，忽然生不起什么情绪。 时间过得太久，当时的惊慌、恐惧和茫然都已经消失干净了。 回想起来只记得对方膝盖上一片鲜艳的血。 教练还在动员人心，要大家稳住阵脚，这次去墨尔本，不要乱跑，正常训练，最近要调整好作息，严厉禁止外食。 说着，还看了李臻一眼。 李臻的脸色更红了。 他严重怀疑教练这是公报私仇。嘴唇嚅动了下，几欲张口，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 等到人三三两两散开，邱关还和柳瑜坐在一起。 他来到邱关身前，说要对她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邱关懒洋洋地瞧了一眼，起身对李臻说：“这是最后一次。” 柳榆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 两个人一起到了一处地方，李臻带着她走出去十几米，他单手撑着墙面，双目直视邱关，目光若即若离，可能是想要营造一种深情的感觉。 邱关这么近距离看到对方这张脸，有点想吐。 她推了一把李臻：“你离我远点。” 李臻抓住她的手腕，语带深情：“关关，你和我在一起吧。” “扑哧——” 邱关笑了。 邱关问：“你在搞笑吗？” 李臻牢牢抓住她的手腕，将对方靠在墙上，距离越来越逼近，说话带了一股刚刷过的牙膏味。 李臻牢牢盯着邱关不放：“关关，你和我在一起吧。” 邱关侧过头，伸出另外一双手死命地把对方向外推。 李臻靠得越来越近，说话带了一阵热气，他低声说：“我和安妮分手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想着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邱关“呸”了一声，开始上脚踹。 李臻被邱关又打又踹，搞得满身狼狈，还坚持着深情地说：“和我在一起吧，关关。” “哐当！” 一阵大力传来，一双手揪着李臻衣领，把他甩向了另一边。 剧痛袭来，李臻后知后觉看到来人。 衣领的金属扣划破了李臻面颊，他伸手一摸，指尖带着血。 他看向进来的人。 柳榆衬衫袖子上挽，不见旧日衣冠楚楚的样子，肌肉漂亮均匀。面色冷极，声音带着极寒的煞气。 他不屑地看着撑在地上的李臻，一字一顿说：“你也配？” ------ 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 本章小测验：在垃圾分类中，李臻属于什么垃圾？ 第63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三天 李臻伏在地上，单手摸着被衣领勒住的脖子，怔怔地看着来人。 对方的相貌像是浸过冰雪，脸色苍白，嘴唇抿在一起，头发颜色很深，看起来不太好惹。 李臻嘴唇颤了两下：“……柳公子？” 柳榆没看他一眼，细致地把手擦了一遍，像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他把白手帕甩到李臻的脸上，语气淡薄：“你这样的人，也配肖想她？” 李臻颤抖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接着，柳榆拉住邱关的手腕离开。他一个人在目光牢牢送着两人离开。 李臻这才知道柳榆喜欢邱关。 他之前不曾看不出来。他自己本就冷心冷肺，不懂得爱，怎么会知道别人的爱是怎么样的？ 李臻脸颊一阵刺痛，才看到滴出的血。 他一瘸一拐地离开这里，身上衣服皱着，脖颈上被金属扣子划出的血顺着流下来，在白色T恤里洇开。 他死死地记住这两个人。李臻把伤口消毒，贴好创可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他照了照镜子，确认无误。 然后打了一通电话：“安妮……” · 随着时间流逝，奥运越来越近了。 运动员搭乘包机这次要比法国那场准备的更多。墨尔本是澳大利亚的第二大城市，很美，几万年来与世隔绝，草木繁盛。 一行人下飞机的时候正是黄昏，目光所及是在霞光笼罩下的石质建筑，闪烁着金光，天空金粉深蓝，廖远而美，远方是一片蓝黑色的山脉。 墨尔本连续几年被评为全球最宜居城市，名不虚传，绿地占有面积极高，几乎是森林中的现代城市。邱关拖着行李箱走到这边，鞠佳羽也参加今年的奥运，在她旁边说：“这比法国还漂亮。” 确实如此。 只是邱关没由来地想起，那片草地中的小小的色彩鲜艳的房子，没有说话。 鞠佳羽小声说：“柳榆会不会很忙啊？” 邱关怔愣了下，她还真的不知道。 她看向柳榆，柳榆垂下眼眸，看着她，弯了弯唇角：“还好，不算太忙。” 鞠佳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不太忙怎么可能。她眼睁睁看着柳榆在邱关上飞机睡着之后就一直在工作，键盘敲击声因很轻，不会打扰到正在睡眠中的女孩，但是鞠佳羽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整个航行期间，柳榆一直忙个不停。 联想到这人身份，鞠佳羽还有几分理解，柳氏集团公子，听说已经在逐步接管家业，不忙就奇怪了。 忙成这样，也要陪人比赛吗？ 邱关也不太信柳榆的话，她醒着的时候柳榆仿佛总有很多时间，对方总像是不忙的样子。 只有她闻得到对方身上的咖啡味。 邱关偶然问了句，下次柳榆身上就只有很浅淡的薄荷香了。 柳榆低下头看她，微微笑了笑：“陪你的时间总会有。” 鞠佳羽暗自别过头，牙酸倒一片。 晚上的风吹着，绿叶香味里带着一点不明的香水味，一行人拖着行李箱住进酒店。 两人一间，鞠佳羽和邱关同住，有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辉煌灿烂的晚霞，下面是黄昏中棕金色的建筑，大片大片的树林，美得近乎虚幻。 鞠佳羽把行李箱推到房间一角，躺在床上，刷着手机，愣了一下。 “邱关，你看看。” 邱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震，一条消息弹出来。 颜宁娇：开始了。 互联网中，一段视频被播放出来，这是一篇自录视频，背景是一片米白色的墙面，主人公坐在轮椅上。 这人脸色苍白，泛着微微的病态的红晕，坐在轮椅上，她穿着短裤，萎缩的小腿展露在人前。 她咳嗽了两声，才说：“大家好，我是颜宁娇，曾经和帝都训练基地签下合约，是一位花滑运动员。前阵子很火的邱关，曾经是我的队友。” “现在我要在互联网上实名控诉，同队男花滑运动员李臻的女朋友安妮，曾经在换掉我的冰刀，致使我在滑行中跌倒，膝盖严重受损，再也无法直立行走。” “同时，安妮曾经给邱关的治疗药物偷梁换柱，变成了具有成瘾性的奥委会禁.药，苯.丙.胺。服下后只能终身服用。” 对方的语言很简单，表述清楚，语气几乎听不出情绪。 却一石激起千层浪。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大剧情了 颜宁娇属于有机会的话会走得很远的那种人，天赋虽然不太行，但是很努力，很聪明，下得了狠手。 可惜她不再有机会上冰了。 —— 本章提问：安妮最后会怎么样？ a.恋爱脑，和李臻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b.控制对方离不开她 c.休恋逝水，及时抽身 d.其他 —— 上一章作话的答案是有害垃圾，恭喜小天使答对。 第64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四天 大家万万没想到这个剧情如此之千回百转。 邱关的名字在热搜上挂了几天，她想起颜宁娇发来的信息，想不通对方到底是要做什么。 新年的时候还说是要找她报仇。 怎么现在矛头又指向了安妮，难不成是想通了？ 她摇摇头，心无旁骛地投入到训练之中。 这次编排动作要求很高，归队以来 ，算上私下里的斗冰，邱关大大小小的比赛也有过六七场。 从退役刚好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中，邱关一直以站在这里为最终目标，她咬着嘴唇，脸上画着几乎没有的淡妆。 她已经很美了，化妆并不能为她增色多少，反倒还损失了原有的韵味，只是点了点口红。 记者照例进行赛前采访，邱关看了一下，居然还是那个在巴黎采访她的记者。 两个人都是老熟人了，邱关笑了下。 这是个示好的信号，记者推着话筒问：“这次比赛您觉得可以拿个什么名次？” 邱关弯了弯眼睛：“还不知道，只能说尽我所能。” 记者不甘，问：“网络上大家开始投票，希望您拿奖牌的占了大多数，您怎么看呢？” 少女抬眼，锋芒毕露，忽地又收回来，道：“等比赛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记者问：“那你在互联网上也算是个名人，各种消息从来不断，热搜都挂了好几个，请问您怎么看待网络上的骂名和支持呢？” 这个问题问的不可不谓刁钻，不好答，如果说不满意，难免让人觉得倨傲和自视甚高管得太宽。如果说是满意，又会让人觉得脾气太软好欺负。 邱关没接任何一个球，只是眨了下眼睛，讲了下行业内幕：“其实我们在训练过程中多半是断网的。” “多半？”记者很快抓中了对方话中的关键词。 “对，”邱关笑得很像是一个小女孩，古灵精怪的，带了点小孩使坏的意思，道：“但要是自己偷偷藏了，房间里没有监控，教练也不会知道嘛。” 记者想要挖得更深，这也算是个爆点，奥运现在热度很高，运动员网瘾藏手机偷玩也能凑个话题出来了。 邱关目光飘向队伍那边，像是看着谁，又像是谁也没看，把娱记的好奇心遛了一圈：“这就不能说了。” 记者又问：“那网络上现在热传的你的队友的女友安妮女士曾经替换过你的药物，这事情是真的吗？” 邱关纠正说：“是前队友了。” 李臻已经因为负面消息不断，以及江河日下的成绩，这次比赛过后合约就不再续了。 教练们都觉得对方发展潜力不太高。 记者说：“是叫苯.丙.胺是么，所以你果然服用过禁药？” “服了禁药我也不能站在这里啊，”邱关理直气壮地说，“我们都是正经人，经过药检的。” 记者笑了：“那就祝您的异国之旅一帆风顺了。” 邱关微微鞠了一躬，面色认真：“受命而来总要做好才行，多谢了。” 记者怔住。 摄像机拍到少女转身挺直的背影。 消息传到国内，又是一阵沸沸扬扬，校园网现在十分热闹。 纵然市一中牛人甚多，常春藤牛剑之流每年都有，马术比赛帆船比赛志愿者数不胜数，但还是第一次出现奥运选手。 办校十几年来只出了这么一个，十分珍稀。 许眉已经刷了校园论坛好几天了，这几天高考录取通知书快要下发过来，为了等录取通知书，她不敢走得太远，没有跟着邱关去国外。 校园论坛上，奥运的热度十分高，这次奥运开展在南半球，还是冰天雪地的一片净土，许眉兴致勃勃地翻着论坛。 大家开始说邱关是一中之光。 下面有人回复，爱谁谁：等她拿了奖再说这话吧！ 爱谁谁这个论坛id十分眼熟，这个固马从一年前开始就活跃在市一中的校园论坛上，市一中这次还有不少人买了去南半球的机票，纷纷在论坛po出票根。 许眉搜着，忽然翻到一动情感丰富充沛的惊天巨楼。 点开一看，回复的人不多，但是粘性极高，一直聊一直聊，生生聊了三百多层。 楼主：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我的cp不会要成真了吧？ 春水桃花生：姐妹对个暗号，观赏鱼？ 楼·我嗑了你呢·主：啊啊啊啊是群里的姐妹 楼·我嗑了你呢·主：就是他俩，谁能想到，本来我都在退坑的边缘了，全都靠圈内L太太的一篇镇圈神作苟活至今，谁能想到咱们观赏学家还能有今天啊！我支棱起来了 春水桃花生：我支棱起来了 肾说：我支棱起来了 下面回复了一排，许眉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弱弱地问：“观赏鱼是什么cp啊？” 她刚要退出这楼，没想到对方像是每天二十五小时高强度上网一样，迅速弹出回复：“邱关和柳榆，姐妹一起来吗？” 我嗑了你呢现在也不怕直接打出大名了。现在整个校园论坛里到处都是邱关的名字，爱别提在这里根本不好用。 许眉震惊了。 她是过去沉迷学习难以自拔吗，怎么不知道有这个cp？ 对方还在热情推销，甩出了一长串链接，“一起进坑吗姐妹，这对快he了，如果要入坑千万不能错过L太太的镇圈神作。” 许眉莫名感觉L这个字母的名字有点眼熟。 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对方的id是一串L开头的英文字母吧，怎么还联想到柳榆身上了？ 张扬和沈周两个为了搞起校园论坛，当时向柳榆申请资金，作为原始股东，张扬特地给了柳榆管理员权限，以及一个锁定名字开头大写的“L”。 许眉摇摇头，笑自己怎么还能想到柳榆呢？柳榆那种人怎么会干这种事，她失笑，点了进去。 她刚开始没注意到发帖人的名字，只是觉得对方写得特别好。 这位太太的文不长，只有两三千字，没写什么大场面，描述的只是日常生活。 用词精准、老练、语气很淡，但是一针见血。 更神奇地是，写出来的邱关几乎和现实生活中一样，对方没有直接写出邱关的名字，只是用“她”代替。 却让许眉感觉，这就是邱关。 只是对方在研究邱关的心理上下了苦工，写柳榆却是不怎么样，许眉在心里嘀咕着，柳榆那么冷，，怎么会主动喜欢一个人呢？ 她漫不经心地点开太太的名字。 愣住了一瞬。 房间内传来许眉的一长声“啊啊啊啊啊！！！” 只见作者的名字十分简单，是一个普通的英文字母，L。 许眉差点把手机都扔下去。 她究竟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柳哥终于掉马了！ 第65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五天 许眉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方的论坛id。 市一中的校园论坛是匿名论坛，三个月才能改一次名字，而且最初始的那些投资人以及管理员的名字是锁定的，其他人打字上去只会显示“该昵称已被占用”。 “L”的名字只会归属柳榆，许眉的心情十分微妙，原来柳榆其实是这样的人吗？ 她忍不住又重读了一遍对方发来的“镇圈神作”，在里面看出了柳榆一向的清楚冷静，一阵见血的影子。 我嗑了你呢还在滔滔不绝地发消息，楼层不断刷新，越来越高。 “姐妹你要入坑吗？” 许眉豪情万丈，回复道：“我入了！” 许眉：正主都亲自下场了，她还担心个什么，入坑即糖圈啊！ · 另一边，赛前采访很快地被媒体发布在网上，组成了个#花滑赛前采访，你最pink谁#的话题。 安妮这几日十分关注邱关相关的所有事情，李臻离开了队伍，想要试着自己经商创业，短短一周就被骗走了五十万。 那人是安妮找人雇的。 根据她估计，那五十万应该算得上是李臻的全身家当了。李臻没了钱，蹦不起来，很快又温声细语地回来和安妮要好，安妮看在眼里，心却平静下来。 她冷眼瞧着正说笑的李臻：“你好像一条狗啊。” 李臻一愣，很快就要发火，安妮从拎包里翻出打印好的账单，这是这些年她零零碎碎花在李臻身上的钱，大笔小笔加起来足有两百万。 安妮笑着说：“发火当然可以，你离开我当然也可以，”安妮的笑容还是那么甜美，蓝色的美瞳带着混血感，她声音很轻很温柔，说出的话却让李臻如坠冰窟：“可是要离开，总要把钱先还给我吧。” 安妮把账单推给对方：“正好三年，二百三十万一千零二十六，零头我就不算你了，还我二百三十万就好。” 李臻梗着脖子：“一家人算的这么清楚干什么？” 安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反驳，道：“那好，你不还钱，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看了看李臻到来后乱七八糟的客厅，“去把客厅的地拖了。” 这和之前一点也不一样，安妮不是爱他到无法自拔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李臻接受不了，他这次赔钱回来，以为还是像之前一样说一两句好听的甜言蜜语，哄一哄，就能把安妮哄得昏头转向，从女友口袋里掏出大把的钱。 安妮横了一眼。 李臻念着二百三十万，咬了咬牙，去找蒸汽拖把去了。 安妮说了句：“先把地扫干净再拖——” 心里打定主意，明天开始就不再叫家政阿姨上门清洁了。 反正李臻闲着也是闲着。 她现在没那么喜欢李臻了，安妮戳了戳手机，看到邱关的热搜还挂在上面，有些头疼。 案子很快要二审，她之前做过的事情，安妮心里十分清楚，已经构成了犯.罪，网暴的定义十分模糊，但是调换药物和冰刀的事情没那么容易遮掩过去。 一旦判决，等待她的就是长达数年的牢狱之灾。 想着，安妮狠狠地瞪了李臻一眼。 要是没有李臻，她怎么会一时头脑发热做这种事？ 安妮忽略了她整整头脑发热三年多的事实。 她咬紧牙关，甚至感觉口腔内隐隐有血腥味，才慢慢抿起嘴唇，给李承雅发送：“你想看明星坠落吗？” 安妮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喝着冰水洗涮干净口腔里的血腥味。 她心里清楚，事已至此，她绝不会放过邱关。 · 邱关在运动员等候区，福至心灵般，她让教练检查了全体运动员的冰鞋。 刘武也听说了颜宁娇的事情，虽然来墨尔本之前刚检查过一次，但他还是存了一丝警惕，带着全体运动员再次检查了一遍，不止冰鞋冰刀，考斯腾什么的也都细致地检查了一翻。 邱关捏了捏自己准备好的考斯腾，柔软的布料忽然有一个细细的硬条。 仔细捏了捏，邱关的面色冷起来，她找了个裁纸刀，从衣服边缘抽出了一根锋利的铁丝。 铁丝寒光湛湛，就缝在衣服亮片的接缝处，十分隐秘，如若不是细致地揉捏一番，根本摸不出来。 铁丝被人为地轻轻掐出了几个豁口，并不是光滑的本来的样子，摸起来扎手。 如果是在上冰的时候遇到，就算能忍住疼，动作发挥尽所能正常，运动员从胸膛到后背都会被刮出血。 评委一项厌恶这种哗众取宠。 她对教练方向举起手来：“教练，我的考斯腾需要更换。” 刘武在那边，也发现两个运动员的问题，心里后怕。 还好邱关提议临时检查了一下，不然要是就这么上场比赛，那所有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 邱关给他看着自己的考斯腾，她垂下眼睛，不信一夜之间会变成这样。 队伍里一定会有其他人。 刘武教练发愁着：“我带你去申请再换一件，所有的都是定数，你有其他的考斯腾没有？” 考斯腾是花滑专用的比赛服。 邱关带了三套备用，这种比赛服，每一套都是独一无二的。 刘武教练看着她的行李箱，里面只有一套绿色的，一套蓝色红色叠纱的。 他感到一阵眩晕。 原计划上场的对策是延续那个黑鲽的隐喻，风格也是邱关惯用的那一套，虽然说惊艳不足，但是十分之稳，动作协调了一遍又一遍。 这换了一件考斯腾，风格肯定不会和之前一模一样。 刘武教练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起来。 邱关拎走深蓝哀红叠加纱的那一件，闭上眼睛，想了一想，换好衣服，盘上发髻，穿上冰鞋出更衣室。 她淡声对刘武教练道：“您放心。” 广播已经开始播报邱关的名字和国.籍，重复了两遍。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自如进场，甫一上冰，前尘过往扑面而来。 刚入训练基地的好奇，第一次拿奖的喜悦，退役时候心中的冷……邱关没由来的想起柳榆那句“是她的话，就一定行。” 对方这两日一直不见踪影，像是很忙。 她吐出一口气，滑行两圈，随后屈膝半跪在冰场中央，等待乐声响起。 临到这一刻，邱关的心无比平静。 第66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六天 许眉在电视上看着，屏住呼吸，生怕呼吸惊扰了她的节奏。 微博上很多人关注着这场比赛，她一面刷新着微博，一面看着邱关的比赛。 她不懂得花滑的相关知识，在此之前也不是冰迷，花样滑冰对许眉来说，几乎是一片空白地。 乐声渐渐响起来，邱关自如伸展长臂，临时更换音乐已经来不及，邱关没有像过去一样，直接爆发出来。 她的神色……许眉说不上来。 她只是觉得有一种很淡的，轻轻的漠然。 不倨傲，也没有轻蔑，只是在旁观。 许眉妈妈端着水果走进来，看到电视上的直播，“哎呀”一声，“这不是邱关吗？” 许眉潦草点了点头，给她挪了个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前半段邱关一直很流畅的滑行，间或夹杂了几组小动作，都算不上难，许眉的眉头微微皱着，她低头看着微博，已经有人在嘲笑邱关是营销咖，实力逊得一批。 刘武教练和曹教练看得出邱关的动作极为流畅，在冰场上飘忽不定，像是被牵着线的风筝。但是她还是皱紧了眉：“过去一分半了，规定的动作难道都要再后半场完成吗？” 刘武教练小声把考斯腾的事情和曹教练说一下，“……就刚才发现的，还好想到提前检查了一下，不然就这样上场指定不行。” 曹教练比他想的更深：“选手的考斯腾都被检查过才能进场，昨天刚进行了最后一道检查，难不成是昨晚换的？” 刘武教练道：“邱关这场是来不及换音乐了，她没有一模一样的替换，”他叹出一口气，“其他两个倒是还好，来得及更换曲目，还能四处借一借。” “不止一个人？”曹教练抿紧嘴唇，脸上严肃：“等这场结束后申请调查下监控。” “咔嚓。” 清楚的落冰声。 赛程已经过去两分半，这一清脆的声音将两个人的注意力牵回比赛。 刘武教练倒抽口凉气：“这是四周跳了吧。” 国内没有人成功跳过四周跳，曾经有三四个人尝试过，两个摔了，另外一个落冰摇晃了下，顺势半跪下来，扣分严重。 刘武教练提着心：“我也没看到她练过啊，难不成是回去偷偷练的？” 邱关升级合同之后，不同于过去，在训练基地里刘武教练看管不是很严，只是针对编排动作进行了指导。 没人能想到邱关会跳四周跳。 刘武教练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怦怦跳，“这孩子……” 曹教练顾不上和她说话，她看着邱关精准落冰后后腿微微抬起，在冰上滑行，动作流畅，衔接堪称完美。 乐声越来越激荡起来。 邱关的四周跳仿佛只是个开头，音乐在赛场内盘旋，一改之前的飘忽低哑，从风筝变成了在狂风暴雨中争夺命运的浪蝶。 曹教练忽然问：“原定的风格是什么？” 赛场上邱关三周接三周连跳，深深的蓝和冰冷的红纱顺.从地贴在身上，显出一种冰冷、痛苦到灼目的美。 乐声铿铿锵锵，像是钢线一样缠绕着雪白冰场上的少女。 冰场雪白，冷而耀目，上面只有邱关一人。少女披着外面一层红纱，里面是流动的蓝。 她滑行在冰场上，六十米长三十米宽的冰场显得深远寂寞。 明明披着冰红色纱，却像是披着一道血光。 邱关的泪水流下来，乐声越来越密不透风，镜头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切。 她会屈服于命运吗？ 人们忍不住在心中问。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说邱关功底不行这种话，微博上关注的用户罕见地安静了两分钟。 邱关的动作大开大阖，乐声激烈起来。 在本场比赛中，她不再将乐声和人融为一体，而是将乐声视作命运，她在庞然不可撼动的命运下发起挑战。 她绝不屈服于命运。 “咔嚓。” 又是一个四周跳。 阿克塞尔三周跳。 干脆利落，一听就是很精准的落冰声在比赛时间过半后连续不断地炮轰过来。 刘武教练的心忽上忽下，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 四周跳接三周连跳。 乐声渐渐低垂下来，笼罩在少女身上的无形之网也跟着渐渐消失。 赛场上，邱关优雅地抬起皓白手臂，身形微微一甩，飘回冰场中央。 她身上的红纱依然不见，只剩下深蓝色的裙摆飘荡。 深深浅浅的蓝色亮片在灯光下像是在流动。 邱关忽而望向观众席的一角。 周围满是观众，那个座位空荡瞩目。 在最后一刻，邱关单膝跪地，另一条腿长长伸展，蓝色的裙摆低垂，像是颤动翅膀、栖落歇息的蝴蝶。 她仰头望着冰冷的场馆天花板，露出美好精致的脖颈。 乐声终止。 比赛就在这一刹那定格。 电视屏幕外，许眉也跟着呼出一口长气。 ------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番外大家想看什么？ 第67章 好好学习的第六十七天 满座寂静，一秒，两秒，过了几秒钟，场内传来轰然的掌声。 邱关一一扫过台下。 刘武教练和曹教练长出一口气，脸上湿淋淋的，应该是吓得不轻。蒙总和邱艾来到场内，就坐在很近的一排，邱关看着他们握紧的手，眼光飘向了其他地方。 观众席上有不少眼熟的面孔，有隔壁班的体育委员，有李锦城，甚至还有颜宁娇，场馆内有无障碍通道。 她知道在直播屏幕外还有更多的人。 邱关目光凝在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睫毛轻颤，微微闭上眼睛。 她起身，缓缓滑行出去，教练和亲友一拥而上，刘武教练递上白色毛巾，眼睛笑得眯起来：“表现得不错，就是太惊险了。” 他跟在邱关身边，每一次比赛都十分紧张。 曹教练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影。 她在众人的拥簇下离开。 邱关尽量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个空而无人的座位，不去想柳榆这两日的缺席。 然而一场比赛下来，她很想身边陪伴的人有他。 花滑体力消耗很大，邱关擦了擦汗，身上还是那件深蓝浅蓝亮片的考斯腾，摄像机一路拍摄，邱关尽量挺直腰背。 忽然，她好像听到身边有谁在笑。 邱关环视一圈，刘武教练对她挤了挤眼睛。 邱关困惑地眯起眼睛，比赛终于结束，她如卸重负。 尽头处，一人捧花而来。 那个人清瘦，倚靠在柱子边，眼神含笑，像是刚看到邱关一样，侧过头，起身向这边走来。 怀中捧着一束肆意绽放的泰坦尼克玫瑰，白得耀目。 柳榆笑意温柔，低声说：“关关妹妹，恭喜你哇。” 他伸出手来。 那双手瘦长，骨节分明，掌心向上，像是一个邀请。 身边全是起哄的声音。 “想不到啊柳哥，原来你在憋了个大的！”这是队里的青年组小孩。 “好好好，现在正是好时候。”说话声音浑厚，是刘武教练。 “原来你们还没在一起啊？”这是后知后觉的。 邱关垂眼，把手搭在柳榆的手上。 两个人的手在袖子的遮掩下握紧。 场馆上空隐约听到宣布名次的声音，邱关是最后一个比赛的，在她比完赛后，评委们核定了排名。 所有人屏住呼吸。 柳榆感知到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他低下头，拍了拍女孩的后背。 邱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全场都是惊呼声，有一瞬她好像听到了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声音。 她漂浮着，被带到了领奖台。 面对着雪白冰场和下面的所有人。 乐声飘扬，红色的旗在墨尔本升起。 一枚金色的奖牌被挂在邱关的脖子上，邱关抬起头，一瞬镁光灯闪烁起伏，也像是一片雪白刺眼的冰原一样。 全世界都在祝贺。 记者们架上长.枪短.炮，邱关直视灯光，抿了抿嘴唇，只感觉指尖还残留着余温。她晃了晃神，才听到记者的采访。 “……请问拿到世界冠军，你有什么计划吗？” 胸前奖牌沉重，邱关状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台下，莞尔一笑：“我想先谈个恋爱。” 【正文完】 番外持续更新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我码完字发现电脑没网了，热点也连不上，拿手机拍照识字的。 感谢一路陪伴，正文就这样完结啦，接下来更新番外，小伙伴们伸出发财的小手收藏下专栏，让我们一起同路的时间更久呀。 下本开《豪门女配她作天作地》，点个收藏再走叭。 文案： 火葬场，男二上位 向纨纨当了十几年家教森严的大小姐。万万没想到自己是书里的人物：一个被偏执反派金屋藏娇的“假妹妹”。 剧情上说：反派破产后，在豪宅内点燃大火，绑着向纨纨在火光中弹奏钢琴，直到豪宅里无声无息。 向纨纨狂暴了。 过去每一天，她都要穿着固定的白色蕾丝裙，每晚给反派弹钢琴，是个美丽脆弱的笼中鸟。 反正注定是要死，不如抓紧活着的时间狂嗨。 向纨纨染了一头浅金头发，戴着choker，跑去娱乐圈拍戏，对反派比个中指，笑得大声又肆意。 - 她终于离开困住她二十年的豪宅，如饥似渴地呼吸新鲜空气，却被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拦住。 对方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向小姐，好久不见。” 向纨纨抬头看着半透明框里的“国际刑警”，狡猾地弯起眼睛，“任警官，你有没有时间做个交易？” - 任留君以为这辈子都要这样过去，不断隐匿身份，和弹火擦肩而过，死在某地。却不想，会喜欢上一个女孩。 他看着她生，看着她死在大火。意外重生后，他下意识来到海市。 和上辈子不同，漂亮的小鸟飞离樊笼。 任留君忍不住，拦下了这只快活的小鸟。 作天作地狡猾笼中鸟X人美身材辣的男妈妈 前任（斯文败类型大佬）火葬场 世界是一本书，女主觉醒，男主重生。 洁党慎入 第68章 番外 番外：一些后续 01 微博，一条平平无奇的微博。 帝都大学v：恭喜我校新生@-邱关夺得墨尔本奥运会花样滑冰冠军。 围观群众不由卧槽了一声。 刚拿完世界冠军，后脚就有顶级大学发微博表明这是新生，这是什么人生赢家？ 但这只是个开端，蒙氏集团旗下各个官方微博全部出动，从百万关注的流量官微，到几千关注的小项目，全都转发微博祝贺。 蒙氏贸易v：恭喜18岁的世界冠军！【捧心.jpg】 蒙氏制药v：热爱可抵岁月漫长@-邱关 蒙氏传媒v：在今年的木墨尔本奥运花样滑冰女单自由滑项目中，@-邱关以三个四周跳的完美表现，获得世界冠军！恭喜！！！【爱心.jpg】x3【撒花。jpg】x3 蒙氏科技v：每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恭喜@-邱关女士！！！ 几分钟就是一条微博，大大小小刷满了屏幕。有网友截了邱关在比赛中流泪的动图，眉眼隽永，感染力强到令人发指。 这张动图很快在网络上传播开。 【仙女落泪了呜呜呜】 【爱了爱了，屏幕怎么突然湿了？】 【啊啊啊我的宝藏妹妹被人发现了！】 到了晚间，一向高冷沉默的桑榆集团官方微博忽然发了一条微博。 桑榆集团v：恭喜花滑公主@-邱关【爱心.jpg】【仙女落泪.jpg】 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到最大的大佬，网友激情回复：【爸爸你变了】 【桑榆你是不是也在默默关注我们仙女妹妹！！】 【只有我想到某些……咳咳咳】 【所以花滑仙女和工作人员小哥的cp是真的了？】 桑榆集团v回复了个害羞的表情包。 微博炸了。 · 02 新生报到，邱关戴着口罩，出现在帝都大学校门口，柳榆就在她旁边拎着行李箱。 邱关腰细腿长，柳榆气质惊人，两个人站在一起引来不少目光。 看到有漂亮学妹，学长们拿着宣传单，热情地凑过来：“学妹是什么系的啊，我带你进校园。” 另一个说：“我领着学妹一起走吧，看这样子，学妹是文学院的吧，这个我熟，以后我就是你的直系学长了。” 邱关眉眼弯弯，闷了太久，柳榆递给她一个粉紫色兔子的吸管杯喝水。 摘下口罩的一瞬间，两个学长沉默起来，对视一眼，都感觉微妙起来。 一个学长小心翼翼地道：“学妹，你看起来仿佛有些眼熟。” 文学院的那个小声说：“这个妹妹我仿佛见过。” 邱关完全摘下口罩，一笑粲然：“我是邱关，学长们好。” 这日天气秋高气爽，少女肌肤莹润白皙，眉眼漂亮得像是古帖上灵动轻盈的字，白到发着光晕，文学院师兄倒吸一口凉气。 他喃喃道：“这个妹妹我果然见过。” 邱关重新戴上口罩，她脸颊被口罩闷得有些发红，“我学航海的。” 柳榆忽然说：“关关，把口罩摘下来吧，小心中暑了。” 帝都的秋天不算太热，现在是九月中旬，气温最高二十七度，哪里会中暑？ 邱关笑着瞧他一眼。 两个学长还想要护送学妹一起去新生报到处，被邱关委婉拒绝了。 他们还能听到少女和青年的背影，少女嘀嘀咕咕，声音又轻又软：“你不高兴了呀……” 柳榆没说什么，只是牵着少女的手，十指相扣，唇角微微翘起。 背后天光正好，鸟雀嘤鸣，两个人衬衫的衣角都透着阳光的暖意。 · 03 邱关再次来到瑞士，柳榆照旧跟在她的身边，像是个坚实可靠的影子。 但没有人敢轻视这个看起来冷淡贵气的青年。 柳榆着手继承桑榆集团的股份，柳父开始世界旅游，只在年末参加下股东大会。柳榆接手家业两年，用雷霆手段在集团内部进行了一番改.革，清理了内部蛀虫，两年内游戏板块净值翻了一倍，实业方面增加了七十个点，还在不断升高。 飞机落地，瑞士正是冬天，天蓝的几乎透明，远方还能望见雪山。 邱关怀念说：“我之前来过一次。” 柳榆侧过头。 少女陷入回忆：“好多年前了，那时候我还在青年组比赛呢，当时颜宁娇……”她住口了，这个名字太陌生，有多久没提到过了。 邱关的话在冷风中呵成一股寒气：“总算想开就好。” 颜宁娇的视频曝.光后，法院对安妮和李承雅重新审查，加上奥委会发布的监控录像，确定安妮构成蓄意伤害，判定入狱。 安妮在法院上还说这不可能，明明邱关不可能会夺冠。 只要不是冠军，就没有那么大的流量，发声也是微弱的，一次奥运比赛的失败足够重创对方。 瑞典冬季的平均气温在零度到零下五六度之间，从帝都的大雪飞过来，这个温度几乎算得上是暖和。 邱关一面踩着地上的积雪，一面和柳榆前往租房，又是一轮比赛季，刘武教练升了总教练不方便跟随，千叮咛万嘱咐了赛前安全。 邱关吸吸鼻子，干净冷冽的空气入肺。 她牵着身边的人的手，幼稚地摇了摇，由衷地感到欢喜。 至此搁笔，不多不少，正好。 【全文终】 ————— “眉眼漂亮得像是古帖上灵动轻盈的字”借了一位画家形容美人的说法。 文学院师兄的话借用了红楼梦里贾宝玉的台词，玩个梗。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关注专栏不迷路～ 放几个预收求收藏：追妻火葬场文《豪门女配她作天作地》，高亮：火葬场追不到，男二上位 基建种田文：《穿进宫斗文里搞基建》，《我靠玩家拯救亡国》 耽美修仙文：《穿书后反派成了我的药》，《我道侣，修无情道的》，先婚后爱（bushi） 微博@晋江名春生 感谢一路陪伴，啾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