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十年代男知青》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重生七十年代男知青 作者: 甜醅 死后被禁锢在一个小空间,沈青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本大女主奋斗小说中的角色。 她是书中那个励志女主的炮灰闺蜜! 她家的小厂是女主赚取第一桶金的秘密基地。 她的两个哥哥,都因为阻挡着女主脚步而没有好下场。 难怪她和她家人上辈子过得那么惨,原来是命运使然啊。 然而,她却不信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重活一世,她要在这腥风血雨中杀出一条血路! ****** 季冬重生了,回到了七五年,成为一个男知青。 女知青们对他虎视眈眈。 村东头的西施翠花对他媚眼连连。 就连村里能挣整工分的女人都对他殷勤不已。 哈,他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在这个大好年代里,他只想好好高考,好好赚钱,成为富一代,走上人生巅峰! 排雷:1、男主视角。2、感情戏少。 内容标签: 种田文 重生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冬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为知青,不知道怎么办~ 晋江vip2019-04-21完结 总书评数:2342 当前被收藏数:8431 营养液数:6047 文章积分:100,498,888 第1章 穿越 “季冬,季冬……”朦朦胧胧,半睡半醒中,季冬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是很清脆的女声。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然而眼皮却像千斤重一般,头还非常痛,他不自觉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还没有等他应人,又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凉凉的声音:“季冬,秦桑又过来找你了!啧啧啧,长得好看就是好。这女青年都主动送上门来了。” 这声音酸溜溜的。 季冬心里一惊,快速地放下手,转而盯着那个人。 房间很昏暗,只有窗台和房间透进一些光,而那个人,正好站在离门不远处。 他大约一米七五,长得还算可以,浓眉大眼,留着一个小平头,看着很是精神,就是皮肤还有些黑。 只是,都什么年代了,这个男人,竟然还穿着一件灰蓝色的涤纶衬衫,一条宽大的黑色裤子,底下是一双解放鞋。 土得掉渣的装扮。 “你是谁?”他是个孤儿,大学毕业之后,就自己独居,房间怎么可能有别人的声音? “哈,季冬,你是不是睡傻了?竟然问我是谁?” “你快起来吧,秦桑在外面等着呢。” 秦桑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季冬想问,但是脑袋实在是痛的厉害,他再次用手揉着自己的头。 怎么会那么痛? 难道昨天加班加得太狠了,所以头又开始痛起来?他就知道,不能加班! 看来得换份工作才行,这一份工作再继续做下去,估计得猝死! 见季冬不说话,只光顾着揉头,高晓军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更是嘲讽,说:“秦大美人还在外面,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马上出去。”季冬被这耳边嗡嗡声给烦得不行,语气也不耐烦起来了,“你先出去吧。” 高晓军冷哼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听到身后故意弄出的哒哒声越来越远,季冬这才放下手,开始环视四周。 刚才揉太阳穴的时候他已经觉得不太对劲了。 无它,这屋子有一股霉味。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但是当他用力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到痛的时,他才发现,他不是在梦中,他是在现实中。 季冬一时弄不明白这是怎么情况,他只能让那个正在说话的人出去。 黄土砖做的房子,木头做的窗,斑驳的墙壁,黑乎乎的地板,一抬头,满眼是瓦片,简陋的木床,那黑得看不出颜色的蚊帐,似乎他只要用力一些,这床就会散架一样。 季冬:…… 他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还没有等他多想,他又听到外面那个女声又叫着:“季冬,你怎么还不出来?” 季冬下了床,找鞋,低头看到一双略有些破旧,看起来非常硬的皮鞋。 他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而后四处看看,在床尾处看到一双木屐。 木质底,上头有一块约一寸宽的橡皮,样式简陋,看着也非常硬的木屐。 穿旧皮鞋?还是穿一双木屐?这根本就不用想,季冬立马就弯腰拿过那一双木屐,而后穿好,出去了。 木屐很硬,走在这泥土做的地板上嘎吱响,很是吵架,季冬顾不了那么多,快速地走出门。 一出门,他就看到一块长满野草的地,他心里惋惜了一下,而后这才看向那站在菜地旁边的女人。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嘴,皮肤白皙,她上身穿着一件白底碎花长袖衬衫,下身则是穿着一条蓝色百褶裙,底下是一双小皮鞋。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男人说的秦桑了。 秦桑一见季冬,轻蹙眉头,嘟起嘴巴,不满地道:“季冬,我都叫了你几声了,你怎么才出来?” 季冬刚到这里,不了解情况,也不知道秦桑跟这一具身体是什么关系,只得随机应变,说:“我刚才在睡觉。” 秦桑一口气,蹙起的眉头这才放下,说:“你今天没出工?” 季冬正在想什么借口应这话,又听得秦桑说:“季冬,春节的时候,我从家里带过来的麦乳精喝完了。现在又准备春耕,大队长肯定不会批假让我上县城买的。” 说罢,秦桑两眼巴巴地看着季冬。 这个季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可是听人说了,季冬今天早上就从邮递员那里领到包裹了。她一直在房间里等,等季冬主动将麦乳精还有粮票布票什么的送过来。 但是这一等就是等到下午。 不要说送东西了,季冬连个人影也不见。 她等不及了,所以就过来这一边找季冬。 谁知道她都在门口前叫了季冬那么多次了,季冬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一次季冬要是不能让她满意,看她还理不理他! 季冬不知道这个麦乳精是什么东西,不过看这个女人的样子,肯定是想从他这里要麦乳精。 刚才这个女的说麦乳精是能吃的,联想到刚才他自己看到的场景,季冬只是淡淡地看了秦桑一眼,没有吱声。 秦桑见季冬一点反应也没有,急了,眼眸微闪,说:“季冬,你今天早上不是拿到包裹了?你怎么不给我送过来?” 要是搁以前,她才不会为了一罐麦乳精主动拉下脸过来呢,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 “没有麦乳精。”季冬面无表情地说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这里的房子那么破烂,这一具身体的穿着打扮也非常旧,这到嘴的东西,他是傻了才会送出去! 吃的东西,得谨慎。 秦桑眼睛瞪得圆圆的,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你还有事吗?”季冬头痛的很,只想回房好好地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就不想跟这个女人纠缠。 “季冬!”秦桑满脸震惊,失声地叫着。 “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说罢,季冬转身就想走回去。 这木屐就是烦,只是一转身,竟然有声音! “季冬,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你……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秦桑气得跺一下脚,而后捂着脸,跑了。 她都亲自过来这一边找季冬了,季冬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恶! 以后就算季冬想求和,不管他拿多少东西过来,她都不会原谅季冬的! 季冬转身,看着秦桑远去的背影,眉头皱得老紧。 也不知道这个女的跟这一具身体是怎么一个关系? 他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季冬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痛的! 不是梦中,是真的。 他茫然地看着这破旧的泥砖房,那破烂的木门和门窗,还有这满是野草的地板。 这到底是哪里啊! 要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冬这才从沉思中醒来,准备返身回房间。 “季冬,你怎么能这么对秦桑?”季冬才刚迈一步,就听得有人大声地喝道。 他转头,想看清楚是谁,却不想,迎面而来的是一大块泥块。 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那泥块重重地砸到他的头顶。 晕过去的那会儿,季冬只想朝天竖中指。 这贼老天的,把他弄过来这里不说,第一天过来竟然还被打了! 真是X了狗的心都有了。 第2章 他是男知青? 再次醒来的时候,季冬的头非常痛,他轻轻地碰了一下那病的地方,呃,好大的一个包。 正待再摸,疼痛排山倒海地袭来,季冬捂住着,忍不住呻/吟出声。 一段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猛然出现在脑海里,季冬咬紧牙关,极力忍受着。 “果然是京城来的,娇生惯养,不就是被人用泥块砸一下而已吗?至于痛得像要死一样吗?”一个凉凉声音在季冬的耳边响起。 季冬痛得要命,还被人这么嘲讽,当下忍不住了,冲着那个人吼着:“出去。” 他到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人能随便出入他住的地方,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被这么冷喝,高晓军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冷冷地看了季冬一眼,气不过,说:“这里又不仅是你的房间,也是我的房间!” 两人一个房间,这房间又不是季冬独有的,为什么要他出去? 他就不出去! “那你就闭嘴。”季冬头痛的要命,偏生这个人还在这里叽叽喳喳,吵得他脑壳更痛了。 高晓军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瞪了季冬一眼,见季冬还在捂着头,没好气地说:“行了,不就是被一块泥块砸了一下而已嘛,至于痛成这样?” 季冬没有吭声,忍住痛苦吸收着原主的记忆。 高晓军见季冬没有理他,撇了撇嘴,从自己的床上拿出□□开始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再次将目光从□□上移开的时候,季冬已经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了。 “准备吃饭了。”高晓军从窗口那一个木架子上拿上他的搪瓷盘,而后也不等季冬回应,自己就出了房间。 季冬最好是不过来吃饭,少他一个人,他还能多吃几口。 他出去之后,季冬猛地睁开眼,看着那黑乎乎的天花板,脸上尽是绝望。 他记得加班回家之后,睡了一觉,只是这一觉的功夫,他竟然穿到了一九七五年不说,还穿到了一个下乡半年的男知青身上。 这一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季冬,京城人,今年十七岁,在家里排行老二,上前有一个大哥叫季夏,在部队,底下有一个八岁大的妹妹叫季秋。 他父母都是在政府工作,爷爷之前是某个军区的首长,但是因为特殊原因,早就退休在家。 像他所在的家庭,本来只需家里运作一番,就不用上山下乡的,但是家人什么也没有做,他只能下乡。 这个傻孩子一气之下,直接放弃家里安排的离家近的京城郊区,来到了距离京城两千多公里的平江县新安公社黎星大队。 他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来到这里,一到新安公社黎星大队,这个傻孩子就后悔了,但是仍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就连过年也没有请假回家过年,而是待在新安公社黎星大队。 原主长得高,下乡的时候虽然才十六岁,但是已经一米七五,在这黎星大队里,算是很高得了。不仅高,原主还长得帅,嘴巴又甜,很会说话,他一过来,哄得村里的小姑娘和女知青帮着干活挣工分。 今天原主心血来潮出去干了半天的活,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反正中午回来之后在床上躺下了一下,醒来就换他过来了。 季冬:……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才会穿来这个年代受苦? 想他季冬虽是个孤儿,上大学前也吃了不少苦,但是大学毕业之后,他勤奋工作,贷款买了房子还有车子,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怎么就忽然穿越了呢? 穿越就穿越,好歹穿越到八十年代或者九十年代,再怎么样,也比穿到七十年代要好。 这个时候,可是敏感时期,并且买东西都要票,还不能做生意赚钱,就算是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这高考还没有恢复。 总而言之,这个年代太苦。 季冬长叹一声,正想坐起来,却扯到额头上被打的伤口,痛得他直哆嗦。 他试探地去摸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再去摸。 想了想,季冬起床,依旧穿上那一双旧木屐,出了门,在门口里捡了一块坚硬的泥块。 他倒是想捡砖头的,可惜这里都是泥砖房,砖头这玩意不仅要钱,还要票,路上捡不到。 他拿着泥块,就往知青点的客厅走去。 平白无故被人用泥块砸了一下,不管是他还是原主都不是软包子,这肯定要砸回来的。 季冬拿着泥块进客厅的时候,正在吃饭的几个知青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全都捧着手上的陶瓷大海碗或者搪瓷盘看着季冬。 高晓军最先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喝着:“季冬,你做什么?” 季冬一向嘻嘻哈哈的,这一次被打,竟然拎着泥块过来。 季冬看也不看他,而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正捧着一个大海碗,呆滞地看着他的周绍。 周绍长得很高很壮,然而却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他对秦桑有意思,秦桑的工分都是他帮忙挣的,秦桑经常使唤他干活,他却看不出秦桑只是利用他,反而鞍前马后,屁颠屁颠地乐在其中。 今天下午,他看到秦桑哭着回去,得知是他弄哭秦桑的,所以气冲冲地拿了泥块过来砸他的头。 他晕过去之后,也不知道周绍有没有继续砸他的头,更不知道是谁将他搬回床上的。 反正不可能是高晓军,那家伙巴不得他一直躺在院子里呢。 “周绍,出来。”季冬阴着一张脸喝道。 旁边的李富强放下手中的搪瓷盘,快速地走到季冬身旁边,就想夺过季冬手中的泥块:“季冬,你冷静一点。” 李富强是他们这一边知青点的老大哥,今年二十八,憨厚老实,来黎星大队已经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的生活,让他这个老实人也学会了和稀泥。 季冬一把甩开李富强的手,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富强,说:“我冷静不了。周绍差点把我脑袋给砸出洞来,你让我怎么冷静?” 说罢,他又转头,狠狠地盯着周绍,说着:“周绍,你给我出来!” 他的声音很重,周绍顿时吓得手一抖,手中那装着粥的大海碗落地,发出哐啷的一声,粥全撒了,大海碗也破了一个角。 第3章 赔偿 听到响声,季冬第一时间看过去,便看到一个磕破了一个角的大海碗,他弯唇,嗤笑一声。 周绍立马就吓得跳起来。 坐在周绍旁边的赵文强见状,也放下手中的搪瓷盘,站了起来。 “出来。”季冬又喝着。 “我说,”赵文强见周绍抖得有些不成样子,不满地瞪了季冬一眼,说着,“季冬,我说,你这样够了!你拿着一大块泥块过来做什么?周绍也是一时糊涂做错事,看在大家同是知青的份上,你就不能原谅他吗?” 季冬不就是额头上被打肿一个包而已嘛,一点小小的事,又没有被打傻,至于那么计较吗? “你过来,我打肿你的头,你也不要计较,反正是那么小的一件事情。”季冬盯着他,饥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黄泥土块,说道。 他过来的时候,专门挑了这大而坚硬的土块,要是知道这知青点的人这么和稀泥,他就该挑一块大石块! 赵文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李富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季冬寸步不让,叹了一声,说:“季冬,这事你要怎么解决?你该不会想打回一顿周绍吧?” 季冬来这里下乡半年,给他的印象是嬉皮笑脸的,没想到一旦惹火了季冬,季冬的脾气竟然那么地火爆。 “不打也成。”季冬飞速地撇了一眼客厅八仙桌上的饭菜,说道。 周绍心里一喜,急忙问道:“那你想怎么解决?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做。”声音竟然有些委屈。 他是被秦桑的眼泪刺激到,又想到平常季冬总是对秦桑献殷勤,而秦桑貌似也喜欢这个小子,所以一时气愤之下,随手就拿了一块黄泥块去砸了季冬的头。 季冬晕过去那会儿,他几乎吓得要死,扔下泥块就想走人,只是被闻讯赶来的李富强给拦下。 他俩合力将季冬给抬到床上,虽然是他打了季冬,但是也是他将季冬给抬到床上,还请了队里的赤脚医生过来查看季冬的情况。 “赔钱。”季冬用手指着自己额头上的大包,说着,“我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下子,痛得要命,你得赔偿我的损失。十块钱,还有十斤大米,没有大米的话,给票或者工业券也可以。” 周绍一听,几乎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失声地问着:“十块钱,十斤大米,你怎么不去抢?” 他一年工分累计下来,所得到的钱也不过两三百,每年分得的粮食,大米都不到五十斤,这个季冬也够狠,一下子想要十斤! 季冬冷笑,说:“不赔的话,我先打一顿,然后让大队长来处理这事。大队长处理不了,我们就一起去公社的派出所。” “平白无故被挨了一顿,搁你你愿意吗?” 众人哑口无声。 “说吧。”季冬挑眉,不耐烦地说,“赔钱还是先打一顿然后去找大队长评理。” 被打一顿的话,自己痛不说,还误工,到年底分得的钱和粮食会少很多,除此之外,还会给大队长留下不好的印象。 谁不知道大队长的小女儿张大英喜欢季冬?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大队长肯定是偏向季冬的,这没得说。 “赔钱,赔粮。”周绍低低说着,心都要痛得滴出血了。 他怎么一时头脑发热,竟然拿泥土块去砸季冬的头? “现在你就把钱和大米给我。”季冬冷着一张脸说着。 “季冬啊,我们正在吃饭,等吃过饭之后,再让他拿给你行吗?你累了一天,也饿了,先吃饭吧。”李富强见事情解决,松了一口气,说道。 “我不饿。”季冬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八仙桌上的菜,摇头,“周绍,你先把钱和大米给我。” 八仙桌上的菜黑乎乎的一团,那粥清得能看得到锅底下的米,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吃得下的。 原主吃得下,他吃不下了。 “你这人是怎么一回事?大家都是同一个知青点的,既然答应给你了,怎么可能少得了你的?”赵文强看不过眼了,没好气地说着,“吃过饭再给也是一样的。” 季冬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只是晃了一下他手中的黄泥块。 周绍瞳孔微缩,急急地说:“我去拿给你。” 说罢,周绍一溜烟就走了。 季冬拿到那十块钱还有十斤大米之后,掂了掂袋子,说:“以后再无缘无故砸我,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结了。” 周绍的脸色大变。 季冬没有管他,快速地将东西拿回自己的柜子里放好,而后用手抓了两把大米,从柜子里拿出一小截腊肠、一个鸡蛋放到自己的搪瓷盘里,锁好柜子,这才走去厨房。 他们这些单身知青是集体开伙的,每天都有人轮流煮饭,每个人每天都会将自己的口粮给拿出来让轮到煮饭的人煮。 想吃好一些,可以自己单独开伙。 季冬今天也拿了口粮出来,只是看到那些饭菜,他是怎么也吃不下。 起火用锅焖着饭,他洗了两瓣大芥菜,将腊肠片切成片。 他刚才看了一下,这里没有什么油,他也就没有将腊肠氽水。而后,季冬又将芥菜梗切成细丝,和腊肠一起炒了。炒好菜之后,就着锅里的油光,他用芥菜叶打了一个菜汤,再炒个鸡蛋。 还没有等他将锅里的菜给倒出来,就见高晓军急冲冲地冲进来,两眼像饿狼一样看着灶边摆着的菜。 那眼里的绿光,看得季冬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差点将自己碗里的鸡蛋给摔了。 “哟,怪不得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吃呢,自己又是煮肉又是炒蛋。”高晓军咽了一下口水,冷嘲热讽地说。 “我还焖了白米饭,就是用刚从周绍那里拿来的米焖的。”季冬撇了高晓军一眼,得意地笑了笑,说道。 高晓军气得直接就噎住了。 季冬可不管他,拿勺子将米饭盛出来,一颗米饭也不放过,刮得干干净净的。而后他将自己的腊肠荠菜还有鸡蛋铺在饭上面,而后一手拿着搪瓷盘,一手拿着装着芥菜叶汤的大海碗出客厅吃饭去了。 高晓军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季冬端着饭菜出去,却没有问他要不要吃。 往常季冬自己煮了好吃的,看到他们过来,碍于面子,都会问他们要不要吃,但是这一次,季冬竟然问都不问一声。 而且,季冬的厨艺怎么变得那么好了? 这腊肠炒芥菜丝炒得那个香哟,他在院子里洗衣服都闻得到。他刚才可是看到了,季冬炒的那个鸡蛋金黄金黄的。 以前,季冬偶尔也会下厨,但是弄出来的东西填饱肚子就可以了,更别说什么色香味了。 要不是日日和季冬在一起,他都要以为季冬换了一个人。 这一边,季冬正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这才是人吃的嘛,刚才那几个知青吃的那些黑乎乎的菜,那清的能数得出里面有几颗米的粥,哪里能吃? 高晓军刚才那饿狼一般的眼神他也看到了,很明显,高晓军就是想过来蹭吃的。 要是高晓军对他好一些,他还乐意分高晓军一些尝尝,但是可惜了,高晓军对他那么不友好。 吃过饭之后,季冬出去挑了水,烧了一锅热水洗澡。 高晓军见了,想到今晚季冬吃独食,呵斥道:“季冬,这柴火是大家捡的,大家都出去外面的河里洗冷水,你在家里烧热水洗澡,你把柴烧光了,冬天怎么办?” 这边的冬天会弄一个小火塘,然后在小火塘上烧木柴。这些木柴都是他们利用空余时间去捡的,季冬全烧了,怎么办? “我回头多捡一些。先交完集体的,然后剩下的我自己留着烧火。”季冬淡淡地说。 因着今天的事情,估计高晓军看他更不顺眼,所以他也不想跟高晓军多说什么。 “你去捡?”高晓军冷笑,“你的那份都是人家张大英送过来的。你去你去捡?鬼才相信。” “爱信不信。”季冬也不辩解,淡淡地说着。 高晓军噎了一下,没有再说。 季冬已经提着水桶去洗澡了。 用的是木质的水桶,里头装了水,很重,季冬很久没有干过这样的活了,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喘气。 洗完澡之后,季冬又去挑水洗了衣服,而后才躺床上理顺思路。 看来他是回不去了。 想了半天,季冬听着隔壁高晓军传来的震天动地的呼噜声,叹了一口气。 既然回不去,只能在这里好好生活了。 季冬摸了摸额头上那一个还没有消的包,闭上眼睛。 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吃过李富强煮的芥菜粥,而后在听到钟声之后,跟着李富强他们一起出工。 李富强看到他也一起,特别是看到他戴着草帽,穿着一身旧衣服和木屐,很是欣慰,说:“大男人就该这样。自己的工分自己挣,凭自己的劳动吃饭。” 季冬莫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富强会说这话,回想了原主之前做的事情,季冬的身体有些发僵。 之前季冬也出工,不过,他都是穿戴打扮好才出,然后去那里站着看别人干活。 他不做队里分配给他的那些活。属于他的那些活,不是女知青包圆了,就是生产队里的张大英包圆了。 果然,他一到田地里,就看到张大英挥舞着手,欢喜地看着他:“季冬,你来了。我过来帮你。” 第4章 拒绝 张大英长得高,在这一个女孩子普通一米六左右的大队里,她大概一米七,季冬远远看过去,都要以为张大英和他一样高。 张大英长得高不说,还非常壮,肉眼可见的壮。 膀大腰圆,脸圆得像一个小盆子,要不是扎着两条小辫子,从背后看,还真以为是个男人。 季冬一看,就知道为什么张大英能挣全工分,也知道为什么张大英能帮着他干活挣工分,还送柴火给他。 她的确有这个本钱。 季冬正想拒绝张大英的帮忙,却看到张大英脸色大变。 “你的额头怎么了?怎么肿了一大块?”张大英瞪圆了眼睛,伸出手想触碰季冬的额头。 李富强在旁边听得心里一提,紧张地看着季冬。 季冬却脸色不变,后退两步,避开张大英的手,说:“我不小心磕破到的。” 张大英那小盆子一样的脸露出心疼的神色,说:“那今天你好好在旁边休息,你的活我帮你干了。” 说罢,张大英就挽起袖子,准备下田。 现在正值春耕时期,生产队队长给女人和老人都安排去拔秧苗,给他们这些壮年安排插秧苗的任务。 张大英是打算下田帮着插秧苗。 李富强看了一眼季冬,眼里失望的神色很是明显。 “不用。”季冬坚定地拒绝,“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让一个女人帮他赚工分,这事他怎么做得出来? 再说了,他不喜欢张大英,也不会像原主一样为了偷懒而利用张大英。 “你都受伤了,还怎么来?”张大英飞快地撇了一眼季冬,准备弯腰挽起裤脚,“我来帮你。” 季冬连裤子也不挽,快张大英一步下了田,在张大英诧异的眼神下,非常认真地说:“张大英,之前你帮助我,我很感谢你,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报你的。只不过,下田是我自己的事,我能自己做!你回去忙你的吧。” 他不是原主,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利用张大英。 这话一出,不管是李富强还是高晓军或是村里的人全都震惊地看着季冬和张大英。 要知道,张大英喜欢季冬,经常帮着季冬干活,挣工分的事情众人皆知,季冬也是出了名的吃软饭的男人。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季冬竟然拒绝张大英的帮助! 张大英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满脸通红,她想说什么,但是在这众多的眼神下,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我先走了。”最后,张大英抛下这么一句,急冲冲地跑掉。 她快速地跑在又湿又滑的田梗上,壮壮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 季冬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到田里。 这个姑娘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却很善良,帮了原主那么多,他很感激她。 张大英一走,就像是解锁了这里的开关一样,大家开始动了起来,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冬。 季冬却不管他们,走过去拿起一把秧苗。 插秧他之前从来没有插过,也不知道会不会? 李富强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伸出手掐了一下他大腿内侧,痛得他差点就叫出声来。 那一个拿着绿色秧苗,正手足无措的季冬,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一个季冬吗? “李大哥,这个秧苗要怎么插?”季冬环视了一周,看众人全都看着他,也不开始插秧,便问起自己的熟悉的李富强。 原主是个红三代,从小就在京城里长大,没有接触过水稻,下乡之后,有张大英和女知青们的帮忙,他过来这一边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所以即使他过来这一边已经半年,他也不会插秧。 至于季冬他自己,则更加不会了。他是个孤儿,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苦过累过,但是下田这事真的没有做过。 李富强正想着为什么季冬会改变那么多,被冷不丁这么一问,吓了个踉跄,幸好有高晓军扶了一把,要不然,真的会摔到田里。 “我来教你。”李富强收紧心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站稳之后,赶紧说着。 不管季冬因为什么原因而改变,既然他愿意变好,那他肯定乐意帮着季冬。 “呵。”高晓军嗤笑一声,上下睨了季冬一眼,等看到季冬连裤子都不挽起来,笑意又深了一些,说,“李富强,你浪费那个时间做什么?” “像季冬这种公子哥,他怎么可能真心想学?这要是他一时心血来潮,那岂不白白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吗?”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干活,挣全工分呢。” 他们这些知青,也就是李富强能赚全工分了,也是因为他来得最早。 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季冬这个小子的身上,不值得。 “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我是非常认真想学的。”季冬深吸口气,非常认真地对李富强说。 这个高晓军,怎么那么爱说风凉话,还时不时针对原主。 “嘿,谁知道呢。”高晓军下巴一抬,发出一声冷笑,“你之前也说过这一句话。” 他这么一说,季冬倒是想起来了。 原主确实说过。 去年秋天收花生的时候,原主被分配去拔花生,他以为这是一件很轻松的活,还能偷花生吃,就拒绝女知青的帮忙,说自己会认真学着去拔花生。 只是刚去到地里,听着生产队队长说偷吃花生会被扣工分,又看到大家都弯着腰努力地拔花生,忙得连伸个腰的机会也没有,他连地也没有下,直接就退缩了。 “此一时,彼一时。”季冬在心里唾弃原主,却面无表情地应着,“那会儿我还小,现在不一样了。” “我也该学着自己赚工分,总不能一直靠别人吧。” 他今年十七岁,去年十六岁,也能厚着脸皮说自己小了。 高晓军还想再说,李富强扯了扯高晓军的衣服,说:“来,季冬,我来教你。” “插秧苗这个很简单的。”李富强上前一步,伸手拿过季冬手中的那一把秧苗,用右手拿起两三根,说:“左手拿一捆秧苗,右手则拿两三根,或者三四根,然后弯腰,将秧苗给插入泥里。” “要是大的秧苗,就两三根一次,要是小的秧苗,就三四根一次。插的话,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 “太深,秧苗不容易成活;太浅,秧苗容易被水给冲走。” 说罢,李富强弯腰,给季冬示范了一下。 季冬点头,摸了一下泥,心里有数。 “还有一个,插秧的时候,要看一下村里的人是怎么插的,沿着他们的排列来插,还要讲究距离,不能太近,也不太远。” 季冬扫了一眼村里的汉子插的秧苗,表示自己理解,点头。 “刚开始有些难,熟了就好了。”李富强见季冬没有什么表情,便说着。 季冬点头,弯腰从旁边簸箕拿过一把秧苗。 水稻播种并不是直接将稻谷给撒在田里,而是先将稻谷用水给泡出芽,将它们小心地密集地撒到早就犁好的秧苗田里,等这些秧苗长出20-30厘米高的时候,才将这些秧苗小心地□□,而后将秧苗种到田里。 有些生产队男人多,为了保证秧苗更容易成活,直接将秧苗连泥一起用铲子铲出来,挑到田里,连带着泥块一起种到田里。 只不过,带泥的秧苗很重,他们手上这一小把的秧苗,比一担带泥的秧苗还要多。 黎星大队为了节省人工,直接就将秧苗给拔了种下去。 季冬弯下腰,学着李富强的样子将秧苗给种到田里。 这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保持每一行,每一列的秧苗都成一条直线。 季冬经常种着种着,那秧苗的队列就歪了,害得他花费不少时间将秧苗重新拔起来,又插下去。 一个上午下来,他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等听到村里吃午饭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季冬这才直起腰,看了看他半天的成果。 成果还算是不错的,就是他这腰不是自己的。 他从来不知道,一直弯着腰干活会那么累。 怪不得原主会偷懒,宁愿被骂成吃软饭的,也不愿意过来这一边干活。 无它,干农活太累了。 “刚开始就是这样。”李富强见季冬用拳头直捶自己的腰,怕季冬害怕辛苦而下午不来干活了,赶紧安慰道,“等过段时间习惯了,就不会那么酸了。” 季冬点头。 他当然知道,只是,这腰又酸又痛。 “我们回去吃饭吧。”季冬说着。 李富强点头。 “今天的天气不错,阴天,中午还有一点小雨。”李富强说着,“这要是搁八月份那会儿,肯定晒得头晕。” 季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湿漉漉又满是泥的裤子,没吱声。 知青点里,赵文强将最后一碟菜拿出来。 他今天被安排到的任务是撒农家肥,所以回来得早一些,便将饭给做了。 菜仍是黑乎乎的,粥倒是比昨天他看到的粘稠了一下,季冬忍住不适,吃了两大碗。 一来工作了半天,确实是饿了,二来,下午还得出工,他也没有时间再另外煮。 只能吃这些。 傍晚,季冬收工回来,才到门口,就看到张大英站在知青点门口等着,她旁边还有一大捆木柴。 好吧,现在季冬不仅腰痛,就连头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第5章 你能考虑一下我吗 李富强恨铁不成钢地朝季冬看了一眼,甩了一下袖子,看也不看到张大英一眼,转身回了知青房。 高晓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季冬,也跟着李富强的脚步进去了。 季冬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肯定是在不停地跳动着,忍不忍,这才看向张大英。 张大英先是一喜,待看到季冬那湿漉漉的裤脚的时候,立马就心痛地问着:“季冬,你今天应该让我帮你插秧的!你看,现在的天还有点冷,你的裤子全湿了,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季冬来她们大队半年多,哪里有过这么“难看”的时候? 季冬瞄了一眼她脚边的那一捆枯柴,叹了一声,问着:“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当然得自己做。” 他可不能像原主一样随意欠人情,这人情欠多了,以后不知道该怎么还呢。 “我帮你也是一样的。”张大英急急地说,“你不习惯做这些,下田插秧,也只是累着自己而已,赚的工分又不多。” “我也就不一样了。我天天在地里干活,而且,我力气大。” 说到最后,张大英的话里都带着些自豪。 她可是村里为数很少的几个能挣全工分的女的呢。 季冬:…… 这沟通有些费力,看来不能婉转地说,免得张大英听不明白,还是得说得直白一些。 “我不想让你帮忙。”季冬冷酷无情地说,“免得我结婚之后,我老婆知道了,她会恼。” 这话一出,张大英的笑容就僵住了。 她怔在原地。 季冬看得不忍,但是他对张大英没有什么感情,也知道既然没有希望,就不能这么拖下去,这么拖下去对张大英很不好。 张大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你有对象了?”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张大英这才低低地问。 “还没有。”季冬摇头,说道,“不过,以后肯定会有的。” “那。”张大英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壮着胆问着,“你能考虑一下我吗?” “我能赚全工分,洗衣做饭什么的都会。” 就是不会读书。 她爸是大队长,她上头又有几个哥哥,算是家里挺受宠的,在村里的女孩都早早下地干活的时候,她却能去读书。 只不过,不管她上课多么地专心,多么地努力,成绩都不好,后来,她也就绝了读书的念头。 在张大英紧张的注视下,季冬坚决地摇头,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很对不起,我之前给了你错误的想法,我利用你帮着干活挣工分。” “还让你送柴火过来。” “回头等我赚到钱了,我再将那些工分折合成钱还给你。” 张大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他们两人的三观也不一样,所以,再这么下去是不行的。 “我不要你的钱。”张大英的眼眶很快就红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那也不成。”季冬赶紧接过话,“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罢,季冬就快速走回房,打开他的柜子,从里头拿了一些工业券还是一些粮票,又将周绍送过来的那十斤大米拿出一半,用袋子装好,准备拿出去给张大英。 本来他是想着晚些再给张大英钱的,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早点将东西还给张大英,将自己欠的人情给还完再说。 等他出来,只看到见门口那一捆柴,张大英不见了。 季冬环视一下周围,又站在原地等一会儿,仍是没有见张大英的身影,他叹了一声,一手拿着自己的那些东西,一手拎起那一袋子米,走向张大英家。 黎星大队的房屋大部分是泥砖房,但是张大英家却是青砖大瓦房,他家共有两层楼,一层有四间房子,门口还有一个小院子。 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张大英的母亲庞翠在她家的自留地里给菜地淋农家肥。 庞翠长得高壮,略黑,此刻,她正一手拿着木桶,一手拿着木勺,往刚钻出嫩芽的菜地里小心地淋着农家肥。 一股刺鼻的气味随风吹来,这滋味让人有些反胃。 季冬忍住捂住鼻子的冲动,上前几步,叫了一声婶子。 难怪张大英长得高壮,原来,张大英是遗传了庞翠的身形。 庞翠见是季冬过来了,赶紧将手中的尿桶给放下,欣喜地问:“季冬,你怎么过来了?” 等看到季冬手中的东西,庞翠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她就知道,好男怕女缠。女儿替季冬干了那么久的活,季冬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捂不热? 现下,不就是捂热了吗? 看季冬眼巴巴地送东西过来,她很快啊,就要做外婆了。 季冬将手中枯柴放下来,而后将工业券塞到庞翠的手上,说:“这柴是你女儿张大英今天送过来的,现在还给你。” “还有,我到黎星大队半年多了,多亏了张大英的帮助,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这些工业券还有票,米什么的,就当是我的谢礼。” “我现在熟悉环境了,以后的事情,我自己做就行。就不劳烦了张大英帮着做了,免得大队里的人误会。” 说罢,季冬也不敢去看庞翠的眼神,赶紧快步离开。 他知道他这么做很无耻,但是又不能不做。不这么做的话,万一张大英继续对他抱到希望就麻烦了。 庞翠一口气给堵在喉咙里,根本就喘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尖叫着:“大英,你快出来。” 她刚才看到大英红着眼眶回来,大英说是被风吹了沙子进来,所以迷了眼。 这是常有的事情,她也没有多想,只是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季冬! 把人用完就扔,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庞翠恨得要死,当下也顾不得继续淋菜了,拿着东西,转身就回房去找张大英。 这一边,季冬像做贼一样,快速地回到知青点。 他才回到,还没有来得及换条裤子,就听得李富强说:“开饭了。” 季冬只得转身去拿搪瓷盘。 干了一天活,每天的粮食有限,去晚了,就只能喝粥水。 午饭是煎木薯饼还有微微稠的白粥。 用水将木薯粉搅成面团,然后捏成饼状,最后放到锅里煎,等饼快熟了,再放一点葱花进去。 木薯饼被煎得金黄金黄的,季冬却知道,这饼一点也不好吃,粗得要命,还没有油。 “怎么又吃这个?”高晓军一看到伙食,怪叫一声,“这都开始春耕了,连块肉也没有。” 每天肚子都饿得嗷嗷叫,根本就吃不饱,原本指望春耕能吃好一点的,结果又是这些玩意。 “想吃肉,”李富强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拿肉出来啊。没有肉,我怎么煮?我就算是有一双巧手,我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肉来啊。” 赵文强和周绍两人一声不吭,拿勺子舀了满满一盘的粥,又拿筷子夹了一个木薯饼,开始呼呼地吃了起来。 季冬也不吱声,也舀粥吃了起来。 这个高晓军也想得太美,自己不拿肉出来,还想吃肉,做梦去比较快。 不过,这伙食也太差了。 不说肉了,连个青菜也没有。 想到刚才在张大英家门口看到的菜地,季冬又瞟了一眼他们院子里的菜地,心里一片火热。 这菜地得利用起来,要不然,他们一整年的青菜怎么办? 以前这菜地是李富强自己忙活着种的,不过,他也不太懂种,所以菜地的产量并不是很高,没菜吃的时候,拿钱去向村里买。 反正几分钱就能买一大把。 自己也不用费力去种。 吃过饭之后,他们也没有休息,继续去田里干活。 主要是他们没有人来帮着送饭,只能回去吃,而村里有人帮着送饭,直接就在田梗上吃了。 又是忙碌的一个下午。 等季冬再次回到知青点,他已经累得连活也不想说了。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将他弄来这里当知青的,看他不把那罪魁祸首给打死! 晚饭还是跟中午吃同样的东西,季冬吃得有些想吐。 吃过之后,他去挑水,装满锅,将木柴烧上,然后又从柜子里拿了一些工业券和布票什么的出来,往女知青院里走去。 因为怕男女混居在一起会出现问题,所以黎星大队修知青院的时候,分了两处修,全都是黄泥做的砖头砌成的房子。 男知青院这一边共三间房子,两人一间,李富强因为来得久的缘故,所以他自己一间。 女知青院就在旁边,走路半分钟就到了,那一边的房子格局跟男知青院是一样的,也是三间房子,两人一间,住着六个女知青。 季冬到的时候,女知青们还在吃着饭,她们一见到季冬,哗的一下,除了秦桑,全都站了起来。 秦桑却是气哼一声,将手中的碗和筷子扔到桌子,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6章 他不娶我 要是搁原主的话,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跑去安慰秦桑。 但是可惜的是,他不是原主。 所以,季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周敏敏根本没有注意到秦桑的动态,她欢喜地叫着:“季冬,你怎么过来了?” 随后,她快速地走向季冬。 周敏敏是省城人,不足一米六,长得娇小玲珑。只是,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之前也帮着季冬下地干活赚工分。 六个女知青中,秦桑是原主爱慕的女知青,原主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秦桑。 而周敏敏,则是爱慕着季冬,有什么活都想着帮季冬干。 “季冬,你是过来找我的吗?”周敏敏的话刚落,一个皮肤微黑,留着学生头,穿着一件蓝色长袖上衣,黑裤子的女人过来一把就将周敏敏给挤开,欣喜地对季冬说。 这个留着学生头的女青年,叫齐婵玲,泸市人,跟高晓军的同乡,原主季冬的第二号爱慕者。 不过,她为人精明,虽然喜欢着原主,却不像周敏敏那么傻乎乎地帮着原主干活。 “不是。”季冬摇头,指了指周敏敏,说,“我过来找周敏敏。” 齐婵玲瞪了一眼周敏敏,不甘心地问着:“你找她做什么?” “有事。”季冬冷淡地说着,往旁边走了一步,将手中工业券什么的递给周敏敏。 周敏敏的手上冷不丁被塞了这么多票,有些蒙逼,问着:“这是什么?” 齐婵玲在旁边看到,妒忌着眼都红了。 季冬竟然给那么多票周敏敏!这其中还有工业券。 果然,京城来的就不一样。 她的眼光不错,季冬的家境肯定很好。 “一些票。”季冬应着,弯了弯嘴角,说,“我下乡这些日子多亏你帮忙干活,我也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这些票就给你。” “以后,我自己赚工分了,就不劳烦你了。” 季冬这话一说,周敏敏就觉得手中的票和工业券烫手得很,她将那些票往季冬的怀里一塞,急急地说:“我是自愿帮着你的。这些票我不要你的。” 帮着季冬,她是心甘情愿的。 可恨的是,她没有张大英的力气大,要不然,也能多帮着季冬多干点活。 今天早上她可是看到了,张大英竟然跑过去帮季冬插秧。 她不懂做这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大英去献殷勤。 季冬的嘴角抽了抽。 他就不明白了,原主只是长得俊俏一些,脸白一些,又不是帅得跟潘安一样,为什么不管是张大英还是周敏敏都上赶着帮着原主干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另一边,钟蓁还有另外两个女知青卜小萍,吕丽芝也过来了。 钟蓁是京城人,一米六左右,皮肤白皙,鹅蛋脸,留着厚重的齐刘海。齐刘海下面,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在她的衬托下,卜小萍和吕丽芝就平凡很多。 “敏敏,这钱你拿着吧。”钟蓁一眼就看到周敏敏眼中的钱,又听得季冬刚才的话,便说着。 “这是你该得的钱。你大冷天的帮着季冬洗花生,又帮着他割黄豆什么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这钱季冬愿意给你,你就拿着。” 说罢,钟蓁看了季冬一眼,心里只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季冬,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然会拿工业券和票过来给周敏敏。 又或者,季冬在打什么主意? 这般想着,钟蓁的心提了起来。 “是的。”季冬赞同地点头,说,“这是你该得的。你拿着吧。” 他又将周敏敏的手给推回去,“谢谢。你以后不需要帮着我挣工分了,我自己挣。” “要是你再帮忙的话,等我结婚了,我老婆肯定会恼的。” 说罢,季冬转身就离开。 经历了张大英那一件事情,他觉得,他说话还是说直接一点,免得其他人看不懂。 不过,周敏敏这孩子也是傻,也不知道被原主的什么给迷惑了,竟然无偿帮着原主干了那么多的活。 那个齐婵玲倒是精明。 季冬想着,而后快步地回到自己的知青院里。 他一走,女知青院这一边像是炸开了油锅一样,热闹得很呐。 齐婵玲妒忌地看了一眼周敏敏手中的票,阴阳怪气地说:“我算是明白了,难怪你那么积极帮着季冬干活,原来季冬给了那么多好处你。” 要是知道季冬会给票和工业券,她当初就不该偷懒,什么也不帮着季冬干。 现在好了,什么票都得不到,还没能给季冬留一个好印象。 “齐婵玲,你怎么说话的?”钟蓁一听,不满地说着,“什么那么多好处?敏敏帮着季冬做了那么多活,这些票和工业券也是她该得的。” “你说话那么阴阳怪气做什么?” 卜小萍却是飞快地往秦桑的房间看一眼,略有些担心地问着:“季冬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拿过来不给秦桑,反而给了敏敏,这要是让秦桑知道了,非气炸不可。” 这个季冬果然是不愧是从京城来的,每个月都能收到包裹不说,有时候一个月还不止一个,手里还有那么多好东西。 钟蓁瞪了卜小萍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敏敏只是手捧着那些工业券,眼眶红红的。 “这是敏敏的劳动换回来的,也是季冬真心给的,就算是秦桑知道了,又有什么打紧?”钟蓁说着,“她又不是季冬什么人。” 昨天秦桑知道季冬收到包裹了,连一个下午都等不得,急巴巴地跑过去,结果却是阴着一张脸回来。 过了不久,她看到村里的赤脚医生过来,才知道周绍为了给秦桑出气,竟然拿了黄泥块去打季冬。 刚才她注意看了一下,季冬额头上那一个大包还没有消呢。 季冬估计和秦桑闹翻了,所以她们怕秦桑生气做什么? 秦桑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个季冬,是不是吃错药了?”吕丽芝凑过来,小心地说。 当初她就很看不惯周敏敏免费为季冬做牛做马赚工分,她也和钟蓁一起劝了周敏敏很多次,但是周敏敏都不为所动。 现在,季冬竟然主动送东西过来给周敏敏,打的是什么主意? 难道是欲擒故纵? “不用理他。”钟蓁望着门口,说着,“有什么事的话,以后再说。” 而一边,庞翠也正在哄着张大英。 自从中午回来之后,张大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吃晚饭的时候,她才出来吃饭,两只眼睛肿肿的。 很明显,张大英哭了很久。 吃过饭之后,张大英又回了房。 家里人,包括庞翠,什么话也不敢说,更不敢开口安慰,就怕自己一说,张大英一个忍不住又要落泪。 只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庞翠忍不住,进房去安慰张大英。 张大英扑到庞翠的怀里嚎啕大哭:“妈,他说他会娶别人。” 季冬会娶别人,不会娶她,一想到这个事实,她的心就像刀割一般,痛的厉害。 庞翠轻轻地拍打着张大英的背部,听着张大英断断续续地说话,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说。 直到张大英哭累了,睡着了,庞翠这才回房跟张家栋商量起来。 第7章 会回城的 张家栋正坐在床上看着今天的的工分本,查查看有没有记错的。 听到庞翠进来,张家栋连头也不抬一下。 庞翠一看,气得要命,直接走过来,一把就将张家栋手中的工分本给抢走,扔到一边。 张家栋赶紧将工分本给拿回来,眉头紧皱,沉着脸问着:“你做什么?” 这工分本是能随便乱扔的东西吗? “做什么?”庞翠红着眼睛,生气地说,“大英都哭成那样,你还看得下工分本?天天忙着队里的事情,你连女儿的终身大事都不管了。” 张家栋小心地将工分本拿到床头柜放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无奈地说:“你瞎呼呼什么?我怎么不管了。” 真是冤枉啊。 “你要是管的话,怎么就不帮一下大英?”庞翠横了张家栋一眼,说着,“她对季冬有意思,整个大队都知道。” “今天,季冬那小子拿着粮票和工业券什么的上门来,说什么以后不需要大英帮着赚工分了。” “我看那小子分明就是将大英用过就扔!” 既然不喜欢她家闺女,当初就不要接受她家闺女的好意,搞得现在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季冬竟然想反悔! 张家栋只觉得自己的额头更加痛了,他说:“男人都是贱皮子。大英上赶着给人家季冬干活,人家可不就不珍惜了。” “秦桑那个女知青,对季冬不好,偏偏季冬就惦记秦桑。” “大英哭过就好了。” “季冬那小子,不是大英的良配。”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那小子,空有一张面皮,下地干活不成,又没有工作,这万一大英真的跟他成了,估计也是大英养他。 大英可是他唯一的闺女,他可舍不得大英吃苦。 庞翠眉头一竖,两手插腰,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起来,说着:“你说的是什么话?” “季冬怎么不是良配了?看着那小子的那张脸,就算是吃饭,也能多吃一碗。” “再说了,那小子是京城来的,家境不错。大英嫁给她之后,以后那小子回城,大英也能跟着去京城享福。” “京城啊,那可是主席住的地方。” 季冬那小子出手阔绰,他家经常给他寄包裹过来。大英真的嫁给他,那大英以后就是享福的命。 张家栋恼怒地看了庞翠一眼,说:“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季冬那小子,能看得上大英?要是他真的看上大英的话,也不会利用大英替他挣工分了。” 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没看那小子屁颠屁颠给秦桑送东西?那么懒的一个人,自己的工分不挣,还去帮着秦桑挣。 他可从来没有给大英送过东西,更加不可能帮着大英赚工分。 “为什么看不上?大英可是我们的闺女,我们家家境好,大英长得不赖,还能挣全工分。”庞翠立马就反驳张家栋的话。 没见过这么看低自己的女儿的。 大英这条件,放到村里,那可是抢手的很。 张家栋摇摇头,躺到床上睡觉,不想再说。 再说下去也没有用。 庞翠上前摇了一下张家栋,板着脸说:“反正我不管,你给我想办法,让季冬那小子娶了大英。咱家大英帮着季冬干了那么久的活,可不能白干。” 张家栋没有吱气。 庞翠使劲地摇着张家栋,不出声,摇得更加厉害。 张家栋没有办法了,只得点头,低低地应了一下。 庞翠这才满意。 第二天,还没有等庞翠问张家栋准备用什么办法时,张家栋一大早就出门去公社开会去了。 庞翠只得按捺住。 ***** 这一边,秦桑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季冬过来认错。 过了好一会儿,秦桑还不见季冬进来,忍耐不住走到窗前,假装不在意地看向外面。 等看到季冬在和几个女知青在说话,秦桑气得差点就跳起来。不过,她还能沉住气,没有冲出去。 反正在季冬不主动认错之前,她是不打算先理季冬的。 等看到季冬将东西交给周敏敏之后转身离开,秦桑傻眼了,再一看,季冬不见踪影,秦桑这会儿也顾不得生气了,立马就跑出去。 “怎么一回事?”秦桑生气地问着吕丽芝,而后转头看着周敏敏手上的东西。 布票! 工业券! 秦桑眼睛一亮。 钟蓁将周敏敏的手合上,示意周敏敏将手中的票和工业券给收好,迎着秦桑那仇恨而带着点凶狠的眼神,钟蓁淡淡地说:“这券是季冬给周敏敏的谢礼。周敏敏这段时间一直帮着季冬在干活。” “他呢?”秦桑艰难地将她的目光从周敏敏的手上移开。 夏天快要到了,她正想买布做一件新衣服,而季冬明明有布票,不拿过来给她,反而给了无关紧要的人。 看她以后还理不理他! “给了票之后,当然就回去了。”钟蓁莫名地说着,“他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又没有多余的粮食请他吃饭。” 说罢,钟蓁拉了拉周敏敏的袖子,让周敏敏跟她一起回去。 周敏敏抬头看了一眼秦桑,正好接触到秦桑那凶狠地目光,她吓得低下头,跟着钟蓁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觉得秦桑非常可怕。 回到房间,钟蓁叮嘱周敏敏,说:“既然这票是季冬给你的,你自己就留着,可别傻乎乎给别人,更不要寄回家。” 她知道周敏敏上头有大哥,还有小弟小妹,家里也是过得紧巴巴的,周敏敏每个月还将自己的口粮寄回去一些。 这个傻姑娘,都不会对自己好一些。 周敏敏咬了咬牙,点头,准备过几天再将这些东西还给季冬。 她怎么能要季冬的东西呢? 钟蓁见她这样子,也知道这个傻姑娘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倒是没有再说。 反正这是周敏敏的事,她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周敏敏还是执意将东西还给季冬,她也无话可说。 季冬回到知青院里,并没有去洗澡休息,而是就着屋里传来的昏黄的灯光,准备将知青院里两分自留地里的草给拔了。 这个季节雨水多,土壤温暖湿润,拔草一点也不费力,他拔了十来分钟,就看到李富强拿了一把铁锹出来。 劳动工具都是生产队的,他们每天早上去仓库那一边将工具借出来,收工的时候再还回去。 但是这一把铁锹是李富强的,他在这里十多年了,有一把自己的铁锹也不奇怪。 “我来帮你。”李富强笑呵呵地说着,“我还想着等春耕之后,再将这里的地弄一下,种点蔬菜。要不然,天天都得花钱去买菜。” 一天一两分,钱不多,但是累计起来,钱就多了。 再说了,买菜来吃还不如自己种来吃的方便。 自己种菜,想吃什么直接就往菜地里摘就好了,新鲜快捷。 “好。”季冬应着。 李富强一边将土给翻过来,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季冬。 季冬真是变了,这要是搁以前,他叫季冬过来拔草,叫都叫不动,更别说他主动过来。 他打量了季冬许久,见季冬还是不说话,最后,李富强忍不住了,问着季冬:“季冬,你真的打算自己赚工分?” 季冬头也不抬地应着,说:“那是自然。” “那也好。”李富强点头,“不自己赚工分的话,以后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而且,你再让张大英帮你继续干活的话,估计以后就得娶张大英了。” 张大英的几个哥哥,包括张队长都不是吃素的。 “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季冬应着,用力将手下的草给拔出来,“我以后要回城的。” 回城? 李富强拿着铁锹杆的手停顿了一下,苦笑一声,说:“我们还有机会回城吗?不,你是有机会的。” “但我没。” 这些年来,大队里的知青来来去去,有门路的知青都找到机会回城了。 他这种没有门路的,只能在黎星大队里继续做知青。 有时候他也想着年纪大了,随便找一个当地的女人结婚了,可是想想,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一辈子就留在农村。 季冬正在拔草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说:“放心,以后都会回城的。” “我们国家正在高速发展中,到处需要人才,肯定有机会回城。” 现在是七五年,七七年就恢复高考了,七八年开始知青大规模回城。 李富强只要能等到那个时候,就能回城。 李富强拿着铁锹的手一个不稳,那铁锹差点就掉地上,他赶紧抓住铁锹杆,急急地说:“真的吗?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季冬是京城人,是不是从上头那里得到消息。 就是不知道这消息是真还是假。 季冬低着头继续拔着草,声音不变,说:“不知道真假,这是我猜测的。” 李富强失望地应了一声,两眼无神地看着知青院里的泥砖房。 “李大哥,别想太多,我们好好干活,好好看书。”季冬抬头,打破李富强的沉思,“总会有回城的一天的。” 李富强低低地应了,叹了一声,继续翻田。 第二天,又是辛苦劳作的一天,只不过,晚上吃过饭之后,季冬他们又听得村口的钟声响了。 这是开会的钟声。 季冬他们赶紧搬了小凳子到村里的晒谷场去开会。 第8章 回城的机会 整个黎星大队的人都集合在这里,大家叽叽喳喳地讲着话,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季冬坐在小凳子上,好奇地四处打量。 这是一块大约五亩地左右的晒谷场,地上铺上了水泥,此刻,整个晒谷场都坐满了人。 晒台场上面,有一块有人工搭起来的架子,而此刻,黎星大队的大队长张家栋正拿着一个扩音器站在上面,准备说话。 “大家静声。”张家栋拿着那一个扩音器大声地喊着。 他一出声,大家立马就安静下来。 看得出来,张家栋在整个大队中,非常地有威信。 张家栋开始讲话了,他先是说了一下大队这几天春耕的情况,勉励队员努力干活,做好春耕,以便年底好分粮食和钱。 然后,张家栋又说了接下来几个月的大致安排。 他看着年纪不是很大,但是话却非常啰嗦,季冬注意到,底下有些社员已经在打着瞌睡了。 也是,这几天忙着春耕,今天也在田里忙活了一天,回来吃过饭就搬着小凳子来到这里,又听着这冗长的讲话,能不困吗? 就连季冬他自己,也是强打着精神在听着。 他想小声地问一下李富强,知不知道这个会会开多久,却见李富强和高晓军他们都是集中注意力听着张家栋讲话。 这有什么好听的?大部分是废话。 季冬疑惑了一下,打定主意,若是等会张家栋还是继续讲话的话,他得眯一下。 要不然,明天根本没有精神继续干活。 却不想,这一会儿,张家栋却没有再说,只说公社现在有两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准备推选人上去,社员有什么好的人选,可以报到他那里去。 他这话一出,整个大队的人全都哗然,接着大家就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季冬注意到,当张家栋说出工农兵大学有两个名额的时候,他周围的人的呼吸都粗了起来。 特别是李富强,两只眼睛都直了。 女知青那一边也是,秦桑伸直了脖子,两眼巴巴地看着张家栋。 工农兵大学? 季冬想了想,这才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原因。 自从废除高考之后,国家选拔人才就靠工农兵大学。不过,上工农兵大学全靠推荐,推荐上去的人素质参差不齐,有高中生,也有初中生,甚至有的只会几个字。 季冬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样子推荐上去的人,能成为国家的栋梁吗? 个人素质参差不齐,老师要怎么教? “季冬,你在想什么?”季冬正在沉思,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胳膊,“是不是也想着弄一个名额?” 季冬抬头一看,撞他的那个人正是周绍。 自从上交周绍打了他,而他要了周绍的钱和粮之后,这还是周绍第一次跟他讲话。 季冬摇头,说:“不是。” 正规的高考选拔可比这个工农兵大学选拔要好得多了,他再等两年就等到高考了,那会他也才十九,何苦要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这样选拔进去读书,也不知道能不能学到知识? 周绍笑了笑,小声地说:“你的机会很大。” 季冬一开始不明白周绍是什么意思,不过等看到周绍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时,季冬便立马就了悟。 “这名额没有我的份了。”高晓军大声地说着,丝毫不顾忌周围的人,“有季冬在,我们哪里还有机会?” “毕竟季冬跟张大英好的很。” 说罢,高晓军狠狠地瞪了一眼季冬。 看季冬和张大英的关系,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能不给季冬吗? 哪里还有他们的份? 要是季冬没有来黎星大队,那他还有可能有机会,但是现在,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季冬的脸立马就落下来,怒道:“什么叫我跟张大英好得好?我一个男的,不怕你毁坏名声,但是人家女孩子的名声不是你能随便诋毁的。” “你这么口无遮拦,不怕挨揍吗?” “做得出来,就不怕被别人说。整个大队里的人,谁不知道张大英帮着你赚工分?”高晓军鄙夷地看了季冬一眼,“要不然,去年年底你哪里能分到钱和粮食?” 还不是张大英和那个女知青的帮忙? “她们帮忙,我给工业券和布票,还有钱给她们。”季冬脸黑得更甚,“你要是愿意帮我赚工分的话,我也乐意给你工业券。我季冬别的什么没有,这工业券还有布票什么的,比较多。” 这也是因为原主大哥在部队里,部队里包吃住,又因为原主下乡,觉得委屈原主,所以原主大哥和家人每个月都寄包裹过来,这里头,工业券最多。 高晓军哑口无言,一时之间,根本就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季冬。 季冬也没有再说,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声,原主这个人倒是拍拍屁股不知道去哪里了,却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他。 散会之后,季冬正准备搬着凳子跟着李富强他们回去,却见张大英面无表情地过来叫住他。 “我爸有事找你,你跟我来。”张大英冷冰冰地说着。 对比于之前张大英对季冬的态度,现在的张大英,可算的对季冬冷酷无情了。 季冬还没有觉得有什么,李富强他们却是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大英。 张大英却没有再理季冬他们,转身就离开。 季冬一时不知所措。 高晓军用一种果然如此的眼神看了一眼季冬,而后阴阳怪气地说:“这人长得帅就是好。刚才还说跟人张大英没有关系呢。” 这话里的酸气,季冬隔得那么远都能闻得到。 季冬看向李富强。 却见李富强苦涩地对他笑了笑,说:“既然大队长叫你,你就过去呗。” 说罢,他没有再理会儿季冬,拿着自己的凳子,快步地离开。 那背影,无比地萧瑟。 季冬:…… 他知道李富强一直以为都想回城,李富强家里没有门路,能靠的,也只有工农兵大学这一条路。 而现在,张家栋刚说了工农兵大学的事情,现在又将他留下来,那目的,不言而喻。 其他知青看到李富强离开,也拿好自己的小凳子,跟着张家栋离开。 周绍在经过季冬身前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低声说:“季冬,我就说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你的。” 那笑容,还带着些得意。 不用想,季冬都知道,周绍肯定会认为他会为了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而跟张大英结婚,到时,秦桑肯定就是他周绍的。 所以才会有些得意。 季冬叹了一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皮。 他承认,原主的相貌不错,但是凭着相貌,就能让这几个女人心甘情愿替他做事,这也太离谱了一些。 季冬看了一向张大英的方向,然后跟了上去。 张大英生怕季冬不跟着他过来,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等看到季冬真的跟着过来的时候,刚才还冰冷的盘子脸瞬间就露出一抹大大的微笑,就连脚上的步子也轻快了一些。 原主的视力很好,一点也没有近视,所以季冬看得清清楚楚。 他:…… 这叫什么事哦? 到了晒谷场旁边的村公所,季冬看见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张家栋一个人在伏在桌上,拿着笔在他的笔记本上写着些什么。张大英已经不见了人影。 季冬敲了一下门。 “进来。”张家栋头也不抬地说着。 季冬走了进去,开口问道:“大队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等我一下,我把今天的会议笔记写完先。”张家栋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好。”季冬应着。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张家栋写着会议笔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等季冬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麻的时候,张家栋这才停下笔。 他拿过旁边的钢笔帽,将钢笔给盖上,而后又将笔记本给合上,拉开桌子的抽屉,小心地将笔记本给放回抽屉里,将钢笔别在他那一件灰色衬衫胸前的口袋上。 张家栋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一切之后,这才抬头,直视着季冬,说:“季冬,你对这个工农兵大学名额怎么看?” 怎么看? 当然是站着看,难不成是躺着看? 不过,他却不能直接说,免得得罪大队长,被大队长给小鞋穿。 “没有什么看法。”季冬说道。 确实没有什么办法,要是按正常程序推荐的话,根本就轮不到他。 毕竟原主做什么都不好,就连工分都是女人帮挣的。 这要是真的选了他的话,任谁都能看出这里头的黑幕大。 张家栋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季冬一眼。 他一直觉得季冬这个人很识实务,很聪明,虽然有些滑头,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现在,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季冬却是犯了轴。 忍住想按太阳穴的冲动,张家栋只得换一种说法,问着:“季冬啊,你觉得大英怎么样?” 他这话问出来,正躲在门后偷听的张大英攥紧拳头,就连呼吸都屏住了,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怎么样?”季冬想了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到他这个笑容之后,张家栋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看来,这个季冬对他女儿也不是没有想法的,这要是真的没有想法的话,提到他女儿也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笑容。 看来他婆娘交代的事情,他还是有机会完成的。 “她人挺善良的,踏实能干。”赞美的话像不要钱一样从季冬的嘴里说出来,“整个队里,能赚整工分的人不多,她是其中的一个。她还乐意帮助人,我来大队那么久,得到她很多的帮忙,我非常感谢她。” 张家栋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心里很是满意。 原来在季冬心里,大英是那么好的。 在门外偷听的张大英,已经悄悄地放开拳头,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却跳得猛快,好像要从自己的胸膛里跳出来了。 她将手放到胸膛处,免得心跳得太响,惊到里头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应该是季冬将她说得太好了,她不好意思,所以脸才会那么热的。 她哪里有季冬说得那么好嘛。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张大英的脸上却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 “那你觉得。”张家栋顿了顿,还是觉得不要直接说出口,“季冬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季冬笑道,露出一口大白牙。 “十七。”张家栋的眉头皱了一下,他家闺女今年十九了。 季冬才十七,要等到季冬成年她家闺女才能和季冬结婚,到那会,大英已经二十了。 想到这里,张家栋又往季冬那里看过去,只见昏黄的煤油灯下,季冬那一张帅气的脸透着稚嫩。 话忽然说不出口怎么办? 可是一想到自己今天不将这事给办妥的话,回去肯定被庞翠啰嗦。 张家栋咬牙,又继续说:“哦,才十七啊,也快十八了。季冬啊,你过来我们大队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你对你今后的生活有什么计划没有?” 季冬摇头,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傻乎乎的,完全不见了平时的机灵。 他说:“大队长,我对以后的生活没有什么计划。我现在也不想想那么多,只想填饱肚子。” “填饱肚子之后,我再想怎么回城。毕竟,我不可能在农村里待一辈子的。就算是我愿意在农村里待一辈子,我父母也不愿意。” “我是要回城的。” “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回城,你愿不愿意?”张家栋也不想再兜圈子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季冬。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在门口外面偷听的张大英,她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第9章 拒绝回城的机会 季冬也沉沉地看着张家栋,在张家栋的期待下,缓缓摇头。 张家栋没想到季冬连听也不听,直接就摇头说不愿意,一时之间,他也没能反应过来。 张大英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季冬的回答声,心急地跟吃热豆腐一样,只恨不得自己亲自到房间里去问季冬。 只是,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虽然心里急切,但是脚上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一动也不动。 幸好,过了一会儿,她爸终于问出声:“你为什么不愿意?” 张大英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怕自己再听下去的话,会忍不住在季冬面前嚎啕大哭。 这样的她太难看,她一点也不想这样。 张大英捂住脸,小心地跑开,只是跑得过急,她不小心地绊倒放在墙壁的扫把,发出声响。 平常这种情况,她会停下来将扫把给捡起来,但是这一次,她只想跑得远远的。 屋外的声响并没有影响里头的谈话。 张家栋甚至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不为什么。”季冬面无表情地说着,“今天晚上大队长才说了工农兵大学的事情,会后就单独将我留下来,想必是想通过这个途径让我回城。” “只是,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没有天上掉馅饼,想要得到,必须得付出。” “工农兵大学这个名额那么珍贵,我不知道要付出什么东西,但是我想,我要付出的东西,肯定很珍贵。” “那我是不愿意的。” “不愿意!”张家栋忽然从位置上起来,怒目横眉,厉喝道,“不愿意的话,你当初为什么来招惹我家大英!” “大英这半年来替你挣了多少工分?!要不是有大英的话,年底你不知道得补多少钱!” “现在整个大队都知道大英对你有意思,你跟我说不愿意!” 张家栋愤怒得像一只狮子,那模样,若是季冬胆敢说些什么,张家栋能撕碎季冬。 季冬沉默了一下,而后叹气。 他肯定是史上最坑爹的穿越者,穿来这个贫困落后的时代受苦受难不说,还被原主这么坑。 “我刚来的时候,才十六岁,年轻不懂事,整天想着偷懒。”季冬解释说,“所以才会接受张大英和村里的女知青周敏敏的好意,让她们两个帮着我干活。” “这是我的不对。我已经将张大英和周敏敏替我赚的工分折合成工业券和票给她们了。” “回头到了年底,我再把工分给她们一些做为弥补。” “我错了,我会努力改正。但是,让我牺牲自己的婚姻,我是不愿意的。” 那个人可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得慎重。 他不可能为了这个回城的机会而放弃自己的婚姻的,原主应该也是一样。 从本质来说,他们都是自私的。 张家栋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目光晦涩地看着季冬。 “对不起。”季冬深深地向张家栋鞠了一躬,而后不等张家栋说话,自己转身出去。 他这也算是正式跟张家栋撕破脸了,也不知道张家栋会不会报复他,给他小鞋穿。 要是张家栋真的要报复他的话,那他只能受着。 季冬抹了一把脸,迎着晚上的凉气,哆嗦了一下身子。 唉,原主可把他给坑惨了。 现在转大队还得及吗?不过,他也没有那个本事转大队。 季冬迎着月光,慢慢地走着,也幸好今天还有月光,要不然,他寸步难行。 这要手电筒没有手电筒,要电灯没有电灯,难怪现在的出生率那么高。 他抱紧双臂,快速地往知青院里走去。 *** 张家栋自季冬走后,颓然地坐到凳子上。 想不到这个季冬的脾气竟然那么倔,这么好的事情竟然不同意! 回城啊,这不是他们知青天天都盼望的吗?为什么季冬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应该是太年轻的缘故。 这事要搁李富强身上,李富强肯定立马就答应下来。 可惜他家闺女喜欢的不是李富强,而是季冬啊。 张家栋揉揉自己的头,只觉得头痛的要命。 刚才大英肯定在外面听到了,回去大英又是一通哭,一想到又要应付自家婆娘那啰嗦的话,张家栋觉得头更痛了。 当初就不该让季冬来他们大队!张家栋恨恨地想着,这个年轻人,不给他吃些苦头,他不知道生活的残酷! 心里下了决定,张家栋又重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才拿上手电筒,将手电筒打开,吹灭煤油灯,拿出钥匙小心地关好门,又将墙边那一个倒了的扫把给扶好,叹了一口气,这才往家里走去。 至于张家栋回到家里是怎么一个情况,季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回到时候,锅里已经没有热水了。 他之前出门的时候,将锅里水给满上,然后烧好柴的。 整个男知青院里,除了他,没有人洗热水澡,那么,是谁洗了他的热水了? 季冬气得想去质问,但是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呼噜声,到底没有去。 他们已经辛苦了一天了,晚上又开了那么久的人会,此刻正睡得正香,他也不忍心现在吵醒他们。 无奈之后,季冬只得出院子里的水缸将水给盛回来,而后重新烧。 也幸好水缸有水,要不然估计他得忍着一身臭汗睡觉了。 等季冬洗完澡,躺在床上,睡在他旁边那一张床上的高晓军忽然出声,问着:“季冬,大队长是不是把那个工农兵大学名额给你了?” “没有。”季冬清冷的声音地黑夜中响起,“无缘无故地,大队长怎么可能将这个名额给我,你想多了。他找我过去,只是想通过我了解知青院的一些情况。” 高晓军嗤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季冬也没有理他,翻个身,准备睡觉。至于高晓军爱信不信,反正不关他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季冬老早就起床,将自己的衣服洗了,而后吃过早餐,等待钟声响,然后出去干活。 只是,秦桑却是找上门来。 秦桑急冲冲地跑进来,一把就将坐在凳子上的他给扯起来,而后顾不得李富强还有高晓军,周绍他们在这里,恨恨地瞪着季冬,问着:“季冬,你是不是要娶张大英?” “你是不是为了那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而不要我?” 季冬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 在这个连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原主竟然招惹了那么多的桃花! 一朵不算,还两朵三朵,他光是处理这个桃花就够了。 也不知道原主究竟在想些什么,年纪轻轻的,不想着如何去填饱肚子,反而是想着勾/搭女人。 还有,这个秦桑又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对原主爱搭不理的,原主主动送钱送票送脸上去,都换不了秦桑一个笑容,现在,秦桑竟然主动过来质问他? “你又不是我对象,谈什么我不你?”季冬冷着一张俊脸,毫不客气地说,“再说了,谁传的这话,我要娶张大英?” “你别破坏我们的名声,要不然,我要你好看。” “还有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大队长肯定是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的,你这话就是污蔑大队长,小心被别人告发,拉你去□□。” 周绍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特别是听到□□这个词,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皱紧眉头对季冬说:“季冬,你说话客气点。难道秦桑说的不是事实吗?昨天晚上张大队长留你下来,不就是说这件事吗?” 回来的路上,他可是看到了,李大哥的脸色难看得很。 要是没有季冬,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不是李大哥的,就是高晓军的,再不济,也该是秦桑的,哪里轮到一个连工分都要女人帮着挣的季冬? 季冬坚定地摇头,眼神沉静地说:“不是。他留我下来,是想了解一下知青院最近的状况,跟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大队长。” 这些知青怂包的很,肯定不敢去问。 他一口咬定昨天晚上张家栋跟他说的就是这些,他们信不信也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秦桑见季冬摇头,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失望。 她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只是这想法还没有来得及诉之于口,就被季冬给打消了。 季冬奇怪地看了一眼秦桑,说道:“你又不是我对象,我为什么要理你?奇怪。” 高晓军当下就嗤笑起来。 秦桑的脸涨得通红,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只觉得他们都是在笑话她的。 “你以后不要后悔。”秦桑抛下这么一句,而后急急地离开。 他当然不会后悔啊。 他要是再理秦桑的话,他才是要后悔。 他可不像原主,找对象只看脸,当然,脸也是很重要的。 “季冬,你太过份了。”周绍见秦桑捂着脸走开,气愤地对季冬吼着,而后追着秦桑出去了。 季冬:…… “真是像一头大蠢牛。”高晓军不屑地看着周绍远去的背影,轻讽道,“秦桑刚才就是过来质问季冬的,周绍像是听不懂一样,贴上去拿自己的脸给秦桑踩。” “秦桑刚才在这里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周绍就像聋了一样,他也是佩服。 “长得好看就有这福利。” 高晓军说罢,轻飘飘地看了季冬一眼。 季冬不想跟他计较那么多,坐下来,继续等着村口的钟声。 这没个手表也不方便,根本就不知道时间,只能靠自己判断。 他昨天晚上看张家栋也没有手表啊,怎么能每天都那么准时敲响村口的那一口大钟叫社员出去干活呢? “季冬啊。”季冬还在想着,就听得李富强小心翼翼地问着他,“晚上晚上大队长真的没有跟你说名额的事情?” 听到从今天早上就没有跟他说话的李富强终于开口问他了,季冬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知青院只有五个人,平常村里人又不跟知青有来往,他跟其他人也合不来,这要是李富强不理他,那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冬点头,非常肯定地说:“嗯。他没说,再说了,我就算是想回城,也不想通过工农兵大学这个途径。” “家境好就是不一样。”高晓军也是集中注意力听着他们两个的谈话,听到季冬这么一说,立马就冷嘲热讽地说道。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别这样?”季冬眉头一竖,瞪着了高晓军,“整天阴阳怪气的,说话也冷嘲热讽,你要这样,就干脆别说。” 长得帅家境不错,又不是他所能决定的,凭什么要忍受高晓军时不时的冷嘲热讽? 他没有受虐倾向。 “对的。”李富强出声帮衬,“高晓军,你这样说话,跟你都说不下去。” 说不下去就不说,高晓军立马就想反驳,不过,看李富强那难得强硬的态度,他终究没有再说。 “知道了。”高晓军梗着脖子说。 “所以,你们放心吧,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不会是我的。”季冬又重重地说。 非但不会是他的,并且,他这样的好日子还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毕竟,他得罪了大队长。 李富强和高晓军松了一口气。 不会是季冬的,那表示着他们还有机会。 这真是太好不过了。 而另一边,气呼呼回来的秦桑,看到准备出门有说有笑的钟蓁还有周敏敏,气得直往她们身上甩刀子。 第10章 果然给了小鞋穿 钟蓁和周敏敏莫名。 “周敏敏,是不是你个小贱人做的?”秦桑一看到周敏敏脸上那个笑容,想起刚才她在男知青院里被嘲笑的场景,顿时忍不住了,将周敏敏往旁边一扯,喝道。 钟蓁立马就过去,一把扯开秦桑的手,潋滟的桃花眼全是怒火,说:“秦桑,说话就说话,你不要随便动手!” 周敏敏就是太善良了,所以被秦桑欺负不敢还手。 “你放手。”秦桑剜了一眼钟蓁,不客气地说,“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和周敏敏是好友,周敏敏的事就是我的事。”钟蓁也瞪着秦桑,气势大开地说道。 “你动不动就骂人贱人,秦桑,你的家教呢?” 秦桑却是不理钟蓁,转头瞪着周敏敏,问着:“周敏敏,你是不是和季冬好上了?” “难怪那么勤快帮着季冬干活!” 周敏敏肯定是跟季冬好上了,要不然,季冬也不会不理他。 至于张大英,那个女的壮得像个男人一样,季冬才不会看上张大英呢。 周敏敏被秦桑那凶狠的眼神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胡说什么?”钟蓁看不下去了,出声说着,“要是季冬真的和敏敏处对象的话,他那天怎么会送工业券和票过来给敏敏?并且这几天都不过找敏敏?” “你的脑子进水了吗?” 这个季冬,真是个祸害。 敏敏也是傻,明知道季冬喜欢秦桑,还是那么毫不保留地付出,现在还落得被秦桑欺负。 秦桑被人这么骂,根本就忍不住,将矛头对准钟蓁,说:“关你屁事。” “你这里吼,欺负人,就关我的事。” 秦桑还想再说,就见周绍已经追过来了,她这会儿一点也不想理会狗皮膏药周绍,狠狠地瞪了钟蓁和周敏敏,而后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等周绍过来的时候,秦桑已经将门给锁上了,任凭周绍怎么敲门都不开。 另一边,钟蓁见周敏敏还是低头着,缩着身子,叹了一声,也不想再哄周敏敏了,往村口走去。 自己都立不起来,别人说什么也没有用。 周敏敏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钟蓁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她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钟蓁现在不理她了。 只是,见钟蓁走远了,周敏敏也顾不得伤心,小跑跟上钟蓁。 **** 今天收工比较早。 季冬回来之后,嘱咐李富强拿铁锹将自留地给再翻一次土,他自己拿着钱出去了。 从明天开始,轮到他做饭了。 但是明天一大早就得去上工,所以他今天晚上就得将明天的青菜给买好,要不然,明天根本就没有菜吃。 买菜这事,原主也做过很多次。 张大英和周敏敏可以帮着原主赚工分,但是却不能过来知青院这一边帮着原主做饭。 她们若是真的这样做的话,那名声就不能要了。 所以原主只能自己做饭。 印象中,之前男女知青是合在一起做饭的。只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就各做各的。 原主没有这一部分的记忆,他也不知道原因。 很快,他就来到隔壁的张林家。 张林有两儿两女。 女儿早就出嫁,儿子也分家了,他们两个老家跟着小儿子一家住。 张林的小儿子叫张进步,之前跟着他大姐夫一起干活,然后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顶了县城里的一个司机的缺,成了一个工人,每个月了三十五块的工资。 所以,张叔和何婶他们的日子过得不错,何婶又是一个勤快的,帮忙带娃不说,还将自留地种满了蔬菜。 因为他家最靠近知青院,所以懒惰的原主每一次都是直接过来何婶这一边买菜。 何婶是一个矮小的中年妇女,很矮,好像不足一米五,她看到季冬拿着一个篮子过来,脸上笑开了花。 她什么也没有问,直接上前接过季冬手上的篮子,说:“季冬啊,又轮到你做饭了?” 季冬点头,说:“是的。” “那等会婶子给你多摘些菜,好好地补一补。”何婶笑眯眯地说。 季冬点头。 “不过,现在开春,地里也没有什么菜,空心菜也才刚长芽。” “也是。”季冬叹了一口气,说,“我和李富强正准备种点菜呢。总不能每天都过来买,买多了,你们也不够吃。” 毕竟自留地就那么大,知青院那么多人,刚开始他们是在附近买,只不过,农家种的菜是有限的,别人家自己也要吃,只有有多余的,才会将菜给卖掉。 没有多余的话,他们想买也买不到。 “这敢情好。”何遇脸上的笑容更盛,说着,“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让你们自己种些菜。” “天天买菜也不是事。不过,你们懂种吗?” 何婶怀疑地看着季冬。 季冬点头,说:“懂种的。李大哥种过啊。” 最近几年,李富强一直有在自留地上种过菜,只不过种得不好而已。 何婶撇了撇嘴,说:“李知青要是会种,你们也就不用天天过来买菜了。” “他那水平啊,也就是把种子撒到地上了事。” “那要怎么种?婶子,能不能教教我?”季冬立马打蛇顺杆爬,笑眯眯地向何婶讨教。 被这么一张俊脸瞧着,何婶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她边摘着菜,边跟季冬叨叨絮絮,该怎么翻土,该怎么肥土,该怎么种苗或者撒菜种,然后又是怎么施肥,抓虫什么的。 等她摘完,季冬已经将如何种菜给记下了。 将菜篮递给季冬的时候,何婶还有些意犹未尽。 “反正你有什么不懂的话,就过来问我。我们又住得近。”何婶笑眯眯地对季冬说,眼里尽是慈爱。 被长辈这么看着,季冬想起来上辈子他在福利院的院长,他的心情徒然低落下来。 他怕何婶看出来,赶紧低头,应着:“好的。谢谢婶子。我先走了。” 说罢,季冬转身就离开。 出了门,他才抬头,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只是一擦完,他就听到一声清冷的声音疑惑地问着:“季冬,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冬正在擦眼泪的手一僵。 这个点,人们不是都回家做饭去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在外面? 他想着没有人在外面,这才放心擦眼泪的。 这是药丸的节奏。 要是有人将他这今天这事给传出去,那他季冬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季冬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视着那人,说:“我过来买菜。” 齐刘海,刘海底下是一双璀璨的桃花眼。 季冬一下子就想起这人是谁。 钟蓁。 女知青院里很低调的一个女知青。 原主下乡半年多,跟钟蓁说过的话一个巴掌能数得出来。 钟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篮子,点头,说:“你们也该种点菜了。” 季冬点头,应着:“已经在种了。” 季冬瞧了一眼钟蓁,见钟蓁手上也拿着一个空篮子,心里有些疑惑,问着:“你也出来买菜?” 女知青院那一边的自留地一直有人种着,那天他过去,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块自留地上是种有青菜的啊,并且那青菜还长得不错呢。 钟蓁摇头,说:“不是。” 却没有解释自己拿着篮子出来是做什么的。 季冬见她没说,也没有追着问,朝钟蓁点点头,准备走。 “季冬。”不料,钟蓁却是叫住他。 他停住脚步,等着钟蓁说话。 钟蓁犹豫了一下,而后问着:“你现在是自己赚工分了吗?我这几天都看到你出工了。” 那天季冬过来女知青院里跟敏敏说,她还不相信,不过,经过她这些天的观察,发现季冬真的出工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季冬坚持不了几天,毕竟季冬之前从来没有坚持下去。 但是季冬出乎她的意料,而且,季冬这几天都不过来找秦桑了。 所以她才相信季冬是改好了。 “是的。”季冬点头,笑了笑,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以前不懂事,让女知青和张大英帮着挣工分,现在不会了。” 也只能用这个理由了。 虽然这个理由别人也不一定相信。 钟蓁点头,小声地说,这样也好。 而后,她拿着篮子往村东头那里走去了。 季冬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扛着篮子回到了知青大院。 吃过饭之后,季冬和李富强一起,从知青院里的厕所挑了一担粪水出来,将粪水给淋到自留地里。 还没有等他们挑第二担,赵文强就捂着鼻子从屋子里跑出来,冲着他们吼着:“李富强,季冬,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怎么那么臭?” 高晓军也拿手扇着自己的鼻子,看清楚他们手上的桶,惊诧地说:“你们竟然去挑粪水!” “拜托,我们刚吃过晚饭,等会就要睡觉了,你们挑粪水,不会觉得恶心吗?等会睡觉都是闻到这个味,这要怎么睡觉?” 那么臭,怎么睡得着? 周绍也出来了,一脸控诉地看着他们。 李富强笑呵呵地解释,说:“我们不是打算在这个自留地上种点菜吗?也省得天天花钱去买别人的,有时还买不到。” “现在正在施肥呢。” “对的。”季冬应着,“特别是春天,根本就没有什么菜卖。这也是何婶好心,匀我们一些菜,要不然,我们明天连个青菜都没得吃。” 还吃什么青菜粥? 没有青菜的话,他们明天就只能喝粥水了。 “那也不能大晚上挑粪水啊。”赵文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着,“这臭哄哄的,晚上怎么睡?” “对的,你们就不能明天再挑?非要刚吃完饭就挑?你们不觉得恶心,我们还觉得想吐呢?” “嫌恶心,那我们种出来的菜,你们别吃啊。”季冬凉凉地说着,“不说别的,今天晚上我们吃的菜,也是用农家肥浇灌出来的。” “吃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嫌恶心?” “再说了,明天一大早就在出工,哪里得空再挑粪水?” 高晓军等人被季冬怼得说不出话来。 如此忙碌几天之后,等季冬他们将菜种撒下,将菜种下,春耕终于结束了。 本来以为经过繁忙的劳动之后,他们应该可以休息几天的,却不想,春耕结束后第二天,生产队队长却给他们安排了活。 李富强他们去种花生,玉米黄豆等。 而季冬他,则是去安排去修水渠。 李富强听到这个安排时,同情地看着季冬。 高晓军他们则是幸灾乐祸。 季冬脑海一直崩着的弦终于断了。 张家栋还是给他穿小鞋了。 第11章 挖水渠 即便是不情愿,季冬也只得接受这个事实。 幸好他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这些天忙着春耕,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劳动强度,所以当听到自己被分到去挖水渠的时候,也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多的话倒是没有说。 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季冬之后,李富强却是紧锁着眉头,等生产队长分配完任务之后,他的脚步就往季冬这一边移了一下。 “季冬,我等会去跟队长说一下。”李富强脸上带着一丝不满,“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活计。” 这安排得一点也不合理,季冬都还没有满十八岁,也是才来大队半年多的时间,给他安排那么重的活,人孩子哪里受得住? 站在他旁边的高晓军眼疾手快地拉住李富强,眉头一竖,带着不满地说:“你疯了?现在去跟三队长说这事!三队长最讨厌别人不满他分配的任务!你去说,到时连你也得去挖水渠。” 上次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他因为不满意三队长的分配,当场去找三队长理论,当时三队长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他换了一个轻松一点的活计,他记得他当时还美滋滋的。 结果,下一次给他安排任务的时候,给他分到一个更重的。他那会儿还想理论,只是,三队长当场就冷笑,并且还说怎么都是他?事怎么那么多?经常换什么的,其他社员倒是没有这种情况。 从那会儿开始,他就知道不能对三队长分配的任务不满,要不然,以后分配个重的还算是轻的,记工分的时候还给你找茬。 李富强犹豫了一下。 季冬赶紧说着:“李大哥,不用了。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而惹得三队长不快。横竖挖水渠也是十来天时间而已,我能顶得住的。” 三队长直接管理他们,得罪三队的话,比得罪大队长还可怕。 “是的。”周绍也在旁边劝着,“李大哥,我们可不能因为季冬一个人而让整个知青点的人被三队长给记恨。” 李富强这才打消主意。 众人去仓库拿了工具,而后各自跟着领队去自己所干活的区域。 季冬也背好自己的军用水壶,拿着铁锹,跟着领队准备去挖水沟。 还没有出村,到村东头的时候,遇到另一队也正准备出村干活的组员。 这一队全是女人,肩上扛着铁锄或者铁锹,有几个还挑着农家肥等,邻队的那一个,正是张大英。 张大英很是憔悴,她虽然皮肤黄,但是仍是清晰地看见眼底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一只大熊猫一样。 为了避嫌,季冬只扫了一眼,准备移开目光,却看到坐在牛车上的一个女人忽然像他抛了一个媚眼。 那个女人身材丰腴,皮肤白皙,尖脸,清秀不足,娇媚有余。 这个眼神里的挑逗性意味十足,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 季冬愣了一下。 那女人见季冬看她看得愣住了,低头,用手掩住嘴巴,吃吃地笑着。 季冬立马就回神,正准备移开头,却被旁边的一个男人一把就拉扯过来。 季冬一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皮肤不似当下的农家汉子那么黑,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季冬,离那个莫寡妇远一些。”那个年轻人轻皱着眉头,低声说,“她不是个好东西。” 季冬点头应着,说:“我知道。” 正经人不会对他这个未满十八岁的男青年抛媚眼的。 那年轻人就咧嘴笑。 “进步,你今天怎么出工了?”忽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季冬脑海里这才闪出有关这个年轻人的资料。 这个年轻人叫张进步,是住在知青院隔壁的张林和何婶的小儿子,是个司机,经常跑长途,原主见过他几次,却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今天休息,我就出来赚点工分。”张进步扭头回那个问他的人。 “你不是领工资吗?粮食关系又是在城里,还在队里赚什么工分?”那个酸溜溜地问着。 “一家人开销太大,城里那么一点工资哪里够?”张进步笑眯眯地答着,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而变脸,“得空出来帮我家婆娘多赚点工分,年底也好有粮食分。” 那人虽然不信,不过见张进步转头跟季冬说话,那人就不再说了。 “那个莫寡妇不是正经人,你小小年纪的,可别跟她混一起。”张进步郑重地叮嘱着季冬。 季冬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说:“那肯定的。” 就算是没有张进步的提醒,对于莫寡妇,他也是会远离的。 他不是那种人。 孺子可教。 见季冬乖巧地听话,张进步点头,扫了季冬一眼,看季冬身上只背了一个军用水壶,肩上只扛了一把铁锹,吃惊地问着:“你没有带饭盒?” 而后想到他们知青都是集体吃饭的,便叹气,说:“那你等会还得跑回来吃饭,吃完饭之后,又赶过来干活。” “我没有想到今天要去挖水渠,要不然我今天早上就做好饭,带过来了。”季冬有些懊恼地回着。 挖水渠本来就辛苦,一直干活干到中午,还得步行半个多小时回家里吃饭,吃过饭之后,又得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所以很多人是带饭盒过去的,中午吃过饭之后,休息一会儿,然而又开始干。 要是季冬半途回去的话,一来自己累,二来,因为劳动的时间变少,所以相对的,虽然干的是辛苦活,但是赚的工分也会相应变少。 这非常地不合算,所以他们都是带着饭盒出门的。 “明天记得带上就好了。”张进步安慰地说,“你这是第一次去挖水渠,还没有经验。不过,队里怎么安排你去挖水渠了吗?” 这都是青壮年干的事情,季冬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安排他去挖水渠,那太不应该了。 “我也不知道。”季冬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听他说话的村民,皱着脸说着。 原因肯定是不够说出口的,他要是敢说出口,回头就不止小鞋穿那么简单了。 张进步看着年纪不大,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见过一些事,再加上自从季冬来了之后,张大英那狂追不舍的模样,又想到刚才张大英憔悴的脸色,自然能猜得出几分。 这年头,知青下乡,女的长得漂亮不安全,男的长得好看同样也是祸。 他可是听说了,有些人荤素不忌,男女不忌。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坡里,坡的旁边有一条大路,而后有几块面积不大的旱地,而后就是一条小路,小路的旁边,是一条大沟。 他们这几天的任务就是修理这一条大沟,将大沟两壁的草给整理赶紧,然后再将两壁的泥给用铁锹给铲下来,将水渠壁给拓宽,弄平整,最后再将水渠底部的淤泥给挖出来,将水渠加深。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因为这水渠很大,淤泥很多,他们不能将淤泥直接给用铁锹铲到水沟两壁的上面,只用铲到簸箕那里,然后再挑出去扔到大路和小路了,弄平整路。 这是一项很大的工程。 那泥不是那么好挑的,又湿又重,一担挑到肩膀上,人都被压矮了几工分。 虽然说是故意整季冬,但是三队长也怕整坏了,到时负不起这个责任。 毕竟他也听说了,季冬家背景深厚。 所以,这一次,三队长给季冬安排的是铲草的活,张进步也是干这个活。 所以他们两个倒是有伴。 铲草这活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但是也是相对而已,实际上比插秧还要累。 毕竟人要双手拿着铁锹往水沟壁铲。 季冬是占了升高的便宜,头不要仰,往上使力也轻松一些,但是晓是这样,他才干了几分钟,就觉得两条胳膊酸痛难忍。 毕竟要一直这样使力才会将水沟壁上面的草给铲下来。 张进步也在奋力在干着,见季冬铲铲就停下来歇一会儿,笑了笑,说:“现在这个时候挖水渠还算是好的了。要是等夏天的时候挖,那才是受罪。” “现在雨水多,过几天就进入梅雨了,水渠壁这一边的土不结实,容易铲,不费力。这天还有些冷,待在水渠底正正好。” “这要是六月天,这水沟壁的土干,草又长得好,天又热,待在水渠底里,热得跟在蒸笼没有两样。” “所以就算是是春耕,旱地上的活多,大队长也拨了一些人过来挖水渠。” 这水渠可是关系到他们大队一整年了灌溉问题。 别看现在雨水多,但是到了五六月,雨水变少,田里的庄稼要水,全靠这一边连通水库的水渠灌溉。 所以,大队才会那么地重视。 季冬苦笑一声,说:“之前从来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 张进步笑了笑,那眼神有些奇怪,说:“那你是刚来。挖水渠还不算累。” “等以后去山里烧青砖,挖水库等等,修路等,那才是真正累。特别是烧青砖,天不亮就得出发走两三个小时到山里,然后捡柴,弄土什么的,中午也是在山里吃饭,傍晚了,又走两三个小时回村里吃饭睡觉。” “回来的时候,还不是空着手回来,还得挑着青砖和柴火回来。” 正是因为那么累,所以他才想办法弄了一份工作的。 季冬听得心惊胆战的。 劳累了一个中午之后,村里的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季冬扛着铁锹回走了半个小时的路回知青院吃饭。 只不过,一回来洗干净手,准备吃饭,却看到的搪瓷盘只有几块小的芋头仔。 拇指大小的芋头仔,上头的皮还没有清理得干净,炒得有些糊,连葱花都变成绿色的了。 季冬:…… 第12章 分伙 季冬粗量地数了数,这拇指头大小的芋头仔也就五六个,连个青菜窝窝头都没有,他累了半天,这么一点粮食,怎么可能吃得饱? 不吃饱的话,下午他根本没有力气干活,干不了活,没有工分,年底分不到粮食,就得吃土! 想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季冬捏着自己那个黄色的搪瓷饭缸去找了准备休息的李富强。 李富强还在客厅里看著书,见季冬气冲冲地走进来,诧异了一下,而后问着:“季冬,你不赶紧吃过饭然后去修水渠?” 等会还得走路过去那一边,季冬就算是想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都没有时间。 季冬沉着脸,将自己的搪瓷饭缸放到李富强的面前,打开盖子,冷笑一声,说:“这样子的饭菜,我怎么吃?” 李富强莫名,往搪瓷饭缸里一看,也大吃一惊,说:“怎么会那么少?” 而且,这里头拇指大小的芋头仔的皮都没有去干净。 这种芋头仔的皮很难去掉,用刀子削掉的话,这芋头仔就没有什么肉了,所以他们将芋头仔给挖回来之后,直接放到网兜里,然后穿上雨鞋,走到河里,将芋头仔给放到河上,而后用雨鞋踩,将皮给去掉。 今天吃午饭的时候他也发现,今天的芋头仔的皮很多,很显然,赵文强今天偷懒了。 只是,他到底没好说。 不过,赵文强只给季冬留了这么一点?怎么够吃? 季冬阴着一张脸,看着李富强。 季冬的眼神很平静,但是李富强不知怎么的,从这个平静的眼神里知道季冬的怒火肯定是压抑着没有爆发。 这事若是摊在他的身上,就算他的脾气很好,他也会忍不住发飙的,更别说是季冬了。 “我跟你找赵文强去。”李富强拿过季冬搪瓷饭缸的盖子,“啪”的一声,将季冬的搪瓷饭缸给盖上,而后拿起这个土黄色的搪瓷饭缸,说,“走,我们去找赵文强。” 这个赵文强,做得也太过一些。 赵文强刚躺床上,就听得门开了。 他立马就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因为太用力,那一张破旧的木床发出吱呀一声响。 赵文强的动作变得小心一些。 “怎么了?”赵文强皱着眉头看着李富强和季冬这两个不速之客,“大中午的,有什么事吗?我准备休息了。” “赵文强,今天的饭是你煮的。”李富强问道。 赵文强看了一眼那个土黄色的搪瓷饭缸,点头,说:“不错。” 季冬真是变了。 以往这事他也不是没有做过,但是季冬从来不跟他计较,而是从他那一个柜子里拿江米条或者面条煮着吃。 这一次,季冬竟然找上了李富强! 他狐疑地看着季冬,接触到季冬那清正的眼神时,心里的疑惑更加深。 “你怎么只给季冬留那么一点饭?”李富强见赵文强还是这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小火,“他去修水渠,吃这么一点怎么够?还有,懒不死你,这芋头仔竟然连皮都不去干净。” 这要是下手去将皮给剥了,肉都没有了多少了。不剥的话,又吃不下。 两难。 “我都是平均分的。”赵文强梗着脖子说道,“只是分到他的时候,锅里的芋头仔没有什么了,只能给他这么些。” “谁让他不早点回来吃饭?他要是早点回来,我也不会平分。” 除了芋头做主食之外,他还炒了几个菜,本来是想留一点给季冬的,只是没想到大家的胃口那么大,竟然将那几盘青菜吃光光了。 所以,季冬就除了这些芋头仔之外,没有别的菜了。 “所以,回晚的活该没有饭吃?”季冬立马就反问着。 赵文强看了李富强一眼,迟疑了一下,点头。 季冬二话没有说,伸手拿过李富强手中的那个土黄色的搪瓷饭缸,一言不发地走了。 李富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季冬往外走。 而赵文强就傻眼了。 他以为季冬会质问他,或者会吵,会闹,还会打他,却不想,季冬只是沉沉地看了一眼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季冬想轻轻地放过? 看样子是的。 只是,他心里怎么无端升起一股恐慌,好像季冬正在憋着什么大招似的,指不定会随时放出来。 等季冬出了门口,李富强这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赵文强,说:“赵文强,这一次你做得太过份了一些。” “季冬也是每天都拿口粮出来的。” “你拿了人家的口粮,又不给人家吃饱,季冬怎么可能会愿意?” 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不愿意。 毕竟没有饭吃就活不了。 “我还废力做饭了呢。”赵文强一听,不满了,“我干活干得那么累,还得回来做饭!谁让季冬回来那么晚?回晚的话,就是这种结果。”李富强:…… 他忍住不断上涨的怒气,沉声说着:“要是下次轮到别人做饭,也这样子对你,你愿意吗?” 赵文强白了李富强一眼,说:“我怎么可能会晚回来?到饭点,我一向很准时回来的。” 吃饭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他又不是脑袋有问题,吃饭肯定积极的嘛。 李富强说的这事,完全不有发生的可能。 李富强气得只能深呼吸一口气,而后转身出去了。 他发生,好像知青院里的人越来越难管了。 他不禁想起他刚来黎星大队下乡的时候,那会儿,他们知青个个激情满满,勤奋苦干,知青院里的知青们互帮互助,大家都设身处地地想着他人。 曾几何时,这个知青院的人变成了这样? 自私自利,只会自己着想。 李富强很是挫败,不知道他的这些队友们怎么变成这样子的人? 季冬快速地吃过那几个芋头仔,而后简单地用水冲了一个他的搪瓷饭缸,将搪瓷饭缸放回厨房。 今天傍晚他肯定还晚回来的,到时,还是得继续吃这些。 他回房间,拿出钥匙打开了柜子,从里头拿出几条江米条,一边吃着,一边走向厨房,将军用水壶盛满开水,又带上自己的铁锹,往水渠走去。 晚上一回来,等看到自己的搪瓷饭缸里只有几块沾着葱花的木薯块时,季冬将自己的搪瓷饭缸一盖,而后拿着他的搪瓷饭缸走到正在客厅里说着话的众人。 他将搪瓷饭缸的盖子打开,将他那一个土黄色的搪瓷饭缸放八仙桌上重重地放上去,大声地说:“分伙!”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搪瓷饭缸里的那几块沾着葱花的木薯块跳了跳,有一块甚至跳出来,落到八仙桌上。 众人惊呆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沉默! 第13章 不行 “不行。”赵文强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地说道,“我们从来就是一起吃饭的。你才过来半年,你就想自己开伙?” “你这是破坏整个知青点的行为!” “对的。”周绍也在一旁边强调,“你这是破坏团结的行为。我们一直是一起煮的。” 从来没有分开煮过。 再说了,几个大男人,大家都不会煮饭,也不想煮饭,一人轮一周,没有那么累。 要是分伙的话,不管是自己煮,还是再跟别人搭伙,肯定比现在这样要累很多。 所以还是吃集体饭更好一些。 季冬没有理会他们两人的意见,只是拿眼去看李富强。 李富强是男知青院里的大哥,最主要是听他的意见。 “季冬啊。分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李富强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 “不分伙的话,你说怎么办?”季冬冷笑,说,“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口粮也拿出来了,就给我这些东西吃?” “我记得我今天早上拿的是一把大米和一些玉米粉吧?不说留点粥水给我,至少有个玉米饼吧?怎么是这些木薯块?” “全是木薯块我也认了,但是为什么只有这么几块?” “塞牙缝都不够。” 更别说填饱肚子了。 “所以,再不分伙的话,我估计明天就要饿死。”季冬非常平静地说。 干那么重的活,连吃都吃不饱,这让人怎么活? 根本就没法活。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明显是做不到的事情嘛。 “谁让你不早点回来,怪得了谁?”赵文强阴阳怪气地说着。 明明是他不早点回来,回来得那么晚,肯定什么也没有了。 中午不是说了这事,现在又过来说,烦不烦? “我没有怪谁。”季冬冷笑,“再说了,生产队干活都是一起行动的,不是说我想回来,就能回来的。” “我现在只想分伙。”季冬的态度非常强硬,“我现在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的,而是通知你们。” “季冬啊。”李富强无奈地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分伙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虽然我们现在的口粮是自己收着,但是要是分伙的话,得去大队那一边备注。” “知青院里的东西都得平分。调味品是大家凑钱买的,木柴什么的,也是大家一起打的。”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灶只有一个,锅什么的也只有一套,要是真分的话,大家怎么煮饭?” “到了饭点,大家都要做饭,这灶分给谁用?” “除了这个问题之外,更重要的话,我们都是从祖国五湖四海来到黎星大队的,孤身一人来这里,在这一边没有亲朋好友,全靠我们自己和同是知青的朋友。” “要是分伙的话,伤了情分不说,并且还耽误干活。” “村里人有人在家里煮好饭,可以帮着送去田地。要是我们分伙了,那我们只能自己回来煮饭,一日不止煮一餐,是煮三餐,这不是耽误干活,是什么?”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愿意分伙的,除了麻烦之外,还因为这一点也不利于团结。 知青本来在村里就无依无靠了,若是分伙,到时连点凝聚力都没有,那更亏。 “要是分伙的话,有人煮饭,我要么在你们没有煮之前就煮好,要么就等你们煮完我再煮。”季冬沉着一张脸说着,“再不济,我买一个铁锅,在屋子前面弄一个小灶,自己煮也成。” 乡下有人办喜事,家里的灶不够,就在外面的空地里弄一个临时灶。 这灶也简单,用黄泥块立起来,然后直接放锅到上面,底下烧柴就好了。 而季冬要弄的,也是这一种灶。 “你。”李富强忍住心里不断上升的怒气,说着,“你一定要分伙?” 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季冬郑重点头,说:“那是肯定的。再不分伙的话,我怕我明天会饿死。” “李大哥,他要分就分呗。把他给分出去,我看他累了一天,回来都没有一口热饭吃会不会后悔?” 季冬冷笑,说:“我现在累了一天,回来也没有一口热饭吃。” 虽然现在是三月天,但是天还是有些凉的,要是这些人当中,有人曾经真心为他着想的话,也该将他的搪瓷饭缸放到锅里的温水里泡着,让里面的饭菜保温。 但是他们连饭都不给他留一口,更别说还将搪瓷饭缸给用温水泡着。 众人哑口无言。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季冬再次强调,“李大哥,今天晚上我们就将调味品和木柴什么分分。” “你们愿意继续一起搭伙煮饭,那就随你们自己的意愿,反正我是想自己一个人煮的。” “既然季冬想分,那就分呗。”高晓军在一旁人无所谓地说,“他还年轻。” 等自己煮之后,麻烦来了,季冬才会知道错。 “那就分吧。”李富强再犹豫了一下,最终做下决定。 除了季冬,他们几个都不愿意分开,所以这个分,也就是将季冬给分出去。 季冬倒是无所谓,将自己分到的盐和油,酱油给放好,木柴也搬到仓库给放好。 本来这木柴是不需要分的,反正大家用得都差不多,不过,周绍强烈要分,因为季冬每天晚上都要洗澡热水。 每天晚上都洗热水的话,那他一个人就用了他们两个人的量,所以周绍不满。 季冬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木柴什么的,山里多的是,光是捡枯枝这一项,都够他烧很久了。 更别说还可以捡树叶,松果什么的当成柴。 分好之后,季冬这才将那几块木薯块热了热,自己又弄了一把玉米面,用水搅拌成团,煎了一个香喷喷的玉米饼。 为了弥补今天没得吃饱,季冬特地放了点油煎这个玉米饼。 唔。 当拿起那一个煎得金黄金黄的玉米饼时,咬上一口,季冬感动得想要哭。 他从来不知道,这玉米饼竟然那么地好吃! 高晓军洗完澡,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味,见季冬正在吃着玉米饼,眼里的妒忌几乎都成了实质。 “怪不得闹着要分伙呢。”高晓军冷笑,“原来是想自己开小灶。” 季冬咬着饼,顾不得烫,狼吞虎咽地吃着,根本就没得空搭理高晓军。 随便他们怎么说,他今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可把他给饿坏了。 再说了,有条件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些? 吃一个用油煎的玉米饼他还是能吃得起的。 季冬不搭理他,高晓军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没劲,他又看了一眼季冬,冷笑一声,说:“你动作快点。这煤油灯也是我们凑钱买的。” 这是属于集体的。 季冬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季冬就起来煮好早餐,将早餐放在一旁晾着,他开始做今天中午的午餐。 午餐很简单,一把大米加一个红薯。将红薯切成小块,和那大米一起煮饭。 为了使饭看起来多一些,季冬狠了狠心,放多了一些水,上头还铺了几块腊肠。 菜就炒了一个土豆丝。 等他吃完早餐,洗干净搪瓷饭缸,饭也熟了。 他将饭菜都盛到搪瓷饭缸里,用布袋子包好,而后拿着出了门。 集合的时候,张进步见他带上午餐,赞同地点头。 而后,得到他们分伙了,有些惊讶。 “没办法啊。”季冬摊了摊手,“再不分伙的话,我得饿死。我还没有成年,大把美好的人生还没有体验过呢。” 他怎么舍得死? “正该是这样。”张进步点头。 “既然分伙了,那自留地,你们也分一分,免得扯皮。” 季冬想了想,觉得张进步说得有道理。 晚上,回去之后,季冬吃过饭,就跟李富强说了自留地里的东西。 却不想,李富强听了,立马就说季冬小气。 “季冬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李富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季冬。 第14章 也闹分伙 “我变成什么样?”季冬面无表情地问着。 李富强语塞。 “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季冬强调,“我就是这么小气。你要是大方的话,你怎么不拿你的粮食出来给我们吃,而是让我们每天都拿口粮出来?” 李富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季冬忽然笑了笑,说:“你看,事关个人利益,说不上小气不小气。” “这自留地大家都有份,要是他们愿意种的话,那他们就种。” “总不能我辛辛苦苦又是翻地,又是种菜,又是施肥,买农药来杀虫,到最后,大家都吃我的菜。” “大家都是住同一个知青院里的,在一起吃饭少说也有半年了,不就是吃你一些青菜,有什么关系?”李富强听到这话,忍不住反驳,“再说了,这青菜我也有份种。” 他不是白吃的,他也有帮着翻土,肥土,还买了一些菜苗种下去。 “我知道。”季冬点头说着,“这青菜你也有份种,所以你要吃你那一份,我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他们,呵呵。” “他们一点付出都没有,就平白享受劳动成果。我种的菜够大家吃,但是让他们白吃,我不乐意!” “再说了,我还担心他们将我的菜全都吃光,一点也不给我留。” “这怎么可能?”李富强立马就应着。 季冬冷笑,说:“昨天我回来晚了,赵文强就给我留那么一点吃的,还怪我不回来早一点。这菜被他们摘了,指不定他们到时还怪我为什么不早点摘呢。” 以那几个人的自私,他们是绝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李富强:…… 他想了一圈,竟然没有想到理由反驳,而更可怕的是,他觉得季冬说的很有可能是对的。 赵文强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那就分吧。”李富强叹了一声,“你既然想分,那我们就将那两分多的自留地分成五份。” 季冬都要分了,不分不成啊。 李富强去叫他们出来,连夜将自留地给分了。 对此,高晓军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分不分都没有关系,他们手上有点小钱,想吃菜的话,直接去村里的人家那里去买就好了,没有必要费那么多的精力来种。 再说了,这人粪尿什么的,也真够恶心的,也只有季冬和李富强两个人不讲究,竟然能忍受。 分完之后,高晓军他们又回房间睡觉,季冬则是连夜侍弄了自己分的菜地。 他分到的那一块,正是他这几天种的那一块菜地。 白天去挖水渠,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弄,也只能晚上整一下菜地了。 “季冬啊。”李富强看着季冬的一举一动,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个小子跟之前认识的那一个季冬给联系起来。 “你怎么变了那么多?” 月色笼罩在季冬的身上,他的头低着,隐藏在夜色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他拿着手上的尖木条,小心地给地里的菜松土。 “人都会变的。”季冬低沉的声音在略有些凉的夜色中响起,“现在回不了城,我总不能一直那么下去。” 幸好原主的亲人,朋友一个也没有在身边,要不然,他肯定隐藏不了那么好。 “也是。”李富强低低地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着,“也不知道公社推举出那个工农兵大学的人选没有?” 没有公布之前,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他来这一边好多年了,做梦都想回去,但年年都失望。 “不知道。”季冬继续拔着草,“不过,李大哥,你要是真的想回城,就去走一下关系。要不然,公社那么大,名额又那么少,很难轮得到你。” 没看到春耕那么忙,高晓军都请假往县里跑了几趟嘛。 周绍和赵文强也请了假。 就差他和李富强没有请而已了。 在这节骨眼上,请假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想回城,不去努力,在这里傻乎乎地等着,那是不成的。 名额就那么一个,指望天下掉馅饼,难! 李富强长叹一声,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我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我就算是想走关系,也走不了。” 这关系,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他也动过念头,但是父母和亲戚朋友都帮不上忙,他也没有办法。 季冬没有说话。 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他想帮忙,也得看看李富强值不值得他帮忙。 再者,他现在就算是想办法将李富强给弄回城里,没有学历的李富强,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还不如在这一边安安心心地当着知青,等待高考恢复,然后参加高考。 李富强感慨了一下,见季冬忙活得起劲,心里也不得劲,也过来将他分到的那一小块自留地土给松了又松。 “你们还是一起煮?”正松着土,季冬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李富强摇头,说:“没有。我和高晓军一起,赵文强和周绍一起。不过,有时候煮好了,大家端出来一起吃。” 说罢,李富强略有些紧张地等着季冬。 要是季冬问起他们为什么不一起煮,那他要怎么回答季冬?毕竟当初他们都不愿意分伙。 岂料,季冬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 李富强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是什么,见季冬久久不问,最后他自己也憋不住,说了起来:“我和高晓军口味相近,吃不了辣。周绍和赵文强两个很能吃辣。” “他们两个每次做饭都会放了一些辣椒,我们两个就想着,既然分伙了,那就分开煮吧。” 他能吃得一点辣椒,但是让他餐餐吃辣椒,他受不了。 所以既然有这个机会,那就分开煮吧。 “嗯。”季冬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李富强便将话题聊到了挖水渠那里,一直聊到两人松完土才意犹未尽。 第二天,季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累得两只胳膊都抬不起来,手心的水泡已经被磨烂,痛的不行。 这水泡是他第一天过来修水渠起的。 昨天早上,他拿针将泡给挑开了,用布条裹着手干活,不过,隔着一层,始终不方便。 今天他将布条给拆开了,只是没想到,拆开之后,手心磨得更痛,并且还磨烂了一些。 张进步看到了,有些好笑,说:“你说你都下乡半年了,竟然才长泡。” “半年多了,这手心都磨成老茧了,怎么可能长泡?也就是你懒,才会这样。” 由此可见,季冬肯定不干活。 “以前没有干活。”季冬用手小心地戳了一下手中的手泡,痛得直抽气,“这罪始终是要受的。” 始终有这么一遭。 不过原主来了那么久,竟然能想出那么多的法子来逃避劳动,也是人才。 张进步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季冬的肩膀,说:“过几天等你磨出老茧就好了。” 过几天? 季冬叹了一口气。 这手痛得他就想立马长出老茧。 回到知青院之后,李富强他们正在堂厅里的八仙桌上吃吃喝喝。 他们一看到他,手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吃着饭。 “回来啦。”李富强问着。 季冬点头。 “你要是每天像今天这么早回来的话,也就不会闹着分伙了。”赵文强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碗,得意地看着季冬,“要是不分伙,你现在回来,就有热的饭吃了。” “有些人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高晓军看了季冬的手一眼,凉凉地说。 “不分伙的话,我饿都饿死了,更别说享福了。” 季冬也不想跟他们多扯,回了房间打开柜子,抓了三把富强粉出来。 这富强粉还是原主家里寄过来的,不过,原主懒,不会弄,所以一直放着没有动。 这可便宜了季冬。 季冬拿水将面粉给搅成团,忍住手痛揉面,揉好之后,将面放在搪瓷饭缸上,用湿布盖上,发着,然后又去挑热水将锅里的水满上。 来回几次,不仅锅里的水满了,就连水缸里的水都满了。 他从昨天买的菜拿了几根葱花,切成小段。回房拿了油,将面团分成几小团,然后在搪瓷盘里拉扯成薄薄的片。 这一边没有擀面杖也没有面板,他只能用这一种方法。 幸好这一种方法还算见效,不一会儿,他就煎熟了饼。 将煎好的饼放到自己的搪瓷饭缸里,他又舀了一点开水,冲了一搪瓷杯的麦乳精。 这麦乳精还是他穿越那一天原主家人给他寄的,他穿越过来之后,没给秦桑送,留给自己吃。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将吃的留下,没有傻乎乎给秦桑,要不然,他就要饿肚子了。 他将这两样东西端到堂厅里去吃。这个点,李富强他们都吃完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知青院安安静静的。 季冬才不管那么多,洗干净手,拿起饼就开始吃了起来。 他正吃着,周绍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对着他吼着:“季冬,都是你干的好事!现在女知青院那一边也闹着分伙。” “要不是你,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事!” “你快跟我来。” 第15章 感谢 季冬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继续吃着自己手中的饼,觉得饼太干的时候,就喝一口麦乳精。 这玩意喝起来有些奇怪,不过,累了一天,喝到这么热腾腾的,有麦香,甜甜的东西,身体的疲倦也轻了许多。 周绍见季冬不理他,更加生气,上前,一巴掌就拍到那一张八仙桌上,吼着:“女知青院那一边要闹分伙了!都是你,你个祸害。你快跟我过来。” “自从你来了之后,尽带坏风气。” 要不是他吃过饭,例行去女知青院那边看一眼,也不知道女知青院那一边竟然也像他们这一边一样闹着要分伙。 说是效仿他们这一边的。 狗屁的效仿。 他就知道,季冬不是一个好的,之前腆着脸去巴着秦桑,现在又整分伙这一出,整得两个知青院鸡犬不宁。 “分得好。?”季冬慢条斯理将自己嘴里的饼给咽下,这才说着,“分开之后,公平一点。吃集体饭,总有一些人想偷懒。” “这对那些勤奋干活的人不公平。你走吧,我是不会过去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秦桑偷懒不干活,除了她之外,还有那一个爱慕原主齐婵玲也是一个懒的。 周敏敏最勤快,钟蓁还有吕丽芝也不赖。 秦桑自己偷懒不干活,她自己的活,有时候还要周敏敏帮着,每一次轮到秦桑煮饭,不是周敏敏帮着煮就是周绍去帮着。 周绍是心甘情愿的,但是周敏敏却是因为害怕秦桑,所以自愿帮忙。 周敏敏这个小姑娘也太傻了。 分伙也好,也省得人家那些勤快的人总是被懒的剥削。 “有什么公不公平的。”周绍瞪圆了眼睛,“吃集体饭,住集体宿舍,本来就不能多计较。你做多一些,我做少一些,这不是很正常的嘛。” 季冬沉默地继续咬着自己的饼吃。 他跟这一头倔驴说不通,也不想多说。眼前这个脑袋转不过弯的,气性又大,指不定一气之下,又拿泥块来砸他,那他就是躺着也中枪。 “季冬,我跟你说话呢。你快跟我来。”周绍见季冬光顾着吃东西,理也不理他,又拍了一下八仙桌。 季冬将嘴里的饼给咽下去,不悦地瞪了周绍一眼,说:“说话就说话,不要乱拍桌。将八仙桌拍坏了,我们几个都得蹲在地上吃饭。” “再说了,你将我的麦乳精给拍出来怎么办?” “女知青那一边要分伙就分伙,那是她们的事情,你跟我说什么?难道你以为我过去,就能阻止她们分伙不成?” “怎么不成?”周绍急急地说,“她们现在分成两派,秦桑和齐婵玲不愿意分伙,钟蓁和吕丽芝强烈要求分伙。至于周敏敏,貌似也是愿意分伙的。” “周敏敏不是喜欢你吗?你去跟她说,让她不同意分伙,这样女知青院就分不成了。” 周绍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里带着一丝急色,只恨不得将季冬从凳子上拉起来,拖着他去阻止女知青院那边分伙。 不过,想到季冬之前讹他的那些米和钱,他还是没有那个胆。 “我不会去的。”季冬郑重地对周绍说,“她们分不分伙,是她们自己的事情,我不方便插手。” 再说了,他巴不得女知青院分伙呢,怎么可能去劝周敏敏? 好不容易才和周敏敏断了,这一去说的话,又续上来怎么办? 周敏敏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那个女孩温柔贤淑,只是他不喜欢她那种包子性格。 “你去还是不去?”周绍见自己竟然劝不动季冬,板着一张脸说着。 这还别说,周绍一板起脸,还是有一定的气势。 “我不去的话,你又准备拿泥块砸我?”季冬嗤笑一声,问着,“你要是不怕劳改的话,尽管砸。这次我可不像上次那样,那么简单就放过你。” 到了嗓子眼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下去。 周绍抬眼看了一下季冬的额头,最终还是不敢下狠话,不过,他手往自己的裤兜一掏,掏出一张大团结。 他捏紧那一张大团结,将那一张大团结递到季冬面前,不舍地说:“你去跟周敏敏说,让她反悔同意分伙,这一张大团结就是你的。” 季冬看了一眼那一只正捏紧大团结,黝黑结实的手。 “不去。”季冬断然拒绝,“你死了那条心,我是不会去的。” 威逼不成,竟然利诱。 周绍也还是有脑子的。 “还有,周绍,你要是有时间,就多看点书。别天天去围着秦桑团团转。” “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娶回家,也是祸害家里人而已。她也就一张脸长得好看,其它的不行。” 那种女人,不适合当妻子。 周绍要是真的娶了秦桑的话,以后得忙死累死。 只是,周绍怎么听得进去? 他见季冬是真的不打算去跟周敏敏说这事,只得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张大团结给放回兜里,转身就出去。 季冬继续吃饭。 吃过饭之后,他看时间还早,拿起篮子,准备去张进步家里买点菜。 他自己种有菜,只是这菜才刚种下,还没有得吃,还得继续买。 将菜买好之后,季冬经过女知青院,准备回男知青院,却看到钟蓁拿着一个空篮子出门。 季冬朝钟蓁点了一下头,就准备回去。 “季冬,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钟蓁开口叫住季冬。 季冬:? 钟蓁没有解释,闪身回了女知青院。 季冬只得在原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知青院的门又开了,钟蓁走了出来。 “给。”钟蓁将手伸到季冬面前。 她的手攥得有些紧,好像拿着些什么东西。 季冬莫名地看着了钟蓁。 钟蓁见季冬不接,一把拉过季冬的手,将手中东西塞到季冬的手里,说:“这是紫草膏。你晚上睡觉前涂点到你的手心上,那水泡很快就不痛,明天就结疤了。” 季冬翻开手心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的铁盒子。 铁盒子里头装的应该就是钟蓁所说的紫草膏。 可是,不管是原主还是他都和钟蓁都没有什么往来,钟蓁怎么会送紫草膏给他? 这要是周敏敏送还可以理解,但是是钟蓁送,这就有些奇怪了。 “当是感谢你没有过来跟敏敏说不分伙。”许是看出了季冬心里的疑惑,钟蓁解释道。 “你什么也没做,但是帮了我们大忙。” “我听周绍和秦桑说你去挖水渠,所以想着你应该需要这个。” “你拿着,就当是谢礼。” 季冬只觉得自己手中的这一个圆形的铁盒子烫手的很,他摇头拒绝,说:“无功不受碌。我什么也没有做,没有资格要你的东西。” 要是他做了的话,他拿着这东西他也心安理得。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受之有愧。 说罢,季冬将这东西递到钟蓁面前,准备还给钟蓁。 “你拿着。”钟蓁又重重地说着,“你什么也没有做,比做了好。” 要是季冬真的听从周绍的话过来劝说周敏敏,晓是她和周敏敏有一年的交情,周敏敏为了季冬,也肯定同意不分伙的。 好不容易才逮住一个缘头促成分伙,季冬没有过来添乱,周敏敏那一边没有出岔子,别说一罐紫草膏了,就算是两罐,她也送得起。 这玩意也只是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季冬:…… 头一次听说有这说法的。 不过,想到若是明天这泡还不结疤,他再次去修水渠的话,那手会痛得不成样,季冬最后还是收下了。 “谢谢。”季冬真心实意地说道。 “不客气。”钟蓁说道,“你不劝说周敏敏分伙就好了。” 季冬点头应承。 没得好处之前,他就不劝,得了好处之后,他更加不可能劝。 “除了能擦在水泡上之外,被蚊子叮了,头晕脑涨,中暑什么的,也能涂一点这些紫草膏。”钟蓁又说着。 季冬点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冬打开钟蓁送的紫草膏,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季冬看到这紫草膏物如其名,淡淡的紫色膏,他轻轻地刮了一点涂在自己的那些水泡上。 清凉清凉的,一点也不痛。 季冬心里欢喜,又挖了一些涂到另外的手心上。 将两只手涂满之后,感受手心传来的清凉,不再是以往火辣辣的,季冬舒了一口气。 要是早点得到这紫草膏,他就少受很多罪。 不过,他和钟蓁什么交情也没有,钟蓁?也不可能无缘无故送紫草膏给他。 要不是这一次阴差阳错,他也不会得到这紫草膏。 虽然晚了一些,不过,还算是不错的。 钟蓁果然没有说错,季冬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手心和手指上的那些水泡全都结疤了。 他欣喜得恨不得拿那一罐紫草膏亲一下。 这紫草膏的效果杠杠的。 他今天要少受很多罪。 如此几日,终于修好水渠。 李富强他们也将黄豆,花生,玉米,番薯藤还有木薯什么的种下。 大队长给知青们放两天假休整一下。他这一决定,知青大院里的人都在欢呼。 而季冬,也在想着这两天的假期怎么安排。 第16章 投机倒把 只有两天时间! 最后,季冬打算用一天的时间去逛一下县城,另外一天时间则是捡半天的柴,然后休息半天。 穿越过来那么久,他一直在这个小山村,最远的地方只是去公社那里,还没有到过县城呢。 因为想着可能会买点东西,不行的话,还可以在县城的小饭店打一下牙祭,所以季冬带上了钱和粮票还有其他的一些票。 整个知青院的人都去。 大家都憋坏了。 人数众多,也没有车,季冬他们只能走路过去。 刚一出门,他们就碰到女知青们,她们也去县城。 周绍见到走在前头的秦桑,眼前一亮,屁颠屁颠地跑到秦桑眼前,鞍前马后。 季冬只是看了一眼,而后移开眼睛,专心地走着自己的路,思索着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光靠家里人接济,虽然也能吃饱,但是却是吃得不是很好。 他得想办法吃得好一些,然后多赚点钱,好创业。 正在想着,他忽然觉得有人靠近他,转头一看,是周敏敏。 季冬吓了一步,往旁边走过去一点。 他这个动作那么明显,周敏敏自然发现了,恬静的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 “我,我就那么惹人讨厌?”周敏敏眼睛盯着季冬,低低地问着,心里尽是苦涩。 季冬摇头。 周敏敏眼睛瞬间迸射出夺目的光亮,射得季冬的眼睛有些刺痛。 他有些不忍心伤害这个勤快的小姑娘,可是想到若是自己不干脆利落地拒绝,周敏敏越陷越深就更难办了。 “周敏敏,之前是我混账。”季冬深叹了口气,说着,“我人懒,所以就利用你帮我挣工分。实际上,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为什么?”周敏敏眼睛红红的,低吼道,“我有哪里不好?难道就是因为我长得丑吗?” 秦桑长得漂亮,所以之前季冬才会巴着秦桑不放。 季冬还是摇头,盯着周敏敏,非常真挚地说:“不是这个原因。我自己长得帅,所以我对女人的相貌没有什么要求。” “胡说。”周敏敏下意识反驳,飞快地往秦桑那边看了一眼,说,“你之前还追着秦桑呢。” 季冬苦笑,说:“那会儿鬼迷了心窍,觉得皮相是第一的。但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周敏敏反问,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感情这东西,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季冬应着,“我也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不过,若是我真的喜欢一个人的话,我不会让那个人那么辛苦帮我干活,我会主动帮她干活?。” 前世他一直忙着赚钱,包括读大学也是,在同龄人纷纷谈恋爱的时候,他却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在工作中,他也认识不少女孩子,但是他根本就没有空谈恋爱。 所以,他不懂男女之间的喜欢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若是他真的喜欢一个女孩子的话,肯定会积极主动帮她干活。 在这个年代,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 周敏敏失望的低头。 季冬过来之后,她得空就帮着季冬干活赚工分,但是季冬却从来没有帮过她做过一次。 不止是她,还有秦桑,张大英,季冬都没有帮着她们干活。 所以,季冬应该是不喜欢她们的。 季冬见周敏敏沉思,快速几步走向李富强那边。 他不敢再在周敏敏的身边待下去了,那气氛太尴尬了。 周敏敏这些天一直没有过来找过他,他以为周敏敏已经放下了,结果周敏敏却还没有放下。 “那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还不要?”李富强偷偷地往周敏敏那边看了一眼,撞了撞季冬的胳膊,悄声地问着。 “我也不知道。”季冬应着,“李大哥,你在这里那么多年,自己认识的,人家介绍的,你应该也认识很多好的女孩,你怎么还没结婚?” 李富强:…… 李富强抬头看了一眼路边那郁郁葱葱的松林树,神情有些低落,说:“我在这里做知青,没粮没钱,这日子看不到头,娶人家女孩做什么?又给不了人家幸福。” 也不是没有人给他介绍农村的,对此,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横竖他现在也相当于一个农民。 但是那些女孩都是奔跟着他回城的。 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回城都不知道,怎么敢耽误人家女孩? 曾经也认识过很好很好的女知青,可是,一想到人家嫁过来跟着他吃苦,他就打消这个念头。 还是等回城再说吧。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不过据季冬所说的,应该不会远了。 毕竟国家不可能一直让他们待在农村里。 季冬赞同地点头。 现在娶老婆回来,也只是让老婆跟着他吃糠嚼野菜。自己都吃不饱了,哪里有多余的钱和粮食去养活老婆和孩子? 不娶是明智的。 众人就这么走着,一直走到季冬以为自己的腿断了,这才走到县城。 夹江县是一个小县,县里只有几条街道,沿街的周围是低低的建筑物。 街上的行人的脸色看着比村里人好很多,他们的衣服也没有像村里人的那些那样灰扑扑的,都是补丁。他们的衣服补丁很少,颜色也比较多一些。 女知青们一到县城,立马就往供销社走去,就连情绪低落的周敏敏也露出笑容,跟着秦桑她们快速地往供销社走去。 “下午四点,我们就在这里集合,然后一起回去。”李富强看了一眼高晓军的手表,说道。 高晓军得意地朝季冬笑了笑,而后自己走了。 周绍也跟着秦桑走了。 至于季冬和李富强告别之后,自己也到处去看看。 沿着原主的记忆,他首先来到黑市。 说是黑市,实际上就是在一个有着一棵大榕树的小巷子里。 这里停留着不少人,有些人就大大方方地在那里站着,有些则是东看看,西望望,仿佛稍一不对劲就跑。 季冬走到其中一个脸上留着一道疤、中等身材,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的中年男子面前。 “今天有富强粉吗?”季冬小声地问着。 这个中年男子叫是伍宗强,是季冬的老熟人,季冬经常在他这里买东西。 伍宗强点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有的。你好久没有来了,我那些好货都卖出去了。” “没办法。”季冬学着原主的样子摇头,“这些天忙着春耕,要赚工分,没得空出来。” 不赚工分的话,年底就没有粮食分。 他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一年的口粮,所以还是不作死,老老实实地赚工分去吧。 伍宗强一听季冬竟然说赚工分,眼睛都能瞪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问:“你要多少斤?” “十斤吧。”季冬说道。 他柜子里只有一些一小扎的面条和大约两斤的富强粉,吃不了多久,现在不趁着这个机会买一些,以后更难了。 “老价钱。”伍宗强说道,“最近面粉涨价,不过,我们俩那么熟悉了,我就不赚你钱。” 面粉市场价两角钱一斤,但是这里是黑市,又不要票,所以要七角钱一斤。 季冬跟着伍宗强到达一个房子门口时,等伍宗强拎着一个装着东西的布袋出来,季冬便递给伍宗强一张大团结。 伍宗强立马就找钱给季冬。 “对了。”季冬接过面粉和零钱之后,小声地说,“你有猪肉卖吗?我想买一些。” 天天吃素,又要高强度工作,他嘴巴已经淡得出鸟了。 “有的。”伍宗强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今天来得巧,正好有一个村民杀了一头猪,卖到我这里来了。” “那我要三斤肥肉,两斤五花肉。”季冬急急地说。 肥肉练油,五花肉吃。 他倒是想吃排骨瘦肉什么的,只是这个不划算。吃点五花肉,不像肥肉那么油腻,肚子里又有油水,一举两得。 “你有肉票吗?”伍宗强问道,“有肉票的话,一块钱加一斤肉票一斤,没有的话,一块五一斤。” 肉票这个东西,原主是有的,不过之前不是自己用了,就是送给秦桑。 现在他没有的。 “没有。”季冬摇头,“用钱买吧。” 伍宗强点头,低声说:“你在这里等我。”说罢,他又进去了。 不一会儿,伍宗强拿着一个背篓出来。 掀开背篓上盖着的布,只见篓底下用荷叶包着的几块猪肉。 生猪肉! 肥腻腻的。 然而季冬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看在你买这么多东西的份上,这个背篓借给你用。”伍宗强说着,“下次你过来,你再把背篓还给我。” “要不然,你也不好拿这些肉。提着这些面粉走两个小时的路也累得发慌。” “那就多谢了。”季冬说道,“我回头再给你送来。” 这肉和这面粉季冬都没有称。 因为经常在伍宗强这里买东西,他信得过伍宗强的人品。 背上东西之后,尽管后背有些勒,季冬的心却满足得很。 正当季冬准备走的时候,忽然听得:“打倒投机倒把!把东西交出来。” 第17章 直接动手 季冬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绿色军装,戴着绿色军帽的年轻人。 他大约十八岁左右,身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但是他的气势很足,挺着胸,板正着一张方脸,两眼瞪得圆圆的,飞快地往这一边走来。 那模样,就是饿极了的狼一样。 季冬朝伍宗强看了一眼,伍宗强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季冬心里稍安,他停止准备逃跑的脚,老实地转身,皱紧眉头看着这这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见季冬没有试图跑掉,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想着,只有他一个人,而这里有两个人,要是这两个人一起合起来对付他,那他肯定不讨好。 现在,这两个人竟然老实在待在原地,很好。 他贪婪地看了一眼季冬身后那一个大大的背篓,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那么大的背篓,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一想到里头很有可能是细粮或者肉,他觉得自己的口水又要出来了。 “快,把东西交出来。”那个年轻人走到季冬他们面前,见季冬长得高,他只得微微抬起下巴,试图让自己的气势足一些。 “然后跟我走!” 伍宗强皱紧眉头,沉着一张脸问着:“你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那个年轻长拉长声调,忍住自己想去解季冬背篓的手,一脸傲慢地说,“你们在这里搞投机倒把,快跟我去革命委员会。” 伍宗强嗤笑一声,说:“搞什么投机倒把?我家小舅子过来我家,我给他点粮食拿回家,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我怎么不知道现在都能空口白牙说别人投机倒把?” 笑着的伍宗强比不笑的伍宗强的更恐怖,那条横亘在他脸上的疤痕欲动不动,再加上他气势极强,一时之间,那个年轻人被吓得根本就不敢说话。 可是,当他看到季冬后背的那一个背篓的时候,壮了壮胆,说:“你说是你家小舅子就是你家小舅子啊?有什么事,到革命委员会去说。我现在怀疑你们投机倒把。” “是真还是假,到了革命委员会就清楚了。” 说罢,那个年轻人就伸出手,准备将季冬背上的背篓给弄下来。 这背篓的绳子将这个年轻人的肩膀给勒出痕迹来,不管他们是不是投机倒把的,先弄到革命委员会再说。 虽然这样会让他分到的东西少很多,不过,也安全很多,毕竟他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将眼前这两个人给抓住的。 季冬略有些紧张,而后却看到这个年轻人眼白一翻,而后软了下去,摔倒在地上。 季冬往伍宗强那里看过去,正好看到伍宗强那还没有收回来的手。 季冬:…… “不用跟这些脑袋有坑的东西说那么多废话的。”伍宗强收回手,一脸平静地说,“他无非是想要你背篓里的东西而已。跟他去革命委员会?那个地方有进无出。” 季冬心跳得飞快,问着:“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专门屈打成招的地方。”伍宗强轻触一下自己脸上的疤痕,沉沉地说着,“在那个地方,你无罪,也会被弄得有罪。好好的一个机构,却成了某些人诬陷别人敛财上位的工具。” 季冬倒吸一口凉气,深感自己对这个社会了解还是不够深入。 “你先走吧。”伍宗强说,“我来处理。” “要怎么处理?”季冬瞥了一眼地上那个全身绿的年轻人,好奇地问着。 “剥光衣服扔出去。”伍宗强面无表情地说,“看这小子那熟练的动作,他也不是一回两回做这样的事了。” “可是,”季冬有些迟疑。 伍宗强扫了季冬一眼。 “可是,他刚才看到我们两个人的脸,又知道是在这里交易,万一他回去找人过来怎么办?”季冬担心地说着。 他倒是不要紧,反正也不经常出来县城这一边,倒是伍宗强,天天在县城里活动,这万一被眼前这个人给逮到了,那他就惨了。 “不用担心。”伍宗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我既然能在黑市里做买卖,肯定有自己的门道。这些人不犯在我手里还好,要是犯在我的手上的话,我会让他们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怕什么? 反正是完全不需要怕的。 季冬点头。 “你也不要太善良了。”伍宗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季冬,见季冬高高大大的,却看着很和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有时候对待一些人,根本就不用跟他们讲道理,直接动手就好。” 季冬点头。 “好了。”伍宗强挥挥手,“你先回去吧。以后缺什么,去黑市找我。或者去我家也成。” 伍宗强的家并不在这里,这里只是他的一个落脚点。 季冬知道他家怎么走,遂点头。 等季冬离开之后,伍宗强将这个小子给扛到另一条无人的巷子上,将这小子的外衣一脱,而后将昏迷的他给绑到树上,这才离开。 想到季冬,伍宗强眉头又皱了一下。 这个孩子看着没有之前那么油头了,可是,胆子却小了一些。要是搁之前,季冬肯定二话不说就动手,反正他们还有他们两个人在。 但是现在,这小子竟然能耐得下心跟这个红小兵说话。 伍宗强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不知道季冬的这种转变好不好。 季冬背着粮食,这才发现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想他在前世的时候,虽然也经常打架,但是犯是一个好人,违法犯罪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 这一次穿越,竟然碰上这样的事情。 看来这个年代,不仅少吃少喝,就连自己的行为举行还得注意一些,要不然,一个不小心被人举报或者被人诬陷到那个见鬼的革命委员会就惨了。 打定主意以后更加谨慎一些的季冬,背着他那个背篓慢慢地走着。 十来斤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晓是他是一个成年人,肩膀也勒得痛。 不过,幸好穿越过来干了那么多的农活,要不然,背东西这活他还吃不消。 季冬背着这背篓,在县城转了一圈,最后进饭店付了钱,给了粮票,要了一碗米粉。 很普通的扁粉,浓郁的汤汁,上头除了绿色的小葱段之外,还有些猪杂。 猪内脏这种东西季冬是不想吃的,上辈子在福利院里的时候,因为福利院没有什么钱,经常买这些猪杂回来煮给他们吃。 那么多孤儿,卖的猪杂也挺多,所以清洗方面就不是很彻底,总有一股腥味。 只是这会儿,因着刚才刚买了那么多东西的缘故,又想着留些本钱给自己做倒买倒卖,季冬没舍得点贵的,只是要了一碗猪杂米粉。 米粉端上来之后,季冬顾不得烫,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猪是不是农家猪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清洗这猪杂的人懂得清洗,所以这猪杂吃起来一点味也没有,非常地香。 季冬将米粉连汤一起喝光。 捂着有些圆的肚子,季冬满足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才背着这一背篓的东西,去买了些盐和酱油,将这些东西放到背篓上,才往约定的地方走去。 他到的时候,还没看到其他知青,等了一会儿,高晓军他们也陆续过来了。 每个人看来都收获颇丰,手上或多或少都拿着一些东西。只是,谁手上的东西也没有季冬的多。 毕竟季冬后背的那一个背篓太明显。 “季冬。”李富强看到季冬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问着,“你买了什么?” “一些面粉。”接触到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季冬也没有瞒着,“这天天吃南瓜,红薯,木薯,偶尔才吃一点粥,我受不了,买得粮食回去改善伙食。” “你会做?”李富强又皱紧眉头问着。 他们这一边都是吃米粉比较多,面什么的,顶多是煮个面条,直接买面粉的人很少,因为买到也没有什么用,不用做。 季冬会做? 季冬点头,笑了笑,说:“我是京城来的。我们那一边习惯吃面,所以会做的。” 高晓军则是妒忌地看着季冬。 那么大的一个背篓,也不知道季冬买了多少好东西。 有钱人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 李富强点点头,没有再说。 又走了两个小时才回到村里。 一回到知青院,季冬立马就将背上的东西给放下来,这才按摩一下自己的肩膀。 虽然一路上也经常休息,不过,背着那么多东西走路,实在是太累了。 他刚一放下来,高晓军立马一个箭步走到季冬的背篓前,伸手就想掀开那一块盖着背篓的布,嘴里叫嚷道:“季冬,让我看看你这个公子哥买了什么好东西?” 第18章 反正也待不久 肯定买有很多好东西,高晓军恨恨地想着。 怪不得之前季冬闹着分伙,原来是想自己独食。 吝啬鬼。 高晓军心里想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转眼间,那手已经到了遮住背篓的那块布上,他心里一喜,就准备将那块掀开。 岂料,手腰里传来一痛,他看过去,是一只古铜色的手,手的主人正是季冬。 他抬头一看,见季冬沉着一张脸看着他。 “高晓军,这是我的东西,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请不要去碰。”季冬冷着声音说着。 这些人真是够了。 莫名穿越到这个贫穷的年代不说,还摊上这么几个奇葩的舍友,季冬不由自主地怀念起自己独居的日子。 自己独住,不管是做点什么,还是买些什么,都不用担心别人怎么看。 虽然是被季冬擒住手腕,高晓军还是顽固将自己的手伸到那块布的边缘上,就要掀开那一块布。 季冬见高晓军没有将他的话给放在心上,手上加大力气,捏得高晓军不由自主地痛呼出声。 趁你病,要你命。 季冬趁着这个机会,一把就将高晓军的手给甩开,然后将那个背篓放至自己的身后。 高晓军吐了一口气,揉揉自己那一只被季冬捏红了的手腕,脸上全是愤恨:“季冬,你怎么那么小气?我不就是想看一下你买什么吗?又不要你的。” “给看一下都不给。” “小气鬼。” “这是我的东西,你要是想看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季冬盯着高晓军,一字一句说,“但是你却没有提前问我,直接通知要看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给你看?” 他买那么多东西,又是和高晓军住同一个房间,根本就避不开高晓军。 偏生高晓军太心急了,竟然还没有提前问他,反而是自己自作主张去看。 这让他感觉到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他当然感到不高兴啊。 高晓军继续揉着自己的手,那里红红的。这个弱鸡一样的季冬,竟然能捏红他的手,这事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不过想到这段时间来季冬一直很努力干农活,那他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说不说不都一样?”高晓军不满了,反驳道。 “不一样。说的话,我有可能给你看。不说的话,我肯定不会给你看。”季冬回着,神情冷冷的。 “哼,谁稀罕,左右不过是一些细粮罢了。”高晓军放下两只手,冷哼一声,说道,“不给看就不给看。我还不稀罕看呢。” “周绍搞了一块卤牛肉回来。”高晓军略有些得意地说,“要是你当初不闹着分伙的话,这卤牛肉肯定有你的份。” “不过,现在,呵呵。” 也就是他和周绍的关系好,能沾点边,要不然,他也只能看着周绍吃而自己在旁边流口水了。 “不用了。”季冬面无表情地回应,“我自己有东西吃。” 高晓军妒忌地撇了一眼季冬的背篓,他怎么就那么不会投胎?要是他也投到大人物的家里,现在肯定不用下乡,天天在家里吃肉。 “说到底,你就是小气,连给看一下你买了什么东西都不给。不过,不给就不给,我也不稀罕。” “反正我也不会跟你这种人住太久。” 说到这里,高晓军的脸色忽然有些奇怪,而后不等季冬问下文,他自己转身走了。 季冬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不再想了,而是拿起自己的背篓。 他将背篓拿回自己的柜子里放好,然后拿刀切了一块五花肉,又拿面粉出来加水搅拌揉好,放到一旁醒着。 等李富强还有赵文强他们做好饭之后,季冬这才将自己的那几斤猪肉拿出来处好。 众人看到这么多的肉,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冬没有理会儿他们,回厨房之后,洗干净炒锅,而后将肥肉切成拳头大小的小方块,将肥肉全都放进锅里,又将之前自己剩的油全都放进锅里,升火,慢慢地熬煮。 在等待练油的过程中,季冬也没有闲着,洗干净自己买的胡萝卜还有刚才泡好的木耳,蒜苗等,将它们切好。 弄好之后,他又将醒好的面团给拉成二细的面条,放到一边备用。 没有擀面杖和面板,一点也不方便。 看来他得空的话,得去找村里的木匠,让他做一个。 其实这一边的粉很好吃,季冬他自己也喜欢吃,但是奈何米粉一点也不耐饱,满满的一碗米粉吃进肚子后,很快就饿了。 还是吃面好了。 反正他也擅长做面条。 他才弄好,准备休息一下,而后去翻那些肥肉,却见李富强他们捧着碗,目瞪口呆地看着季冬。 就连碗里的牛肉,他们都没有心思吃了。赵文强更是夸张,嘴巴张得大大的,嘴里正在咬着那片牛肉片挂在下嘴唇上,欲掉不掉的。 “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季冬问着。 “季冬,你竟然会拉面?”赵文强最先反应过来,问着。他嘴巴一动,嘴里的那块肉就往下掉,赵文强眼疾手快,飞快地伸出手去接那一块。 等看到那一片肉终于接到碗里时,赵文强松了好大一口气。 别看周绍搞回来那么大一块卤牛肉,但是他切了一半过去给秦桑,他们几个人分这一小块牛肉,一个人只分到几片。 这肉要是真的落到地上,估计他会捡起来洗干净再吃。 脑海里的思绪万千,但是赵文强却仍紧紧地盯着季冬。 季冬点头,说:“我是京城来的,会拉面不奇怪?” “怪不得不给我看你背篓有什么,原来藏了这么多肉。难怪前一段时间闹着分伙。”高晓军又是旁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他的语调力图平静,但是眼睛却是妒忌得发红。 这个季冬,怎么买得到那么多肉?这么多肉,光要钱不说,还得要肉票。 果然是公子哥! 之前一起开伙的时候,季冬不买,现在分伙了,季冬竟然买了那么多肉,这不是怕他们点便宜吗? “我分伙是因为赵文强没有给我留什么吃的。”季冬平静地往盆里的五花肉撒盐,而后用手去揉,让盐渗入到五花肉中,“跟这个无关。肉票和钱都是我家人寄过来给我的,他们知道我在这一边辛苦干农活,心疼我,所以补贴我,有什么问题吗?” 这两斤五花肉他一餐吃不完,得放盐腌着,这才不容易变质发馊。 没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吃不到这肉和油啊。 季冬才不搭理他们,继续忙活着自己的手上的事情。 等他将这五花肉腌好,看到只剩李富强自己一个人站在门口那里面露复杂地看着他。 “李大哥,有事吗?”季冬走到锅前,用锅铲将那些肥肉翻了一下,而后往锅里倒入一点水,防止炒锅里的油溅出来,这才问着。 第19章 我是坏分子 李富强迟疑一下,而后叹气说:“季冬,你闹着分伙也没有关系,但是你这么跟我们知青院里的人闹着那么僵,不好。”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你在这里没有亲人,若是有什么事,只能是院里的兄弟帮着你。” “村里人又跟你不熟悉。现在,你跟院里的兄弟闹得那么僵,说句不好听,这以后你若是出事,没有人会帮着你。” “你也不要说你不会出点什么事。人生在世,谁也不能担保自己不会有事。” “别的不说,晚上生病,都有人去帮着叫人,倒热水。” 季冬将话给忍回去,叹了一声,说:“李大哥,你说得全对。但是不是我跟他们闹得僵,而是我们之间的思想观念不一样,还是不要参合在一起。” “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不能勉强我自己。” “再说了,依他们的性格,就算是我真的跟他们处得好,若是我出事,他们也是不会帮着我的。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自己不出事呢。” 知青院里的这几个,除了李富强之外,其他的都是不靠谱,不能指望的。 周绍都能为了秦桑拿泥块来敲他的头,怎么可能指望得上? 出了什么事,他们估计溜得比兔子还要快,还帮你? 做梦比较快。 李富强动了动嘴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看着季冬叹了一口气,而后出了厨房的门。 季冬也没有再理会他,拿起勺子,继续翻着锅里的肥猪肉,继续炼油。 不多时,锅里传来一股香味,这香味使得季冬不停地咽口水。 等油好了之后,他将油渣给小心地捞出来,而后将油全部都装进早就备好的瓦罐中。 这三斤肥肉,装了满满一瓦罐的油。 季冬很是满足。 将油放到一旁边放好,季冬就着锅里的油,放了一些油渣、切好的胡萝卜,蒜苗等,加快炒成臊子。 最后,他看锅里还是油油的,舍不得洗锅,直接放水煮了面,淋上早就调好的臊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中午那碗粉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他早就饿得不行,若不是为了节省些油,不浪费油,他早就先做饭吃着了。 不过现在也好, 这臊子面挺好吃的。 与此同时,高晓军他们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香味,个个都在拼命地咽着口水。 季冬不是说自己不会做饭吗? 怎么分伙之后,这饭菜做得那么多吃? 之前在一起煮的时候,他连个饼都没有烙过给他们吃,现在分伙了,好家伙,天天烙饼吃。 赵文强在挠心挠肺地想着。 今天买回来的卤牛肉很好吃,但是再怎么好吃,也是冷的,跟季冬这热腾腾的肉和油渣根本就不能相比。 他有心想出去要一碗来吃,却拉不下那个脸。 算了。 赵文强扯过被子,将被子盖住头,抵挡着厨房里不断传来的香味。 这香味,真是要命,今天晚上要怎么睡觉啊。 他不敢,周绍更加不敢,毕竟周绍之前可是拿石块打过季冬的。 高晓军之前放了狠话,这会儿没有去讨嫌。 至于李富强,他的房门一直关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没有人过来打扰,季冬这一顿饭吃得很满足。 吃饱之后,他将厨房收拾好,油,油渣还有自己腌着的五花肉,搬回房间的柜子里锁好,要不然,明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在这个物资奇缺的年代,他不想拿这些东西来挑战人性。 洗过澡之后,季冬一觉睡到天亮,听着高晓军出入时噼啪作响的开关门声,季冬不理会,继续睡。 昨天回来走了四个小时的路程,可把他给累坏了,好不容易有一天休息的,他想赖会床。 等高晓军出去之后,季冬又睡了一下,这才起床。 今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忙活的。 首先是柴火问题,这些天早出晚归的,就连自留地里的菜都是晚上回来才去挑水来淋,柴火什么的,更是没有时间去捡。 这会儿要是不去捡些回来屯着,没有柴烧就麻烦了。 毕竟,他还是坚持每天洗热水。 说干就干,季冬烙了几个饼,奢侈地加了一点肉和点油渣,美美地吃过一顿之后,将剩下的饼用搪瓷饭缸装好,放到柜子里,中午回来吃。 他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估计没得时间煮午餐了,就吃得简单一些。 等看到那一盆油碴,他想了想,盛了一碗出来,拿过去给李富强。 李富强本来是不想要的,但是架不住这些都是肉啊。 他只给了李富强,其余人他一点也不想给。 季冬回房去拿了镰刀,又拿了扁担和绳子,就出去了。 他们这一边的树林全都种满松树,还是一些其他的树。 但是不管什么样的树,都不能拿刀直接砍,树是不能砍的,他们只能捡枯做枝或者枯叶什么的。 幸好,这里的丘陵比较多,树林也很多,所以相对的,枯枝也有挺多的。 季冬捡了高高两大堆,他将这两堆枯柴叠好,用绳子绑好,用扁担将柴给挑回去。 这边的山都是小小的,树木虽多,但是没有什么猛兽,所以季冬还是放心过来这一边打柴的。 哼着歌曲往回久,虽然这柴很重,但是季冬不敢停下来休息,就怕自己停下来休息了,等会就没有勇气再挑这柴了。 做农民不容易,季冬这会儿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走到半路,他忽然听到呻/吟声。 低低的呻/吟声,倘若不是他刚唱完上一首歌,还没有唱下一首,他根本可能听得见。 季冬往四处看了看,只看到郁郁葱葱的森林,左边有一条小道,没有看到有人,他后背起了一层细细麻麻的鸡皮疙瘩。 季冬正想快步走,却又听到那细细的呻/吟声传来,他停住想要快走的腿,静下心来听那一个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种声音就是痛极时的发出的声音。 他要是视而不见就这么走掉的话,良心肯定过不去。 一细听,他就听出来了,这声音是从他的左手边的小道里传出来的。 季冬立马就将挂上柴上的镰刀拿下来,用手拿着,小心翼翼地往发出声音的那一个方向走去。 “有人吗?”他边走边看边叫着,心也提起来。 □□声停顿了。 季冬也停住脚步。 “有人吗?需要帮忙吗?”季冬站在原地问着。没有□□声,他也不敢往里走。 过了好一会儿,正当季冬以为没有人会回答他的时候,那方向终于传出来一个声音:“不用了。谢谢。” 声音苍老虚弱无力。 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季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季冬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往里走。 这是一条小路,路边有不少杂草,季冬肩膀上担着一担柴,只能侧身走,要不然根本就进不去这个小路里。 他也不敢将木柴往在道路上,这万一被人捡去,那他就算是想哭,也没有地方哭。 走了两分钟左右,他才看到一个老头坐在小道边上,左腿以一种不自然地姿势蜷缩着,周围还散落着扁担和枯柴。 很显然,他过来这一边看捡柴,不小心摔到腿了。 他头发全白,整个人看着非常苍老,嘴唇一丝血色也没有。 看到季冬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非常诧异季冬竟然会过来这里。 “老人家,你没事吗?”季冬将自己的柴放下,走过去询问。 因为怕移动老人有可能会造成第二次伤害,所以季冬没敢将老人扶起来。 那老人伸手往自己的眼睛上方推了推,而后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苦笑一声,说:“没事。就是脚崴到了,坐在这里休息一下。” 季冬看了一眼那一只不自然蜷缩的腿,这腿不仅是崴到了才会这样,应该是摔断了。 那就严重了。 季冬抿起嘴唇。 “需要我帮你些什么吗?”季冬问着,“我背你回去吧。” 虽然说这一片树林没有猛兽,但是这一片还是有些小动物的,比如蛇什么的,要是就这么留老人在这里,他自己回去叫人,他也不放心。 老人浑浊的眼睛流露出感激,眼眶也湿湿的,不过,他最后还是拒绝了,说:“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再自己走回去。” 季冬眉头都皱了起来。 难怪人家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脾气就跟个孩子一样。 这种情况,这个老人怎么走回去? 要是真的让他自己走回去的话,这一条腿真是算废了。 季冬叹了一口气,在老人的面前蹲下来,说:“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然后再去公社的卫生院看一下。” 后头没有传来声音,季冬蹲下去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老人爬上他的背。 季冬转身一看,吓了一跳,那个老人正在抹着眼泪。 季冬一下就束手无策。 “年轻仔,你回去吧。”那个老人将眼角的泪水抹干净,红着眼睛对季冬说,双手还微微颤抖,“我等会自己走回去就好了。你是一个好人,我是坏分子,不能害了你。” 第20章 帮忙 坏分子? 季冬一时之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什么是坏分子? 不过,随后季冬知道了。 这是七五年,那一场运动还没有结束。 而眼前这个老人,明显就是被下放的农村的知识分子。 季冬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依旧蹲下来,背对着老人,说:“上来吧。我不怕。你也害不了我的。” 然而那个老人还是没有动静,只是哽咽地说:“真的会害了你的。” “我不怕。上来吧。”季冬重重地说着,“你上来吧。我不能留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这天还是有点冷的,在这个森林里更冷,又很有可能有不知名的野生动物,让一个摔断腿的老人自己留在这里,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我只是一个小知青,就算帮了你,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难道我助人为乐还会被人举报,然后挨□□?”季冬嘲讽地笑了笑。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可能会对我怎么样的,你放心吧。” 就算真的对他怎么样,他也不怕。 那老人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小心地爬上了季冬的背。 季冬小心地托着这个老人的屁股,让他坐得稳一些。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个老人竟然那么地轻,比他刚才那一担柴轻多了。 他一点也不费力。 一股酸涩立马就涌向季冬的心头。 这个特殊的年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像这个老人一样,在这贫困落后的农村受苦,就连摔伤了也不敢向别人求救。 “谢谢了。”那位老人低低地跟季冬道谢。 他知道村里人对他们这些坏分子不搭理,所以腿摔断之后,他没有出声呼救,而是保存力气等着牛棚里的人过来找。 只是没有想到,他一个没有忍住痛呼出声,竟然有人因着这□□声找了过来。 这个孩子真是太好了。 “你要是觉得困,可以先睡一会儿。这里离村里还有一段距离。”季冬说道。 从这里走回村里,最快也要十来分钟,但是他现在背着一个人,估计要走半个小时左右。 “痛得睡不着。”那位老人低低地说着。 季冬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说什么也不合适,既不能减轻这个老人的痛苦,也不能安慰这个老人。 他只是沉默地背着他往牛棚那里走去。 这个老人估计也是太痛了,没有精力和季冬说话。 原主过来黎星大队已经半年多了,自然知道牛棚在那里。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路上没有什么人,当然有人看到的话,季冬也不怕他们看。 他背着老人来到牛棚。 牛棚位于黎星大队的西头,这里有几间泥土砖砌成的泥砖房,上面盖的是稻草,房间前面只有几块很破旧的木板档风。 牛棚旁边就是几座用稻草弄成的垛子,那些垛子用一根根长的木头撑起来,底下是正在啃着干稻草的牛。 四周的味道很不好闻,既有牛屎的气味,也有牛尿的臊味,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季冬觉得有些恶心。 黎星大队最破烂的地方估计就是这里了。 有几个老人正在泥砖房前忙碌着,他们看到季冬出现,全都吓了一跳,而后看到季冬背后的那个老人,立马就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围了上来。 “老李,你怎么样了?”当下,就有一个两鬓斑白的,身材高瘦的老人家冲上来。 “我没事。”季冬身后的那个老人应着,“就是去捡柴的时候,不小心摔到腿,遇到这个好心的知青,他背我回来。” “先回房,回房再说。”那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招呼着,走在前面,一边回头,一边引着季冬跟着他走进房间里。 送佛送到西。 季冬就背着这个老人慢慢地跟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进去了。 牛棚里的泥砖房比他们知青院里的泥砖房要差得多了,这些黄泥砖也不知道多久了,反正看着非常陈旧,上面盖的是稻草,而他们知青院的则是瓦片。 有窗,不过,那窗也是用稻草给盖住,所以整个房间暗暗的。老许走过去,将那一块稻草块给掀开,房间立马就光亮起来了。 现在正是梅雨天气,一走进这里,就感觉地上湿黏湿黏的。 这牛棚的地面还是泥地面,比他们知青院的要湿得多。 “快,把老李小心地放在床上。”那两鬓斑白的老人急急地说着,“老邵啊,你快过来瞧瞧。” 说话间,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婆婆立马就走上前来。 季冬小心地将身后的老人放下,而后那一个老婆婆就上前,二话不说,立马就脱去老李的鞋子,快速地将他的裤子给挽起,那敏捷的速度,一点也不像一个老人的速度?。 老李的腿已经肿得不成样了。 “腿摔折了。”那个老婆婆只扫了一眼,下手摸了一下,而后说,“我得先将他的骨头复位,再用夹板固定。” “老许,你出去弄用斧头劈两块平整的木板进来,再拿两条绳子进来。” 季冬在旁边瞪圆了眼睛?,听他们准备徒手正骨,吓了一跳,说:“要不,我找村支书借辆牛车,拉他去县城里的医院看一下吧。” “你这样子就给他复位,这怎么行?” 这要是骨头一个正不好,以后腿再也不能伸直了,怎么办? 再说了,这样子没有打麻药,没有动手术,说复位就复位,那岂不是要痛死? 季冬怎么也不放心。 那个老婆婆回头看了季冬一眼,目光如炬,似是有一股威严在里边,而后转头,再捏捏老李的腿,询问他问题。 “我说真的。”季冬见这个叫老邵的老婆婆没有搭理他,急急地说,“他年纪那么大,直接正骨的话,会很痛,我担心他受不了。县城的医院有麻醉药,可以减轻正骨的痛苦。” “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去找村支书开介绍信,然后再借牛车。” “不用了。”老邵用手检查着老李的腿,头也不回地说着。 “这怎么能行?再耽搁下去的话,他的腿很难接得好。” 毕竟那么老了,身体又差,不去医院的话,怎么熬得过去? 老许拿着两块木板和绳子进来,对老邵说:“这样行吗?” 老邵回着,看了一眼,点头。 “你再去拿块干净的毛巾过来,”老许又说着,“放到老李的嘴里,让他咬着。要不然,等会太痛,我怕他直接咬到舌头。” 老许又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拿一块干净的,洗得发白的毛巾进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塞到老李的嘴巴里。 季冬:…… 他见这些人真的动手,急急地说:“我看还是送他去医院吧。要不然,出事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老许焦急地看着老李,说着,“老邵心里有数。她懂得。” 季冬:…… 他不忍再看。 该说的他应该说了,但是这些人明显固执己见,对他提出来的方案一点也不考虑。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的话,会忍不住出手阻拦。 他走了出去。 老许和老邵没有理会他。 季冬出去之后,见门口里还有两位老人,一男一女,他们也眼巴巴地看着里面,见他出来,一把就扯住季冬的手,急急地问着:“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开始正骨了吗?” “已经开始了。”季冬面无表情地说,“我怎么劝他们去医院都不听。” “在这里就好了。”其中一个老人家说着,“去医院的话,我们哪里有钱?” “再说了,开介绍信都难开,又得借牛车去,并且那一边吃饭也难,找人去照顾也难。” “还是在这里就好。老邵的医术比医院的医生好多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 话都说得那么多了,季冬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房间外面转来转去,而后听得一声低呼声,过了一会儿,老邵出来了。 “怎么样了?”守在门口的那两个老人立马就问着。 季冬也凑上前去。 第21章 帮忙帮到底 “好了。”这一个叫老邵的矮小的老太太矜持地点了点头,说道。 围在门口的那两个人就松了一口气。 季冬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老邵话题一转,又说道,“老李年纪大了,这一次摔断了腿,又在冷风中待了那么久,晚上得注意看有没有发烧。并且,我虽然将他的骨头给正好了,但是该喝的药还是得喝。” “可是,”其中一个老人有些迟疑道,“我们哪里来得那么多药?” “我之前晒了一些。”老邵说道,脸上有些为难,“不过,种类不全,还差一些,回头得去药店抓一些。除此之外,我们还得买些肉,鸡蛋什么的给他补一补。” 她这话一出,众人没有答话。 药什么的还能用钱买得到,但是肉和鸡蛋就比较难了,都要票,鸡蛋可以在村里找人买,只是这肉,得有肉票。 他们都被人发配到这里,平常连吃都吃不饱,哪里有肉票? 有肉票也不成,他们也去不了市里买。 “我再想想办法。”老邵说道,抬前,似是才注意到季冬,问着,“老李现在没事了。今天就多谢你了。” “不客气。”季冬也回着,“我今天也是碰巧路过。” “那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先去忙吧。” 季冬点头,环视了一下周围,又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众人,说:“要是你们买不到肉的话,可以跟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在黑市,他那里能拿得到肉。” “就是价格比较贵点。” 老邵等人向他道谢,但是并没有开口让他帮忙的意思。 季冬也不介意,他也只是看不过眼了,才想着帮一帮,不过,依着这些人的性格,估计不会让他帮忙的。 毕竟之前,那个叫老李的老人宁愿在森林里坐着,也不愿意让他帮忙,怕拖累他。 至于这几个老人是信不过他,还是怕拖累他,季冬没有那个精力多想。 出了牛棚的门,季冬并没有直接回知青大院,而是快速地走回刚才发现老人的那一条路里。 刚才事情紧急,他急着将老人给送回来,并没有将自己的扁担和柴给收好。 这万一扁担和柴不见了,那他不仅得买一条新扁担,还得重新捡柴。 这就耗费时间和金钱。 急急地去到之后,季冬发现自己的扁担和那两捆木柴还在原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又看到老李捡的柴和他的扁担在旁边,他叹了一声,走过去,将那些柴给堆好,捆好,而后将它们和扁担给放到旁边的荆棘丛里藏好,而后挑着自己的柴回知青院。 将柴放好之后,他洗干净手,打开柜子,将自己的搪瓷饭缸拿出来,将饼放到干净的布口袋里,将柜子锁好,而后一边吃着饼,一边往山上走。 走到的时候,他正好将布口袋里的饼给吃干净。 这饼虽然已经冷了,但是因为他放得油比较多,吃起来还是香软可口。 吃饱之后,感觉他挑着老李的那一担柴都有力气了。 季冬快步地将柴给挑到牛棚里。 老邵他们正在牛棚的院子里忙活,看到忽然出现的打着招呼的季冬,很是惊讶。 特别是老邵,那脸上的愕然怎么也消不去。 “我见老李的柴和扁担放在那里,就帮着你们给挑回来了。”季冬见他们只是诧异地看着他,并不说声,就说着。 他一出声,就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老邵最先反应过来,将手中正在洗的衣服给放下,轻轻地往盆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那谢谢你了,年轻人。” 季冬笑了笑,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说:“不用客气。这柴放到哪里?我看这柴挺干的,不用再晒也可以烧了。直接放到柴房里堆好也行,或者再晒一下更干点更好烧。” “不用晒了。”老许在旁边应着,“你帮我们直接放回柴房吧。刚才乱糟糟的,我们根本就忘记这回事。” 要不是季冬挑着柴过来,他们根本就忘记这一回事,最早也会明天才想起来。 到那会儿,柴和扁担也不知道还见不见。 虽然说现在的人比较淳朴,但是这却太穷了。 院子里的另一个老人起身,领着季冬走到了柴房前。 说是柴房,但是这里面却没有什么柴,黑乎乎潮湿的地方只放着两三捆稻草苗还有零星的几根木柴。 难怪那个老李那么拼。 季冬心里想着,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他将柴给放好,而后将扁担给放到门旁边,走了出去。 一出门,他就看到一个老人挑着一担水,摇摇晃晃地走进院子里。 他的脚步有些慢,看得出来,他在很努力地将身体平衡了,但是那两只木水桶还是摇摇晃晃的。 季冬一看,吓得赶紧过去扶着那个老人。 “谢谢。”那老人笑着对他道谢,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 那个叫老许的老人这个时候也走过来,和季冬一起,小心地将这个老人身上的那一担水给弄下来。 “一次挑不了那么多,就分两次挑。”老许见桶里的水满满的,唠叨道,“这水桶那么重,现在又下雨,路上泥泞,这万一闪到腰或者滑倒,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晓得的。”那老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应着。 老许叹了一声。 季冬接过那扁担,将水给挑上,而后直接帮着他们挑到牛棚前的大水缸里。 水缸里只有三分之一的水。 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旁边洗着衣服的老邵,叹了一声,认命地又继续将木桶挑上,而后去村里的水井打水。 一般村里人都是村里的小河里或者池塘里洗衣服的,特别是家里的衣服多,那更要去外面洗了,要不然,这水根本就挑不够用。 他嫌河里和池塘里的水脏,毕竟村里的水牛经常地池塘里和河里洗澡,所以他不仅不会去那些地方洗冷水澡,也不会去那些地方洗衣服。 只是没有想到,这些老人也在这里洗衣服。 季冬来回几次,终于将那一个大水缸的水给挑好了,而后又挑了两桶给他们备用。 做完这一切之后,季冬准备回去。 却不想,那一个叫老许的老人又叫住了他。 第22章 实名举报 季冬看到着老许。 只见这个叫老许的老人家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但是最后仍是说:“年轻人,你留下来吃个饭吧。我们煮好了。” 季冬:…… 他赶紧摆手拒绝。 他留下帮着这些老人,只不过是看这些老人可怜,可不是图那顿吃的。 现在的粮食那么紧张,去别人家做客都得带着口粮过去,他才帮着这些老人干些活,就吃人家一顿饭,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不用了。”季冬赶紧说道,“我知青院那一边已经煮好。我回去就有饭吃了。再说了,我只是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不值当一顿饭。” 说罢,季冬就想迈开脚步走出去。 却不想,老邵拦住了他的去路。 “留在这里吃吧。”老邵淡淡地说,“我们已经煮好了。我早就听说你们知青院那边是分开煮的。你现在回去也得煮。” 季冬:…… 知青院跟牛棚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他们怎么知道知青院里的人分开煮了? 不过想到知青院分伙的事情闹得风风火火,季冬沉默,什么也没有说什么。 “那好吧。”季冬点头说道。 大不了,下次他过来的时候,再将自己的吃的这一顿口粮带过来还给这些老人。 牛棚这一边没有专门的厨房,只在牛棚院子里角落砌几块大的泥土砖,上头架上一个小小的铁锅。此刻,那个小铁锅正在煮着些什么东西。 大家正拿了小板凳,围着这个简陋的土灶坐,等着季冬过来。 季冬赶紧快速几步走过去。 不一会儿,锅里飘出一股难言的滋味,老邵拿了碗筷,一人给了一个碗和一双筷子。 季冬拿了一个豁角的碗,他看了自己的手上的碗,又看了一眼众人手上的碗,发现他手上的碗算是最好的,好歹也只是破了一个角,而众人的手上的碗,有些破了几个角。 这样的碗要怎么盛饭? 不过,随后季冬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老邵揭开那一个锅,拿了一柄木勺,伸手拿过季冬手上的碗,给季冬盛了满满的一碗粥。 这粥跟他们知青院的粥一样清,不同的是,知青院里的粥是用大米做的,而这里的粥是用发芽了的大米做的。 季冬看得很清楚,因为那米的形状有些奇怪,之前他见过,这些就是发了芽的大米脱壳之后的米。 他看了一眼,因为他是客人,所以他碗里的粥还算是多的,其他人就一点点粥,粥水比较多。 但是即便是这样子,这些人拿着粥之后,脸上浮现着满足的笑容,他们招呼季冬,让他快喝,而后自己也顾不得烫,满足的喝了一小口。 这根本就不是粥! 这样的东西怎么喝得下? 前世今生,就算是穿越过来头几天,他的伙食很差,但是再怎么差,也比这些粥要好喝一些。 “季冬,不好意思了。”老许见季冬只是捧着碗不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们这一边的条件就是这样。” 老邵不说话,只拿了一根木条,从灶里扒拉了一下,弄出几个红薯。“哇。”其中一个老人见着了,惊喜地说,“今天还有烤红薯。” 随后那个老人看向季冬,一脸慈爱:“托季冬的福,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从这话可以看得出,这个牛棚里平常的伙食有多么差。 就连吃个红薯都说是有口福。 季冬心里沉甸甸的。 老邵挑了最大的一个红薯给季冬,而后又拿了皮不是很焦的,顾不了烫,剥开皮,将红薯放在碗里,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鸡蛋,也放进去,而后一手捧碗,一手捧着另一碗粥,对他们说:“我给老李送进去,你们先吃。” 说罢,她朝季冬点点头,而后进房间去了。 季冬剥开红薯那有些焦黑的皮,咬了一口黄肉。 这红薯的口感很好,很甜很糯,比他前世吃过的所有的红薯都要好吃。 不过,这红薯再怎么好吃,也是粗粮,没点油水,吃进肚子里还是很难受。 除了用发了芽的大米煮粥和烤红薯之外,还有一碗凉拌野菜,很老的野菜,放点蒜蓉,放点盐,滴一两滴油和酱油,醋一起拌在一起。 季冬夹了一根尝了一下味道,没有再吃,他牙口好,但是还是觉得这野菜很老。 不过,看老许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季冬没有说什么。 吃过饭之后,季冬帮着老许将柴给整理一下,没有斧头,他只能用手折,将这些柴给折短一些,方便烧火。 “季冬,多亏你了。”老许,也就是许谨之感慨地说,“我们这些老头子,没有什么力气干这些活。” 要不是季冬的话,他们这会儿还在慢慢挑水呢。 “不用客气。”季冬说着,而后又看了一眼牛棚的院子,说,“村里不是每家都给一两分自留地吗?你们这一边应该也有的,怎么不种点菜?” 他自己种的那些菜都快得小菜苗吃了,而老许他们竟然还吃着野菜,怎么不自己种点菜吃? 许谨之苦笑一声,说:“怎么不想种?只是,我们根本不懂种。也买不到种子。” 他们几个从小就在城里长大,下放到这里,放牛,养猪什么都做,但是却不会种菜。 村里人都厌恶他们这种坏分子,不可能卖菜苗给他,他们连村门口都出不了,更别说出去买菜种了。 总之,想种都种不了,只能天天吃野菜,现在有野菜还好,等到了冬天,只有餐餐红薯木薯了。 季冬若有所思地点头,说:“我回去拿个铁锹帮你们弄地,再弄点菜苗过来。这青菜容易种,记得及时浇水施肥抓虫就好了。” 这个时候有农药了,不过农药更多的是用于稻田,很少用在青菜上,青菜中的虫子还是要靠自己动手抓。 “这不好。”老许听着季冬这么说,立马就紧张起来,“我们是坏分子,会连累你的。” 季冬摆摆手,无所谓地说:“不要紧。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帮着弄一块菜地而已。” “那些人找不了我的茬。” 这里是乡村,不是□□的主战场,他帮着这些老人干活,撑死了被村里人说几声,倒不会被拉去□□。 他又不反社会,□□,怕什么? 说罢,季冬不再听老许说,而是快速回去向李富强借了铁锹。 李富强见季冬借铁锹不是整理知青院里的自留地,而是打算拿着铁锹出去,??便多嘴地问了一句。 季冬便小声地告诉他。 李富强吓得眼睛瞪圆了,拉住季冬的衣裳,急急地说:“季冬,那些都是坏分子,你要是去帮着他们的话,会被他们给连累的。” 季冬低头看了看李富强的手,皱着眉头说:“李大哥,那些是不是坏分子,村里人不清楚,我们这些城里人难道不清楚吗?” “这些都是数字帮搞得鬼,那些人就是普通人,哪里是什么坏分子?” 要真是坏分子的话,早就被抓到牢里关起来了,怎么可能下放到农村?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能明白,李富强这个比他年长几岁的人,更加明白。 “他们是不是坏分子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去帮着他们,很有可能被他们拖累。以后推荐上工农兵大学,招工,回城等等都会受影响。”李富强见季冬还不明白,说得更清楚一些。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些人是无辜的? 只是,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这些人会害了季冬。 季冬年纪小,不懂得想那么多,可不能因为一时好心而害了他自己。 “不会的。”季冬一把扯开李富强的手,笑了笑,说,“他们害不了我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先回去吧。” 说罢,季冬拿着那一把铁锹转身就离开?。 李富强还想再劝,但是季冬已经走远了。 他叹了一声,摇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冬拿着铁锹到了牛棚,帮着老许他们将自留地的地给松好,而后又趁着天还没有黑,又去山脚下挑了一担腐土过来,将地给肥上。 因着是梅雨天,这会儿倒是不用去挑水淋地。 “你们这两天得空的话,将土弄得细一些。”临走之前,季冬交代老许,“回头等我得空一些,我再去弄点菜苗过来种下去。” “平常你们浇点农家肥和水就有菜吃了。” 老许他们感动得道谢。 季冬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拿起铁锹就回去了。 才回到知青院门口,他就被黎星大队的大队长张家栋还有大队支书周国柱拦住去路。 “季冬,周绍实名举报你跟下放到村里的坏分子交往过密,你的思想已经被坏分子给腐蚀,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明天我们再将你移交革命委员会。” 第23章 新书入V 季冬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大队长张家栋还有大队支书周国柱。 周国柱身材中等,国字脸,皮肤黝黑,?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张家栋被季冬这眼神看得恼火,?想到张大英这些日子也饭也吃不下,?活也干不了,?而这个季冬却看着好像胖了一些,?更加生气,说:“季冬,?请你跟我们走。” 周国柱还是站在一旁看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的思想已经被坏分子腐蚀了?”季冬指了指自己,好笑地反问,?“现在我得跟你们走,?然后明天再由你们将我送到革命委员会?” “这还是周绍举报的?” 季冬说到这话,声音大了一点,?看了一眼知青院。 真的有傻逼举报他。 门口里发生那么大的动静,?知青院里头已经有人走出来,领头的那一个,?正是步履匆匆的李富强。 “不错。”张家栋点头,?非常严肃地说,“周绍思想进步,他看着情况不对,?虽然顾念着你们同是知青之情,?但是仍是坚持过来举报。” “他是一个好同志。” 季冬:…… 周绍要真是一个好的,就不会举报同为知青的他! 他今天才去牛棚那里,撑死了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一个下午,周绍竟然去张家栋那里将他举报了。 他上次太简单就放过周绍,以至于周绍时时盯盯他,然后找机会给他挖坑。 晓是觉得这事情非常地滑稽,但是季冬仍是解释道:“今天早上我去打柴的时候,路上看到牛棚里的老李,他摔倒腿,坐在地上。” “主席号召向雷锋同志学习。我遵从主席的指示,将坏分子从山上给背回来。” “难道我遵从主席的指示向雷锋同志学习,错了吗?” 在场谁也不敢说错。说错的话,就是质疑主席的话。 张家栋看了一眼周国柱。 周国柱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这个季冬,头脑就像他的嘴巴一样,滑头得很! 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一件事情,但是现在到了季冬的眼里,却发现这件事情一点也不简单。 明明是和坏分子交往过密,这到了他的嘴里,就是遵从主席指示。 “没错。”张家栋重重地点头,非常肯定地说,“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按主席的指示学习。向雷锋同志学习,帮忙有困难的人。” “那你们这一次过来带我去革命委员会做什么?”季冬讥笑一声,问道。 感谢学雷锋活动月,感谢雷锋。 “你助人为乐的行为没有错。”张家栋撇了一眼季冬手上的铁锹,说道,“但是你后来拿铁锹去帮着坏分子种自留地,这就不对。” “那些都是坏分子,□□的人,你去帮着他们,你的思想已经被他们给腐蚀了!废话少说,现在跟我们回去。” 要不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这会儿就想连夜送季冬去革命委员会。 革命委员会那个地方,季冬进去了,要出来就比较难,哪里像现在这样,还有功夫跟他们磨叽? 自留地? 关于拿铁锹去帮着牛棚那些人弄自留地的事情他只告诉过李富强一个人,难道是李富强告诉周绍的? 季冬立马就朝李富强那一边看过去。 却见李富强眉头皱起来,面对他无声的质问,李富强也只是疑惑地皱眉,却没有心虚。 这反应,不像李富强说的。 不是周绍自己听到,就是有人听到了,然后偷偷去告诉周绍。 这个时候,女知青那一边的人听到动静也往赶过来,全都围在男知青门口里看着季冬他们。 周敏敏担心季冬,往前一步,正想开口询问。 “我拿铁锹出去,并没有去帮着坏分子干活。”季冬也不慌张,淡淡地说。 他虽然觉得去帮着那些人没有什么,但是出于对这个年代的敬畏,不管是挑水,还是帮着老许他们整理自留地,他都非常小心。 挑水的时候避开人,去老许他们那里,也是绕了几道弯才过去的。而且牛棚在村西,那里没有什么,应该不会有人看到他。 这么想,季冬心里安定了一些。 他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对李富强说他去帮着老许他们的事。 正躲在赵文强后面的周绍听到,此刻他也顾不得害怕了、,上前一步,辩解道:“你胡说,我明明看到你拿着铁锹往牛棚那个方向过去。” 高晓军跟他说的时候,他不是非常相信,为了确保自己的举报真实有效,他听完高晓军的话之后,立马就跑出去看,果然看到季冬扛着铁锹往牛棚那一边走去。 去了那么久不回来,并且这铁锹上还有泥,不是去帮着坏分子弄自留地了,那去做什么了? 要知道,平常这个点,季冬已经回来煮饭吃了。 想到季冬买了那么多肉,油渣只给了李富强他一碗,他们连一块都分不到,周绍越发坚定自己的决心。 他往秦桑那里看了一眼,等看到秦桑朝他轻轻点头地时候,周绍似获得了莫大的勇气,继续说:“你帮着坏分子干活,你的思想已经被他们侵蚀了,你也是一个坏分子!” “我不举报你,我举报谁?” 说罢,他朝季冬那里吐了一口唾沫。 高晓军则是抱着手臂在那里凉凉地看着季冬,眼里全是嘲讽。 季冬转了一头,看了一眼周敏敏。 周敏敏后退几步,回到秦桑她们这一群女知青旁边,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冬嗤笑一声,将自己手中的铁锹放上来一些,站直,说:“我是往牛棚那个方向走去,但是你们谁看到我是去牛棚帮忙了?” “有人看到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是往那个方向走过去而已,并不是真的意味着我去牛棚那里帮着坏分子。” 这话一出,全体人噤声。 就连周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季冬走进那入牛棚,也没有亲眼看到季冬帮着坏分子弄那自留地。 “你不是去帮着坏分子弄那些地的话,你拿着铁锹去做什么?”周国柱开口问道。 “我就是拿着铁锹去山上走走。那附近的山头多,我想去看看山里有什么野菜,好挖回来种。”季冬眼也不眨地撒谎道。 “野菜呢?”周国柱又问。 季冬摊了摊手,说:“没有看到有合适的野菜,我就空手回来了。 众人像哗了狗一样。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做饭了。”季冬冷笑一声,揉了揉肚子,说,“我今天忙活了一天,连晚饭都没有吃呢。” 想不到真有傻逼举报,等这两个人走了,他非得好好教训周绍一顿。 “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张家栋面无表情地说,“至于你是去牛棚还是去山上,明天我再找人一问就知道。” “现在你可不能回知青院。免得你晚上逃了,我们好找。” 虽说没有周国柱开的介绍信,不管季冬想怎么样,他都没有办法办到。 他们也不怕季冬逃跑,这个年代,想逃跑,几乎不可能。 但是这会儿有了报复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季冬见张家栋打定主意要带走他了,也没有多争辩,将手中的铁锹递给李富强,说:“谢谢你的铁锹。” 而后他对张家栋和周国柱点头,说:“走吧。” 离开之前,季冬看了李富强他们一眼,有人眼里有担忧,有人眼里有欢喜,有人眼里有嘲讽,有人眼里有恐惧…… 这些人中,一直低着个头的周敏敏显得有些突兀。 季冬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 不管周敏敏的反应怎么样,反正与他无关。 季冬走后,众人就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季冬这一回,肯定得□□吧?”赵文强小声地问着旁边的高晓军。 “那是必须的。谁让他跟坏分子走的那么近。那些坏分子就该去死,季冬看到那个坏分子摔断腿坐在地上,竟然还跑去背着坏分子回来。不□□他,□□谁?”高晓军笑了笑,说道。 不用他自己出手,就有人收拾了季冬,那真是太好了。 周绍却是快速地跑到秦桑面前,说:“季冬这回,可真是倒大霉了。” 他的那十斤大米还有大团结不是那么好拿的! 谁让季冬之前对秦桑那么不好,他现在这么做,也只是替秦桑出口气。 “谁让季冬不过帮你干活,反而跑过去帮着坏分子干活?” 秦桑高傲地点头,说:“我才不需要他帮我干活。” 说到这里,秦桑嗤笑一声,又说:“不过,他以后没有机会帮我干活了。” 周绍点头。 进了革命委员会之后,季冬不死也脱层皮,他这心就是像六月天里吃了冰棍一样,舒爽得很。 这段时间的苦闷终于得以宣泄。 钟蓁没有说话,只是拉了拉还在发呆的周敏敏,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周敏敏却是不动,抬头,两眼无神地看着钟蓁,问:“钟蓁,季冬怎么那么想不开?竟然去帮着那些坏分子。” 之前季冬谁的忙也不帮,这会儿,竟然去帮着坏分子! 他怎么那么想不开。 钟蓁往季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说:“走吧。”说完,她自己率先离开。 周敏敏只得跟上。 女知青离开之后,李富强也拿着铁锹回去了。 一回到院子里,李富强往铁锹往地上一扔,瞪着高晓军,斥责道:“高晓军,这事是不是你怂恿周绍去做的?” “大家都是同一个知青院里的人,你有必要做得那么绝吗?” 季冬今天向他借铁锹的时候,只有高晓军在知青院里,周绍是后来才回来的。 很显然,高晓军将季冬跟他的谈话给听了去,然后告诉周绍,周绍出去查看季冬离开的方向,最后周绍去张家栋那里举报了季冬。 “这事做得太过了!”李富强面无表情,大声地说,“不管你或者周绍跟季冬有什么私人恩怨,这么举报季冬,太过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家栋之前因为张大英的事情已经弄季冬去修水渠了,这一次季冬又落到他的手上,还不知道得受什么折磨呢。”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李富强心里也恼怒季冬没有听他的话。要是季冬听他的话,不去跟那一群坏分子有什么接触,即便是高晓军周绍盯着季冬,他们也没有办法举报。 现在好了,季冬被张家栋带走了,还要送去革命委员会,那个地方是人进去的吗? “不关我的事。”高晓军冷冷地笑着,“谁让他自己想不开去得罪张家栋?他之前既然享受了张大英给他还来的好处,现在也该承受张大英给他带来的影响。” 大家都在田里忙活的时候,季冬自己一个人在田梗逍遥快活。 既然季冬玩弄了张大英,现在,不管张家栋对季冬做什么,季冬也该受着。 “高晓军。”李富强见高晓军还不知悔改,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不管季冬怎么样,他好歹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你这样举报他,相当于毁了他的一生。” 这不管有什么私怨,都不能这么不管不顾地举报季冬。有什么恩怨,私下解决,举报这事,太过了。 “你把他当成兄弟,他可不把我们当成兄弟。” “对。”见送秦桑回来的周绍听到这话,无比地赞同点头,“他要是真的把我们当成兄弟,当初就不该诈我十斤大米和十块钱。” “那十斤大米都是细粮啊。” 这些米都是年底的时候大队里分的,还想留着那米给自己和秦桑改善伙食呢,结果他只不过一时气不过,拿泥块打了季冬一下,季冬头上鼓了一个大包,又没有什么事,竟然要他那么多大米和钱! 他不举报季冬举报谁? “你们!”李富强气得眼前一阵阵发晕。 赵文强见状,赶紧上前扶住李富强,嘟囔道:“李大哥,没有必要因为季冬那个小畜生而生气。消消气。” 李富强气得拂手而回房。 高晓军才不管他那么多呢,和周绍笑了笑,出门去了。 李富强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一把米,又将年底家里寄来的,舍不得吃的腊肉拿出一些,他蒸了米饭,用胡萝卜炒了腊肉,又炒了一个青菜,找出季冬的搪瓷饭缸装好,准备送去给季冬。 临出门时,李富强又折返回去,拿了一件比较厚的衣服。 黎星大队关人的地方就只有晒谷场的仓库,没有别的地方。 果然,李富强到晒谷场的仓库里,就看到张家栋和张大英正在门口那里争执着什么。 见到他过来,张家栋和张大英停止争执,全看向他。 “张队长,麻烦你开一下门,我给季冬送一下饭。”李富强扬扬手中的搪瓷饭缸,对张家栋说道。 张家栋点头,低声对张大英吼着:“你先回去,这事你不要参合。求情也没有用。” 反正这一次弄不死季冬,他也要季冬脱层皮。 张大英红着眼睛,固执地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张家栋心里叹了一声,不说话,拿起钥匙过去给李富强开门,而后守在门口那里。 反正这一次他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季冬的。 季冬害得大英那么惨,现在媒人都不上门了,全因为之前媒人们听说了张大英去帮着季冬的事情,都不肯替大英说媒。 有那些肯的,但是介绍的那些都是什么人呐? 鳏夫,残疾的,矮的,穷的…… 他家大英那么好,理应配更好的人。 媒人不门,大英怎么嫁得出去? 都是季冬的错,要不是季冬,大英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就这,当听说季冬被举报的时候,大英第一时间就过来找他求情。 他家闺女就是太好了,所以才会被人这么伤害。 季冬正坐在凳子上沉思,想着该怎么办才好,听到开门声,往门外看过去,等看到是李富强时,诧异了一下。 “李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季冬起身,往李富强那一边走过去。 李富强将手中的那个搪瓷饭缸塞到季冬的手上,说:“我来给你送饭。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填饱肚子再说。” 土黄色的搪瓷饭缸被冷不丁这么塞到手上,那饭缸还是热的,季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快吃吧。别愣着吧。”李富强见季冬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也不开始吃饭,便说道。 “你这问题不大,就算到了革命委员会,也不怕。” 季冬点头,对李富强道过谢,而后拿着搪瓷饭缸到一旁坐下。 他沉默地打开盖子,见是大米饭还有腊肉,眼眶瞬间有些湿。平常他对李富强算不了多好,还常常讽刺李富强烂好心,多管闲事,结果他出事,却是李富强拿着平常舍不得吃的大米饭和腊肉过来看他。 “赶紧趁热吃。”李富强见季冬还是不动,又说着,“要不然,饭冷了就不好了。” 季冬点头,将脑海里那万般思绪给去掉,而后拿起饭勺开始慢慢地吃起来。 “你进革命委员会之后,别怕。反正他们说什么也不承认。不管有没有帮,反正就是不承认,咬死了自己响应主席号召,向雷锋同志学习,帮着背坏分子回去而已。” “反正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他们就算是想弄你,也没有办法。” 趁着季冬吃饭的空隙,李富强在旁边低声地说。 张家栋还在门口那里守着呢,他可不能让张家栋听到。 季冬鼓着腮帮子,嚼着嘴里的米饭,点头。 没有想到竟然会真的有人举报,季冬心里闪过一丝沉重,他大意了。 “你要是认识有人,就赶紧开始现在就打招呼。”李富强又低声说着。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李富强却是知道这话说了当没说。 季冬是京城人,千里迢迢过来这一边当知青,除了认识他们知青院里的人,去哪里认识别的人? 他们知青院也是城里下来当知青的,有心想救季冬,也没认识有人。更何况还是他们举报的,他们怎么可能肯救季冬? 季冬只是点头,没有说什么。 李富强叹了一声,沉默地看着季冬吃完饭,然后将搪瓷饭缸给拿好,出了门。 张家栋见李富强出来了,掏出钥匙,将门给关上,准备回家。 这天寒地冻的,这房间里的门又锁着,就算季冬插上翅膀他也飞不了。 反正他不会在这里守着季冬的。 “张队长。”李富强叫住了张家栋。 张家栋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李富强一眼,说:“你想替季冬求情?你应该知道,季冬跟坏分子来往过密,你要是求情的话,也有可能被划分为坏分子一类。” 李富强摇头,说:“不是,我不是想替季冬求情。我只是想跟你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季冬是从京城过来的,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看他平常的做派什么的,也知道他家的背景应该不错。” “张队长,凡事不要做绝。” 张家栋只是弯唇笑了笑,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李富强,没有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季冬家的家庭背景不错,不过,这天高皇帝远的,就算季冬的家人在京城当大官,那又怎么样? 还能管得到他这个偏远的大队? 还能管得到他这个小人物? 再说了,又不是他将事情做绝,季冬要是出什么事,那是革命委员会那一边做的,又不是他做的,他怕什么? 他只不过按照程序将跟坏分子交往过密的季冬移交革命委员会而已。 见张家栋还是那么固执,李富强忧心忡忡地回去了。 这下子,可怎么办是好? 季冬穿上李富强给带的那一个厚衣服,坐回凳子上,准备睡上一觉,明天好有精神跟革命委员会那些人掰扯。 他才闭上眼睛,就听得一个低低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季冬,季冬……” 是张大英的声音。 季冬不想理会,继续闭上眼睛,装着没有听到的样子。 “季冬,你知道你还没有睡着。”张大英见季冬没有反应,急了,加大声音叫着,“你快起来了,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没有什么事跟你商量的。”季冬睁开眼,冷淡地说着。 “季冬,你别这样。”张大英急了,就声音都有些支离破碎,“我们好好谈谈。” “谈你爸是怎么迫不及待将我送到革命委员会吗?”季冬嗤笑一声,说道。 安静的夜里,他这一声嗤笑很是明显,张大英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我没想到我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张大英小声地说着,“我向他求情,他说要秉公办理。”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季冬淡淡地说,“张大英,之前是我季冬对不住你,不该利用你。但是我季冬歉也道了,工业券什么得也给了,我还被张大队长弄去修水渠。” “修水渠修得我生不如死,我自认为这事已经过了。” “没想到张大队长不弄死我不甘心。” “不是这样的。”张大英头摇得像波浪鼓,“季冬,我爸不帮你,那是因为你是外人。” “要不,你先跟我假结婚。我爸就会帮着你,等这事过了,我们再离婚。” “我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季冬冷笑,说:“你回去吧。不管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我都不感兴趣!你要是真的为我好,离我远一些。” “免得张队长看到了,又要挖坑害我。” 说罢,季冬继续闭上眼睛,不管张大英说些什么,他都不回应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安静。 正当季冬准备睡着时,又听得外面的窗户有人喊着他的名字:“季冬,季冬……” “我都说了,我对假结婚不感兴趣。”季冬恼火了,吼道。 还让不让人睡了? 现在不睡饱,明天他哪里来的那个精力跟革命委员会的人周旋? 那声音一顿。 季冬满足了,准备继续睡。 “季冬。”那声音又叫起来,赶在季冬发火前,先将她自己的名字报上来,“我是钟蓁。” 季冬猛然睁开眼。 来这里看他的人,有可能是张大英,也有可能是周敏敏,还有可能是齐婵玲。 这些人都是爱慕原主的人,但是唯一不可能的是钟蓁。 毕竟不管是原主还是他,跟钟蓁的交集根本就不多。 季冬起身,走到仓库里的那一个小窗口前。 “你怎么来了?”季冬疑惑地问着。 周敏敏没有来,反而是钟蓁来了。 难道钟蓁也爱慕着原主?所以在这众人避而远之的时候,钟蓁过来了。 “我过来想问问你,我有什么可以帮着你的?”钟蓁顿了一下,低声问着。 “不用。”季冬摇头,说,“就算你想帮,也帮不上忙。再说了,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要过来想帮着我?” 这不符合常理。 要是其他人,还有可能,但是这个人是钟蓁,根本就不可能。 “难道你也像周敏敏一样,爱慕着我?” 这也有可能。 季冬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要知道原主这一张脸,就算是在以后那个以流量为王的时代,也算得上一张俊脸了。 一阵沉默。 正当季冬以为窗外的人不会回答时,那人却回着:“你想多了。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不是周敏敏,执着于皮相这玩意。” “那你为什么过来?”季冬又问着。 不问清楚的话,就算他想让钟蓁帮忙,他也不放心。 “老邵是我师父。”过了好一会儿,钟蓁这才低低地说,“当初为了她,我才跟着下乡的。” 按她家的家庭背景,随便给她找一份工作让她免于下乡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她看到师父那么大年纪了,并且也不知道师傅被下放之后,什么时候才能回城。 她怕这么一别,以后就没有再相见之日,就闹着跟家里人说要下乡,并且还让她哥帮她和师父还有其他一些人安排在这里。 这一件事情除了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 本来她是想做壁上观花,但是刚才师父找了过来。 呵,季冬这样的人在师父他们眼里,竟然还算是好人。 季冬默然。 难怪钟蓁会弄药膏,敢情是跟着老邵学的。 也难怪老邵中午的时候说买不到鸡蛋什么的,然而今天晚上她还拿了一个鸡蛋过去给老李吃。 原来钟蓁是老邵的徒弟,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钟蓁低声说,“你这一次是因为帮着我师父他们而被举报的,我会帮着你,只要我能帮得上。” “你先回去拿把剪刀和一块镜子过来给我。”季冬往外撇了一眼,说着,“然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好。”钟蓁没有多问,一下子就应了。 季冬又回去等着,过了十来分钟左右,钟蓁的声音才在窗外响起:“剪刀和镜子拿过来了。?” “还有手电筒。” 她将这些东西递能仓库的窗外。 季冬接了过来。 他打开手电筒,用嘴巴咬住手电筒,找了个位置,一手拿镜子,一手拿剪刀,开始往头上招呼。 为了避免剪成狗啃过的,他还特别注意,稳住手,慢慢地剪。 将头发剪成一个平头模样之后,季冬放下剪刀,拿起手电筒看了看,觉得头发虽有些不平,但还算能看。 剪完之后,他将东西递出去,低低地对钟蓁道谢:“谢谢。” 钟蓁接过东西,忍不住问着:“你要这剪刀做什么?” “剪头发啊,要不然要剪刀做什么?”季冬回着。 钟蓁:…… 都什么时候了,还剪头发? 忍住气,忍住气! 钟蓁费了好大功夫才不至于发气,但是声音还是没好气说:“我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县城里的黑市你去过吗?你知道在哪里吗?”季冬摸了摸自己的小平头,略有些扎手,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问着。 “知道。?”钟蓁皱紧眉头应着,都这个时候了,季冬怎么还问这个,“难不成你想让我去帮你买东西?” 这个季冬,也真是不着调。 都什么时候了,剪头发不说,还想着黑市。 “不是。我想让你去帮我找个人。”季冬低声说,“你找到他之后,就将我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其他的你就不要理了。” 钟蓁的眉头皱得更紧,问着:“你说那个人会在那里吗?要是明天他不在怎么办?” 季冬非常肯定地说:“不会。他一直在那里做生意的。要是你去到黑市那里,没有看到那个人,你就在原地里等一会儿。” “要是等一个小时他还没有出现,你就可以回家了。” 要是真的找不着,那也只能算他季冬倒霉。 钟蓁舒了一口气,问:“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季冬就小声地跟钟蓁说了起来。 等钟蓁离开之后,季冬又回到凳子上,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觉就到了天亮。 阳光透过仓库那狭窄的窗□□进来,照亮了昏暗的仓库。 季冬睁开眼,将地上的碎发给团成团,扔到角落,而后起来溜弯。 昨天晚上在仓库的长凳上睡了一个晚上,长凳又短又窄,他睡得腰酸背痛。 本来以为迎接他的,不是张家栋就是周国柱,却没有想到,却是高晓军。 “季冬。”高晓军那又贱又讨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也有今天。” 季冬继续溜弯,不理会高晓军。 “季冬,你知道为什么周绍会举报你?”高晓军的脸突兀地出现在窗口,等看到季冬那狼狈的模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季冬也有今天! 也不枉费他那么费力出主意。 “那是我向周绍说的。” 季冬只是沉默地看了高晓军一眼,并不像高晓军所预料的那样震怒。 高晓军对季冬的反应不满意,气极,又说:“季冬,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很不好受?” “这仓库又冷,老鼠又多,还有霉味,你昨天晚上应该过得很销魂。” 季冬不在意地笑了笑,说:“还好。要是今天早上外面没有猪叫就更好了。” 猪叫? 这仓库位于村东头,周围都是晒谷场,距离这里最近的人家养的猪叫也传不到这里。 那么,怎么会听到猪叫? 高晓军略想了一下,而后勃然大怒,骂着:“季冬,你竟然说我是猪?” 季冬淡淡地撇了一眼高晓军,揉了揉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说:“我没有说,是你自己认为的。” “季冬,你别得意!你这次去了革命委员会,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还有没有命出来再说吧。” 说罢,高晓军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本来是想过来看季冬的热闹的,结果热闹没有看成,反而惹得一身骚。 季冬嗤笑一声,继续溜弯。 又过了一会儿,张家栋和周国柱过来了,他们开门,将季冬的手给绑好,然后把他带上牛车。 季冬瞧着面前那一头大黄牛,苦笑,想不到他季冬第一次坐牛车,竟然不是交公粮的时候,而是被送去革命委员会的时候。 牛车快赶慢赶一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了革命委员会的门前。 季冬还没有下车,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哟,还是熟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本章留言都送小红包。推荐作者的预收文:《回村当小老板》:李密秋是一个程序员,因为厌倦了九九六,再加上长期加班,颈椎和腰椎都出了问题,遂回乡开了一个农家乐。 原本只是以为开个简单的农家乐,但是事情却出乎李密秋的意料之外。 第24章 出来 眼前这个人,?赫然就是那天他去黑市里碰到的那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 这个人还想抓他到这里来呢,只不过被伍宗强给打晕了。 也不知道伍宗强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那年轻人也看到季冬了,?他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们这是?”这个年轻人,?也就是徐建国,?走上前去,?问着张家栋。 这个被绑着双手的年轻人怎么那么地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张家栋将季冬一把推上前去,?将事情的原委给说清楚。 “这个知青,他下乡之后,?不好好干活,反而去勾搭坏分子,被他那个知青院里的知青发现并举报,?我们觉得不能留他在队里带坏风气,?就带着他过来了。”张家栋总结说道。 徐建国点头,眨了一下还有些青黑的眼,?说:“好。把他放在这里,?等我们主任回来再处置。” 张家栋点头,将季冬留在这里,?跟周国柱回去了。 他们两个一走出门口,?那年轻人便凑近季冬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季冬。 “长得挺像的,就是发型不太像。”徐建国边看边嘟囔道,?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他从来没有受过那么大的耻辱,?被人脱光了衣服绑在树上!一想到那天的情景,他的脸就像是被火烧一样,烫得厉害。 肯定是那两个人整的,?等他把那两个人找出来,他要让他们好看! “什么挺像的?”季冬弯了弯嘴角,问道。 “没事。”徐建国摇摇头,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厉声对季冬吼着,“我没问你,你插什么话?” 说罢,上前抓着季冬的胳膊,将季冬里头扯去。 他的力气很大,似乎想把浑身的怒气发泄到季冬的身上。 他们来到一间房间前。 这一间房间位于这幢楼一楼最尽头的一间,从外面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 一打开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而后季冬便看到各种刑具,鞭子、木棒、刀…… 季冬瞳孔剧烈收缩,不过,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身上却没有一丝变化。 徐建国看季冬一点变化也没有,不满了,更加用力将季冬给扯到一旁的椅子上,随后一把就扯过旁边那一条鞭子。 那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一条上面有着倒刺的鞭子。 若是被这一条鞭子给打中,那痛苦可想而知。 “我竟然不知道,原来革命委员会可以动私刑?”眼看那一个年轻人就要动手,季冬冷笑一声,淡然地说道。 徐建国的手僵住了,不过,倒是没敢将这一鞭子甩到季冬的身上,而是拿着鞭尾,说:“这不是动私刑,而是合理运用手段。要不然,你们这些坏分子怎么招?” 在他们这些手段之下,不管来人嘴巴多么地硬,脾气多么地倔强,都得通通臣服。 季冬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说:“你不去调查一下我犯了什么罪,直接往我身上使鞭子?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季冬的语气一点变化也没有,就连神色也是淡淡的,然而,徐建国一点也不敢。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不敢,但是在这样的眼神下,他一点也不敢。 他只能放下鞭子,恨恨地说:“等我们主任回来,让你好看。” 他转身出了这间房子,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他将门关得啪啪响。 季冬闭上眼睛。 对这个时代预估,对自身能力以及原主家庭背景太过自信,导致他落到了这田地。 现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祈祷着钟蓁找到伍宗强,然后伍宗强能将他弄出去。 而此时,钟蓁正踩着好不容易借来的28寸自行车在奋力地向黑市踩去。 因为太过于用力,此刻她的脸上全是汗水,但是这会儿却是顾不得擦了。 到了县城,她又马不停蹄地踩着自行车到黑市,她对黑市很熟悉,之前经常过来这一边买东西。 季冬所说的那个刀疤男她也认识,之前她也在他那里买过东西。 在黑市转了一圈,钟蓁没有找到刀疤男,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她只能按捺住自己,忍着心急,在原地慢慢地等着那个刀疤男的出现。 这个季冬,明明是大院里出来的,做事竟然那么不谨慎,还被人抓住了把柄,果然是被家人宠坏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在钟蓁快要失去信心之前,刀疤男终于出现在黑市里。 钟蓁潋滟的桃花眼一亮,推着手中的自行车飞快地往刀疤男那一边冲过去。 顾不得喘气,钟蓁急急地说:“这位大哥,季冬出事了。” 伍宗强的脸色一敛,眼神却是怀疑地看着钟蓁,问着:“季冬出事了?不可能。” 季冬那人,比他还要滑头,怎么可能出事?他出事,季冬都不见得可能出事。 见刀疤男不相信,钟蓁急了,又重重地说:“是真的出事了。是他让我过来找你帮忙的。” “他今天早上被人带去革命委员会了。” 伍宗强神色终于变了,说:“那你怎么现在才过来通知我?” 钟蓁略有些委屈,说:“我早就过来了,只是一直没见你出现。” 她一大早就去借了自行车,早早就出发,甚至比张家栋送季冬去革命委员会还要早一些,只是过来的时候,没有遇到刀疤男而已。 “你先回去吧。”伍宗强没有多说什么,“我想办法去弄他出来。这小子,也太不谨慎了。” 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钟蓁却没有动,仍是站在原地,问着:“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吗?” 伍宗强深深地了她一眼,忽然问着:“你是季冬那小子的对象?” 之前季冬那小子经常在他这里买东西回去讨好小姑娘,这个应该就是那个小姑娘了。 钟蓁一听,立即惊恐地摇头,说:“不是。季冬之前帮了我,所以这一次我帮忙而已。” “那是他没有福气。”伍宗强说着,“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要是运气好的话,下午季冬就回去了,要是运气不好的话,明天才能回。” 伍宗强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季冬都会回革命委员会,并且最迟明天也能回。 钟蓁听了,松了一口气,道谢,而后才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人。 心里存着事,快出县了,钟蓁这才反应过来,她之前向别人借车子的时候可是说要到县城里买东西,这要是两手空空回去,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般想着,钟蓁掉转车头,往供销社走去。 买了些布,哈喇油,还拿了肉票去买了点肉和骨头,并且又去药店抓了一些中药等,她将这些东西放到车前头的篮子放好,这才骑车回村里。 将车还给张进步家,并给了一些糕点道谢,钟蓁这才拿着自己那一个布袋回去。 周敏敏她们都出工了,秦桑因为有着周绍的帮忙,所以在院子里闲着看书,看到钟蓁扛着一大包东西进来,秦桑的眼睛闪了一下,说着:“钟蓁,买了什么好东西?” “没买什么东西。”钟蓁面无表情地应着,拿着自己的那一大包东西就往里面走去,不搭理秦桑。 秦桑嗤得一声,那么一大包东西,竟然还说没有买东西,就生怕她沾一点便宜。 这京城里的来的就是不一样,都那么地有钱。 季冬是,钟蓁也是。 想到季冬,秦桑有些可惜,这季冬一进去,肯定再也没有东西送给他了,可是一想到季冬不进去,也没有东西送给她,秦桑便弯了弯嘴角。 ***** 徐建国坐在椅子里,休闲得品着茶,脑海里在想着等会怎么折腾季冬。 这个季冬也太像他那天在黑市里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头发短了一些。 不过,现在找不到那个人,无法报被剥光之耻,现在有季冬,也不错。 说起来,他加入组织也算晚了,听说前几年加入,不仅能给随便整人,还能得很多钱呢。 哪里像现在,干了好久才捞得那么一点油水。 正想着,他看到主任快步地往他这一边走来。 革命委员会的主任叫黄东盛,三十六岁,身材不高,却有着一个不小的肚腩,他之前是公社的主任,上头有关系,就调过来这一边做主任了。 徐建国立马就起身,迎向黄东盛,笑容满面地说:“主任,您回来了。” 就等主任回来拿章程看怎么对付今天送过来的知青。 这个知青也算牛,什么人不好得罪,竟然得罪了大队长和大队支书,将整个大队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都得罪了,难怪做次好事都被人举报送过来这里。 黄东盛点头,脚步却是不停,往暗室走去,问着:“今天送过来的那个人呢?” “在暗室。”徐建国有些诧异,主任这是从外面回来,怎么知道今天有人送人过来? 不过,在这个呆久了,他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问的。 “嗯。”黄东盛加快脚步,“没动他吧?” 徐建国头摇得像波浪鼓,说:“没动。就等主任回来呢。那小子,有点邪门。” 黄东盛点头,说:“没动就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暗室门口那里,等看到暗室的门上着锁,黄东盛立马就看向徐建国。 徐建国摸摸头,嘿嘿地笑了笑,说:“我这不是等主任您回来嘛。怕他逃了,所以把门给关了。”说罢,他掏出钥匙,将门给打开。 听到声响,甫一见到阳光,季冬眨了眨眼睛,这才睁开眼。 等看到一个有着小肚腩的中年男子和刚才那个年轻人一起走了进来,季冬眯紧眼睛。 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有一个小肚腩非常罕见,可想而知,革命委员会里的职务的油水非常不错,或者说,外快不错。 黄东盛见季冬还是像刚来的那样,被绑着双手,对徐建国使了一个眼色,说:“你过去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徐建国满脸不情愿,他刚才还在想着要怎么处理季冬呢,他都想了几种法子。 特别是刚才被季冬吓得不敢往季冬的身上招呼鞭子,他正想着等主任回来,然后往季冬身上使鞭子呢。 现在却让他去解开季冬手上的绳子? 凭什么? 进来这里的人,没有几个能全须全尾地出去的。 见徐建国不动,黄东盛不由自主地升起火,骂着:“让你过去你就过去,磨叽什么?” 他声音带了点厉色。 晓是不情愿,徐建国也不得不过去将季冬手上的绳子给解开。 季冬揉了揉手,这才走到黄东盛面前。 黄东盛上下看了季冬一眼,说:“你可以走了。” 季冬点头,看了一眼不愤的徐建国一眼,转身出去了。 他才一出了门,就听得徐建国在后面大声地问着:“主任,为什么要放他走?瞧瞧,你放过他,他连说声道谢也没有。” “你来了这里这么久了,不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吗?”季冬听得那个主任淡淡地说道。 他没有再听了,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暗室里的血腥味太浓了,他有些恶心。 出了革命委员会的门,季冬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转头去了黑市。 伍宗强正站在黑市那一条巷子的路口,见季冬快步向他走过来,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等季冬走近,伍宗强上下打量了季冬几眼,见季冬毫发无伤,“这一次怎么那么不小心?” “没想到真得有人去举报。”季冬心有余悸地说,“更没有想到,大队长一点也不顾忌,真的将我送过来这一边了。” 这个年代黑暗得让人心惊。 伍宗强嗤笑一声,疑惑地打量着季冬,说:“做好事?这不符合你的风格?” 确实非常不符合季冬的风格。 季冬会做好事?他听到的时候也惊呆了。 “没遇到还好,既然遇到了,就帮一把。”季冬说道,“换个公正无私的大队长,我可能就没这事。” “这个大队长为公报私仇,黑得也能说成白的,我也没有办法。” 伍宗强又笑了笑,说:“你没办法?我之前都跟你说了,不要招惹村里的小姑娘,你不听我话。” 季冬:…… 真不是他招惹的,而是原主招惹的。 “这次谢谢你了。”季冬真诚道谢,“要不是你,我估计得吃点皮肉之苦,没得那么快出来。” 他之前想过后招,想通过原主的家人摆平这一件事,只是因为钟蓁的到来,他改变主意。 远水不能救近火。 “一百块。”伍宗强伸出手,说道,“为了你这事,我花了一百块,还搭上一个人情。 ” 季冬倒吸一口气凉气。 这进一趟革命委员会,可真够贵的。 “我现在还没有钱。”季冬看了一眼伍宗强的手,“等我回头想办法赚钱了,我再还你。至于人情,我欠你个人情。” “可以。”伍宗强点头,“我也不怕你溜了。” “话说,你这里有什么赚钱的法子没有?”季冬又问道,“我现在穷得很,每个月只靠家里寄钱过来。” 原主的家人每月也给原主寄不少钱过来,但是原主花钱大手大脚,一分钱也存不下。 他不是原主,没有办法像原主一样,心安理得地花原主家人寄来的钱。 “倒买倒卖。”伍宗强说道,“这个来钱最快。不过,你小子做事那么不谨慎,我不敢带你。” “你最近是怎么一回事?撞邪了?怎么变了那么多,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么灵活了?” 虽说这性子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不过,人看着却笨了不少。 季冬心里一惊,不由地感叹伍宗强的敏锐的观察力,他叹了一声,说:“这天天在乡下待着,肯定得变。” “前些日子不是搞个什么工农兵吗?你不打算搞回京城?”伍宗强问着。 他是知道季冬家里的一点背景的,所以这一次季冬出事,他收到钟蓁的报信,立马就去帮着季冬。 季冬要是真的想回城,通过这个工农兵大学就能回去。 “家里的老头子不让。”季冬摇头说道,“再说了,我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回去。” “工农兵大学说得好听,但是学制短,还有各种活动,根本就学不到什么东西。” 他还是老老实实等高考吧。 伍宗强不太明白,不过也知道季冬肯定心里有考量,便没有再问了。 “你以后小心一些。”伍宗强告诫道。 “那是自然。”季冬应着,“对了,你这里有没有人手?” 伍宗强:? “我吃了那么大的亏,我总不能白白放过那些阴我的人吧?”季冬弯了弯唇,“要不然,他们个个都以为我好欺负,全过来欺负我,那可怎么办?” “人自然是有的。”伍宗强说道,“你什么时候要?” “过几天。”季冬说着,“到时我过来找你。” 伍宗强点头。 季冬便回去了。 他才打开知青院的大门,就看到周绍的脸。 周绍看到他,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瞪圆了眼,最后吓得连门也不出了,转身飞快地往房间里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25章 搬家 现在正是上工时间,?知青院里静悄悄的,显得周绍跑回房间的声音很大。 季冬只是嗤笑一声,没有去追,?而是径直地走回房间。 昨天就吃了那么一个红薯,还有一碗发了芽的清粥。今天一大早就被带去革命委员会,?连一滴水都没有喝,?他也是傻,?光顾着回来了,?忘记先向伍宗强借点钱和票买点吃的再回来。 季冬拿了钥匙,开了自己的柜子,?拿出几把大米,又拿了一点油碴,切了一小块肉,?拿了点油,?这才关自己的柜子。 幸他一直带着钥匙,所以他昨天被关,?今天又去革命委员会那里呆了那么久,?这柜子里的东西倒是没有被祸害。 洗干净锅,将米放下去,?升火煮着,?又季冬处理青菜,而后快速地炒了土豆丝炒肉,弄了一个青菜汤。 边喝着青菜汤,?边等着饭熟。 “着火了。”他正喝着汤,?就听得赵文强大叫,一抬头,便在门口片看到惊慌失措的赵文强。 “你,?你,季冬,你怎么在这里?”赵文强一见季冬,双眼瞪得溜圆,像撞到鬼一样。 季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捧着自己的搪瓷饭缸,慢慢地喝着汤。 可把他渴死了。 村里人都是直接喝井水的,只是前世养成的习惯,他还是习惯喝开水,反正都要是喝水的,他干脆打了一个青菜汤。 与其跟赵文强说话浪费时间,他还不如直接喝青菜汤。 “季冬,你怎么在这里?”见季冬不答,赵文强又问着,“你不是已经被张家栋带去革命委员会吗?” 原本应该在革命委员会里的人却在厨房里吃着东西,他该不是做梦吧? 这般想着,赵文强掐了一下自己的腿。 “我又没有罪,人家问清楚缘由就放我出来了。”稍微解了一下渴之后,又听得耳边在叽叽喳喳,季冬只得淡淡地回着。 赵文强一个字也不相信。 要是真的像季冬说的那么轻松,那大家就不会谈虎色变了。 季冬才不管他爱信不信,自己淡定地喝着手中的汤,喝完汤之后,饭也正熟了。 他快速地吃过饭,而后又用热水洗了个澡,而后回房休息。 而此时,周绍和赵文强正躲在房间里嘀咕。 “季冬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赵文强小声地问着周绍。 “我怎么知道?”周绍颤抖着身子,没气地说,“我要是知道,我当初也不会那么傻去举报他。” 季冬不是个说话的,之前他拿泥块打了季冬,被讹了那么多粮食和钱,这一次他举报季冬,害得他被关了一个晚上还被送到了革命委员会,这下,指不定季冬会怎么报复他呢。 “你也是傻。”赵文强同情地看了一眼季冬,“虽然季冬平常做事不靠谱,但是大家都是同一个知青院的,应该抱团,你去举报他做什么?” 这事他站季冬,不站周绍和高晓军。 大家都是同一个知青院的,平常有内部矛盾的话,内部解决,这要是闹到外面,这就不了。 并且举报这事,也太严重了一些。 周绍双手抱头,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说:“我也不知道自己那会儿是怎么一回事,就像中了邪一样。” 赵文强撇了撇嘴,他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是对于周绍的话,他一个字也不相信。 周绍举报季冬的时候,又不发烧,也不迷糊,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甚至他举报看到季冬被抓之后,他兴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赵文强,你说,要是季冬报复我的话,我怎么办?”周绍越想越是害怕,也不抱头了,两手抓着赵文强的衣服,急急地问着。 “季冬不是那种那么小气的人。”赵文强不太确定地说,“再说了,就算季冬想要报复你,他也不可能打你,在其他方面,也报复不了,你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了? 季冬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许是知道赵文强给不了他什么建议,周绍也不再纠缠下去了,而是快速地起身,往外面跑去。 是高晓军怂恿他去举报季冬的,他要找高晓军拿主意。 高晓军知道季冬那么快就回来了,也大吃一惊,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安慰周绍,说:“你别想太多。季冬他就算是想报复我们,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季冬自己一个人也打不过我们两个。” “要是季冬背地里使阴招怎么办?”周绍还是担心地问着。 “这个更不要怕了。”高晓军弯了弯嘴角,“我们都住同一个知青院,平常上工下工都是一起的,他没有机会出阴招。” 不怕季冬出,就怕季冬不出,到时还不知道是谁阴谁呢。 季冬休息了之后,醒来就从柜子里拿了一块之前用盐腌的肉,他用荷叶将肉给包,又从旁边拿了几个鸡蛋,一起放到篮子里,锁柜子,提着篮子就到了隔壁的张进步家里。 张家是村里少数几个家庭条件比较的家庭之一,这全赖张进步是个长途司机。 张进步正在家,他看到季冬的时候,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问:“季冬,你回来了?” 季冬点头,将手中篮子递过去。 篮子上并没有盖有布,所以张进步一眼就看出篮子里装了什么,等看到里头的差不多到一斤的五花肉时,张进步诧异地看着季冬。 “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季冬说道。 “你先说吧。”张进步并不接过季冬的篮子,只说着。 这肉太过于珍贵,像他这个吃国家饭,时不时有些外块收入的,也不像季冬那么大方,出手就是一大块肉。 “我记得,你家有一座老房子?”季冬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着。 张进步点头,猜想了一下季冬提及这个老房子的原因,说:“是的。就在村西头,之前我家没有盖这红砖房的时候,就是住在那里的。” 也幸亏那会儿有门路,早早就听到消息,他当机立断找人借了钱将这工作买下来了,要不然也赚不了那么多钱来建现在的红砖房。 “怎么?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难道你想搬过去?” 季冬点头,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说:“是想搬过去住。再在这个知青院里住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举报了。” “反正我现在都跟他们分伙了,也差不多相当于自己一个人住。” 在那一边还自在一些,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时时盯着,然后一个不注意就被举报。 “我也不白住你的。”季冬说道,“我给回租金。” 知青院是免费的,但是他住得不爽,宁愿花钱出去住。 “这并不是钱的问题。”张进步有些迟疑,“那个地方,太旧了。全是泥砖房不说,还多年没有人住,又脏又潮,没点人气。” “并且,那里靠近牛棚。” “你搬过去住的话,他们肯定认为你的思想已经被坏分子腐蚀得差不多了。” 季冬就是因为跟坏分子走得太近而被举报的,要是搬过去,那不就坐实了这一件事了吗? 季冬嗤笑,说:“我被张家栋和周国柱因为这个而送到革命委员会?,最后平安出来,这不就代表着我是无辜的吗?” “他们还举报?谁信?” 就算他们还举报,张家栋和周国柱就算相信,也不敢再将他送到革命委员会了。 他那么快就出来,难道张家栋和周国柱不会思量吗? 张进步略一思索,点头,说:“也是。我要是大队长,也不敢将你再送到革命委员会了。” “那你那老房子?”季冬又问着。 “一个月两块钱租给你了。”张进步说道,“不过,那里太久没有住人了,你要搬去住的话,得先整理一下才能去住。” “成。”季冬点头,说,“我明天就去整理。” “钥匙不在我这,在我爸那里。”张进步又说着,“明天我拿了钥匙,过去跟你一块整理。” “那先谢了。”季冬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张进步,“明天见。” 张进步还想再推辞一下,却见季冬快步离开了。 季冬再回到知青院的时候,李富强他们正巧回来。 李富强看到季冬,眼前一亮,快速地走到季冬面前,问着:“季冬,你回来了?” 说罢,他上下打理了季冬一眼,发现季冬完无损,松了一口气。 他担心了一整天,还想着明天请假去看看季冬,现在季冬看着没事,真是太了。 季冬点头,说:“是的。” 高晓军冷哼一声,而后转身准备回房。 季冬也不说什么,一把就扯过高晓军,而后一拳头就往高晓军的脸上打去。 众人大惊,李富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去拉。 周绍则是吓得脸色苍白,想也不想就往门外打去。 就知道高晓军的话不能相信,还说季冬不会打人呢,结果季冬看到他们,二话不说,上手就打。 季冬又一把拉住周绍,然后也是一拳就往他的脸上打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作者君的预收文:《回村当小老板》 简介:李密秋是一个程序员,因为厌倦了九九六,再加上长期加班,颈椎和腰椎都出了问题,遂回乡开了一个农家乐。 原本只是以为开个简单的农家乐,但是事情却出乎李密秋的意料之外。 (作者君的中耳炎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反正耳鸣越发严重了,耳朵还痒的很,今天就这些了,明天我多更些。) 第26章 担忧 那一边,?高晓军也反应过来了,抹了一把嘴角,而后也挥舞拳头往季冬那里打过去。 他可不是周绍那个怂蛋,?被打了,不敢还手。 季冬这一边见高晓军反击,?正好,?也继续出拳往高晓军身上揍过去。两人纠缠在一起。 周绍却是不敢,?挨了季冬一拳之后,?捂着脸抽着气定定地站在那里,离这两人远远的。 前世在孤儿院里为了食物没少打架,?虽然原主的身体弱鸡,但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锻炼,这一具身体的素质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并且比起今天劳动了一天的高晓军来说,?他今天休息了一天。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满腔仇恨,?所以一下子就将高晓军给压制得死死的,?那拳头就像雹子一样落到高晓军的身上。 高晓军也只是叫嚣得厉害,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本事,?被季冬压着打,?痛得直嚎叫。 李富强看不对,赶紧去拉季冬,却怎么也拉不动。去拉高晓军,?也还是拉不动。 他见赵文强像死了一般站在他们面前,?便吼着:“赵文强,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赵文强快速地看了季冬一眼,猛地摇头。 季冬那么可怕,?他才不要过去,要不然,被季冬打到怎么办? 李富强气得直瞪眼,拼了命去拉季冬,发现自己拉不动,又拼了命去拉高晓军,发现自己还是拉不动。 无奈之下,李富强只得大声吼着:“季冬,你再打下去的话,高晓军会没命的。” 季冬这才放开高晓军,冷冷地说:“这一次就放过你。还有下一次的话,我不客气了。” 此刻,高晓军的脸肿得像馒头一样,全身蜷缩着,不住地呻吟。 话说完之后,季冬又捏紧拳头,一把扯过旁边的周绍,开揍。 李富强见状,赶紧快速地将高晓军从地上扶起来,他想动手去拍一下高晓军身上的灰尘,但是看了看,愣是没敢动手。 等揍够周绍,出了堵在喉咙里的气之后,季冬这才放开。 季冬冷哼一声,准备回房。 “季冬,你等着,我等会就去大队长那里。”?高晓军呲牙咧嘴了一一会儿,而后愤恨地说道。 季冬转身,冷笑一声,说:“去啊。不怕你去,就怕你不去。有本事你就去告啊。” 对于打架斗殴这种事,就算是被送到派出所也只是批评教育,去大队长那里根本就不管用。 周绍缩成一团,眼神闪烁,虽然痛得很,但是看到季冬又准备走了,便说:“季冬,你这一次不赔我二十斤米,两张大团结的话,我就去县里的派出所告你。” “我身上的伤是证据。李富强他们全都看到了。” 本来季冬打他的时候,他是想反抗的。虽然他的力气比不过季冬,但是若是反抗的话,也是不用挨那么多次打的。 但是他想到了上次他拿泥土块打季冬的事情。 当时他只是轻轻地砸了一下季冬,季冬就讹了他那么十斤大米和一张大团结。 现在季冬把他打的那么惨,难道季冬不要多赔一点给他吗? 季冬定定地看了周绍一眼,而后嗤笑一声,说:“你要是想去派出所告就去呗。你举报我,我打你,不是很正常的?” “你还有脸去派出所告我?去啊。” 说罢,季冬理也不理这两个,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间。 就算他们去派出所告他,他也不怕。 最好去告。 周绍傻眼了,摸着自己脸傻站在原地,等季冬走运了,还反应不过来。 高晓军轻轻地碰了一下脸,但是却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周绍似是才反应过来,快速地走到高晓军身边,轻声地问着高晓军:“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白白地让他打我们一顿?” 季冬竟然不怕去派出所! 也是,季冬这个家伙进了革命委员会还能安然无恙地出来,去个派出所怕什么? 他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着? 要是他刚才想到的话,也不会白白被季冬打了那么多拳了。 “怎么办?”高晓军又吸吸气,“再想想办法!” 去大队长那里?呵,季冬能毫发无伤地从革命委员会里出来,这会儿,不管是张家栋还是周国柱,都不敢再得罪季冬。 他再去张家栋那里告状,又有什么用呢? 什么用也没有,只是白费力气。 晚上吃过饭之后,季冬跟李富强说了自己要搬走的事情。 李富强一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问着:“季冬,好好的免费的房子你不住,为什么要花钱租别人的旧屋住?” “那旧屋那么久没有人住了。现在还好,到了六七月雨季的时候,那旧屋很为危险的。” 稍不留神,就会有崩塌的危险。 特别是这一边的雨季,那可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到了七月,几乎天天下雨,住在那种房子里,太危险了。 “我怎么还敢住在这里?”季冬冷笑,“动不动就被人盯着,被举报。” “再和高晓军待一个屋里,我怕我忍不住把他打死。” 李富强:…… 他耙了耙头发,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只得说:“那就随便你吧。” 他就算是想劝,也劝不动啊,只能随便季冬了。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搬过去那边住?”季冬问着,“在整个知青院里,我最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 至少?,在他出事之后,只有一个李富强是帮着他的。 李富强想了一下,而后摇头,说:“不了。我住在这里挺好。” 这里的房子是免费住的,而跟着季冬出外面住的话,他得花钱租房子。 他不像季冬家里那么有钱,他每个月省吃俭用,要是有闲钱的话,还要寄一些回家贴补家用。 周国柱听到季冬回来之后,拿上自己珍藏着的一瓶子白酒,连夜赶到张家栋家里。 庞翠给他们炒了一点花生米喝酒。 “怎么办?”周国柱担忧地问着张家栋,眼前的美酒和花生米已经无法让引起他的食欲了。 “什么怎么办?”张家栋用筷子挑了一颗小花生米,慢慢地嚼着,偶尔喝一口酒,问着。 “季冬下午就被放回来。”周国柱见张家栋一点也不将这事放在心上,急急地说,“他连根头发丝都没有掉。” “放回来就放回来呗。”张家栋无所谓地说,甚至还笑了笑,说,“你别想太多。” “怎么能不想?”周国柱急得差点就想从八仙桌上旁边的长凳上站起来,“我们这么得罪季冬,季冬能不报复我们?”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参合这一件事! 送不送季冬去革命委员会跟他关系不大,不过是想着卖张家栋一个人情,所以张家栋一说,他就答应了。 “他报复不了我的。”张家栋冷笑,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狠厉,“不管季冬是回城,还是去上学,或者回家探亲,都需要过来我们这里开介绍信。” “要是他敢得罪我们,我们就找理由不开介绍信给他,我看他能怎么办?没有介绍信,他哪里也去不成。” “再说了,他一个小小的知青,就算家里关系大,在我们大队里,也没有用。” “现在黎星大队,是你我说了算。他季冬算个啥?” 说句不好听的,明天季冬出工,就算季冬能拿全工分,他也能让第三生产队队长给季冬记成七八分。 是,不错,季冬家庭背景是很好,但是太远,管不到他这一边啊。 那他有什么好怕的? 周国柱一想也是。 “放宽心吧。”张家栋又用筷子挑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季冬没那个胆子报复的,就算他真的想报复,他也得掂量一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周国柱一想也是。 天高皇帝远的,就算季冬想报复,那一只手也够不着。 “快喝酒。”张家栋见周国柱一滴酒也没有动,看了看周国柱面前的酒,说道。 周国柱应了一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说实在话的。我之前看不上季冬,觉得他仗着一张脸只会吃软饭。”张家栋闷了一口酒,许是酒精的作用,他说着,“虽然大英中意那小子,但是我也不同意的。” “没想到那小子变好了。” 那小子变好了,他看着也顺眼很多,但是那小子却拒绝大英。 导致他家闺女现在说亲困难。 所以,接到举报之后,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送季冬去革命委员会,就是想给季冬一个深刻的教训。 没想到季冬那么地有本事,竟然一根头发也没有掉就从革命委员会出来了。 可惜了。 周国柱没有说什么。 他比较实在,那一张脸就算是长得再好看,也没有一副好身板好。 他们乡下人,看中的是劳力,而季冬不懂种田种地,怎么养活全家?虽然季冬现在改好了,但是再怎么样,也比不了乡下的汉子。 喝完酒之后,又聊了一会天,周国柱这才慢慢地往家里走去。 **** 到了晚上,季冬整理好自己东西之后,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过了好一会儿,高晓军才回来,他躺在床上,故意发出呻吟声。 那目的,不言而喻。 季冬刚开始不想理会儿,但是到后来看高晓军越来越过分,便说:“你再哎哎哟哟,我不介意再打你一顿,让你叫得再大声一些。” 说罢,他开始掰手指。 静寂的夜里,只听到他掰手指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高晓军吓得不敢再发出声音。 季冬满意地继续闭上眼睛思考。 这件事是他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一章。明天开始日万。 第27章 反省 不对。 说大意是不对的。 不管是从森林里背老李回来,?还是去帮着那一群知识分子干活,他都是很小心的,就除了和李富强说过这一件事。 是他对这个黑暗的年代预估不足,?是他的错。 以后,做事不能这么不小心了。 这不是在和平年代,?这是在七十年代,?数字帮还没有被粉碎的年代。 在这个年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 自己给自己上了思想教育,嘱咐今后要更加地谨慎之后,?季冬这才睡去。 一觉醒来到天亮。 他醒来煮了早餐吃之后,就借了李富强的铁锹,扛着铁锹就来到了张进步家里。 张进步也正巧出门,?他手里拿着一把钥匙,?看到季冬,有些惊讶,?说:“我还打算去知青院叫你呢。” 这个季冬,?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竟然起得那么早,?不对,?修水渠的时候,他已经起得很早了。 “我也是正打算叫你。”季冬笑着说,“把钥匙给我就好了,?我自己去整理。” 张进步能帮忙他非常地高兴,?但是这样的话,就会耽误张进步上工。 这可是有工分的,关乎年底分粮食的大事。 张进步不在意地笑了笑,?说:“我今天不上工,特地留出时间帮着你整理房间的。” “那里有两三年不住人了,你自己一个人整理,也不知道整理到什么时候。” “我既然收了你的租金,就得保证你住得满意。” 两块钱一个月的租金?,对于村里人来说,还算是很多的,毕竟现在去小学一个学期的学费也只要两块多,但是对他来说,就不够看了。 他之所以那么爽快地将房子租给季冬,那是因为看好季冬这个人。 “那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季冬迟疑地问着。 张进步摇头,笑了笑,说:“走吧。” 说罢,他就领着季冬往他家的老宅里走去。 张进步家的老宅在村西头,离牛棚隔了一个小池塘的距离。 有三间泥砖房,还有一个小院子,小院子不像村里人那样用篱笆围起来,而是用泥砖围起来。 虽然这围墙不是很高,但是看着就有安全感。 张进步用钥匙打开陈旧的大门,推开门的时候,一阵灰尘扑面而来。 季冬赶紧后退两步。 张进步也后退两步,不好意思地对季冬说:“这里好久没有住人了。不好意思。” “你这老宅看起来还挺好的,竟然能保留下来?”季冬好奇地问着。 这房子比村里有些人住的房子还要好,竟然没被别人买走,也是奇怪。 “能啊。”张进步点头说着,“这是我家的老宅,之前也有人想拿钱来买,但是我们不愿意卖。房子容易买,但是地基难买。” 卖给别人,虽然能得钱,但是以后再想要地基就比较难了。 毕竟村里的地有限,不可能想要地基建房就能建房的。 “我们不愿意卖,谁也买不走。”张进步自信地说。 季冬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进来一看,这老宅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被一点事情耽搁了。抱歉就这么一点。明天一定日万。 第28章 高考一定会恢复的 泥土砖房,?上面盖的是瓦,而不是稻草。 季冬松了一口气。 盖的是瓦就好,要是稻草的话,?到雨季就遭罪了。 见季冬盯着那瓦看,张进步也看了一眼,?说:“等今天早上将这里打扫干净之后,?下午我让我爸过来帮着揭一下瓦。这好久没有住了,?去年台风很大,?房顶有些瓦都被吹下来了,得重新揭瓦才能住。” 季冬点头,?道谢,说:“嗯。” 不将瓦揭一下的话,确定住不了。 进了房间之后,?季冬心里的惊喜多了一分,?他指着地上的青砖问着:“这里头怎么铺的是青砖?” 这地板竟然铺的是青砖,而不是像知青院里那些房间一样,?直接就是泥地。 “我妈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头,?”张进步解释道,“生了我们之后,?风湿加重。我爸省吃俭用,?又是去帮着别人做工,又是去挖水渠,赚钱买了些青砖铺上去。” “铺上青砖,?地就没有那么潮,?我妈就会少受很多罪。” 这也是他爸妈不愿意将这里的老房子给卖掉的原因,毕竟是自己花费了那么多心血来建造的。 之前也曾经有过知青想租这里,但是他们怕知青将房子给糟蹋了,?愣是没有租。 要不是见季冬这段时间表现不错,他们也是不愿意租的。 季冬点头,笑着说:“那我享福了。” 知青院的地面上就是黄土,什么也没有。一下雨,那地板上全是水,走路湿嗒嗒的,尤其恶心。 在这一边不错,这钱花得值得。 “对了。”张进步忽然回头对季冬说着,“院子里有一口井,压水井,你以后不用去挑水了。” “这井是我曾爷爷那一辈打的,就在院子里。” “那会儿,我们家也很穷,也不知道我曾爷爷去哪里来的钱打井。” 他也奇怪,之前还问过他爸,但是他爸也不知情,反正据他爸说他有记忆的时候,他们家就有一口井了。 季冬瞪圆了眼。 这会儿是真的惊讶了。 有水井的话,真的方便非常多。 “我家自我爸那辈起,就不用去村里公用的水井挑水了。这习惯养成之后,我们家也花了一笔钱在新房那边也挖了一口井。”张进步说道。 习惯这东西真的很难改,他们之前也没想过要挖井的,毕竟挖井的支出不是一笔小费用。 但是去公用的水井挑了几天的水之后,觉得特别地不方便,不仅得早起,还得排队,还得要挑好多次。 后来,他宁愿花钱打井,也不愿意去挑水了。 “自己家有一口井水比较好一些。”季冬点头说道。 当然,若是有自来水的话,那更加好了。 两个壮劳力,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这才将这几间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扫完地之后,张进步招呼季冬去他家吃饭。 “走吧,我妈现在早就做好饭了。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嘱咐我,让我叫你到我们家吃饭。”张进步说道。 也不知道季冬这小子做了什么,反正他妈很喜欢季冬这小子。 若不然,在挖水渠的时候,他也不会那么关照季冬,甚至听说季冬被大队长带去革命委员会之后,还想着去找人把季冬给捞出来。 虽然到后来,季冬是自己出来了。 季冬想了想,也没有推辞,说:“那我回家换一身衣服先。” “今天干了半天的活,身上全是汗。” 衣服都湿透了,他穿这样的衣服去别人家做客,一点也不礼物。 张进步点头,怕季冬不好意思过来他家吃饭,又再一次叮嘱道:“你记得过来啊。我们全家都在等你。” 季冬点头。 他回知青院用毛巾擦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件衣服,打开柜子,拿了一些江米条,又拿了几个鸡蛋还有一小包红糖放到篮子里,这才提着去张进步家里。 何婶接过季冬的篮子,看到那里的东西,惊了一下,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过来?婶子这一边什么都有。” “你这些东西都是你爸妈寄给你的,该留给自己好好补一下身子。”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季冬说着,“带来给我大侄儿小侄女吃。” 张进步有一子一女。 大儿子叫张柏,四岁,长得虎头虎脑的,非常可爱。小女儿叫张枝,白白嫩嫩的。 何婶接过,决定只收江米条,然而给季冬添点鸡蛋,让季冬拿回去补身体。 这个可怜的孩子,就是因为帮着一个老人而受了那么多罪。 吃过饭之后,再休息一会儿,张进步帮着季冬将季冬的东西搬到他才宅里。 李富强也帮忙。 他爸张林则是去帮季冬揭瓦。 连床和木柴什么都搬完之后,季冬想了想,拿了簸箕,向李富强借了铁锹,将自己种在菜园子里的菜给挖起来放到簸箕里,也挑去张进步的老宅里。 张进步的老宅有院子,院子大概五六分地大,可以开来种菜。之前张进步他家还没有住老宅的时候,也是在院子里种菜的。 那里有一口井,正好浇水。 季冬挖菜这动作被高晓军看到了,高晓军先是一惊,而后是不可置信,大声地说着:“季冬,你搬家就搬家,你竟然连菜都搬过去?” 简直是太小气了,小气得要死! 连菜都要挖起来带走。 “我自己辛苦种的菜,我为什么不搬走?”季冬头也不回地说着。 “至于吗?不就是几条菜,当谁稀罕你的菜?”高晓军回道,“你是我见过最小气的人。” “为什么不至于?这是我辛苦种的菜!”季冬非常认真地说,手上的动作也很小心,生怕铲坏了菜,“我肯定要带走的,可不能便宜了那些不要脸的。” 高晓军勃然大怒,就想骂季冬,可是嘴巴一动,就痛得直抽气。 想起季冬那狠辣的打法,高晓军最终没敢骂季冬,只是嘀咕:“反正我们又不会吃你的菜。我又不会在这里久待。” 说出话之后,他自知失言,脸上露出一抹懊恼的神情。 季冬心思动了动,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仍在继续挖着菜。 张进步看到季冬将菜给挖过来之后,也吃了一惊,而后对季冬竖起拇指,赞道:“就该把菜给挖过来种。” “那群人举报你,把菜留在知青院里,以后还不是他们吃?宁愿将这菜给喂了猪,也不留给那些人吃。” 他们这一边的人比较讲究宗祠,同一个宗祠的人都会抱成团,免得被别人欺负。 整个黎星大队拢共就那么几个知青,不抱成团,反而举报别人。 这种傻瓜很为,他是怎么也看不惯的。 “我也是这么好的。与其留在知青院里便宜别人,还不如挖过来我继续种。”季冬笑道,“反正这一边也有地。” 他刚才还看到了,后院那里还有一个粪池,到时直接淋农家肥就好了。 当然,若是有猪喂更好。 不过,他自己连吃都不怎么够吃得饱,哪里来的多余的粮食喂猪? “不跟那一群脑袋有问题的人混一起,这挺好的。”张进步说道,“不过,你自己一个人住这一边,估计会累一些。” 特别是农忙的时候,干了一天的活回来,还得自己做饭烧水。 集体宿舍就不一样了,煮饭什么都是轮流来,让大家也有个休息的时候。 不过,想到季冬早就跟他们分伙了,就算是住在知青院,季冬劳累了一天回来也是要自己煮饭,他便又说着:“累点是累点,不过自己一个人住得舒坦。” “还不被那些人盯着,一个不对就举报。”季冬补充。 这以后,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省得高晓军一个看不顺眼就冷嘲热讽。 还不会时时被人盯着,挺好。 张进步点头。 晚上,季冬就自己一个人在这一边开伙了。 幸好张进步家里有自己淘汰不用的炒锅和锅,要不然,季冬还得去伍宗强那里弄来。 吃过晚饭,季冬正准备烧个热水,然后休息。 黎星大队还没有电来,煤油什么的也少,晚上没有什么娱乐,只能早早就睡了。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并且他还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赶紧去打开门。 门外赫然是周敏敏。 “周敏敏?”季冬问着,将没有侧身打开门让周敏敏进去,“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前天他被张家栋带走的时候,周敏敏却是害怕得后退一步。 即便是知道他被关在晒谷场里那边的仓库那里,周敏敏也没有过来看一下他。 季冬便知道,周敏敏或许是喜欢原主的,只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 周敏敏抬头,咬了咬唇,说道:“我听说你搬过来这一边了,就想过来看看你。” “没有什么好看的。”季冬冷漠无情地说着。 周敏敏的眼眶很快就湿了,又咬了咬唇,说:“季冬,你是不是怨我?” “我没什么好怨你的。”季冬面无表情地说着,“我们之前都两清了。” 周敏敏虽说是经常帮着他干活,但是周敏敏本身就是城市里来的,她自己干活都不熟练,也就没能帮上季冬什么。 季冬给的那些票和工业券什么的,绝对远超周敏敏给他干活的价值。 “我前天傍晚不是不想帮你说话的。”周敏敏一急,便说道,“只是他们硬是要带走你,我也没有办法。”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她听到革命委员会这个词,身子已经软了一半。 所以她根本没有办法替季冬说话。 季冬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你帮我说话。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看到季冬这么笑,周敏敏心里更不好了,说:“季冬,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我不喜欢你。”季冬想也不想地回着,眼神非常认真,“我一点也不喜欢你。之前是利用你帮我干活,所以我才会假装喜欢你的。” “我再重新跟你道歉。” 周敏敏的眼泪立马就落下来。 “你回去吧。”季冬又说道,“以后别过来了。” 说罢,季冬将门一关,将里头的插销给插上,而后转身就回去了。 这一边离知青院有一些距离,单身一个女青年太晚回去的话,不安全。 可是季冬又不敢说这话,怕自己说软话,周敏敏误会他对她有意思怎么办? 这一出一出的,季冬仔细想了想,觉得原主的烂桃花应该是解决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季冬像往常一样,听到村口的钟声响了,便去上工。 村民们见他过来,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指指点点的。 活了两世的季冬,心里素质无比强大,对于村民的这种行为,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他照常出工。 晚上?,等到记工分的时候,季冬看到第三生产队的队长记他如实记录他的工分,满意地点头。 看来他那么快从革命委员会里出来,还是能震慑到村里的人,张家栋他们也有顾忌。 他将工具扛到仓库放后,而后回家,刚到家,便看到老许挑着水一摇一晃地走回牛棚里。 老许见是他,眼睛立马迸射出亮光,就想张口打招呼,可是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最终还是闭上嘴巴,又看了季冬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季冬朝他点点头,老许黯淡的眼神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也快速地朝季冬点头,这才挑着水往牛棚走去。 他的力气仿佛也大了一些。 季冬叹了一声。 都是这个年代的错。 等夜幕降临的时候,季冬拿了一些玉米面还有一斤富强粉,而后沿着记忆中的路,慢慢地走到牛棚里?。 也幸好现在住的地方离牛棚不是很远,要不然,这一段路也真够刺激的。 牛棚里的老人还没有睡,他们正围着那一个小火灶里吃着野菜糊糊,看到忽然出现的季冬,个个都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一动也没动。 季冬笑了笑,低声问着:“你们怎么才吃饭啊?” 他过来的时候已经都快八点了。 这些老人竟然那么晚才吃饭。 老许立马就放下手中的那一个破烂的陶瓷碗,快速地迎上来,等看到季冬手上拿的东西之后,非常惊讶地问着:“季冬,你怎么过来了?” 毕竟季冬是因为他们才被人举报被送到革命委员会的。 他以为季冬从此之后对他们敬而远之,却没有想到,季冬竟然还会跟他们打招呼。 现在季冬竟然会拿着东西过来。 “李老不是摔断了腿了吗?”季冬将手中的东西塞到老许手上,说着,“我送点粮食过来给他。” “养病期间,就该多吃一点好的。天天吃野菜糊糊是不行的。” 并且那野菜又老又硬,根本就嚼不动。 “我以为……”老许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以为你不会再理会我们了。” 他们在黎星大队里,就像瘟神一样,谁沾上谁倒霉。 季冬还是做好事呢,都被举报。 “怎么会?”季冬说道,“举报人是我们知青院的,他们跟我有私怨,所以逮住机会就举报我了?。跟你们无关。” “不是这一次,就是下一次,反正总有一次的。” 高晓军和周绍两个人那么恨他,就算这一次不举报,下一次也会举报。 只不过这一次恰巧而已。 “你要是我们来往的话,下一次还会被别人举报。”老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忽然出声。 “怕什么?”季冬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小心一些就好了。” “你想要什么??”老邵沉默了一下,问着,“我们来到这里,什么也没有。” 他们是真的什么也没有,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季冬图他们什么。 季冬一时语塞。 他总不能说他同情心泛滥,在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竟然过来资助这些老人。 随后,季冬联想到以后的高考,便说着:“我高中毕业就过来这边下乡了。” “这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高考。但是我想未雨绸缪,先准备了再说。” “我高中的成绩不是很好,想找个老师的补一补。想了半天,整个大队,你们的知识水平最高。” “要是你们愿意教我的话,你们的柴火,水,还有自留地的蔬菜我全都包了。” “反正所有的休力活我都包了。还有,我每个月还会匀点粮食给你们。” “你们看行吗?” 要是他不谈点条件的话,估计老邵是不会放心他跟他们接触的。 那他只有谈条件了。 现在七五年,距离七七年恢复高考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原主在这个特殊时代读书,根本就没有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成绩不好。 而他高中毕业已经多年,毕业之后又忙着赚钱,早就将高中的知识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要想通过高考回城的话,得从现在就准备起来,要不然到时就晚了。 老邵听了季冬的话,并没有立马就点头答应季冬,反而是狐疑地看着季冬。 她的眼神很是犀利,透过小火灶的火光,看得他心里发虚又发毛。 季冬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她看透了一样。 “这可以吗?我也不让你们白帮忙,你们这里的体力活我全包了。”季冬在老邵那无所遁形的目光下,顶住压力说道,“我得空就过来。” “你不怕被别人发现了再举报?”过了好一会儿,老邵这才淡淡地问问着。 季冬摇头,说:“不怕。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我会更加小心的。就算是被逮住,被举报,我也有办法出来。” 想到钟蓁说的,邵银默然。 季冬这小子确实有办法,所以才会早上被送进去,下午就回大队了,还毫发无伤。 “那成。”邵银终于开口应承,“那就按你说的去办。?” 季冬欢喜地点头。 有这些老师的指导,那他就不用那么辛苦地看书了。 高兴之下,季冬趁着他们吃饭,自己就着火光,拿了牛棚里的一把旧的,钝得要命的锄头连夜帮着他们将原先翻好的地给锄得更细一些。 锄好地之后,又拿了桶,回他现在的住的房子那里,帮着这些老人将他们的那一个大水缸给挑满水。 第二天下工吃过饭之后,季冬又去村里几个人家那里买了一些菜苗拿回他住的地方,到天完全暗下来,又摸黑拿着这些菜苗去牛棚那一边将菜苗种下,还小心地淋了一些水。 两天都是摸黑工作,幸好原主有手电筒,可以管点用,若不然也是够呛的。 这该死的年代,季冬在心里低声咒骂着。 搬到新家第三天晚上,季冬准备去牛棚那一边继续帮忙,却不想,李富强提着一瓶酒就上门来。 “季冬,我们喝两杯。”李富强扬了扬手中的酒瓶,强颜欢笑地说道?。 季冬看李富强的脸色不对,立马就应下来。 他穿越那么久,李富强是男知青院里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现在李富强明显遇上事了,他可不能当做是看不见。 再者,平常李富强那么节俭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拿着一瓶酒过来找他,可见事情大条了。 季冬回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两副碗筷,而后对李富强说:“既然有酒了,没有菜怎么能行?” “李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炒两个菜出来。” 说罢,季冬也不管李富强反应,飞快地往厨房里跑去。 李富强见一个拦不住,也没有再拦。 他只是抱着瓶子,默默地看着天空,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季冬很快就炒了两个菜出来。 一个是猪肉炒土豆片,一个是蒜泥空心菜。 他端着这两盆菜出来的时候,看到李富强脸上这脸色,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富强见季冬过来,转头,朝季冬笑了笑。 皮笑肉不笑,非常地难看。 “来,喝两杯,就当是庆祝你搬了新家。”李富强抬眼看了一眼这几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泥砖房,说道。 季冬点头,说:“好的。” 李富强给他们的碗满上酒,和季冬碰一下,而后一口就闷了半碗酒,这酒有些呛,呛得李富强的咳了起来。 季冬赶紧过去帮着李富强拍了拍他的背。 “慢慢喝。”季冬说道。 李富强咳得眼泪都流下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一下眼泪,说:“这酒有些辣。” “你慢点喝。”季冬又说着,“虽然这米酒浓度不高,但是一下子喝那么多,当然是辣啊。你先吃点菜缓缓。”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李富强受那么大的刺激。 李富强闻言,夹了一筷空心菜慢慢地吃起来。 而后,李富强就开始问季冬在这一边住得怎么样,问季冬那天在革命委员会的事情等等,反正绝口不提自己遇到的事。 他不提,季冬也不问,反正李富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喝到最后,李富强也已经有些醉了,他迷蒙着双眼,忽然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季冬:…… 虽然李富强这个人平时爱和稀泥,烂好人,还总是劝他以大局为重,但是再怎么样,这也是一个刚硬的汉子。 这么说哭就哭,实在是难以让人至信。 “李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季冬小心地问着,“是家里发生事了?” 除了家里出事,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让李富强崩溃的。 李富强摇头,声音断断续续的:“不,不是。” “那是什么事?”季冬还是耐心地问着。 “他们说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被高晓军和秦桑拿走了。”李富强停住哭泣,非常认真地说。 这话一说完,还没有等季冬说些什么,李富强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季冬:…… 这样的李富强,要怎么劝。 “我来黎星大队,差不多有十年了。我是很早的那一批知青。” “在这黎星大队十年,知青院里的知青,来来走走,就我,一直在这里待着,一直没有走。” “我也想回城啊。” 李富强边哭边说,他极为激动,说出来的话又断断续续的,季冬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他讲些什么。 听完之后,季冬叹了一声。 李富强是老三届的知青,也是第一批上山下乡的知青。 跟他同时下乡的那些知青,大部分都想办法调回城里了,调不回的,也使劲法子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 女知青则是嫁人,男知青则是跟干部的女儿好上,也过上不错的生活。 只有李富强自己一个人坚守在这里。 难怪他听到这一次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被高晓军拿了,情绪会崩掉。 要知道,整个知青院里,他的资格最老,高晓军还排在他的后面。 若是没有高晓军暗中运作的话,这名额怎么也该轮到李富强。 毕竟李富强这些年兢兢业业地下地干农活,还拿全工分,跟那些偷懒的知青一点也不一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李富强。 毕竟当初这个张家栋说这个工农兵大学要推荐人的时候,他已经提醒李富强去找一找关系了。 高晓军,周绍,还有赵文强在那会儿,经常请假往县里走,那目的,不言而喻。 李富强没有听他的话,也没有去找关系,只是固执地在地里干活。 他就不信了,李富强来黎星大队那么多年了,不认识点人? 既然不找关系,现在名额没有落到他的头上,那他嚎啕大哭也没有什么用啊。 不过,秦桑竟然也搞到了名额。 这个倒是出乎他的意外。 据他所知,秦桑也是普通工人家庭。 “还有周绍,平时我对他那么好,他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 “他家有姐妹,他连碗都不懂洗,还是我手把手慢慢教出来的。” 李富强说到这里,脸上带着浓浓的悲伤:“他刚来的那一年,干活得的工分少,年底分到的粮食不多,还是我给了他一些。” “我对他那么好,他明明有本事拿到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却将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秦桑,不给我。” 要是别人拿到这个名额就算了,但是那个人是周绍。 他对周绍多好啊,但是这种好,一点用也没有。 连个秦桑也比不上。 季冬:…… 周绍那小子已经被秦桑下的蛊给迷惑了,秦桑指东,他不会往西,秦桑勾勾小指头,周绍就屁颠屁颠地凑上去。 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估计是周绍的家人替周绍给弄来的,只是没想到,周绍竟然不要这个名额,而是将这个名额给秦桑。 真是傻! 季冬心里想着。 也不知道周绍家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样反应? “为什么啊?”李富强忽然扑向季冬,扯着季冬胸前的衣服大声地嚎叫着。 季冬:…… 因为你不是女的,因为你长得没有秦桑那么漂亮。 季冬在心里暗暗地应着。 “李富强,你冷静一点。”喝醉酒的李富强力气非常地大,他摇着季冬的衣服,将季冬的头都摇得有些晕。 然而李富强却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还是抓着他的衣服摇着。 季冬:…… 季冬无奈之下,用手吃力地将李富强的手给掰开,说:“李富强,你冷静一下。” 李富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抱紧季冬,又开始嚎啕大哭。 季冬:…… 感受到李富强的眼泪汪汪滴落到自己的肩膀上,季冬恶心地想要甩开,可是想起李富强对他的关照,他愣是没有扯开李富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富强终于平静下来了。 季冬赶紧将李富强给扯开,看到李富强呆愣的样子,叹了一声。 他扶着李富强回他的房间,让李富强先睡一觉,他自己则是将桌子收拾了一下。 收拾好之后,季冬拿搪瓷盆,打了一些热水,又拿了一条毛巾,给李富强擦了一下脸,让他好好睡。 他自己则是从井里跳水,将菜地给淋了一下,而后又挑了几担水过去牛棚那一边。 回来之后,他拿上手电筒,叫醒李富强,准备送李富强回去。 那米酒的酒精度数那么低,睡了那么久,现在酒也该醒了。 果然,他叫醒李富强之后,李富强的反应虽然有些迟钝,但仍是乖乖地跟他走。 “李大哥,你别想太多。”路上,季冬终于出声安慰,“工农兵大学也学不到什么知识。” “读大学的人都是由公社推选人上去的,那些人的知识水平参差不齐,就算是去大学,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这确实是真的,反正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人,也不需要高中学历,有些甚至小学还没有毕业的人都推荐上去。 这样不同学历混淆在一起,让老师怎么上学,学生怎么学习? 学制短不说,还得参加各种活动,能学得到东西才怪。 “学不学得到东西另说。?”李富强在旁边闷闷地说着,“上工农兵大学毕业之后包分配,能回城。” 这个是最关键的。 除了这一条途径,他就再也没有别的途径回城了。 “我在这农村里呆了十年,早就烦透了。”李富强抹了一把脸,只觉得晚上的凉气能把人逼疯,“我不想在农村里待一辈子,所以顶住压力,到这个年纪都没有结婚。” 找个女知青结婚?人家看不上他。 毕竟他那么穷,根本就养不起家。 找个农村的女人结婚,他家人不想,他自己也不愿意。 这万一他真的和农村人结婚了,他回城,他老婆怎么办?他又没有办法结婚他老婆的户口和工作问题。 所以,他就一直没有结婚。 眼瞅着像他这么大年纪的男人,孩子都能上小学了,他还没有着落,心里落空得很。 季冬:…… 他这会儿,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大哥,国家现在正在发展,”季冬斟酌了一下,而后低声说着,“以后肯定需要大把的人才。” “现在这个工农兵大学制度培养不了什么人才,我猜想,高考迟早会恢复的。” “我不记得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了。要是没有的话,我现在跟你说。” “高考,很大可能会恢复,并且就在这几年。” “你要是真的想回城,那就再坚持几年。” “在这几年里,好好看书,复习高中的知识。” “这样,??等上面宣布恢复高考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匆忙。” 李富强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你说的都是真的?”半晌,李富强这才回神,不敢置信地问着。 “我家人都是当官的。”季冬说道,“这个政治敏锐度我还是有的。” “李大哥,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不要伤春悲秋,而是好好地准备起来。等到时机会来了,立马就抓住机会。” “要知道,要是恢复高考的话,全国肯定沸腾,到时大家都去参加高考,自己若是不提前准备,肯定竞争不过别人。” “这话我只对你说,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虽然他也不介意李富强告诉别人的,但是经过上次那次的事情,他觉得还是小心谨慎要紧。 李富强重重点头,但是仍是不敢相信地问着:“高考一定会恢复吗?” 季冬点头,说:“很大概率会恢复。不恢复的话,去哪里选拔人才建设国家?” 李富强一想也是,对季冬的话又信服几分。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到知青院。 李富强准备掏出钥匙开门,门却忽然开了,露出高晓军那一张得意的脸。 “季冬,我准备离开这里了,而你,却要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姨妈击败了我。九千,没到一万。错字明天再改~~~明天我一定会日万成功的! 第29章 赚钱法子 见季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高晓军更是得意,下巴抬得高高的,说: “我准备去上大学了。” “而你,?得罪了大队长,就算家里有关系,?想要回城,?难。” “大队长不给你开证明,?你哪里都去不了。想回家探亲,?连个介绍信都没有,你怎么回去?” “那就不劳你担心了。”季冬并没有将高晓军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生气,而是淡淡地说。 “我不担心。你这样子,我高兴得不行。”高晓军哈哈大笑地说,?“除非你娶张大英,?要不然,你一辈子也无法离开黎星大队。” “同一个房间住了那么久,?我知道你的。” “让你娶张大英,?估计比杀了你还要难受。可是,你不娶张大英的话,?张家栋是不可能给你开介绍信或者开证明的。” “到时,?你是娶还是不娶呢?娶的话,你就只能一辈子跟张大英那种蠢妇过一辈子了。” “而我,上了工农兵大学,?毕业之后包分配,?再娶一个干部的女儿,那日子,可不比你每天下田插秧强?” 季冬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反驳,也不打算说些什么。 跟高晓军这样的人说话,只是浪费他的口水而已。 高晓军见季冬转身就走,脸上竟然不露一点羡慕的神色,心里那妒忌之气再也忍不住,又说着:“季冬,当初你就不应该打我,就应该好好地跟我处好关系。” “兴许我在城里混好了,一个高兴,念我们在同一个房间住了那么久,有可能将你弄回城呢。” 高晓军一副你求我啊,你求我的样子。 “你就算去读工农兵大学,也不太可能回沪市,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得意些什么?”季冬终于开口。 高晓军身体一僵,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是被推荐入工农兵大学,但是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所大学,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不是泸市的大学,而且极有可能是本地的大学。 到以后毕业分配,也有可能是分配到本地。 工作分配在本地的话,他想回泸市就几乎没有什么可能了。除非他不要工作了。 可是不要工作的话,他回泸市做什么? 只是,在看到季冬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之后,高晓军却是弯了弯嘴巴,说:“我就算是不能回泸市,但是也是回城了。不用待在这破烂,贫困落后的农村。” “再怎么样,我也比你强得多。” 是的。 就算了不能回泸市,在省城,他也比季冬要好得不知道多少倍。吃公家粮不说,以后的婚配对象也比季冬的强。 而季冬,只能一辈子待在农村,娶一个村姑做老婆,每天都重复地做农活。 “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不要得意。”季冬无所谓地说,“你都还没有入学呢,现在大队长也还没有公布最后的名单?,你还是先不要得意。” “免得最后入学的不是你,那就闹笑话了。” 高晓军一听,勃然大怒:“名单是公社定下来的。大队长明天就会宣布,就是我,这有什么闹笑话的?”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还搭进去那么多的钱,怎么可能最后的名单不是他? 季冬只是嗤笑一声。 “这名单就是我了。”高晓军又再次强调,“等到九月我就入学,则你们,则是一辈子在这个农村里累死累活。” 李富强终于看不下去了,嘴巴动了动,就想说话。 季冬刚才非常肯定地说高考一定会恢复的,到时若是恢复高考,他们都有可能回城,怎么可能一辈子在这里? 只是,他刚想说话,季冬扯了一把他。 他立马会意,闭紧嘴巴。 对的,这话还不能说,要不然,引出事就不好了。 见季冬无话可说,高晓军终于舒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季冬都比他强,不管是家庭还是女人缘方面。 明明他长得也不比季冬差,甚至比季冬还要好一点,毕竟就季冬那种小白脸的样子怎么比得过他? 但是季冬就是女人缘比他好。 现在,他终于有一样强过季冬了。 季冬不理他,而是叮嘱李富强,说:“李大哥,你回去之后,洗个热水澡,去去酒气再睡觉吧。” “这样好受一些。” 李富强点头,目光带着些复杂,说:“好的。你也一样。” 季冬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李富强应着,“谢谢。” 要不是季冬担心喝醉酒的他走夜路会出事,季冬也不会跑这么一趟。 季冬转身就离开。 李富强关门,看也不看高晓军一眼,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高晓军无所谓地笑了笑,自己也回去了。 反正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几个月了,没有必要再讨好李富强。 而季冬,拿着手电筒,快速地往家里走去。 这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哼着歌往这一边走来。 他拿手电筒往那人的脸上一照。 那人快速地用手挡住这光。 周绍。 周绍也看出是季冬了,他根本就不等季冬说什么,掉头就跑。 季冬:…… 这个周绍被他打了一顿之后,感觉胆子变小了很多,他还什么也没有干呢,周绍竟然转身就跑。 不过那么晚了,周绍竟然才回来,并且还是哼着歌回来的。 用脑子想了一下,季冬便知道周绍肯定是从秦桑那里回来的,也不知道秦桑许诺了周绍什么东西,竟然让周绍那么欢喜。 季冬摇摇头,不再想。反正不管是周绍,还是秦桑,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都跟他无关。 而另一边,等周绍跑到女知青院的时候,秦桑正准备将院子里的门给关上。 看到忽然跑出来的人,秦桑吓了一跳,立马就想将门给关上。 周绍伸出手一挡,却被木门给夹了一下,痛得他直飙泪,虽然痛的不行,但是周绍还是喘着气叫着:“秦桑,是我,周绍。” 那木门这才开了,露出秦桑愤怒的脸:“周绍,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跑出来吓人。” 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好不? 她刚才以为是哪一个偷香贼,吓得心都差点跳出来了。 周绍顾不得手正在痛,赶紧解释,说:“我刚才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季冬了,所以就又回来了。” 上一次被季冬打,他的脸还有身体到现在还痛着,哪里还敢大半夜地和季冬碰上。 夜黑风高,万一季冬再趁着这黑夜无人的时候再将他打一顿,那他想哭都没有地方哭。 秦桑鄙夷地看了周绍一眼,说:“那你现在回去吧。季冬肯定回去了,他不可能在路上等你的。” 这个周绍怎么那么地窝囊?看到季冬就跑。 人家季冬还没有动手呢。 周绍舍不得,但是仍是点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秦桑,说:“桑,等你大学毕业,我们才结婚,要好久啊。” 工农兵大学要读三年。 也就是说,他还得等三年才能跟秦桑结婚。 这时间,好久啊。 想到现在还没有入学,名额还有可能会变,秦桑忍住心里的恶心,哄着周绍,说:“三年,不久的。” “今天的工农兵大学名额没有了,你明年再争取上大学。” “听说读大学时间过得快,三年,也是眨眨眼的事情。” 周绍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全是甜蜜。 他明年肯定会争取进大学的!并且还要跟秦桑同一个大学,这样才有利于培养感情。 大学为什么要读三年? 要是读一年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早点抱得美人归了。 “很晚了。”秦桑娇滴滴地说,“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上工。” “我也想休息了。” 虽然不舍,但是周绍仍是低低地应着。 等秦桑关了门之后,他站在原地甜蜜地看了一眼那一扇破旧的木门,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回男知青院。 这一次,周绍不再像刚才那样哼着歌,而是慢慢地,静悄悄地往男知青院里走去。 得先看看季冬还在不在那里,要是季冬在那里的话,他就等着,等季冬离开了,他才回去。 他刚才真是被季冬吓傻了,所以才会跑回来这里。 真是哪里不好跑,偏偏跑回这里。这万一秦桑误以为胆小就惨了。 周绍小心地走着,快到刚才与季冬碰面的地方,他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看,又侧起耳朵静静地听了一下,没有看到有人,也没有听到有声音,这才放心往男知青院里走去。 到了知青院,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这才回房去睡觉。 季冬也回去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出工的时候?,他发现村里有些村民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等待他看过去,村民又立马将眼神给移开。 那模样,怪得看。 等将田里的草和田梗边的草给拔掉,休息吃午饭的时候,季冬洗赶紧后,拿过自己放在田梗上的搪瓷饭缸,又拿出筷子,开始吃起自己香喷喷的玉米白面葱花饼。 吃过葱花饼,他又吃另一个土豆饼。 这几天都是种苦力活,今天还好一些,昨天是给木薯花生下肥,更累,所以中午这一餐他不想亏待自己。 不吃好一些,根本就没有力气干活。 旁边那一个社员,也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叫周健,二十来岁,皮肤晒得黑亮黑亮的,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他今天吃的芋头糙米饭,也算是难得的伙食了,但是看到季冬的饼,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芋头糙米饭有些难于下咽。 “季冬,这饼是你做的吗?”周健盯着季冬的土豆饼,忍住不断分泌的口水,问着。 也不知道季冬放了多少油煎这个饼,这个饼像稻谷那么黄,还油汪汪的。 季冬点头,说:“是的。” 他搬到张进步老宅里住,大队里的人肯定都知道了。 他自己一个人住,不是自己给自己煎的饼,谁给他煎得饼? “看着不错。”周健狠狠地扒了一下自己搪瓷饭缸里的饭,说着。 季冬点头,笑了笑,说:“还行。毕竟自己一个人住,天天自己煮,这厨艺也锻炼出来了。” 说到这里,周健忽然很是奇怪地看了季冬一眼,那眼神跟今天公社里的人看季冬的眼神是一样的。 “怎么了?”季冬问着,“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周健见季冬是真的不知道,屁股一挪,坐靠近季冬一些,小声地问着:“张大英今天早上要去相亲,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季冬摇头,说,“我又不是她的谁,我怎么知道?” 被关在晒谷场的仓库的那天晚上,是他最后一次见张大英,他从革命委员会里出来,就没有再见过张大英,他哪里知道张大英今天要去相亲? 就算她去相亲,也不关他什么事。 “你真的不想跟张大英好?”周健小声地问着季冬,“她可是大队长的女儿啊。” “你要是跟她好的话,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肯定是你的。” 大队要写推荐信的,这个推荐信一般是由大队长写的。 这要是季冬跟张大英结婚,这个上大学的名额,肯定是季冬的。 除了这个,娶了张大英的好处也多多。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么好的事情,为什么季冬不愿意? “你胡说什么?”季冬瞪了一眼周健,“我之前是花钱雇张大英帮着赚工分,可不是和张大英处对象!” “人家女孩子的名声要紧,你可不要胡说。” “我这哪里是胡说啊。”周健为自己辩驳,“张大英对你有意思,要不然,她怎么肯过来帮你干活?” “季冬,你可要想明白了,你这要是喜欢张大英的话,赶紧地。要不然,这张大英相亲成功了,就没有你什么事了。” 说到最后,周健是一副为你好的样子。 “最好她今天相亲成功。”季冬非常诚恳地说,“我祝她成功。” 这是他的真心话,也是他真诚的祝愿。 要是张大英相亲成功,顺利地嫁出去的话,估计张家栋就不会那么针对他了。 “听说是隔壁大队的。”周健小声地八卦着,“人长得高,是家里的大哥,非常能干,每天都能拿全工分。” 能干不说,还勤快。 他其实也能拿全工分的,但是有时候偷懒,拿不了,只是张大英相亲的对象却不同,每天都能拿全工分。 非常厉害了。 “那就好。”季冬点头说着,“张大英也非常厉害,她自己也能拿全工分。” 两个都是勤劳能干的,这日子过得并不会差。 “是啊。”周健感慨地说,“张大英确实非常能干。虽然是大队长的女儿,但是一点也不娇气。” 他要是没有结婚,那肯定会托媒人去问张家的。 那么好的对象,季冬竟然不要。 想不通。 季冬点头。 周健还是不死心,问着:“季冬,这么好的女人,你都不要,你想要什么样的?” “读过书,有文化的,长得漂亮的。”季冬说道。 他自己是大学毕业,一点也不想娶一个没读多少书的女人,这样的话,沟通交流会少很多。 再说了,原主的脸长得那么好看,他总不能娶一个丑的吧? “娶老婆,这些都不重要。”周健以一副过来的人身份劝告季冬,说,“重要的是,能干。” “不仅能赚工分,还能将家里打理好,让你回家有一口热饭吃。” 季冬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辩驳。 能干那是必须的。 但是除了能干,还要有其他的东西。 人生大事,不能马虎。再说了人的一辈子那么长,他总要选一个自己合心意的。 “张大英就很能干。要是我年轻几岁,还没有结婚的话,那我肯定会找媒人去她家问的。”周健非常肯定的说。 也不是他现在的老婆不好,但是跟张大英比起来,那是明显比不过张大英的。 “小心被嫂子听到,晚上回去跪搓衣板。”季冬小声地说道。 周健身体一僵,而后毫不在乎地说:“我一个大男人,还怕她一个娘们?我家是我说了算。” 季冬暗自好笑,并没有说什么。 下午下工回到他住的地方之后,季冬看到一辆自行车停在他家门口那里,那一辆自行车后凳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绿色帆布包。 邮电局的人来了。 季冬的脚步快了一些。 梁国生看到季冬过来,笑眯眯对季冬说:“季冬,你又有包裹了。我帮你领回来了。” 说罢,从自己的车头上取过一个中等包裹,递给季冬,同时将单子和笔递给季冬。 季冬接过来,而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真羡慕你每个月都有包裹。”梁国生话里带着浓浓的羡慕。 黎星大队这十一个知青中,就季冬每个月都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有时甚至两个。 “我还羡慕你吃国家饭,不用下地干活呢。”季冬快速地签完名之后,笑着对梁国生说道。 梁国生得意地扬扬下巴,说:“那是。” 这份工作旱涝保收,工作不累,福利待遇什么都很好。 “谢谢你啊。”季冬说着,“今天下工有些晚。” 要不是梁国生在这里等着他,他今天也不可能领到包裹。 “谢什么?这是我的工作。”梁国生不在意地说道,“不过,你怎么不住知青院那边了?你住那一边的话,也有个人帮着领包裹。” 他也不用在这里等。 “不住了。”季冬说着,“我喜欢自己一个人住。太多人住,挤得慌。” 梁国生点头,而后问:“你有什么信要我帮寄吗?” “?我见你领了那么多次包裹,但是却没有寄过一封信回去。” 按理说不会啊,季冬跟他家人的关系应该挺好的,要不然,他家人也不会寄那么多的包裹给季冬。 只是,季冬一封信也没有写回去。 季冬身体一僵,而后快速地反应过来,说:“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去县里,再寄回家。” 梁国生点头,说:“你确实也要寄一封信回去了。要不然,家里人不知道你在这一边情况,多担心啊。” 季冬应是。 原主记恨家里人不肯走关系,导致他得下乡,所以自下乡那一天开始?,就没有给家里人寄过一封信,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回家过年。 就算是这样,原主的家人也每月寄包裹过来。 季冬叹了一声。 若是让原主的家人知道这一具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他们疼爱的儿子没有了,也不知道原主的家人该怎么伤心呢。 原主季冬的爷爷未退休前是某个军区的首长,他爸却没有走从军这一条,而是从政,在京城里当官。 他妈则是大学教师。 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他哥叫比他大几岁,叫季夏,现在在某部队当兵。妹妹今年八岁,叫季秋,正上小学。 原主高中毕业,没有大学读,又没有找到工作,所以上山下乡就是他了。 他平常在家很受宠,但是这一次竟然得下乡,不管他怎么闹也没有用。他认为是家里人不肯出力,所以他才得下乡的,他记恨家里人,也就一直没有写信回去。 想到梁国生今天跟他说的话,季冬也觉得一直不写信回去也不是办法。 他还要在这一边一年多,等到高考恢复之后参加高考回城,这要是一直不写信回家也不是办法?。 而且,这段时间若是他想不出办法将张家栋和周国柱搞下去的话,他想回城,还得借助家里的关系才成。 这么想着,季冬心里就有考量。 回到家之后,季冬煮过饭吃了,又去将菜给淋了,这才将包裹给拆开。 两罐麦乳精,一些全国通用的粮票,两张大团结,红糖,一小包白面,腊肉,还有一套夏天的衣服和一双皮鞋等。 也不知道原主的家人是怎么寄出的,竟然直接放在包裹里,也不怕弄丢。 他想了想,好像记忆中原主的家人一直都是这么寄东西的。 他将衣服拿起来一看,一拿起来,就掉了一封信。 信的字体很漂亮,簪花小楷。 原主母亲写的。 季冬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信里的内容没有什么,无非是问季冬在这一边生活得怎么样?吃得饱吗?够衣服穿吗?平常工作累不累什么的?还说她正在想办法将季冬给弄回来,让季冬不要着急。 全篇没有什么煽情的文字,但是看这一封信,却能感受这其中浓浓的母爱。 季冬的眼眶有些湿润。 身为孤儿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一种感情。 整个孤儿院中,院长是爱他的,但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太多了,而院长只有一个,这一份爱分摊到每一个孩子的身上,就没有什么了。 季冬又叹了一声。 原主的命那么好,竟然不知道珍惜。 看完之后,季冬小心地将信给放好,然后将麦乳精和面还有红糖,腊肉给拿出来,放到篮子里。 腊肉也只有两块,不多,季冬没有留。 上次季家人寄过来的腊肉和腊肠,他平常舍不得吃,还有一些,那这两块腊肉他就不要了。 这一边的天气潮得很,这腊肉得赶紧吃掉,要不然会发霉。 趁着夜色,季冬挑了一担水,一只手扶着扁担,一只手拿着篮子,往牛棚那里走去。 这晚上的天,月色很亮,不用手电筒。 再者,那一条他这段时间天天往返,闭着眼睛也能走了,不用浪费手电筒。 要知道买电池是要工业券的。 老许和老邵都还没有睡,他们在等季冬过来,好教季冬。 等看到季冬手里提着的东西之后,老许赶紧跑过来接东西给接下来。 “你今天怎么又带东西过来了?”老许不好意思地说着,“你昨天带过来的青菜还有一些呢。” 自从季冬过来这一边之后,他们每天的伙食上了几个档次,比较明显的是,再也不用吃那些老得咬不动的野菜,而是改吃新鲜的青菜了。 村里人不愿意卖青菜给他们这些牛棚的坏分子,却愿意卖青菜给季冬这个知青。 于是,季冬就每天都带一些青菜过来。 “不是青菜。”季冬将自己挑的水给倒到门口的水缸里,发现他倒完这一担水之后,水缸竟然是满的。 “许老师,我不是说了吗?以后由我来挑水。” “怎么这水缸里的水挺多的。” 平常他都不要来回挑五六次才将这一个大水缸给挑满水,这一次,竟然一担水就够了。 他不让老许他们挑水,因为用木桶挑水很重,容易闪到腰。 老许叹了一声,说:“我们总不能一直让你挑水吧?村里人要是没看到我们去挑水,这一天两天倒是发觉,久了,肯定能察觉的。” “我们要是不去挑水,他们就该怀疑有人帮着我们了。” “到时,恐怕会连累到你。” 所以想来想去,他们觉得这个懒还是不能偷。 季冬是好心才过来帮着他们,他们可不能因为自己懒而连累季冬。 这种事,有过一次的教训就成了。 见季冬的脸色有些难看,老许赶紧解释道:“你放心,我们会量力而行的。一次也没有挑很多水。” 宁愿多跑几次,也不会挑满满的两桶水。 他们的身体他们也爱惜呢。 受了那么多苦,总要活着离开这些才成。若不然,之前的苦就白受了。 “那你们不要挑那么多。”季冬又说着,“每天出去挑一些做做样子就成了。” 确实一直不出去挑水容易让人起疑,毕竟人要每天都喝水,离不开水的。 老许点头。 放好木桶之后,季冬这才随着老许到火灶前。 牛棚这一边没有煤油灯,他们只有烧着柴,利用火灶里的火照亮书本里面的字。 “你怎么带那么多东西过来?”老许将篮子拿到火灶前,这才看清楚篮子里面的东西。 麦乳精,腊肉,红糖,白面。 这些东西搁以前,他是不稀罕的,毕竟他也能买得到,吃得上。 但是这几年,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却是奢侈品了。季冬竟然给他们带那么多过来。 “我家人给我寄来的。”季冬说,“他们每个月都有寄。我还有,所以就拿一些过来给你们。” 老邵将这个篮子往季冬那里一推,说:“季冬,你将这个篮子带回去。” “这篮子里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虽然季冬说是来跟他们学习,但是截至到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什么知识给季冬,拿季冬那么多东西,他们受之有愧。 季冬将那一个篮子又推过去,说:“你们拿着吧。东西都拿过来了,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 “再说了,这些东西我都不缺,你们拿来补补身体。若不然,撑不到平反的那一天。” □□,多年的劳作,让老邵他们的身体变得很差,若是再不补一下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平反的那一天。 “我真的不缺这些东西。我要是真的缺的话,我就留着自己吃了。” 麦乳精他不喜欢吃,红糖更是不吃。 白面和腊肉他还有。 所以想来想去,他还是拿这些过来给老许他们补身体。 老许的眼眶发红,感激地看着季冬。 “就算你们不吃,老李也要吃。”季冬说道。 最后这一句话成功打动了老邵,老邵这才点头。 “你要我们教你些什么?”老邵郑重地问着。 不管季冬想学什么,他们一定会尽全力帮着季冬。 “英语和复习高中的知识。”季冬说道,“课本什么的我现在还没有,等我下次去县里或者市里再买。” 这会儿还没有到休息的时候,再说了离高考恢复还有一年多,所以他也没有多着急。 “英语?”老邵一听,眼神一厉,目光如炬地看着季冬。 季冬点头,说:“是的。” “这是资本主义国家的语言。”老邵说道,“你确定你要学吗?” 季冬郑重地点头,说:“是的,我要学。” “为什么?”老邵问道,“你学这个东西,根本就用不上。被人发现你学的话,很容易被□□的。” “我们不说,有谁知道?”季冬笑了笑,说,“谁说这东西用不上?” “我们国家不会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中的。” “肯定会有所改变。” “到时,这英语也就能用得上了。” 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不用英语怎么能行? 他本身是会英语的,但是只是略懂,不怎么精通,原主更是一窍不通。 所以,该学就要学。 “你就想算想学,也得有课本啊。”老邵说道,“再不济,也要有本英文书。” “有的。我下次再去弄。”季冬说着,“包括高中的一些课本。” 他打算写信让季家人让原主高中的课本和一些试卷给寄过来,自己再找伍宗强那一边弄一些试卷得什么过来。 先准备准备着。 毕竟,他毕业那么久了,好多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再者,想要考上清大和P大,不好好努力怎么能行? “成。”老邵点头,“只要你能将课本弄过来,我们就能教你。” 季冬点头。 从牛棚那里回来之后,季冬并没有休息,而是将原主之前给秦桑写的情书拿出来,用煤油灯慢慢看,边看边琢磨原主的字怎么写。 原主的母亲的字写得非常漂亮,一看就是那一种从书香门第里出来的,而原主的字,则是普普通通。 季冬看到之后,松了一口气。 幸好原主没有练过书法,若不然,让他模仿原主的字,他肯定得花很多时间,还有可能会露馅。 如此几日之后,季冬将原主的字模仿得差不多,这才用信纸写好信,等待休息日,拿上信和背篓往县里赶。 李富强他们也自然也去县城。 前几天,张家栋公布了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名单,高晓军和秦桑赫然在列。 这一次去县城,高晓军和秦桑还有周绍自成一个小团体,走在队伍前列,态度也非常高傲,一点也不屑跟李富强和季冬他们说话。 季冬也不理他们,而是和李富强聊着天,慢慢地走到县城里。 分开之后,约定下午三点在县政府门口见面,季冬这才背着背篓去了邮局。 买好邮票和信封,将地址写好,邮票给贴上去之后,季冬看着玻璃柜子里面的邮票,有些遗憾,现在还没有猴票呢。 这猴票过几十年之后,一张猴票能卖到一百来万。 这个赚钱的机会不能放过,得现在开始存钱,以后等猴票出来之后,才能买。 季冬捏紧了裤兜里的两张大团结。这两张大团结是他拿出来,准备还给伍宗强的。 看来得想些办法搞点钱才成,要不然光靠着季家人接济,根本就不够钱用。 季冬背着背篓走到黑黑市。 伍宗强正在黑市里等着。 季冬将背篓还给伍宗强,而后问着伍宗强:“伍大哥,你这一边收不收竹叶和箬竹叶?” “这马上就到端午了。” 端午肯定要包粽子的。 竹叶和箬竹叶在乡下很常见,随处都能扯到一把。 但是在城里却没有这种东西。 “就算收,这玩意也不值钱。”伍宗强听了,毫不在意地说着,“一斤也就是几分钱。” “你弄来一百斤,按八分钱来算,也才八块。” “要知道,这些竹叶和箬竹叶很轻,非常非常轻。” “你要弄够一百斤,光靠你自己一个人的话,两天两夜估计都弄不到。” 肯定是弄不到。 这玩意不压称,而季冬又不是那一种经常干农活的,怎么弄? “蚂蚁再小也是肉。”季冬咬了咬唇,“不做这个的话,我哪里攒够钱还你?” 他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季家,让季冬寄钱过来的。 这钱只能自己赚。 “而且,虽说这箬竹叶在村里随处可见,但是你要是弄多的话,被人抓着了,就是□□的事情。” 村里那么多双眼睛,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肯定都知道。 一百斤的箬竹叶,那不是闹着玩的。 季冬:…… “就算你不被别人发现弄到一百斤箬叶,你没有车,怎么弄过来给我?”伍宗强反问。 季冬:……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这一条生财的法子,竟然没有用。 “你要是真的想赚钱。”伍宗强看季冬这失落样,又担心季冬要过很久才能还他的钱,又说,“你还不如搞一些稀罕货来卖,或者你干脆直接卖饼。” “卖饼?”季冬一听,立马就朝伍宗强看过去。 稀罕货他是搞不到,也没有那个资源。 但是卖饼的话,这个倒是可能。 如果他没有会错伍宗强话里的意思的话。 要知道,他会做饭,做得还不赖,这个饼更是拿手好菜。 “是的。”伍宗强说道,将自己手中的南瓜饼给吃掉。 这南瓜饼是季冬刚才给他的,非常好吃。 香软甜糯,让他这个不喜欢吃甜食的人,吃了一个还想第二个。季冬从京城过来,做饼很是拿手。 “就是你做的饼。”伍宗强点头说道,“我们这一边的人,做糍粑倒是擅长,但是做饼的话,我敢说,整个夹江县,没有几个人做得饼有你的好吃。” 这一边吃粉吃大米饭较多,面类得比较少,平常就吃些面条什么的。 至于饼,也有人会做,但是没有季冬做得那么好吃。要卖就卖一些别人没有的好东西,这才好卖出去。 “做倒是可以。”季冬说着,“别的我不敢说,但是做饼这个,我会做。” “只是做好之后,去哪里卖?” “这正明正大售卖的话,肯定被抓。” 他们在这黑市里,也不敢光明正大摆摊,就怕被革命委员会的人抓了。 做饼来卖,他就得在这一边做,还耽误了大队里的活,没拿到工分,年中年底就分不到多少粮食。 “这个我来想办法。”伍宗强说道,“我们这一边不是有一间纺织厂吗?那里工人多,去那里卖,肯定有人买。” “纺织厂里头的福利待遇非常好,特别是那些没有结婚的,他们肯定愿意花钱买你的饼吃。” “所以,季冬,你要想赚钱的话,还不如卖饼,这可比弄那些箬竹叶来卖赚得多了。” 风险还没有采摘箬竹叶那么大。 “这个倒是不成问题。”季冬想了一会儿,说着,“问题在于,我要是过来县里做饼的话,我不可能光靠两条腿走路过来吧?” 他没有自行车,只能靠走路,来回四个小时,一两次还行,多的话,他自己也顶不住。 “我借我的自行车给你用。”伍宗强咬咬牙说着,“用完之后,你再还给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直滴血。 这自行车买来之后,他也舍不得开,现在借给季冬开了,他这心里,非常地不舍。 可是想到刚才季冬的那一个饼,这痛又减轻了一些。 季冬做的饼,肯定能卖得不少钱。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 第30章 开始做生意 当天,?伍宗强就让季冬骑他的自行车回去了。 季冬看着那一辆崭新的,非常高的自行车,一阵沉默。 这比后世的共享自行车高太多了,?并且,前面还有一道横杆。 “怎么样?”伍宗强见季冬只是看着他的自行车不说话,?略有些得意,?“我这自行车不错吧?” 这话刚一说完,?他自己才想到季冬家里的背景。季冬连小汽车都坐过来,?怎么可能会稀罕一辆自行车? 季冬点头,说:“非常棒,?就是高了点。” 伍宗强好笑地说:“这自行车哪里高?你长得人高马大的,就算自行车再高,也没有关系。” “反正你的腿够长。” 季冬:…… “你就这么放心让我骑回去?”季冬说,?“不怕我将你的自行车拿去卖了?” 伍宗强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说:“怕什么?别说你看不上我这一辆自行车。就算看上了,也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么胆子去卖我的自行车。” “在夹江县,?还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那语气极为自信。 “不过。”伍宗强话题忽然一转,?“你要好好爱护我的自行车,千万不要?刮到蹭到。” “这自行车买来我还没有骑过几次呢。” 要不是这一次想跟季冬一想合伙?做生意,?他才舍不得将自己的自行车出借。 季冬点头,?说:“那是自然。我肯定会爱护好。这要是刮蹭到,我也没有钱还你。” 说到这个钱字,季冬想起来他过来的目的,?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大团结递给伍宗强,?说:“之前欠你的一百,先还你二十。等我们做生意赚了钱之后,我再还剩下的。” 没买成猴票,?这钱就先还给伍宗强,要继续放在他手上,估计他会花掉。 伍宗强毫不客气地将钱给收下了,说:“你可以慢慢还。反正这钱我也不急用。” 季冬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季冬骑着自行车到镇政府旁边的时候,早就等在那里的李富强等人看着发直了眼。 “季冬,你这自行车从哪里弄来的?你买的?”李富强上前,想摸一下这一辆自行车,没敢摸。 “不是。”季冬摇头,“我借别人的。” “季冬,等会你搭我回去。”秦桑挤进来,两眼发亮地看着季冬身旁的自行车。 周绍见状,脸色发黑,上前扯了扯秦桑的衣服。 秦桑转头瞪了周绍一眼,周绍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不搭。”季冬直接了当地拒绝。 “这车不是我的,我自己得小心骑,所以谁也不搭。”季冬说道。 要搭,他也是搭李富强或者钟蓁回去。 钟蓁是不可能,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不太合适?。 他也不想搭李富强,李富强那么重,搭他回去的话,得费好多力气。 “不搭就不搭,谁稀罕啊。”高晓军冷哼一声,说,“不就是一辆自行车吗?搞得像是什么稀罕物一样。” 只是,他心里妒忌得挠心挠肺。这个季冬,去哪里弄来一辆自行车的! 季冬连一个眼色也没有给他,帮着李富强将他买的东西绑在自己的车后座里,而后蹬着自行车回去了。 村里有自行车的人家不多,除了大队长和大队支书,就是张进步家里了,而现在,季冬竟然有一辆自行车。 他一回到黎星大队,整个大队都沸腾了。 “季冬,这是你买的自行车?”社员周国木见季冬正骑着自行车在乡间小道慢慢走着,便问着。 “?不是。我朋友的。借给我坐几天。”季冬回着。 周国木痴迷地看着那一辆自行车。本来以为这自行车是季冬的,那他还可以借来骑一下,但是这自行车是借来的,那他就没有办法借来骑了。 季冬回到家之后,将自行车锁好,这才洗米做饭。 细粮不多,他只能抓一把大米,再切一个番薯,两者混合一起煮。 正准备炒个菜,就听到大米啪啪响。 季冬将手中的土豆放下,出去开门。 门口是一脸兴奋地的李富强。 “我来拿我的东西。”李富强说道。 季冬点头,有些不明白李富强为什么那么兴奋。李富强在城里出生,应该也见过自行车了。 李富强拿了自己的购买的细粮之后,不舍地看着那一辆自行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着:“季冬,我能骑一下这一辆自行车吗?” “你会?”季冬反问。 “之前骑过,但是好多年没有骑了。”李富强感慨地说。 确实是很多年没有骑过了,所以他今天才厚着脸皮提出来。 “那我扶着车。”季冬说着,“你骑一下过过瘾。” 李富强那么多年没有骑过自行车了,他不放心把车子给李富强骑,只能自己去扶着。 “这敢情好。”李富强说着,“我自己也不敢骑。” 自行车多金贵啊,他那么久没有骑了,要是把自行车骑坏了怎么办? 季冬在后面扶着比较保险一些。 而后,季冬扶着自行车让李富强慢慢地骑着。 刚开始李富强有些手忙脚乱,要不是季冬在后头扶着,他很有可能会跌倒。 不过一两圈之后,他就熟练了,开始蹬着自行车欢快地跑着。 季冬见他骑着稳,也放手让他自己骑。 兜了几圈之后,李富强不舍地将自行车还给季冬,说:“这自行车很好。季冬,你借别人的自行车做什么?” 无缘无故的,怎么借别人的自行车?他那个朋友也真够大方的,竟然舍得将自行车借给季冬。 “有事。”季冬说着,“我明天去县城还有些事忙活,你帮着我三队长请假。” 李富强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季冬,而后说着:“季冬,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假期去忙活的吗?” “现在不抓紧赚点工分,到年尾的时候没有粮食发,到时你吃什么?” 这才改好一个来月,又想准备恢复原样,像以前那样混日子了? “有点事要办。”季冬也没有向李富强解释,只说,“等办完我就回来赚工分了。” “我那个朋友托我帮这个忙,才舍得将自行车借给我的。” 李富强恍然大悟。 他就说嘛,自行车那么金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借。 既然那人有求季冬,那就说得通了。 “那你好好帮着人家做完事,然后早点回队里赚工分。”李富强说道。 季冬点头。 李富强走后,季冬做好饭,吃过饭,又摸黑去了牛棚那一边帮着老许他们干活。 还没有买到课本,所以老邵他们只能用木棍子在地上划,教季冬学单词。 之前季冬说自己有一点基础,会英文字母和一些简单的单词,所以邵银也就没有从头开始教。 正在教当中,季冬忽然听到脚步声。 这没有个墙不行,冬天风直接吹进来不说,别人也能直接进来。 并且这一边是靠近山脚的,容易有野猪什么地冲下来。 季冬这么想着,却不动声色。 他抬头一看,是钟蓁。 老邵见钟蓁过来,点头,对季冬说:“钟蓁是我的徒弟,过来跟我学中医的。” “她也是晚上才得空过来的。” “所以,你们各学各的。” 季冬点头,说:“嗯。” 钟蓁是人家正牌的徒弟,而他半途过来学习的,难有什么意见? “钟蓁不是跟别人睡一屋吗?”季冬小声地问着,“她怎么过得来?” 老邵白了季冬一眼,说:“你也不看看我们是学什么的?想要让一个个人熟睡非常容易。” “再说了,钟蓁也不是天天过来。” 钟蓁是一周才过来一次,不像季冬一样,天天晚上过来。 所以钟蓁这事,还是比较好操作的。 季冬点头,有些骇然,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在这一边认真地跟着老许学习单词,钟蓁则是在另一边认真地听着邵银讲解。 两人学完之后,季冬和钟蓁同时出了牛棚。 “我送你回去吧。”季冬见钟蓁连个手电筒也没有,建议道。 “晚上一个女孩子走夜路非常地危险。” 钟蓁摇头,拒绝:“我自己回去就成了。” “你不怕?”季冬反问。 钟蓁点头,说:“不怕。我有药和针,敢我的不轨,我就让他尝尝我银针的厉害。” 说罢,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变出两枚银针。 皎洁的月光下,那两枚银针闪着让人胆寒的光芒。 季冬无端地胆颤了一下,忽然有些同情钟蓁以后的老公。 这要是钟蓁一个不爽,立马就一针扎下去,那滋味,肯定非常地销魂。 “要是来的是鬼呢?”季冬又看了一眼那银针,忍不住说道。 “鬼怪再怎么可怕,也没有人心可怕。”钟蓁将针收好,说道,“再说,这世上哪里有鬼?我们要相信科学,崇尚科学。” 季冬点头。 “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季冬小声地对钟蓁道谢。 若不是上次钟蓁跑去找伍宗强,他还得跟那一个革命委员会的主任周旋一番,没能那么快出来。 “不用客气。”钟蓁说道,“你帮我师父他们那么多,我帮着你报一个信,这是应该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季冬真心实意地道谢,“让我们要免受很多痛苦。” “你做事太不谨慎了。”说到这里,钟蓁忍不住说道,“竟然被别人抓住辫子举报。” “一点也不谨慎。” 没有见过这么不谨慎的人。 虽然这会儿不吃软饭了,但是脑袋却是变笨了。 季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这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了。” 他是没有真正地,充分地认识到这个年代的黑暗,又对原主家的背景过于自信,以为张家栋会顾忌着原主的家庭背景,却没有想到张家栋根本就一点也不顾忌,只想着公报私仇。 “你自己看着办吧。”钟蓁面无表情地说,“反正你还想再进一次革命委员会的话,尽管大意。” “谁愿意进去?你都不知道,那里面有多么地恐怖。”季冬小声地说着,“那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型的刑室。” “有鞭子,刀具什么的,那一个房子都是血腥味。” “也幸好我心理素质好,要不然,从那样的房子出来,我肯定会发烧做些噩梦。” 真是太吓人。 成长于和平年代的他,虽然在孤儿院的时候也看到过黑暗,出来社会之后,看到更多的黑暗,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发生。 “活该你要受这么一遭。”钟蓁说道。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听到我这些悲惨的遭遇,怎么不想着安慰一下我,反而说我活该?”季冬不满地瞪了钟蓁一眼。 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这事你要小心谨慎一些,根本就不会发生。”钟蓁非常认真地说,“但是你大意了,所以你得为你自己的行为都负责。” “我说活该又有什么错?” 季冬哑口无言。 他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钟蓁嘴巴的犀利。 他一路沉默走着,到了他家的门口之后,他再次问着钟蓁:“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吗?真的不用我送?” 钟蓁点头,说:“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季冬只得回去了。 钟蓁便自己走回去,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刚才季冬再一次询问要不要送她回去的话。 她之前都那么说季冬,季冬不生气不说,还提出要送她回去。 这个季冬,人还挺好的。 被发了好人卡的季冬,回到家之后,舀热水美美地洗了个澡,而后这才睡个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听到外面的公鸡鸣叫声,顾不得天还黑着,立马就起床放了一把米和红薯煮着粥,而后开始洗漱。 等他洗漱完毕,粥也熟了,他弄了些酱菜,简单地吃过粥,天就蒙蒙亮起来。 季冬将自行车推出来,将门锁好,而后坐上自行车,飞奔往夹江县踩去。 他到伍宗强家的时候,伍宗强已经和好面了,看到季冬过来,点头,说:“你还算挺早的。” 从季冬下乡的那个大队到他这里,骑自行车至于要四十分钟,季冬能来那么早,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季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今天第一天做生意,我当然要早一些。” 要不是怕路上有人抢自行车,他还能来得更早一些。 “我已经和好面了,让面醒一下再做。”伍宗强说着,“我们先吃点早餐。” 季冬说自己已经吃过早餐过来的。 毕竟这个年节,谁家的粮食都珍贵,不过,因为用力骑车,早上吃的那一碗粥早就消化掉了,此时肚子发现咕咕的响声。 伍宗强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说:“虽然吃过了,但是你一路骑车过来,那早餐早就没了。你再吃一点,毕竟等会还要干活。” “你是干活的主力,不吃饱一些,等会怎么有力气干活?” “让你吃个饭的粮食我还是有的,你不用替我省,也省不了多少粮食下来。” 虽是这么说,伍宗强感慨。 像季冬这样的公子哥也吃不饱,更别说其他的知青了。 也难怪那些知青闹着要回城。 在乡下不仅得干苦力活,还吃不饱,住得又差。 早饭是面条。 清水煮条,放些油和盐,临出锅的时候再撒点面条。 季冬吃了满满一个在海碗。 上辈子没钱的时候,他就买面条放在冰箱里,每一餐都吃这个,省钱。 可以说,面条他是吃腻了的。 但是现在这面条,让他吃了一碗还想再吃第二碗。 不过,肚子已经撑得难受,吃不下去了。 吃过早餐之后,季冬没有休息,而是做了一些辣酱和豆酱。 伍宗强这里什么东西都有,所以季冬很快就将辣酱和豆酱给做出来了。 夹江县的人大部分都是不吃辣的,这一边的气候原因,吃辣很容易上火。 所以辣酱季冬做得不多,就那么一小瓶。 豆酱就多一些,做了两小瓶。 光是闻这个味道,伍宗强的口水就流下来了。 “我说季冬,你不是娇生惯养长大吗?怎么连这个调味品都懂弄?”伍宗强看了看,忍不住,拿了一个小碗,舀了一勺辣酱慢慢地吃起来。 这辣酱季冬只放了一勺油,明明他看着他做,但是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将这辣椒酱做得那么香。 “在家里我不会。”季冬脸色不变地说着,“来这里半年,我什么都会了。” “本来来里生活品质已经下降了很多,自己再不努力多学一点厨艺,生活品质就更上不去了。” 没有肉的话,调味品也很重要。 伍宗强朝季冬竖起大拇指,说:“不错。这辣椒酱做得很好吃,这要是里头有肉就好了。” 他喜欢吃辣。 要是这一瓶辣椒酱里头有肉的话,他能就着这一瓶辣椒酱吃完两碗饭。 太香了,太好吃了。 也不知道季冬是怎么弄的,怎么能这么好吃? 慢慢地吃过这一勺辣椒酱之后,伍宗强这才舀了一勺豆酱到碗里,慢慢吃了起来。 这豆酱他才放到嘴里,眼睛瞬间瞪圆,而后将剩下的全部都放入嘴里。 “你不觉得咸鱼吗?”季冬正在将面给擀平,抬头看到伍宗强这动作,皱了皱眉头问着。 这黄豆酱本来就咸,虽然刚才他煮的时候放了些水,但是还是很咸的。 伍宗强一口一勺,难道不觉得咸吗? 伍宗强摇头,说:“一点也不咸,很好吃。特别是你加了葱花提鲜,更加香了。” 香得他连舌头都差点吞下去。 “你自己高兴就好。”季冬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继续擀面。 不多时,他将面切成一个一个剂子,然后又拿擀面杖将这些小剂子擀平。 “这擀面杖和面板你去哪里弄的?”季冬连擀边问。 他一直想弄一根擀面杖和一块面板,之前去大队里的木匠家里问过了,村里的木匠不愿意帮他做,说是没有木材。 这一边的人又不用这些,他就算是想去买,也买不到。 “我自己花钱让木匠帮做的。”伍宗强有些得意地说,“我早几年去过北边,看北边那些人是用这个的。想着你做饼应该也需要这个,所以就去找木匠做了。” “能麻烦你帮我做一套吗?”季冬问道,“我们村里的木匠不愿意帮我做。” 伍宗强点头。 这是小事。 “谢了。回头我把钱给你。”季冬说道。 伍宗强还是点头。 擀好面团子之后,季冬让伍宗强烧火,自己则是下油,然后将这些饼弄成葱花饼,肉饼。 葱花饼是素养饼,除了面粉和葱花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而肉饼就撒了一些肉末进去。 伍宗强早就剁好了一盘白花花的肥肉用油腌着放在那里。 季冬还是第一次见肉饼里头竟然放肥肉,惊呆了。 “你怎么不弄点瘦肉?这肉那么肥?”季冬问着。 虽然放了酱油腌制,但是这肉看起来还是非常地肥腻。 伍宗强白了季冬一眼,说:“瘦肉哪里有肥肉那么好吃?柴不说,油水也少。” “放这肥肉绝对比放瘦肉要好吃得多。” 季冬一听,没有再说了。 时下人肚子里正缺少油水,买猪肉也是买肥肉多一些,伍宗强弄肥肉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放肥肉做肉饼,好吃吗? 季冬不知道,他之前没有吃过肥肉饼。 他只得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是肥肉饼,而且瘦肉饼。 第一个肥肉饼刚做好,伍宗强顾不得烫,拿了饼,舀了一勺辣椒酱抹上去。 金黄的饼上头涂抹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的辣椒酱,颜色看起来非常可爱,闻起来也非常地香。 伍宗强双手一扯,就将热乎乎的饼给扯成两半,给季冬留了一半,他自己则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季冬有些迟疑,但是还是顶不住这金黄的肉饼的诱惑,拿起饼轻轻一咬。 唔,好吃。 松软可口的饼,再加上微微辣的辣椒酱,非常地能勾起人的味蕾。至于肥肉,早在煎饼过程中就是被煎得有些发焦,吃起来很是好吃,一点肥肉的油腻感都没有。 季冬才吃得第一口,伍宗强就已经将他那半个饼给吃光了。 吃完之后,伍宗强用舌头将嘴巴周围舔了舔,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季冬,这饼做得非常好吃。”伍宗强两眼发光地说着,“以后我们就做这个来卖。” 肯定会非常好卖的。 他敢说,整个夹江县,没有一个人做得饼有季冬做得那么好吃。 季冬点头,说:“嗯。” 这个肥肉饼做法简单,做这个并不难。 “你这饼本来就很好吃了,再加上一点辣椒酱,那更好吃了。”伍宗强极力忍住自己不去看季冬正在吃的饼,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将季冬正在吃着的饼给抢过来吃了。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将这辣椒酱和豆酱做出来,然后卖这个。” 要是季冬做的话,他肯定出钱买。 这辣椒酱太好吃了。 季冬心里有些意动,不过仍是说:“到时候再说吧。” 做出来容易,但是卖出去就难了。 并且,摆在他面前第一道难题就是他没有盛辣椒酱的玻璃瓶。 难不成让他将做好的辣椒酱放到小瓦罐里? 这不好搬运不说,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瓦罐。 这事得好好想过再说。 全部将饼做好之后,季冬和伍宗强将这些饼放成两篮,一篮放葱花饼,一篮则是放肉饼。 因为是第一次做,他们没有做很多,只是做两个篮子的饼试试水。 “我们马上就过去纺织厂。”伍宗强说着,“葱花饼一毛一个,肉饼两毛一个。” “不要粮票,我们就卖得贵一些。” “至少酱,他们愿意加的话,我们就给他们抹上一些,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季冬点头。 “这酱是添头。”伍宗强说道。 季冬点头。 “对了。”伍宗强将刚拎起的篮子给放下来,说,“我拿菜刀过来,将饼给切成小块,用牙签签起来再说。” “要想让他们买,得先让他们尝尝。没有尝过,他们肯定会犹豫要不要买这个饼。” 毕竟这个饼那么贵。 现在一碗粉也才七八分钱,粉上头还有一点肉沫。 但是他们这饼,特别是肉饼,直接卖两毛一个。 若是不给那些人一些甜头尝尝,不让他尝到这饼的味道,他们估计舍不得。 等他们尝过这个味道,他们肯定乐意买这饼的。 季冬瞠目结舌地看着伍宗强的动作。 他刚才还在想着怎么建议伍宗强做这个试吃活动,结果下一秒伍宗强自己提出来。 试吃是以后才有的,而在这个年代,伍宗强就能提出来。 伍宗强是一人做生意的人才! 切好饼之后,伍宗强又拿了一叠纸,这才领着季冬出门。 “我们坐自行车去。”伍宗强说道,“一个不对,我们立马就坐上自行车走人。” “那些红小兵想抓我们,也抓不到。” 季冬点头,说:“我们要不要乔装一下?” 乔装之后,就算被人看到脸,也无所谓,不乔装,这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到时就难办了。 毕竟他可是进去过革命委员会的,还跟革命委员会的人有过接触。 而伍宗强更好认,脸上有一道疤,一抓一个准。 “我有准备。”伍宗强忽然贼笑了一下,拿出两个假八字胡,将其中的一个递给季冬,说,“你把这个粘贴上去。” 季冬接过来,贴了上去。 而后,他又看到伍宗强拿一条白色毛巾,将毛巾往自己头上一扎。 季冬:…… “好了。”伍宗强说着,“我们走吧。” 他干这一行几年了,还从来没有被人抓过呢,再说了,他家有关系,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过来抓他。 伍宗强骑自行车,季冬在后头拿着那两个篮子。 他们很快就到纺织厂门口。 此刻,正是上班早高峰。 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男女女迈着轻快地步伐往厂区门口走去。 伍宗强将车停下,季冬赶紧下车,将两个篮子放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坐在自行车后面本来就遭罪,还提着两个篮子,更加遭罪。 这钱不是那么容易赚来的。 他们一下车,就有人一个年轻男子围上来问着:“今天有什么好东西?” 他说话间,两只眼睛盯着季冬放在地上的那两个篮子,那眼神很是热烈,仿佛将那两个篮子烧出两个洞来。 “葱花饼,肉饼。”伍宗强立马就回着,“好吃喷香的葱花饼和肉饼。” 他只是一说,季冬就听到那个年轻男子咽了咽口水。 这个男子应该是伍宗强的老顾客,所以伍宗强一过来,这个男子就围上来。 并且,这个男人肯定知道伍宗强过来是卖好吃的。 季冬心里想着,手上却将那一篮葱花饼给拿起来。 伍宗强也将肉饼给拿起来。 他们两人同时将盖在篮子上的布给掀开,露出里头煎得金黄的饼。 季冬敏锐地看到那个年轻的男子在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给我各来一个饼。”那年轻男子说着。 “葱花饼一毛钱一个,肉饼两毛钱一个。”伍宗强并没有直接给这个年轻男子拿饼,而是说着。 那男子瞬间就瞪圆了眼睛,震惊地问着:“你这饼,怎么那么贵?” “这饼是不要粮票的。”伍宗强解释,将试吃的饼拿出来,示意年轻的男子先试吃,“你先吃吃看。我这饼非常好吃,并且,你买饼的话,还可以免费给你刷一层辣椒酱。” 这个年轻男子将信将疑,但是手比脑子还快,他试吃了一块。 这饼才放到嘴里,刚才瞪圆的眼睛瞪得更大,又再试吃另一块。 “各来一个。”还没有将嘴里的饼给咽下去,他立马就说着,“两个饼都给我刷一层厚厚的辣椒酱。” 怎么能这么好吃? 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的饼! 贵是贵一点,但是也是偶尔吃一次,不是天天吃,还能吃得起。 季冬快速地用纸包了一块饼,然后刷上辣椒酱,递给他。 伍宗强也用纸包了一块饼,让季冬刷上辣椒,也递给他。 那个年轻人递过来三毛钱,而后一手拿一个饼,然后小心地咬了一口。 唔,好吃。 他满足地想要浇泪。 他走后,伍宗强小声地对季冬说:“这个是我的好顾客了,他非常喜欢吃好吃的东西,所以我每次过来这里卖吃的,他都会卖。” 这人的眼睛好像安装了雷达一样,每一次他过来,这人准能精确无比地找到他。 “怪不得。”季冬说着,“这么贵的饼,他只是试吃了两小块,立马就决定买了。并且一买还是两个。” 要知道现在月平均工资也才三十来块,这一买就是三毛钱,说明这人在吃食方面还是很大方的。 “等着吧。”伍宗强神秘一笑,“等会肯定有人出来买的。” 伍宗强说得不错,他们只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出来了。 “刚才你们卖给小顾的饼还有没有?给我们也来一个。” “我要肉饼。” “我也是要肉饼,不过不要刷辣椒酱,刷点黄豆酱。” “我要葱花饼,辣椒酱多刷一点。” …… 这些人一过来,试吃完了之后,拿出钱,二话不说,直接就买。 季冬和伍宗强一个收钱,递饼,一个刷酱,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波一波的人过来。 试吃过后,基本都买,有钱的买几个,没有钱的,再不济也买一个葱花饼。 不一会儿,季冬他们这两篮子的饼全都卖光。 来迟的没有买到的人很是失望。 “你们明天还过来吗?”有人问着。 “还不知道。”伍宗强应着,“这肉很难买得好。我们要是买到肉的话,才会过来。” “葱花饼没有肉也很好吃啊。”又有人说着,“没有买到肉的话,你们可以卖葱花饼啊。” 肉饼固然好吃,但是葱花饼也不错啊。 松软好吃,上面还有一层葱花,吃起来非常非常地香。 “到时候再看。”伍宗强说着,“我们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过来。反正一买到材料,我们就过来。” 众人没有得到准信,非常失望,嘱咐伍宗强下次多做一些。 伍宗强一一应承。 收了篮子之后,伍宗强又带着季冬回他家。 “明天我们不卖了吗?”季冬问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卖可惜了。” 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应该将他们带来的饼全部给卖了。 这饼卖得那么贵,他们应该能赚不少钱,然而在那么多钱的刺激下,伍宗强竟然说不卖这饼了。 “明天不能来。”伍宗强说着,“过几天再说。我们刚才的阵势那么大,明天再过来的话,红小兵一抓一个准。” 这阵势那么大,肯定有那些个眼红的去举报。 所以还是过几天再卖。 季冬点头,钱虽然好,但是也要有命花才成。 “回头我再联系那个年轻男人。”伍宗强说,“然后让他帮着我们联系。” “到时,我们去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交易。”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今年的形势好像比去年要严峻一些。 那他就得更谨慎小心一些。 季冬点头,说:“这样更好一些。” 比当街售卖要更安全。 刚才他一边刷饼的时候,一边往街上看,就怕一不小心就冲出一个红小兵来。 幸好没有出事。 “小心些准没有错。”伍宗强说着,“我虽然有关系,但是真的进去了,也得花一笔钱才能出来。” “那个主任是贪财的。没有钱的话,除非你关系实在是够硬,要?不然,进去之后,肯定出不来。” “就算最后能出来,也肯定被教训一顿才能出来。” 他是有钱,但是这些钱是他辛苦赚来的,他才不想花在冤枉的地方上。 季冬点头。 他没钱。再进去的话,不靠家里的话,估摸得挨打。 回了伍宗强家里之后,他们顾不得将篮子什么的收拾,赶紧数钱。 葱花饼他这一次一共做了三十个,有三块钱。 肉饼做得更多一些,有五十个,有十块钱。 一共十三块钱。 看着桌上那一堆毛票,虽然只有十三块钱,但是季冬却是异常满足。 “下次我们多做一点。”伍宗强将钱数了两遍,确认没有错之后,说道。 季冬点头,说:“确实要多做一些。” 那么快就卖光了,不多做一些的话,太亏。 反正时间已经耽误了。 “富强粉大概用了两块,肉两块钱,调味品和油什么的,就算一块。”伍宗强说着,“成本在四块左右,那我们就赚九块。” 伍宗强数出四块钱给季冬,说:“我多要一块,因为场地,自行车什么的,都是我出。” 季冬点头,说:“应该的。” 毕竟自行车那么金贵,伍宗强收钱也是应该的。 “你先把钱收好。”伍宗强又说,“三天后你再过来。然后我们再卖。” “我们要不要也卖一些粽子?”季冬反问,“这准备到端午了。” “粽子?”伍宗强反问,“可是粽子的话,难包。” “这不要紧。”季冬说着,“反正卖饼我们只用半天时间,剩下的半天,我来包粽子。” “当天晚上你就将粽子放在锅里煮着,第二天早上拿去卖。” “纺织厂那些年轻人有钱,我包的粽子那么好吃,他们肯定愿意买。” “我没有吃过你的粽子。”伍宗强皱着眉头说,“我记得你们那一边喜欢吃甜的粽子。但是我们这一边,喜欢吃咸的粽子。” 季冬那一边粽子是甜的,里头有红枣,花生。 但是他们这一边的粽子是咸的,里头有肉,有绿豆什么的。 口味不一样,季冬包出来的甜粽子,放在这一边,根本没有人买。 “我包咸的。”季冬说着,“我懂包咸粽子。糯米很泡好,然后放五香粉,放酱油调好。” “里头再放一些荷包豆,绿豆,一块肥猪肉。” “这样包出来的粽子,很香,肯定很多人买。” 伍宗强一听,点头,说:“成,那我们就做这个。” “你从大队里扯些箬竹叶和竹叶过来。” “其他的,我来准备。” 季冬点头。 约定好了之后,季冬这才骑着车回去了。至于那些钱,他转手还给伍宗强。 还有八十六块的债,应该很快就能还清的。 季冬心里想着。 他回到村里,才能村口,就看到张大英蹲在村口那里,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季冬吓得差点从自行车上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中的猴票我记错了,80年才有的,我改成男主不购买猴票了。谢谢小天使们的指出。好像日万之后,越来越少人看了,忧伤。 第31章 包粽子 虽然差点吓得从自行车上掉下来,?但是季冬还是一咬牙,两脚用力,加快速度往家里冲去。 他可不想跟张大英有什么纠葛。 之前原主利用张大英,?害得他被抓到革命委员会,幸好之前认识伍宗强这样的能人,?要不然,?肯定会受些伤才会出来。 现在,?张大英又过来? 张大英不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而后快速地坐地上起来,就要往季冬这一边追上来。 “张大英,?我说了多少次了。”季冬的俊脸已经带着一丝的不耐烦,“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请你不要再过来找我了。你再过来找我的话,我会被你爸害死的。” “季冬,?我不是,?我爸不是……”张大英急急地解释,连话也说得有些不全了。 “既然不是,?那就最好。”季冬脚上继续用力,?根本就不停下来,“请你不要再做一些让别人误会的事情。” 说罢,?季冬理也不理张大英,?脚上继续用力,将家里踩去。 张大英见季冬走远了,急得在原地直跺脚,?但是她仍是没有放弃,?而是追到季冬的家里。 这会儿,季冬刚将车子给锁好,一抬头,?就看到在院子里的张大英。 他刚才忘记锁门了。 “你到底有什么事?”季冬忍住心里的不耐烦,问着,“有什么事你就说,不要这么忽然上门。” “我,”张大英急得脸都有些红了,“我没有什么事。”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季冬下逐客令,“我刚从县里回来,还没有饿着。” “季冬,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张大英见季冬准备去厨房了,心里一急,赶紧问着。 “不喜欢。”季冬直接了当地说着。 “为什么啊?”张大英还是不解。 明明她是整条村里最能力干的姑娘,像她这样能赚整工分的姑娘不多了。 “杜甫,弗洛伊德。”季冬忽然说着。 张大英一脸疑惑地看着季冬,见季冬不解释,只得问着:“季冬,你刚才说什么啊?” “我刚才说的,你根本就不懂。”季冬说道,“要是换别人,她肯定懂。” “张大英,婚姻不是只看能干就成了。你很好,非常好,整个大队都没有找到一个像你那么能干的姑娘。”季冬非常真挚地说着,“但是我想找一个合适的。” “你明白吗?” 张大英猛地摇头,将头摇成波浪鼓,说:“我不明白。” 季冬:…… “那我说简单一些。”季冬直截了当地说,“我喜欢有文化的。” 张大英脸一白,她没有什么文化。 虽然家里有那个条件供她去读书,不过,她却怎么也读不下去,连初中都没有上。 “有文化有什么用?”张大英梗着脖子说,“你们有文化,还不是一样要到农村来?要到农村干活?” “你们跟我们干得是同样的活,吃得是同样的米,并且,你们还不如我们这些从小就在农村里长大的人能干呢。” “所以说花那么多钱去读书有什么用?有文化又有什么用?” 季冬:…… 听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用。”季冬说着,“不过我就喜欢有文化的。这样子比较好交流,我一说她就懂了,并且能接上话,而不是像你这样了,我说什么你都满头雾水,什么也不懂。” 这些话其实是非常伤人的,可是,季冬实在是烦了张大英的纠缠了,既然张大英听不懂拒绝的话,那他只能下猛料。 张大英失魂落魄。 “你走吧。”季冬说着,“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张大英还是不死心,问着:“季冬,我们之间,就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吗?” 季冬点头,说:“是的。我前几天听说你去相亲了。” “还听别人说那个人不错,能干,踏实。” “要是觉得不错,就好好地处一处吧。” “我祝福你。” 张大英听到这话,是真的死心了。 季冬都要祝福她和别人了,那她不死心还能怎么办? “你不要后悔。”张大英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可怜兮兮地说。 “我不会后悔的。”季冬说道,“你很好,但是不是我喜欢的。” “我要是真的跟你结婚的话,肯定是害了你和害了我。” “所以,我是不会后悔的。” 听着这么坚决的话,张大英再也忍受不住了,捂着脸,飞奔出去。 季冬赶紧出去将门给关上。 希望这一次张大英不要出什么夭蛾子,要不然,她会被张大英给害惨的。 这一边,季冬升火做饭,张大英则是飞奔回家,趴在自己的床上痛哭。 庞翠心痛得不行。 “大英,大英,”庞翠走过去抱着张大英的身子,轻声地安慰说,“你先别哭,出了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 张大英反身回去抱住庞翠。 “妈,”张大英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是不是季冬那个小子?”庞翠见自家女儿实在是哭的厉害,便试探地问着。 张大英抹了一把眼泪,点头,说:“是。他不喜欢我。” 庞翠叹了一声。 季冬不愿意,这个很难办。 “他不喜欢我,那我也决定不要再喜欢他了。”张大英又抹了一把眼泪,“这世上的男人那么多,又不止他一个。” “季冬不就是长得好看一些而已嘛。” 除了好看,是城里人,自己又有文化,其他的,季冬是怎么也比不过她之前相看的那个男人的。 “那就好。”见女儿终于松口了,庞翠赶紧接话,“这世上的男人大把,好的更多。” “季冬他不愿意,有得是男人愿意。”庞翠小心地将张大英凌乱的头发别好,“我家大英这要的条件,多的是男人给挑选。” 说真的,大英这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要季冬? 季冬又不是很好。 一个乡下知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城呢,季冬真的嫁给他,日子肯定会过得很苦。 再说了,季冬这些知青,很有可能回不了城。 “妈,”张大英又抹了一把眼泪,“我想开了。既然季冬不稀罕我,那我也没有必要作贱自己。” “我要过得好,让季冬后悔去。” 在大队,包括那些知青,很少有女人能赚十个工分的。 她就能。 她那么好,季冬不稀罕,那她要过得更好,让季冬后悔。 “想开就好。”庞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回头我让媒人介绍一个比季冬更好的对象给你。” 张大英点头,而后说:“上次见的那一个还不错。” “那我让媒人再去问问男方的意思。”庞翠立马就回着。 难得闺女说别的男人不错,那他肯定要打铁趁热的。 张大英抓了抓拳头,点头。 那个男人比季冬长得壮实多了,并且天天都赚整工分,比季冬能干。 她要是真的嫁给那个男人,可比嫁给季冬要好得多。 至少自己不至于那么辛苦。 ****** 季冬吃过饭之后,将菜给浇了一些农家肥,又浇了水,而后就去找李富强借了一把铁锹。 “你借铁锹做什么?”李富强将铁锹递给季冬,问着。 “没做什么。”季冬说道,“我院子里的地还有一些没有开,我借铁锹将那些地开荒,好种些菜。” 现在是夏天,他多种一些菜来晒干,比如豆角,茄子什么的,到时冬天就能多些菜吃。 虽然这一边冬天也不是很冷,能种不少青菜,只是,豆角茄子什么的是种不了的。 李富强点头,说:“你可以种些瓜。南瓜,石瓜,这些瓜放到冬天也不坏。” 南瓜甜甜的,还能补充糖分呢。 季冬点头。 他拿着铁锹回去,将地里松了,然后晒下豆角。 弄过之后,他又去张进步家里借了一把砍刀,山上砍了一些细根的竹子回来。 这一边的竹子很多,竹子细细的,长得不怎么高,也不大。 季冬也不清楚这些叫什么竹。 他只知道村里人会挖竹笋吃,并且还会砍竹子来搭架。 不管是种豆角还是种兰豆,都需要这这种竹子来搭架了,要不然,豆角会长到地上。 村里的竹子不像树一样,是可以随意砍的。 不过,大家也不会砍太多也就是,毕竟砍太多的话,来年没有竹笋吃,也没有竹子砍,会遭到全村人痛骂的。 季冬一共砍了三四捆。 他将竹子砍好之后,放到一旁边,而后偷偷地返回牛棚,将砍刀给老许和邵银,并且让邵银他们将一部分竹子运回牛棚,等天暗了之后,他再去将剩下的运回来。 并不是他不想立刻将这些竹子给弄回来,而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他得小心谨慎一些。 邵银因为其医术的原因,帮着村里人看病,所以她砍一些竹子还是可以的。 有些村民看到了,还想着帮邵银将这些竹子给弄回来,但是邵银婉拒了。 老许他们将这几捆竹子给运了一些回来,剩下的,季冬过去将它们全都搬回来了。 搬回来之后,季冬将这些竹子给晒到牛棚那露天的地上。 “季冬,你这是想要做什么?”邵银有些不明白季冬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砍竹子。 “给你们弄一个围墙。”季冬说着,“用泥土块的话,需要的泥土太多,也不好挖,大队也不会允许的。” “所以只能用竹子了。”季冬说道。 “可是这些竹子没有什么用。”邵银毫不客气地说,“抵挡不了野猪,也不能挡住贼人。” “可以挡挡风。”季冬拿砍刀削着竹子底部,将竹子削尖,“这房子是面朝背的,冬天来了,特别受罪。” “你们又是在院子里煮饭,更加不好受。” “这些竹子能挡档北风。” “回头我再挖点豆角苗过来,种在这些竹子旁边,你们就有豆角吃了。冬天就种兰豆,不仅有兰豆苗吃,还有兰豆吃。” “随便你。”邵银说着。 老许他们则是乐呵呵地过来帮季冬的忙。 季冬一连忙活了两天晚上才将这些竹子给削好,等竹子晒得干一些,他将这些竹子给插到地上,又拿绳子将竹子给绑好。 牛棚里的一个老人,叫徐青的,他是教物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反正将这些插竹子的时候,他全程指挥季冬忙活,等季冬拿绳子将竹子绑好之后,发现这些竹子非常稳固。 季冬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体瘦弱的老人。 却见这老人朝他狡黠一笑,说:“想不到在这种地方,我这一把老骨头的专业还能有用武之地。” “徐老。”季冬朝他竖起大拇指,说,“你真是太厉害了。” 像他只想着将竹子什么的插到地里就算完事了,但是徐青却是弄得很好。 徐青摆摆手,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感伤。 “我也就这些本事了。”他说着,而后背着手走了。 季冬也没有追问。 竹子的人能围墙弄好之后,季冬又弄了一扇竹门,出入将门给关上。 看着这像笼子一样的院子,季冬心里的安全感终于多了一些。 没有院子,总感觉家里的隐私被别人看光了一样。 忙完这事之后,季冬也没有留在牛棚学习,而是早早就回家睡觉了。 凌晨的时候,季冬听到鸡叫声,赶紧起床,洗漱之后,早餐也没有吃,直接拿着蛇皮袋出去了。 十来分钟之后,他背着满满的一袋箬叶回来。 这一边也有大片的竹叶,但是竹子比较高,他也就没有去弄,而是全摘了箬叶。 这箬叶道路旁边就有,这一边的人全都摘这些箬叶来包粽子。 季冬摘了满满一蛇皮袋,他还压了压,直到再也装不下才罢休。 趁着村里人还没有出门,季冬将这一蛇皮袋的箬叶给绑到车后座,而后踩着车往县里奔去。 他这一回也不向三队长请假了。 反正只要他不出勤,工分是没有的,那么请不请假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到了伍宗强家里之后,伍宗强已经和好面等着他了。 季冬将蛇皮袋给拿下来,扛到屋里。 伍宗强打开蛇皮袋,看到满满一袋子的箬叶,撇了撇嘴,说:“季冬,我们就包一些粽子,用不了那么多箬叶啊。没有那么多糯米和猪肉。” 这一袋子的箬叶,足够他过几个端午了。 “用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就拿出去卖。”季冬说道,“城里总归要过端午的。供销社那里又没有箬叶卖。” “也不值钱。”伍宗强强调。 “蚊子再小也是肉。”季冬说道,“反正也是顺手的事情。顺手的事情能赚点小钱,为什么不做呢?” 伍宗强:…… 他真是服了季冬了。 好像真的掉到钱眼里去了。 季冬看了一眼伍宗强泡好的糯米,而后拿出一些箬叶放到锅里,用水煮着,自己则是将饼给烙好。 烙好饼之后,就着油汪汪的锅,他将糯米,五香粉,酱油,盐什么放到锅里,将糯米调好味道。 伍宗强越看越是奇怪,问着:“季冬,你怎么会这些?” 季冬这个公子哥,会烙饼不奇怪,毕竟季冬家里经常吃这个,但是这会儿,季冬还会调南边的糯米。 “看过了,就会了。”季冬头也不抬地说着,“知青院里的李富强过端午和冬至的时候都会包几个粽子过节,我又不笨,看着他怎么弄,难道我不会?” 伍宗强:…… 他忽然为自己花大价钱买来的糯米和猪肉担忧。 这要是季冬做出来的粽子不好吃,那他怎么办? 将糯米从炒锅里弄出来,放到盆里,又将锅里煮开的箬叶拿出来用凉水泡着,季冬这才和伍宗强扛着这一大筐的饼去纺织厂。 还是原先那一个年轻人早早过来,一下子要六个饼,每一种饼要了三个。 “你中午几点下班?”那个年轻人付完钱之后,季冬小声地问着。 “十二点。”那年轻人笑眯眯地问着,“怎么?到那会儿,你们还有饼卖?” 这饼非常好吃,特别是猪肉饼,吃一个满嘴留香。 他这一次买那么多,除了给自己吃之外,还给家里人带了一些,让他们也尝尝味道。 难道中午也有卖? 那他中午就不去食堂吃饭了,又拿来买两个饼就成了,反正这饼也管饱。 季冬摇头,说:“没有。我找你有些事。” 怕那个年轻人不答应,季冬赶紧说着:“有关这饼的事情。” 那年轻人一听,立马就点头,说:“好。中午下班之后,你在这里等我。” 季冬点头。 伍宗强不解,不过他也相信季冬不会这么无缘无故过来找这纺织厂的工人的,又因为现在正忙着,也就没有问。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将饼给卖光了。 许是第一次的时候卖的好,纺织厂里其他人知道了,所以这一次就算做了一竹筐的饼,也卖得挺快的。 回去的路上,季冬便和伍宗强说他为什么要约那个年轻人见面。 “我想着我们这么直接卖饼,容易被抓,就想约那个年轻人谈谈,让他帮我们卖。” 伍宗强正在蹬自行车的腿立马就放缓了,说:“这样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少赚了很多。” 毕竟让那个年轻人帮着卖的话,那他们得给那个年轻人辛苦费。 “不会少赚的。”季冬说着,“我不想直接要他的钱,想要一些布料。” “纺织厂里是有布料,”伍宗强继续踩着自行车,“不过那些布料并不会给纺织厂的工人,你打错主意了。” “我不要那些好的布料。”季冬说着,“我想要的是那一些被标志了瑕疵的布料。” “等中午的时候,我问问他能不能弄到再说。” “嗯。”伍宗强点头,忍不住说,“我那些钱你不用急着还的。你这样,给自己的压力太大。” 季冬摇头,笑眯眯地说:“我没觉得有什么。只有钱才能给我安全感。” 没钱压力更大。 不过,伍宗强怎么会懂“压力”这个词? 季冬有些疑惑,不过倒是识趣没有问。 回到伍宗强家里之后,季冬简单地给自己和伍宗强烙了两个饼吃,补充体力,而后开始包粽子。 他的速度极快,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包着一个粽子。 伍宗强看着目瞪口呆,看了看季冬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最后,伍宗强去洗干净手,也想着帮忙。 不过,他只包了两个,一个露出米,一个歪歪扭扭的。 季冬嫌他浪费,将他包的那两个粽子拆开,重新包。 包到最后,没有猪肉了,只剩下糯米和一些豆。 不过,这难不倒季冬,他包了一些三角粽子。 伍宗强已经看得麻木了。 “季冬,以后谁嫁给你,有福了。”伍宗强最后感慨说。 这厨房的活做得那么利索,怎么可能不幸福? 季冬点头,一点也不谦虚地说:“那可不是?” “可惜了。”伍宗强说。 “可惜什么?”季冬反问。 “我没有妹妹。”伍宗强异常认真地说,“要不然,我可以介绍你给我妹妹认识。” 虽然季冬这个人有些油嘴滑舌,有时候也不靠谱,不过,他会赚钱,还能一手好厨艺,这很不错。 季冬:…… 他抬头看了一眼伍宗强,没有说话。 就伍宗强这样,要是有妹妹的话,他妹妹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他还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比较多一些。 包好粽子,简单地吃过午饭之后,季冬踩着自行车,搭着伍宗强来到纺织厂门口。 那个年轻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交易 那个年轻人一看到他们,立马就朝他们走过来。 季冬和伍宗强赶紧下车。 “你们过来了?”那年轻人说着,看到他们没有拿着篮子,有些失望。 季冬点头。 “我也不兜圈子了。”季冬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着,“你觉得我们做的饼怎么样?” “很好吃。”那年轻人立马就回着,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一副回味的样子。 季冬一听,就知道他做的饼真正得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赏识。 “你看。”季冬说着,“你想不想吃?” 那年轻点头,说:“自然是想的。” 要是不想吃的话,他今天不会跑这么一趟。 眼下太阳正毒辣着呢,他在办公室里吹着三角风扇,吃着西瓜难道不是更好一些吗? “我想用饼跟你换一些布。”季冬说道,“我乡下过来的,想要买布,但是很难弄到布票。” 那年轻思考了一下,而后点头,说:“成。不过,我不能给你好的。布那是有数的。我只能给你一些有小问题的。” “虽然是小问题,但是问题不大。特别是拿来做衣服,裁剪的时候剪掉那一块就成了。”那个年轻人说着。 “我们内部人都是用这些布做衣服的。” “这比较划算。” 季冬点头,说:“可以。” 定下这事之后,季冬跟这个年轻人提出代卖饼的事情。 不过,这个年轻人想也不想,立马就拒绝。 “这是投机倒把。”那年轻人说道,“你们没有工作的适合做,反正这一边没有人认识你们。” “要是有人举报的话,你们抛下东西,直接就走掉就好。” “但是我就不同。我是有工作的,要是被人举报,不仅得挨□□,这铁饭碗就没有了。” 他不可能为了那么一点蝇头小利而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 他以后养家糊口还靠这一份工作呢。 季冬得到答案,心里叹了一声,没有再说。 “所以,我们还是自己卖吧。”许是感觉到季冬有些失落,伍宗强安慰着季冬,“反正你做的饼好吃,不到半个小时就卖光了。” “要是有红小兵的话,我们就扔下东西就跑。” 这些饼很贵,但是进去革命委员会想出来要花的钱更贵。 “只能这样了。”季冬说着,有些闷闷。 这是年代限制,他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只能遵循这里的规则。 明知道这是正常的事,但是这心里怎么觉得很是憋屈呢。 又回到伍宗强家里,分到钱之后,这一次季冬没有将钱直接还给伍宗强,而是让伍宗强帮他留意,有书就买。 伍宗强却将季冬推到他面前的钱给推回到季冬面前,说:“你叫我买的书,没有。” “现在还有谁看这些书啊。” “那些学生都忙着搞事,学校也不上课,学生也不学习,怎么可能搞得到这些书?” “学了也没有用,又不能恢复高考。” 也不知道季冬要他买这些书做什么? 这钱他当然想赚,可是赚不了。 “买不到?”季冬诧异,说,“怎么可能买不到?” “是真的买不到,书本这些还好说,练习题这些,难。”伍宗强又说着,“不过你可以去收购站看看,那里兴许有。” 季冬点头,将那些钱推回给伍宗强,说:“那我回头去看看。这些钱还你。” 买不起书,当然用这些钱来还债。 季冬嘱咐伍宗强晚上就开始烧火煮粽子,等粽子煮开之后,再减少柴火,让粽子慢慢地煮着。 这糯米很难熟,煮一个晚上才会全熟。 “明天你过来卖粽子吗?”伍宗强问着。 季冬摇头,说:“不过来了。我明天要赚工分,要不然年底没有粮食分。” “这粽子你自己卖吧,卖完之后给我一些辛苦费就成了。” 材料什么的都是伍宗强出的,也是他卖的,他就要一些辛苦就成了。 季冬不过来,伍宗强也不勉强,点头,说:“好。” “不过,你这粽子要是不好吃,卖不出去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好吃?”季冬瞪圆了眼睛看着伍宗强,“我的这些粽子,放的料足,还有猪肉。” “就算粽子不好吃,有猪肉,肯定卖得出去的。” “你明天吃一个就知道了。要是味道好的话,就卖贵一点。” 他虽然没有吃,但是他包的粽子的味道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前世,孤儿院经常包粽子,一来二去,他也懂得了。 伍宗强只能点头了。 因为这粽子是季冬辛苦包的,最后,伍宗强给季冬三个粽子过端午节。 季冬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他也是出了人工和箬叶的。 拿了粽子回家,放到锅里煲着,季冬又开始忙活了。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吃了一个粽子。 事实证明,虽然穿越了,但是他的手艺还是没有丢,做出来的粽子还是那么地美味。 他拿了两个过去牛棚那一边。 结果,第三天一大早,他就获得钟蓁赠送的一大瓶青草膏。 “就当做是中秋节礼了。”钟蓁目光复杂地看着季冬,“我师父他们对你那两个粽子很满意。” 也不知道季冬从哪里弄来的粽子?,非常好吃,里头还有肉。 别的不说,光是季冬的这一份心意,就足以让人感动。 “不用客气。”季冬说着,“他们也算是我的师父。眼看过节了,我没有什么可送的,就只能给他们送两个粽子了。” “我没有办法搞到糯米,要不然,我也能多送一些。” 糯米的产量非常低,他们大队根本就不种。 所以,他也不知道伍宗强从哪里弄来的这些糯米。 “两个就够了。”钟蓁说,?“他们都是老人,肠胃消化功能不是很好,不能吃太多糯米。” “吃点应应景就成。” 季冬点头。 “对了,你这些天忙什么?”钟蓁问着,“我见你时不时请假,还经常骑自行车到县城里。” “有个朋友有些事,我过去帮忙。”季冬说道,“那一辆自行车也是他的。” “你自己悠着点。”钟蓁话里带着劝告,“别做什么投机倒把,免得被人举报。” 季冬笑了笑,说:“那是当然。有过一次教训,我知道革命委员会的厉害,怎么可能做投机倒把的事情?” 这笑容有些假,不过,这毕竟不关自己的事,钟蓁也没有再说。 “对了。”钟蓁忽然将话题一转,“那个张大英听说跟隔壁大队的一个年轻人订婚了。” 季冬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订婚了就好。 这表示张大英不会被他耽误。 “你不伤心?”钟蓁??直视着季冬的眼神,好奇地问着,“她订婚的话,你就没有机会了。” 季冬脸色一黑,说:“你想什么呢?我不喜欢张大英。我要是喜欢张大英的话,上次张家栋也不会恨得将我送到革命委员会。” “她订婚这是好事。” 张大英订婚之后,张家栋应该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吧。 “确实是好事。”钟蓁说着,“撇去她那个父亲不说,她确实是一个好女人。” “值得更好的男人。” 季冬:…… 那个原主造的孽,又不是他做的。 这黑锅,他背得有些沉呢,偏偏那么久了,还洗不白。 “这青草膏,功效跟虎标下?牌的清凉油的效果差不多。头痛治头,脚痛治脚。” “除些之外,烫伤,蚊子叮咬,中暑等,这些都能治。” “特别是蚊子叮咬,一抹上去就不痛不痒了。” 季冬点头。 他皮粗肉厚的,蚊子都不喜欢叮他,所以这青草膏对他没有什么效果。 过了几天,季冬又去县城卖了一次饼,又帮着?伍宗强包了一些粽子。 原来,伍宗强那天尝了季冬包的粽子,非常好吃,也很好卖,他又搞了一些糯米。 包好粽子之后,伍宗强送了季冬五个粽子。 季冬送两个到牛棚那一边,又送了两个给张进步家,自己留一个吃。 整个大队,张进步一家对他帮忙早多,他有好吃的,自然想着留一些给张进步。 送完粽子之后第二天,季冬见豆角苗长好了,便将豆角苗给连根拔起,种到牛棚里的围墙边。 为了让这些豆角苗顺利地爬上那些架子上,他还拿稻草将豆角苗和竹子给绑起来。 种好之后,他又浇了一些水。 他回到家之后,发现张进步在他家门口里等着他。 “季冬,你去哪里了?我敲门都不见你在家。”张进步一见季冬,立马就问着。 这个点,季冬应该是在家里做饭才是,怎么不在家里? 他都敲了那么久的门了。 “我去后山一趟,原本是想捡些木柴的。”季冬解释,但是靠近山脚那里没有柴,我见太晚了,便没有进山去。” 实际上,他是见没有什么人,偷偷溜到牛棚那里帮着种菜去了。 “太晚了,就不要上山去了。”张进步说着,“山上有野猪,经常下山祸害我们的红薯。” 之前得空的时候,大队长还组织社员们上山去打野猪,不过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队长就不组织了。 要知道,上山打下来的野猪,他们都能分一点,打打牙祭。 季冬点头,说:“?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虽然这一边的山没有老虎也没有狼,但是有野猪有蛇,也是不安全的。 “对了。”季冬反问,“张大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跑长途吗?回来了?” 张进步点头,说:“今天早上回来的。一回来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一觉睡到下午。” 说着,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季冬,说:“这是我从新市带回来的红枣,送一些过来给你。” 端午过来了,他家今年没有买到糯米,没有办法做粽子,本来以为这个节没有粽子吃了的,却没有想到,季冬竟然给他家两个粽子。 他爸妈和儿子女儿都喜欢吃。 所以他也就送了一些红枣做回礼。 季冬看到张进步旁边那一个蛇皮袋的红枣,沉默。 他那两个粽子,竟然换回来这一蛇皮袋的红枣。 还有张进步对他有什么误解,竟然觉得他能吃得了那么多的人红枣。 一个蛇皮袋啊,估计能有几十斤。 “那一边的红枣不值钱。”张进步说着,“我见货车还没有满,就装了几袋子这红枣回来。” “你拿着吧,我家还有几袋。” “这红枣补血,你每天放一些到自己的口袋里,得空就拿出啃。” “别看这一袋子红枣多,实际不经吃。” 季冬:…… 怎么可能不经吃? 张进步出手也真够大方的,直接就送了一蛇皮袋的红枣。 “那谢谢了。”季冬道谢,“回头我得空的话,弄点红枣糕,给你们送点。” 这么多的红枣他是吃不完的,就算要送到牛棚和送给李富强,也还剩下很多。 直接卖了这些红枣也不合算,那只能深加工。 红枣糕是最佳的选择。 “你还会做这个?”张进步略有些惊讶地说,“这敢情好。我家那两个调皮鬼肯定喜欢吃。” 小孩子就喜欢吃甜滋滋的东西。 季冬点头,说:“嗯。” “那就这样子说定了。”张进步说着,“你记得做啊。要是不够红枣的话,我再给送一些过来。” “够了。”季冬掂了掂这蛇皮袋,点头。 目送张进步走了之后,季冬扛着这一蛇皮袋的红枣回去了。 回去之后,他将这一蛇皮袋打开,而后看到里面那饱满,大颗的红枣。 他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香甜,可口,好吃。 季冬立马就找了袋子,装了满满一袋子的红枣,打算天黑之后拿过去牛棚那一边给老邵他们。 老人吃这些红枣正正好,营养又补血。 第二天吃过晚饭之后,季冬将红枣洗干净,蒸熟,做了一些红枣糕。 他将红枣糕端过去给张进步家里,张柏他们很喜欢吃。 于是,等到了去县城做饼的那一天,季冬弄了一些红枣和红枣糕过去给伍宗强品尝。 伍宗强看到红枣糕,诧异地看了好一会儿季冬,最后还是用手掂了一块放进嘴里。 “好吃吗?”季冬问着伍宗强,“这是我做的。” 伍宗强点头,说:“很好吃,没有市面上的那些那么甜腻。” 市面也有红枣糕卖,只不过,那些红枣糕也不知道放了多么糖,很甜,甜得牙齿都要掉,甜得都将红枣本来的香味给遮掩住了。 但是季冬这些就不会。 “这些你能卖得出去吗?”季冬立马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伍宗强,“要是能卖得出去的话,我以后也可以做这个。” 伍宗强复杂地看着季冬,最后点头。 “那就做这个。”季冬说着,“反正我有红枣。” 伍宗强应了。 中午,他们卖完饼回来之后,季冬自己一个人拿着钱,沿着伍宗强指的路往收购站走去。 他得早点去看看,看能不能淘点练习册和古董什么的回来。 想到他有可能淘到哪一个名人的画作或者书法,或淘到楠木凳子什么的,季冬就激动得浑身颤抖。 第32章 机会来了 走了十来分钟左右,?季冬终于到达了收购站。 管理收购站的是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头,他戴着一副眼睛,坐在屋子前的凳子上,?正在看着报纸。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等看到是一个年轻人之后,?他扶了扶眼睛,?眉头皱紧了一些,?问着:“有什么事吗?” “大爷,”季冬上前,?将之前香烟递过去一根给这个老头,笑着说,“我想过来这一边淘几个人家不要的凳子回去。到时我按收购价格给。” 那一个老头上下看了一眼季冬,?接过季冬的香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大前门。 “行吧。”那老头说着,“不过,?我这里面的东西都整理好了,?你可不能翻乱。” 季冬笑着点头,说:“那是自然的。我只是想买几个凳子。” 那老头轻点一下头,?让季冬进去他后面那一个大仓库里。 季冬一进去,?倒吸一口气。 呵,说好的整理好了的呢? 这仓库里的东西,比他们大队仓库里的东西还要乱。 季冬赶紧往那些椅子家具什么的看过去。 虽然他不懂什么楠木,?但是这些椅子凳子什么的,?陈旧破烂,一点也不像那些用名贵的木料做的。 他挑了几个好一点的放到一边,然后开始找起自己需要的书。 他找了一圈,?这才从角落的一个柜子里找到自己需要的高考试题集。 这些试题集的封面全是灰尘。 他往封面一吹,那些灰尘钻进差点就钻进他的眼睛里。 季冬被呛得咳了一下,他将这试题集拿远一些,等灰尘飞走了,这才翻看这些试题集。 由于印刷的时代有些久了,这些纸张蜡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季冬只得轻拿轻放。 他只看了几眼,而后将这些试题集放到一旁边,又继续在这个角落里翻了起来。 不久,他就翻到了几本书,一本英文书,还有几本高中语文和数学。 他将这些书全都拿出来,放到一旁,而后再次翻着那一个柜子。 不过,他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书了。 季冬从角落里弄了一个麻袋,将这些书给收好,而后继续在这一个仓库里找着,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宝贝。 玉石,古董,字画什么的。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他找了那么久,却是什么也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找到,反而找得满脸都是灰。 他哑笑了一下。 没有值钱的东西是正常的。 不管什么年代,聪明人多的是。 玉石,古董什么的,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要是有的话,早就被人翻走了,哪里轮得到他? 这个捡漏的想法也太不靠谱了。 想到这里之后,季冬又随便翻翻,打算再看看然后走人。 这一翻,就有新的发现。 他翻到几个信封,信封没有什么出奇的,出奇的是信封上的邮票。 8分的邮票,邮票上面是祖国地图,红色的地图。 季冬一看,眼睛都亮了。 这邮票可真好看。 这么想着,季冬没管那么多,将这个空信封给塞到自己的空口袋里,然后这才拿着那一个麻袋和那几把小凳子出了门。 门口那个老大爷见季冬又是拿,又是托着一个麻袋,有些生气地问:“你不是说要几张凳子吗?这些是什么?” 季冬赔笑道:“我本来是想要几张凳子的,但是看到角落有一些旧书,想到家里的便纸没有了,便将这些旧书拿了。” “就算用不了,冬天烧柴的时候做引子也不错。” 那老头上前,扯过季冬那一个麻袋,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是旧书,用手拨开了一下,还是旧书和旧的试题集。 他撇了撇嘴。 唬谁呢? 这些纸能当便纸?也不怕怕屁股给擦烂? 不过,这些书放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从哪里将这些书给翻出来的。 既然这个年轻人想要这些书,就拿去呗。 横竖他也能赚得几毛钱。 “拿过来称重吧。”那老头说着,“这些旧书一分钱一斤,凳子也是。” 季冬点头,将这一麻袋的书和凳子拿过去给老人,让老人称好,付了钱,这才提着袋子和凳子往伍宗强家里走去。 虽然没有淘到什么好东西,不过有那些试题集就不错了。等家里将他高中的课本寄过来,他就可以开始系统地学习了,而不是像现在,老邵想到什么单词就教他什么单词。 伍宗强看到他拿着那么多东西回来,也吓了一跳,问着:“你拿那么多东西,怎么不坐我的自行车过去?” 季冬将东西放下,甩了一下手,这书和凳子都是实打实的有重量的,可把他累死了。 “我原本也没想买那么多,不过看书难得,就买多了一些。”季冬回着。 伍宗强走过去,打开麻袋一看,看到里头陈旧的书本还有试题集,无语地说:“你买这些做什么?又不能高考。” “高考肯定会恢复的。”季冬揉揉手腕,说着,“国家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我们祖国那么大,需要的人才多。不恢复高考的话,怎么选拔?人才?” 伍宗强没有说什么。 他早就不读书了,也读不下书去。 “既然买了这些书,你就好好看书呗。”伍宗强说道,正在翻看那麻袋的手却顿了一下,脸上闪过浓浓的震惊。 季冬也发现伍宗强的脸色变了,问着:“怎么了?” 伍宗强将刚才翻到的那一本书给抽出来,脸色奇差地质问季冬:“你不要命了?” “这才从革命委员会里出来,转头你就看这书。” “你是嫌你在革命委员会没有挨打,打算再进去一次挨一下打吗?” 季冬往他的手里看过去,见他的手拿着的正是那一本英文书。 这英文书的字跟其他书籍的字不同,所以伍宗强一下子就将书给拿出来了。 “季冬,你是不是嫌自己钱多了?” 见季冬盯着他手上书不作声,伍宗强的声音又变得严厉一些:“这种书你也看。” “要是你再被人举报进去,再出来就难了。” “你说你,好端端的看这些书做什么?你上次欠我的钱还没有还清呢?” “这些日子辛辛苦苦,又冒着被抓的危险卖东西才赚得这几个钱,转头你就买了这书!” 伍宗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的,他的手因为用力攥紧那一书,青筋都出来了。 季冬不用看都知道伍宗强的脸色多么地差。 他叹了一声,想拿过那一书,但是扯了扯,伍宗强仍是紧攥着这一本书,不放开。 他只得说:“这是一本英文书。” “既然你知道这是一本英文书,那你还买他做什么?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伍宗强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可想而知,他此刻正在极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怒火。 “要不是你之前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段时间我们还合伙做生意,我管你去死!” 他都要被季冬给气死了。 也不知道季冬是怎么想的,明知道这书是违禁品,竟然那么大胆将书给混在那些试题集那里,将书给带出来。 季冬的人品是变得比之前好一些了,但是这脑袋却是变傻了。 这书是能随便拿出来看的吗? “对不起。”季冬从伍宗强话里听到了浓浓的关心,他立马就向伍宗强道歉,“让你担心了。” “我才不担心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伍宗强立马就反驳道。 季冬也没有辩驳,而是又再次试图去拿过这一本书。 这一次,伍宗强没有再攥紧这一本书,而是放手让季冬拿着,并说:“既然你知道不能看这书,还不快将这本书拿去烧掉?” 在他看来,这书烧掉是最保险的。因为不管放在哪里,都有可能会被人找出来,只有烧掉,才不会被人找出来。 “这书不能烧掉。”季冬立马就说着,“这书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伍宗强的眉头立马就皱紧。 他刚才就不应该将书给季冬,而是直接将这本书给塞到灶里。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国家不可能一直这样,以后肯定会变的。” “我现在得早做准备,多学一门语言,以后才有本事立足在这个社会。” “难道你现在就不能立足在这个社会了吗?”伍宗强反问,“看我们这些天卖东西赚了那么多钱。” “吃国家饭的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有我们赚得多。” 季冬不在这里县里,要是季冬住在县里,他们天天去纺织厂里卖肉饼,然后季冬再跟着他在黑市混,那日子不知道过得多么地潇洒。 怎么就不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了? “卖肉饼什么的是赚钱。”季冬叹气,“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做这些啊。” “这些只是小打小闹,我不可能就此满足。” 现在是没有办法,他有这个知青的成分在,又得罪了张家栋,想开介绍信都没有办法开,只能像靠自己的手艺干活。 但是他不可能一直做这一些的。 既然上天多给了他一辈子,那他就要好好地珍惜,干出一番大事业。 伍宗强盯着季冬看,自然是看到季冬眼里的野心。 他叹了一声,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这或许就是知识分子所说的代沟? 他没有再劝说,反正看季冬的野心,他就知道,即便他再劝说,也是没有用的,季冬是不可能听他的话烧掉这一本书。 “既然你那么地固执,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吧。”伍宗强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着,“你再因为大意而被人举报进去,那我很难再捞你出来。” 季冬点头,说:“有过一次经验教训,我肯定会谨慎的。被人举报一次就够了,再被举报,那就是自己傻了。” 伍宗强瞥了一眼季冬。 可不是傻吗? 竟然看禁书? 并且像一头倔驴一样,怎么劝也劝不动。 这要是他弟弟,他肯定抽起棍子就打,打到他知道错为止。 可惜季冬不是他弟弟,并且他也不敢打季冬。 “对了。”等看到季冬将东西全都扎在他那一辆自行车后座,准备回去之前,伍宗强又问着,“之前你不是让我帮忙找几个人呢?我找到了,你还要人吗?” 之前他就找到了,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忙,他差点就忘记这一回事了。 季冬点头,说:“自然是要的。” 张家栋给他弄了那么多的麻烦,他还没有“回报”他呢。 “什么时候要?”伍宗强问着,“你要出面吗?” 季冬摇头,说:“我不出面。这人我先订了,到合适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你可以想明白。”伍宗强忍不住提醒道,“这些人不便宜。出去一次,没有十块钱搞不定。” “我只三个。”季冬说着,“三十块钱,我还是能付得起的。” 他宁愿多努力一些,也要报了这个仇,要不然天天看着仇人在眼前逛,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感觉太憋屈。 “那成。”伍宗强说着,“你有计划就告诉我。他们随时得空的。” 那些人就靠这个吃饭,自然是随时得空的。 不过,季冬还欠着他七十多块钱,这会儿要找三个人,又要欠三十块钱。 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 只一秒钟的时间,伍宗强脑海里就闪过那么多的念头,不过,他什么也不说。 反正还不清的话,季冬就时不时过来县里跟他卖肉饼吧。 这小子的厨艺也太好了一些。 季冬告辞之后,拿着他的战利品就回去了。 他刚一回来,就听到张进步在门口里叫他:“季冬,我在河里钓到一条大鱼,今天过来我家吃饭,我们吃几杯。” 季冬赶紧应了,道:“好的,我等会就过去。” “行,我等你。”张进步又说着,“你直接过来就好,你婶子已经将面给醒好,就等着你过来帮着烙饼。” 之前季冬烙了一些饼,随着?红枣糕一起送过去给张家。 张家全家上下瞬间就喜欢上了这肉饼,提出来要跟季冬学烙饼,这不,今天就过来找季冬了。 季冬将东西搬回房,又从自己之前从县里购买的学习文具中拿了几支铅笔和几个本子,这才走去张家。 他到张家的时候,张进步的儿子张柏和他女儿张枝正在院子里玩耍,见到季冬过来,快速地往季冬这一边扑过来,一人抱住季冬的一条大腿。 张柏比较大胆,顺着季冬的大腿就想往上爬。 季冬赶紧弯腰,将他和张枝抱起来。 “叔叔。叔叔。”两个孩子跟着季冬打招呼,“你今天有带红枣糕过来吗?” 季冬时不时过来张家,特别是这几个月,来得更勤了,他又喜欢跟孩子玩,所以两个孩子也喜欢他。 特别是季冬时不时带好吃的过来,这两个孩子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几度。 “等会。”季冬说道。 他将两个孩子抱进堂屋,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给张枝和张柏。 何婶在旁边看到了,有些心痛地开口,说:“季冬,这糖那么贵,你以后就别给他们了。” “婶子,没事,就是几颗糖的事。” “我爸妈给我寄了几张糖票,这票不用也会过期的。” 何婶摇摇头,对季冬这宠爱孩子的行为不赞同。 季冬将手上的布袋拿出来,将里头的铅笔和本子给拿出来,说:“婶子,我听说你们教张柏认字,就拿了几支笔和本子过来。” 有来有往才是人情往来的秘诀。 要是他一毛不拔,张家也不会欢迎他。 “那就多谢了。”何婶这一次倒是没有推辞,满脸笑容地接过来,“进步之前还说要去供销社买呢,只是一直没得空去。” 这会儿有了笔,孩子他爷爷就不会在沙子上写了。 何婶将笔和本子放好之后,而后才领着季冬往厨房去。 他们家一直有富强粉,这是进步单位发的福利。 只不过,平常他们也不会做面食,顶多是用粉加点水弄点面糊来吃。 自从吃过季冬做的一次饼,那饼比之前在县里买得还要好吃,他们就一直忘不了。 之后才会厚着脸皮让季冬教他们怎么做饼。 季冬详细地教了。 何婶是厨房老手,一下子就学会了,不过因为是第一次做,火候还是掌握不了,不是擀的饼不怎么均匀,就是煎得有些焦。 “还是得多练几次。”张进步看着自己擀的面剂子,说着。 “这火候有些难控制。”张进步的妻子周萍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火烧得过旺,饼很容易是焦了,但是火太小的话,这饼又不容易弄熟。 “熟能生巧。”季冬安慰地说道,“这烙饼烙了十年,才将饼烙得那么好吃。” “你们想要学会,想要烙得像我这样,得慢慢练习。” “那是必须的。”张进步抓了一把富强粉,撒在面团上,然后仿佛地揉着面团,“这玩意就像学车一样,刚开始肯定不会的,得练,练会了还不行,得多开,才会开得好。?” 季冬点头,说道:“是的。学会了之后,没有什么诀窍,就是多练练就好了。反正你们多练几次,肯定能烙出好吃的饼来。” 众人点头。 晚上就是吃鱼肉炒油豆腐,韭菜煎鸡蛋,还有几个青菜和他们煎的饼。 吃过饭之后,大家就在一起聊天。 季冬看到一向疯玩的张柏和张枝这一次却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听着他们聊天。 只不过,他们的手不停地抓着自己的小腿。 “怎么了?”季冬看了他们抓了几次小腿,终于忍不住问着,“两个孩子怎么往自己的腿里抓?” 张进步一听,往自家孩子那里看过去,等看到他们的动作之后,苦笑一声,说:“天一黑,蚊子就多了起来。” “这蚊子毒辣,用艾草怎么熏都没有用。” “孩子还是被叮。” “擦点清凉油不行吗?”季冬说道,“就是那种虎标清凉油。” 这种清凉油几乎是万能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腿。 一般被蚊子叮了之后,直接抹一些清凉油就能止痛止痒了。 张进步摇头,说:“不行。之前还是有些效果,但是久了,还是不行。” “孩子还是被叮。就像现在,那么热的天,我们都给孩子穿上长裤了,蚊子就光叮他们两个,不叮我们。” 这要是叮得是他们大人的话,他们还没有那么地烦恼,反正他们大家也不怕痒。 但是叮在小孩的腿上,那就算是痛,也没有办法。 “孩子的肉嫩一些。”季冬说道,“所以蚊子才会叮孩子。” “张柏还好一些,他是男孩。”张进步说道,“这腿上留疤没有关系。哪个男人身上没有留有疤的?” “但是张枝。” 说到这里,张进步叹了一声,“张枝的小腿都被叮得满腿都是包,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时被痒得边抓小腿边哭。” “我出去跑长途的时候,也曾经在外面带过一些药膏回来,但是什么用也没有。” 可苦了两个孩子了。 他知道这话被村里其他人听到,肯定会觉得他大惊小怪,但是这是他的孩子,他那么努力工作,就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些。 只是,这没有办法。 “我回去拿一瓶药膏过来给你试试。”季冬一听,忽然听到之前钟蓁给了他一瓶药膏道谢的事情。 他记得钟蓁曾经说过这些青草膏抹上去就能止痒。 “没有效果的。”张进步摆手,脸上尽是无奈,“从张柏出生,这几年我买到不少药膏,就连少数民族自己弄的药膏也买了,也没有用。” “你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了。” 抹了那些药膏之后,孩子照样被叮,还是照样痛痒得不行。 “先试试看吧。”季冬说着,“万一有用呢。” 钟蓁的医术是邵银教的,邵银那么厉害,徒手就能把老李的腿给正好,她的医术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研究出来的东西应该也不错的。 他记得上次他也是用了钟蓁的药膏,恢复得挺快的。 “那好吧。”张进步不抱希望地说,“你回去把药膏拿过来我试试。” 死马当活马来医。 不管这药膏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吧,季冬也是一片好意。 季冬返回家中拿了药膏,而后快速地拿过来给张进步。 张进步打开那一个瓶子,看到里头是绿色的膏体,他低头一闻,闻到一股浓郁的味道。 “这是什么做的?”张进步问着,“怎么那么绿?” 比外面的青草还要绿。 季冬摇头,说:“不知道。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他还没有来得及用呢,就拿过来了,也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先试试看吧。”张进步又说着,“这药膏的味道还是挺好闻的。” 闻一下,感觉更加地有精神了。 张进步便给两个孩子抹上这青草膏,嘱咐孩子不要去摸这些青草膏。 张柏和张枝齐齐点头。 两个孩子被教得很好,很显然,张进步一家是下了力气教的。 “还痒吗?”张进步见他涂完药膏之后,两个孩子又跑到地上玩了起来,便问着张柏。 张柏摇头,说:“不痒了。” 张进步便看向张枝,见张枝也没有再抓她的有腿,便知道张柏说的是实话。 这药膏抹上去,蚊子叮的包就不痒了。 “季冬。”张进步捏着那一瓶青草膏,脸上有些激动,“这青草膏多少钱?我买到了。” 好不容易遇到有效果的药,自然是想要先下手为强。 “不用。”季冬掩住心里的震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地说着,“这药膏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也没有用到,送给你了。” “好兄弟。”张进步上前,一巴掌就拍到季冬的肩膀上,“回头我跑长途,再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他就说嘛,他果然没有看错,季冬是一个好的,值得结交的。 季冬笑眯眯地点头,说:“好。” 这年头的司机吃香,不仅福利待遇好,跑长途的话,还可以往家里带点好东西。 精明一些的还可以捞外块。 不过,就是现在路上不太平,危险比较高。 晚上,季冬去牛棚那边学习玩了之后,出了门口,就跟钟蓁说起这事。 “钟蓁,你想不想赚点钱?”季冬试探地问着钟蓁。 “怎么?”钟蓁反问,“你有话就直说。” 她当然是想多赚点钱,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吃饭都吃不饱,要是能多赚点钱,那她和师父他们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她自己倒是不要紧,但是看到师父他们那么老了,不仅得干活,连饭都吃不饱,她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当初就是想着照顾师父才报名上山下乡的,但是她之前想得太美好了,下乡之后,根本就照顾不了师父。 “那我就直说了。”季冬压低声音说,“你之前不是送了我一瓶青草膏吗?我发现那青草膏止痒的效果非常好。” “我就想问你,你要不要多做一些青草膏,我们卖这个。” “这青草膏的药效好,要是做这个的话,我们肯定能赚不少钱。” 生怕钟蓁不答应,季冬又急急地补充,说:“有了钱,就能填饱肚子了。” “做这个青草膏倒是容易,但是有两个问题。”钟蓁想了想,说道。 “什么问题?”季冬赶紧接话,生怕晚了,钟蓁改口说不做了,“有问题你就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解决。” “一个是没有盛放青草膏的瓶子。”钟蓁说道,“之前我送你的青草膏用的瓶子用的是旧的。” “我就只有那么几个,根本就不够用。” “第二个问题的,就算有瓶子,我将东西做出来之后,怎么卖也是一个问题。” 怎么卖?卖给谁?谁来卖? “现在投机倒把被抓到可是要去坐牢的,严重一点也会被枪毙。” “师父之前一直没让我做这事。” 要不然,她早卖起了青草膏。 这青草膏是师父和她一起研制出来看,功效跟清凉油差不多,但是药效比清凉油还要好,并且还能治晕车。 这是她研发的,她非常清楚青草膏的药效。 之前也曾经打过卖这个青草膏的主意,只不过来不及实施师父就出事。 然后是下乡。 来到这一边人生地不熟,所以她只能将这个计划给搁浅。 只是想不到的是,季冬竟然会提出来。 “瓶子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办法。” 季冬想了一下,说着。 他得去问问伍宗强有没有办法搞到瓶子。 伍宗强的门道那么多,肯定有办法的,要是在伍宗强那一边搞不到的话,他再想办法。 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只要有钱赚,他肯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一件事的。 “那怎么卖?”钟蓁又问着,“卖给谁?” “当然是卖给那些有需要的人。”季冬说道,“至于怎么卖,只要能做出来,我就肯定能卖得出去。这青草膏的药效比清凉油的药效还要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可是。”钟蓁还是有些迟疑,“我们这么做,是属于投机倒把的,要是被人举报的话,肯定得坐牢。” “你不说,我不说,”季冬低声说道,“有谁会知道?” “可是,我住的是集体宿舍。”钟蓁又说着,“平常做一两瓶倒是没有关系,这要是做得多,秦桑她们肯定会起疑心。” 特别是秦桑,也不知道是一回事,估计是因为上次她坚决坚持要分伙的事情,得罪了秦桑,所以现在秦桑天天盯着她,打算稍有一个不对就要举报她。 要是她能像季冬一样搬出来住就好。 不过,她没有什么钱,也不敢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住,那太危险了。 真要是发生些什么事,那真是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个不要紧。”季冬眼珠子转了一下,说着,“我们在牛棚里弄。” “牛棚离村里远,有什么气味传出来,也传不到村里。” 这青草膏的气味那么浓郁,制作的时候发出的气味也肯定非常浓郁的。 在牛棚里制作正正好,有什么气味也不会传到村里。 却不想,那么好的建议,钟蓁一听,立马就摇头。 “怎么不行?”季冬眉头立马就皱起来:“这是最佳的制作地点了。” 他家也可以,不过他家离村里有些近,直接在他家做也不成。 依着高晓军那心眼比针尖还小的性子,要是一个不对,肯定立马就举报他。 并且钟蓁一个女孩子,去他家制做药膏实在是不方便。 孤男寡女的,被人看到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师父不赞同这种资本主义尾巴,投机倒把的事情。”钟蓁说道。 要是她师父赞同,她早就开始了,哪里轮到季冬来做这事? “我回头部问问邵老师。”季冬说道,“时过境迁,现在的环境跟之前邵老师所在的环境天差地远,指不定之前邵老师不同意,现在就同意了呢。” 人的思想又不是一成不变,而是会变化的。 再者,环境会加速人的思想的转变。 “那你先去试探一下。”钟蓁咬了咬唇,说着,“你不能直接提出要卖青草药膏。” 她可不想被师父批评。 “成。”季冬应着。 第二天晚上,季冬忙活了牛棚的事情,跟邵老师学习起英文的空隙,试探地问着:“邵老师,如果有一个人吃不饱,穿不暖,还得做大量的体力劳动。”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机会让他改变现状。不过这个机会是让他去做投机倒把,你说他该不该做?” 邵银一听,手上的动作顿时顿住了,淡淡地地看了季冬一眼,说:“是钟蓁让你过来说的吧?” 季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果然人老成精,他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邵银。 季冬点头,将青草膏的事情告诉邵银。 他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个牛棚,别看牛棚里只有两个女人,但是老许他们全都听邵银的话。 若是邵银同意了,那么钟蓁就能在牛棚制作青草膏。 要是邵银不同意,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邵银听了,她只是盯着火灶,久久不语。 透过邵银那一张虽然保养得不错,但是仍有些苍老的面容,季冬看不出什么。 真的,要让一个人改变自己思想很困难,但是现在是现实所逼。 不搞点钱的话,真的不能好好地生存下去。 牛棚里,只听到老许他们小声说话的声音和火灶里那些柴燃烧时传来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季冬屏住呼吸,在等待着邵银的答案。 但是过了好久,他也不没有等到邵银的答案。 他正想开口问,就听到邵银长叹一声。 “既然你们想做,那就做吧。”邵银无奈地说着,“做这个,还能卖一些钱。” “我就算不为我自己考虑,也要为我的这些朋友考虑。” “我们都老了,又要辛苦劳作,身体病痛比较多。” “我有医术,但是没有药。” “搞这个药膏卖,赚点钱,别的不说,买些药也可以啊。” 药有时候就是救命的东西。 这一次老李摔断腿,也幸亏钟蓁那一边有点钱,能去县里抓药,要不然,就算她的医术再怎么好,老李也没能那么快恢复。 “不仅能买药。”季冬听着邵银这么一说,松了一口气,说,“还能买粮食。” “你们天天吃这些,哪里受得了?” 其实自从他过来这一边之后,也补贴了邵银他们不少东西,只是,他的能力毕竟有限,这边人数也比较多,所以他就算是想补贴,也补贴不了什么。 再说了,这些老人虽然落魄,但是骨气还在,并不想要他的补贴。 “你说得对。”邵银又轻轻地叹了一声,“之前是我想岔了。” 这是投机倒把又怎么样? 再不想点办法,他们就没有活路了。 现在有一条活路放在他们面前,她不好好抓住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 “那就这样子说定了。”季冬赶紧说着,“我明天去县城的时候,再跟我朋友说说。” “季冬,你最近经常不出工。”邵银一听,连忙问着季冬,“不出工的话,没有工分,年底怎么分粮食?” 工分少,少到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 “年底我再看看。”季冬说着,“不够的话,我再垫点钱。” 这也不没有办法的事,在地里累死累活,辛苦了一天,最好也是赚得十工分,大概就三四毛钱。 这三四毛钱,他在县城里卖一个肉饼就赚到了。 他肯定是选县城的。 不过,卖饼这些始终是小打小闹,他得想办法搞票大一点的买卖,争取早日将钱给还了,赚点钱改善生活。 而这个青草膏,就是他的机会。 邵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关,“你在县里,也要时刻注意。现在数字帮好像越来越猛了。” 虽然不知道季冬去县城做什么,不过,还是小心谨慎要紧,若不然被那些红小兵抓住把柄,那就惨了。 季冬点头,说:“我心里有数的。” 有过那么一次经验教训,不用别人说,他铁定牢牢地记在心头。 第二天,季冬卖完肉饼和千层饼之后,就跟伍宗强说起这事。 “你是要玻璃瓶还是铁盒子?”伍宗强一听,便问着。 “铁盒子。”季冬说着,“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铁盒子,反正就是装百雀羚的那种小盒子。” “成。”伍宗强一听,心里有数了,说着,“我去帮你留意一下。” 季冬道谢。 伍宗强又将钱给分了分,并且将上次卖粽子那些钱分给季冬,粽子的的销量非常不错,不过伍宗强一直没有将钱给统计出来,直到现在得空了,才统计好。 季冬把刚到手的钱又还给伍宗强,还完之后,他还欠伍宗强五十多。 季冬觉得自己还是尽快将青草膏这事落实了,要不然,这债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清。 下午,他回到黎星大队之后,去山上弄了几把柴回来,便看到李富强??站在他家门口那里。 “季冬,你今天没有上工,我过来通知你,我们后天要去县城里开会。” “开会?”季冬问道,“开什么会?有谁去?” “全村的知青都去。”李富强应着,“大队长和支书也去,不过,他们是去开另外一个会。” 季冬一听,就知道是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一万字我还是分三章更吧。一章感觉写得不是很好。 第33章 知青大会 到了开会那一天,?季冬像往常一样,听到鸡鸣声就起床,快速地洗漱之后,?骑着自行车就往伍宗强家里奔去。 这自行车非常看好用,至少比走路强多了。 到了伍宗强家里的时候,?张进步才刚起床,?看到季冬过来,?愣了一下。 因为今天并不是他们约定好的卖肉饼的时间。 “你怎么过来了?”伍宗强问着。 “今天要开知青大会,?九点钟才开始,我就想着早点过来,?然后看要不要弄些什么来卖。”季冬将车子停好,锁好,说着。 “你不早点说?”伍宗强有些懊恼地说着,?“而没有提前醒好,?也没有肉。” 这会儿就算想要做肉饼,也没有材料。 现在去买来不及了,?毕竟做好之后,?都不知道多少点了。 “黎星大队离县里也远了一些。”季冬叹气。就算是骑自行车,来回一趟也要一点一个多小时,?他昨天下工之后已经很晚了,?担心去县城之后,晚上回来不安全,也就没有过来告诉伍宗强这件事。 还是现代方便,?有个什么事,?直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就好了。 “行啦。”伍宗强说着,“你不是会做辣椒酱吗?我们做这个来卖。虽然我们这一边的人不怎么吃辣椒,但是也还是有少部分人吃的。” “开会之前这段时间你就做这个吧。” “我前些时候弄了一些玻璃瓶,?正好用来装辣椒酱。” 季冬做的辣椒酱和黄豆酱非常好吃,之前纺织厂的工人过来买饼主要是因为季冬做的饼的味道好,到后来,他们过来买饼,那是因为季冬的辣椒酱和黄豆酱好吃。 他看季冬做了那么多次的辣椒酱和黄豆酱,他也尝试着做,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明都是同样的材料费,同样的步骤,季冬做的辣椒酱和黄豆酱就是比他做的好吃。 “也成。”季冬说着,叹了一声,“蚊子再小也是肉。” 都怪现在的政策,不能做生意,连在街上摆摊也不成,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憋屈。 出去卖个肉饼,不仅得堤防民兵,还得堤防红小兵,他们卖了那么多次饼,现在没有被抓到也算运气好。 说做就做,季冬将干辣椒切好,下油,然后开始炸。 这种油辣椒很香,但是耗油比较多,季冬只做了两三瓶就没有再做了。 他做的是本地的一种辣椒酱,蒜蓉辣椒酱。 顾名思义,蒜蓉辣椒酱就是用蒜和辣椒一起做的。 先将小指头大小的指天椒给洗干净晒干水分,然后将剥了皮的蒜拍蒜,切成蒜泥。 然后将蒜泥和切碎的指天椒一起放入玻璃瓶中搅拌均匀,加入盐,放置一段时间就可以食用了。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辣椒酱不能碰水,也不能碰到油,要不然这些辣椒酱会保存不久。 这种辣椒酱吃的时候,不仅辣,还会有蒜蓉的香味,非常好吃。 本地人喜欢吃这一种蒜蓉辣椒酱多过油辣椒酱。 不过,伍宗强却是喜欢吃油辣椒酱。 无它,里头有油。 “这要是点牛肉的话,”季冬做好之后,看着那些红红的辣椒酱,感慨地说,“我能弄得更好吃。” 肉。 一想到这个,伍宗强就由自主地咽口水。 但是牛肉? 伍宗强白了季冬一眼,说:“猪肉都没得吃,你还想吃牛肉?想太多。” 现在的是都是牛耕的,除非牛受伤或者生病或者老得动不了,要不然,不会无缘无故宰牛吃。 季冬想要牛肉,不可能。 季冬:…… 这物资贫乏的七十年代。 “不说这个了。”季冬将脑海里的各式美食给屏蔽掉,说,“我之前让你帮我找的人,今天得空吗?” 伍宗强点头,说:“得空。他们就是靠这一行吃饭的,当然得空。” 季冬笑了笑,然后凑近伍宗强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表告诉伍宗强。 伍宗强听罢,不动声色地看着季冬,说:“没想到你小子也是焉巴坏。” 季冬谦虚地笑了笑,说:“一般坏而已,不是很坏。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他没有什么本事,有仇不能当场就报了。 但是不能不报。 那两个人差点将他害死了,他要是什么也没有做,那太对不起自己了了。 布置好事情之后,季冬这才过去李富强告诉他的地点开知青大会。 大会在县政府二楼召开,季冬到的时候,李富强他们早就坐在那里了。 他看李富强旁边有一个空位,估计是留给他的,便走过去坐下。 “你怎么来那么晚?”李富强小声地问着,“你不是骑自行车出来吗?” “有事耽搁了。”季冬见四处都是打量的目光,没有多说什么。 会议的内容很是无聊,季冬听得昏昏欲睡,坐在位置很是煎熬。 熬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季冬打听到大队长散会的时间,弯了弯唇,而后回去告诉伍宗强。 于是,等周国柱和张家栋散会回家,路过一个小山坡的时候,路上忽然滚出一根木头。 怕出事,张家栋赶紧刹车。 而后,路边冲出来三个蒙面的中年男子,那三个男子直接冲到他和周国柱面前,二话不说,抓起拳头就打他们俩个。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明天再万更吧。么一个。这章发三十个小红包。 第34章 名额被取消 张家栋和周国柱都懵逼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是什么人?”张家栋一边反击,一边大声地叫着,“光天化日之下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是什么人?”周国柱也大声地叫着,“你们怎么打人啊?”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是那像雨点一样,?不断地落在他们身上的拳头。 刚开始,?张家栋他们还有力气还手,?但是到了最后,只剩下呻吟的声音。 那三个人见张家栋和周国柱被打得鼻青脸肿,?互相地看了看,最后二话也没有说,直接撤走。 张家栋和周国柱蜷缩着身子,?无助地看着旁边那一座青山。 这好好的走在路上,?怎么就被人打了呢? 想到他的自行车,张家栋咻然一惊,?而后往自己放车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他的自行车还在,只不过他的那一辆自行车此刻正卧在地上。 张家栋想到刚才因为路上忽然出现一根木头,?他怕摔倒,?所以跳车,然后有人冲出来,他只能将车子往旁边一扔。 平常这自行车他坐一下都不舍得,?现在竟然被他扔到一旁,?张家栋一想到刚才那一副场景,心就痛得厉害。 “家栋,你没伤到哪里吧?”周国柱挣扎着站起来,?小声地问着。 “没,”伤着这两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他就扯到嘴边的伤口,痛得他直哆嗦。 这些人下手太狠了。 周国柱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张家栋身上哪里被的打伤了,但是眼睛肿得厉害,保持睁开的姿势很痛苦。 “就是我的自行车也不知道怎么样?”张家栋忍着被扯到伤口的痛苦,说着。 这些该死的贼人,打他就打他,为什么要弄一根木头出来,搞得他将他自行车给扔到一边。 这自行车是他攒了两年的钱买的啊。 周国柱立马就摸向自己的手表。 手表还在。 他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三个贼人只是想打他们一顿,而不是想抢他们的东西。 “家栋,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周国柱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表,问着。 张家栋摇头。 到他这一把年纪,只想好好地干好活,早点将女儿嫁出去,怎么会得罪别人? 周国柱细想了一下,自己也摇头。 他最近也没有得罪人啊,怎么会有人过来打他? “大队长,支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没有等这两人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张家栋和周国柱就听得高晓军喊他们。 一眼看过去,是李富强他们。 他们走得慢,所以在后面。 高晓军一看到他们,立马就瞪圆了眼睛,上前几步,想扶他们,又不太敢,急急地问着:“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家栋的脸一下子就黑下来。 这么倒霉的事,让他怎么跟他们说? 并且,这事也不好说。 “没事。”最终,张家栋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不小心摔着了。” 可是,看他们两个脸上的伤不像是摔着啊? 只是,高晓军下乡那么久,情商也有一定的长进,也是能看人脸色的,当下不再问。 “那你们还能骑车回去吗?”高晓军随后岔开话题,问着。 张家栋摇头。 他全身上下痛的要死,别说是骑车回去了,就算是走路,估计也困难。 “那我载大队长你吧。”高晓军说道。 他倒是想载村支书的,毕竟他想在上大学前加入党组织,但是这自行车是大队长的,他只能说载大队长。 张家栋点头。 “那我怎么办?”周国柱急了,忍不住问着。 他全身痛得走不动,也想坐车回去。 “我们搀扶着您慢慢走回去吧。”最终李富强这个和事佬忍不住了,说着。 要是他们这些知青将周国柱扔在这里自己回去的话,回头就不用在大队里混了。 秦桑满脸不情愿,本来走路就足够慢了,还拖着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他们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得到大队。 只是,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跟着李富强他们走。 高晓军载着张家栋慢慢地回了黎星大队,刚到村口,张家栋一扭头,就看到季冬在他们的后面。 张家栋身体立马就绷紧,也顾不得全身上下正痛着,立马就跳下车。 他的动作非常快,并且还是事发突然,也没有告诉高晓军一声,高晓军一个不稳定,差点就摔下去。 也幸好他的腿够长,直接就踩到地上稳住自行车。 高晓军很是生气,回头看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张家栋拦住了季冬的自行车。 高晓军:…… 这个季冬,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不回早一点?搞得他自己一个人载着张家栋走了那么久。 中午吃的那一餐饭早就消化完了,刚才他是使了吃奶的劲才将张家栋给载回来的。 要是季冬早一点的话,一人载一程,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季冬,”张家栋瞪着季冬,眼里能冒出火来,“你停车,下来!” 季冬似是被吓着一般,捏紧刹车,而后一脚踩地,停了下来。 他疑惑地看着张家栋,等看到张家栋脸上的伤时,眼睛瞪得大大的:“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别装了。”张家栋大声喝着,“我脸上怎么样,你会不清楚?” 季冬挠了挠了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轻皱眉头,说:“我怎么会清楚?” 张家栋冷笑,这笑扯到脸上的伤口,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季冬看得心里直乐。 这三张大团结花得值! 从张家栋和周国柱将他亲手送到革命委员会那一刻,他就想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一直在准备着,没有机会。 现在终于报仇了。 太爽了。 “你还装!”张家栋见季冬这一副模样,非但没有打消心里的怀疑,反而更加生气,眼里也能喷出火来,“是不是你叫人去打我和周国柱的?” 一路上,他的脑袋也没有闲着,时刻在想着究竟是谁打得他。 想到半天没有想出来。 但是刚才一看到季冬,他立马就想起来了。要说他最近得罪的人,那非季冬莫属。 肯定是季冬找人去打得他的! 高晓军一听,心里一提,而后一乐。 原来张家栋和周国柱是被人打了啊。 他就说嘛,光是摔跤,根本就摔不了那么多的伤口,别的不说,摔一跤怎么可能将眼睛也摔肿了? 季冬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家栋,说:“大队长,你说什么?什么打人?发生了什么事?跟我有关吗?” 张家栋笃定是季冬叫的人,他就想发火,只是还没有动嘴,就扯到脸上的肌肉,痛得他直抽气。 季冬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也幸亏前世的历练,他还是能保持不动声色的。 “季冬。不是你是谁?”高晓军在旁边接腔,“你知道大队长和支书的行程,也知道他们要走哪一条路。” “肯定是你找人打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晚才回来。” 季冬有自行车,他们没有,所以路上出事了才会耽搁那么久才回到。 而季冬也是这个时间回到。 所以这事不是季冬做的?是谁做的。 季冬冷笑,轻蔑地看了高晓军一眼,说:“你想往我头上扣帽子,那得拿出证据。没有证据乱诽谤,小心我去派出所告你。” “大队长和村支书的行程,不仅我知道,你们也知道。” “不仅我有嫌疑,你们也有嫌疑。” “再说了。我之所以那么晚回来,是因为我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车头用布袋装着的东西。 “总不能因为我去买一些东西回来晚了一些,就说是我雇人打的。” “讲道理,没有证据不要说话。” 高晓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张家栋在旁边听得气得要命,顿时也顾不得脸上正痛着,大声地喝着:“季冬,不是你是谁?我一般不跟别人发生冲突。这段时间除了得罪你,没有得罪过别人。” 就算他得罪了村里人,村里人也没有那个钱请别人来打他一顿。 只有季冬有那个钱。 季冬冷笑,说:“谁知道你还得罪谁?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哪里懂?” “再说了,你做这个大队长做了那么久,平常处事又极为不公正。之前我之不过是拒绝你女儿的示好,你就罚我去修水渠。” “我还没有成年,这搁哪个大队,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偏偏在我们大队里就有。” “你这么处事不公正,还特别喜欢公报私仇,有人过来寻仇不是正常的?” 张家栋被季冬这一番话给气得直想吐血。季冬将他的脸皮给剥落下来,还放在地上猛地踩了几下。 一点颜面也没有给他留。 张家栋还想再说话,季冬却理也不理他,直接踩着自行车就走了。 反正都撕破脸了,他也不耐烦应付这个张家栋了。 张家栋摸着自己的脸,阴沉沉地看着季冬远去的背影,什么话也没有说。 “肯定是这个季冬干的。”高晓军在旁边加火,“除了他也没有谁了。” 要不然那些人也不抢车,不抢手表的,只是打了一顿就跑,肯定是存心报复。 张家栋横了高晓军一眼,眼神阴鸷,一点也不像一个中老年人。 高晓军心里一突,眼神躲闪,不敢再说什么了。 “回去。”张家栋冷冷地说着。 等他找到证据,若是真是季冬那个小子做的,那看他不把季冬的皮给剥下来! 这么阴沉的张家栋,高晓军还是第一次见,他不敢再说什么,转头慢慢地骑着自行车,载着张家栋往张家栋家里骑去。 到了张家栋家之后,他小心地停好车,就想扶张家栋下来,却不想,张家栋自己跳下车,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什么话也不说就自己径直回房去了。 高晓军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妈的。 为了上这个工农兵大学,他好歹送了不少钱给张家栋,现在张家栋连个好脸色也不给他。 幸好他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离开黎星大队上大学了,要不然一辈子留在这个破落的小山村里看张家栋的脸色,也是恶心。 高晓军回到知青大院很久,久到他等不及了,只能自己煮了一点吃的,洗完澡,李富强他们才回来。 周绍一回到,立马就冲到厨房,见厨房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不信邪,掀开锅盖一看,看到锅里的水还冒着热气。 周绍:…… 他猛地将锅盖给放下,气愤地走到客厅,对正在看红宝书的高晓军吼着:“高晓军,你怎么不做饭?” 回来的时候 因为要搀扶着周国柱,到后来周国柱走不到,他们几个男知青还得轮流背着周国柱回来,他现在早就饿得肚皮贴后背。 本来想着高晓军是骑自行车回来了,他一回来肯定会做好饭等他们回来吃,却不想,高晓军是做饭吃了,不过只是做给他自己吃,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份。 高晓军继续看着手中的红宝书,头也不抬地说:“做什么饭?今天又不是轮到我做饭?为什么我要做饭?搞笑。” 说完这一句之后,高晓军这才舍得将眼睛移开红宝书,说:“这周是轮到你做饭,你自己不去做饭,反而在这里质问我?” 怎么就有那个脸质问呢? 这一周又不是他做饭,他为什么要去做?他又不傻? 周绍一噎。 这周确实是他做饭,不过现在情况不是不同吗? “你回来那么早,就不能先帮着做一顿饭吗?我们回来那么晚,等我做好饭大家吃了,也不知道多少点了。” “现在天都黑了,难道让我点着煤油灯来做饭?” 高晓军回来那么早,难道就不应该做一顿饭吗? “不能。”高晓军将手中红宝书快速合上,非常坚定地说着,“又不是轮到我做饭,凭什么我要做饭?” “没这个道理的。” 说罢,高晓军拿着自己的红宝书回房了。 “对了。”才走了几步,高晓军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满脸怒气的周绍说,“你要想不点煤油灯做饭,就建议让大队早点通电。我可听说了,隔壁大队已经在修电线杆,准备通电了。” 有电就好多很了,至少晚上可以多点娱乐活动,也不用早早就上床睡觉。 他也想多看点书。 周绍气得直瞪着高晓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他再次走到厨房,看到李富强已经将红薯和三把大米给放到锅里了。 “这个高晓军。”周绍一看到李富强,就像是找到知音一样,开始诉起苦来,“他那么早回来,做一顿饭又怎么样?要是他做好的话,我们也不用摸黑煮饭了。” 虽然有煤油灯,但是还是非常黑,连锅洗不洗得干净都不知道。 在外面洗菜也难,只能摸黑洗,毕竟煤油灯只有一盏。 李富强没有说话。 高晓军一向自私,只顾着自己,让他主动帮忙做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季冬。 若是季冬还住他们这里,像高晓军那么早回来,季冬肯定二话不说就做好饭等着他们回来。 之前的季冬也许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的季冬肯定会这么做。 周绍见没有回应,仍是没有停住自己的嘴巴,继续嘟囔着。 第二上工的时候,季冬听到自己身边的社员正在小声地议论着张家栋和周国柱被打的事情。 季冬心里直乐。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将张家栋和周国柱给从他们的位置上撸下来,不过能教训他们一顿,这心情能好上天去。 怀揣着这么美好的心情,一个早上辛苦的劳动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季冬回家,遇到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正拉着社员在小声地交谈着。 季冬多看了一眼他,正准备走,却被那一个陌生人拦住去路。 这个陌生人上身穿着灰色衬衫,下身是一条挺括的的确良裤子,他还戴着一幅黑色眼镜,看着非常地斯文。 季冬扫了他几眼,确定这个人不是大队里的人,心里立马就升起淡淡的警惕,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你好。”那个戴眼镜的中年陌生男子扫了季冬一眼,说着,“我是县里过来调查高晓军和秦桑两个人在这一边的劳动生活作风情况的。” 季冬一听就知道自己之前写的那一封举报信已经出效了。 “你问吧。”季冬点头回着,“你想知道他们哪一方面的情况,我会如实地回答的。” 他会好好地回答的。 “先说高晓军吧。”那个陌生男子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你先说说,回头我再去你们大队长和支书那一边了解情况。” “他啊,”季冬笑了笑,说,“他是两年前来这黎星大队的。这个人也没有别的坏的毛病,就是爱妒忌外加自私。” “他看不得别人的好,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事情都先想到他自己,从来不会替别人考虑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国家培养这样的人,也只是浪费时间和钱而已。” 那一陌生男人的脸此刻竟然有些沉了。 高晓军下乡才两年多。 想到工农兵大学的相关推荐细则,第一条就要是下乡够三年。 且不说这个高晓军的为人是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说的那样,就说他下下乡工作的年限,这从根本上就不符合了。 也不知道这黎星大队是怎么推荐的,怎么推荐一个不符合条件的人过来? 难道黎星大队的大队长和村支书真的像那一封举报信里所说的那样,是收受了高晓军的好处,所以才会推荐高晓军的。 他觉得有些头痛。 季冬时刻关注着这个陌生男子的脸色,等看到这个陌生男子的脸色变了,心里便有数了。 看来他猜得没有错,这个人应该是下来核查高晓军的背景的。 也不知道张家栋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高晓军挤了工农兵大学的这个名额。 “那秦桑呢?”这个陌生男子又问着。 “她挺早就过来这一边下乡了。”季冬想了想,说着,“不过,她还比较懒。不仅懒,还馋。” “怎么说?”这个陌生男人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 “她确实很懒,经常找借口不出工。”季冬说着,“之前这个秦桑就骗一个男知青给她吃弄喝的。后来那个男知青醒悟了,不再给东西秦桑。” “秦桑转头就接受了别人的好意。” “怎么说?”那一个陌生男子脸此刻冷得有些难看,“她转头又找了另外一个男知青。” “这个男知青厉害了。” “有什么好东西都给秦桑不说,还帮着秦桑下地赚工分。秦桑的工分有一半是这个男知青帮着她赚的。” 这个男知青听到这里,忽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季冬,问着:“你说的话是真的?” 季冬郑重地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不是真的,还能有假的?你不信的话,你多找几个社员问问。” “这些事在我们大队里又不是秘密,你一问,他们保准都知道。” “那谢谢你。”那一个陌生男子对季冬道谢,说着。 “不客气。”季冬应着,“希望能帮上你。” 那陌生男人点头,转身慢慢地走着。 季冬站在原地里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看到他走去问另一个社员的时候,这才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如此几日之后的晚上,张家栋敲响村东头的那一个大钟。 季冬赶紧搬了一个小板凳去晒谷场开会。 他到的时候,晒谷场里早就坐满了人。 他赶紧挤到李富强旁边。 “这是开什么会?”季冬有些猜到今天开会的目的,不过仍是装做不知道一样,说着。 李富强摇头,说:“不知道。我们都忽然被叫过来开会,也正是满头雾水呢。” 这个点正是忙的时候。 田里的稻谷到了施肥打农药的时候,地里的庄稼也到了除草施肥的时候 。 特别是花生和黄豆,他们不仅得将地里的草给除掉,将化肥和农家肥撒在地上,还得翻土。 这些工作量都很大,他今天劳动了一天,手腕酸得要死,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结果这个时候要过来开会。 这么忙的时候,很少有会要开的。 也不知道要讲些什么东西。 高晓军正坐在李富强旁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右眼皮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跳个不停,现在他的心慌得很,一点也不想听李富强和季冬在说些什么。 除了心慌,他还莫名感到烦躁。 自从上大学的名额搞定之后,他就再没有这一种感觉。 想到前几天有人下来大队里问社员有关他和秦桑的情况,他心里又开始发慌。 都怪那个人,事先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到大队里来,并且一来,也没有马上去张家栋家里,而是在路上就拉着社员问起他的情况。 他平常跟村里人接触不多,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评价他。 都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可不能出乱子。 高晓军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看向秦桑,却见穿着布拉吉秦桑在和齐婵玲她们那些女知青有说有笑。 看到秦桑这反应,高晓军心里好受一些。 是的。 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都搞定了,他现在就只等着入学了,还担心什么? 怎么可能有变? 这般想着,高晓军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心也定了一些。 肯定不是讲这一个问题,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张家栋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 季冬在和李富强说话之余,也分神地看了一眼高晓军。 这个高晓军比他想的还是稳重一些,现在竟然没有慌,还坐得稳。 只是不知道等会高晓军还坐不坐得稳?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个会,应该就是说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 果然,等人到齐之后,张家栋又拿着那一个扩音器说了起来。 他先是说了几句套话,然后说到前几天公社有人下来调查高晓军和秦桑的情况。 说高晓军下乡不够三年,不满足工农兵大学推荐的条件,是以取消高晓军的资格。 至于秦桑,则是因为她劳动不积极,现在的工分还是让别人赚的,也不符合工农兵大学的标准,也取消秦桑的资格。 张家栋一说完,全场哗然。 毕竟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高晓军和秦桑已经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坐在那里,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李富强也很震惊,但是震惊之后便是狂喜。 这两个人没有了资格,空出两个指标,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了? 季冬曾经说过高考很有可能会恢复。 但是也只是很有可能而已,到底会不会恢复,那还说不定。 再者,就算会恢复,那他也不一定考得上。 他下乡那么久了,高中毕业就下乡,这些年一直在地干活,早就忘记了高中学过的知识。 而他之前想着看着也没有用,反正高考也取消了,所以这些年一直浑浑钝钝的。 现在让他重新拾起课本,这非常地难度。 而现在,空出两个指标,而他又是比较适合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有机会了? 李富强激动得一把就抓住季冬放在他膝盖上的手。 他抓得有些用力,季冬手上一痛,立马就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看着李富强。 等看到李富强眼角的喜意的时候,季冬心里一叹。 希望这两个名额空出来之后,李富强能够心想事成,若是又一场空的话,估计李富强会大受打击。 他有时候也不明白李富强的,明明他都说过工农兵大学的弊端了,但是李富强还是执着地要去争取这个名额。 唉。 散会之后,众人议论纷纷。 高晓军失魂落魄,他连他的小板凳也不要了,起身跟着人流往村里走。 李富强见状,帮着他将小板凳拿上。 秦桑哇哇大哭,周绍早就过去安慰着秦桑。 季冬不想理会儿那么多,拿上自己的小板凳快速地回家里。 今天辛苦劳累了一天,本来想早点上床睡觉的,结果却来这里开了半个小时的会。 他现在眼皮正在打架。 季冬一回到家里简单地洗个澡,连衣服也没有洗就睡了。 临睡之前,他庆幸自己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就将水给邵银他们挑满了,要不然这个现在还得挑完水再睡。 不过可惜今天没能继续学习英语和语文。 抱着这个念头,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季冬往牛棚那一边挑完水,正刷完牙,拿了毛巾准备洗脸,忽然就听到门那一边传来一声巨响。 季冬吓了一跳。 而后,又传来一声巨响。 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季冬猛地将自己手中的毛巾给甩到搪瓷盆里,而的跑到大门那里。 他没有听错,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王八蛋一大清早就过来踹他家的大门。 这房子是他向张进步租下来的,要是有损坏的话,他得赔的。 这么大扇门,要是被踢坏了,想要重新做,还得向大队那一边拿条子上山砍树然后让木匠帮着做。 但是他跟张家栋有仇,日前已经撕破脸了,张家栋怎么可能会批条子给他? 季冬快速地将门打开。 门一打开,高晓军正在踢门,一个不稳,差点就摔了进来。 怒火中天的高晓军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太生气了,所以他的反应也很快,速度站稳,怒瞪季冬,大骂道:“季冬,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你向那个公社的调查员胡乱说的。” “你害得我没得上工农兵大学。” 话一说完,高晓军捏着拳头就往季冬的脸下打去。 他一个晚上没有睡,一直在想着这一件事,但是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散会后不久,他就过去找张家栋,质问张家栋拿了钱为什么不干事。 张家栋说这一件事他也不知情,并且还威胁他不要将他们的交易给说出来了,要不然,以后他别想在他那里开介绍信。 他又是气,又是恨。 他花了那么多钱,但是张家栋却没有将这一件事办妥,现在不仅不将钱给还给他,还威胁他! 高晓军气得想了一个晚上这一件事情。 今天他一大早就起床了。 起来之后,也顾不得洗漱,立马就跑过去大队其他的社员家里,问那一天是谁跟那一个调查员说他和秦桑的话。 当时那个调查员是过来村里的,所以肯定有人知道是谁跟那一个调查员说的。 这其中有他认识的社员,也有他不认识的社员。 最为关键的是,季冬竟然也被询问了。 他一听到季冬这个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将下乡这两年多的人情都耗光了,钱也花光了才弄得这么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还没有他入学,季冬三言两语就将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想到这里,高晓军的眼睛赤红,手上的速度更快。 他快,季冬更快。 季冬往旁边一闪,避开高晓军的拳头,而后见高晓军仍是不死心地挥舞着拳头过来,怒了,一把就抓住高晓军的手,大声喝着:“高晓军,你一大早就过来我这一边发什么疯?” “有病就回家吃药,过来我这里做什么?” “季冬!”高晓军的眼睛红得能滴血,“你害得我没了名额,我跟你拼命。” 说罢,他整个都挣扎起来,使劲全身力气打季冬。 许是过于悲愤,一向被季冬压着打的高晓军这会儿竟然打了两拳季冬。 “你疯了。”季冬挨了两拳,痛得直咧嘴,而后使出了体内洪荒之力才将高晓军给压制住,而后照着高晓军的脸就是一拳,“什么叫我害得你没有了名额?神经病!” 就是他害得又怎么样? 高晓军还差点就害得他没有命!若不是有伍宗强,他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待在这里呢。 他现在只不过报复回来而已。 呵,高晓军还以为他打他们一顿就罢休,想得倒是美哦。 “要不是你跟那个调查员胡乱说话,我又怎么会没有名额?”被季冬的手压得死死的高晓军想要翻身,却是怎么也翻不了,他只得怒吼。 调查的这几个人中,只是季冬是跟他有仇的,肯定就是季冬诋毁他,所以公社那一边才会决定取消他的名额的。 “我怎么乱说话了?”季冬冷笑,“我是实话实说。我发誓,我没有诋毁你半句。” “那个调查员问什么,我都是实话实说。要是有半点假话,让我一辈子待在农村。” 季冬发这个誓的时候?,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他是故意发个高晓军听了,目的就是要气死高晓军。 他没有诋毁高晓军,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高晓军气得要死。 他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非常清楚。 季冬是没有诋毁,但是他实话实说同样会让他失去名额。 高晓军心死如灰。 他跟季冬之间的纠葛,注定了季冬不可能替他美言。 季冬冷笑一声,放开高晓军。 “可见平常做人得做好人。”季冬重重地说着,“做一个坏人,还想要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想得倒是美哦。” 高晓军气苦地看着季冬,挥舞着拳头又过来。 季冬这会儿不客气了,压着高晓军就打。 打得正爽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合一。明天见。 第35章 一更 季冬和高晓军立马就朝院子门口看过去,?见是李富强,两人也就没有停下手,继续打着。 李富强一见,?快速地走过去,想要将他们拉开。 他拉了一下季冬,?拉不动,?又拉了一下高晓军,?仍是拉不动。 “你们做什么?”李富强着急得嘴巴都起了燎泡,?又上前去努力将他们给扯开,“好好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之前打了一次,这伤疤才好起来,今天又开始打了起来。 高晓军虎着一张脸,?话也不说,?继续挥舞着拳头往季冬的身上打去。 季冬也不是惹的,并且因为这一次是高晓军上门挑事,?所以他也专门往高晓军身上最痛的地方打去。 高晓军痛得直哆嗦,?但是心里存着一股气,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你们再打,?我就去叫大队长过来了。”李富强见他们越打越厉害,?生怕出些什么事,便叫着。 谁也没有理会他。 李富强只得在一旁等着。 高晓军虽然有气,但是却不是季冬的对手,?不一会儿就被季冬给压在地上猛打。 李富强见高晓军已经被打得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了,?赶紧上前,一把就扯开季冬。 季冬也打过瘾了,便任由李富强拉开。 “这又是怎么了?”李富强过去将高晓军给拉起来,?拍了拍高晓军身上的灰,皱紧眉头问着。 好好的,怎么又打起来了? 这一刻,他有些庆幸季冬搬出来住,要是季冬继续住在知青大院里,指不定更多的矛盾呢。 季冬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揉了揉自己的手,说:“这你就要问他了,我好好的在家里,他跑过来说我搞掉了他的工农兵大学名额。” 说到这里,季冬冷笑一声:“我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早就调回城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 高晓军梗着脖子,仇恨地看着季冬,愤恨地说着:“分明就是你。要不是你乱说,我肯定不会被取消名额的。” 季冬嗤笑,说:“别来这里胡搅蛮缠!你被取消名额一是你下乡的工龄不够,二是你做人有问题,太过于自私。你根本就不符合工农兵大学推荐的条件,也不知道你走了什么关系得了这个名额。” “也幸好公社的人火眼金睛,挑出你这一个不合格的。要不然让你上大学,出来又祸害人。” 高晓军气得双眼通红,却是想不出理由来反驳季冬。 “这个确实不关人家季冬的事情。”李富强听完,非常认真地对高晓军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跑过来这一边跟季冬打架也没有用,也不可能重新将名额要回来。” 高晓军瞪了李富强一眼,恨恨地说:“不用你假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个名额没有了,回头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落到谁的头上。” 说罢,高晓军捂着自己被打破皮的嘴巴离开了。 季冬于是便看向李富强,问着:“你今天过来?” “我过来这一边问问,你这里有课本吗?”李富强小声地问着,“我想来想去,还是准备先看书再说。” 这个工农兵大学看起来很玄。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他本来想着,高晓军和秦桑没了这个名额,候补应该会是他。 但是想到他在这一边什么关系也没有,能力又不突出,也没有什么贡献,这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很有可能会轮不到他。 所以他也不想那么多了,还是等待高考恢复吧。 “现在还没有。”季冬说道,“我已经写信让家里人寄过来了。” “不过,要是寄的话,我也只有一套。” “我建议你写信回家让你家里人将你的课本给寄过来吧。” 李富强听到这里,眉头皱得老紧,说:“我毕业那么多年,又下乡那么久了,课本什么的,早就不见了。” 不是被家里人卖掉,就是平常烧煤炭的时候烧掉来引火了,怎么可能还有课本? 要是有的话,他早就打电话回去让家里人给他寄过来了,怎么可能还过来问季冬。 “那回头我去县城的时候,帮你问问有没有课本。”季冬说着,“只是现在的课本比较难得,估计要花点钱。” 李富强一听有课本,两眼一亮,说:“只要有课本,还说什么钱不钱呢。就算是不吃不喝,我也要把课本给搞到手。” 回城是他唯一的出路了,要是真的像季冬说的那样,高考肯定会恢复,那他只能拼一把。 不拼的话,一辈子都在农村,怎么想也不甘心。 “成。”季冬应着,“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只要愿意花钱来买课本,不愁没有课本。 得到季冬的应承,李富强很是高兴,他眼睛瞥过院子里的自行车,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着:“季冬,你这样经常去县城里,以后你的工分肯定分不到什么粮食的。” “够吃就好。”季冬说着,“我也求年底分钱了。实在不够,我再花些钱来买粮食。” “你经常去县城里做什么?”李富强说着,“我听着村里有些人说你去倒买倒卖搞投机倒把了。” 季冬冷笑,说:“我每天都是空手去,空手回,怎么倒买倒卖法?” “他们说由他们说,有本事的话,就去举报我。” 反正谁也没有证据。 李富强叹气,说:“不管你做什么,自己小心一些准没有错。” 季冬点头,说:“嗯。” 有过那么一次教训,他自然会小心一些。 “还有。”李富强又说着,“你最近又得罪张家栋了吗?怎么三队长老是将最苦最累的活派给你做。” 做这些活倒是不要紧,但是记工分的时候,原本该是十工分的,却只有六七工分。 这刁难得他都看不下去了。 然而村里人乐得跟张家栋和三队长交好,对于三队长这一种行为,根本不说什么。 “没有。”季冬笑了笑,说,“他之前不是被人打了吗?以为是我雇人去打他,所以才会这么整我。” “这个张家栋!”李富强一听,气得骂了一声,“太过份了。” 真是太过份了。 他下乡的时候,张家栋处事还是很公正的,但是这些年来越发地无章程了。 之前张家栋为了挣个先进,将粮食全上交了,只留一点点给社员吃,后来社员们扛不住,闹过一阵,张家栋才收敛了一些。 现在张家栋又搞这么一出。 季冬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张家栋就是这黎星大队的土皇帝,就算他过份,我们也不敢说些什么。” 李富强叹了一声。 之前季冬就不该接受张大英示好,搞得现在张家栋这么针对季冬。 “你们两个闹得那么僵,以后高考恢复的时候?,张家栋给你下绊子,你怎么办?”李富强忽然想到这一茬,说道。 依张家栋的人品,他确实是会这么做的。 “放心吧。”季冬毫不在意地说着,“他得瑟不了多久的。” 李富强不明所以,想要再问,看了一眼季冬的脸色,知道季冬不会跟他说这事,便没有再问。 李富强以为自己要过很久才会明白季冬这话的里的意思,却不想,只过了几天,他就知道为什么季冬说张家栋得瑟不了多久了。 公社竟然来人,说张家栋贪了大队的钱,将张家栋给抓住了。 听说抓的时候,张家栋还在家里帮忙准备着张大英的嫁妆。 对的,张大英和隔壁大队的一个男人相看成功了,已经订婚,等来年就结婚。 却不料,这个节骨眼就出了这事。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大队哗然。 高晓军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交自己收藏在柜子里一直不舍得叫的腊肉拿出来,亲自做了一顿好吃的知青院里的知青吃。 “这个张家栋,也真是活该。”高晓军吃得满嘴都是油光,说着。 李富强沉默地吃着饭,什么也不说。 “是的。”周绍也赞同地点头,“难怪他家能住上青砖大瓦房,敢情这钱都是贪了社员里的钱啊。” 他这么说着,也不忘往自己嘴里塞腊肉。 “高晓军,你说这个张家栋是怎么贪的?”赵文强嚼着嘴里的腊肉,小声地问着,“又是谁去举报的?” 张家栋做这些事的时候,肯定非常隐秘的。 谁知道,并且去举报了? 高晓军捧着碗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地说:“谁知道呢?我又不是张家栋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吃过饭之后,李富强忽然拦住高晓军,问着:“张家栋被抓,是不是你举报的?” 高晓军的身体绷紧了一下,而后笑着说:“怎么可能是我举报的?我又不知道他怎么贪钱了?更没有证据。” 这事要证据了,并不是说随便举报就能举报成功的。 李富强也没有再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高晓军一眼,那眼神,似乎要把高晓军看得无所遁形。 “他被抓了,换一个公平公正的大队长更好。”高晓军勾了勾嘴角,说着。 谁让张家栋拿了钱不干事? 别以为他拿张家栋没有办法,他下乡两年多,也不是白混的。 而此时,张大英却找到了季冬这里。 第36章 二更 季冬正在厨房里做饭。 因为他是自己一个人住,?所以早上出工之前,就已经将今天要吃的菜和米还有粗粮给准备好,一回家就立马就将饭菜给煮好。 要是前一天晚上知道要去上工的地点远的话,?他还会将饭菜做好,放在搪瓷饭缸里而后拿去地里吃。 不过,?他一般不会这么做。 毕竟他还是想回来吃热乎的饭菜,?也想回来简单的休息一下的。 结果,?张大英忽然冲了进来。 中午回家,?他一般是不会关门的,这村里,?也没有谁会关门,毕竟家家户户都穷得很,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偷的。 张大英一冲进厨房,?看到季冬,?两眼就哗哗地流泪。 季冬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 这个张大英,怎么又冒出来了! “季冬,?求求你救救我爸。”张大英上前几步,?眼泪也顾不得抹,说着,?“求求你救救我爸。” 张家栋是今天早上被公社里的人给带走的,?整个大队的人都看到。 季冬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张大英竟然上门来求他。 季冬眉头皱得紧紧的。 见季冬无动于衷,?甚至一声不吭,?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张大英急了,竟然给季冬跪下,?说:“季冬,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爸吧。” “你救救他,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季冬:…… 严格来说,张大英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相反,张大英对他,不,对原主还挺好的,除了纠缠这一点。 季冬立马上前去把张大英给拉起来,说:“你好好说话。” 这动不动就跪下的毛病也不知道张大英是跟谁学的。 张大英顺着季冬的手站了起来。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跪下,说实在话的,这对于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一个很大的羞辱。 但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爸忽然被抓,他们家在公社里又不认识有什么人,她只能过来找季冬。 “季冬,我爸今天早上被公社里的人抓去了,说他被人举报贪了社员的钱。”张大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我只能过来找你。” 季冬:…… “你过来找我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小知青,什么忙也帮不上。”季冬立马就将张大英接下去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最近一直在找证据想要举报张家栋,并且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出手,竟然就有人出手搞定了张家栋。 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帮着张大英将张家栋给弄回来? 张大英瞪圆了眼睛,根本就不相信季冬的说辞。 在她看来,季冬这么说,根本就是不帮着她。 “季冬。”张大英的眼泪又流下来,“你到黎星大队半年多,我足足帮你干了半年的活。” “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将我爸给弄出来。” “要是你能将我爸弄出来。” “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季冬:…… 张大英是不是忘记了他穿越到原主的身上给她的票和钱? 并且,他这段时间被张家栋害得那么惨,张大英之前帮着他的,早就两清了。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过来的我。”季冬说道,“但是,我只是一个小知青,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将你爸给弄出来。” “再说了,你爸可是贪了社员们的钱,想要将你爸弄出来,肯定非常困难的。”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张大英一听,非常激动地说,“你之前进了革命委员会,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出来了。” “你肯定有办法将我爸给弄出来的!” 革命委员会是什么地方? 她知道一点点。 但是季冬进去之后,竟然有那个本事很快就出来。 所以在走投无路之下,她才会过来找季冬。 “那哪里能一样?”季冬立马就反驳地说着,“我是因为无罪,所以才会那么快就从革命委员会里出来。但是你爸却不是。” “既然公社那一边直接来人过来抓,那肯定是掌握了证据的。而我是被你爸和大队支书送过去的,什么证据也没有!革委会那一边并不能定我的罪,所以我才会那么快回来的。” 这两种情况哪里能一样? 就算伍宗强认识有人,面对张家栋这一种情况,估计也没有办法。 “你肯定有办法的。”张大英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季冬的手,说着,“季冬,你帮我救救我爸。” 说着,张大英又想跪下。 季冬的头真的要痛了。 他用力,一把就将已经跪到一半的张大英给强行给拽起来,厉声说着:“张大英。” 张大英被季冬这凶巴巴的样子吓住了。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很清楚了。”季冬的脸色非常冷,“?我说我没有办法救张家栋,你怎么就听不明白?” “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也不会在这里当知青,早就回城了。” “你今天过来找我,找错人了。” 张大英怔怔地看着季冬,根本就回不过神来。 “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找你那些叔叔伯伯,找你的亲戚,看他们有没有办法救出张家栋。” “说实在话的,你们都是本地人,关系错综复杂,比我这一个外地人,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知青强多多了。” 确实是这样子没有错。 抛开他和张家栋的恩怨不说,张家栋出事,最应该找的人并不是了,而是张家栋的家人和亲人。 他就算是有关系,但是也因为是外地人的关系,削减了许多。 还不如直接找自己的亲戚靠谱。 见张大英还是傻住的样子,季冬叹了一声,连声音也放缓了,说:“你快点回去吧。” “再不回去的话,张家栋在里头估计会受罪。” 现在的运动那么火热,张家栋又是犯了这样的罪,肯定得批斗的。 季冬心里叹了一声。 张家栋不是东西,这个张大英还是不错的。 可惜有这么一个父亲。 “我这一边帮不了你。”季冬又重重地强调这个事实。 就算能帮,他也不会帮着张大英。 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会帮着张家栋? 张大英见季冬不为所动,眼泪又重新地掉下来,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下跪求季冬,而是转身就离开了。 季冬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不过随后就高兴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张家栋,举报得好! 这种人渣,就应该早就被抓进去关着了。 季冬不受影响继续煮着自己的菜。 吃过饭之后,季冬休息了一会儿,而后又出工去了。 一到地里,他刚拿起锄头,就看到李富强向他走过来,悄声地对他说:“季冬,张家栋进去了。” 季冬点头,说:“我看到了。” 今天他和李富强不在同一块地里干活,不过,公社来抓人那么大的阵势人,他知道了。 李富强叹了一声,说:“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 举报得非常好。 “我也不知道。”季冬回着,“不过,应该是我们大队的人。” 肯定是他们大队的人,别的大队的人,怎么能弄得到证据? “我之前问过高晓军,他否认了。”李富强悄悄地对季冬说着。 高晓军走张家栋的路子去搞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之前他也不知道这事,但是后来高晓军的名额被搞掉之后,高晓军跟张家栋翻脸,他隐约知道一些。 所以张家栋一出事,他立马就猜出很有可能是高晓军举报的。 反正不是高晓军就是季冬,他们两个最有可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季冬说着,“张家栋进去也好。” 张家栋进去的话,以后他的处境就不会那么地艰难。 他迟早都会把张家栋给搞下来的,只是没有想到,有人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以后你就不用那么累了。”李富强也笑着说道,“我们大队的社员也不用那么累。” 季冬赞同地点头。 张家栋喜欢争第一,争先进,总是想着牺牲队里利益来换取这些虚名。 他若是进去不再出来的话,对队里的人还算好。 只是,他们讨论的这个主角,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 季冬和李富强他们都震惊了。 季冬立马就朝正在干活的高晓军看过去,却是高晓军颤抖着手,惨白着一张脸看着正坐驴车回来的张家栋。 只一眼,季冬便知道肯定是高晓军举报的。 “他怎么回来了?”李富强失声地问着。 怎么会那么快就回来? 不是被抓住吗? “不知道。”季冬摇头。 回来的时候还是坐着驴车回来的,这表明,张家栋一点事也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富强又问着。 季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比李富强还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看向那些社员,却见社员们沮丧着一张脸,全都面无表情地干着活。 季冬立马就知道了,这些社员们都不待见张家栋。 张家栋毫发无伤地从公社里回来这个消息立马就传遍了整个大队,大家都沉浸在这个消息当中,无心干活。 下午,他们早早就收工了。 季冬去晒谷场里还了工具之后,准备回家,却被高晓军挡住了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三更了。连加了一个来月的班,今天好不容易有个周末,然后作者君睡了一天,哈哈。 第37章 做青草膏 季冬无奈地叹气。 经过两次打架,?他以为他已经跟高晓军老死不相往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今天又被高晓军拦住了去路。 季冬脚步也不停,?想要继续往家里走去。 高晓军却快速几步走到季冬面前,又再一次拦住季冬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季冬冷着一张脸说着。 高晓军气得一噎,?但是却仍是固执地站在季冬面前,?不挪动一下自己的脚步。 “有话快说。”季冬无奈地说着,?“我还要赶着去做饭。” “张家栋是我举报的。”高晓军见季冬是真的不耐烦了,?也怕自己再不说话的话,季冬会转身离开。 季冬点头,?说:“我知道。” 刚才看高晓军的的脸色,他就知道肯定是高晓军干的,只是不知道高晓军去哪里掌握到张家栋违法犯罪的证据罢了。 高晓军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事连季冬都知道,?更别说已经从公社里回来的张家栋了。 张家栋肯定是知道这一件事情是他做的。 他想得倒是好,?张家栋犯了那么大的事,被抓了,?不说被枪毙,?牢底坐穿了都有这个可能。 但是张家栋还没有等他高兴够,张家栋竟然被放出来了。 张家栋被放出来,?他又没有去上工农兵大学,?粮食关系的什么都在这一边,那他还有什么活路? “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高晓军一听,忍不住说着,?“因为张大英的事情,?张家栋处处针对你,脏活,累活,?苦活都让你去做。” “你是不是男人?竟然忍到这地步还不反抗。” 要是他处于季冬这地步,他肯定忍不了那么久。 这个季冬也算是厉害的,竟然能这么忍。 虽然他猜测之前打人的事情是季冬做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这么明显和没有脑子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季冬做的? 肯定不太可能。 季冬脸一黑,说:“我是不是男人?你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要不要我再打你几顿?你开门见山说吧,你到底想找我做什么?” 不可能找他过来就是告诉他这一件事。 除非高晓军是傻瓜,要不然是不会直接说这一件事情,但是很显然,高晓军并不是傻瓜。 “我想找你联盟。”高晓军见季冬这样,忍住心里的怒气,说着,“我们两个联盟,一起对付张家栋。” 要不是听说季冬的家庭背景很深,季冬被送进革命委员会后很快就能出来,他也不会找上季冬。 “我没有兴趣。”季冬摇头,转身离开。 他就算是想对付张家栋,那也是自己行动,不可能跟高晓军合作。 高晓军这个人自私狠毒,跟他合作,一小心被他卖了估计还得替他省钱。 高晓军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说:“季冬,你是不是傻?又或者你想继续被张家栋针对?又或者你打定主意娶张大英那个蠢货?” 季冬冷冷地看着高晓军,说:“我怎么样做,不关你的事!跟你联盟,我怕自己被你卖了。” 高晓军气得话都说不上来了,直瞪着季冬。 季冬才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高晓军胡搅蛮缠,直接绕过高晓军就离开了。 高晓军气得直吐血。 季冬回到家之后,也要思考着张家栋怎么会那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要知道高晓军虽然自私狠毒,但是却不会无的放失的,既然高晓军举报了张家栋,那就有十足的把握让张家栋坐牢。 想了半天,末果,季冬不再说,决定回头让伍宗强那一边好好地打听张家栋的关系,而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与此同时,张家栋此刻已经吃上家里给准备的热腾腾的饭菜。 “爸。”张大英在饭桌上看着她爸狼吞虎咽地吃着米粉的样子,眼泪像不要钱一样,不断地往下落。 庞翠也抹着眼泪。 他的那几个儿子也面带愁苦地看着张家栋。 张家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呼呼呼地快速地吃着米粉。 昨天一天,他都没有吃过东西。 今天早上吃了一碗饭,但是早就饿了。 等张家栋吃完一碗米粉之后,庞翠又立马给张家栋舀了一碗。 张家栋也快速吃完。 庞翠提成要舀第三碗,张家栋摇头。 他这会儿虽然还想吃第三碗,但是肚子太撑了,根本就吃不下去。 吃过之后,张家栋这才得空打量着家人。 等看到张大英他们都红着眼,甚至张大英还抹着眼泪,张家栋心里闪过一抹感动,这证明他的这些孩子还是孝顺的,知道他出事,也过得不好。 “都别哭了。我只是进去一趟,没出什么事。”张家栋说着,“那些人证据确凿,我被问了一个晚上。” “幸好我死扛着,没有认罪。本来就没有的事,让我怎么认罪?”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是放狗屁。 他就知道,不能坦白,不能认罪,一认罪的话,把牢底坐穿了都是轻的。 所以不管公社那些人使出什么手段,他一概不理会,反正就是死抗着不承认。 那些人见他不承认,急了,找了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过来。 哈。 巧了。 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过来了解他这一边的情况,问了一下他本人的姓名,而后他就看到副局长马国梁他哥曾经认过他妈为干妈。 后来他妈死了之后,马国梁又因为升职做了公安局的副局长,全家都搬到了县里的筒子楼里住,所以两家渐渐地断绝了往来。 马国梁认出是他之后,又仔细核对了他的一些信息,然后“鉴定”他是被污蔑的,就放他回来了。 他担心受怕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因为马国梁的事情而欢喜,所以回来时候?路都有些走不了,马国梁就找人弄了一个驴车送他回来。 “爸,我们家真的有这一门亲戚?”张大英听了,眼睛瞪得有些圆,根本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家栋点头,继续说着。 虽然两家没有了来往,但是因为马国梁的哥哥马国海逢年过节都过去黎星大队送节礼,年礼,所以马国梁记得很清楚。 毕竟他时不时听他妈说,小的时候他哥很难带,又难养活,全靠认了一个干妈,才得以平平安安养大。 马国梁虽然不相信这些,不过,之前三年灾荒的时候,张家栋家里送了不少粮食过来他家,他们家一大家子人靠着这些粮食才活得下来,没有死一个人。 所以后来张家栋他妈死后,他们家又搬到县城里,两家没有了来往,但是他还是记得张家栋家。 所以,等知道是黎星大队,又是张家栋时,他就申请过来审问张家栋。 “所以,我得以平安出来,全靠遇到贵人。”张家栋略有得意地说,“上天他不让我死,让我好好地活着!” 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巧遇到马国梁。 庞翠捂着脸,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爸。我们家竟然有这么一门亲戚!”张家栋的儿子张大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憨厚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震惊中透着算计的笑容。 张家栋点头,说:“我也想不到。若不是有这个干弟弟,我今天想从派出所里出来,那就难了。” 不死也脱层皮。 他那些亲戚也没有一个有权的,要是拐弯抹角地去关系的话,他肯定得花一大笔钱。 但是现在,有这么一个人在县城的派出所里,他一毛钱也不用花,轻轻松松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并且,有这么一门亲戚,他以后想要做些什么,那更加简单容易了。 “爸,是谁举报的?”张家栋的二儿子张大虎却没有纠结在这个富贵的亲戚上,直接问着张家栋。 是谁将他爸弄进的,弄得他们像那无头的苍蝇一样乱转。 妹妹她甚至因为这事而跑过去求季冬那个王八蛋。 他就知道季冬不是一个好的。他们家遭了那么大的事,季冬不仅不说帮一下忙,甚至过来过问一下也没有。 这会儿,要是妹妹再闹着嫁给季冬,不管妹妹怎么闹,他都是不同意的。 “是不是季冬?”张家栋的三儿子张大豹眯着眼睛问着,“那小子焉巴坏的。” 特别是他们这段时间都针对季冬,季冬很有可能会举报。 张家栋摇头,嘴角处露出一抹冷笑,说:“并不是季冬。” 张大英松了一口气,她刚才的心提着,就怕真是季冬,那她和季冬之间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但是不是季冬。 不是季冬就好。 张大英心里抱着一丝希望。 毕竟喜欢那么久的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放下的,他也做不到放下。 “那是谁?”张大虎阴测测地问着,眼睛眯成一条线,“是谁做的?是谁?” 谁那么狠毒,竟然想要他爸的命! “你们肯定想不到。”张家栋的声音有些冷,“是高晓军。” “高晓军?”张大生傻眼了,根本就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他?” 高晓军这段时间一直过来他们家,跟他们走动也非常多。 千想万想,将整个大队的人都想过了,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高晓军。 张家栋点头,说:“是高晓军。我亲自问了马国梁才知道的。我被人害得好么惨,我总要知道那个害我的人是谁。” 想不到是高晓军。 “这个高晓军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张大生不解,问着。 “还不是上次我帮推荐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高晓军的名额被上头取消了,他想把钱要回去,我不给,他就怀恨在心呗。”张家栋解释道。 说到这里,张家栋脸下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说:“这钱又不是我独得的。我帮他出去活动,难道不要钱?这钱进了那些人的口袋里,怎么可能还会吐出来?” “再说了,我帮着活动,我也是需要辛苦费的。名额已经弄到手,给了高晓军,是他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名额被取消,这怪得了谁?” 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导致名额被取消,又想过来要回钱,想得倒是美! 自己平常做人做事不稳妥,搞得大队里的人对他评价不好,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问题,还想赖在他的身上,想得倒是美。 这一年不成,难道高晓军不会等下一年?偏生那么蠢,跟他撕破脸,还想要回钱!要回钱不成,直接就去举报。 这个高晓军也真够蠢的。 想到这里,张家栋心里一突。 上次他被打,会不会不是季冬,而是高晓军? 毕竟他拿了高晓军那么多钱,高晓军心里不爽,找人过来找他和周国柱也是正常的。 联想到高晓军因为没能要回钱就想要他的命,张家栋越是想,越觉得这事很有可能。 “这个高晓军。”张大豹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非常气愤地说,“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 亏他前些天还跟高晓军谈论大学的事情呢,没有想到转头高晓军就将他爸给举报了。 真是可恶。 “我也想不到。”张家栋冷笑,揉了揉手腕,昨天他的手一直被手铐给拷住,现在有些痛,“这个高晓军比季冬还可恶。也幸好他的名额被取消,还留在大队里。” 要是高晓军被调走,那他想报复高晓军还算是比较困难。 但是这会儿,高晓军还在他的地盘里,他这个仇,不用担心报不了。 张大虎和张大豹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 几乎是第二天,高晓军就承受了来自张家栋的报复。 第三生产队的队长将原本属于季冬的脏活,累活全都安排给了高晓军,并且在高晓军努力完成之后,还给原本应该得整工分的高晓军记了五分,理由仍是大同小异。 虽然高晓军干的是脏活,下大力气的活,但是因为高晓军完成得不是很好,所以才会记五分。 本来三队长是想记四分的,但是想到看高晓军可怜,记成了五分。 “明天,继续干活。再这么不认真的话,就给你记三分。”三队长得意地看着高晓军,说着。 这家伙吃了熊心豹胆,竟然敢去举报大队长!现在大队长平安归来,也是这小子倒霉的时候到了。 高晓军瞪着三队长,却什么话也不敢说。 他已经得罪了大队长张家栋,再得罪三队长的话,以后估计连五分都没有。 在这个生产队里,张家栋一手遮天,底下的人全听他的话,社员人害怕大队长的报复,对他这一种情况视若无睹。 他也是没有办法。 高晓军忍住不断上升的怒火,站在旁边,瞪着三队长,似乎是想将三队长给瞪出一个洞来。 三队长对于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反正他知道高晓军只敢对他瞪眼,根本不可能敢对他动手,所以他也不怕,面色如常地拿着钢笔在记分本上记着社员们的工分。 有高晓军这个出气筒,三队长也没有那个精力再针对季冬,所以这一次不仅给季冬安排了比较轻松的活,还给季冬记了十分。 季冬很是满意。 现在这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得摸清楚情况再行动。 现在给他安排轻松一点的活,那挺好。 高晓军看到三队长竟然给季冬记了十分,诧异地看着季冬,而后想到了什么,瞪圆了眼睛看着季冬。 怪不得季冬不愿意跟他联盟! 原来是想着张家栋将所有的炮火给面向他,季冬他自己一个人就过得舒舒服服。 季冬还是那么地精! 高晓军心里升起滔天怒火。 要是季冬跟他联盟,凭借着季冬家里的势力,肯定能将这个小山村的大队长给搞下去的。 张家栋背后有什么人?那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的关系再怎么硬,也比不过季冬的。要知道季冬当天下午就从革命委员会出来了,而张家栋还要到第二天下午。 这个季冬,明明可以帮着他,却是一点也不想帮忙! 高晓军气得要死,想上前将季冬给暴打一顿,但是看着周围排队的社员,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不敢上前。 三队长正盯着他,想要挑他的错处呢,要是他上前,估计连季冬的手还没有碰到,就被三队长给抓着了。 到时张家栋想借这个借口怎么处置他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么想着,高晓军将牙都差点咬碎了,这才转身离开。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季冬则是好心情地准备回去,要不是时间不太对,他几乎想要哼歌。 等李富强这一边登记好了之后,两人扛着铁锹往大队走去。 见周围没有人了,李富强这才小声地跟季冬说:“我刚才看高晓军看你的眼神,那眼神能冒得出火来了。” “他不敢报复张家栋他们,估计想拿我开刀。”季冬说着,“现在张家栋的火力全都对准他,他看我好过了,所以就不平了呗。” 高晓军那个人就是这样,他非常清楚。 李富强叹了一声,说:“张家栋这么针对高晓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们这些知青,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受苦受累还不说,还得忍受当地人的打击报复。 这一件事也是高晓军作死,但是张家栋也有不对的地方。 这事牵扯太多,怎么也说不清了。 “不知道?。”季冬说着,“这个倒是不清楚了。” 等张家栋下台的时候,或者等高晓军背后出现一个强大的靠山,又或许,高晓军给张家栋一大笔钱的时候。 反正都有可能,第一个最有可能。 张家栋必须下台。 张家栋不下台的时候,等他报复完高晓军,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就不为了这些,到需要开介绍信的时候?,张家栋也不会开给他的。 这般想着,季冬决定早点将张家栋给搞定。 高晓军的日子如同季冬所想的那般惨。 反正三大队里有什么活都是安排给?高晓军做。 他要干的话多,得到的工分又少,几天下来,高晓军似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又是阴沉,又是可怕。 季冬才不关心这些东西那么多,到了和伍宗强约定的时候?,他又去县城帮着伍宗强制作辣椒。 至于肉饼什么的,因为形势比较严峻,并且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透露了风声,出现在纺织厂门口的民兵和红小兵多了起来,他们听陈辞说,这些天几乎天天都有人在纺织厂门口那里巡逻。 对此,伍宗强冷笑一声,说:“那些人估计看我们做饼去卖,赚了大钱,所以就去举报,然后就有民兵在门口那里守着我们。” 将他们抓走的话,民兵那一边肯定能得不少钱。 红小兵那一边更甚。 所以他们才会好么积极。 不过他伍宗强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听说那里有人守着,他就没有过去了。 在这个夹江县里,能做生意的地方那么多,他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在那里守着。 伍宗强不觉得可惜,季冬却是觉得很可惜。 毕竟他现在就烤着卖饼赚钱还伍宗强了。这一条财路断了,那他去哪里赚钱还伍宗强? 只剩下制作辣椒酱这一条了。 这个并不怎么赚钱,只是季冬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所以才会这么积极。 他弄完伍宗强准备好的材料,将他们全都制成辣椒之后,这才看到伍宗强一脸喜意地跟他说:“季冬,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难道是找到另外可以卖饼的地方了? 季冬大喜,说:“什么好消息?” 能让伍宗强露出喜意的,这个消息肯定非常好。 “你让我找的那些铁盒子我找到了。”伍宗强低声说着,掩饰不了声音里的激动,“我有一个朋友在上海那一边,他能弄来这些铁盒子。” “不过,这些铁盒子是瑕疵品,有一点点瑕疵。这是上海那一边的工厂淘汰下来的。” “瑕疵大不?”季冬急急地问着。 “不大,不影响使用。”伍宗强说道,“没有瑕疵的,他们留给自己工厂使用了。这些个铁盒子是用来装擦脸的东西的。” “他们工厂生产化妆品。” 季冬立马就想到申城的一个品牌。 “不影响使用就好。”季冬赶紧说着,“反正我们也不追求美观,只追求实用。” 能找得到铁盒子已经不错了,还要求那么多做什么? 能用就可以了。 反正这些是药,又不是化妆品,没有必要追求外表的美观,能实用就行了。 “那成。”伍宗强露出一抹微笑,说,“我们什么制药来卖?” 他这会儿已经找到销路了。 就凭着这青草膏对蚊虫叮咬有奇效,这东西就不愁卖。 毕竟他们这一边的蚊子很毒,毒得他们都想抓狂。 大家还不要紧,小孩的话,夏天要是不注意,腿上保准全是被蚊子盯成的一个接一个的包。 伍宗强几乎能预料到大卖的场景,想到这里,他心里都有些激动呢。 “这个我得回去问一个钟蓁。”季冬说道,“这是青草膏是她研究出来的,她想什么时候将弄这个青草膏,我们就什么时候弄。” 邵银那一边已经松口了,所以就看钟蓁的意思了。 钟蓁同意的话,他们就得开始准备前期的材料。 这青草膏说是青草膏,但是实际上并不是用青草制成,而是用草本植物和一些中药弄成的。 制成的药膏有一股清新的青草味,所以叫青草膏。 这种药膏渗透力强,涂在皮肤上,一点也不粘稠,并且很容易被皮肤吸收,对肌肉酸痛,烫伤,还有蚊虫叮咬有奇效。 伍宗强心里很着急,但是也明白这事是急不来的,要是季冬,他还可以催催,但是这青草膏不是季冬在弄,而是其他人。 所以他根本就催不了。 “钟蓁?”伍宗强眉头一挑,略有些打趣地问着,“上一次你被送到革命委员会,那个过来向我报信的女知青?” 他能肯定是女知青,而不是村里的姑娘,因为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跟村里的姑娘不一样的气质。 他形容不出来,不过正是因为这气质,让她和村里的姑娘区分开来。 季冬点头,说:“就是她。” “你对象?”伍宗强忽然问着。 季冬立马就摇头,想也不想,说,“你想什么呢?我还没有成年?现在谈对象这事,太早了吧?” 他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八岁呢,还是一个未成年人,现在说对象这事,太早了一些吧。 伍宗强呵呵地笑了一下,脸上的刀疤随着他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恐怖,不过,季冬并不在乎,也不觉得害怕 。 他说:“这是一个好女孩!你要是喜欢她,就早点追求。须知道,好女孩就那么一些,男人却很多,你不早点下手的话,小心被别人追走,你哭都没有机会哭。” 有些事情可以放一放,并不需要太急的。 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不急,比如婚姻大事。 季冬一脸惊恐地看着伍宗强,说:“我才十七岁!现在在下乡支援农村建设!我自己都养不活我自己,我怎么可能那么早就结婚?再说了,我还想回城呢。” “回城跟你结婚没有什么关系。凭你家的关系,你要是想将你老婆给弄回城,那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至于你说的养不活你自己,这怎么可能?你现在不是将自己养得好好的?” 季冬:…… 伍宗强拍了拍季冬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找一个志同道合,喜欢的女人不容易,你要是喜欢她的话,早点行动起来,别给自己留遗憾。” 伍宗强这话虽是对季冬说的,但是眼睛却看向远方,那目光很是复杂,脸上的神情也是同样复杂,复杂到季冬这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季冬看着伍宗强脸上的刀疤,心想:“这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可惜,他这会儿没有酒,而伍宗强不可能跟他说他的故事。 季冬拿了几个铁盒子和从伍宗强里买来的两斤猪肉回黎星大队去了。 眼看现在正是庄稼疯长的时候,他们得施肥,松土,打农药等等,天天忙活得像陀螺一样。 身体的负荷很重,所以季冬努力让自己和牛棚里的那些人吃好一些,让他们不至于垮了。 回到之后,做完饭吃过之后,季冬将肉盛出来一些,用另一个搪瓷饭缸装着,等天黑之后,偷偷摸摸地往牛棚那一边走去。 因为高晓军的缘故,他现在出门也是先观察,确定没有周围没有什么人,没有什么声音,这才往牛棚那一边走去。 这些日子走了那么久,他很熟悉路,连手电筒都不用,直接拿了一个木棒就走。 快到牛棚的时候?,他又四处观看了一下,这才推开门走进去。 进去之后,他立马就关上门。 邵银他们正围着灶火吃饭。 因为他们是坏分子的缘故,大队给他们安排的活很重,而他们的体力又跟不上,所以得花很多时间才完成得了。 以至于他们都是很晚才能吃饭。 他们见季冬过来,小声地招呼季冬过来吃饭。 季冬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将自己带来的猪肉肉饼给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 老许一看是肉,两只眼睛瞪得老圆。 其实这段时间托季冬的福,他们已经吃了不少肉,但是看到肉的时候还是很馋。 “我今天去县里买回来的。”季冬解释说,“因为肉少,我就将肉剁了,放了一些泡好的梅菜,蒸了肉饼。这样大家都能尝尝。” 人太多,肉太少,所以季冬一般是弄成蒸肉饼或者是猪肉汤,这样大家都能尝一些味道。 听说是梅菜肉饼,老许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也不知道季冬这个孩子增邓哪里学来的手艺,能将肉做得那么地好吃。 大家欢喜地将肉饼分食之后,然后钟蓁也过来了。 老邵继续教着钟蓁,而老许则有教着季冬写他带回来的高考模拟题。 这没有办法,书本还没有寄过来,他只能先写着这些高考模拟题。 写得时候?,季冬只用铅笔在上面写,等老李批改之后,再将错题标志好,而后全都擦去,只做错题。 因为这些试题不仅他要用,钟蓁也要用,所以才会那么麻烦。 又因着缺少纸张的缘故,季冬只得在地上打草稿。 季冬每每练习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总是感到一股荒谬,仿佛这是在梦中一样,而不是在现实当中。 然而等试题做完,看着老李板着脸,冷冷地指出他试题里的错误时,季冬又得回归现实中。 他前世要是那么刻苦努力的话,早就考上了清大P大了。 前世高考没有努力,现在重生了,高考却得加倍努力! 季冬心里闪过这些感慨,可是在这繁忙的学习中,他也是感慨感慨而已,而后又继续学习。 重生,并不意味着他的智力有所提升,他的智力原来是哪样,现在还是哪样,一点也没有变。 在这边劳作,边学习,还没有专业的教师教学中,他想要考大学,想要出人头地,还得加倍努力。 季冬脑海里闪过这些念头,而后自己沉下心思来继续学习。 学完之后,季冬和钟蓁走出牛棚的门。 季冬将自己口袋里的铁盒子拿出来给钟蓁瞧。 “这个能用吗?我觉得不错。”季冬将铁盒子递过去给钟蓁,说道。 钟蓁接过来,看了看外面,又将铁盒子打开,瞧了一下里面,而后才点头,说:“可以用。不过,要是有那一种小小的玻璃瓶会更好。” “玻璃的根本就弄不到。” “只有这个。” “能搞到这个,我们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气的。” 钟蓁点头,说:“那就用这个吧。” 在这个地方,不能要求太多,要求太多的话,这事根本就做不成了。 “好。”季冬应着,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 “等我把材料买回来,我们就开始做。”钟蓁说着,“不过这个制作的地点,不能放在牛棚里。” 季冬的眉头立马就皱起来,问着:“不在牛棚里做,在哪里做?” “女知青大院?那里人好么多,人多嘴杂的,不行。” “在我家这一边,更不行。”季冬说着。 “怎么在你家不行?”钟蓁反问,疑惑地看着季冬,“我瞧着你家挺好的。你自己一个人住,很方便。” “牛棚那一边人太多了,并且大家全都盯着我师傅他们,之前弄篱笆墙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现在再弄这个的话,到时会更引发别人的注意的。” 也幸好弄篱笆墙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季冬在帮忙。篱笆墙弄好之后,村里也有不少人议论这个篱笆墙,不过他们也是议论了一阵,有新鲜的事情发生,他们就转移了目标了。 “我师父对我很重要,牛棚里的老人对我也非常好,我不希望有任何会威胁他们安全的东西存在。” “要是做青草膏会给他们造成隐患,我宁愿不做。” 赚钱要紧,但是生命安全更要紧。 师父他们都老了,又受了那么多的苦,再也经受不住折腾了。 说罢,钟蓁定定地看着季冬,在等待季冬的回复,她眼神里那一抹坚定,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第38章 同意 季冬默默地看着钟蓁。 钟蓁见季冬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急了,又问着:“怎么?你不同意?” “钟蓁,?我是男人。”季冬无奈地说,“牛棚那里不方便,?你那一边也不方便,?那只能过来我这里。” “我是男人,?你过来我家做青草膏,?不方便,也不安全。” 季冬重重地强调这一句。 确实是这样子没有错。 孤男寡女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而且,这对钟蓁的名声不好。 钟蓁一听,噗嗤地笑了起来,?说:“季冬,?原来你顾忌这一个啊。你一个毛头小男孩,你竟然顾忌这个?” 季冬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起来。 什么叫他一个毛头小孩? 他虽然没有成年,?但是长得那么高,?又长得那么帅,怎么是毛头小孩了? “这个你完全没有必要顾虑。”钟蓁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不介意这个的。再者,?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可是,这不好。”季冬说着,眉头皱得有些紧,?“除了这个之外,?我们家离村里有些近,这做青草膏的气味有些重,我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所以他才会选择牛棚那里做的,?只是没有想到,钟蓁竟然不愿意。 钟蓁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她想了一会儿,而后说:“不要紧。我们将窗关上,这气味就散了一些。” “不过,这些药材熬煮的时候,只会发出一股中药味,那气味就比平常熬药的时候浓一些,其他还好。” “那成。”季冬应着,“既然没有办法,就在我那里做。” “好的。”钟蓁点头,说,“还有,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说着,季冬都能看到钟蓁的脸有些黑。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眨了一下眼睛,发现钟蓁的脸还是黑的。 “我说你,季冬,你还那么小,不要想太多。”钟蓁又说着,“还是努力赚钱要紧。没有点,没有票,想让生活过好一些都不成。” 她以前从来没有为钱烦恼过,她家算不是很有钱,但是父母都是双职工,大哥是医生,福利待遇很不错,所以生活说不是很好,但是也不错。 直到下乡,她才发现没有钱和票的难处。 人啊,只要穷过一次,就知道钱的重要性了。 季冬:…… 什么叫他还小? 他比钟蓁要大好不?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安全意识那么差?我就算是没有成年,我也可以对你做些什么。你怎么那么放心和我待在一起?”季冬黑着一张脸看着钟蓁。 钟蓁真是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他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是他现在正处于这个尴尬的年龄,用后世的话来说,正处于青春期,对那啥正好奇的时候。 钟蓁难道就那么放心他?那么相信他的人品? “我不是安全意识差,而是我相信你的人品,也相信我的能力。”钟蓁淡淡地看了一眼季冬,说道。 季冬:…… “你有什么能力?男女之间的力量差异很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怎么抵挡得住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季冬迅速地扫了一眼钟蓁的腿,面上虽然不显,但是眼神却是带着一点鄙夷。 真不是他看低钟蓁,而是这样的瘦弱的钟蓁,很难让他相信她有那个力气抵挡住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凭力气我当然是不行的。”钟蓁解释道,“我的力气不大,不说比得过一个年轻男子,就连村里的女人我也比不过。” “不过,我跟他们比得不是力气,而是技巧。除了技巧之外,我很清楚地知道人体内的各个穴道在哪里。” “清楚地知道哪些是人体的弱点。” 季冬听到最后,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不知怎么的,他有些同情钟蓁未来的老公,遇上这么一个外表看着瘦弱,内里却彪悍的老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所以,”钟蓁总结,俏脸满是认真,“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我们只管好好地弄好这些青草膏就好了。” “好不容易师父松口了,我们一定得抓紧时间将这一件事情给落实好,免得师父以后反悔。” 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不过,未来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 季冬点头,说:“好。” 他现在也缺钱用呢。 “回头我给你一张单,你拿着单子去县城里弄到这些药材。”钟蓁又说着,“花了多少钱,你记到账上,回头分钱的时候,我们再将这一部分的成本给减去。” 季冬点头,看了一眼钟蓁,最后还是有些迟疑地说:“买药这个没有问题。” “不过,我不太会辨别药材的好坏和品质,还有药材的种类。” 万一那些药店以次充好卖给他,那他怎么办? 钟蓁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季冬,说:“你拿着单子去,说明自己想要的数量,然后让他拿给你。” “现在的药店都是集体的,品质方面是不会有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但是不管质量怎么样,他们也只能用这些了。毕竟整个夹在只有一间药店,而他们不可能去买。 季冬点头。 本来他是想着和钟蓁一起去的,但是既然钟蓁这么一说,那他自己去就成。 “除了这些药,我还得上山去采点草药才成。”钟蓁说道,“有些野生的草药,山上就有,我去弄回来,可以省一点钱。” 现在没有什么钱,所以这钱这东西,能省就省。 季冬点头。 ***** 又过了几日,又到了休息日。 季冬一大早就坐着伍宗强的自行车往县里去。 他先最是帮着伍宗强做辣椒酱,做好之后,这才去药店将药材买好,然而这才回家。 回到家之后,才是下午。 他拿着绳子和扁担和一个蛇皮袋就去了山上。 趁着现在天气好,他得多备一些柴才成,要不然到了冬天,那会儿又冷又下雨的,想去捡柴都不方便。 捡柴这一件事情,季冬做了那么久,已经非常好了。 他将枯枝给捡成一堆,又开始捡松果,将这些晒干了的松果给装到蛇皮袋上。 这些也是可以烧的。 因为山脚的枯枝都给村里的小孩给捡得差不多了,为了能多捡一些柴,季冬将捡好的枯柴扎好,用扁担挑着,往里面走。 里头的树很多,枯柴也相比多一些,当然危险也相应增加。村里除了大人,小孩一般是不会进到这里面来捡柴的。 花了大概半个小时,季冬捡了满满一担柴,而后挑着这一担柴,提着那一个装满一蛇皮袋的松果往家里走去。 才走了大约十分钟,他就听到前面有声音,他还隐约地听到了钟蓁的名字。 想到前几天钟蓁说她要上山采药材,季冬下意识停住脚步。 “钟蓁,你看你,长得那么漂亮!这么白嫩的手,不是干农活的手。” 这个男的声音有些轻佻。 “也不是上山捡柴的手。” “滚。”季冬听到钟蓁忍着怒气的声音。 他几乎能想象到钟蓁炸毛了的样子。 这是遇着事了。 季冬将自己手中的蛇皮袋轻轻放下,将肩膀上那一担柴也轻轻地放下。 安静的森林里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容,带着些轻慢与猥琐。 “小美女,不要生气,生气就不美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钟蓁又问着。 季冬怕惊动那一个男的,所以轻轻地往那一边走去。 “钟蓁,你跟了我吧。”那个男的快速地说着,声音还有些急促,“你跟了我,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我让我爸安排一些轻松一点的工作给你。” “这轻松一点的工作赚的工分不比你现在做的工作赚得少。” “只要你嫁给我,你就不用那么辛苦。” “手也不会那么粗了。” 季冬听到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他生怕钟蓁出事,也顾不得会不会发出声音,快速地往钟蓁那一边走去。 “你别生气。”那一个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这社会就是那么地现实!我爸跟你无亲无故的,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帮忙。” “你要是跟了我,我爸肯定会帮忙。” “你不想轻松一点吗?” “不想。”季冬听到钟蓁干脆利落地回答声。 季冬松了一口气,钟蓁没有犯傻就好。 且不说这个男的说这话是不是靠谱,就算这个男的说这话靠谱,钟蓁嫁给他确实能轻松一阵子。 但是若是说想要轻松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钟蓁还算是有头脑,并没有因为一时的诱惑而妥协。 “你不想也得想。”那个男的重重地说,“你不愿意,也得愿意。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没有我爸开的介绍信,你就算是想回城,也回不了。” “来,先让我亲一口。” 季冬一听,整颗心都提起来,他整个人也快速地往那一边走去。 也不知道是那个男人说得声音快,还是他走的慢,反正短短的一段路的距离,他好像走了很久似的。 等他到达地点一看,正好看到那个男的睁着一双大眼,缓缓地落到地上。 而钟蓁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男的,赫然周国柱的二儿子周明。 季冬:…… 他这会儿能深刻地感受到钟蓁之前对他说的话的意思。 “他这是?”季冬见周明睁大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瘫在地上,惊恐地问道。 钟蓁该不会是那么猛,将眼前这个男人给打死了吗? 这个男的是有罪,但是罪不至死,就算这个男的该死,也不该脏了钟蓁的手。 钟蓁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周明,说:“他这是被我用穴道给制住,然后被我打晕了。” 季冬松了一口气。 只是打晕,而不是打死,那还算是好。 要是将人打死,那问题就大了去了。 “那他的眼睛为什么睁得大大的?好像是死不瞑目一样。”季冬扫了一眼正瘫倒在地上的周明,问着。 “我出手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眼睛没有闭上。”钟蓁应道,“你要是不信的话,你自己去将他的眼皮给盖上,然后顺道检查一下他的呼吸。” “我相信你。”季冬应着,钟蓁师从邵银,那医术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他这么睁着眼睛有些可怕。我先将他的眼睛给盖上再说。” 说罢,他蹲下,用手一拨,就将这个人的眼皮给盖上了。 他拿起来手的时候,他的手感受到这个人的呼吸。 他还活着。 “现在怎么办?”季冬起身,见钟蓁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问着。 难道将这个人就这样子放在这里? “当然不是。”钟蓁说道,“这个周明,之前有好几次明着骚扰我,只不过那会儿人多,我又顾忌着他是周国柱的儿子,所以一直引而不发。”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道周明是从哪里得知我上山捡柴的消息,竟然在这里堵着我。” 她是借着上山捡柴的借口过来采药的。 她早上忙活了一个早上,才采到一背篓的药,还捡到一担柴,又累又渴又饥的时候,这个周明竟然撞上来。 “他这一次触到了我的底线。” “若我没有自保的能力,这会儿,肯定清白不保。” 钟蓁一脸嫌弃地说着。 刚才周明那一张丑脸凑过来的时候,她还闻到了他嘴里的臭味,真是恶心得要命。 到现在她还有些反胃。 周明刚才的话并不是说说就算了,而是他确实是这样子想的,周明见她不愿意,就想用强迫的手段来逼她愿意。 他的主意打得倒是好,不过,幸好她不是吃素的。 “那你想怎么样?”季冬反问,“直接暴打他一顿?” 钟蓁冷笑,说:“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了他?” 还没有等季冬问钟蓁打算怎么报复周明的时候,却见钟蓁蹲下身,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枚银针,而后往周明的身上戳了戳。 特别在下三路那一个地方,钟蓁连用针戳了周明几下。 那个地方是敏感的地方,季冬只是看着,都替周明痛。 戳完之后,钟蓁才收针起身。 她眯着那一枚针,似乎不知道该拿这枚针怎么办? “怎么了?”季冬见她保持这个姿势有些久,便问着。 “我在想,该怎么处理这一枚针。”钟蓁轻皱眉头说着,“将针扔了,我舍不得。” “这针是我师父送给我的,还没有开始用在病人身上呢,反倒是用在这个人渣身上。” “并且,现在银针很贵。” 又贵又没地去买。 “但是不扔吧,我又觉得有些恶心。” 不仅是有一些恶心了,是非常地恶心。 “先留着吧。”季冬看了一眼,说着,“等以后有条件再换。现在没有条件,只能自己忍着了。要不然,扔了这根银针,你就没有别的银针用了。” 条件有限,只能委屈自己忍着了。 钟蓁点头,忽然上前,抓起季冬的衣服,说:“借你衣服用一下。” 还没有等季冬回复,钟蓁就用季冬的衣服小心地擦着那一枚银针。 季冬:……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定定地站在这里,等钟蓁慢慢地擦着她的银针。 等钟蓁收针之后,季冬这才问着:“你扎他做什么?” 钟蓁的俏脸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说:“让他感受一下阳痿。” 季冬:…… 他咽了一下口水,说:“这个也行?” 钟蓁点头,将那一枚银针小心地放到自己裤兜的药包里,说:“行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季冬:…… 他发神经才会去试。 “好了。”季冬说,“我们走吧。别在这个人渣身上浪费时间了。” “还不行。”钟蓁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等会你帮我一个忙。” 季冬:? “帮着我将他搬到村里那个二流子家里。” 季冬:? 将这个周明搬到那个二流子家里做什么? “他不是仗着自己的权势来侮辱女人吗?我就让他尝一下这种滋味。” 钟蓁面无表情地说。 季冬沉默了一下。 钟蓁见季冬没有反应,问着:“你是不是觉得我狠毒?” 都将一个男人弄阳痿了,现在还要将这个男人送到村里二流子的床上。 这种做法确实有些狠毒,可是不这样做的话,这一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没有。”季冬摇头否认,说,“我只是在想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将周明给弄到村里二流子的床上。”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周明那么大的块头,并且现在是白天,人多。 至于钟蓁要将周明弄到二流子的床上,他觉得这事做得挺爽的。 这个人渣,就该这么教训,不能简单地放过。 钟蓁一想,也是。 “那就将他剥光衣服扔到山脚上。”钟蓁也觉得将周明搬到村里那二流子的床上太难了,便说着。 “就是人来人往的那一条路上。” “至于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季冬深深地看了钟蓁一眼,而后说:“你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得罪周国柱。” “得罪了这么一个大队支书,你以后的日子就跟之前的我,现在的高晓军一样。” 钟蓁沉默了一下,仍是说着:“就按我说的去做吧。得罪周国柱就得罪周国柱,即便以后的日子艰难一些,我也要出这么一口气。” 这口气不出,憋在心里,会将她给憋坏的。 “再说了,周明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他肯定不敢说。就算他真的对周国柱说这事。” 钟蓁弯了弯嘴,冷笑道:“周国柱敢针对我的话,我就让周明一直阳痿下去。” “不对,我逮着机会,也让周国柱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季冬:…… 忽然有些羡慕钟蓁的能力怎么办? 要是他也有这一种能力,他直接去将张家栋给弄阳痿了,看张家栋怎么办? “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我?”钟蓁见季冬又是沉默又是同情地看着地上的周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问着。 季冬点头,说:“帮。之前周国柱送我去革命委员会,我还没有回报他呢,现在到了我回报他的时候。” 父债子偿。 这话没有毛病。 两人将周国柱给找了一个地方放好,免得有野猪过来。 而后两人就各回各家。 到了傍晚之后,趁着人少,季冬和钟蓁又偷偷地上山。 季冬将周明给背下来。 背到山脚的道路上,季冬将周明放下,发现钟蓁在他旁边。 “你不走?”季冬挑眉看着钟蓁,“是想留在这里欣赏周明的肉体吗?” 钟蓁:…… 她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怎么是想看? 她怕长针眼。 钟蓁走到旁边。 季冬飞快地将周明的衣服解开,将内裤也一起扒下,而后拿着这些衣服扔到一旁,这才跟钟蓁离开。 两人偷偷地回去了。 过了十来分钟,季冬听到一阵喧闹声,接着就听到村里人在大声喊着:“周明,周明……” 季冬笑了笑,装模作样出去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季冬啊,有没有见到周明啊?”周镇见季冬出来,赶紧停下来问着季冬。 季冬摇头,露出一抹不解的神色,说着:“我今天没有见过他。他怎么了?你们这是?” “从今天中午开始,周明就不见了。支书一家见他没有回来吃晚饭,有些着急。等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回来,他就叫我们出来找了。” 周镇的声音有些不满。 季冬能猜得出来他不满,毕竟周明又不是小孩,那么大个人,难道会走丢? 不可能的事。 “哦。”季冬应着,“那得好好找。我回去拿手电筒跟你们一起找。” 说罢,季冬就想回去。 周镇一把位住季冬,说:“你别忙了。我们人多,自己找就成。这些地我们比你还熟悉了。” “这黑乎乎的,你跟着出去,万一也找不到怎么办?” 说罢,周镇举着火把就走了。 季冬:…… 他才不会走丢呢。 不过,他也乐得不找。 这一阵喧闹又过十来分钟才停歇,而后季冬就看到他们举着火把回来了。 季冬心里痒痒的,很想亲眼看到周镇他们发现光着身子的周明是怎么一个反应。 不过,没有机会了。 只能明天听社员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和《重生渔味军嫂》的作者容姝姑娘面基了,回来晚了,就六千,么么嗯。 第39章 偷偷来找 第二天,?季冬出工,就听得社员在偷偷地议论这一件事。 “支书家丢那么大的脸,啧啧。” “他们家平时也太风光了。” “有问出来是谁弄的吗?这一招也太损了。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周明那东西直晃晃地出现在人前。” “那场景,简直辣眼睛。” “没想到周明看着那么高大,?那玩意,?竟然那么小。跟牙签差不多。” 这人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暧昧地大笑。 季冬:…… 他脱光周明的衣服的人时候,?怕长针眼,并没有看周明那里,?原来竟然那么小吗?早知道他就看一眼,看到底是不是那么地小。 “周明有说是谁弄的吗?”又有人问着。 “没有说。我听说周明醒来之后有些傻乎乎的,怎么问也不说话,?后来支书火了,?骂了他一顿。” 季冬的眉头皱了起来,而后快速松开。 难道钟蓁的药还有这效果,?能让人失去一部分的记忆? 季冬想不明白。 这会儿,?周明也想不明白。 他那会儿明明是在森林里和钟蓁说着话,他还记得钟蓁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这往后的事情,?他怎么也记不着了。 本来他是想供出钟蓁的,但是若是想到被人知道他去山上的目的,周明又退缩了。 到时别人问起,?他该怎么回答? 只是,?今天早上一大早起来,他就觉得不对。 一柱擎天不见了。 周明很是惊恐。 他不信邪,以为那东西是昨天晚上被冻到,?所以才会暂时失去功效,他用被子捂了一下,然后用手去摩擦,但是还是发现硬不起来。 周明直接就慌了,连早餐也不打算吃,冲出房间的门,打算去找钟蓁看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那玩意儿不中用的话,那他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周国柱正好吃过早餐,拿着牙签在院子里剔牙。 早上吃了红薯粥,还有空心菜。 这空心菜很嫩,但是就是容易塞牙缝,他才剔得一颗牙,就看到周明急冲冲地出来。 那冒失的模样,看着周国柱很是火大。 昨天晚上周明那样子,将他的整张脸都丢光了。 想到大队里姓周的人都看到他儿子□□着身体的样子,周国柱只觉得自己的牙地疯狂地痛着。 偏偏无论他怎么问他儿子,他儿子都说不记得是谁做的。 妈的,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记得是谁做的? 周明分明就是想包庇那个人。 越是想,越是糟心。 “站住,一大清早的,你冒冒失失的打算去哪里?”周国柱将自己手上的牙签往地上狠狠地甩掉,大声地质问道。 周明停了下来,冷着一张脸说:“我去哪里?不用你管!” 那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儿子对待父亲的态度。 “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他妈的才懒得管你。”周国柱气得要命,“昨晚你几乎将我的脸全丢了。你这是怕自己昨天晚上丢的脸不够多,所以想要出去继续让人看笑话?你又是想出去哪里鬼混?” 一想到昨天晚上社员们的脸色和眼神,周国柱只觉得自己的脸色红胀得厉害。 周明冷冷地看着周国柱,说:“我恨不得我不是你儿子。” “我一点也不想有这么一个恶心的爹。” 周国柱一听,勃然大怒,上前,一巴掌就扇到周明的脸上,那鹰眼,几乎能射出刀子来了。 周明的脸瞬间又红又肿,他却似是毫无知觉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国柱。 “我再怎么鬼混,也没有你鬼混!有其父必有其子。有这么恶心的父亲,我自己瞧着我也挺恶心的。” 周国柱气得自己的胸膛不停地起伏,鹰眼红得厉害,恨不得能喷出火来。 周明冷冷地看着他,而后再也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 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放在身上。 他身上有的东西,那些男人也有,他没有觉得有什么。 只是,这不能硬起来了,这听着就可怕了。 周明快速地走到知青院前,见到正拿着篮子出来的钟蓁,赶紧快速地向钟蓁走过来。 钟蓁冷着一张脸等在那里。 “钟蓁,你对我做了什么?”周明怒气冲冲地说着。 “没做什么。”钟蓁应着,面色很是平静。 既然周明找了过来,那就表示着她的周明身上使的手段起作用了。 “没做什么!”周明急了,整个人都要跳起来,“没做什么的的话,为什么我那个用不了!” 这可是要命的事。 昨天他就接触了钟蓁一个人,钟蓁又用那一种诡异的手段让昏迷,所以他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身上出的毛病是钟蓁做的。 钟蓁冷笑,说:“爱信不信。反正不是我做的,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还在这里?” 周明梗着脖子,说:“我不相信。肯定是你做的,你不说的话,我让我爸把你抓了。” “昨天晚上估计也是你把我的衣服剥光的。” 这里面有很多地方是理不顺的,比如钟蓁一个弱女人怎么可能有那个力气将他从山上弄下来?又比如钟蓁怎么敢脱光一个男人的衣服? 但是再怎么理不顺,昨天他就只看见钟蓁一个人,所以不是钟蓁做的,又是谁做的? “真不是我。”钟蓁非常认真地说着,“我昨天还没有出手,你不知道怎么的就晕过去了。我看你莫名晕倒,又怕你醒过来继续那么对我,我当时吓得立马就跑回知青大院里。” “你说是我做的?” “我可没有那个力气将你从山上背下来。” “一个多斤的人,我要是自己一个人将你扛下来,我现在估计已经躺床上了。” 可能是因为家境的缘故,在这个普遍瘦弱的时代,周明却是长得又高又壮,可想而知,他的家庭条件应该比较好。 “那是谁做的?”周明抓狂。 钟蓁冷笑,说:“反正不是我做的。” “如果不是你做的。”周明抓狂地说着,“怎么你在我的身上点几点,我就昏迷了?” “我确实是往你身上点了几点,本来就是想着会不会出现奇迹,把你给定住。” “但是后来你却忽然昏迷了。” 说到这里,钟蓁笑了笑,又说:“你该不会以为我这么随便在你身上点几点,你就会昏迷了吧?” “你想太多了。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再说了,我一个知青,我怎么可能会这个?” 说罢,钟蓁嘲讽地看了一眼周明,又说:“我要是你的话,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立刻去县里的医院里检查看一看是出了什么问题。” “对了。”在周明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钟蓁又说着,“你去看的时候,顺道把脑袋也看一看,看不是傻。” 这话直接就是骂周明傻了。 周明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钟蓁,而后飞快地走了。 他得赶紧去就医院里看看才成。 身体上任何部位都能出毛病,这一个地方是不能出毛病的! 他还没有娶老婆呢,女人的滋味他还没有尝够呢。 钟蓁见周明终于离开了,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来,周明时不时纠缠她,骚扰她,她早就摸清了周明的性格和周明家里的关系。 周明虽然是大队支书周国柱的儿子,还是唯一一个儿子,但是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周明跟周国柱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可以说算是非常地恶劣。 两人经常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并且,周明有什么事,从来是不会主动跟周国柱说的。 他和周国柱的关系,好像是仇人的关系一样。 正是摸清了这么一点,钟蓁昨天才会那么大胆整治周明的。 周明今天早上找过来,证实她的猜想是对的。 钟蓁一颗心放下一大半,拿着篮子又出去了。 她这是出去买菜。 她们女知青院里也有自留地,她也种了一些菜,只是根本就不够吃。 所以她想着先买菜再上工,只是没有想到,周明那么快就发觉不对了,她以为要过个两三天周明才会找来呢。 ***** 三队长分配今天的任务。 季冬撒化肥,而高晓军则是喷农药。 农药就是六六粉。 农村劳动中,季冬最不喜欢干的活就是喷农药。 六六粉可是有剧毒的农药,而这个时候喷洒农药的方法是将农药倒在胶桶上,然后装满水,搅拌水,用喷筒给喷到稻谷上。 这六六粉一泡,泡沫非常大,用喷筒一喷,不仅气味非常刺激,有风的话,那些泡沫还会随风飘到脸上,眼睛上,甚至是嘴巴上。 这六六粉可是有剧毒的。 这事,季冬一点也不想做。 也幸好,三队长张家海并没有安排他做这一件事,而是安排高晓军做。 最近张家栋的目光都集中在高晓军的身上,恨不得立马就弄死高晓军,根本就没有再关注他的动态。 高晓军一听自己要喷农药,立马就摆手拒绝,说:“我不会。三队长你再安排别人吧,季冬也成。” “农药那么贵的东西,我要是喷不好,岂不是耽误了这一季稻谷的收成?到时大队里没有足够的粮食上交粮所,那就惨了。” 每一个季度大队都得上交公够粮给粮所,这是有定量的,要是上交不够的话,那肯定是挨罚款的。 大队里的人谁也不敢拿这事给开玩笑。 果然,三队长一听,迟疑了。 这喷农药那么重要的活,确实不能让高晓军动手,要是一个喷不好,农药浪费,又了弄伤了稻谷就不好了。 高晓军见有戏,又说:“该找一个经验丰富或者干活干得好的人来做。比如季冬,他这段时间都是挣整工分,这喷农药的活他来做,肯定会做得比我还要好的。” 要不是季冬不肯跟他联盟将张家栋给搞下来,他现在也不会被张家栋给弄得那么惨。 喷农药,喷个鬼农药,这农药喷完了,他整个人也没了半条命。 季冬在旁边用簸箕盛着化肥,听到高晓军这么一说,冷笑一声。 他这个躺着也中枪。 本来他就不想跟高晓军多计较的,偏生高晓军先惹他。 他也不是那一种坐以待毙的人,他不动声色地说:“我虽然能挣整工分,但是这喷农药的活我之前从来没有做过。” “凡事都有第一次的。你没有做过的话,你可以学啊。”高晓军立马就接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是啊。”季冬的嘴角也弯了弯,笑眯眯地说,“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没有做过的话,也可以学啊。高晓军,你就别推脱了,你都下乡两年多,差不多三年了,还不会喷农药,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哈。”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以为队长舍不得找人教你喷农药呢。” “队长,你说是不是?” 三队长张家海下意识点头,说:“是的。高晓军,你都来这里快三年了,还不会喷农药,这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今天这农药还是由你来喷!我找一个老师傅带带你。” 说罢,三队长就走过去旁边叫了一个老把式过来。 季冬朝高晓军笑了笑,而后低头继续盛着化肥。 呵。 他又不是个软柿子,任由高晓军捏。 盛好化肥之后,季冬又盛了大半的农家肥,这才将簸箕给盛满。 这个时候的化肥贵,大队里买的不多,所以田里不能只光撒化肥,还得参合大半的农家肥。 要不然,整个大队的田都不够撒。 季冬重复几次之后,终于将自己今天分好的田的肥料给撒完,而后看着高晓军喷农药。 高晓军也没有想到今天是安排他撒农药的,所以什么准备也没有。 教他的那个老把式,先给高晓军说明如何喷洒农药,然后用了一块洗得发白的布围住自己的嘴巴,给高晓军示范。 他一打农药,那些泡沫就往他们这一边飘过来。 看到那泡沫飘到高晓军好毫无防备的脸上,嘴巴上,季冬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个高晓军,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接下来几天的农忙,高晓军都是被安排撒农药。季冬听李富强说,每次下工回知青大院之后,高晓军都恶心地吃不下饭,连水也喝不下。 季冬听了,只觉得解恨。 这样才好呢。 这一波忙碌的日子过去,工农兵大学候补的名额就出来了。 不是李富强,也不是赵文强和钟蓁她们,甚至不是他们这个大队的,而是别的大队的。 李富强听了,非常失望,一连两天都没有什么精神。 他之前做过这个思想准备,甚至还向季冬借书看了,只是再怎么做思想准备,他心里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的。 毕竟整个大队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 然而结果万万没有想到。 他还是没能选上。 高晓军见大家都没能选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李富强没有得这个名额,要不然,他估计会当场就跟李富强打一架。 李富强没有理会高晓军,他消沉两天之后,就开始振作起来。 这振作并不是像之前那样那么勤快地干地里的活,而是更加勤快地看书了。 要是季冬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回城就只能通过高考这个途径了。 而他是老三届,又下乡那么多年了,现在若是不好好看书的话,到以后真的恢复高考,那他肯定考不上的。 就像季冬所说的一样,他得抓住机会才成。 高晓军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见李富强跟平时也差不多,所以也就没有关注,而是将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放在该怎么掰倒张家栋。 这么下去是不成的。 他连打几天农药,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晚上回来洗澡恨不得将他的皮肤给戳烂了,就怕有农药残留。 这才是开始没有多久,再这样子下去,他怕到时候张家栋没有将他搞死,他自己倒是先的自杀了。 高晓军想了两天两夜,终于使出一个毒计。 这日,高晓军趁着夜色,快速地走到张家栋家里,而后往张大英那一个木窗子扔纸团。 因为是天黑的原因,木窗子没有关上,所以高晓军很容易就将他早就准备好的纸团给扔进去了。 看到那揉得皱皱的纸团被自己一扔即中,高晓军松了一口气 。 也不枉费他这几天想办法知道张大英的房间和怕别人知道,晚上打着手电筒写这么一张纸了。 这下子,他就不信了,还摆脱不了这繁重的劳动? 等季冬成了靶子,替他分摊张家栋的怒火,他腾得出时间来想一想该怎么搞倒张家栋。 近期来那么密集而繁重的劳动,都将他的体力给炸干了,他的脑袋也得不到思考,根本就想不出有什么好法子。 先缓缓,然后他再想办法弄倒张家栋。 张大英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回房间。 张家栋做大队那么多年,家里的条件是整个大队最后的,盖了青砖大瓦房不说,还特地弄了一间洗澡间给家人,让家人能天天洗澡。 张大英眼尖,一回来就发现自己的房间地板上多了一团纸团。 那白色的纸团在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那么地明显。 张大英疑惑地去将那纸团给捡起来,而后不在意地打开。 开头她就看到亲爱的大英五个字。 张大英的心开始狂跳,都要跳出来了。 她快速地坐到床上,开始看了起来。 纸团里的字很少,她能看得懂。 纸团让她明天晚上天黑之后,过去他家,他有事想要跟她说。 落款是季冬。 张大英看到季冬这两个字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 季冬。 竟然是季冬给她扔的纸团。 她先是两眼瞪圆,而后再眨巴眨巴眼,再次看向那一张纸团,上头的署名还是季冬。 张大英打了一个哆嗦,而后用纸团捂住脸,哈哈大笑。 “大英,你不赶紧擦干头发睡觉,在笑什么?”不一会儿,就传来庞翠的声音,“明天还得早起上工呢。” 张大英咬住自己的嘴唇,这才勉强将自己的笑意压下来一些,深呼吸一下,这才颤抖着声音回着:“正在擦着,等会就睡了。” “个死丫头,也不知道省点煤油。”那一边又传来庞翠嘀咕的声音。 张大英才不管那么多呢,她拿着纸条又凑近煤油灯里细看。 等看到那纸团上的署名还是季冬,她再次大笑,不过这一次,她怕吵到她妈,直接捂着自己的嘴巴大笑。 季冬竟然约她,还是大晚上的单独约她到他住的地方去。 季冬想跟她说什么? 张大英在想着,想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甜蜜。 季冬主动约她,那是不是代表着,季冬心里还是有她的? 张大英这般想着,人越却是越来越激动,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上工,张大英顶着两个黑黑的眼圈上工。 她看到季冬的时候,朝季冬使了一眼眼神,而后低低一笑。 季冬:…… 这个张大英发什么疯? 之前张家栋被逮捕放出来之后,张大英就没有搭理过他了,现在张大英竟然又开始搭理他? 大热天的,季冬想到这里,竟然打了一个寒颤。 他赶紧往那一边走过去一些,看也看张大英。 然而他这一副模样落到张大英的眼里,却让张大英识以为是季冬害羞。 她笑了笑,打算不再盯着季冬看了,要不然季冬反悔了,晚上不约她怎么办? 这一幕,被一直密切关注着张大英的反应的高晓军看到了,高晓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也幸好之前季冬闹着搬出去才给他一个可乘之机,要不然,他就算是有法子,也没有那个条件执行呢。 这一次,肯定能将季冬这个碍眼的除去,还能先坑张家栋一把。 高晓军自信地想着。 下工之后,张大英激动得连饭也没有好好吃。 天还没有黑,她早早就去洗完澡,然后就一直心焦地等天黑。 等到天黑之后,看家里人都睡下,张大英忍住剧烈跳动的心,偷偷地走出家门,往季冬的住处走去。 她来到季冬的住处,看到门大开着,心里一喜,正准备走进去。 却不想,她忽然觉得脖子一痛,然后就软软地倒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去过双十二了。明天见。 第40章 你娶了她吧 高晓军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倒在地上的张大英,?脸上的神色莫测。 这么大块头,也不知道张大英吃什么长大。 长成这样,也想肖想他们这些知青?想当城里人!也就是季冬傻,?之前让张大英靠近,所以给了张大英纠缠的借口。 要是他的话,?恨不得让张大英滚蛋,?怎么可能任由张大英靠近。 不过,?也幸亏季冬傻,?要不然,他今天也没有这个机会。 高晓军往旁边看了看,?而后又看了看围墙,掂量了一下,最后咬牙走远一些,?而后冲着那低低的墙快速地跑过来。 他的速度极快,?等快跑到墙壁的时候,他忽然跑了起来,?两手抓住墙沿,?而手利用手臂的力量,让自己跳进里面去。 但是失败了。 他还没有那么地厉害。 他只得松手,?跳了下来。 因为墙壁摩擦的缘故,?他的两只手火辣辣地痛。 然而晓是这样,高晓军也没有放弃,立马就进行第二次尝试。 他从李富强那一边得知,?今天季冬去张进步家里吃饭了,?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快回来。 他得抓紧时间,要不然等季冬回来就麻烦了。 高晓军一共试了四次,第四次的时候,?他终于成功地爬上墙壁,而后又小心地跳下去。 跳下去之后,他快速地走到院子的大门,从里头将插销给拔开,将门打开。 打开之后,高晓军沉默地看了一眼张大英。 这个张大英,没事吃那么壮做什么? 那么大的块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动呢? 想到一时的痛苦和长久的痛苦,高晓军咬牙,弯下腰,将张大英给抱起来。 死沉,抱不动。 高晓军不信邪,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能将一个女人给抱起来? 他咬牙,气沉丹田,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于两臂之间,而后又是一抱。 这一下,终于将张大英给抱起来了。 不过,抱着走动有些困难。 高晓军全程咬紧牙关,抱着张大英就往里面走去。 不过,这一边的房间有几间,高晓军不知道季冬的房间在哪里,不过,他有手电筒。 高晓军很快就找到季冬的房间,快速几步将张大英给放到季冬的床上。 这个张大英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肉,重得他差点就抱不动了。 他以后绝对不能娶一个村妇,要不然连以后连自己的老婆都抱不起来就惨了。 将张大英放好之后,高晓军想了想,弯下腰解开张大英的衣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不是自己衣服的扣子,他还是费了一些力气才将对方的扣子给解开。 解开之后,高晓军嫌弃地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外侧。 要不是逼不得已,他根本就不会去碰张大英。 一想到季冬将要跟这个村妇过一辈子,高晓军心里乐开了花。 弄好之后,高晓军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慢慢地走出房门,而后将转过身,将房间的门给关上。 刚关上门,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一痛,然后就没有知觉了。 钟蓁弯下身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两枚银针,往高晓军的身上和喉咙里戳了几下。 即便高晓军醒过来,他也动不了,更不会喊出声。 她想着青草膏的事情,过来找季冬,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么龌龊的一面。 这个高晓军,竟然想出这么一条毒计。 要是这事成功的话,季冬和张大英两个人都会毁了。 季冬他自己宁愿去坐牢也不愿意娶张大英的,而张大英被这么坏了名声,以后就算嫁人,也嫁不了什么好人。 这一毁,就是毁两个人。 虽然她平时觉得张大英挺傻的,为了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而这么放低自己,她也看不惯张家栋的所做作为,但是张大英是无辜的。 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对付一个可怜的女子。 这个高晓军,该死! 钟蓁忍不住,狠狠地往高晓军的脸上踩了一脚,而后才出去小心地关好门,快速地走到张家栋家里。 张家栋一家人已经睡下了,但是被敲门声给吵醒。 本来是不想醒会的,只是想到有可能是大队里出了什么事,张家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了,跑出去开门。 见是钟蓁,张家栋的脸色有些变。 这么晚,有一个女知青过来找他,要是被人举报了,他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钟蓁,”张家栋往后退了一步,说着,“这么晚过来,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他将他们大队管理得很好,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都没有,但是那么晚了,一个女知青在外面走动,也不是很安全。 “张大队长。”钟蓁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给说了出来,“我明天想去县城一趟,想借季冬的自行车用一下。” 张家栋在听到季冬这个名字,脸色立马就不好了。虽然女儿已经跟女婿订婚了,但是大英现在还想着季冬。 这个钟蓁,大晚上的跑过来他们家提起季冬做什么? 钟蓁假装没有看到张家栋难看的脸色,继续说着:“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张家栋这会儿只想回去睡觉,一点也不想猜钟蓁看到了什么,之所以现在还忍耐着,是因为不好翻脸。 “我看到高晓军抱着大英进了季冬的院子,我怕出什么事,也跟着走进去。” 张家栋一听,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他冷厉地看着?钟蓁,声音像渗了冰渣子一样:“钟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女儿好好地在家里睡着觉!你这是造谣!” 大英知道他是被高晓军举报才会出事的,她怎么可能会跟高晓军搅合在一起? 钟蓁重重地点头,在高晓军具有威迫的眼神下,脸色一点也没有变:“是的,我确实是看见了。” “高晓军抱着昏迷的大英去了季冬的房间,将大英放到季冬的床上,他自己就想偷偷溜走,但是被我打晕了。我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晕着。” “我怕时间耽搁得太久,到时不好办,所以就急冲冲地过来找大队长您。” “季冬呢?”张家栋怒气冲冲地说着。 “季冬不在家。”钟蓁应着,“您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过去大英的房间看一看,看大英是否在她的房间里。” 那会儿夜色非常黑,但是之前张大英时不时过来她们知青院里帮着她们干活,而后又经常帮着季冬干活。 这一来二去的,她对张大英的身形非常熟悉,所以才会跑着进去的。 “要是你撒谎,我让你好看。”张家栋抛下这么一句,而后急冲冲地跑进张大英的房间。 张大英晚上睡觉是不锁的,若是平常,张家栋不会这么冒失,肯定会事先敲门的,但是这会儿,听到钟蓁带来的消息,他有些慌张了。 “大英。”张家栋叫着,快速地摸去桌子上,用火柴点燃煤油灯。 煤油灯一亮,张家栋看到张大英的床铺空空如也。 张家栋立马就回房间将庞翠给叫起来,又将张大虎给叫起来。 三个儿子中,最大的那一个不顶事,反而是中间那个儿子靠得住。 张大虎正睡得朦胧呢,被张家栋这么叫醒,就想大骂,可是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是他爹的时候,那话只能憋回去。 “爸,那么晚了,你叫醒我做什么?”张大虎揉了揉眼睛,问着。 “快穿衣服,”张家栋立刻往外走,“你妹出事了。你动作轻一点,别吵到其他人。”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大英这辈子别想嫁出去了。 张大虎神色一凛,整个人瞬间就坐直,扯过放在一旁的那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衫,两脚往鞋上一套,将布鞋穿好,而后快速地跟在张家栋身后。 他妹出事了?他妹不是好端端地睡在自己的房间吗? 张大虎想不明白,可是这会儿也不是想的时候。 出了门口,看到钟蓁,张大虎还是疑惑。 等跟着钟蓁来到张进步的老宅,季冬的住处时,张大虎立马就攥起拳头。 这个季冬,对他妹妹做了什么? 钟蓁又领着他们进去。 因为出门的时候,张家栋拿了手电筒,所以第一眼就看到正躺在门口的高晓军。 张家栋立马走上前去,狠狠地将高晓军给踢了一脚。 高晓军痛得直哆嗦,眼皮也动了动,但是到底没有醒过来。 “大虎,你去拿一盆水,将高晓军给弄醒。”张家栋吩咐着。 庞翠早就冲进季冬的房间。 看到张大英躺在季冬的床上,衣服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还是解开的,庞翠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不过,事关女儿,再怎么颤抖和失去冷静,她只得咬紧牙关,过去将张大英的衣服的扣子给扣好。 她的速度极快,在张家栋等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扣好了。 “大英怎么了?”张家栋小声地问着。 “昏迷着。”庞翠解释,“我刚才叫她,她没有回应。” “这个高晓军!”张家栋气得恨不得手撕了高晓军,他没有再看张大英,而是转身就出去了,“你在这里看着大英,我出去教训高晓军。” 张大虎将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了,塞成一团堵住高晓军的嘴巴,而后往高晓军脸下泼了一盆冷水。 高晓军缓缓转醒。 “给我狠狠地打。”张家栋这个时候出来,阴着一张脸说道。 张大虎老早就想动手打了,听了张家栋的话,怎么可能忍得住?上前一把抓住高晓军的胳膊,而后开始单方面殴打。 高晓军昏迷之后正转醒,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张大虎压着打,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眼瞪得老大,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就想求饶。 然而正处于怒火中的张大虎怎么可能放过他? 要不是这事情不好声张,他早就让全村姓张的过来打死这个瘪犊子了。 张大虎继续对着高晓军拳打脚踢。 “你们在我家里做什么?”正打得酣时,张大虎听到季冬的声音,“这么私闯别人家,不好吧?” 季冬拿着手电筒扫了一下这几人,等扫到庞翠扶着的张大英时,季心内心是崩溃的。 怎么又是这个张大英? 之前他就听说张大英订婚了,但是现在张大英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忽然出现在他家里,而且还是从他房间里出来的。 最怕忽如其来的沉默。 张家栋狠狠地瞪了季冬一眼,说:“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晃荡了?” 这事他会查清楚的,别以为季冬不在这里就能摆脱嫌疑。 等庞翠叫醒张大英,季冬这一边也听钟蓁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满头黑线。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外面来。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老是遇到这么些奇葩的事情? “这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季冬立马就向张家栋解释道,“我今天下工之后,就去张进步家里吃饭了。吃过饭之后,还和张进步聊了好久的天,这个点才回来。” “并且,我对大英一点想法也没有,我根本不可能弄纸团约她那么晚见面的。” 他恨不得离张大英远远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张大虎去拿去高晓军嘴里的衣服,高晓军吐了几口吐沫,将嘴地的脏水给吐出去。 乡下人就是不讲卫生,这么恶心的衣服怎么能往嘴里塞? “你们打我做什么?”高晓军皱紧眉头说着,“我好好地在知青院,忽然被打,还在大晚上被打。” 他模样似是非常疑惑与愤怒。 钟蓁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抱着张大英进来季冬的房间,他都要相信高晓军的话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张家栋冷着一张脸说着,“钟蓁亲眼看到。” “而且,你两只手都是证据。” 高晓军下意识将自己的两只手举起来看看,等看到这上头的擦伤,原本挺直的肩瞬间就变得无力。 “好你个高晓军,你害了我不够,还想害我女儿!”张家栋铁青着一张脸说着,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要不是钟蓁那么巧看到,他家大英就被这个坏分子给毁了。 他当初就不该心软,还留着高晓军一条狗命。 他就该狠下心去,彻底整死高晓军。 高晓军瞪圆了眼睛,无比真诚地问着:“大队长,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没有害你,更加没有害大英。” 这个钟蓁,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这么害他。 等他从今天这事里脱身之后,钟蓁就等着瞧。 张家栋气得眼睛发红,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狡辩!你以为你狡辩有用吗?” “高晓军,你害了我女儿,我明天亲自拉你去派出所,报警!” 一听到报警这个词,高晓军终于害怕了,说:“不要报警。” 他这么害张大英和季冬,一个流氓罪是跑不了的。 要是坐牢,他这一生都毁了。 “大队长,你要什么才放过我,你尽管说。”高晓军跪着往张家栋那一边爬过去,哀求道。 张大英这会儿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更知道是高晓军冒充季冬给她送纸团,约她过来这里,而不是季冬。 季冬对她一点想法也没有。 这个打击对她尤其大,她的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她的愚蠢差点就害了她。 当听到高晓军的说辞时,张大英木然地看着张家栋,说:“不能放过高晓军。” 高晓军心里大恨。 要不是张大英这个蠢货想着季冬,他的计划也不可能那么顺利。 他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张大英。 现在张大英竟然让张家栋不放过他,高晓军恨得牙齿痒痒的,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也不敢说什么。 “票,工业券什么的,”高晓军又继续哀求着,“大队长,您直管说,我尽力弄过来。” “我要是进派出所的话,我这一辈子都毁掉了。” 不能上大学,出来之后也没有工作,全家都受人鄙视……这样的场景,他只要一想,就觉得浑身颤抖。 张家栋冷笑,说:“你一辈子都毁了,关了什么事?你今天的计谋要是得逞,我家大英一辈子也毁了。” “张大英不是喜欢季冬吗?我今天做这事,也是为了帮助张大英。”高晓军立马就反驳道。 这是他听到过最狡辩的话,将害人变成帮助人。 “这么想,我还要感谢你了?”季冬冷着一张脸走到高晓军面前。 高晓军下意识点头。 季冬一拳头就打过去。 高晓军痛得直咧嘴,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一抹一嘴血。 “将他的嘴巴塞上。”张家栋下命令,“我不想再听他多说。” 都死到临头了,高晓军还嘴硬。 塞上高晓军的嘴巴之后,张大虎又将高晓军给绑起来,然后站到他妹妹旁边。 把高晓军送到监狱里,以后有得高晓军受的。 “季冬。”在季冬以为没有他什么事,张家栋应该走的时候,张家栋忽然着季冬。 “你跟大英结婚。”张家栋淡淡地说着,脸藏在黑暗中,一时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我明年推荐你入工农兵大学。” 季冬想也不想,摇头,说:“不。我不可能和张大英结婚。” 张家栋的脸又浮现怒气,但是看着旁边白着一张脸的张大英,他忍了忍,将怒火给忍下来,说:“不可能?季冬,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农村人?” “大英可是能挣整工分的,你们十几个知青,有哪一个能挣那么多工分?” 他家大英那么能干,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季冬就是不愿意和大英结婚? 要不是今天大英过来这一边,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为了父母,就算不愿意,他也想着努力帮女儿达成心愿。 “不是能不能挣整工分的原因。”季冬想了想,说着,“我始终会回城的,而我的妻子,只能是京城人,并且文化程度,家庭背景什么的,都跟我差不多才成。” “并不是我看不起大英,而是我跟大英结婚的话,我不知道和她聊什么。我懂的东西他不懂,她懂的东西,我也不懂。” 门当户对还是很大道理的,他不想挑战那么高难度的事情。 张家栋气得要死。 为了大英,他今天算是低声下气跟季冬说话了,本来以为经过那么多天的劳作,季冬应该会妥协了,但是现在看到,季冬的骨头还是像原来那么硬。 张家栋还想再说。 “爸,既然季冬不愿意,那就算了。”张大英白着一张脸,非常认真地说,“强扭的瓜不甜。今天是我奢想了,所以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 虽然没有出事,但是却差一点出事了。 要不是钟蓁打晕高晓军,她也不知道会如何。 事发之后,看季冬这样子,季冬是绝计不会娶她的,那坏了名声的她,又何去何从? 她一想,都觉得心里慌得很。 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强求得来的,也不会幸福。 “大英。”张家栋转头看了张大英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到这会儿竟然说出这话。 要是大英真的不愿意的话,今天晚上也不会单独过来找季冬。 只是,等看到张大英脸上坚定的神情时,张家栋叹了一声。 儿女都是债啊。 “我们回去。”张家栋没有再理季冬,起身说着,“大虎,你将高晓军给拉着,拉到我们家的院子里,我明天和你一起送他到派出所。” “孩子他娘,你带大英回去。折腾了一个晚上,大英也该累了。” 临走之前,张家栋冷冷地看着季冬和钟蓁,说:“今天这一件事情我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 “要是我家大英因为这一件事名誉失损,后果你们知道的。” 季冬和钟蓁齐齐点头。 “大队长,你放心吧。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私怨,但是这事事关大英的名声,我和钟蓁都不会乱说的。” 说出去的话,张大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他虽然不喜欢张大英,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做的。 张家栋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而后才点头,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张家栋转身离开。 季冬和钟蓁送他们出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钟蓁这才小声地问着:“我们今天算是帮了张家栋很大的忙,张家栋不会再针对你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得冻手,这几天先日更六千,等天气好了,我再日万。 第41章 卖青草膏 季冬沉默地看了一眼张家栋他们远去的方向,?而后摇头,说:“难说。” 钟蓁眉头立马就皱起来,说着:“你是说,?他们还是会像之前那么针对你?” 这一次他们帮了张家栋那么大的一个忙,若不是有她和季冬的帮忙,?张大英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季冬摇头又点头。 钟蓁:…… “以后他们不会在明面上再针对我,?毕竟我们今天帮了他们那么大的忙。但是,?”季冬话题一转,?面色有些莫测,“但是,?我今天也拒绝了张家栋的提议。” “依着张家栋的性子,不会那么简单地放过我的。” 只是不会像之前那么针对而已。 就算张家栋不会再针对他,他也会想办法将张家栋给拉下马。毕竟,?他和张家栋一家的仇恨早就结下,?就算他想解开,张家栋也不会解开的。 钟蓁叹了一声。 “你今天过来?”季冬转头看着钟蓁,?问着。 平常他都是在牛棚那里才会看到钟蓁的,?今天钟蓁竟然主动过来他家找他,并且还是在这大晚上的。 也幸好今天钟蓁过来了,?要不然等高晓军的计谋得逞,?那他就算是个穿越的,对此也无计可施。 高晓军甚至不需要等他回来,直接在跟别人说他拐了张大英,?张大英在他的床上,?他一个“流氓罪”是跑不掉的。 “我过来找你问一下我们那个青草膏什么时候开始动工。”钟蓁说道,“得在这几动工制作了。过十来天就开始农忙了。” 收黄豆,绿豆,?玉米,高粱,花生,木薯等,然后收春季稻谷,接着又开始种黄豆,绿豆等。 七八月会特别忙,到那会儿,白天都累得要死了,晚上是绝对没有那么时间和精力再弄青草膏的。 再说了,她这会儿也想多换一些钱给师父他们多买些好吃的。 “可以。”季冬说着,“你看你什么时候得空过来?到时我们就开始制作。” 他也不想将制作的地点放在他家里的,但是不在他们家制作,就不知道放哪里制作了,总不能出去县里吧?那里太远了。 估计钟蓁也是这么想的。 “我晚上吃过饭就过来。”钟蓁说道,“知道有一条小路绕过你这一边来的。到时我直接过来就好。” 季冬点头,忍不住问着:“你这么过来我这一边,你们女知青院里的人,不会起疑吧?” 就怕女知青院那一边有人起疑,然后去举报。 “没有。”钟蓁应着,“她们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哪里得空天天盯着我?小心一点就好了。实在是在大队里,除了你家,没有别的地方做这个青草膏了。” 去牛棚里她是不敢的,师父他们身上的罪名本来就多了,这要是被举报,后果不堪设想。 季冬点头,一想也是。 别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除非是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天天盯着别人。 确定好之后,钟蓁这才回女知青院。 季冬也回去睡觉了,今天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也太晚了,不好过去牛棚那里,只能明天再过去了。 第二天,季冬就听着社员们说张家栋一大早就有驴车载着高晓军去县里。 社员们纷纷猜测高晓军犯了什么事。 季冬什么话题也没有参与。 下了工之后,季冬给菜地施肥,浇水,而后才做饭,他才饭做完,钟蓁就过来了。 她一过来,就将院子里的大门给锁了。 季冬:…… “你锁大门做什么?”季冬无语地问着。 这个钟蓁的安全意识确实很差,孤男寡女在一起,她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竟然将大门给锁上了。 “万一有人过来,锁上大门还能拖延一下时间。”钟蓁解释道。 季冬:…… “你自己看着办吧。”季冬说道,药材,陶瓷罐什么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钟蓁点头。 “我先吃饭,”季冬说道,“回来一直在干活,刚才才做好饭。” 现在天才刚刚黑,钟蓁来得挺早的。 钟蓁点头,就着煤油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 凉拌茄子,炒空心菜,还有一个炒苦瓜,一碗红薯饭。 空心菜绿油油的,没有发黄,上头飘着细碎的蒜蓉,看着非常香。 很普通的菜,并且全是素菜,只是看到季冬做的菜,钟蓁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感觉季冬做的菜很香似的? 季冬见她盯着他的饭菜不放,礼貌地问了一声:“钟蓁,你吃过饭没有?没有话,在我这里吃一点。” 钟蓁摇头,忍住口水,说:“我吃过了。你慢慢吃。” 今天轮到周敏敏煮饭,她回来不久就吃了,然后就过来这一边。 再者,每一个人的粮食是定量的,去别人家里做客都要带着口粮去呢,她可不能因为季冬一时的客气而坐下来吃饭,这要是把季冬的口粮吃完了,季冬就要饿肚子了。” 季冬点头,没有再问。 吃过饭之后,他过去帮着钟蓁打下手。 一个多小时之后,青草膏终于做成。 因为是第一次做,他们只做了十盒。 看着盒子里那青色的药液满满地凝固成膏状,季冬满是惊讶。 “这就成了?”季冬指着那青草膏说道。 钟蓁上前随意拿过其中的一盒青草膏,闻了一下气味,点头,说:“可以了。” “我刚才全程都在监看着这青草膏的品质。” “将这些膏状的青草膏放一个晚上,明天盖上盒子,就能用了。” 季冬点头。 “明天晚上我再过来将剩下的做完。到时你一次性将它们全都拿去卖了,省的跑来跑去。” 一百盒的青草膏也不足半个蛇皮袋,季冬只需要把青草膏扎在自行车后面就可以了。 一次性就能搞定,不需要多跑几趟。 第二天晚上,钟蓁特意比昨天晚上晚来一些。 她来到的时候,季冬正好吃完饭。 闻着堂屋里还飘着的香味,钟蓁苦笑。 看来她之前都没有真正认识季冬。 这个季冬,做饭也太好吃了吧? 怪不得有这个勇气出来自己做,又勤快,做饭又好吃,自己出来住总比和男知青院里那一群懒汉一起住要好得多。 之前她还听着周敏敏说季冬不用做饭,连锅都差点给烧糊了。 现在看来,不是周敏敏说假话,就是季冬在知青院里懒,不愿意做饭,所以才会使出这一招。 在制青草膏的过程中,钟蓁不经意地问季冬:“季冬,看你挺会做饭的。” 季冬愣一下,而后快速地说:“自己出来住了,不学会做饭,怎么能行?难道任由自己活活饿死?” 钟蓁:…… “我之前就会做饭了。”季冬解释道,“只不过懒,不想做而已。” “那你怎么忽然变勤快了?”钟蓁立马就问着。 这反差有些大,毕竟季冬变得太多了。 “在这里,不同城里,不勤快点,连饭也吃不饱。”季冬认真地解释,“我以后还要娶老婆呢。这要是不勤快点,估计连老婆都娶不上。” 钟蓁:…… 很有道理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最后,钟蓁只得说:“那你努力。” 她结束了这个话题。 因为这一次有了经验,放的量又大,所以他们很快就做了九十来盒。 这些青草膏将堂厅的桌子还有凳子都堆得满满的。 季冬不禁庆幸自己是一个人住,要不然,想偷摸做点小生意都不行。 弄好之后,钟蓁就回去了,季冬自己一个人收拾。 原先他想着做青草膏的气味应该会很大,毕竟青草膏的气味挺大的,但是在实际的过程中,熬煮药材只发出淡淡的中药味,味道并不是很浓。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厨房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让中药的气味慢慢地散发出去。 第二天早上,季冬将所有的青草膏全都用一个蛇皮袋给装好,而后收好。 这两天要收坡地里的黄豆,他没得去空去县城。 黄豆收割起来很是麻烦,得先拿镰刀将地里的黄豆给割掉,然后再挑回来晒干,最后用了竹竿在晒干的黄豆上反复地捶打,将豆荚里的黄豆给打出来。 这一个过程不累,但是是最受苦的。 因为用竹竿捶打黄豆的时候,不仅被太阳晒,还得用力捶打。这还不算,在捶打的过程中,豆荚会飘出一层白白的东西,风一吹,粘到皮肤上,皮肤瞬间就会变得很痒。 季冬是宁愿弯腰去割黄豆,也不愿意捶打这些个黄豆。 但是,三队长这会儿将他安排捶打黄豆,并且笑眯眯地对季冬说:“季冬啊,前几天你受罪了,今天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岗位。” 季冬:…… 还不如让他去做别的,这个捶打黄豆的活,因为后期还得检查豆荚的黄豆是不是全都脱落了,又累又受罪,工分还低。 要知道,这种活一般是安排给队里行动不便的女人或者老人,小孩。 他一个大男人被安排去捶打黄豆,差实无语的。 还没有等他说,三队长张家海忽然凑近季冬,小声地问着季冬:“你和大队长和好了?” 昨天晚上张家栋将他留下来,让他不要再针对季冬了,并且适当地安排一些比较轻松的岗位给季冬工作。 他就纳闷了,不过从张家栋那一边得不到什么有效的消息,只能从季冬这一边着手了。 “我跟大队长没有什么过节。”季冬装着没有听懂的样子,“所以何谈的什么和好不和好。” 三队长不相信,倒竖着眉毛看着季冬,说:“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你好好地干活吧,别又得罪了大队长,到时我就算想给你安排轻松一点的活,也安排不了。” 这个季冬,看着年纪小小的,但是嘴巴挺严实的,一点口风都不露。 “大队长,平常你该怎么给我安排工作,就给我安排工作,不用给我安排轻松的。轻松的工作是不轻,但是赚不了什么工分。” “赚不了什么工分,年底分粮食的时候,就分不了什么。我一个正在长身体的男人,吃不饱的话,会长不高的。” 三队长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季冬,嘴角抽了又抽。 季冬都那么高了,还想再长多高? 幸好季冬不是女孩子,要是女孩子的话,长那么高可是找不到婆家的。 “行吧。”三队长应了下来,“你快去干活吧。今天的任务就这么安排了,改不了了,明天再说。” 季冬点头。 等他过去晒谷场的时候,看到正在翻黄豆荚的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季冬假装没有看到众人异样的眼神,直接拿着木制的耙,翻动着那一些黄豆。 快到中午,就有人叫季冬回去先吃饭,然后再过来。 季冬没有手表,不过敢肯定现在估计才十点多。 现在就吃午饭,他的早餐还没有消化完呢。 见他不动,叫他的那一个中年妇女,异常消瘦的黄婶,皱紧眉头,说:“你快点回去吃饭吧。要不然等会就没有时间给你回去吃了。” “这太阳是不能错过的。你过来的时候,家里有什么破烂的衣服,拿上一件,用来围住你的脖子。” 季冬点头。 季冬回去之后,就着早上煮好的豆角和空心菜,快速地喝了两碗粥,拿了一件破烂的衣服,而后就往晒谷场那一边赶。 他不明白了,为什么说不能错过太阳? 将他的脖子严严实实的包好之后,季冬从黄婶那里领过一根竹竿,准备开始。 “你怎么不戴袖套?”黄婶见季冬两条黝黑的胳膊裸露在外面,皱紧眉头问着。 季冬摇头,说:“我没有这个。” “那等会你有得痒了。豆荚上的毛毛可不是闹着玩的。”黄婶说道。 她这么一说,季冬心里毛毛的。 但是他确实没有这个袖套。 “为什么要大中午捶打这些黄豆?”季冬坐到小板凳上,问着正坐在他旁边的黄婶。 黄婶是因为要教他,才会坐得那么近。 “这时候太阳正猛,黄豆荚被晒得很干,有些甚至不用我们捶打,它自己都蹦出来了。” “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轻轻地捶打,黄豆就会出来。要是到了下午或者傍晚,黄豆没有那么干,就得多下力气才能将黄豆给捶打出来。” 毕竟到了那会儿,黄豆的表层没有那么“热”,黄豆也就不容易被捶打出来了。 季冬听得一知半解,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干活。 他很快就上手,而后快速地捶打着这些黄豆荚。 刚开始还好,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感到非常地热,全身的汗水就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地往下流。 除此之外,因为他的捶打,黄豆荚上的毛毛被到他的两个胳膊上,非常痒。 但是这会儿又不能放停去抓。 季冬:…… 捶打完了之后,将豆荚收好,放到队凉处,让黄豆继续晒着,季冬和这一群中年妇女,老人小孩一起检查这些捶打过的豆荚。 要是豆荚中还有黄豆的话,还得将里头的黄豆用手给剥下来。 每一个人的身侧都放着一个搪瓷盘,专门给放黄豆的。 一整天下来,季冬又累腰又酸,全身上下都非常痒,但是只赚了六个工分。 回家的路上,黄婶低声地问着季冬:“季冬,你有对象没有?要不要婶子给你介绍一个?” 这一天下,黄婶也算是重新认识了季冬。 这个季冬,可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懒,不干活,反而非常地勤快,还非常能吃苦。 小伙子也长得精神,又是城里人,以后肯定会回城的。 所以,一下工,趁着人少,黄婶立马就问起了季冬。 季冬:…… 他摇头,坚定地拒绝,说:“婶子,不用了。” 黄婶却是笑眯眯地看着季冬,说:“你小子,害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你可不能像那个李富强那样,来了我们大队那么多年,到现在年纪那么大了,连个老婆都讨不到。” “李富强这把年纪了,人又穷,没有什么本事,又回不了城,现在媒婆都不爱给他介绍了。” “要知道,他刚来我们大队的时候,很多人家都看上了他,但是给他介绍了,他一个也看不上。” “呸,看不上我们农村人,活该自己那么大年纪了,连个媳妇也没有。” “你可不能学他啊。趁着现在年轻,好好挑一个定下来。” 季冬:……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婶子,真不用了。我今年才十七岁。” 拿李富强来做事例,也不知道李富强听到了,会不会吐血? 黄婶瞪了季冬一眼,苦口婆心地说:“你现在十七,不小了。也得开开始相看起来了。” “看对眼,处个一两年,正好结婚。你现在不赶紧的,到以后就没得挑了。” “之前我们都以为你看上张大英,所以就没有问你,现在张大英都定婚了。你也该早早地定下了。” 之前有一个张大英在,而且看张大英的意思应该是看上了季冬,所以就算他们有想法,也不敢提。 现在张大英都订婚了,那她经过这一天和季冬的相信,认可了季冬的为人,自然得问一下。 季冬:…… “婶子,我还不急哟。李大哥都快三十了,还没有结婚,我现在才十七,不急。” “婶子,我还得回去做饭,改天再跟你说。” 说罢,季冬也不等黄婶回应,自己火急火燎地跑掉了。 再跟黄婶聊下去,保不齐他会被黄婶说晕,然后一时头脑发热地点头答应相看。 他才十七! 为什么这些人那么着急? 他一点也不想那么早结婚,更加不想通过相亲结婚! 黄婶在后面看着季冬快速行走的背影,拍了一下大腿。 这个季冬,她又不会吃了他,跑那么快做什么? 不过不要紧,只要他人还在大队,她迟早有机会给季冬做媒的。 季冬快速地跑回家之后,下意识看了一下身后,这才喘气。 跟黄婶聊着,他感觉自己身上也不是那么痒了。 不过,等吃过饭,洗过澡,去牛棚那一边学习之后,季冬忍住挠着自己的手臂。 洗了一个澡还没有将那些黄豆荚上的毛毛给洗掉,还是痒。 邵银见他这样,忍不住斥道:“好好听课,你只要不理会儿,就不付会痒了。沉迷于学习当中,会让你忘记一切。” 季冬只得放下心,努力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不让自己去抓。 沉迷于学习中果然有效果,反正他是忙到没有时间去想和抓自己的胳膊了。 结束学习之后,出了牛棚,钟蓁给季冬递了一小瓶的东西。 季冬接过来,并没有立马就打开,而是疑惑地看着钟蓁。 “我今天知道你去捶打黄豆,晚上过来这一边,就拿了这瓶膏给你。” “你等会回去再洗一次澡,挖一点这个膏放到热水中,洗完之后,身体就不痒了。” 季冬一听,惊喜地看着钟蓁,问着:“这个真的有效?” “怎么,不相信?不相信就还我吧。”钟蓁伸手做势想要拿回来。 想到青草膏的奇效,季冬怎么可能不信? 他将那一瓶膏快速地放回自己的口袋里,说:“既然送给我了,怎么可能还拿回去?” “谢谢了。” “不客气。”钟蓁应着,“我们是合作伙伴,送你一瓶药膏,不值当什么。” “再说了这药膏也便宜,不值钱的。” 季冬真心实意地道谢。 药膏虽然不值钱,但是这一份心意值钱。 钟蓁知道他今天要去捶打黄豆,晚上就送这一瓶药膏过来,这一份心意,比钱值多了。 “有用就成。”季冬说道,心里暖暖的。 钟蓁笑了笑,说:“肯定是有用的。我医术虽然没有我师父那么好,但是这点小问题我还是能够解决的。” 季冬再次道谢。 如此又忙活两三天之后,季冬拿上那半个蛇皮袋的青草膏,骑着自行车就往县城里奔去。 他去黑市找到了伍宗强。 伍宗强挑了一盒青草膏验过品质之后,而后全都收了出来。 等季冬将花生给收完,伍宗强也将那些青草膏给卖光了。 “季冬,”伍宗强将手中那一沓票子推到季冬面前,嘴巴咧得大大的,“这青草膏,好卖!” 作者有话要说:  在榜单上,但是不管是收藏,还是收益,一动也不动,忧伤。明天见。 第42章 再次制作 季冬也笑得咧开了嘴:“好卖就好。” “本来那些人也不相信这青草膏有奇效的,?但是一实验,被蚊子叮咬的伤口立马就不痛了,所以立马就有很多人买。” 别的不说,?就在治蚊子伤口这一块上,清凉油确实是比不过青草膏。所以一传十,?十传百,?他手头上的这些青草膏一下子就卖光了。 “那我们多做一点。”季冬立马就说道,?“趁着这个热度,?我们多卖点。” 先赚钱还清手头上的债务,然后再赚钱买好吃好喝的。 再者,?原主的家人给他寄了那么多钱和东西过来,于情于理,他都要回寄一些东西回去。 “那必须的。”伍宗强笑眯眯地应着,?“回头我再去弄一批铁盒子。” “这青草膏,?可比我们之前卖饼要赚得多。” 他们卖一个饼也只赚几分钱,但是一瓶青草膏就赚了差不多一块钱。 不抓紧时间卖多点青草膏怎么能行? 季冬点头,?又说:“光有铁盒子不行,?我们还得多弄点药材和草本植物。你在黑市,要是遇到制作青草膏的草本植物,?你就收一些。” 黑市这一边也有一些药材和草本植物卖的,?伍宗强这一边可以帮着他们收购一些,要不然光靠他在药店买和钟蓁上山去采,那难度比较大。 伍宗强点头。 接下来就是分钱。 这一百多瓶青草膏卖了两百多块,?按照个人比例,?除去成本之后,钟蓁分得七十,季冬三十,?伍宗强五十。 季冬很满足,他先还了伍宗强二十,然后将拿着自己的那一张大团结开始大肆采购。 原主的家人给他寄了不少粮票和布票什么的,他看缺什么就买买买。 只一个中午时候,他就将这十块钱花个精光。 本来有些肉痛的,但是看到自行车上那满满的东西,季冬便觉得一点也不痛了。 晚上,等钟蓁过来季冬这里,季冬将那七十块钱分给钟蓁,并将他们准备扩大生产的计划跟钟蓁商量。 钟蓁听了,并没有立马就答应下来。 “怎么?”季冬见钟蓁还在思索,有些急了,问着,“难道你不想赚钱了?” 怎么到这会儿还有些犹豫了呢。 钟蓁为难地看了季冬一眼。 “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说吧,我看看我们能不能解决?”季冬立马就说着。 “要是扩大生产的话,我肯定是要经常过来你这里的。一两次还行,要是经常过来的话,知青院那一边肯定起疑。这样,我们做的事情就兜不住了。”钟蓁咬了咬唇,说道。 特别是她现在是跟别人一起住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隐私。 她上次回去,周敏敏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中药味,还问她晚上是不是去煲中药了。 她含糊地混过去了。 这若是加大生产的话,到时她浑身都是药味,那会儿就更难说得通了。 季冬想了一会,而后说:“这样,你将药材给配好,我来熬煮,然后灌入铁盒子中。” 他上次和钟蓁一起合作,看了全部的过程,懂得怎么弄,就是不懂药方,还有一些小细节。 “可以。”钟蓁想也不想,立马就答应下来。 季冬深深地看了钟蓁一眼,问着:“你答应得那么爽快,不怕我通过你配的药材研究出你的药方?” 毕竟这药材的重量是数的,他若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青草膏的药方的话,自己搞一把称,将每一种药材都称一下,了解具体的重量,然后推算出药方。 钟蓁笑了笑,潋滟的桃花眼在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非常肯定地:“我相信你的人品。” “要是我真的看走眼的话,用一个青草膏的药方来看清楚一个人,也不错的。” 一个青草膏的药方而已,她还是赌得起的。 毕竟她手头上也有不少药方,青草膏只是其中的不怎么珍贵的一个。 用一个药方看清楚一个人,她并不是觉得亏。 毕竟在合作初期看清楚一个人,总比在合作后期看清楚一个人要好得多。 季冬笑了笑,说:“钱虽然重要,但是这世上比钱更重要的东西还是有的。” 比别人多活一世,有多一辈子的经验,想要赚钱,等改革开放之后,大把的机会,他没有必要去贪图别人的方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钟蓁说着,“我将药材配好,然后你来熬药。因为你的劳动量增多了,所以我们分成的比例也会有所变化,给你多分一些。” 这是自己应得的,季冬倒是没有拒绝。 “好。”季冬应着。 “第二次熬煮的时候,我再演示一遍给你看,然后再告诉你一些细节。”钟蓁又说着。 上一次是她做,季冬只是在旁边看着,有很多小细节可能没有注意到。 细节决定成败。 这个细节的东西很重要。 季冬点头。 说定之后,钟蓁数出两张大团结,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堆票,推到季冬面前。 季冬挑眉,疑惑地看着钟蓁。 “我想让你帮我买点东西。”钟蓁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因为要购买的东西太多,并且大部分是给我师父他们的,我不方便去买。” 她若是去买的话,女知青院里那些人看到她拿那么多东西回来,岂不是要疯? 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请求季冬帮忙。 “可以。”季冬点头应道,拿过那一张纸看了起来。 两个暖壶,几个搪瓷饭缸,还有一些细粮,红糖,布,肉等,全是牛棚那一边需要的东西。 “你自己不买一些?”季冬扫一眼这一张纸,发现这上面全是给老邵他们买的,就问着。 “我回头跟她们去县城的时候,再自己买一些。”钟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是因为不容易运东西回来,并且师父他们也没有能力保住这些东西,我都想将这些钱全花了。” 给师父他们添一些好一点的衣服,鞋子和棉被。 不过,她也知道,不能一下子就将师父他们的生活给改善得太好,免得村里人看到。 就连棉被,她不打算换棉被外面的被套,而是直接里头的棉被。 免得村里人发现师父他们盖的那么好,将师父他们的东西抢掉。 季冬点头,说:“吃到肚子里才算是自己的。我们可以在伙食方面下功夫,到了冬天,就在衣服和棉被上下功夫,其他的,还是不要多改动。” 钟蓁点头。 次日,季冬拿了一些自己买的米面和肉去牛棚,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好饭。 又过了几日,伍宗强弄到一蛇皮袋的铁盒子,见季冬久久没有到县城里来,等不及,自己借了一辆自行车,骑车过来黎星大队找季冬。 他过来的时候也正是巧,季冬正从地里回来。 他一看到伍宗强蹲在他家大门前等着他,旁边还有一车装满东西的自行车,吓了一跳。 “你怎么过来了?”吃惊过后,季冬赶紧问着,“你又是怎么找到我住的地方的?” “你几天没有到县城里了。”伍宗强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说着,“我等不及,就过来找你了。” “至于怎么找得到,问人就成了。” 本来他想直接问知青院的地方的,但是想到季冬之前说过他自己搬出来住了,便直接问村里人了。 “进来吧。”季冬边听边将门打开,“我们进去再说。” 伍宗强点头,上前将自己的自行车给推进院子里。 看到自行车上那硕大的蛇皮袋的时候,季冬沉默了一下,问着:“这个蛇皮袋里头装着的,该不会就是铁盒子吧?” 伍宗强猛点头,笑得脸上的那一道疤都颤颤的,说:“是的。我托别人弄的,以最快的速度弄到这一批盒子。我那一边还有两袋。” 怕太过于招摇,他并没有将所有的铁盒子全都拿过来。 “还有?”季冬吓了一跳。 伍宗强点头,说:“还有的。” “你这青草膏太受欢迎了。买到人都觉得好,个个都向我回订,我能怎么办?难道放着的钱不赚?”伍宗强两手一摊,说道。 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放着钱不赚,所以就想办法多搞多一些铁盒子过来。 季冬:…… “这样不行。”季冬只是想了一会儿,说着。 “什么不行?”伍宗强一听,急了,“你该不是不想做这一门生意了吧?这一门生意比我们卖面饼要赚得多。除此之外,这生意的风险还比卖面饼要低得多。” 又赚钱,风险又低的生意,不做是傻瓜。 “不是不做。”季冬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着,“而是要做那么多的话,在我这里不方便。” 他这里做一些还好,要大量制作,是不行的。 虽然高晓军进去了,但是村里还有不少看他不顺眼,盯着他的人在呢。 “那去我那里。”伍宗强说着,“我那里不怕。” 他那一块的人全是偷偷做点小买卖的,不这样做,大家都活不下去,所以也不会有人举报。 一举报,得罪的不仅是一户人,而是整个片区的人。 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的。 “成。”季冬说着,“就去你那里。钟蓁给我配好药方,到时我直接去你那里熬煮就成。” 之前没有相过钟蓁会将青草膏放心地交给他熬煮,所以他之前也没有提出这个建议。 现在钟蓁准备教他熬药了,他学会之后直接去伍宗强那一边熬煮也是可以的。 反正在伍宗强那一边熬煮跟在他这里差不多。 “那就这样说定了。”伍宗强说,“这一批药膏先在你这里熬煮,下一批就直接到我那里去。” 季冬点头。 伍宗强松了一口气,而后这才得空观察季冬现在住的房子,等看到那菜地的时候,伍宗强的眼睛瞬间瞪圆。 “季冬,你还会种菜?”伍宗强指着院子里那一块菜地,失声地问着。 季冬点头,说:“之前不会,慢慢学的。总不能一直买菜吃吧。” 花钱不说,还麻烦。 现在没有什么钱,他的钱得精打细算才成。 “好吧。”伍宗强应着。 他是一直买菜吃的,向隔壁邻居买菜来吃。反正他自己是不会做的。 有这个种菜的功夫,都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回来了。 伍宗强在季冬这一边吃过饭之后,用蛇皮袋装了一袋子季冬送的青菜,这才满意地回去。 两三只南瓜,两个本地小冬瓜,还有一大把空心菜,薯叶等等,够他自己一个人吃很久了。 他总算明白他们街道那些有乡下亲戚的好处了。 另一边,女知青院里刚吃过饭,秦桑正坐在院子里,有些生气,又有些后悔地问着齐婵玲:“齐婵玲,你说今天骑着自行车过来找季冬的那个男人是谁?” 骑着自行车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问题是自行车后座有一蛇皮袋的东西。 想到那些东西她一点也沾不了光,秦桑就心痛得要命。 也不知道季冬怎么忽然换了一个性子,也不在她跟前凑了,有什么好东西也不送过来给她了。 若是知道季冬做的那么绝,她当初就不该放狠话。 齐婵玲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之前从来没有看到他出现过。” “季冬之前去县城也没有找过这个朋友。” 要是过去的话,她肯定是知道的。 秦桑咬唇沉思着。 “桑桑。”知青院大门处忽然有人叫着秦桑的名字。 秦桑的眉头立马就皱起来,随后跟齐婵玲交代一声,说:“你去把他赶走。” 这个周绍,明明是承诺帮她弄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但是还没有等她入学,这个名额就没了。 她给周绍的那些甜头白给了。 一想到她曾经为了那个名额而跟那么恶心的人亲吻,秦桑觉得自己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周绍拿着手上的野花兴冲冲地走进来,还没有走到秦桑的房门,就被齐婵玲给拦住去路。 “秦桑说了,她不想见你,你走吧。”齐婵玲冷着一张脸,不耐烦地说着。 秦桑的态度都那么明显了,周绍还是天天傍晚过来,真是一点也不懂看人的脸色。 这个比季冬差多了。 秦桑连季冬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会看上周绍?之前还有工农兵大学这个名额,现在没有了,周绍怎么还蠢得以为秦桑还会搭理他? 周绍一脸失落,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好不容易才摘来的野花,最后还是咬牙说着:“我想跟桑桑好好地聊一聊。” “没有什么好聊的。”齐婵玲一脸不耐烦地说,“你快走吧。我们准备休息了。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不方便。” 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聊的。 “我能将桑桑弄回城去,你再去帮着跟桑桑说一声。”周绍急了,脱口而出。 除了工农兵大学这个途径之外,他还有别的途径能将秦桑给弄回城去。 他这些天一直在忙活着这一件事,现在终于得他妈明确的答复。 齐婵玲冷笑一声,说:“我都不相信了,秦桑怎么可能相信?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赶人了。” 周绍只得将手中的花快速地塞到齐婵玲的手上,说:“麻烦你帮我将这花给秦桑,我明天再过来找她。” 说罢,急急地转身走人。 齐婵玲捂着鼻子往那一束花扔到旁边的荒地上。 也不知道周绍的审美有问题还是鼻子有问题,这些花那么难看,又那么臭,周绍怎么下得了手去摘手,并且送给秦桑? 周绍和齐婵玲的说话声那么大,秦桑在房间里都能听得见。 她冷笑一下。 周绍是有办法将她弄回城里,但是给她找到的工作肯定不会很好。 她一点也不稀罕。 从工农兵大学毕业之后,能找到的工作比周绍找人弄到的工作好得多了,她才不会去因为这工作而跟周绍好呢。 不过,秦桑陷入深深的沉思中,这个周绍指望不上,她该怎么去弄到明年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呢? 晚上,等所有人睡去,钟蓁又点燃安眠香,让院子里的人睡得更沉一些,自己则偷偷来到了季冬家里。 教会季冬制作青草膏之后,钟蓁这才回来,换了一件衣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钟蓁她们一起出去上工。 秦桑正好走到钟蓁的旁边,闻到钟蓁身上传来的中草药味,捂住自己的鼻子,嫌弃地说:“钟蓁,你身上怎么老是有药味?” 闻到恶心死了。 钟蓁举起手来闻了闻,而后面不改色地说:“昨天我有些感冒,昨晚就煲些药来喝。” “这些旧东西,怎么可能有用?”秦桑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下方扇了扇,“你还不如花钱买点西药吃。只是一颗小小的药片都比中药那苦苦的汤水要好得多。” 钟蓁笑了笑,说:“我没有钱买西药,只得自己去村里赤脚大夫那里拿点中药回来熬了吃。” 为了掩人耳目,她也是拼了。 不过,从赤脚大夫那里拿回来的药被她自己换成了凉茶。 这一边天气太热,只是多吃一颗辣椒就非常容易上火,多喝点凉茶容易下火。 不过,自从上次分伙之后,她几乎跟秦桑闹翻了,她们除非必要,要不然不会说话。 但是今天,秦桑怎么忽然跑过来跟他说话了? “那个季冬?”秦桑忽然凑过来,小声地问着,“你知道昨天过来找他的那个人是谁吗?” 钟蓁吃惊地睁大眼睛,说:“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我跟他又不熟。” 秦桑撇了撇嘴,说:“骗谁呢,我看到季冬单独跟你说过几次话了。” 性格大变后的季冬,连周敏敏都不搭理了,反而和钟蓁说过几次话。钟蓁肯定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只不过不告诉她罢了。 钟蓁:…… 和季冬往来,她一向很小心,秦桑怎么会看到? “哪有?”钟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我跟季冬又不熟,怎么可能单独跟他说话?” 说罢,她悄悄地看了周敏敏一眼。 周敏敏走在前面,肩膀有些弯,听到她们的聊天,身形没有什么变化。 钟蓁看不到周敏敏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周敏敏会怎么看她。 秦桑心恨钟蓁嘴巴严实,滴水不漏,她觉得没有意思,撇了撇嘴,转头和齐婵玲说话去了。 钟蓁心里警惕,打定主意这些天晚上不再出去了。 她不出去,秦桑吃过晚饭,悄悄地出了门,来到村东头的晒谷场里。 眼下正是农忙,晒谷场的仓库里堆满了一包包,一筐筐金灿灿的稻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明明每季都收那么多稻谷,分到她们手上才那么一点,想要痛痛快快地吃一顿饱饭都做不行。 “秦桑,”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你今天怎么来那么早了?” 秦桑转头,笑眯眯地对她眼前这个男人说:“我想你了,所以来早一点看你,不行啊?” 眼前这个人,赫然张大虎。 张大虎那一张黝黑的方脸立马就堆满笑容。 秦桑刚来的时候,他就看上秦桑了,毕竟秦桑是所有女知青中最漂亮的那一个。 但是不管他做什么,秦桑都不搭理他。 他家虽然在大队里有一定的权势,但是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队支书,所以他虽然对秦桑有想法,但是却不敢做得太出格。 只是,等到今年秦桑的工农兵大学资格被撤掉之后,秦桑对他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秦桑就冲着他家能帮着她弄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他心里门儿清。 但是什么关系? 反正他才不像周绍那么傻,什么便宜都还没有占到就帮着秦桑弄名额。 他肯定等秦桑嫁给他,怀孕了,这才让他爸帮秦桑搞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 要不然,等秦桑上岸了,一脚踹开他,他怎么办? 张大虎一把搂过秦桑,在秦桑的脸上狠狠地亲一口。 秦桑忍住恶心,推了一把张大虎,推不动,她只得继续在张大虎的怀里继续待着,然后凑近张大虎的耳朵,悄声地将她今天晚上的来意告诉张大虎。 张大虎一听,脸色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43章 人赃并获 张大虎脸色冷厉,?眼神凌厉地看着秦桑,问着:“你确定?” 秦桑点头,说:“我亲眼看到的,?我当然确定啊。要是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吧。” “季冬经常请假去县城,?不仅骑了一辆自行车回来,?而且还经常带东西回来。” “他说那一辆自行车是他朋友的。” 说到这里,?秦桑冷笑一下,?又继续说着:“哪一个朋友那么大方,竟然借自行车给他用那么久?一两天还说得过去,?但是季冬起码用了一个月。” 光凭这一点,她就能断定那一辆自行车是季冬的,而不是季冬所说的他的朋友的。 估计是怕别人借,?所以才会这么说。 张大虎虽然读书少,?但是不笨,非胆不笨,?而且还非常聪明,?要不然张家栋三个儿子,他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幺,?反而最受宠。 见张大虎有些意动,秦桑继续说着:“他有时候买了很多东西回来,之前靠着他家里寄钱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买那么多东西。” “现在却是买了很多,?不是干这个赚得的钱,是做什么?” “他家里人也要吃要喝,就算是寄钱,?也不可能给他寄那么多钱的。” 这个她可以肯定。 当初季冬追求他追的正猛烈的时候,她曾经问过季冬他家给他寄了多少钱。 季冬说不多,也就是二三十。 二三十听起来虽然很多,但是季冬花钱大手大脚的,每逢去县城里都要国营饭店。 他去了那么多次店里,怎么可能还剩下那么多钱来购买这么多东西? 这其中明显有猫腻。 张大虎一想也是。 和秦桑腻歪之后,他回家,本来是想直接跟他爸说这一件事的,但是想到自己还没有找到证据,也只是听秦桑的一面之词而已,便打定注意明天监视季冬之后再跟家人说。 第二天,张大虎见季冬还是正常出工,下了工之后,还去山上捡了一担柴。 看到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挑着柴在田梗上吃力地走着,那模样跟他们这些从小就在农村里长大的人差不多。 张大虎看得异常解恨。 他还记得季冬刚来的时候那一副嚣张,看不起他们乡下人的模样。 不过,就这样看了一天,也没有觉得季冬有什么异常的啊。 是不是秦桑判断错误? 想到秦桑对他的心思,张大虎觉得秦桑不可能会跟他撒谎。 等吃过饭之后,夜幕降临,张大虎又偷偷摸摸地来到季冬家前。 现在正是农忙时期,每天都得忙着割稻谷,季冬要是想忙活自己的事情,也只能晚上弄。 果然,他一走近季冬的门前,就闻到一股味道很是奇怪的香味,有中药味,还有草本植物的香味。 联想到今天季冬还挑着大大的一担柴,整个人都强壮得像一头牛一样,张大虎就激动得颤抖。 季冬现在正在弄的东西,肯定就是他投机倒把的东西。 担心自己想错了,张大虎还在季冬门口多待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确实是闻到那一股气味,顿时兴奋地往家里跑去。 这个季冬,什么事不做,竟然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这可比上次季冬去帮着坏分子的那一件事要严重得多。 想到这里,张大虎心里激动得要命。 他回去跟张家栋一说,张家栋沉思了一会儿,而后问着:“就算我们知道了季冬在私自倒买倒卖,我们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啊。” “总不能说闻到他房子里传出来的药味就举报吧?” 他们要是真的这样做,民兵根本不可能跟着他们下来跑一趟。 张大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刚才光顾着激动了,没有想到这一方面。 “这样。”张大虎想了想,又说着,“我们盯着季冬,等季冬请假去县城的时候,我再偷偷跟着他去。” “等他交易的时候,直接就举报。” 到时人赃俱获,看季冬怎么狡辩? 张大虎一听,欣慰地点头,他这个儿子像极了年轻的他,很好,他算是后继有人。 “那我回头跟张家海打声招呼。”张家栋说道,“让他帮我们盯着季冬。” 这个季冬三番两次下他的面子,并且还见到大英难堪的一面,他上次将季冬送到革命委员会,他们两个之间已经结仇,没有和解的可能性了。 不是他把季冬搞死就是季冬把他给搞死。 张大虎点头,说:“这敢情好。” 张家栋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张大虎,而后不经意地问着:“我听说你这些日子跟秦桑走得很近。” 张大虎愣了一下,而后干脆地点头,说:“我们正在处对象,不过现在还没有公开。” 张家栋眉头就皱了起来,说:“秦桑不是一个好对象。且不说她以后要回城的,就说她那个人,眼高手低的,重活干不了,轻活不想干。” “好吃懒做,娶她回来做什么?” “她也就是长得漂亮,没有什么用。” 并且要是真的将秦桑娶回来的话,以后可要耗费他一大笔钱和一些人情弄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给秦桑。 要不然,秦桑那个眼高过底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他家大虎? 有那一笔钱和那些人情,他都能娶几个儿媳妇回来了。 他三个儿子,只有老大娶了媳妇,老二和老三还没有娶呢。 “爸,我就图她长得好看。” 张大虎无所谓地说,“整个大队里,包括所有的女知青里,就属她最好看。” 有那么一个天仙似的老婆,带出去也涨面子。 张家栋:…… 他忽然脱下脚下的布鞋,一甩就甩到张大虎的身上,大声说道:“俗话说,娶妻娶贤。你图人家脸长得好看做什么?” “这种女人你花大价钱娶进来,却守不住,又有什么用?” 当大队长那么多年,他看人还是有一定的本事的。 秦桑那个人是不安份的,现在因为工农兵大学这个名额而跟他儿子处着对象。 若是他们家不能帮着秦桑弄来工农兵大学名额,转头肯定会被秦桑毫不留情地抛弃。 那个周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忘记了周绍了吗?他在秦桑的身上投入了那么多,甚至还弄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秦桑,结果这个名额没有了,秦桑也不搭理周绍了。” “这个女人,你要来做什么?” “爸,我又不像周绍那么傻。反正我先和秦桑结婚先,然后再去弄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她。至于到最后搞不搞得到这个名额,还不是我说了算?” “再说了,整个大队要开介绍信都是在你这里开。你不开介绍信给秦桑,秦桑插上翅膀都飞不走。” 他又不是周绍那个蠢蛋,他既然做了这件事,肯定有把握的。 他又不傻,娶一个媳妇多贵啊,钱要,粮票也要,要是娶回来还让媳妇给跑掉,那他岂不是亏大发了? 张家栋叹了一声。 他这个儿子像足了他,就连固执也像他。 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季冬完全不知道这一回事,只是,他明显发现,三队长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起来。 每一次他察觉之后,看向三队长,三队长却立马就移开他的目光。 季冬心里起疑,但是却是按捺不动。 别一边,周敏敏又忽然找上门来。 季冬当时正在用水浇菜,看到周敏敏时,愣了一下,但是仍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来。 周敏敏瞄了一眼正拿着木桶,拿着木勺淋菜的季冬,觉得季冬在她心里的形象崩塌了。 明明是一个贵公子,此刻却像村里的人一样,竟然在淋菜。 一想到季冬还有可能淋粪水给这些青菜,周敏敏就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恶寒,同时,心里对季冬的迷恋少了很多。 “周敏敏,你怎么过来了?”季冬走到周敏敏跟前,问着。 周敏敏闻到一股异味,她猜想成真,季冬刚才还有可能给菜淋粪水。 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后退两步,离季冬远一些。 季冬:……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周敏敏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不过这样也好,周敏敏能解除对他的迷恋,非常地好。 “我偷偷地听着秦桑和齐婵玲说,想要弄死你。”周敏敏看了季冬一眼,看到季冬还是一如既往地帅,赶紧低头说道。 这样的季冬,不是她喜欢的那一个季冬,她可不能再被季冬的脸给迷惑了。 要不然又要犯傻,上赶着帮季冬干活。 季冬:…… “秦桑想弄死我不是一两天了。”季冬说道,“秦桑之前就看我不顺眼了。” 特别是他买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家里又给他邮寄了那么多东西,而他却不上赶着给秦桑送,秦桑想弄死他是正常的。 “我不是跟你说笑的。”周敏敏一听,脸上也带着一丝焦急来,说,“我是说真的。秦桑真的想弄死你。” “她最近和那个张大虎走得很近。” “你信不信由你。要不是你给了我那么多粮票和布票,我才不会告诉你这个消息呢。” 说罢,周敏敏也不等季冬反应,转身快速跑掉了。 才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个原因,她其实是想着单独过来和季冬说说话。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借口,这一次终于找到借口过来了。 但是她后悔了过来这一趟了。 季冬现在的模样跟她认识的根本就不一样。 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周敏敏却知道,自己以后估计不会想着季冬了。 一想到季冬曾经淋过粪水,甚至还曾经撒过农家肥,她就有些恶心。 这个翩翩公子,怎么能做这些事呢? 季冬看着周敏敏宛如后头有狼在追着而逃一样,很是不解。 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 周敏敏对他是这种态度,那正好呢。 想到周敏敏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季冬立马就陷入沉思。 秦桑和张大虎走得近,三队长今天一整在都在若有若无地看着他,不对,换一个词来说,就是监视他。 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回到房间,看到房间里的这些已经弄好的青草膏,季冬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过了几日,稻谷终于收完了,在晒稻谷的时候,季冬也请了假,而后骑车就赶往县城。 三队长第一时间就去报告张大虎。 张大虎接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兴奋地骑着自己家的自行车在出村的路口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等着季冬。 等看到季冬的自行车后座果然有一蛇皮袋的东西,张大虎兴奋地两手一提,将自行车的车头猛地提起。 他想狠狠地将自行车头放下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与欢喜之情,可是理智回归,他轻轻地将自行车给放下。 他家的自行车可宝贵着呢,要是他敢这样子对待这一辆自行车,转头他爸非得削了他不可。 眼看季冬就要走远了,张大虎赶紧推着自行车从坡路上走下来,而后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往另一条路上骑去。 他想赶在季冬的面前,然后在快到县城的那一条路上再偷偷地跟着季冬。 他的速度很快,到了那一条路,在路边的里等了一会儿,这才看到季冬。 张大虎立马就将他头上的帽子给扯下来一些,半盖住自己的脸,然后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一条腿快速地走着,另一条腿则是一伸,飞速上车,而后慢慢地踩着。 等季冬超过他的时候,他这才加速,偷偷地跟在季冬后面。 而后,他就看到季冬进了一个小巷子。 那个巷子后面是县里的黑市。 张大虎一咬牙,骑着自行车快速地找到了正在县城里巡逻的两个民兵,说自己看到有人投机倒把,就过来举报。 那两个年轻的民兵一听,脸上齐齐露出一抹激动的神情,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民兵问着:“你说的是真的?” 张大虎猛地点头,着急地说:“是真的。不过,你们不赶紧跟我来的话,等会他们就交易完了,跑掉了。” 因为是急急地赶过来找民兵的,张大虎脸上的汗水根本来不及擦。 那两个民兵看张大虎这焦急的模样,也信了张大虎几分。 其中那一个年龄稍大一些的民兵,跳上了张大虎的自行车后座,说:“你骑车带着我先过去。他在后头跑着跟着。免得那两个人跑掉。” 为了能抓住季冬,张大虎没有什么不应的。 他立马就蹬着自行车,吃力地往前蹬去。 年纪稍小一些的那个民兵立马就跟着跑上。 看到张大虎带着他们走向黑市,王进和王步心里满意几分。 这一件事情大半是真的,这一趟他们应该不会白跑。 在黑市里做投机倒把的人精明的要死,每一次他们过来的时候都抓不到这些人的把柄,导致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油水。 现在有人亲自带着,那肯定是真的。 想到今天可能弄到钱或者粮食,王进和王步不约而同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张大虎的心却是砰砰砰跳的飞快,不是紧张,而是激动。 季冬这个碍眼的东西,终于要消失了,要不是没有钱买鞭炮,他这会儿都兴奋得恨不得买一封鞭炮烧烧。 等季冬这个小子被枪毙之后,大英肯定能安心过日子,也不会像之前一样,为了一张纸团差点将自己给折进去。 这很好。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季冬将那一个蛇皮袋的东西交给一个脸上有疤痕的中年男子。 王进一看,心都要跳出来。 这个脸上有疤的中年男子他知道,专门在黑市里倒买倒卖,他遇到过很多次,但是这个男人太精明,他根本就抓不住这人男人的把柄。 今天这一次还是他亲眼看到这个刀疤男跟别人在交易。 王进激动得根本就等不及张大虎停车,自己跳下来,飞快地跑过来,大声地叫着:“民兵,别动。” 季冬和伍宗强纷纷地看着王进。 这个时候,高晓军骑车过来了,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怎么也合不拢。 今天这事太顺利了,顺利得他都要以为祖宗在保佑。 肯定是祖宗在保佑,毕竟清明节那一天他烧了不少钱给祖宗们呢。 这会,他看季冬怎么死。 王步才赶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季冬和伍宗强的后面,预防他们连东西都不要就直接逃跑。 这可不行。 虽然人逃跑了,他们也能得到这两个人的东西,但是若是能抓到人人话,有奖金。 “这位大哥,有什么事吗?”季冬放开拎着蛇皮袋袋口的手,立马就转身问着王进。 “你们两个做投机倒把,快跟我去革命委员会走一趟。”王进停住脚步,微扬起自己的下巴,板着一张脸,严肃地说着。 这可真不容易。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的眼睛往那一个蛇皮袋里瞄过去。 那么满的一个蛇皮袋,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 肯定是粮食。 只有粮食才能将袋子给塞得那么满当。 这种事情,多来几次吧,这样子,他就能餐餐都吃饱了。 “什么投机倒把?”季冬瞪圆了眼睛,吃惊地问着,“我没有做投机倒啊!”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说罢,季冬扫了他们一眼,而后装着才发现张大虎的样子,眉毛挑得高高的:“张大虎,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才看到这一位兵哥是从你自行车上跳下来的。” 说完这一句话,季冬惊恐地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大虎。 “张大虎,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诬陷我,还带民兵过来这一边抓我?说我投机倒把!”季冬捂着自己的胸口,非常气愤地说着。 伍宗强在旁边看得想笑,他倒是不知道季冬是这样的人。 这么搞笑,这么能演。 还捂着胸口呢。 不过,这会儿却不能笑,伍宗强忍住笑意,上前一步,解释道:“两位民兵大哥,你们不要随便听人瞎忽悠。” “我弟弟今天从乡下带了一点东西过来给我,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了?” “这道理去哪里都说不通。” 王进冷笑一声,还没有等他说话,张大虎就忍不住了,说:“季冬,你天天都往县城里跑,每一次来县城,都带着东西过来。” “等回大队的时候,又大包小包地回来。” “你不是做投机倒把,你哪里来的钱买那么多东西。” “我早就对你起疑了,今天我过来县里供销社买东西,看到你骑着自行车,车上还有一蛇皮袋的东西,正鬼鬼祟祟地往这一条小巷里走。” “你不是过来倒买倒卖,你是做什么?” 都到这个地步了,季冬还梗着脖子,嘴硬不肯承认。 证据都摆在面前,他不肯承认也没事。 反正这会儿他们是人脏并获。 “呵。”季冬也冷笑,将捂在胸口里的手给放下,说,“我哥在县城,我经常过来给他送些东西,不行吗?” “我有好东西想着送给我哥,我哥有好东西当然是想着送给我的。” “所以我回大队就大包小包。怎么到了你这里,我就成了投机倒把了?” 王进听他们两个人说废话听得很不耐烦。 他都能闻到那一蛇皮袋里散发的粮食的香味,偏生这两人还在说个不停。 废话那么多,还在争执! 他还没有见过男人那么多废话的呢。 “是不是投机倒把,看看你蛇皮袋里的东西不就知道了吗?”王进出声打断了季冬和张大虎的话,说着。 “这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季冬一听,立马就紧张地反驳。 他这模样,更让王进肯定了季冬肯定是投机倒把,所以当他说到要看他的东西时,才会这么紧张。 “你心虚,怕被抓,所以才会不给看。”张大虎在旁边说着。 “我才不心虚,你才心虚。我没有投机倒把。”季冬梗着脖子说着。 “至于是不是投机倒把,我一看就知道。”王进不耐烦了,上前,就想拨开季冬查看那一个蛇皮袋。 “要是不是投机倒把,那诬告我的人,怎么处理?”季冬伸出手拦住王进,问道。 “到时我们还他回革命委员会。”王进拨开季冬的手,说道。 季冬这才满意了,收回自己的手,说:“记得你的话。” 不知为何,张大虎心里闪过一抹慌乱。 而此时,王进已经解开那一个蛇皮袋的袋口,看到里头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44章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这一看,?王进瞪圆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 张大虎时刻关注着王进,见王进这模样,?心里忐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不安的感觉涌向心头。 那里头不是季冬搞投机倒把的东西吗?为什么这个民兵看了,?反应那么奇怪。 不等张大虎细想,?却见王进伸手进那一个蛇皮袋里头,?将里头里的东西给抓出来。 张大虎一直死死地盯着张大虎的动作,?看到王进竟然抓出来一把黑乎乎的土时,诧异地脱口而出:“这是什么?” 正说着,?他就见王进用手捏了捏那一把土,那一把土瞬间四分五裂,从王进的手心簌簌地往下落。 季冬白了张大虎一眼,?说:“很明显,?这是泥土。” 气氛忽然一下子就沉默了。 “你载着一蛇皮袋泥土过来做一边做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王进这才恶狠狠地问着。 真是晦气,?本来以为是抓到了一个肥羊,?但是现在看来,肥羊没有抓着,?自己却是染了一身骚。 这些泥土脏得要死! “我哥他说想在院子里种些菜。”季冬弯了弯唇,?不急不慢地解释道,“他说院子里的土不是很好,让我从乡下给他带一些。” “这些土还是我从山里弄来的腐土,?还用尿培了几天,?然后才拿过来的。” 听到这土里面有尿,王进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是啊。”伍宗强也笑容满面地说,“我叫我弟弄些土给我,?这院子里的土一点也不好,种出来的菜不好吃。” “没有想到,因为这个还被你们当成了投机倒把。” “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王进现在恨不得去洗手,听到这里,虎着一张脸对季冬说:“你既然送土过来,为什么不直接送到他家里,而是要过来这里?” 送来黑市里做什么,搞得他们误会,还抓了一手的土。 “直接送到他家的话,比较远。”季冬一本正经地解释,“所以我送过来这里给他。我过来县里这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呢,送土只是顺带。” 张大虎听得几乎都要呆了,他根本就不敢相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跑到那蛇皮袋前,两手抓着袋口的边缘,大声地吼着:“不可能,不可能。” “我明明闻到了药香。” 季冬又不生病,不可能连续两天都煲药的。 这肯定是季冬弄出来的,生怕他们看到他的那些投机倒把的东西。 这般想着,张大虎将那一袋土往旁边一倒。 瞬间,那一蛇皮袋的土立马就撒了一地。 季冬赶紧过去,一把就推开失神不敢置信的张大虎,吼着:“你做什么?”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土。” 可不么,听到周敏敏的话,他就开始准备了,花了他不少时间呢。 张大虎还是不相信,此刻根本就顾不了,直接蹲在地上,用手去耙那里泥土,企图从中找出季冬的犯罪的证据。 季冬也不管他,任他找。 他从来不存侥幸心理,既然知道有人要害他,那当然是准备好了。 这一袋子全是泥土,任凭张大虎怎么找,都不可能从中找到什么东西。 张大虎将这些土给翻来覆去几次,没能从里头找出些什么,心里的绝望越来越大。 “我们走。”王进对王步使了一个眼色,准备离开。 随着张大虎的动作,空气中全是尿骚味,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他怕他的衣服都沾满了这些味道。 下班之后,他还得去相看对象呢,万一被对象看到了,这反倒是不美了。 “等会。”季冬叫住了准备迈开脚步的王进,指了指正在耙着泥土的张大虎,说,“刚才不是说了吗?要是诬告的话,你们将这个人带回去革命委员会。” 现在想赖掉这一件事情,想得倒是美哦。 就算明明知道送张大虎去革命委员会也没有用,凭着张大虎家里的关系,他不可能受到惩罚。 但是季冬还是想送张大虎进去一趟,让他尝尝被人送到革命委员会的滋味。 王进只得朝王步使了一个眼色。 王步上前,一把就扯起失神的张大虎。 “走吧。”王进狠狠地朝季冬瞪了一眼,说,“去革命委员会。” 张大虎挣扎,说:“我没有罪,我明明看到季冬搞投机倒把的,我没有罪,我不去革命委员会。” 王进一巴掌就朝张大虎打过去,等闻到那尿骚味的时候,还是不过瘾,又打了一巴掌,说:“让你去就去,别在这里磨叽,妨碍我们的公务。” 都是这个人乱举报,要不然,他这会儿肯定是在去查别人的路上。 张大虎不知道是被这一幕给打懵了,还是刚才的事情给他受打击,反正跟着王进走了。 王步推着张大虎的自行车。 等他们走后,伍宗强和季冬相视一笑。 笑完之后,季冬苦恼地说:“可是,这一包土怎么办?” 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张大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根本就没有带有铁锹过来。 “我去借一把铁锹过来。”伍宗强说道,“这土还是弄回我的院子里给我种花吧。” 他不喜欢种菜,但是喜欢种花,用这土来种花,也是合适。 “好的。”季冬应着。 约定好下次再送青草膏过来之后,季冬去邮局里拿了原主家人给他送的包裹,这才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寄的东西多了一些,反正这一次原主的家人给他寄的包裹晚了好久才寄过来。 因为包裹太大,邮递员没有直接送到他家门口,反而是通知他过来拿。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三队长。 三队长看到他时,脸色大变,勉强对他笑了笑,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季冬理不也理他,自己踩着自己车回了家。 拿刀子将包裹给弄开,季冬便看到里头静悄悄地躺着十来本书。 除了书之外,还有两套衣服,一张棉被还两罐麦乳精。 钱和粮票的自然是不缺的。 季冬看到这些带着沉甸甸的爱的东西,心里叹了一声。 而后,他不再多想,拆开信。 信还是用簪花小楷写的,信中原主的母亲嘱咐季冬好好看书,然后多干活,她还要想着办法将他弄回城去。 季冬又叹了一声,拿出稿纸写了一封回信。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模仿原主的笔迹,已经有七八成像了,不过为了避免露馅,他还是不敢写太多,只是让原主的母亲不在帮他活动,他在乡下锻炼两三年,而后再想办法回城。 他心里清楚原主的母亲再怎么活动也没有用,原主下乡是政治任务,是必须下的。 只是原主傻,近的地方不选,非要选一个离家两千多公里的地方。 等晚上他去拿着课本去找李富强,让李富强自己拿他的课本去印刷还是自己抄写,就听得李富强悄悄地对他说张大虎的事情。 “也不知道大队里哪一个社员的胆子那么大,竟然对张大虎动手!我听说张大虎的脸上都能看到明显的巴掌印。”李富强挤眉弄眼地对季冬说着。 这一个小山村太小,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知道。 “应该是外面的人打的。”季冬假着不知道这一件事情的样子,说道。 李富强点头,说:“张大虎今天是从外面回来的,可不是被别人打了嘛。要我说,该狠狠地打张大虎才成,要不然,他还以为整个大队都是他家的天下。” 张家在黎星大队只手遮天。 得罪张家的人,全被张家想着法子给报复。 这一次张大虎被打,大家都觉得很爽。 “不聊这个人了。”季冬出声,将手中的书给李富强,说,“先给你一本,你看看是要印刷,还是自己动手抄。” “自己动手抄吧。”李富强苦笑,“也不知道去哪里印刷。” 要钱没有钱,要票没有票,就算是找到地方印刷了,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帮他印刷。 还是自己买纸回来抄吧。 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高考,现在有大把时间,可以让他慢慢抄。 自己抄还能练字,加深印象呢。 “那成。”季冬应着,“你自己拿着抄吧。抓紧时间抄,抄完之后,再过来找我抄另一本。” “我听到消息,大概还有一两年吧。” 李富强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他知道季冬今天刚去邮局去领东西回来,想到这个消息有可能是季冬从他家里人那里得知的,张家栋伸手去抓住季冬的胳膊。 “你说的是真的?”李富强抓着季冬的胳膊的手都有些颤抖。 季冬点头,说:“是真的。反正你抓紧时间抄写吧。一两年看着时间挺久,但是实际上却过得很快的。” 李富强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是点头。 他要努力去抄,去学习,将这些年落下的知识一五一十地补回来。 另一边,张家栋看着自己儿子那红肿的,上头疑似有巴掌印的脸,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嗓子眼。 上次他被带走的时候,只是身体受了点罪,但是却没有被打。 这会儿,他儿子竟然被打。 张大虎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张家栋。 因为他没有犯事,只是诬告,并且在回王进的话时,将自己在派出所有关系这一件事情告诉王进,所以进去革命委员会后不久,就被放了。 “这个季冬。”张家栋恨得从八仙板凳上起身,狠狠地说着,“他竟然那么狡诈。” 这件事情肯定有诈,要不然,季冬什么东西不好带,偏偏带了一蛇皮袋泥土。 “是的。”张大虎咬唇说着,“我们都小看了季冬。” 小看的后果就是这一次没有弄死季冬,反而把他自己弄的那么狼狈。 被人扇巴掌。 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扇了巴掌。 “爸,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张大虎捂着因刚才放狠话而扯痛的脸。 刚才回来的时候,整个大队的人都看到他了。 被打痛还是其次,关键是这一次那么丢人。 他不会放过季冬的。 “我来想办法。”张家栋挥了挥手,心痛地看着张大虎。 这是他最宠爱的儿子,现在这个儿子却是被人打了。 打在他儿子的脸上,就跟打在他的脸上差不多。 这个季冬! 想了一个晚上,张家栋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这么做能行吗?”张大虎听了张家栋的话,有些不敢相信地问着。 “能行,怎么不能行?”张家栋格外自信,“这一招在前几年运动正火的时候,不知道搞掉多少人。” “你以为那些人是真的有罪啊?怎么可能?明明就是那些个红兵眼热那些人的财产,要不然就是跟那些人有仇,所以才会将那些人给搞下去。” 张大虎点头,又问着:“可是我们找谁去做这一件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安排。我当这个大队长那么多年,别的没有,人手还是有几个的。” 要不然,谁会帮着他办事? 张大虎对他爸很是信服,闻言,点头,说:“爸,我们这一边快点将季冬给搞死。” 要不然,看到季冬一次,他就想到自己受到的耻辱。 张家栋点头。 张家栋的速度很快,一个白天的时间他就听到他手上的人来报,已经将这一件事情给办妥了,只等明天的到来。 张家栋满意地点头。 而季冬晚上下工之后回到家里,吃过饭,洗完澡,忽然觉得不太对。 他一时也没有察觉有什么,可是等目光扫过那两瓶麦乳精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麦乳精放的地方不对。 因为他不吃这些麦乳精,所以他将这两灌麦乳精放在书柜的一侧,而现在,其中的一罐麦乳精放罢的地方却出来一些。 他有轻微的强迫症,每一次放东西都要放得整整齐齐的,这突出的一点,是不可能存在的事。 季冬这般想着,上前,仔细观察这一罐麦乳精,一观察,看到这一罐麦乳精开口处竟然有些许麦乳精在上头。 这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且不说他现在不喝这些东西,就说他即便喝了,也不会那么邋遢,留下一些痕迹。 季冬的心立马就提起来。 他打开那一罐麦乳精,发现少了一些。 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然,穿越这一件事情不在他的预料范围内。 很明显,这不是老鼠能做到的,那他的麦乳精只能是被人偷吃了。 季冬想了想,将那一瓶麦乳精放好,然后翻看他那些书。 这一翻,差点就想吐血。 他竟然从他这些书中找到一本英语书,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心?。 英语书是用红宝书的封面,里头却不是主席语录,而是英文的一些文章集。 那一封信更加让人诛心,里头全是一些反动言论,署名还是他。 季冬:…… 他明明记得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将门给关得死死的,现在竟然有人过来栽赃陷害他。 这一天天过得,比坐过山车还要过瘾。 季冬又重新将他的这一些书给翻完,将整个家都查一遍,发现只有这一本英语书和这一封信,其他的没有了。 他将他那一本真正的红宝书放到那一本假冒的红宝书的位置,而后将这一本仿冒的红宝书和这一封信给投入火炉中。 做完这些之后,他又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一遍,钱和粮票还有一些容易引发争议的东西给放到罐子里,而后在菜地里挖了一个坑将这些东西给埋下。 用脚弄平这个坑,季冬又将家里弄齐整一些,这才睡觉。 这事除了张家栋和张大虎,估计没有其他人有这个本事来陷害他了。 要不是那一个过来放赃物的人看到他的麦乳精偷吃了一些,他根本就不可能发觉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 过两天送青草膏的时候,得问一下伍宗强查到资料没有,他得早点将张家栋给拉下马,省得天天过得像碟战片一样。 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随时担心被人举报。 第二天季冬还没有出门去上工,就听到剧烈的拍门声。 他心里一凛。 来了。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木桶,而后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绿色军装,解放鞋的年轻人。 这人他见过,是大队的张鹏,在公社上读中学,本该早就毕业了,但是一直没有回家挣工分,而是拿着家里的粮食和钱,借口读书,天天跟着县城里的人混,搞运动。 季冬心里冷笑。 这个张家栋的手脚也真够快的,昨天才下局害人,今天就直接让张鹏过来。 还没有等张鹏说话,季冬就看到周国柱从旁边谈出一个脑袋出来。 周国柱的脸色非常严肃,说:“季冬,我们大队接到举报,说你勾结国外的特务,还私藏反动的物品,所以经过连夜的研究讨论,大队长让我和张鹏过来看一下。” 季冬冷笑:“我勾结国外的特务?私藏反动的物品?我怎么不知道?” 张鹏也冷笑,说:“你自己知道你自己的事情。现在我们接到举报,你要么让开,让我们进去搜查一下,要么就拒绝。” “拒绝的话,就是等公安过来了。” “搜查可以。”季冬不屑地看了一眼张鹏,说,“不过,你信不过你。” 张鹏气得脸立马就涨红,说:“你信不过我?” 季冬认真地点头,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搜查的时候将赃物放到我家?到时我就算长一百张嘴都难辨。” “现在又没有别人在,到时你搜出什么,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张鹏气得要命。 虽然这种事他经常做,但是被人这么直接说出来,他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 “我不是人吗?”周国柱在旁边冷哼一声,说着,“我看着他搜。” 季冬应着:“支书,你是跟他一起过来的,我也同样信不过你。” “总之,你们想搜我家可以,但是不能这么搜。” 周国柱一口差点就咬碎他那些脆弱的牙齿。 季冬不让步,他这会根本无法搜。 张鹏在旁边看得憋屈。 他几时受到过这种待遇? 在县城的时候,他想搜谁家就搜谁家,直接就带着人闯进去就好,哪里需要别人的许可。 但是现在这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看了看季冬那因为劳动而显得结实的胳膊,张鹏生生将自己心里的气给憋回去。 “那你想怎么办?”张鹏忍住心里的气,问着。 “找人做见证。”季冬说道,“找两个人做见证,让他们看着你搜查,我才放心。” 他这也是防着。 反正小心点也没事。 “成。”张鹏咬牙点头,转头对周国柱说,“支书,你去找两个人来。” “不用。”季冬立马就说着,“这会儿正是上工的时候,我们就在门口里等着,有人过来了,直接让他帮忙做证就可以了。” 让周国柱去找人? 周国柱找来的人肯定是听周国柱的,还不如随即的路人呢。 这个张鹏肯定是有备而来,并且对那一个局非常地熟悉,肯定不会带什么东西来陷害他。 不过,找人过来这一边看着张鹏搜查,也算是给张鹏添堵。 何乐而不为呢? 张鹏气得要命,见周国柱点头,也只能忍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过来。 是村里张耿和他老婆。 季冬立马挥手让他们过来,他对张耿夫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周国柱也说:“你们就看着张鹏搜查吧。” 反正那一本书和信是昨天下午放进去的,季冬那会儿正在上工,他怎么可能注意得到? 不管有没有人看着张鹏搜查,那一本书和那一封信肯定会搜出来。 张鹏冷着一张脸,带着这两人进去了。 不一会儿,张鹏就拿着红宝书出来了。 信呢? 周国柱疑惑地看着张鹏,见张鹏没有什么反应,只以为那一封信放置的地方太过于隐秘,张鹏找不到。 他心里有些可惜,不过等看到张鹏手上那一本红宝书也觉得还好。 反正能搞死季冬就好了。 “季冬,你看看这是什么?”张鹏将手中的那一本红宝书狠狠地甩在地上。 “什么东西?”季冬立马就倒吸一口气,“你竟然将主席语录扔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明天解决张家栋一家。 第45章 解决 张鹏嗤笑一声,?说:“是真□□再说。” 是真的□□他当然不敢扔啊,但是这一本,呵,?这本冒牌货,他怎么不敢扔? 而这个时候,?又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他们的胳膊上系着红色卫兵标志。 季冬又往张鹏那里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张鹏的胳膊处也系有这红色的卫兵标志。 这几个人一过来,?立马就站到了张鹏的身边,?这些人,不是张鹏的同学,?就是张鹏的那些红小兵团队。 “这不是□□是什么?”季冬皱起眉头,脸色冷厉,大声喝着,?“你扔了□□还有理了!” 张耿站在一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冬上前,捡起那一本□□,?小心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拿在手上放好。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季冬手拿着□□,无奈地说着,?“拿一本□□撒气做什么?” “你们不会怀疑我用□□勾结国外势力吧?” 说到这里,?季冬夸张得张大嘴巴。 “你看清楚那是真的□□再说。”张鹏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说着,“你拿英文书来冒充□□,就这一条,?你就该去□□。” 像季冬这样的人,?就该去□□,狠狠地□□。 “什么英文书?”季冬装着疑惑地翻开他手上那一本□□。 张鹏和周国柱面露得意地看着季冬,等待季冬露出震惊的表情。 张鹏的那几个同学面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然而他们看到的仍是季冬疑惑的表情。 “什么英文书?”季冬紧皱眉头,?非常不解地说,“这里头就是□□吧。这里面的主席语录我记得很清楚。” 张鹏和周国柱的心里都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等季冬将那一本□□给翻过来,他们看到那里头的内容时,这一丝不好的预感成真。 这里面的内容并不是什么英文,就是主席语录。 一想到自己刚才真的将□□给扔到地上,张鹏全身发硬,直直地站在原地,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你们看,这里面哪里是英文?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从我房间里搜查出一本□□就说我是勾/结国外的特务,私藏反/动的物品!” “这要是这本书是不恰当的物品,那不说整个公社,就说我们大队,很角人都是F动派了。” 本来他想说就那个大人物也是F/动派,但是想想,这话最终也不敢说。 还是谨慎小心一点为上。 张鹏和周国柱的脸刷的一下子变发白了,特别是张鹏,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不可能。”周国柱脱口而出。 难道张家栋那个老匹夫诓他?张家栋没有让人将那本夹带了英文书的□□给放到季冬的书柜上? 但是张鹏可是张家栋本家的侄子,张家栋就算是想诓他,也没有必要陪上一个本家侄子。 若不然,整个大队的人一口唾沫能将张家栋给淹死。 季冬冷笑,说:“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不是□□,又是什么东西?” “你们来检查看看。” 周国柱立马就将季冬手中的□□给抽过来,粗略地翻翻。 整本书都是主席语录,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英文。他不懂英文是什么样的,但是英文看起来肯定跟中文不一样。 张鹏的眼睛往周国柱的手上一转,等近距离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恨不得晕过去。 他不应该那么相信他叔的。 早在拿到这一本□□的时候,他就应该翻开来看看,更加不应该将这一本□□给扔到地上。 怎么会是这样? “张鹏随意扔□□,这是对主席的藐视。”季冬严肃着一张脸说着,“我提议,将张鹏给送到革命委员会那里教育教育。” 张鹏听到这话,白着一张,猛地摇头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子的。” “不是这样子,是怎样子?”季冬上前一步,逼问道。 “不就是一点小事吗?”周国柱在旁边一看,不好,立马就应着,“张鹏误会你了,我等会让他向你道歉,你就不要再揪着不放。” 也不知道是哪一边出了错,是张家栋没有找人将东西放好,还是季冬正好看书,看到这一本□□。 不可能的。 以张家栋做事小心谨慎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将书本放得那么明显的。 只一个晚上,季冬怎么可能会发现? 周国柱慌得不行。 季冬冷笑,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眼还嘲讽,说:“这可不是误会。他自己摔了□□,藐视主席,这可不是我一句误会就消除得了。” 张鹏在听到季冬这一句话之后,脸更加白了。 “你们快点把张鹏送到革命委员会教育教育吧。”季冬对着张鹏的那些个同学说道。 周国柱瞪了季冬一眼,说:“季冬,这只是一个误会。张鹏只是拿不稳那些书而已。你要是执意这样让他们将张鹏送到革命委员会的话,我们大队的可不干了。” 这是拿黎星大队来压季冬。 然而季冬却是知道,张鹏虽然是张家人,但是因为经常在外面搞革命,不回来干活,但是年底又分得一些粮食,大家对此很不满,但是碍于大队长的积威,大家就算不满也不敢做些什么。 “怎么是拿不稳?他就是藐视主席,故意将书给扔到地上的。别扯什么拿不拿得稳的事情。” “不仅我看到,张耿看到了 他们也看到了,他的那些同学也。这里无可抵赖的。” 周国柱瞪了一眼张耿夫妻。 季冬这个小子就是滑头,性格变了,但是那一股滑头的劲,还是没有变。 他们都看走眼了。 刚才过来的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你们带他走吧。”季冬冷着一张脸说着,“你们过来的时候也看到这本□□被扔在地上,正是张鹏扔的。” 那些队友先是有些怔住,但是听到季冬的话,眼睛一亮,看向张鹏。 张鹏后退一步,无措着看着他的那些队友。 “我,我……”张鹏想解释,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几个人一把抓住张鹏,其中一个国字脸的男孩非常严肃地说:“张鹏,你犯了原则上的错误,跟我们回去革命委员会!” “不。”张鹏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立马就挣扎,只是抓着他的那两个人非常地用力,他根本就挣脱不了。 想到革命委员会那一刑房,张鹏往周国柱那一边求助,叫着:“支书,你快救我,救我。” “我是听了你的话才过来的。” 这蠢得,季冬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果然,周国柱的脸立马就落下来,说:“你瞎嚷嚷什么啊?你们快还他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说罢,他朝张鹏眨了一下眼睛。 但是很显然,张鹏并没有领会周国柱的意思,他仍是叫着:“支书,你可不能过了桥不认人。” “原来,是支书叫张鹏过来的?”季冬打断了张鹏的话,凉凉地问着周国柱。 周国柱心里一惊,立马就否认,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你私藏反动书籍,还跟国外特/务勾结,叫我一起过来你家搜查。” “除些之外,他还叫他的那些队友。” “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叫他的那些队支一起过来?” 张鹏被周国柱这颠倒黑白的话给惊呆了,一时之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而周国柱话说出口之后就后悔得不行。 就算现在张鹏被这些人带走了,依着张家栋的势力,肯定能将张鹏平安的救出来。 他这么说,也只是平增仇恨而已。 想到这里,他赶紧补救,说:“张鹏,你先跟他们回去接受教育,回头我跟你叔再过去看你。” 张鹏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想到他叔,他心里又镇定许多。 他是他叔的亲亲侄子,他叔不可能不管他!再说了,他今天这事要是替他叔办的。 要是他叔不认账的话,回头他叔肯定会被他爸给打死。 这般想着,张鹏也不再挣扎,跟着他那些队友离开了。 这些人,就惯会落井下石,平常大家都是队友,一起运动,有着革命般的友情,现在他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而已,这些人就恨不得抓他回去□□。 他就知道,黄爱国这厮觊觎他这一个队长的职务很久了。 等张鹏等人离开之后,周国柱这才看向季冬,他冷冷地看了季冬一眼,说:“季冬,你好样的。” 季冬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一般而已。” 周国柱气得不行,咬牙说着:“你得罪了大队长,你不怕在大队里混不下去吗?” 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季冬那么大胆。 “我早就得罪他了。虱子多了不愁。”季冬很是光棍地说着。 他若是怕得罪张家栋,看着陷阱往里跳,依着那些“进步”青年热血样,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命里头出来呢。 周国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一次,陷害季冬不成,张鹏还进去了,也不知道张家栋要怎么整? 不过不关他的事,谁让张家栋自己办事不靠谱,竟然没有将那本“□□”放到季冬的书柜上? 更没有将那一封信放上。 要不然,不靠□□,就靠那一封信,也能将季冬给弄死。 可惜了。 张耿夫妻也离开了。 季冬冷冷地看着周国柱远去的背影,然后回厨房将自己今天中午的饭菜给装好,而后出发去上工。 一连几天,季冬都是听得村里人在讨论张鹏被带走的事情,张鹏的家人还来他这里闹,质问季冬为什么要陷害他的儿子。 季冬怼了他们一顿,张鹏的父母恨恨地离开,转头去找张家栋。 后来,季冬听说张鹏的父母去找了张家栋,和张家栋大吵一架。 不过可惜的是,张鹏还没有被放回来,而这几天,季冬也没有被针对。 张家栋好像遗忘了这一件事情一样。 不过,季冬不敢掉以轻心,特别事情仍没有解决的事情。 这日,季冬正在地里犁田,而后忽然看到从村东边的路上来了几辆自行车。 这么多自行车的出现,大家全都往那里看过去,一时之间,大家都无心工作。 三队长气了,开始训人,社员们虽然不情愿,但是只得收心干活。 季冬只是看了一眼,而后用手中的枝条轻轻地甩了一下他前面的牛,让那一只肥硕的大黄牛拉着他那一个犁往前走。 之前割完稻谷之后,他就已经将田给犁了一遍,等队里将田放满水,浸泡几天之后,他又再一次将田给犁一次,等到了快要插秧的时候,他还得再将田给再犁一次,这才能将秧苗给插到田里。 以后,这些全都机械化了,但是现在,还得人工操作。 这么犁田,一天下来,他的肩膀被那犁上的绳子给勒得火辣辣地痛,一碰几乎能烧起来了。 季冬不敢碰自己的肩膀,下工之后,快速回家。 这不当农民,不知道地里的活累。 他很是想念没有穿越时的日子,那会儿也累,不过是脑袋累,身体不累。 现在是身体累,非常受苦,还吃不饱。 他才一回到门口,还没有掏出钥匙开门,就看到李富强急急地向他走过来。 “季冬。”李富强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气喘吁吁地叫着季冬的名字。 “怎么了?”季冬边拿钥匙开门,边问着。 “季冬,你听说没有,张家栋今天早上又被抓了。”李富强喘着气,面带喜悦地说道。 “不知道。”季冬摇头说着,往家里面走去,“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田里忙活,现在才回来。” “我也是回来的时候听他们说的。” “我料到你肯定不知道,所以就过来这一边告诉你。” “上次张家栋也被抓了,但是很快就被放出来了。”季冬淡淡地说。 李富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非常失落地问着:“我光顾着高兴,倒是忘记这一茬了。” “先看看吧。”季冬说着,“要是明天不见张家栋回来,那就说明张家栋肯定是回不来了。” 他举报信也写了,并且之前还写信给了原主的父亲,并且还将证据抄录了一份连着举报信一起寄过去了。 要是这样还搞不倒张家栋,那只能说明原主的父亲不给力了。 那他只能慢慢蛰伏下来,再等机会了。 “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李富强狠狠地说,“他当上大队长之后,好大喜功,大队的粮食都让他拿去换荣誉了。这个人渣。” 特别是三年困难时期,他可听说了,大队里差点就有人饿死。 也幸好黎星大队的这一边自然资源丰富,多的是树皮什么的,这才撑过那困难的三年。 而现在,别的大队副业干得如火朝天,而他们这一边却是死守着田里吃饭,连种个麻的人都没有,日子过得穷得要命。 “先看看情况吧。”季冬说道,“?现在还不清楚情况。” “要是张家栋的后台大,那这一次也是白抓人了。” 第二天,张家栋没有回来。 第三天,张家栋还是没有回来。 第四天,也不见张家栋的踪影。 季冬从社员们那里听说,张家人根本就无心工作,连地也不下了。 张大英的婚事也有变,对方过来退亲了。 张大虎性子比较急,一看到对方过来退婚,立马就攒起拳头打了上去。 当时旁边正有有一个扁担,混乱中,张大虎拿起扁担往张大英的未婚夫的头上给打下去。 当下张大英的未婚夫满脸都是血。 对方并不同意私了,立马就让人去报警,然后张大虎也被抓去派出所了。 季冬听到的时候,冷笑一下。 没有想到张家人这么弱,张家栋一出事,整个张家都是一盆散沙。 季冬不关心这一些,他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早就做好的青草膏给绑到自行车后座,然后踩上自行车,往县城里奔去。 伍宗强一见他,立马就笑容满面,说:“你可算来了。”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我能不来吗?”季冬边笑着边将自行车上面的那半个蛇皮袋的青草膏给解下。 伍宗强脸色一肃,凑近季冬跟前,悄声地问着:“这个张家栋这一次肯定会栽吗?” “我还不知道。”季冬小声地说着,“我这一次上县城来,就是想拍个电报回去问一下。” 要是原主他爸,也就是他老爸插手的话,张家栋这一次是绝对再也回不了黎星大队的。 因为张家栋这些年贪得钱太多了。 现在的工人也就是三四十块钱一个月,而张家栋竟然利用职务的便利,弄了差不多有一千块。 他看到生产队的那一个账册,核算其中的数据,简直触目惊心。 也幸好他懂一些这个,要不然看到账册的时候也发现不了。 “赶紧拍电报回去啊。”伍宗强说着,“将这个人解决,你在黎星大队的境况也好一些,我们的合作才能顺利开展。” 要不然,天天被人盯着,像坐监狱一样,精神都不能放松,怎么能行? 季冬点头,说:“我把青草膏给你,等会我就去邮局拍电报。” 伍宗强将季冬那一个蛇皮袋给接过来,用手掂了一下重量,满意地笑了笑,说:“你都不早点送过来。这青草膏很多人问,但是我没有货。眼瞅着有钱挣不到,我心里急得不行。” 季冬:…… 他信了伍宗强才怪。 伍宗强虽然没有青草膏这一个进项,但是其他赚钱的东西多的是呢,不缺这个。 只不过这个青草膏畅销而已。 “你先卖着,回头我得空之后,再买药材,然后定期去你那里做。”季冬说道。 “那个钟蓁。”伍宗强问着,“她不过来一起做?两个人一起,速度比较快一点。” 光靠季冬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够卖? “她不过来。”季冬立马就摇头,“她若是过来的话,只能走路。我坐自行车不好带她。” 就现在这个风气,他要是敢带钟蓁的话,两个人都得玩完。 伍宗强:“我说你怎么那么傻?你不会让她出了你们村口那里等你?” “然后你就载她过来。路上要是有人问到的话,你就说钟蓁是你老婆,不就成了?” “你这个榆木脑袋,以后可怎么追女孩子哦?我瞧着你之前也没有那么傻啊?怎么现在就变得那么傻了?” 一心钻在赚钱上。 要知道,以后季冬在街上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会多看几眼,现在,别说是看了,他连走过去的那个是男是女都不关注。 “以后再说。”季冬应着,“我现在没有心情和精力想这事,并且我还没有钱。” 没有钱,那么早结婚,对双方也是拖累。 “你傻不傻?”伍宗强白了季冬一眼,“你和钟蓁都是京城的,到时回城也是一起回去。” “你现在跟她处对象,又不要你现在就跟她结婚,你可以晚点结婚啊。” “这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追的话,这要是被别人追走了,那你想哭都没地去。” 他当年就是没有抓住机会,导致错失了那个人。 后来觉得一个人生活也不错,虽然有些孤单,但是总比胡乱跟一个陌生人一起生活要好一些。 他是真的觉得钟蓁不错。 毕竟这个女孩子在知道季冬出事了,那么尽力地去帮着季冬。 就连和季冬同宿舍住了那么久的李富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钟蓁就做到了。 “你先解决你个人问题再来关心我吧。”季冬赶紧岔开话题,“你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 他知道伍宗强的父母早就去世了,他自己一个人生活。 年轻的时候还可以,但是到了老了的时候,到时想吃饭,连炒菜的力气都没有,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我再看看吧。”伍宗强的脸色徒然失落下去。 季冬没有再说,将东西给伍宗强之后,自己去了邮局拍了一个电报给他爸,然后又去买了一些面粉回来。 之前他去找村里的木匠,想弄一根擀面杖和一个面板,但是木匠不愿意帮他做,说自己不懂。 所以季冬托伍宗强买了。 有了面板和擀面杖,做面食非常地方便,他这些天不是吃饼就是吃面,可满足的很。 他才回到黎星大队的门口,就跟一辆驴车擦肩而过。 驴车上头,周国柱等大队的几个人正坐在上面。 赶车的是一个生面孔。 驴车的后面,有两辆自行车跟着,自行车上面,是两个穿着警服的公安。 季冬一回来,就听得村里人说周国柱等人被派出所的公安带去问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46章 推选新的大队长和支书 季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吃惊。 毕竟这一次他只是想将张家栋给搞下台去,却不想,周国柱也进去了? 不过,?也只是带走问话而已,具体的清形会怎么样,?现在还不知道,?季冬没有多想。 一回到家才没有多久,?张进步就找了上来。 “季冬,?你那个青草膏还有没有?”张进步一进来,更急急地问着季冬。 季冬摇头,?说:“暂时没有了。你要的话,得等几天。” 张进步一脸失望,说:“还要等几天啊。” “怎么了?”季冬见此,?关心地问着。 在整个大队中,?他跟张进步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 “我之前不是跑长途吧?这一次是去隔壁省。”张进步说道,“隔壁省的气候跟我们这一边差不多,?蚊子也多。” “被蚊子叮了,?我当然是用你那一些青草膏。” “那效果好到不仅我那些同事想买,就连我们去的那一个市里的运输队的人也想买。” 无它,?季冬的这个青草膏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被蚊子叮了,?抹一点上去就不痒了,清凉油都没有这个效果。 而且,他们做司机的,?特别是开长途,?得集中精神开车。短时间还好,长时间开车,很容易打瞌睡。 开着车,?打瞌睡非常地危险。 要是在山路,一打瞌睡,连车带人直接冲下悬崖都有可能发生。 他想着青草膏有一股青草香,所以出车的时候,提前抹一点在自己的鼻子下方。 虽然那滋味很酸爽,但是真的非常地有效果。他开车的时候说不上非常地有精神,但是一点也不困。 等气味消了一点,他又再抹一点青草膏,消一点,再抹一点,然后等到换人休息的时候,他发现,他全程都没有困。 这就很好了。 他想着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是给自己的同事试一下,同事也是这一种效果。 以至于还没有等他回来,在路上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向他预定了青草膏,即便他说青草膏的价格比较贵也不能打消他们的热情。 “要买的话,也可以。”季冬说着,“不过,钱这个,我暂时不缺,就缺一点物资。他们可以拿票和或者拿粮食什么的过来换都可以。我按市价换给你们。” “当然,你们跑长途的,出差总是能从当地带一些当地的特产回来。你们可以拿这些来换。” “比如说上次从新省带回来的红枣什么的。” 钱伍宗强那一边正帮着他挣,现在他暂时不缺这个,但是物品的话,他倒是缺。 可以以物换物,他再过来这一边倒卖。 张进步一听,连想都不想,也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就说:“可以。他们会很乐意。” 特别是物产这一个,在当地买特产非常地便宜,拿回来卖的话,有时候还不一定卖得出去。 用那么便宜的特产来换那么贵的青草膏,他们,包括他,当然是非常愿意啊。 再乐意不过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季冬说着,“这青草膏是我朋友弄的,你要的话,我只能过几天才能给你。” “过几天就过几天吧。”张进步笑了笑,“总比没有的要好。” “你今天晚上别煮饭,过来我们家吃,我们好好聊聊。”张进步拍了拍季冬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冬是京城里来的缘故,还是因为季冬从小受到的文化程度比较高,反正他觉得季冬的见识比较广,跟季冬聊天,有很多事情季冬都能提出不同的观点。 “好。”季冬应着,“我今天正好从县城里回来,带了一条鱼,你先带回去给嫂子做着,我洗把脸就过去。” 张进步点头,也不客气,将季冬递给他的鱼给接过来,而后回家。 季冬洗了一把脸,而后拎着自己从县城里买来的一个铁锅还有猪筒骨,猪肉偷偷地走去牛棚那一边。 他这里离牛棚比较近,又是在村西头,没有什么人住,所以季冬也放心大胆地拿过去。 现在大热天的,肉什么都放不久,晚上拿过去,放到明天估计都馊掉了。 拿肉过去给老李,让他今天将肉给煮来吃之后,季冬这才往张进步家里走去。 老李的腿已经不痛,也能走一些路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所以就算是好了,他也大多数待在牛棚里,出不了工。 于是他就承包了整个牛棚的煮饭任务。 邵银他们回到之后,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肉味,问也不问,就说:“季冬今天过来了?” 老李点头应着,笑眯眯地说:“是的。他今天去县城,给我们带了肉。” “还别说,收了这个学生,很好。” 挑水劈柴什么季冬都包圆了,并且季冬买到什么好东西,还会拿过来孝敬给他们。 “不错。”邵银笑着点头,“回头每天晚上让季冬做两套题。” 他们也不可能什么表示也没有,不是吗? 李扬和许谨之两人都一言难尽地看着邵银,不过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同情季冬。 ***** 原主的父亲的电报还没有过来,又有人过来黎星大队,听说是纪检委的人,过来拿黎星大队的历年的账本。 而这期间,只有被带去问话的那几人回来而已,不管是张家栋还是周国柱,都没有回来。 张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张大生整个埋头苦干,脸上全是苦恼,庞翠在家里哭哭啼啼,而张大英和张大豹则是天天出去找人,想了将张家栋弄出来,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人。 周家稍微好一些,并且季冬还敏感地发现,周明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季冬甚至还听到周明上工的时候哼着歌。 周国柱的老婆倒是着急着想去找人,但是自己找不到,周明又不愿意找,所以天天辱骂周明,只是周明可不管这些,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心情很好的样子。 季冬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自己的亲生父亲被抓进去了,生死不明,做儿子的不想着出力,反而心情大好。 这从哪一方面来说,都不大对劲。 不过,季冬没得想,因为他这个时候已经收到了原主父亲的电报,上头只有一个字:出。 季冬瞬间就明白了,原主的父亲已经出手,那张家栋绝无可能再回到黎星大队。 他的心情有些奇怪,除了大仇得报的畅快感之外,还有一丝地别扭。 前世,身在孤儿院的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也依靠不了任何人。 但是现在,他竟然有家人依靠。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微妙到季冬一个接到电报之后,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季冬顶着一个黑眼圈准备上工。 结果一开门,就看到正站在他家门口准备敲门的张大英和张大豹兄妹。 张大豹的手正举起来想敲门,见季冬将门打开了,立马就放下,看着季冬不说话。 张大英的神情有些窘迫,但是仍是鼓起勇气地说:“季冬,我们有点事来找你。你能跟我们聊聊吗?” 季冬一点也不想跟这两兄妹有什么瓜葛,但是想到之前张大英帮着原主干活的场景,终究还是软下心来,问着:“你们脸什么事吗?” “季冬,你能不能帮一下我们家?”张大英急急地说着,“我不求别的,只求我爸平安回来。你帮帮我吧?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 这几天,她和她哥将所有的亲戚还有村里的人都找遍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着他们的。 她和他哥还去县里找了马国梁,见是见到了马国梁,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开口恳求,马国梁立马就说这事他无能为力。 连马国梁都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该去找谁?想来想去,只得上门来找季冬。 季冬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说:“这事我帮不了你们。张家栋犯事被抓走,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力干预人纪检委办案?” 张大豹在旁边听得火大,听到这里,瞪大眼睛,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季冬,说:“季冬,我妹之前那么帮着你,现在让你帮一下我爸,你都不愿意帮,你还有良心没有?” 季冬冷漠地说:“没有。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张大豹气的话都噎住了,根本就说不出来:“你,你……” “我什么我?”季冬冷笑,说,“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走吧,我还要上工。” 本来想说几句话嘲讽一下张大豹的,但是现在看到这两个人,他没有这个心思。 季冬转身走人,不理会后面张大豹的辱骂。 又过了几日,张家栋和周国柱的判决下来了,他们两个利用职务的便利贪了那么多钱,全都被撸去了职务,张家栋被判了无期徒刑,周国柱被判了十年,并且得将之前贪掉的钱拿出来。 瞬时,这两家人开始凑钱。他们不还钱不行,不还钱的话,从大队的工分里扣,什么时候还完,工分就不用扣。 而此时,黎星大队开始推选新的大队长和大队支书。 第47章 种苎麻 黎星大队的社员们拿着小板凳,?去村东头的晒谷场里开会。 这一次大会主要是推选新的大队长和大队支书。 直到现在,社员们这才真正地相信张家栋和周国柱下台了。 等公社的干部发言之后,大家激动地鼓起掌声来。 季冬也有点小激动。 按刚才公社领导的讲话,?大队长和队支书是任由他们自己选。 这一种方法还是比较民主的。 整个黎星大队的人,大家工作都是在一起,?又是生活在同一条村里,?谁的品性是什么样,?谁得工作能力如何,?大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经过张家栋和周国柱的事情,想来村里人也不敢再选像他们这样的人当领导。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上去参加竞选。除了各生产队的队长上去竞选之外,村里有威望的人也上去。 张进步的大伯张军也准备参加竞选。他是二生产队的队长。 大家都是朴实的农民,竞选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的废话,?都是直接奔向目的。 “这几个人中,?二生产队队长张军算是比较合适。”李富强凑近 季冬耳边,轻声地对季冬说,?“等会要记得投他一票。” 季冬点头,?撇开他和张进步的私底下交情不说,基于他所了解到的,?他会选择给张军投一票。 张军这个人,?做事比较公平公正,在当生产队队长的时候,他能合理地安排工作给每一个社员,?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赢过其他人了。 除此之外,他还比较关心和体恤社员。当初张家栋用粮食争取先进的时候,他还曾经抗争过,?但是最后还是改不了张家栋的主意,他非常气愤,辞去了生产队队长的职务。 但是后来,队里缺人,又因为新队长不懂得分任务,也不好好地记工分,所以他又继续回来做了。 “我肯定会投的。”季冬说着。 经过一个晚上一个小时的头票,唱票,最终张军当选黎星大队的大队长,周东仓当选黎星大队的队支书。 周东仓? 季冬翻看了一下自己脑海的记忆,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 “这个是周姓那一边比较有威望的人,之前参加过抗日,又是党员,后来解放之后,在公社的粮所当仓管,只是后来得罪了上头的人,工作?丢了,回来种田。” “要是算起关系,他也算是周国柱的堂叔。不过,周东仓本人是看不惯周国柱的做法的,所以两家基本没有什么往来。” 说到这里,李富强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地里面:“要是让周国柱知道是周东仓做我们大队的支书,估计要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他鼻子气不气歪,我们又看不见。”季冬说着,有些感慨,说,“我只希望新上来的这两个是办实事的。” 可惜只换了大队长和大队支书,不换生产队长,要不然,换了张家海也不错。 张家海简直是张家栋的走狗,一直跟着张家栋走了,张家栋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除了这个之外,处事还算是公正的。估计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没有换下来。 “新官上任,再加上张家栋和周国柱的事,估计也不会做什么。”李富强说道,“不过,上来一个能干实事的,社员们过得也轻松一些。” 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那么地苦,什么也不能干,或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季冬只是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张军一上来,立马就主持秋季农忙。 插秧是大事,所以张军让三个生产队小队长像平常一样安排人犁田,撒化肥,拔草,插秧等等。 等秧苗插上去之后,张军又组织社员们开始点黄豆,花生,绿豆等,木薯玉米也种下,这些跟张家栋当大队长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有区别的则是张军弄了近二十亩的坡地来种麻。 种麻,也就是种苎麻,这个在张家栋没有当大队长的时候,他们这一边经常种植的一种经济作物。 但是张家栋当上大队长之后,将地全都拿来种粮食争先进了,交了公粮之后,社员勉强能填饱肚子,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地种植这些经济作物。 不过,张军没有立马就让社员们执行他这一决定,而是每一家都出一个人来晒谷场这一边开会讨论。 季冬他们这些男知青也过去了。 这一决定一出,立马就有社员反对。 “队长,要是将这些坡地种满苎麻的话,我们就没有地种粮食了,到时没得饭吃。” 弄出来的这些地,不是种红薯,就是种木薯,这要是全种苎麻,到时就红薯和木薯的收入就少了很多。 田里产出的稻谷大部分都拿去交公购粮去了,这要是没有这些红薯和木薯到时他们这些社员就要喝西北风了。 毕竟,稻谷他们一年就分那么点,全靠红薯和木薯过日子。 “对的,这样做的话,到时我们要喝西北风去了。” “我自己饿肚子不要紧,我那两个宝贝孙子可不能饿肚子。” …… 每一个都在反驳张军的决定,就连李富强也皱紧眉头。 张军打了一个手势,说:“你们放心,这一次秋季交的公购粮,我就按我们大队的亩数上交。” “交够就好了,不交多,不去争那一个先进。到时,给大家发的稻谷就多一些。” 他这一话一落,所有人一静,纷纷看向彼此,好像并不敢相信张军说的话。 张军叹了一口气,说:“什么名誉都是虚的,填饱肚子才是实的。我们自己都吃不饱,不交那么多公购粮了,交够规定的就可以了。” 别的大队都是交规定数目的粮食,但是他们大队,在张家栋在的时候,为了争那个先进,挣荣誉,多交了很多。 粮食产量就是那些,多交上去了,他们社员就没有多少粮食分。 他当大队长,自然不能这么做。 自己都吃不饱了,管其他人做什么?吃不饱,干活都没有力气。 众人还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有人揉揉自己耳朵,有人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的嫩肉,有些甚至扇了自己一巴掌,等疼痛传来,这才真的相信,他们是真的听到他们黎星大队不争一了,而是按规定交公购粮。 众人就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 “就该这样子做。” “交够数目就行了,多交争一,挣那个荣誉也没有什么用,能填饱肚子吗?” “就是一张奖状,什么实际性的奖励都没有。这个一要也没有什么用。” “这样子说,我们到每一季是不是能多分一些大米?” “肯定是的啊。” …… 张军看到社员们这么兴奋,有些心酸,而后叹了一声。 都是张家栋弄的,要不然他们也不需要顿顿红薯木薯芋头,尽是些粗粮。 等大家安静下来,张军又准备再说话,落实苎麻这一件事情。 “大队长。”还没有等张军说话,有一个社员就大声地说着,“能不能别种麻。种这个不如种红薯好。往年大家都不能倘开肚子吃,今天多分一些粮食的话,大家就能倘开肚子尽量吃。” 虽然他们这一边粮食可以种两季,但是地少,人多,每个人分到手的粮食没有多少,就连红薯也是不能倘开肚子来吃的。 这要是不种他苎麻,继续种红薯木薯的话,再加上多发的大米,他们这一个年肯定能过得很好。 “对的。种苎麻做什么,又不能吃。拿这些麻来做布,我们又不会。” 就算会,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织布。天天都忙得要死,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哦。 他这一话一说,立马就有很多社员响应。 大家都是苦过来的,饿肚子的滋味很不好受。 特别是饿着肚子还得干活,干重活,那一种滋味更加不好受。 所以尽量能种粮食就种粮食。 大家说着说着,又开始大声地讨论起来。 季冬在下面听着,不发一言。 李富强听完全程,而后皱紧眉头说:“还是种红薯好,种木薯也不错,这样,我们年底就能多分粮食,也不至于像原来那样紧巴巴的。” “是的。”赵文强在旁边应和,“这个张军看着比张家栋还不靠谱。这地是种粮食的,怎么能拿去种苎麻?” 季冬却是觉得张军这个想法不错。 一直种粮食,不搞点副业的话,大队里根本就没有收入。 没有收入,大队要办什么事就比较难。 而且,不多交公购粮,他们年底多分一些稻谷,其实也是够吃的。 毕竟只是拿二十亩坡地出来种苎麻而已,又不是拿全部的坡地出来。其他的坡地上还种有红薯等粮食呢。 不过,季冬没有跟李富强他们说,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张军是怎么解释的。 “大家安静一下。”张军又说着,“之所以种这个苎麻呢,是因为我想年后卖了这些麻来多买些花费农药。” “化肥的肥力比农家肥强,多撒点化肥,我们的粮食就能多一些,到时分给大家也会多一些。” “不种一点苎麻的话,光靠卖花生卖黄豆绿豆那点钱,只能买十来包化肥,根本就不够用。” 往常他们大队的化肥都是渗着农家肥一起用的。 因为村里养的猪不多,牛更少,所以农家肥没有多少,化肥也少,粮食产量不多。 所以他才决定先种一点苎麻看看情况,要是苎麻卖得好,来年再多种一些。 他这一话一出,社员们都沉默了。 “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我们的粮食产量不高,到时还是饿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替换。设置了防盗时间,购买比例不到70%的话,最新章节只能48小时后才能看了。作者赚点生活费不容易,要是不这么设的话,文全都盗光了,希望小天使能够理解。 第48章 增收的方法 张军的掷地有声,?社员们都沉默了。 来参加会议的大都数是一家之主,张军搞定了这些人,也相当于搞定了整个大队的人。 李富强听完之后,?立马就对季冬说:“听着大队长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明明刚才他还是不赞同的,?毕竟他觉得粮食更为重要一些,?怎么张军这么解释,?他就赞同了呢。 “?想要马儿走,?肯定得让马儿吃草的。”季冬说道,“想要提升庄稼的产量,?这肯定要下足够的化肥。” “我们大队之前的亩产量不高,低于其他大队,不是因为我们伺候庄稼不精心,?也不是我们不懂种植庄稼,?而是因为我们的肥料没有下够。” 这一点,相信村里很多人都知道。毕竟他们都是农民,?在田里干了那么多年活,?田里的事情全都知道。 但是知道也没有用。 大队里根本就没有钱来买化肥。 就像张军所说的,光靠卖玉米黄豆和花生那一点钱,?根本就不够。 “种苎麻也好。”季冬说着,?“反正也只是实验。先种二十亩,不碍事,若是卖不了什么钱,?我们再改种其他的也行。” 李富强听此,?点头。 周绍在旁边撇撇嘴,很是不屑。 这个道理他刚才也想得很明白,只不过嫌这些吵,?所以没有说而已。 李富强没有问他,反而是问季冬。 哼。 “我也觉得种这个苎麻试试。”周东仓听着讨论的声音小了一些,便插嘴说道,“就种二十亩,卖不了钱的话,我们明年再想办法,看能不能种别的。” “那选定的二十亩地,之前年年不是种红薯,就是种木薯,现在产量也不高了。” “种别的来改善一下地。” 熟悉庄稼的人都知道,同一块地不能年年种同样的东西,要不然虫害比较多,产量也不高。 现在换苎麻,也是可以了。 大队里最有权势的两个人都开口了,即便有些社员还是不愿意,但是听得其他社员愿意了,他们也没敢出声。 正准备散会的时候,忽然又人说着:“大队长,种苎麻可以,但是现在都是七月了,再播种的话,等幼苗成长,也要一个月才到移栽种植,到时等苎麻长了,来不及了。” “我记得我们大队之前种过,六月份就要下种育苗了。现在才开始下种,来得及吗?” 这又不是像点黄豆一样,直接将黄豆给点到地里,而是像种水稻一样,先播撒种子,等种子长成苗,再将这些幼苗移植到地里。 要是春天路的话,还是来得及的,毕竟春天雨水比较多。 但是现在种,得到八月份才能将幼苗给种下去,九月十月十一月生长。 这三个月都是雨水少的月份,到时去哪里找水来灌溉这些苎麻? 毕竟苎麻比红薯和木薯要的水分要多得多。 “是啊,九月之后,我们这一边没有什么水了。田里的稻谷需要的水都是从水渠那一边直接灌溉的。稻谷都不够用,怎么可能还分给这些麻?” 再说了,就算是想分水给这些麻,也得有水渠才成。 这些坡地里,哪里来的水渠? 还有,想要苎麻长得快,得多施肥。 问题是,他们哪里来得那么多肥料? “八月种下去,八月雨多,到时麻就能长好了。” “九月之后,雨水少一些没有关系。反正这些苎麻也不需要多少水。实在不行,到时我们再挑水灌溉。” 听到要挑水灌溉,一些社员就打退堂鼓。 挑水啊,这可是一个苦力活,再说了,这些麻种了,到时能不能卖得出去还是两说。 卖得出去还好,卖不出去,那他们亏大发了。 “想要多粮食,就得累一点。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张军严肃地说着,“怕苦怕累,不干活,粮食就能从天上掉下来?” “做事东怕怕西怕怕,那什么事都做不成。” “想要多点粮食,这苎麻就得种。” 他这一话一出,再也没有社员吭声了。 散会之后,李富强感慨,说:“这个大队长,一上来就搞那么大的事情。” “是啊。”赵文强也说着,“一下子就种二十亩的苎麻,这决定有些冒险。” “不冒点险,怎么赚到钱?”季冬反问,“赚不到钱,就没有办法买化肥了。” “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了。”赵文强又反驳,“不像之前那样收公购粮,大家分到的粮食肯定多一些,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又不是一两亩的事情,而是二十亩。 季冬没有接他的话。 思想观念不一致,他们也说不到一处。 他回来之后,立马开始做青草膏。 没有了张家栋一家子盯着,他很放心去做这一件事情。 一连两个晚上,季冬终于将这一批青草膏给弄好,而后交给张家栋。 张家栋看到满满半个蛇皮袋的青草膏的时候,吓了一跳,说:“怎么那么快?你不是说要几天吗?” 并且这量也不少。 “他们正好有现货。”季冬说着,“所以就给我了。” “好。”张进步应着,“我明天就拿过去给他们,顺道将货品给换回来给你。” 季冬点头,又说:“要是没有什么农特产的话,那就换一些粮食和票。” “我知道,你们搞这个容易。” 换粮食的话,直接就扛到牛棚那一边,也省邵银他们天天都吃不饱。 能改善一下他们的伙食,也是不错的。 “可以。”张进步笑眯眯地说,“他们肯定非常乐意的。” 因为正值农忙,季冬没有去县里。毕竟张军说了,这段时间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尽量不要请假,要是请假的话,就扣工分。 季冬想着上次他给伍宗强带去那么多的青草膏,伍宗强应该还没有卖光,也就没有请假,而是勤快出工。 这日,他被安排去那二十亩苎麻地里铲土。 令他惊诧的是,张军也亲自下地来跟着一起耕作,并且张军就在季冬的旁边。 张军看到季冬的时候,还对季冬笑了笑,接着这才继续干活。 惊诧过后,季冬这才恢复正常。 之前张家栋做大队长的时候,从来没有下过地,而张军分配完任务之后,却能下地跟着他们一起耕作。 光凭这一点,季冬就知道黎星大队的未来不会差。 “季知青啊。”张军忽然叫着季冬的名字,“以你看来,除苎麻之外,我们还能种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来增加大队的收入?” 季冬拿着铁锹的手一顿,有些莫名地看着张军。 他是第三生产队的人,而张军没有当大队长的时候是第二生产队的队长,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他想不到张军竟然会问他。 “你们这些知青从城里过来,你和钟蓁都是从京城里过来的,见识一定会比我们这些一直在地里刨食的人广。” “所以我就问问,看你那一边有什么办法能增加我们大队的收入。” 说到这里,张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大队,太穷了。” 人口那么多的一个大队,竟然穷成这样。 他查看账本的时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张家栋和周国柱两家补了不少钱进来,但是也还是穷。毕竟张家栋和周国柱贪来的钱全都霍霍完了。 根本就补不了什么钱。 这两家将能变卖的都变卖了,他也不能再逼,逼极了,恐怕会出人命。 “庄稼的事情,我不太懂。”季冬说着,“我读完高中就下乡了,什么技能也没有学到。” “下了村之后,这农活我还没有那么那么熟练呢。” 这确实是真的,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增加收入的法子。 张军叹了一声,他本来以为季冬他们这些知青读过不少书,肯定知道得比他们多,但是现在看来,还不如他们。 “不过,既然是种麻,那我们可以组织村里那些会织布的人用这些麻来织布,您看行不行?” 张军就摇头,说:“这个法子我事先也想过,不行。这些麻弄成的布很粗,没有什么人愿意穿。” “而且这天天都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去织布?” “那些纺织厂是用机器织的,又快又好看,我们织出来的土布,根本就比不过他们。” 虽然大队里还有不少人穿得是自己织的土布,但是年轻人都不爱穿这些。 这土布能卖,卖不了什么钱。花那么多时间和人工去织这些土布,又卖不了钱,这种事他不想做。 “那可以种桑养蚕。”季冬又说着,“我发现我们这一边的桑树多,气候也合适,可以种这个。” “这些资本主义的东西,能行吗?”张军反问。 “张队长,既然你之前决定做苎麻,肯定联系好人收购了。”季冬忽然问着张军。 张军点头,说:“找好了。要是没有找到的话,我也不敢下那么大手笔来种这些麻。” 种子是他从隔壁大队里拿的,不用花钱,等他这一边的麻收割之后,他再将种子给还回去就可以了。 种子不要钱,但是农家肥不够啊,不够的话,他前期可能得花钱从隔壁大队里买一些。 隔壁大队里养得猪多,可以匀一些给他。 这又是一笔开支,要是事先不联系好人收购,他是怎么也不敢弄这个副业的。 “想必您联系的还是纺织厂。”季冬又问着。 张军点头,疑惑地看着季冬。 这一件事情他没有跟大队的人说过,知道的人也不多,仅他侄儿一个。 而侄儿和季冬交好,是不是季冬告诉季冬的? 不过张军又一想,觉得不太可能。 别看进步是个司机,平常又爱和别人聊天,但是不该说的话,他的嘴巴严实得很。 并且,这个采购员还是进步帮着牵线的呢。 “这是我猜的。毕竟除了纺织厂,没有别的厂要这苎麻。” 这苎麻广泛用于纺织业,其他行业倒是比较少。 张军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可以再联系那一个采购员,问他要不要蚕丝。”季冬又说着,“他要的话,我们就可以养蚕了。” “到时到公社里报备,谁也不能说我们搞这些资本主义的东西。” “蚕丝能制成丝绸,我们本国人不用,可以弄到沪市那一边出口创外汇。” 张军对这个出口创外汇不理解,顿时皱紧眉头。 “大队长,你先问问那一个采购员,他收不收这些蚕丝,要是收的话,我们就养蚕。”季冬也不想解释那么多了,跟一个不知道外汇是什么的人解释那么多没有什么用,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理解。 “要是他说收,我们就养这个蚕,要是不收,我们再想办法呗。” 张军点头,说:“我去试试看。” 季冬有心想说让张军关注一下牛棚那些人,毕竟那几个人都是有才的,要是大队能善待这些人,没准这些人还能帮着张军想办法呢。 不过,这个张军才刚上来,他还不是很清楚张军对牛棚那些人的态度,所以想了想,还是不敢轻易说。 聊过天之后,张军和季冬都沉默地干活,两人不再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季冬抽空去了伍宗强那里一趟,将家里制作青草膏那些东西全都搬过去。 然后又制了一批青草膏才回来。 才回来不久,他饭都还没有吃,就看到穿着绿色军装,袖子上系着红小兵标志的张鹏气冲冲地往他这里赶过来。 季冬眉头挑了一下。 这个张鹏,没有了张家栋这一座考上靠山,是怎么从革命委员会那里出来的? 没等他想明白,张鹏就已经冲到季冬面前,那脸上全是怒气,手双举起来。 在季冬以为张鹏会下手打他的时候,张鹏却收回了手,扯了扯自己的嘴巴,说:“季冬,没想到吧,我竟然能出来。” 季冬点头,说:“确实没有想到。我以为你至少要在那一边关一年半载的,没有想到你竟然那么快就回来了。” 毕竟随意乱扔□□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张鹏冷笑,说:“你倒是想,但是可惜我没能如你愿。” 他听说家栋被抓了之后,他就做好了坐牢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最终家栋叔还是想办法弄他出来了。 都是季冬将他害成这样了,这个仇,他得报。 “那你现在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又想再搜一次我家?”季冬冷冷地看着张鹏,说道。 小小年纪的,既然不学习了,就应该会家里干活,但是这家伙却是去搞运动。 全然不顾他家那么困难。 张鹏摇头,阴测测地说:“没有。我又不笨,上次搜过一次了,这一次又搜,怎么可能还有发现?” 上次都准备得那么充分了,证物都被季冬给破坏掉了,他还是没能将季冬给搞下去。 他就知道季冬这个人精得很。 不管再搜几次家,都不会有什么发现的。 “季冬,你听好了,我会好好地盯着你的。” “你最好不犯什么事,要不然,落到我手上,我让你好看。” 撂下狠话,张鹏抓了抓自己手,满脸凶狠地看着季冬。 季冬笑了笑,非常光棍地说:“你尽管盯着吧,我又不做什么坏事,你盯着我也没有用。” “我可是根红正直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祖上三代都是当兵的,你说我勾搭特务,简直滑天之大稽。” 张鹏听到这话时,眼睛都妒忌得发红了。 要是他祖上也有人当兵,那他现在不可能还是这样。 贫农的成分虽然不错,但是还是比不上家里有红色背景的。 之前跟他同一批的红小兵,家里有红色背景的话,早就高升了,就他还是一个小小的队长。 季冬见自己戳到张鹏的痛处了,冷笑一声,说:“所以,你也别在我面前乱说什么鬼话,要不然,小心你跟你那个坐牢的叔一个下场。” 张鹏更气了,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红着眼睛看着季冬,就像一头愤怒的小公牛。 稍一点火,这一头小公牛就要炸起来了。 季冬才不想理会他呢,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连张家栋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并且这个小子懦弱得很,都那么生气了,拳头都抓得紧紧的,还是没有那个胆打他。 要是他真的敢打他,他还高看张鹏一眼。 张鹏气得要命,转身就走。 季冬第二天又听到了张鹏的消息,无它这个消息在村里还算是比较新鲜的。 张鹏竟然被张军给关了起来! 季冬赶忙套旁边的社员的话。 “这个张鹏,一回来就不安份。他爸妈可是花了不少钱才将他弄出来的。” “他一回来之后,不说下地里干活赚钱来还清债务,帮帮他家人。” “他反而去张军那里闹了一阵,然后又提出在大队里搞运动。” 说到这里,这个高大的社员忽然嘿嘿地笑了笑,低声说:“现在这个大队长可不像张家栋那么惯着他。” 张家栋还当大队长的时候,张鹏想搞运动就搞运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张家栋无比地配合他。 现在轮到张军当队长了,张军又不张鹏他叔,没有理由惯着张鹏,所以张鹏的要求没得实现。 旁边一个社员听到了,笑了笑,说:“现在是农忙时期,大队长才不会为了这些事而耽误秋耕呢。” “有这个搞运动的时间,还不多点几颗黄豆呢。” “不同意就不同意,为什么关起了?”季冬反问。 而且还是关在晒谷场那一边的仓库里,就是他之前被关的那里。 除了关人之外,张军还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张鹏,给张鹏关饭。 据说张鹏每天就只能在仓库里活动,还每天只能喝一点水。 “大队长见他不服,满脑子还是想着搞运动,就把他关在仓库那里。” 说完,那个社员忽然板着一张脸,非常严肃地说:“饿他几顿就老实了。要不然,天天闲着无事做,搞什么运动?” “我们这些农民,最重要的事就是将地里的庄稼给弄好,其他的事情都是虚的。” 说完,这个社员就哈哈大笑起来,问着季冬和前头那一个社员:“今天大队在仓库里说的,我学得像不像?” 说罢,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季冬竖起拇指,点头赞许道:“非常像。” 确实要饿张鹏那个小兔崽子几顿才成,饿几顿,看他老不老实。 天天想着搞运动,这就是吃饱饭没有事做。 “大队长还说了,张鹏不出工,不赚工分的话,年底一颗粮食也不分给他。”那一个社员又说道。 “就该这么干。”前头那个社员狠狠地点头,非常赞同地说,“不干活,不挣工分也有粮食分的话,大家都不愿意干活了。” 之前是张家栋做大队长,大家就算是有怨言,也不敢说。 现在是张军做大队长,张鹏再想搞特殊,不可能。 “我也觉得。”季冬说道。 如此又过了几天,将地里的庄稼都种完之后,季冬收到邮递员梁国生载过来的包裹。 梁国生看着季冬签名,非常羡慕地说:“季冬啊,你家人对你真好。几乎每个月一个包裹。” 黎星大队所有的知青中,季冬收到包裹最多。 季冬笑了笑,说:“我家人不放心我。对了,我能寄些包裹回去吗?” 梁国生点头,说:“当然可以,不过,我这一边帮不了,你得自己去邮局。” 季冬点头,道谢。 原主的家人给他寄了那么多东西,他也得回寄一些才成。 原主他爸和爷爷早年参加革命,身体不是很好,风湿什么的缠身。 他前几天在邵银那里弄了一些药膏,正好给他们寄回去。 而且,他爷年老了,胃口不好,吃面不容易消化,他打算搞点大米回去,让他爷煲粥吃。 他爷不差吃的,大米粥想吃还是能买得到的。 但是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他也没有其它的好东西寄回来,也只有这些了。 季冬刚拎好包裹,目送梁国生离开之后,正准备回去。 只是一转身,就看到秦桑忽然出现在他路口处,两眼含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只是,季冬觉得,秦桑应该更多的是看到他手上的包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49章 你喜欢的话,就去追吧 季冬不想搭理这个脑袋有病的人,?转身准备回家。 之前那一件事情,肯定跟秦桑脱不了干系。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听钟蓁说张大虎现在缠着秦桑缠得很紧。 只是不知道秦桑现在过来他这里做什么? “季冬,?你真的不理我了吗?”秦桑一见季冬离开,急了,?上前几步,?就想拦住季冬。 季冬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桑。 秦桑心里一喜,?只要季冬肯理她,那她还是有机会的。 “滚。”季冬冷冷地看着秦桑,?俊脸一丝表情也没有,“离我远一些。我不打女人,但是惹恼了我,?我照打不误。” 他的声极厉,?脸上的表情又是有些凶恶,秦桑被吓得后退两步。 季冬这才转身回自己的家里。 也不知道秦桑是不是因为被张大虎纠缠得太紧,?所以又想过来他这里。 但是不管秦桑想做什么,?他都不想搭理秦桑。 进了院子之后,为了防止秦桑进来,?季冬将院子里的木门给关上。 “啪”的一声,?惊醒了正在发呆的秦桑。 秦桑急得不行,不去想为什么季冬为什么要用这一种语气跟她说话,她上前,?拍打着季冬院子里的木门:“季冬,?季冬,你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季冬理也不理他,?任由秦桑拍着门,自己转身回厨房。 他还没有吃饭呢。 等季冬吃过一碗香喷喷的刀削面之后,秦桑还在拍着门,不过可能是因为刚才拍太久了,没有什么力气,这拍门声小了许多,并且是过了一会儿才继续拍着门。 季冬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种着自己的事,给菜抓虫。 黎星大队里有条件的人家,买了六六粉喷洒在青菜上,一喷这种六六粉,害虫几乎死光光。 但是季冬闻到那农药中传来的刺鼻的气味,又担心农药会残留,所以宁愿自己辛苦一些,天天在菜地里抓害虫。 他将捉来的害虫装在一个破烂的陶瓷碗里,而后拿着这一碗,出去将门给打开。 秦桑正无力地坐在季冬的房门前,时不时拍打一下季冬的门,忽然见后背一空,她一惊,稳住身子,转头一看,看到季冬竟然将门给打开,一喜,立马就站起来。 那速度快得季冬都有些惊讶。 “季冬,你的气终于消了!”秦桑美目含情地看着季冬,说道。 她心里有些得意,她就知道,季冬肯定还是喜欢着她,若不然,不会那么快就出来见他的。 他手里捧着一个碗,肯定是心疼她,给她送吃的。 只是,还没有等她得意够,季冬将碗一倾。 秦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一个碗上,看到碗里那些正在蠕动的青菜虫,吓一跳。 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呢,她就看见季冬将碗往她这一边一泼。 秦桑吓得花容失色,“啊”地大声尖叫,而后像是被鬼追一样,飞快地跑了。 季冬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 他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是这也太烦人,而且若是被大队里其他社员看到,明天大队里又有关于他的流言了。 他一点也不想成为流言的中心点。 被他这么一捉弄,秦桑估计不会再来了。 季冬心里很是满意,弯下腰,将地上的青菜虫一条一条地再捉回自己的碗里。 前些日子,他请何婶帮他孵了几只鸭和几只鸡,这些大青虫正好给他那些小鸭小鸡吃。 吃这些小青菜虫,又吃点蚯蚓,再喂点青菜和米糠,这些小鸡和小鸭到了年底,肯定会长得肥肥壮壮的。 到时,他回原主家里,也好拿点土特产回去。 捡好他的那些青菜虫之后,季冬回去喂了鸡鸭,又将菜地给淋了,又淋了肥,这才洗澡看书。 搁现代,他肯定是盯着手机,不可能像现在又是养鸡养鸭,又是种菜淋菜,还看书的。 其实他倒是想养猪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多粮食,又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还是不养了。 晚上,季冬在牛棚那里学了物理之后,和钟蓁一同走出了牛棚。 钟蓁看了季冬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着:“季冬,你对秦桑做了什么?她今天从你那里回来之后,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然后在洗澡间洗了很久的澡。” 要不是这段时间和季冬熟悉了,非常清楚季冬的人品,知道就算秦桑找过去,季冬肯定不会搭理秦桑的,要不然,她肯定会认为季冬对秦桑做了什么不好描述的事情。 季冬笑了笑,说:“她在我院子外面拍了很久的门,我不耐烦了,捉了一碗青菜虫想倒在她身上。她吓得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钟蓁无语地看着季冬,最后吐出一句:“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季冬。” 季冬轻叹一声,无奈地说:“她这么烦人,我都冷着脸了,赶也赶不走,又不能打她,只能用这样子的办法了。” 这还是他捉青菜虫时想到的法子呢,想不到这个效果那么有效。他这会儿能理解小学时那些幼稚的小男生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欺负女生了。 钟蓁:……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她吗?”钟蓁嘟囔,“怎么变得那么快?这男人的感情啊,说变就变。” 之前季冬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将自己的粮食捧到秦桑面前,但是慢慢就变了。 “当时眼瞎,只看到外表,但是现在眼不瞎了,决定还是心灵美更好一些。”季冬一本正经地回着。 钟蓁:…… “对了。”钟蓁压低声音说,“周敏敏可能要回城了。” “哦。”季冬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家里人给她找了一个工作,所以她就回去了,过几天就走。”钟蓁的声音有些怅然。 她下乡之后,就一直和周敏敏住同一个寝室,两人都彼此熟悉,周敏敏做事勤快,性格也不错,不主动挑事。 她这么一走,两人又不在同一个城市,以后估计很难再见到了。 “那挺好。能回城不错,不用在这里吃苦,风吹日晒雨淋的。”季冬回应道。 钟蓁从季冬那里听到过高考有可能恢复的事情,便叹了一声,说:“她可以等高考结束之后再回去。考上大学,分配到的工作会更好一些。” “你可以稍微将这个消息向她透露一下。至于信不信,就全靠她自己了。”季冬想起了之前周敏敏帮他的场景,说着。 钟蓁点头,说:“我明天就跟她提。” “她现在回去,找到的工作也不是很好。还不如等高考,努力考一个好大学,出来分配的工作会更好。” 一份好工作对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 季冬点头。 第二天吃过晚饭之后,趁着院子里没有人,钟蓁小声地和周敏敏说了高考很有可能会恢复的事情。 周敏敏听了,沉默无语地看着钟蓁。 “敏敏,你别看现在这样,高考始终会恢复的。”钟蓁以为周敏敏不相信,压低了声音又说着,“你晚些再回去吧。” 周敏敏叹了一声,而后抹了一把脸,说:“?钟蓁,且不说这个高考会不会恢复。就算高考恢复了,对我来说,也没有用什么。” “我高一就下乡了,高二高三没有读书,就算现在想补,也找不到人来补。” “即便自己努力看书,也考不赢那些高中毕业下乡的。” “与其浪费时间读大学,还不如回去工作。反正迟早都是要工作的。” “既然迟早要工作,那不如晚一些,你试试看,看能不能考一个好大学,到时毕业出来的工作,肯定比你现在这一份要好。”钟蓁又劝着。 她舍不得自己这个好朋友那么辛苦。 周敏敏笑了笑,说:“几年的功夫,我耽误不起了。我现在回城,趁着还年轻,好好地挑一个条件好的男的嫁了。耽误几年的话,万一我考不上大学,人又老了,到时想找一个条件好嫁了,那难度就大了。” 她之前想凭借着自己的勤劳和贤良拿下?季冬的,毕竟看季冬的穿着打扮还有他家里人给他寄的包裹,就知道季冬家庭条件应该很好的。 季冬还是京城人,离主席很近,又长得好看。 可惜她努力了那么久,季冬还是没有正眼看她,并且,这几个月,季冬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一点也不像之前那种翩翩的贵公子了。 所以,她想,她还是算了吧。 以她的条件,等她回城之后,又有稳定的工作,找到的对象也应该不错的。 钟蓁:…… “你还那么年轻,不要过早想着嫁人的事情,还是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更重要一些。”钟蓁又劝道。 把改善生活的希望寄托于一个男人的身上,非常地不靠谱。再者,人心易变,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周敏敏笑了笑,不苟同钟蓁的观点?,说:“反正迟早得嫁人,还不如早嫁一点,完成任务。要是晚嫁的话,到时又要忙于工作,又是忙着养孩子,精力根本就跟不上。” 钟蓁:…… “?你不用劝我了。”周敏敏笑着摇头,说,“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会再更改了。” “我已经决定好回城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受苦了。” 她是勤快不错,但是从小做得最多的是家务,像农活,还是下乡之后第一次做,虽说做久也熟悉了,但是还是觉得累。 还是早点回城好,不用那么地累累。 钟蓁叹了一声,她和周敏敏相处得不错,但是有些观点却不一致。 相反,她和季冬的观点反倒是一致的,他们两个都认为还是要考上大学,多学点知识,有一个学历更好一些。 周敏敏笑了笑,忽然定定地看着钟蓁。 钟蓁被她这眼光看得有些不明白,摸了摸自己的脸,问着:“怎么了?” “钟蓁,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有很多选择的。”周敏敏神情有些失落,“现在回城,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决定了。” 说罢,周敏敏拉起钟蓁的双手,又说:“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还是只能选择回城。” 钟蓁还想再说,周敏敏却摇头,换了一个话题,说:“钟蓁,你若是喜欢季冬,你就去追吧,不用??顾虑我的。” 这话一出,钟蓁瞬间就瞪圆了眼。 周敏敏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狡黠:“最近季冬往你这一边看的次数多了,并且,他还时不时跟你说话。” “你对季冬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凶巴巴的,还会对他笑。” 态度转变得有些明显,所以她合理猜测,钟蓁应该是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季冬。 季冬现在跟之前相比,应该是现在更好一些,但是她更喜欢之前的那一个季冬,符合她想象中的那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你要是喜欢他的话,就去追,不用顾忌到我的想法,我现在不喜欢季冬了。” “我是真心的。” 钟蓁:!!! 和周敏敏相处那么久,就连晚上都是睡同一个寝室,所以钟蓁自然是分得清周敏敏是不是真心的。 周敏敏现在说的话,绝对是真心的。 她是真心劝她去追季冬的。 可是,她没有喜欢季冬啊,她跟季冬说话,是因为做生意的事情,又因为师父他们,所以她和季冬的来往多了一些。 她都和季冬合伙做生意了,师父他们也受季冬关照颇多,她再对季冬冷脸,凶巴巴的,那怎么能行? 可是,这其中的缘由不可能告诉周敏敏。 见一向淡定的钟蓁竟然被她这一番话给得眼睛都圆了,周敏敏抿嘴笑了笑,又说:“不要惊讶。” “好水不流外人田。虽然我现在不喜欢季冬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季冬很不错,所有的男知青中,他的条件跟你最匹配。” “李富强太老,他那个人心肠太软,当朋友没有问题,当老公问题就大了。赵文强脑袋一根筋,光长肌肉不长脑,周绍不是个好人。” “所以比来比去,还是季冬最好。” “既然你喜欢他,就将他拿下。” 钟蓁眼睛瞪得更圆。 “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一个人?”周敏敏笑道。 钟蓁点头。 “唉。”周敏敏叹了一声,“想得多了,自然能悟出些什么来。” “我说真的,你不用顾虑我的,我现在不喜欢季冬了。你把季冬追到手,我不会不高兴,反而,我会替你高兴。” 钟蓁立马摇头,说:“你胡说什么?我不喜欢季冬。” “我还小呢。” 她比季冬还要小一岁多,才十六岁出头。 她是把年龄改大了才能下乡的。 周敏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跟钟蓁争辩。 依着钟蓁的脾性,若是真的不喜欢季冬的话,不可能对季冬那么温柔的。 只是钟蓁现在年纪小,可能没有意识到罢了。 “以后你喜欢上季冬了,就勇敢地跟他在一起,不用因为顾虑我而拒绝季冬。我只会祝福你。”周敏敏真诚地说道。 一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努力地帮着季冬干活,还喜欢季冬,周敏敏就觉得那会儿自己有些傻。 不过,有那么一段经历也不错,她老了,还可以回味一下。 钟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只喜欢那一个性格还没有变化的季冬,而现在这个季冬,我一点也不喜欢。虽然他看着比之前好很多,也靠谱很多。”周敏敏又说着。 见钟蓁还是不说话,周敏敏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说着:“钟蓁,我回城了。你在这一边要好好的。” “以后我们估计很难再见了。” 她其实很讨厌这里的,但是想到后天自己就要离开了,竟然有些伤感。 “以后肯定有机会再相见的。”钟蓁握紧周敏敏的手,说着,“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去找你。” 周敏敏重重地点头,眼眶有些湿润,说:“好的。你一定要记得过来找我啊。” 钟蓁应着。 时间过得很快,周敏敏离开那一天,钟蓁去借张进步家里借了张进步的自行车送周敏敏去县城搭车。 季冬则是载着周敏敏的行车。 在汽车站前,钟蓁眼眶都红了,不停地抹着眼泪。 周敏敏也同样抹着眼睛。 季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一路保重。”最后,钟蓁不得不吐出这句话,“一定要幸福。” 周敏敏哭着抱了一下钟蓁,重重地点头,说:“会的。你也一样。” 擦干眼泪之后,周敏敏看着季冬。 “珍重,还有,谢谢。”季冬说道。 周敏敏点头,说:“你们两个摆酒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一定会去参加的。” 周敏敏抛下这么一句话,拎着自己的行李就往车站走。 季冬和钟蓁互相看了看,纷纷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好了。人也送完了。横竖都来到县里,我们去伍宗强家吧。”季冬建议道,“之前给他的那些青草膏应该卖光了。我们去做一批再回去。” 反正今天已经请假了,工分是没有了,人也送到了,这么早回大队里也没有事,还不如做一批青草膏卖钱比较合算一些。 毕竟,再做一批青草膏,他欠伍宗强的钱应该就要还清了。 “成。”?钟蓁应着,“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做完之后,我想买点东西回去。” 难道来一趟,她手上又攥着家里寄来的肉票,也该去买些肉来改善生活了。 季冬带着钟蓁过去黑市找到了伍宗强,伍宗强看到季冬和钟蓁一起过来,愣了一下,而后笑容满面地带着季冬他们回他家。 季冬这个愣小子终于开窍了。 他就说嘛,季冬肯定是喜欢人钟蓁,要不然出事的时候,谁也不叫,偏偏叫钟蓁过来这一边找他。 钟蓁在厨房里制作青草膏,季冬在大厅里揉着面。 “我说,季冬,你终于开窍了。”伍宗强笑嘻嘻地说,“这样才好嘛,好女孩要及时追,要不然被别人追走了,你想哭都没有地方哭。” “毕竟好女孩很抢手。” 季冬正在揉面的手一顿,好在他之前建议钟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听到伍宗强的话,脸色不变,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他说:“大哥,我和钟蓁只是革命战友,合伙做生意。你别想太多。这个青草膏是她的方法,今天她之所以过来,是过来送同寝室的一个知青。” 伍宗强一副我懂的眼神看着季冬,但笑不语。 季冬也不想解释了,继续揉着面。 “幸好我今天留了一块猪头和一个猪蹄。”伍宗强见季冬这样,决定不打趣季冬,免得季冬不好意思,“你们今天有福了。” 他还想着将这只猪蹄用盐腌一下慢慢吃,但是现在季冬过来,那还是现在吃光。 季冬做的饭菜比他做的香十倍,猪蹄在他手上也只是糟蹋了。 “除了哨子面,你还想吃什么猪蹄?红烧的?还是猪蹄汤?”季冬问道。 “酸辣猪蹄!”伍宗强立马就说着,想到之前季冬做的酸辣猪蹄,只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也不知道季冬的厨艺是从哪里学的,做的饭菜实在是好吃。 “可以。”季冬点头说道,“就做这个。” 三人吃完饭之后,钟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碗和空碟。 她们三个人,竟然将那一大盆面给吃光了,将那一只大猪蹄全都吃光。 看着她面前那一大堆骨头,钟蓁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 她怎么会吃得那么多了? 难道是许久没有吃肉的缘故,又或是季冬做的菜太好吃了? 伍宗强也是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季冬啊,你这厨艺简直绝了。这酸辣猪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猪蹄??。” “吃得开心就好。”季冬笑笑,说道。 “钟蓁,你得抓紧?,”伍宗强转头跟正在收拾碗筷的钟蓁说,“季冬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你可不能让他被别人给抢走。” 钟蓁:…… 她无奈地看着伍宗强。 “哥,我跟钟蓁不是那种关系。”季冬也无奈地说。 “好吧。你们不是那种关系。”伍宗强一听,赶紧打着哈哈。 季冬:…… 钟蓁:…… 他们两个放弃了解释。 做好青草膏,回到村之后,钟蓁才一回来知青大院,秦桑就气冲冲地向她跑过来,然后扬起来,一巴掌就朝钟蓁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问到文中的青草膏有没有卖。没有。 文中的青草膏以泰国青草膏为原型。泰国的青草膏有卖。我觉得还蛮好用的,被蚊子盯了,一抹就不痒,烫到了,抹上去凉凉的,也不起泡。 第50章 商量 钟蓁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秦桑的手,脸色非常冷厉,说:“秦桑,?你做什么?” 本来她的心情因为周敏敏的离开就不好了,现在才回到知青大院,?就无辜被打,?她的心情更加地不好。 秦桑挣扎了一下,?但是周敏敏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抓得紧紧的,?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做什么?”秦桑脸全是怒火,语气越发地不好起来,?“钟蓁,你个贱人。谁让你去勾/引季冬的。” 难怪季冬现在不理她,原来全被钟蓁这个小贱蹄子给勾引过去了。 要是别人的话,?她还没有那么气愤,?但是钟蓁,这个小贱人,?要脸蛋没有脸蛋,?要胸没有胸,身材干瘪得要死,?哪里比得上她? 但是现在季冬却不理她,?反而和这个小贱人勾/搭在一起。 “你说话放尊重一点。”钟蓁一把就甩开秦桑的手,冷冷地说着,“要不然,?我就闹到大队长那里去。” 钟蓁又想甩秦桑的顿时就顿住了,?不敢再往钟蓁的脸上甩去。 别人她不知道,但是钟蓁是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钟蓁的话比较好少,但是执行力却很强。 “你勾/引人家季冬还有理了?”秦桑揉着自己那一双被钟蓁抓痛的手。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一副干瘪的身子,力气竟然那么大。 钟蓁冷笑,潋滟的桃花里面一片冷漠,说:“勾/引?且不说我有没有这一种行为,就说,就算我真的勾/引了,那关你屁事?” 秦桑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上,怎么也消不下去。 “你是季冬什么人?凭什么过来质问我?” 秦桑的气更是噎得不行,因为过于生气,又有可能是因为钟蓁说了真话,所以涨红着一张脸看着钟蓁。 “你连前对象都算不上,更别说现对象了。”钟蓁面无表情地说,“你凭什么过来质问我?” 秦桑气急,骂着:“你不要脸。” “呵,我哪里不要脸?”钟蓁拔高声音,非常不屑地看着秦桑,“你才不要脸。” “我今天送周敏敏去县城坐车,季冬是帮着送周敏敏过去的,你哪眼睛看到我勾/引季冬了?” “你说话放干净一点,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个不要脸的东西。” 钟蓁不屑地看着秦桑。 秦桑气得要死,可是接触到钟蓁那冰冷无情的眼神时,却是没有了那个勇气了。 钟蓁嗤笑一声,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秦桑气得要命,想要追上去,又不敢。 齐婵玲在厨房里偷偷地看了一眼秦桑,嘴角弯了弯。 之前张家栋还在的时候,秦桑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现在失去了张家栋这个靠山,秦桑还想嚣张? 张大虎也是一个没有用的,被放回来之后,天天在家里横,也没有空搭理秦桑。 秦桑这不就是又想去将季冬给找回来? 但是幸好季冬脑袋清醒,没有搭理秦桑。 她就等着看看,没有了张家做后盾,她自己又回不了城,秦桑要怎么办? 齐婵玲心情很好地煮着东西。 季冬浑然不知女知青院里竟然有这么一出。 他现在,正吃惊地看着张军。 他和新上任的大队长没有什么交情,走的最近的那一次,就是上次和麻地里跟张军交谈的那一次,其他时候,他们根本就面都不见一次,更别说说话了。 现在,张军竟然出现在他家门口这里! “大队长,请进请进。”惊讶过后,季冬立马就回神,将张军给请进了他家的小院里。 张军走进一看,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荒草什么的都除干净了,院子里自留地种的青菜长势非常地好,青菜嫩得能滴水,茄子发紫,南瓜金黄…… 就连那几间破旧的房子看着都齐整了许多。 张军先在心里点个头。 本来想着季冬自己一个人住这一边,每天又要上工,肯定是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生活的。 但是没有想到,季冬竟然将自己的生活整理得井井有条。 请张军进了堂屋之后,季冬给张军泡了一碗茶出来。 这茶是他是原主的家人寄来的,原主喜欢喝茶,他也喜欢,特别是劳累了一天之后,泡一碗茶,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看书,真是惬意极了。 张军点头道谢,端起那一碗茶喝了一口,有些苦,他不是很习惯。 他们这一边的丘陵地带很适合种植茶叶,但是没有人会浪费地去种植茶叶,更多的是在荒山上种几棵大叶山茶。 这一种茶的叶子非常大,泡出来的茶是甜的。 早些年他家有钱的时候?,就着这些山茶水泡米花吃,那种滋味,他现在都难忘。 “季冬啊,你过来黎星大队那么久了,适应没有?”张军将嘴里的茶水艰难地吞下去,问着。 季冬笑着点头,说:“适应了。我都过来快一年了。早就适应了。” 不管是原主,还是他,早就适应了。 张军笑了笑,看了一眼季冬的堂屋,说:“那就好。” 这堂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看着非常清爽,季冬自己一个人,将日子过得很好。 “张队长,您今天过来?”季冬不想跟张军兜圈子,自己开口问着。 无事不登三宝殿,再者,他之前跟张军没有交集也没有,张军忽然到访,肯定是有事情跟他说的。 张军咧开嘴笑了笑,说:“你小子。好了,我也不跟你扯些有的没的,我明天约了市里纺织厂的副厂长,准备跟他签合同。” “我们村里的文化人不多,我自己识得一些字,但是要看合同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所以,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过去,帮我把把关。” 而且,他可是听说了,季冬的嘴皮子够厉害。带着季冬过去,要是季冬能将他们的收购价格谈得高一些,那么他们就有更多的钱买化肥了。 季冬点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着:“大队长,你还记得我们大队牛棚里的那些人吗?” 张军点头,说:“我记得,你怎么忽然提出这些人?” “我上次因为上山捡柴遇到摔断腿的李扬,背着李扬回来,就被人举报了。”季冬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后来我得知,李扬他是学法律的,是教法律的教授。” “合同这一块,也在他们的教学范围内。” “要是我们大队长您能让李扬跟着我们过去的话,那合同的事,您根本就不用操心。”季冬又说着。 确实是这样子没有错。 纺织厂跟他们大队里的这一份合同,在李扬的眼里,就跟小学的数学题没有两样。 李扬过去,比他过去要好得多了。 张军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他虽然对那些坏分子没有什么恶感,也不讨厌,但是若是真的像季冬所说的那样,带李扬过去的话,那名声太不好听了。 李扬可是“坏分子”。 他之前看过李扬他们的档案,他们倒是没有做什么坏事,也不是什么坏分子,不过有这么一个名声,终究不太好听。 “名声什么的都是虚的,有实惠才是实的。”季冬猜到了张军心里所想,说道,“要是别人问起来,我们还可以说合理利用坏分子。” “?李扬摔倒腿之后,之前在牛棚里休养,什么活也干不了。好不容易他的腿好了一些,能在大队的晒谷场里去木薯皮,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我们这一次带他出来,就是让他发挥大作用。说实在的,我虽然高中毕业,字也识得很多,但是对于合同这一块的研究,必定没有李扬那么专业。” 张军又沉默了一下,而后这才点头,说:“那成。那就依你所说。” “李扬虽然好得差不多,但是他年纪大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那就麻烦季冬你载一下李扬。” 那么多知青中,李富强的资格最老,按理来说,他找李富强才是更合适的。 但是李富强没有自行车,他要是找李富强一起去的话,能自己载李富强过去。 那么远的路对于他来说,还是比较困难。 所以他就过来找季冬。 季冬点头,应着:“成。” 这事是他建议的,就算张军不开口,他也载李扬过去。 让李扬自己一个人过去,那不是让李扬发光发热,而是害了李扬。 决定好之后,又确定明天出发的时间,张军婉拒了季冬留饭,自己背着手回去了。 季冬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张军还是穿有补丁的衣服,这艰苦朴素的作风,比张家栋要好得多了。 并且,这个张军不偏激,对李扬他们没有什么恶感,这也是他今天能劝说成功的原因。 晚上,季冬将这一件事情告诉李扬和老邵他们。 “季冬,你太冒失了。”邵银她听完之后,忍不住说着。 她是一个通透的人,季冬将这事一说,她就明白了季冬的用意。 虽说季冬是为他们好,想办法改善他们的处境,但是季冬此举,实在是太冒失了。 这万一举荐不成,惹得张军讨厌他们就不妙了。 “我之前了解过张军这个人,我才敢提出这个建议的。”?季冬说着,“要是不清楚张军的性格,我是绝对不会提这建议的。免得给你们雪上加霜。” 张军没有当大队长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张进步那一边侧面了解了张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后来张军当大队长之后,他通过观察张军的行事作风,也能判断张军的为人。 没有七八成把握,他是绝对不敢提这个建议的。本来牛棚的处境就不好,这万一若得张军的厌弃,牛棚的处境更不好。 邵银轻叹了一声。 “放心吧。”季冬说着,“事情不是成功了吗?” 邵银瞪了季冬一眼,没好看地说:“万一不成功呢?我们倒是不要紧,就怕连累了你。” 他们都行之将木,半截身子埋入土中,也没什么好活,但是因为这个而连累季冬,那就是他们的过错了。 “连累什么?”季冬无奈地,“你们连累不了我。再说了,在张军面前多露一下脸,对提升你们现在的处境非常有利。” 所以他在听到张军的话之后,立马就跟张军说这建议。 第二天早上,季冬一大早就过来牛棚那里,载着李扬走到村东口跟张军集合。 大队里的社员看到他载着季冬,很是惊讶,但是根本就没有时间问他为什么。 张军早就等在那里,见季冬过来,便说:“我们早去早回。” 季冬和李扬朝张军齐齐点头。 快到一半路的时候,张军提出他帮忙载一阵李扬。 季冬累得不行,听此,自然点头答应。 这样,一人载一阵,他们走走歇歇,骑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市纺织厂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扶贫,中午没得睡。明天区领导检查扶贫工作,全员加班,一连好多天没有休息了。太累了,今天更不了那么多了。抱歉。 第51章 不收 纺织厂的副厂长叫孙云焕,?现年四十五岁,人长得瘦,但是却有一个挺大的啤酒肚。 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严肃地要命。 他看到张军竟然带了两个人过来,?愣了一下,?而后才回神,?带着他们三个人到了纺织厂的小会议室里。 坐下之后,?张军简单地孙云焕介绍了同行的两个人,季冬他只介绍了是知青,?对于李扬,则是介绍说是自己的朋友。 孙云焕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 张军先看了,?然后给季冬看,季冬看过之后,?给李扬看。 “你们都看过了,?要是觉得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签订合同。”孙云焕说道,?神色带着一点点据傲。 早就说好的事情,?张军带两个人过来做什么? 要不是看在张进步的面子上,那么多生产队里种有麻,他哪里不好去收,?为什么要收黎星大队的? “价格方面?”季冬提出自己的意见,?“能提升半分钱一斤吗?我们生产队的麻虽然这几年没有种过麻,但是前些年一直不断地有人种,技术方面根本就不用担心。” “种出来的麻肯定非常好的。” 孙云焕淡淡地看了季冬一眼,?而后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说成花都没有用。我之前没有收购过你们大队的麻,对于你们大队种的苎麻的品质一无所知。” “我这一次之所以会收购你们的,还是看在张进步的面子上。若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收购你们大队的。” “因为没有保障。” 除了因为张进步的个人因素之外,还有一个,是因为黎星大队今年只种了二十亩的苎麻。 他们纺织厂多收或者少收这二十亩苎麻都不要紧,所以他就给了张进步这个面子,这要是张军再啰嗦,他就不收了。 季冬这会儿没有再说。 对方占据决定权,他再怎么说也没有用。 “这合同你们看着办吧?爱签不签,反正我们纺织厂给的价钱和要求都在这里了。”孙云焕又说着,“不单是你们大队,我们纺织厂收购其他大队的苎麻也是签订同样的合同。” 他并没有针对黎星大队。 张军看着有些慌了。 他本意是想带着季冬和李扬过来纺织厂让他们参谋一下,只是没有想到这举动竟然会惹得孙厂长的不快。 而这个时候,李扬朝张军点头。 张军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说:“签,肯定要签。” 现在签订合同比苎麻成熟的时候签订合同要更好一些,免得到时他们到处找工厂来收购。 当然,他们也可以将这些苎麻留着,等着国家过来收购,不过那些收购价格比较低一些。 孙云焕这才满意地点头,说:“这就对了。放心吧,我们厂也是国家的,怎么可能会坑你们?” 乡下人,就是少见多怪,还带了两个人过来。 要不是看见张进步的面子上,他早就拂袖走人了,不可能再留在这里听他们说废话。 孙云焕将合同给推到张军面前。 张军拿出自己放在衬衫前面口袋上的钢笔,在合同是签上自己的大名。 孙云焕也拿出钢笔,也签上自己的大名。 签完名之后,季冬说:“今天这事麻烦孙厂长了,您等会得空吗?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现在也快到中午了,虽然这会儿吃午饭是有些早,但是要吃也是可以的。 张军伸出手,扯了扯衣服背后的衣服。 请孙云焕吃饭? 他没有带有那么多的肉票粮票和钱,他很久不在后面应酬了,早就忘记了这种潜规则。 现在季冬提出请吃饭这个建议,他要怎么办? 季冬没有搭理张军,只是笑着看孙云焕。 孙云焕点头,应了下来。 这年轻人比大队长还要懂规则,是一个可造之材。 孙云焕抬手看了看手表,说:“那等会十一点半在纺织厂旁边那一个国营饭店见。我工厂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现在还没得空。” 他现在还没有饿,现在过去吃,也吃不下什么。 还不如等会再过去吃。 “那成。”季冬应着,“我们等会见。” 出了纺织厂的门,张军拍着脑袋说:“季冬,你看我,忘性大,根本就不记得要请客吃饭这事。没有带足粮票和肉票,怎么办?” 他不怪季冬提出吃饭这个事情,只怪自己没有带足粮票肉票还有钱。 本来办事就是要请别人吃饭,他都忘记开口了,反而是季冬开口,他怎么可能还会责怪季冬? “我带有。”季冬说,“我想着今天难得一次过来市里,想多买一些东西回去,所以就多带了一些。别的不说,请孙厂长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 “那你先给钱。”张军说着,“等回了大队,我再将钱给你补回来。” 季冬点头。 “没想到这个孙厂长这么强势。”张军叹了一声,“今天差点就将他给惹毛了。” 刚才他都有些紧张,就怕孙云焕起身走人。 那他们只得将这些苎麻卖给别的纺织厂。 只是,整个市只有一个纺织厂,要卖只能卖给别的市或者等着国家来收购,这都是很难的事情?。 “不会的。”季冬非常肯定地说,“这个孙厂长既是看在张进步的份,那肯定不会中途就中止。” “只是这价格一时半会提升不上去。” “能有这个价格也不错了。”张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之前是我太贪心了。” 他还想着让季冬过来,看能不能将这个收购价格给提高一些。 幸好孙云焕没有生气。 “他这个合同的价格给得挺优厚的。”一直在旁边沉默当着背景的李扬忽然说着,“合同方面对于交货的时间和苎麻的品质也做了相关规定。” “所以大队长,你不用担心。他是真诚是想收购我们大队的苎麻的。” 不管这个孙云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收购他们大队的苎麻,但是这个条件确实是给的不错。 这个合同也没有坑人的地方。 “那就好。”张军这会儿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后,张军的身体僵住,问着季冬:“季冬,我说我们要不要备一份礼物给孙云焕?” 毕竟孙云焕可是帮了他们大队那么大的忙,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备一份礼物才成。 可是,他毫无准备。 “不用。”季冬说着,“要送的话,就让张进步去送。” 这事是张进步牵头的,要送张进步送比较合适一些。 “成。”张军说着,“我们回大队之后,再商量着送什么东西给张孙厂长。” 太轻不行,太重的话,他们也送不起。 “问过张进步再决定。”季冬说着,“他和孙厂长比较熟,应该会知识孙厂长喜欢什么。” 张军点头。 李扬在旁边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他以为张军年纪这么大了,应该比较迂腐的,对于请客吃饭还有送礼这事应该是不会赞同的。 但是一接触,发现却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看来,黎星大队要发生大变化了。 快到时间,他们就到了纺织厂旁边的国营饭店。 坐下来不久,孙云焕也到了。 季冬等人起身迎接他。 坐下之后,季冬把菜单给孙云焕,让孙云焕点菜。 孙云焕点了一个红烧肉和一个红烧鱼,一盘炒豆腐,还有一碟炒青菜,白米饭之后,这才将菜单给季冬。 季冬拿着菜单和点菜卡给服务员。 回到桌子上,趁着饭菜还没有上来,季冬便试探地问着:“孙厂长,你们纺织厂收生丝吗?” “蚕丝。” 孙云焕一听,立马就摇头,说:“这种资本主义的东西,我们是不做的。” 哪里敢做? 就算他们将布给生产出来,也没有人敢买。 毕竟丝绸这东西,要是一穿出来,肯定会被人说享受,搞资本主义那一套,搞不好还会被批斗。 季冬一听,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说:“嗯。刚才忘记点酒了,孙厂长,您要喝点酒吗?” 孙云焕摸了一下他的大肚子,不舍地摇头。 他倒是想喝一点,但是下午要开会,怕喝了酒之后,到时中午醒不来。 …… 吃过饭之后,送孙云焕回纺织厂,季冬他们就逛了起来。 “季冬,看来,种植桑叶养蚕是做不了。”张军叹气说着,“我们还得再想办法搞其他的副业。” 光靠种麻还是不行。 大队根本没有什么钱。 “再想其他的办法。”季冬说着,笑了笑,“这一条道路行不通,我们就换一条。” “那敢情好。”张军笑道,“你们知青见得多,又年轻,脑袋灵活,比我们这些老人家好得多了。” 季冬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了,你和李扬要买什么?”张军说着,“我没有什么要买的。” 季冬也摇头,说:“我也没有什么要买的。” 要买他也是私下过来买,不可能当着张军的面买。 李扬摇头。 于是他们就不逛了,骑车回大队。 第二天,李扬明显发现,他们这些牛棚的坏分子的待遇好了很多。 很明显的是,生产队不再安排繁重的工作给他们了。 李扬他们很欢喜。 过了几日,苎麻的幼苗长好了,他们全村齐力将这些苎麻给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今天提心吊胆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听镇政府的人说明天才知道抽查哪一条村。上天保佑别抽查到我们村。要是没有抽查到我那两个对象的话,我日万一周。 第52章 介绍对象 插秧下去之后,?秧苗很快长得绿油油的,趁着田里的水还比较多,张军又主持社员们下肥。 除了下化肥与农家肥混合一起的肥料之外,?他们组织人员挑粪水到田里。 季冬连续挑了几天,肩膀都挑红了。 这更加坚定季冬要种好那一批苎麻,?并且为大队找一些副业的念头。 不增加大队的收入,?以后天天这么挑粪水去施肥,?要命。 季冬以为这是他今年最后一次挑粪水了,?没有想到,他还是天真了。 这一次之后,?才过几天,张军大组织全部的社员挑粪水到坡地里给那些苎麻下肥。 当下,就有社员不愿意了,?直接撂担子不干。 “淋水稻还好说,?那可是粮食。但是淋这些苎麻?” “呸。” 除了因为苎麻不是粮食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苎麻地比水田离村还要远。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挑粪去更远的地方。 用的还是木桶,?并且还不是一趟两趟,是几趟。 毕竟他们足足有二十亩的苎麻地,?将这些地全都淋个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最要紧的是,现在这些麻还那么小,就得从现在就开始挑粪水去施肥了,?到以后,?苎麻长更大的时候?,那他们岂不是要挑更多的粪水去? 有一个起头挑事,立马就有附和。 “对的。为什么要淋这些苎麻?又不是粮食,?又吃不了,卖了也见不到钱。” “不淋,不淋。” “这粪水可金贵着呢,拿过去淋那些无用的苎麻做什么?” …… 时下肥料宝贵,有些老农在外头,想要拉屎,也飞快地跑回家拉到自己家的粪池里。 这么金贵的肥料,自然不能便宜别人家。 几个生产队小队长赶紧朝挑事的社员使眼色,但是那些社员正在激动当中,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不挑,不挑,给工分也不挑。” 挑粪水是计工分的,他们宁愿不要这工分,也不愿意挑。 张军沉着一张脸看着这些挑事的社员们,等他们不再说了之后,这才冷着脸说:“不挑可以。” 那最先挑事的那一个社员立马就露出一抹笑容。 “不挑的话,扣工分。年底这二十亩苎麻卖掉,买肥料剩下的钱一分也不会分给不挑的人。你们可以自己选,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下一秒张军立马就说着。 那最先挑事的人不乐意了,急了,冲着张军就吼着:“这些苎麻是集体的,用的也是集体的地,之前种的时候,我也种了,凭什么不给我?” 扣工分不说,卖得的钱竟然不给他! 他只是不想挑粪水去淋苎麻而已,其它的,他还是有做的。 张军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你以为这苎麻种下去就有收成了?不施肥,它怎么可能长得好?” “长不好,就没有收成。别人辛苦挑粪水来淋地,我当然是分给别人,不分给你。不仅如此,来年卖这些苎麻买了化肥之后,到分粮食的时候,我还少分你们这些不想挑粪水的一些。” 张军不用解释他的话,大家一听就懂。 听到不分钱不说,以后还有可能会少分粮食,再也没有人敢说话了。 张军这才满意了,说:“现在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挑粪水去淋麻。” 各社员只得跟着生产队小队长去挑粪水了。 季冬这些知青自然也不例外。 张家栋倒台之后,没有人给秦桑撑腰,所以即便秦桑万分不愿意,她也只能拿起木桶挑起粪来。 其他女知青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挑着粪水。 这其中,没有捂着鼻子的钟蓁显得尤其突出。 季冬挑了一担,在苎麻地里的社员拿过来淋完之后,他挑着空桶准备回去。 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钟蓁。 钟蓁挑了两大半桶的粪水,腰挺得很直,脚步非常地稳,一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走路摇摇晃晃的。 秦桑也就挑了不到两半桶,走路一摇一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下来。 季冬对钟蓁刮目相看,想不到钟蓁年龄那么小,看着那么瘦弱,竟然能挑那么大一担粪水。 刮目相看过后,季冬便是觉疑惑。 毕竟钟蓁在他印象中还算是比较精明的,但是这会儿,却不像其他知青那样,偷懒挑那么一点粪水,而是傻乎乎地挑那么多。 毕竟这不太好记工分,到计分员记工分的时候,男的估计会比女的多一点,女的之间差别应该不大。 钟蓁一眼就知道季冬在想些什么,她将肩膀上的那一对桶给放下,让自己的肩膀休息一会儿,而后说:“辛苦也是辛苦今年下半年而已。等这些苎麻卖了钱,买了化肥,我们就不用再像现在这么挑粪水来淋苎麻了。” 相反,要是他们这会儿不辛苦的话,等到了明年,会更加辛苦。 所以她就想将这一件事情给做好。 季冬点头,说:“我们已经签订了合同。苎麻不愁卖不出去,就等着收成。苎麻长得好,我们的收成就好,长得不好,我们的收成就差。” 反正一切靠努力。 钟蓁点头。 黎星大队全体社员挑了一天的粪水,终于将这二十亩的苎麻给淋了个遍。 下工的时候,季冬和李富强他们一起走回去。 钟蓁她们那些女知青也一起。 他们知青一向是集体行动的,当然,季冬自己搬出去住算是一个特例。 秦桑和齐婵玲走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周绍阴鸷地看着秦桑的背影,一言不发。 季冬和李富强小声地聊着。 才走到一半路,季冬他们就被一个大婶拦住了去路。 这个大婶,穿着一件花衣服,在众多黑灰蓝颜色中显得极为地突出。 她是外地人,嫁来黎星大队,季冬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大婶叫什么名字,反正别人都叫她老李。 老李拦住他们,还没有等季冬询问她有什么事,就看见老李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住钟蓁的手,一脸慈祥地问着钟蓁。 “钟知青,你有对象没有?” “没想到,你人瘦瘦小小的,力气竟然那么大。” “你没有对象的是,婶子给你介绍一个。” 季冬他们一脸懵逼的时候,老李的内心活动却非常丰富。 近距离看钟蓁,发现钟蓁这个闺女长得不赖,眉目清秀,看着非常地舒服。 虽然个子矮了一些,身体也薄弱了一些,不过,有什么打紧? 钟蓁的还小呢,再长几年,肯定能长好。 所有的女知青,她不是长得最好看的,但是却是最能干什的。 秦桑是长得最好看,人也高挑丰满,但是什么鬼用哦,挑一担粪水,竟然就挑那么一点。 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钟蓁愣过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把就抽自己的手,后退两步,戒备地看着老李。 “婶子,我还小,暂时还没有处对象这个想法。”钟蓁连忙拒绝。 这个老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孩子像你这样的年纪不小了。有些早就嫁了,都当妈了。”老李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钟蓁,说道。 越看越觉得钟蓁不错,人长得好,能干,就是身材薄弱了一点。 “我不想嫁那么早。”钟蓁冷着一张脸拒绝。 “也不是说让你现在就嫁。你先去看看人,看对不对眼,对眼的话,先处着,等你成年就结婚。” “处一阵,了解清楚对方的品性,先订婚,然后再结婚。” “时间正好合适。” 季冬听这些话听得很是耳熟。 他想起前段时间有一个媒婆也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笑了笑,而后继续看着钟蓁,看钟蓁如何应对。 “我现在还不想找。”钟蓁的脸色更冷,“我要是找的话,也不劳婶子操心,我妈那边会操心的。” “你妈远在天边,哪里能操心得了?女人就那几年宝贵。”老李语重心长地说。 李富强听不下去了,在旁边插话说:“之前你也说男人也那几年宝贵。” 老李:…… 这个李富强,也太不会看眼色了,难怪那么还娶不上媳妇。 “都宝贵,所以要抓紧时间解决人生大事。”老李又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这些知青说,“不抓紧时间的话,以后想找,也难了。” 季冬:…… “婶子,我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钟蓁将话题拉回来,“感谢你的关心了。” “今天累了一天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钟蓁就想离开。 老李再次拦住钟蓁的去路,她苦口婆心地说:“有人托我过来问你的。男方家的兄弟多,劳动力强。你嫁过去,重活肯定不用做,也不用担心受欺负。” 钟蓁再次摇头,说:“不劳您操心了。这事以后再说。” 说罢,钟蓁不再理会老李在后面喊,自己快速走回去。 老李立马又将目光看向季冬他们,吓得季冬也快速地回去了。 此后两天,老李又再次过来找钟蓁,但是钟蓁却没有再理会儿她了。 又过一些日子,天气越发地炎热起来,并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 地里的禾苗焉巴巴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张军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他连夜找了生产队的小队长开会,第二天一大早,就宣布开水库灌溉。 众人欢呼。 看到田里每一块地都满水,禾苗也不焉巴了,反而精神满满的,季冬由衷感到满足。 日子虽然过得苦,但是苦中有甜,只要那么一丝丝甜,就足以让人支撑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两个对象,事实上,我一个对象也没有。所说的两个对象,是我扶贫要帮扶的两个贫困户。我一无技术,二无资金,三无能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帮扶他们。 今天提心吊胆了一天,结果检查组去检查别的镇去了,明天才来检查我们镇。我有一个贫困户,得了政府给的一套房,必检对象。啊,我也想成为贫困户。 第53章 摸鱼 放了水之后,?接下来就是抓鱼了。 当然,水库里的鱼抓到也不是你的,大队长先组织人将大而肥的鱼给挑出来,?让人拉到供销社。 季冬很眼馋那些鱼,这些鱼要是让伍宗强去卖的话,?卖得到的钱,?比拉去供销社卖的钱还要多得多。 但是那鱼太多了,?伍宗强一个人肯定吃不下,?并且鱼又不好储存。 所以即便眼热,他也没有提出来跟人去将这些鱼给卖掉。 剩下的那些个头比较小,?品相不太好的鱼,就留给社员分。 鱼肉,也是肉啊。 顿时社员们沸腾。 之前也不是没有开水库放过水,?但是水库里头的鱼都让张家栋拿出去卖掉了,?别说品相不好的鱼,就连一条小鱼仔也没有给他们留。 现在,?张军竟然给他们分鱼,?大家能不高兴吗? 并且,张军还说了,?水库里头的螺蛳还有黄鳝任社员摸,?谁摸到就是谁的。 季冬高兴得差点就跳起来。 他将他自己分到的鱼随手给了李扬,让李扬拿回去,自己拿了两个鱼篓就下水库去。 水库的淤泥很多,?季冬也不敢往里头走,?生怕陷入水库的淤泥里,他只敢在外围里摸。 这田螺他也只是捡过几次。 禾苗种下去后不久,为了防止田里那些田螺啃坏禾苗,?张军就安排社员们去田里捡田螺,拔草。 这是一件比较轻松的事情,但是季冬却不想做。 因为田里的蚂蟥太多了,他每一次下田,都会被田里的蚂蟥咬。 软软的,一咬住你的腿就像吸铁石一样,咬住不放,直到吸饱了血才从你腿上掉下来。 季冬什么都不怕,就怕这些软软的动物。 但是大队里其他的社员们却是喜欢得很,因为能挣工分的同时,还能捡田螺回家吃。 田螺有一股泥腥味,处理不好,吃到嘴里都是这一种泥腥味。但是再怎么有这一股味,这田螺也还是肉啊。 恶极了,才不管有没有泥腥味呢。 想比于田里的田螺,季冬更爱河里的沙螺,河里的沙螺虽然个头比较小一些,但是没有泥腥味,并且田螺里头没有那么多的小田螺,吃起来味道更好一些。 就是不知道这水库里的田螺味道怎么样而已。 季冬先是观察其他社员们怎么摸田螺,而后自己也照样子摸。 水库里养了一年的田螺,不仅个头非常大,而且数量还非常多。 季冬他这个菜鸟,第一次摸田螺,什么经验也没有,伸手往水库的内壁给摸过来,一摸就摸出几个田螺。 他心里一喜,将那田螺往水里洗洗,而后放到自己的鱼篓里。 摸了几次之后,他的动作非常地熟练,也找到一点技巧了,不一会儿,就摸到一小鱼篓的田螺。 还有一个鱼篓,季冬并不想再摸田螺了,而是观察着身边的正在捉黄鳝的社员,凭着强大的学习力,再加上观察仔细,他开始下手捉黄鳝。 先找泥洞。 黄鳝的泥洞一般有两个洞口,洞口比较光滑,而且为湿洞。 这个时候,季冬无比地感谢,原主不像上辈子的自己那样近似。 原主的视力杠杠的。 凭着这一双厉眼,季冬很快就找到一个洞。 他按照刚才社员教的方法去摸,摸是摸到了黄鳝了,但是黄鳝光溜溜的,又滑,他根本就抓不住,让黄鳝从另外一个洞里逃跑了。 季冬没有可惜,而是赶紧换一个地方再继续找。 这水库这玩意多的,这条没有,还有另外一条。 几次之后,季冬好不容易抓到一条。 旁边的一个年轻的社员看到了,摇摇头,说:“这玩意不好吃,还浪费油。我们是没有肉吃,才吃这个黄鳝。” “你们知青有钱,买肉吃都比吃这个好。” 季冬:…… 肯定吃肉比较好一些啊,毕竟肉有油水。 但是黄鳝也不错,要知道现在的黄鳝是野生的,野生的黄鳝! 到后世,野生的黄鳝很难吃得到了,为什么不趁现在有机会的时候,一饱口福。 “这个好吃。”季冬应着,“肉比较嫩。” “有一个土腥味。”那个年轻的社员说,见季冬还在弯着腰在找着黄鳝洞,他忍不住说,“你将你那两个鱼篓放在淤泥上,盖上盖子,然后两只手捉,这样容易捉一些。” 季冬道谢,而后按这个年青的社员教的方法,继续捉着水库里的黄鳝。 熟能生巧,刚开始,他捉得还是比较费力的,但是过了几次之后,他就比较熟练了,再加上旁边那一个年轻的社员还教了他一点小技巧,所以他很快就摸满一鱼篓。 摸完之后,看到李扬又过来,季冬将手中的两个鱼篓给李扬,自己则又接过李扬手中的那三个空的鱼篓。 上次张军带着李扬和他出去见孙云焕,虽然张军没有说什么,但是整个大队里的人都对李扬这些“坏分子”的态度变好了许多。 季冬将鱼篓给李扬,众人也只是以为他们住附近,所以季冬托李扬将东西帮带回去。 季冬又摸了三个鱼篓的田螺和黄鳝。 黄鳝是一个好东西,所以季冬摸了足足两个鱼篓。 那个年轻人也摸了挺多,不过,他不是用鱼篓装的,而是直接拿了一对木桶来装。 是田螺就直接扔进去干桶里,是黄鳝的话,就扔进有水的桶里。 季冬看得眼热,等李扬再次拿鱼篓过来换的时候,季冬直接让李扬回去拿一对木桶过来。 他摸了一个下午,又摸得一桶田螺和一桶黄鳝,还是几条在泥里的草鱼。 这些鱼是在淤泥里的,张军早上说了,在淤泥里的鱼,谁找到就是谁的。 毕竟刚才大家一起抓鱼,几乎将鱼塘里的鱼全都抓光了,肯定有一些漏网之鱼。 像季冬这样的幸运鱼不在少数。 到了傍晚,大家都挑着自己的桶和拿着自己的鱼篓喜气洋洋地回家。 季冬发现,这个世代的人虽然少吃少穿少喝,却非常满足。 就这么一桶田螺,他们都能笑得咧开了嘴。 他有些不解,不过也没有多想,而是将自己的下午的收获给挑回家。自己留一些,用水养着,然后又送一大部分给牛棚那一边。 李扬看着季冬送过来的田螺和黄鳝还有鱼,赶紧摆手,说:“够了够了,刚才我已经拿了一些回来了。这玩意不好吃,都有泥腥味,并且黄鳝肉少,刺多。” 肉少刺多,没有啥吃头,还费油。 没有油根本就不好吃。 所以,他们也不想要那么多。 “先养几天,让黄鳝和田螺吐吐泥,”季冬说着,“然后再做,就好吃了。” “可是,”李扬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们不会弄啊。” 说实在话的,让他们教书或者医人什么的,他们倒是会,但是让他们做吃的,他们就不是很会了。 “我过去帮你们弄。”季冬说着,“你们先养着。这黄鳝拿去卖也卖不了什么钱,还不如留着补身体。” 李扬只得收下。 季冬回自己的菜园子里摘了一些豆角,还有茄子,空心菜和几个辣椒,又回厨房里拿了蒜和姜片,还有一些油和酱油,拿上自己的搪瓷饭缸,又去了牛棚。 邵银已经将鱼和黄鳝给杀好了,并且按照季冬刚才的要求,将鱼片成薄片,黄鳝切成片。 她的手术刀玩得非常地溜,换成菜刀毫无违和感,并且刀工还非常地好,切出来的鱼大小一致。 季冬自愧不如。 他让李扬先煲着白粥,他打了一个鸡蛋,将鱼片和黄鳝片和着玉米粉,还有一点点酱油,姜丝腌制了一下。 而后,他开始炒菜。 炒了一个蒜蓉豆角,一个炒茄子,一个空心菜。 因为老人不太能吃得辣椒,所以炒菜的时候,他没有放辣椒,而是将辣椒给切了,而后拿了再拌点蒜蓉,放点酱油腌着。 其实这种生辣椒,再放一点白糖拌一点会非常地好吃。 但是他这一边没有白糖,只能这么简单了。 炒好菜之后,那一边的粥也熟了,季冬将鱼片和黄鳝片给滑下粥内,用勺子搅拌一下,等粥再次煮开,鱼片变色,就将这一锅粥给提了出来。 他又切一点葱花,放在粥上。 另一边,许谨之他们已经将桌子给收拾好。 这桌子还是季冬从张进步的老家那里旧家具给弄过来的。 没有一张桌子,天天围在灶前吃饭,非常不方便,夏天还好,冬天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吃了。 不用季冬动手,许谨之就拿起勺子给他们盛粥。 他们不是第一次吃到季冬做的饭菜了,但是每一次吃还是那么地惊艳。 特别是这个鱼片粥,非常地鲜,一点腥味也没有。 黄鳝也非常地好吃,之前那一股泥腥味仿佛不见了似的。 还有豆角和茄子什么的都非常地好吃。 众人埋头苦吃,没有说话。 一大锅粥连着炒的菜,他们全都吃光。 饭后,李扬摸着自己有些鼓的肚子,说:“季冬,你过来之后,我都胖了几斤。” 这话不假,他确实是胖了,要是搁以前,这哪里敢想哦。 季冬笑了笑,说:“胖了好。以后得空我再过来给你们煮吃的。” 得到满足的众人,晚上给季冬出了不少题来做。 季冬:…… 过了几日,跑远途回来的张进步回家了,季冬立马上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  2018年我过得尤其艰难。祝大家平安,健康。 第54章 家中来电报 张进步看到季冬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他前脚才回到家里,季冬后脚就进来了。他还没有来得及洗一个澡呢。 季冬看到张进步风尘仆仆的样子,也愣了一下,?他着急着过来找张进步,一时忘记了张进步也要休整一下了。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找你。”季冬很快就反应过来,?说着,?而后转身出了门,?那速度快得张进步根本就来不及阻拦。 张进步:…… 他也累得很,便没有叫住季冬。 季冬回去之后,?很是懊恼。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穿越过来之后,行事很是冒失,?这一次更甚。 听到社员们说张进步回来了,?想也不想就过来了。 要是搁以前,他行事之前,?肯定是会三思而后行。 难道在穿越的时候,?他脑门被夹过了?所以才会这般思虑不周。 还是因为这里的环境相对于前世那复杂的环境来说,过于简单,?所以他没有多考虑什么,?而是想到什么就去做。 这不好。 季冬深刻地反思一下自己,而后决定改正这一部分的缺点。 第二天一大早,张林出工的时候,?经过季冬家,?让季冬晚上不用煮饭,去他家吃。 季冬自然应承。 晚上,季冬拿了一条草鱼就上门。这草鱼是上次水库放水他分到的,?之前一直吃田螺和黄鳝,这草鱼倒是没有吃到,一直放在水里养着。 将草鱼给何婶拿去做,季冬便和正抱着张枝的张进步说着话。 先聊了一下张进步出差的事情,季冬这才说起苎麻合同的事情。 “合同签了。”季冬说道,“就差交苎麻了。前些天我们将苎麻给种下,因为肥料不够,又挑了粪水去淋,这会儿苎麻已经长得挺高的。” 张进步一听,满意地点头。 大队长很赞同他的建议,并且很快就将这一件事情给落实了,也不枉费他找了孙云焕。 “不过,”季冬叹了一声,“我原本以为他会收蚕丝的。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不收。” “他不收的话,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种桑养蚕了。” 少了一个可以做的副业。 “再换一个吧。”张进步思忖了一下,说着,“现在没有人敢弄这个东西。泸市那一边做是有人做,不过,我听到,别人收的是社员们偷偷养的。” “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养。” 这万一被扣上一个资本主义的帽子就什么都没有都没有了。 季冬叹了一声,而后提起了来意:“孙厂长帮了我们那么大忙,我们要不要送一点东西过去给他?要送的话,送什么?” 他和大队长一直等张进步回来商量这一件事情,所以也就没有去找孙云焕。 “送不送都没有关系。”张进步想了一会儿,而后说道,“不过想要跟孙云焕处好关系,以备来年他继续收我们的苎麻,我觉得还是送一些吧。” “送什么?”季冬赶紧问着。 送东西可以,但是送贵重的话,他们没有钱买,送便宜的话,又拿不出手。 “送一些青草膏和一些土特产就可以了。”张进步说道,“这个我跑长途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送太贵重的东西,他也不敢收。” “青草膏?”季冬疑惑地问着。这里面头还有青草膏的事情? 张进步点头,笑了笑,说:“是的。说起来还是因为你的青草膏,我才认识孙云焕的呢。” 季冬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张进步便说了起来。他是在一个国营饭店里认识孙云焕的。当时孙云焕一家正在饭店里吃饭。 饭店的服务员端着一锅热汤出来,孙云焕的孩子比较调皮,在饭店里跑来跑去,正好就撞到那个服务员。 那个服务员被撞得手不稳,汤撒出来一点。那热汤正好撒在孙云焕的女儿的手上。 虽然当时经过紧急处理,但是那个女孩的手背还是红的,并且还很痛。 他女儿痛得大哭,他看不下去,直接拿了青草膏给她敷到手背。 “青草膏的效果你也是知道的。”张进步说到这里,笑了笑,“清凉的效果杠杠的。抹上去之后,孙云焕的女儿立马就不哭了,过了一会儿,那红肿消失了。” “当时孙云焕就请我坐到他们的桌子上,然后我们就开始聊了起来。” “所以,真的要送礼的话,我们就送青草膏。”张进步说道。 “成。”季冬应着,“回头我去向我朋友拿一些青草膏过来,然后让你送过去。” 张进步点头,说:“好。回头我告诉大队长一声,让这一些青草膏走公账。” 毕竟那么贵的一盒,若是不走公账的话,让季冬自己出钱,那得亏死。 季冬点头。这是应该的。 吃过饭之后,张进步将自己从黑市带回来的土物产分给季冬一些,然后宝贝地掏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往在季冬面前。 这个一个木制盒子,盒子的盖子什么花纹也没有,看着非常普通,但是看张进步这宝贝的样子,估计盒子的东西不平凡。 果然,张进步打开盒子,季冬倒吸了一口气。 这一个木制盒子里头躺着一根人参。 比拇指还要大一些的人参,根须什么的都在,空气似乎也传来了人参的香味。 “人参?”季冬脱口问着。 张进步点头,说:“是的。这是我从黑市那一边的人手上买到的。介绍的那个人很靠谱,这人参肯定是真的。” “我之前不是拿了你一些青草膏来卖吗?卖得几十块钱,这一根小人参,两百块,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就卖给你。” “不要的话,我再找人买。” 好东西不怕没有人买。 “你自己不留着吗?”季冬的眼睛舍不得离开那一根小人参,问着。 他正想着要送什么东西给原主的家人,这瞌睡了,就来枕头。 “我自己留有一根。”张进步笑着,又从旁边拿出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给季冬看,“这种好东西,能救命的东西,我肯定要自己留一根啊。” 这可是能吊命的,并且还能拿来泡药酒。 平常有事没事喝一杯人参酒,对身体好。 要不是他手上的钱不够吃下两根人参,他都想要了这两根人参,一根拿来泡酒,一根留着备用。 张进步自己留的这一根人参比要卖给季冬的那一根人参要大一些,不过,也大不了多少。 “既然你有了。我就要了。”季冬说着,“不过,我得先给我留着,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我明天再凑钱给你。” 张进步点头,说:“可以。不是什么大事。” “我先把人参给你。回头你再拿钱过来给我吧。” 说罢,张进步将盒子的盖子盖上,将这一支人参递给季冬。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相信季冬的人品。 要是季冬真的将东西昧下也没有关系,只要季冬在大队里一天,他有的是办法让季冬后悔。 “成。”季冬说着,“明天我去凑钱的时候,随带将这一支人参给寄回家。” 张进步点头,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季冬向张家海请了假,骑着自行车,背着那一支小人参就去了县城里。 他先去找了伍宗强借了钱。 伍宗强知道他要借钱买人参,还看了一下他的人参,顿时表示出想要的意思。 季冬当然不可能给他,只有还有人参的话,会帮伍宗强留意。 伍宗强很不舍,用高价格利诱季冬将人参卖给他。 他们这一边是南边,没有人参这东西,他之前也是听别人说过人参,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一次终于得以见到实物,伍宗强的心痒痒的,异常稀罕,非要将这一根人参给弄到手。 “不行。”季冬坚决地说,“这一根人参我要寄回家给我家老爷子的。” 怎么可能因为伍宗强给的价格高,他就将人参卖了呢? 要知道钱没有了还可以再挣,但是人参却难以碰到,特别是品相这么好的人参,更加难碰到。 “真的不能卖给我吗?我给你三百。你只是一转手,就赚了一百。”伍宗强心痛地说着。 三百的价格算是比较高了,他说出这个价格的时候心痛的要命,不过这一切在人参面前,微不足道。 季冬摇头,咬定牙不愿意。 伍宗强无法,只是得放弃。 借到钱,写了借条,季冬小心地将钱放到口袋里,而后制作了一批青草膏之后,这才去邮局。 还没有等他将包裹好的人参拿出来寄时,他就看到他的一张电报。 是今天才刚到的,所以邮递员还没有那么快拿到大队里给他。 只见电报上只有六个字——家中有事,速回。 季冬心里一惊,想要领了这电报,但是出具不了有关证明,只得放弃。 他拿好自己人参,快速骑着自行车回了大队。 一回到家里,他赶紧收拾好东西,将人参什么的收到原主的小皮箱里,衣服什么的也叠了一些,粮票的都拿上。 反正旅途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还有一些带回家的东西,他全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之后,季冬将将行李箱放好,等傍晚之后,拿上十盒青草膏去找张军开介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第55章 回家 季冬将那十盒青草膏给了张军,?说是准备送给孙云焕的,并说是张进步的主意。 今天张进步去娘家了,他也没有什么功夫跟张进步说了,?反正张进步要送礼给张军,还是会过来张军这一边说这一件事的。 “那成。”张军听到是张进步的主意,?没多想,?点头,?说着,?“回头我把钱支给你,走大队的公账。” “现在支吧。”季冬说着,?“大队长,我家里有事,我想请半个月假回去。” “家中有事?”张军反问着。 季冬点头,?沉重地说着,?“我家里人给我来了电报,说家中有事,?让我赶紧回家。” 张军一听,?有些着急,说:“有说什么事没有?” 季冬摇头,?说:“没有说。不过,?应该是有急事的,要不然,他们是不会发电报的。” 这边公社是有电话的,?他家人也能打电话到公社那里让人转告他。 所以,?他猜想,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让他回去,而不是有紧急的事情。 “那成。”张军说着,?“你写张请假条过来。我给你开介绍信。” “那就谢谢大队长了。”季冬应着,随后就在大队办公室写了假条。 张军也根本季冬的要求,给季冬开了介绍信。 季冬拿着介绍信就回去了。 路过女知青院的时候,他喊钟蓁出来,说自己明天准备回京城,问钟蓁有什么需要他帮带回去的,若是有需要他帮忙的话,等会写好告诉他。 钟蓁道谢,回知青院准备写信。 吕丽芝在院子里看到钟蓁和季冬在外面说着话,便好奇地问了起来。 这没有什么说不了的,明天大家都知道季冬请假回家去了,所以钟蓁便将季冬找她的来意说了。 “你们在同一个地方来的真好。”吕丽芝非常羡慕地说着,“可以帮忙捎信和捎东西。” 其实寄东西也可以,不过,还是有人帮忙捎带比较好一些。 钟蓁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桑和齐婵玲晚上就知道了这一件事情,一个妒忌,一个羡慕。 钟蓁才不理她们那么多少,自己写了几封信给家人,然后又将自己之前给家人织的一些毛衣收拾好,而后拿过去给季冬。 秦桑见她出去,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不要脸。”齐婵玲扭曲着一张脸说着。 想不到这个钟蓁也勾/搭上了季冬,之前还装什么清高呢,周敏敏一离开,钟蓁这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确实也真够不要脸的。”秦桑也生气地说着,“要脸没有,要屁股没有,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季冬?” 也不知道季冬哪一根筋不对了,或者是眼神不对了,竟然看上钟蓁这么一个东西。 “亏周敏敏跟她还是好朋友呢,竟然跟人家周敏敏抢男人!我之前对钟蓁也不错,钟蓁竟然还这么做!” 明明知道她喜欢季冬,钟蓁竟然还跟季冬走得那么近。 不要脸。 秦桑的眼神和脸色都有些冷,说:“她也不看看自己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钟蓁对秦桑的话一无所知,她这会儿已经到季冬家门前。 将自己手中的包裹给季冬之后,钟蓁对季冬道谢。 “不用客气。”季冬说着,“我靠着你那些青草膏也赚了不少钱。” 他倒是想让钟蓁得空就去县城里去制作青草膏,不过一想到伍宗强家里只有他一个单身男人在家里,钟蓁一个女孩子过去不方便。 所以想了想,他也就没有提这一件事。 “回头要是我家人给东西你帮忙捎过来,那还得麻烦你一下。”钟蓁又说道。 季冬点头,说:“可以的。” “我等会去问问你师父他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带的,到时我一并帮着带回来。” “那真是太感谢了。”钟蓁真心实意地道谢。这样的季冬比之前那个季冬可爱多了。 晚上,季冬往牛棚那一边去了一趟,邵银他们都托季冬帮忙带信回去。 像他们这些被发配到乡下的坏分子,写信回家都要经过审查的,有时候一些话还不能出现在信上。 但是季冬帮带就不一样。 第二天,季冬一大早就起床,煮了面条吃,然后烙了几个饼放到自己的搪瓷饭缸里,用袋子将搪瓷饭缸装好,而后将所有的行李都绑在自行车的后座,而后才骑车往县城奔去。 去到县城,他将车子骑到伍宗强家里。 伍宗强看到他那么早就过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等季冬说明来意之后,伍宗强急了,说:“你回去大半个月,这青草膏怎么办?” “我昨天不是做了一批?你先将那一批给卖掉再说。等我回来再做。”季冬边解开自行车后座的行季,边说着,“你先卖着,钟蓁一个女孩子,她也不方便过来这一边制做药膏。” “这自行车还你。” 伍宗强有些不情愿,但是也只得接受。 钟蓁一个女孩子过来这一边确实不方便,除了名声之外,还有安全。 让她一个女孩子走两个小时的路过来他一个单身汉的家里制作药膏,然而再走两个小时回去,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我先走了。”季冬拿着自己那个小皮箱还有帮钟蓁带的那一麻袋的东西,“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听说最近民兵和红小兵都抓得很严。” 伍宗强点头。 最近风声确实有些紧,他现在交易都是去老顾客那里交易了,轻易不去黑市。 季冬从县城转骑车到了市里,又坐公车到火车站,临近晚上这才上了火车。 他买不了卧铺,只能坐硬座。 一进车厢,难闻的气味随之而来。汗臭味,脚臭味,鸡屎味,食物味等全都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难以形容的气味。 季冬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弄一个口罩过来,同时也在心里头骂原主傻,不去家里给他安排的离京城近的地方,反而要过来离京城两千公里远的小山村。 也不知道过来的时候,原主是怎么撑过这一段难以忍受的时光的。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 位置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方脸,脸上没脸什么肉,但是身体却是很壮硕,看着有些刻薄。她见季冬在她旁边停下,看了一眼季冬,而后两手抱胸,闭上眼睛。 “这位大婶,这个位置是我的。”季冬将自己的东西放好,然后捏着自己车票,毫不客气地对那个大婶说着。 从这里坐火车到京城,要两天两夜的时间,他不可能一直站着的。 那个大婶还是闭上眼睛,也不搭理季冬。 季冬看到她那一张略显刻薄的脸,冷笑一声,说:“你再不把我的位置还给我,我就去叫乘务员了。” 那个大婶这才睁开眼,看着季冬,非常气愤地说:“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尊老爱幼。你那么年轻,站一会儿怎么得?” 还威胁着要叫乘务员! “尊老爱幼不是这么一个做法?再说了,我看您长得比我还要壮,也不老,哪里就需要尊老爱幼了?”季冬只是看着她冷冷地说。 这个女人可真无赖,他的拳头蠢蠢欲动,想打人,但是却不能打。 一打的话,就算是他有理,到最后也会变成他无理的。 “年轻人,别看我长得年轻,我今年六十了。”那个大婶凉凉地看了季冬一眼,反正屁股还是不挪窝。 这个位置她就要坐了。 这个位置正好靠窗,有风吹进来,没有靠通道的位置那么难受。 她坐火车,一直都是坐靠窗的位置的。 季冬冷笑,说:“不管你多少岁,你起不起来?不起来的话,我就乘务员了。” “哎哟,我说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一回事?一点雷锋的精神都没有!你这样的人,就该去批斗。”那个大婶鄙夷地看着季冬。 季冬:…… 他沉着一张脸,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走开了。 那个大婶得意一笑,而后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她就知道这话有用。 她每一次遇到不肯把位置让给她的人,都是这么说,脸皮薄的早就让了,脸皮不薄的,怕被拉去批斗,所以就将位置让给她。 这个年轻人面嫩,年纪估计还比较小,可不是被她几句话就给吓走了。 只是她眯着眼睛,准备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扯了一下。 她以为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做的,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大骂着:“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地小气?不就是一个位置而已吗?让我一个老年人坐一下怎么了?” 做为男人竟然那么地小气! “还有,你耍流氓是不是?你拉我衣服做什么?”这一声尤其尖利,整个车厢瞬间就安静了。 那个大婶得意了,睁开眼睛,准备再继续教训季冬,却看到一个女的乘务员一脸气愤地看着她。 那个女乘务员的手还在她的肩膀上。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年轻人扯她的肩膀,而是眼前这个女乘务员扯的。 “起来。”那个女乘务员气得脸都有些发红,?“霸占别人的位置,还污蔑别人耍流氓,你怎么那么能呢?” “他一个年轻人,让我一下怎么地?”那个大婶并没有被乘务员给吓住,屁股还是粘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我那么瘦弱,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让我一下?” 呸,还去找乘务员!这么小气的男人,以后可是找不到老婆的。 季冬差点就气笑了。 这个女人壮硕的身材在这个缺吃缺喝的年代并不多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工作环境才导致这个女人养成这一副性子的。 “不让。”季冬冷冷地说,“就冲她这个态度,我宁愿不坐这位置,我也不会将位置让给她。” “再说了,她长得那么壮,怎么瘦弱了?” 这个女人的胳膊都能有她的小腿粗了,哪里就瘦弱了? 开玩笑吧? “起来。”那一个女乘务员也冷着一张脸,说,“别耍无赖。火车不是你耍无赖的地方。这是别人的位置,不是你的。” “你再耍无赖下去,到下一个站点,我们会将移送地面上的乘务办公室,处理完这一件事情,你再坐改签别的车次。” 听到改签这个词?,那个中年妇女这才不情愿地起来。 到地面上的乘务办公室处理这一件事情她倒是不要紧,反正她也不带怕的,但是要改签这一件事,那不成。 她还有事情要办呢,可不能耽误了事情。 起身之后,她狠狠地瞪了季冬一眼,这才起身。 季冬熬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京城,他到的时候,是中午,按照原主的记忆,他搭乘公车到了原主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年底工作忙,精准扶贫要检查,家中又有事,所以前段时间更新少一些。现在,精准扶贫检查完了,家中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开始日万。小天使们不要抛弃你们可怜的作者君哦。 第56章 家人 这是一个大院子,?门口处有武警扛着□□在站岗。旁边的一个保安亭,那里头也有一个武警。 站岗的这一个,面生,?保安亭里头的这一个,季冬认识,?叫小张的。 戒备非常森严。 季冬站在门口处看了一下,?而后深吸一口气,?这才扛着行李往里面走。 那站在保安亭里的武警看到他的时候,?脸上先露出一抹诧异,而后又仔细认真地看了一眼季冬的脸,?这才忍住脸上的诧异,问着:“季冬?” 季冬点头,说:“是的。” 那个叫小张的武警点头,?这才打开大门,?让季冬进去。 “你怎么晒得那么黑了?”小张忍不住问着,这话一出,?他就觉得要糟。 季家小公子下乡的事情整个大院都知道,?而他也知道,他现在这么一说,?岂不是戳季家小公子的心肺? 在乡下要干活,?并且他还听说季家小公子是去最南边的,离京城足足有两千多公里,能不晒得黑吗? 季小公子也是硬气得很,?下乡那么久了,?竟然到现在才回来。 “南边太阳大。”季冬回着,快步地往家里走去。 他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身上全是味道,?烟味,汗味,他这会儿,都觉得自己是一条咸鱼。 他本来是想着到京城之后,去看一个小旅馆洗个澡再回去的,再不济,也去澡堂洗个澡,但是想着原主家里那么着急拍电报让他回去,所以也就没有去。 小张看着季冬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 看来当领导的家人也不好,本来是不需要下乡的,但是一个政策就得下乡去了。 季冬沿着原主的记忆来到一幢两层楼的楼房前。 红砖砌成的小楼房,屋顶是水泥打成的楼顶,而不是瓦片。 楼房前有一个大的花园,周围是用红砖砌成的围墙。 就是原主的家。 这楼房在七十年代来说,很是不错,相比于黎星大队里原主住的房间,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难为原主还能在黎星大队里待那么久,并且还没有想着回来。 原主的脾气也真够倔强的,季冬想着,而后拎着自己的行李回去了。 “季冬,你回来了?”季冬才进院子,就听得有人叫着他。 他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大约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苏部。 季冬的脑袋里立马就浮现这个人的介绍。 这是国家拨过来照顾季老爷子的生活起居的。 “苏部。”季冬点头应着,“我接到电报,担心家里出什么事,就回来了。” 依原主的脾性,是绝对不可能服软而回来的,所以接到电报赶回来是正常的人设。 “来,先进去再说。”苏部上前接过季冬的行李,说着。 “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季冬边走边问着苏部,他想有一个心理准备。 “到时让老爷子亲眼告诉你吧。”苏部一听,脸色有些奇怪,说道。 季冬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不是家里人出事,心放下了大半,点头,也没有再问。 “家里有人在家吗?”季冬又问着。 “老爷子刚去隔壁找林老爷子下棋去了。”苏部说着,“他说你大概是这一两天回来,怕你回来没有人开门,就让我在家里等着。” 本来按照要求,他是要跟着出去照看老爷子的,但是老爷子确实担心季冬,所以就让他在家里守着。 “我爸妈呢?”季冬又问。 “季书记上班,季夫人也上班去了。”苏部回着,“至于季秋,上学去了。” 要是家里有人的话,也不至于让他在这里守着了。 其实不用守着也成,反正这里是政府大院,门口都有武警在守着,这里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说其他的。 只是老爷子不想季冬回来,迎接他的是空荡荡的家,所以就让他在家里守着。 季冬点头。 没有人在家里正好。 要是有人在家里,他这会儿正狼狈着呢,也不好做什么反应。 进去之后,上了楼,季冬洗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澡之后,吃过家里阿姨做的面,回房睡了一个回笼觉。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并且全是在硬座上坐的,他都没有怎么休息,这会儿松懈下来,虽然是陌生的床,陌生的环境,但是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冬睡醒之后,听到周围静悄悄的,一时之间倒有些不习惯。 在这个时间点,黎星大队早就吵吵闹闹的了,哪里像现在这样那么安静? 他从脑海里调出原主的记忆,将原主的家人,他自己面前家人时是什么样的,先想了一遍,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才起身洗漱去了。 下了楼,他便看到一个头发发白,戴着一副黑色的老花镜的老人,正坐在客厅的那布沙发上,正在认真地看着一本什么书。 季冬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 却不想,这会儿,那个老人已经放下手中的书,将自己脸上那一把老花镜给摘下来,看向季冬,问着:“季冬,你回来了?” 这一张脸看着非常严肃,没有什么表情,感觉不像是在问自己的亲孙子是否回来,而是像是在问一个下属出差回来的那样。 “爷爷。”季冬挤出一抹笑容,有些艰难地叫着这个称呼。 前世他是孤儿,爷爷这个词学去,却从来没有叫过人,所以这会儿叫起来,倒是有些难以为情。 季和点头,用一双厉眼上下扫了季冬一眼,而后又点头,说:“长个子了,黑了,但是更加强壮了。” 之前在家里的时候,看着软绵绵的,现在下乡不到一年,看着整个人都强壮了,也有男子气概了。 至少黑了一些,不像之前一样,娘气十足。 “南边的太阳火辣,一年收两次稻谷,相当于两次农忙,天天都是忙着地里的活,能不晒黑,不强壮吗?”季冬应着。 季和点头,说:“这就好。” 要是这小子一点都没有晒黑,那他就得再想法子将这小子给弄到军队才成。 季冬这代人,生活比他那一代人要好得多了。这样的好生活不好好珍惜人,偏偏想着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去搞什么运动。 “爷,”季冬走到沙发上坐下,问着,“家里出什么事了?怎么忽然发电报让我回来?” 看这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怎么会发电报? 季和的脸一下子就沉下去,说:“等晚上你哥回来你就知道了。” 季冬:…… 他心里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联想到黎星大队里有人给他做媒,季冬心里一突,不过想到他这会儿才十七岁,还不满十八岁,并且还在乡下,应该是不会有人想着这一件事情的。 接下来,季和便问起季冬在黎星大队的事情。 季冬下乡那么久,统共就寄了几封信回来,那信言简意赅,除了问候家人,说自己一切安好,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内容了。 季冬一五一十地将他在黎星大队的事情告诉季和。 “那个张军不错。”季和听了,点头,“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又是第一次做大队长没有什么经验,但是这样子的人一上任就想着种植苎麻来改善大队收入。” “能想法子给社员增加收入,很是不错。” 季冬也点头,说:“是的。比原来那一个大队长好多了。” “你遇到事情,怎么不跟家人说一声?”季和话题忽然一转,问着,“像张家栋这事,你要是跟我们打一声招呼,不会被送去革命委员会。” 革命委员会竟然出了这样的败类,季和只是听着,都觉得心里难受,恨不得拿枪崩了那个主任。 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职位,他就算是想替季和出气,也做不到。 季和愣了一下,而后赶紧说:“黎星大队离这一边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火。” “所以我觉得还是自己动手更快一些。” 季和满意地点头。 季冬的聪明劲还是有的,之前这一股聪明没有用到实处去,但是现在看着倒是有长进。 正说着话,门口忽然进来一男一女。 男的大约四十五岁左右,长得很高,至少一米八以上,相貌英俊,戴着一副黑色有框眼镜,看着非常撕文。 女的大约四十岁左右,也长是挺高,目测有一米七,长得非常漂亮,身材也保持得不错。 这是原主的父母。 他们一看到他,两眼立马就发亮。 “季冬,你回来了。”肖雨立马就跑到季冬面前,神情激动地看着季冬。 “妈。”季冬起身,轻抱一下肖雨,而后正准备放开,却不想被肖雨牢牢给抱住。 “你这孩子。”肖雨的声音有些哽咽,拍着季冬的后背,“你怎么那么狠心,下乡一年多了,怎么就不回来一趟?是不是我们不拍电报,你就不回来?” 季冬手足无措地任由肖雨抱着,最后还是伸手去拍了一下肖雨的背。 “大队的事情多,不得空回来。之前那个大队长跟我处不来,也不给我开介绍信。” 肖雨将季冬抱得更紧了。 “好了。”季行一见,赶紧说着,“他这不是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忙了,还咳嗽,日万没能兑现,我明天再努力。 第57章 第 57 章 日万第一天 肖雨听到这话,?终于放开季冬,回头瞪了季行一眼,说:“要不你,?冬冬怎么可能会下乡?” 冬冬? 原主的小名叫冬冬?不对,现在成了他的小名。 季冬满头黑线,?很是无语。年纪都那么大了,?竟然叫他的小名? 季行满脸无奈,?说:“我也不愿意。可是政策是这样子,?我哪里有办法?整个大院每一户口有适龄的年轻人,基本都下乡了,?难道我们就可以例外?” 根本就不可能例外,这一例外,就出头了。 老爷子被逼退了下来,?而他又调离了实权部门,?这要是再因为季冬不愿意下乡这一件事情,那他们季家在整个京城的圈子就混不下去了。 “肖雨。这事是我拍板的。”季和忽然插入这么一句。 肖雨就像被人捏住了嗓子一样,?不敢再说。 她可以对自己的丈夫表达不满,?但是可不敢对自己的公公表示不满。 肖雨不再围绕这个话题了,而是转身去拉季冬的手,?说:“冬冬,?我们去吃饭,吃过饭再好好说话。” 季冬站着不动,说:“爷爷不是说今天大哥会回来?等大哥回来再吃吧。妹妹呢?” 原主有一个妹妹,?叫季秋,?上二年级。按理来说,到这个点,季秋已经放学了。 肖雨抬手看了一下表,?而后说:“再过十分钟她就回来了。” 季冬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人是原主的家人,但是对于他这一个外来侵略者,却是陌生人。 要不是那一封电报的缘故,他不可能会那么早就来京城,至少得过年,或者到返城的时候才回来。 “冬冬,你在那一边怎么样?”肖雨满脸愁容地看着季冬,“你怎么不多写几封信回来给我们?写信的时候也不多说说自己在那一边的情况。” “写信回来告诉你们,也是让你们担心而已。”季冬说着,“刚开始过去那一边的时候,不是很适应。” “除了水土不服之外,那一边的工作条件也很艰苦。” “冬天特别地冷,就算是在屋内,也冷得腿肚子发抖,全靠自己的一身正气过冬。” 季和:…… 季行:…… 肖雨却是开始抹眼泪。 季冬耸了一下肩膀,而后又说:“不像我们这一边,室子里面有暖气片,冬天暖和。” “不过,好在那一边的冬天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孩子,你受苦了。”肖雨抹掉眼角的眼泪,说道。 “我小的时候,跟着你爷爷去打鬼子,稍不留神,命都要没了。我那时也没有喊苦。”季行听完之后,冷哼一声,说着。 季冬有些明白为什么原主老是跟他父亲闹别扭了,就这态度,能不闹吗? “哪里的情况哪里能跟你那时相比?”肖雨顾不得老爷子在现场,瞪了季行一眼,说着,“冬冬从小就没有那么苦过。” “不过,习惯就好。”季冬见季行和肖雨说着说着就想吵起来的样子,赶紧出声转移话题,“那一边就是劳动任务重一些,其他还好。” “我看下乡挺好的。”季和重新出声,“你们回来那么久,难道没有发现季冬变化挺大了吗?别的不说,就这精气神,比之前好得多了。” 之前季冬那样,看着就生气,但是现在,看着顺眼好大。 季行和肖雨这才得空打量季冬,这一看,真的发现自家儿子的精气神方面,还有气质方面跟从前相比,变化很大。 精气神更足。 就是黑了一点。 肖雨的眼眶又红了。 季冬:…… “是的。乡下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是却能锻炼人。”季冬说着,“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比之前在城里好多了。” “反正我在京城也没有工作,还不如下乡去支援乡亲父老呢。” 肖雨抹着眼睛,也不说话。 “行了。”季和冷着脸说着,“你们两个去先洗漱,等会季夏他们回来我们就吃饭。有什么事情等吃过饭再说。” 季行和肖雨这才消停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背着一个绿色小方包,上身穿着一件黄色圆领毛衣,下身一条黑色小脚裤,脚上穿着一双小牛皮鞋小女孩走了进来。 她扎着马尾,皮肤白皙,鹅蛋脸,长相精致,细看跟他还有几分像。 不用想,这个女孩就是原主的妹妹——季秋。 原主之所以叫季冬,是因为是冬天出生,所以直接取了一个冬字。 季秋的名字来源也是如此,她是秋天出生,也是肖雨三十一岁才怀上的,还是一个女儿,所以在家很得宠爱。 她一进门,就看到正坐在沙发上和季和聊着天的季冬,立马就眼睛一亮,快速地飞奔过来,先喊了一声季和,然后大叫着“二哥”就往季冬的身上扑过去。 季冬怕她摔着,赶紧抱住她。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季秋抱着季冬不放,激动地说着。 季冬拍了一下季秋的背部,而后将季秋给推开,说着:“是的。” 季秋虽然是原主的妹妹,但是她已经八岁了,并不适合这么亲密地拥抱。 季秋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仔仔细细地看着季冬好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二哥,你黑了好多。” 季冬:…… 难道他黑得很明显?他现在的肤色,分明是古铜色,健康好看,他感觉就是比之前黑了一点,但是不是很明显。 “没黑多少。”季冬一本正经地说,“再说了,男生不需要那么白,黑一点好看。” 季秋赞同地点头,应着:“嗯。” “好了。”季和在旁边一脸温柔地说着,“秋秋,你先去放好书包,洗干净手,等会吃过饭之后,再跟你二哥哥说话。” 面对这个家里最小的小辈,季和的态度异常温和,一点也不见之前跟季和说话时的那一种冷厉。 季秋虽然不舍,但是仍是听话地去放好书包了。 她才离开客厅,一个穿着绿色军装的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长得比原主的父亲季行还要高一些,剃着一个小平头,看着非常清爽。 他和原主很像,至少有八分像,不过,原主的气质偏奶油小生一些,而这个人,则是偏冷冽型。 他的脸像是被京城的秋天给冷住了一样,一丝表情也没有。 看到他的时候,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你回来了?” “哥。”在他的眼神下,季冬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哥。 刚才原主的父母他没有叫,反而在看到这个大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 季夏点头,而后看着季和,叫着:“爷爷。” 季和应了,说:“你先去洗个手,再过来吃饭。有什么事,我们吃过饭再说。” 季夏应着,随后走上楼。 不一会儿,全家人都坐到了餐桌上。 这一次的饭菜很丰盛,主食是牛肉面,切得薄薄的牛肉铺在有一层红油的面上,旁边还点缀着绿色的香菜和葱花。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盘煮好的饺子,一盘焖猪蹄,青椒炒猪肉,炒豆芽,大白菜,还有一份蒸排骨,一条红烧鱼,还有一个红烧羊肉。 每一份的量都挺多,闻着这食物散发的香味,季冬根本就舍不得将眼睛从这食物中移开。 这伙食,是他穿越来之后见过最好的。 肖雨看到季冬这样,又开始抹眼角。 “吃吧。”季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猪蹄放到他的碗里,而后说着,“冬冬多吃一点。” 季冬应了,而后开始吃了起来。 这菜不仅闻着香,就连吃着也非常地香。 季冬吃得很满足?。 难怪原主不愿意下乡。 要是他天天能吃到那么好吃的饭菜,他也是不愿意下乡的。 吃过饭之后,在客厅里闲聊了一会儿,季秋上去洗澡看书,季冬这才问着:“爷爷,发电报让我回来是?” 他一回来并没有直接说,而是拖到现在才说,并且还要等季夏回来才说这一件事情。 可想而知,这一件事有可能是跟他有关,或者跟季夏有关。 “你大哥准备和一个女孩相亲。”季和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更是淡漠。 季冬心里一突。 这个女人肯定不是良配,要不然,他爷爷不会是这一种反应的。 而且,是他大哥相亲,把他叫回来做什么? 季冬疑惑着,季和就解释起来:“对方要求我们全家都出现,以表示对对方的尊重。” “所以我们就拍电报让你回来。明天再商量相亲的事情。” 季冬:…… 不是吧?大老远让他千里迢迢地回来,就是为了相亲,并且不是他的相亲,还是他大哥的相亲! 这好像有一点坑人。 “那一家人也太欺负人。”肖雨再也忍不住了,气狠狠地说,“我好好的一个儿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那个又胖又丑的女人?” 又胖又丑,还蠢! 一想到自己那么出色优秀的大儿子以后得娶这么一个蠢货,她气得胸口都是突突地跳。 季冬惊讶地看着肖雨,而后立马就转头看向季夏。 季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挺地端坐在那里,好像是在听跟他无关的事情。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季冬还是不解地问着,“那个女人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大哥有一次回家,正好被来到大院里玩的那个女人见到了。”肖雨红着眼睛,说着,“那个女人吵着闹着要嫁给你大哥。” “我们之前也听说过那个女人的一些事情,知道她的性格,所以等她家里人来问的时候,立马就拒绝。” “但是对方势力大,立马就拿权势来压我们。” “你爷被逼着退下来了,然后你爸又被调离实权部门了,我一个大学老师被分配到了一个高中做老师,你大哥在部队里,怕出什么事,这才应下相亲的事情。” “其实我们也是拖着。先拖着。” 之所以给季冬发电报,也是那一边要求的,要不然,他们还想这事要到过年再说。 本来想着那么生气的季冬接到电报应该不会回来的,但是没有想到,季冬接到电报之后,竟然回得那么快。 估计前脚季冬踏进这个大院,后腿那一家人都知道,这会儿,就算是想找借口,也找不着了。 季冬:…… 这是什么骚操作? 往常听到的都是男逼女的,现在这个版本倒是逆转过来,成了女逼男的! 之前他在大队里挨张家栋逼迫,他不想娶张大英,张家栋处处刁难他,还想送他到革命委员会。 没想到他家大哥在京城也遇上这事。 他们家兄弟两个,遭遇大同小异! “先订下来吧。”这个时候,季夏终于开口,“反正娶谁也是娶。” 娶谁对他来说,没差。 与其因为得罪人而让家里人个个都遭罪,还不如自己牺牲自己的婚姻。 “不行。”还没有等季夏说完,季和立马就说着,“权势这些东西,我宁愿不要,也绝对不会让你娶这么一个蠢货。” “人家说娶妻娶贤。娶那个一个女人回家,这个家就散了。” “绝对不能娶的。” “那个女人是不是数字帮的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估计都日不了万了。感冒咳嗽,扁桃体发炎,耳鸣!今天越发咳得厉害,今天早上一起床,发现自己话都说不出来了,耳朵还嗡嗡嗡,晚上尤甚。出去看医生,医生说我不感冒的时候耳朵都鸣了,更何况现在?更悲催的是,晚上大姨妈提前来了~~~这两个月加班太狠了,体质变差了。 第58章 相亲 “是的。”季和应着,?“她姓姚,姚姝。” “名字挺好听的,但是为人又胖又蠢,?胖点倒没有关系,关键是蠢。” “那这一门亲事,?是绝对不能应下的。”季冬赶紧快速地说着,?“就算是全家得罪他们,?也绝对不会应下这一门亲事。” 数字帮再嚣张也嚣张不了多久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数字帮就会被粉碎,?到时与数字帮有关系的人员都会被清算。 要是季家在这个时间跟数字帮的人有什么牵扯,以后根本就没有立足这地了。 季冬这话一出,全家的人都看着季冬。 被这么多人关注着,?特别是这其中还有一个老而成精的季和,?季冬的心有些紧张,但是仍是镇定地说着。 “这些人那么嚣张,?还想着那一个位置,?国家总有一天会清算他们的,照如今这个形势,?不远了。” “要是这个时候跟这些人扯上关系,?到时到国家清算的时候,我们家就惨了。” “所以,千万不要跟这些人扯上关系!” 季和赞许地看了季冬一眼,?说:“这个我也预料到。这些人太嚣张了,?除了主席,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我就想着,先拖着这件事再说。反正季夏是绝对不会娶这样的女人的。” 季夏可是他精心培养的,?季家大部分的资源都放在季夏的身上,所以季夏的老婆绝对不能是那样的一个女人。 “肯定是不能娶的。”季行也应着,一脸狐疑地看着季冬,“你怎么想到的?” 一向游手好闲的季冬竟然能分析到,奇怪。 “我下乡那么久了,也是有长进的。”季冬心里一惊,但是随后露出一抹不好意思,“总不能白白地下乡受苦,什么也学不到。”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季和一脸欣慰地说着,“看来下乡还真是有点用。” 他这个小孙子,是个聪明的,但是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还整天想去搞什么运动。 为了避免这小子搞出事,所以等季冬一毕业,他就让他下乡去,除了去避避风头之外,还想借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季冬。 没有想到这真的有用。 早知道效果那么好,他早就将季冬给扔到乡下去了。 季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所以,我反而是坏了你们的计划?”季冬这个时候发应过来,问着。 “算是吧。”季和不在意地说着,“不过不要紧,我们还有别的安排。这次也算是阴差阳错,要不是这电报,你小子估计今年也不会回家过年。” 去年他们眼巴巴地盼望着,一直到大年三十那一天晚上都不见季冬回来。 没想到这小子那么倔,平时连信都不寄一封回来就算了,过年也不回来。 幸好这几个月开始寄信回来了,偶尔还寄一些东西回来,并且遇到事情还懂得向家里人求助。 现在这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季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会儿不懂事。” 原主除了不懂事之外,估计气也没有消,所以才会倔着,一直不回来,也不写信回来。 “对了。”季冬将自己身边的那一个包包打开,将装着人参的盒子还有几盒青草膏拿出来,说,“回来得急,我也没有带什么特产回来。” “这颗小人参,是我在我朋友那里买的,这个东西难遇得上,买回来备用。” “这青草膏也是我买的。用草本中药做的,对烫伤,蚊子叮咬有奇效。” 他将东西放在茶几上。 众人全都惊讶地看着季冬,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季冬一样。 “冬冬,你真的懂事了。”肖雨又抹起眼睛。 季和也欣慰地点头。 “还算有心。”季行冷哼一声。 季夏那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都是家里人,以后别说这话。”季和说道,伸手拿过那一个装着人参的盒子,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小人参。 只看了一眼,他就能断定这人参是真的,不是假的。 “眼光有进步。”季和笑了笑,将盒子给盖上。 “那当然。那么贵的东西,可得看仔细了。”季冬说着,“这是大队里一个很好的朋友帮买的,他是个司机,走南闯北,见得多,能分辨得出来是真还是假。” 也是托朋友的福,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买得到这人参? 季和这才真正地点头。 他就说嘛,季冬一直在大队里,怎么可能买得到人参,原来是有一个做司机的朋友,那就说得通了。 聊完这一件事情之后,大家又问了季冬在大队里的情况,这才回房去休息。 季冬今天睡了一天,看着电灯,看着原主的房间,一时之间,也睡不着。 这房间屋顶虽然是瓦的,但是墙壁刷得很白,房间除了摆了一张大木床之外,还有一个大衣柜,一个书柜,一张书桌,书桌上还有一个三角风扇。 书柜没有什么书,可以看得出来,原主不是个爱学习的。 七五年,看原主家和原主房间的布置,看得出来原主的生活条件非常不错。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原主被发配到乡下那么地气愤了。 季冬胡思乱想着,以为自己要过很久才睡得着,但是一会儿之后,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季冬就接到肖雨的消息,说中午去国营饭店吃饭。 肖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极力地压抑住了怒气。 “这个姚家,真是一天也等不了了。”说完,肖雨恨恨地说。 她儿子昨天才回来,今天就安排相看,真是一天也等不了。 “早点将人应付过去也好。”季冬不忍,安慰道,“要不然,这家子人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也挺讨厌的。” 早点将那烦的人事情给解决完,他也好将钟蓁他们的家信给带过去给他们家里人。 “是很讨厌的。”肖雨赞同地点头,“一天到晚都盯着我们家。” 姚家在这个大院里肯定有眼线,要不然冬冬前脚才踏进门,姚家后脚就找上来了。 中午,季冬一家也没有精心打扮,甚至连新衣服也不穿,直接穿着旧的衣服去了国营饭店。 至于今天的主人公,还是穿着军装,戴着军帽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姚家还没有到。 季冬他们也不等她,直接就点好菜,让厨房里的人先烧着。 过了好一会儿,姚家人才过来。 打头的那个女的,是一个胖子。 胖得像个球一样,脸像大盆,肚子里的赘肉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差点就将衣服给撑破。 因为太胖,都把五官给撑得看不清楚了。 季冬也不能估算眼前这个女人有多少斤,不过,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这个女的长得那么胖,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平时的伙食有多么地好。 她身后,跟着两个中年妇女和一个中年男子。 这两个中年妇女和这个中年男子的长相都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丑,可能是相由心生的原因。 “姚部长。”季和见他们过来,慢悠悠地起身,伸出手对那一个中年男子道。 那个中年男子也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季和的手,称呼道:“季先生,季书记,季夫人。” 随后,这四人坐下。 那一个胖女人还特意地挤到了季夏旁边地位置。 季冬看了一眼他这个便宜大哥,却见他这个便宜大哥纹丝不动,安如泰山。 这强大的心理素质,季冬不由自主地生出一抹钦佩。 要是他遇到这样的事,肯定是忍不住想要跑了,就算不跑,也会忍不住有些恶心。 这个姚姝,除了太胖的原因,打扮也非常地辣眼睛。 脸刷得像墙壁一样白,并且嘴唇还涂得异常地红,还穿着小碎花的衬衫,那模样,要多辣眼睛就多辣眼睛。 “季冬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个叫姚部长的中年男子见季冬在旁边坐着,问道。 “昨天回来的。”季和说着,“刚才我们点了一些菜,姚部长您看还要添些什么?” 姚部长将菜单拿过来,递给姚姝,姚姝扫了一眼,说:“红烧肉和红烧肘子再点多一份。这里的红烧肉好吃,夏哥哥,等会你多吃一些。” 季冬差点将自己嘴里的茶给喷出来,幸好他快速地喝下去了。 夏哥哥,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 也亏得周围人那么地淡定。 季夏面无表情,甚至不朝姚姝那里看一眼。 “我这孙子,他的性情就这样。”季和解释道。了 姚部长的脸上有些怒气,但是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强行压下去。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艰难。 反正他们和姚家人都没有怎么吃,姚姝几乎吃了大半。 吃饭过和中,姚姝还夹了一些菜给季夏,不过季夏碰也不碰那些菜。 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饭后,姚部长生气地说:“季夏,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自从他们家得势之后,他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没有。”季夏淡淡地说,脸上还是一丝表情也没有,“我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爱说话。” 姚部长气得要死,还想再说什么,姚姝扯了扯他手臂的衣服。 姚部长只得带着姚姝等人气愤离开。 等他们离开之后,季家人换了张桌子,重新点菜吃完再回去。 季和让季夏安心在部队里待着,他们应付后续事情。 而季冬,则在回来的第三天,将钟蓁他们的信按照地址准备送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是不更的,请假条都写出来了。但是一量体温,哈,没有发烧,所以我又坚持写完了。 第59章 福气 季冬拿着东西坐上自己家的自行车,?将东西和信绑在自行车的后座,而后骑着自行车沿着地址往钟家骑去。 钟母正在院子里的水井里洗菜,见到有陌生人进来,?赶紧起身。 钟蓁和钟母长得很像,几乎算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季冬一眼就认出来了。 季冬说明来意。 钟母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季冬往家里坐。 季冬自然是摇头拒绝,?将钟蓁托他带的东西和信交给钟母,?说:“钟蓁在黎星大队一切安好,这是她送托我拿回来的。” 钟母拿着手上的东西,?眼睛有些红,说:“她年纪小小的,去那一边受苦了。” 她是不想让钟蓁下乡的,?她家的孩子她自小就宠到大,?什么苦活和重活都没有干过,这冷不丁要下乡,?钟蓁肯定适应不过来。 但是孩子脾气倔,?非要下乡去照顾师父,她们也没有办法,?只得让她下去。 “还好。”季冬应着,?“我们所在的那一个大队还不算辛苦。您有什么让我帮她捎过去的吗?” 钟母点头,说:“有的。季冬,方便的话,?能留你的地址下来吗?等我将东西准备好了,?我再让我儿子送过去给你。” 现在的话,太着急,不仅东西没有时间准备,?就连信都没有时间写。 但是让这个小兄弟多跑一趟却是不好,所以她才提出留地址。 季冬自然点头,将他家的地址留下来。 钟母捏着季冬给的地址,打量了一下季冬,这才跟季冬道别。 季冬又将李扬他们的信一一地送过去,要是碰到有要帮忙带东西的,他也照样留下地址。 送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推着自行车回了院子,将自行车放好,而后一回家,就看到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的季和。 “爷爷。”见季和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怕季和想岔了,季冬赶紧出声叫着,“您在想些什么?” 季和这才回神,见是季冬,脸色缓了一些,说:“想姚家的事情?。” 说到这里,季和忽然满脸怒气,说:“今天姚家那一边传来的消息,说他们回去之后,姚姝想了想,说觉得你大哥不适合,觉得你不错,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他听到中间人传达的这些话的时候,一向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的他一不小心就捏碎了一个茶杯。 合着他们季家的人就像牲口一样,任人挑选? 这个不满意了,还能换另外一个? 季冬:…… “她们想做什么?”季冬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问着。 那一家子那么奇葩,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他都晒得那么黑了,看着一股子土味,姚姝竟然会看上他? “他们觉得你大哥人太冷,又没有什么话,还天天在部队里,嫁给你大哥相当于活守寡。” “又看你不错,虽然人长得黑一些,但是话多,应该能跟他们家的闺女聊得来,所以就打上了你的主意。” 季冬:…… 他记得他昨天没有说多少句话。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看上? “您没有跟他们说我在南边当知青?正上山下乡呢。”季冬忍不住说着,“没有那么快回城的。” 季和冷哼一声,说:“我不仅说了这个,我还说了你的年龄,你比那个姚姝要小整整三岁。” 他家小孙子还没有成年呢,这个姚家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想对小孙子下手。 “结果对方说女大三,抱金砖。” 可把他给气得半死,他当时就忍不住想要直接撕破脸。 撕破脸,撑死了不在这个京城里混,回老家得了,也总好过在这一边受气。 季冬:…… 季和见季冬没有什么反应,疑惑地看着季冬,说:“你怎么那么平静?” 要是往常的话,季冬一听,整个人都能炸了。 但是这会儿,季冬竟然一点过激的反应也没有。 “我又不会娶她,我犯不着为这么蠢的女人生气。”季冬淡淡地说着,“她看上我也好。她纠缠我一个下乡的知青,总比纠缠大哥好。” 季夏正在部队里,可不能因为这个而受到任何的波及。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对方说明天约你出去逛街。”季和说着,“我说等你回看你有没有空再说。” “冬冬,你连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天就走。” 不管是季冬还是季夏,他都不想让他们两个陪着那个又胖又蠢的姚姝周旋。 明天就走? 这当然不可能。 他还想转一转这京城,看有没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并且,他还想多弄一些高考复习题和一些初中的课本,夯实自己的基础。 现在走了,那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爷爷,我难得回来一次,不可能因为这个姚姝而提前离开。不就是约我去逛街吗?让她约。”季冬满不在乎地说着。 季和一脸震惊地看着季冬。 季冬这个小子从小就分得清楚美丑,还小的时候,长得好看的人抱他,他一脸乐呵。长得丑的人抱他,他立马就嚎啕大哭。 反正这个小子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现在这么一个又胖又蠢,脸还像大盆子似的似约季冬逛街,冬冬他竟然选择答应。 许是季和的表情过于震惊,季冬就解释说:“又不是约一次就订婚。约逛街倒是没事。” 难不成明天逛街的时候,姚家人还跟着过来? 他挺不耐烦姚家人的,不过,对于姚姝,倒是没有什么恶感。 “反正只是逛一次街就能解决麻烦,何乐而不为?” “万一她真的看上你,那就麻烦了。”季和皱着眉头说着。 季冬笑了笑,说:“爷爷,你不要担心。她要是明天跟我出去,我担保她不会看上我。” 季冬卖了一个关子。 “你小子打得什么主意?”季和狐疑地看着季冬。 “您就别猜了。”季冬说道,“明天我得试验看看,要是成功的话,估计能帮我们家解决这个问题。要是不能成功的话,就拖着再说。” 季和很是不解,但是也没有再问。 “对了。爷爷,姚家这么行事,你不要告诉爸妈他们,免得他们生气。”季冬说着。 特别是肖雨,季冬都能想象到,这要是告诉肖雨的话,肖雨估计又要抹眼泪。 难怪曹老说女人是水做的。这眼泪说来就来,并且还能流好久。 他算是怕了。 季和点头,说:“等你明天的结果。要是不能的话,我就只能告诉他们,再一起想办法?。” 这日子过得憋屈极了,偏偏还得小心谨慎,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给毁了。 真的希望这数字帮能早点毁灭。 第二天,季冬穿戴好,而后走出了大院。 不一会儿,姚家派来接他的小汽车已经到门口这里。 季冬打开后车门,看到像肉山一样的姚姝坐在后座,看到他的时候,姚姝露出一抹笑容,瞬间她的那一双眼睛就淹没在肉里,只看到一条黑色的线。 季冬:…… 他立马就将后座的车门给关上,快步走到副驾驶室,而后上车,系好安全带,解释道:“后面会不下了,我坐前面。” 他实在是不敢坐在后面,这万一路上有颠簸,姚姝这个肉山摔到他身上,到时他不死也得没有半条命。 这个姚部长肯定贪了很多钱,要不然也不可能将姚姝给养得那么胖。 姚姝不高兴,撅起嘴巴,两手抱在胸前,等着季冬过来哄她。 只是季冬不是她的家人,不清楚她的习性,所以任凭姚姝撅起嘴在那里,季冬也无动于衷。 过了好一会儿,姚姝见季冬没有动静,不爽地将手给放下。 到了国营饭店之后,车子停下。 季冬率先出了车门,然后他就看到姚姝非常困难地从车上挤出来。 是真的挤着下来,那肉都堆实在车门里了。 等她好不容易下了车,季冬忍不住问着:“姚姝,你从小就是这么胖的?” 姚姝摇头,一脸得意地说:“不是。我之前很瘦的,这几年才胖起来。我妈说女孩子胖一点好,有福气。” 季冬的嘴角抽了抽。 姚姝这不是胖一点,是很胖,她这个体重,在现代都罕见,更别说出现在了。 估计是四人帮上台之后,姚家得势了,所以才有钱将姚姝养得那么胖。 “季冬,你娶了我,会很有福气的。”姚姝见季冬不说话,不甘心地加了一句。 季冬:…… “我不喜欢胖子。”季冬立马就说着,“这么胖,走个路都喘气,身体还不健康。” 姚姝的脚步顿住,满脸受伤地看着季冬,好像季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你那么胖,我家也养不起。你要是想和我结婚的话,先去减肥再说。” “不要求你减得很多,至少得减到我看得清楚你的脸。” 姚姝瞪着季冬,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冬,大叫:“季冬,你既然叫我减肥?” “我身上的肉全是福气,要是减肥的话,这福气就没了。” “我爸可是说了,他能有今天,我身上的肉功不可没。” 季冬看着姚姝,非常认真地说:“我消受不了那么多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60章 养不起 姚姝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不过,?因为她脸上的肉多,本来眼睛就像一条黑线一样,即便是现在瞪大了,?也看不清楚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说?”过了好一会儿,姚姝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什么是消受不了那么多的福气?” 肯定是季冬蒙她的。 要不然,?季冬是不会这么说的。 “我人太瘦,?真的消受不了这个福气。”季冬又非常认真地说。 姚姝这会儿听明白了,?季冬是拐着弯说她胖呢。 她瞪了季冬一眼,说:“我爸说了,?我是有福气,不是胖。我们先进去吃饭再说。” 可饿死她了。 她今天为了能穿上这一条新裙子,早饭没有吃什么说过来了,?不过幸好裙子还能套得下。 主角都进去国营饭店了,?季冬自然也跟着进去。 他和姚姝坐下来,而后姚姝拿起菜单开始点菜,?都是大鱼大肉的这一种。季冬听得咋舌,?等姚姝将菜点完,服务员那一边计算粮票和肉票,?季冬将自己的粮票和肉票和钱掏出去,?数了数,还不够。 这肉票还是季和知道他今天和姚姝出来逛街,自然是要吃饭的,?所以给他一些肉票。 他想到姚姝这个体形,?将所有的肉票都带上了,而后怕不够,又将自己的肉票给带上。 晓上这样,?还不够。 也不知道这个姚姝点了多少肉! 季冬有些为难地看着姚姝,却只见姚姝睁着她那一双咪咪眼看着他,丝毫没有拿出粮票的想法。 也是,正常出来的约会的,不可能会随身带着肉票和粮票。 季冬无奈,只得说:“姚姝,我带的肉票不够,我们少要一样肉菜,多要一样素菜。” 姚姝立马就摇头,说:“不,我不怎么吃青菜的。我喜欢吃肉。” “可是我带的肉票不够。”季冬说着,从服务员手上拿过菜单,将小炒肉划去,改为炒大白菜。 而后将自己的钱粮票肉票什么的给服务员,生怕迟一秒会有变。 他的动作非常快,等姚姝反应过来,那一个服务员已经拿着粮票什么的回柜台了。 姚姝傻眼了,立马就转头,瞪着季冬,说:“季冬,你做什么?我都吃了,不要换。我不怎么吃青菜的,我喜欢吃肉。” “我也喜欢吃肉。”季冬面无表情地说,“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的肉票。要么不吃了,要么就少吃一份肉。” 这个胃是大海做的吗? 竟然点了那么多肉。 姚姝见状,不敢再多说,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的话,等会什么也得吃。 “你在哪一个单位工作?”见菜还没有上来,季冬问着姚姝。 姚姝摇头,说:“我现在不工作了,在家里,等嫁人。” “嫁人之后呢?”季冬反问。 “什么嫁人之后?”姚姝不解,理直气壮地说,“当然还是不工作啊。嫁人之后,我就得生孩子,带孩子,那会儿,更加没有时间工作。” 季冬:…… 他没有再问了。 “我爸说了,要是我们两个订婚的话,他会想办法把你弄回京城。那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姚姝忽然凑近季冬面前,低声地说。 这大饼脸忽然凑得那么近,季冬吓了一跳,极力稳住自己才没有出声。 “不用了。”季冬立马就摇头。 他想回城,可以通过家里人的关系,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不至于要通过姚家人。 他一点也不想跟数字帮扯上关系。 这以后清算的时候?,有得他受。 “怎么不用啊?”姚姝急了,将脸凑近季冬这一边,“总不能我们结婚了,你还是乡下吧?到那时,我怎么办?” 哪里有夫妻两个在不同的地方的? 季冬正想回答她,却见饭菜上来,便说:“我们先吃饭。吃过饭再说这话。” 等吃过饭再说,他怕等会他的话不中听,姚姝将饭桌给掀了,到时他损失了钱和票,连一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 姚姝果然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喜欢吃肉,不喜欢吃青菜,全程她的筷子都是往肉那一边夹过去。 除了肉之外,她还吃了一大碗饭和一大碗面。 那食量,季家所有的人加起来都没有她的多。 将所有的饭菜都扫光之后,姚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季冬:…… 他忍住不看姚姝那满脸油光的大饼脸,看了一眼那满桌的光盘,说:“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青菜吗?” 不仅肉吃光了,就连青菜也都吃得一干二净。 “我是不想吃青菜啊。但是没有那么多肉,我不吃点青菜,我吃不饱啊。”姚姝一脸委屈地说,“为了吃下这些青菜,我还青菜沾了肉汁才吃得下。” 季冬:…… “你每餐都这么吃吗?”季冬又问着。 姚姝点头,说:“当然啊。我吃饭肯定得吃肉。不吃肉的话,我吃不饱。” “能吃上肉算是很好的。”季冬点头说着,“不过,我可能养不起你。” “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刚才吃的这一餐饭,我用光了我家所有的肉票。” “所以,像你这么吃法,每一餐都要吃肉,都要吃那么多肉,我是绝对养不起的。” 姚姝努力瞪圆了眼睛看着季冬。 “我现在还没有工作,几年后,就算是回城找到了工作,我高中文凭,能找到的工作也不会很好。”季冬又说着,“工作不好,得到的工资和各类票就少。像我这样资历的,一个月撑死了也就二两肉票。” “二两肉票买到的肉做出来的菜也不够刚才那一小盘。” “更别说以后有了孩子,我还得养孩子。” “并且,你说不婚后不工作,所以,我是绝对养活不了你的。” 姚姝就这样看着季冬,一张大饼脸非常地突出。 季冬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 他说得都那么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姚姝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肯定是要吃肉的。”过了好一会儿,姚姝这才说着,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肉,说,“不吃肉的话,我会受不了。福气也会减。” 季冬:…… “你要是想跟我订婚,结婚,”季冬看了姚姝,忍住心里的不适,说着,“那得少吃一些,减少一些福气。” “要不然,我怕和你坐在一起,一个不小心,你的福气会压死我。” 确实如此,要是他真的和姚姝坐在一起,姚姝往他这边一倾,要是他不及时地离开,估计会被压死。 减少福气,这怎么能行? 姚姝努力瞪大眼睛,说着:“福气怎么可能减少?不行,不行。” 她的这些肉都是福气呢。 季冬深深地觉得他和姚姝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他说的话姚姝不懂,姚姝说得话,他懂,但是理解不了。 “那你只能找一个能让你天天吃肉,又不想让你减少福气的对象了。”季冬立马就说着,“我们俩并不适合。” “怎么会不适合?”姚姝急急地问着,“我们结婚,你就能回城了。” “我爸说了,我们门当户对,放心,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工作,并且还是在乡下,不过,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季冬:…… 他真的很需要被嫌弃。 “那你要想清楚,要是嫁给我的话,一年估计只有节日才能吃上肉。”季冬说着,“等孩子出生,你估计连肉都没得吃。” “我不像你爸爸那样,有能力搞到那么多肉票。我能力有限,搞不了那么多的肉票。” “你要是跟我的话,以后天天都只能吃青菜。” 听到吃青菜这个词,姚姝脸色微微发白,在后面的逛街中,她都心不在焉。 并且因为过于肥胖的原因,她才走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最后,这一次约以姚姝狼狈回家终止。 一回到家,姚姝连饭也不想吃,直接闹着跟姚部长说:“爸,我不要嫁给季冬!” “你再去跟季家人说。” 晓是姚家人非常地宠姚姝,听到姚姝这话,额头上的青筋也不由自地主跳了跳。 “之前你不是闹着不嫁季夏,要嫁季冬吗?怎么才跟季冬出去一趟,就不愿意嫁给季冬了?”姚部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 这才多久,又改主意了。 “反正我就是不要嫁给他。”姚姝抱着姚部长的胳膊,撒娇道,“他家那么穷,他又是在乡下,等他回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嫁给他,以后连肉都吃不上。” 季冬好看是好看,但是又不能当饭吃,当肉来吃。 一个月二两的肉,就算是全给她吃,也不够,更别以后有了孩子,多了几张吃饭的人,那更加不够了。 “胡说什么?”姚部长瞪了一眼姚姝,最后也是舍不得多瞪,只瞪了一眼就收回,“等你嫁给他之后,爸爸再想办法给他弄了一个工作,让他回城。” “怎么可能没有肉吃?” 然而姚姝还是牢牢地记着嫁给季冬没有肉吃这话,使劲地摇着姚部长的手,反正就是不愿意嫁。 姚部长能怎么办?只能妥协。 于是,季和当天晚上就收到消息,很是高兴地对季冬说了这一件事情。 “别的不怕,就怕姚家过几天又反悔。”季和挂了电话之后,说道。 “爷,不怕,”季冬应着,“姚家不会再谈这事的。我们家那么穷,照着姚姝那么吃,哪里养得起?” “姚姝肯定也不会愿意。” 姚姝会愿意才怪。 季和点头。 肖雨见季和那么高兴,忍不住说:“既然冬冬在乡下得到锻炼了,那就让冬冬回来吧。这样在乡下熬着也不是事啊。反正迟早都会回来。” 她这话一出,气氛忽然就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小天使的投喂。 画腔扔了2个地雷。 读者“missie”,灌溉营养液+10 读者“小玉兰”,灌溉营养液+1 读者“头痛医脚”,灌溉营养液+40 读者“馨悦88668”,灌溉营养液+1 读者“熊妮宝宝”,灌溉营养液+2 读者“”,灌溉营养液+10 读者“爱喝红荼的小猪”,灌溉营养液+2 读者“舞流年”,灌溉营养液+1 读者“小雅”,灌溉营养液+176 读者“古月”,灌溉营养液+10 读者“靠垫”,灌溉营养液+10 读者“爱喝红荼的小猪”,灌溉营养液+1 读者“熊妮宝宝”,灌溉营养液+1 读者“甜柠檬”,灌溉营养液+10 读者“子羽”,灌溉营养液+6 读者“学好历史等穿越”,灌溉营养液+1 读者“火锅老板”,灌溉营养液+1 读者“与云归”,灌溉营养液+1 读者“晴天”,灌溉营养液+1 读者“学好历史等穿越”,灌溉营养液+1 读者“”,灌溉营养液+10 读者“janmu”,灌溉营养液+5 读者“阿罗罗”,灌溉营养液+10 读者“温婉”,灌溉营养液+1 读者“婧婧”,灌溉营养液+4 第61章 日万第一天 过了好一会儿,?季和这才开口,说:“现在局势紧张。之前让他下乡,就是因为他的性子太急躁了,?想让他下乡锻炼一下。” “现在虽然他的性子较之前来说,平和一些,?但是现在倒是不适合让他回来。” “等局势缓和一些再说吧。” 季冬的性子是变得平和一些了,?没有之前那么浮躁,?但是他怕弄季冬回来,?季冬又变成原来的性子,那就不好了。 现在他们家被打压,?他也被迫退下,就连季夏,他也压着,?不让他在部队那么优秀,?就怕碍了某些人的眼。 现在不是回来的好时候。 肖雨正想再说,季冬扯了扯肖雨的衣服,?说:“爷爷说的对!现在不是回来的好时候,?我走在大街上,都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 “就让我在乡下继续呆着吧,?等有机会再回来。” 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感,?这是季冬夸大地说。不过,就算局势再怎么紧张,他这个局外之人也感觉不到。 他现在也不想让季家人那么快将他给调回京城,?他才穿越过来没有多久,?就算是原主的记忆在,但是他的一些小习惯,小行为跟原主的根本不同,?短时间还好,长时间待在家里的话,他真的怕季家人怀疑。 这真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是,这黎星大队那么远,又那么苦,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在那边久待不好。”肖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着。 冬冬还没有成年,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过多繁重的工作会抑制他的成长。 “妈,你放心吧。我已经适应那边的生活。黎星大队的工作虽然有些多,但是适应了也没什么事。” “不怕的,我能应付得过来的。实在是繁重的工作,我不能应付的,大不了,我就不要那些工分。” “对了,你们也少寄一些钱和粮票给我。我现在能挣整工分,粮食够吃。再加上我现在在乡下,要花钱的地方也少,所以没有必要给我寄那么多钱。” “那钱和粮票给你,你就拿着。”季和开口说着,脸色很是严肃,“你在南边,太远了,我们照看不到。你拿着这钱和粮票,好好吃饭,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要省。” “对的。”一向严肃的季行也点头,说,“不要省,这钱和粮票我们还是有的。在那一边,你既要忙生产,又要学习,得对自己好一些。” “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给你寄多一些。”肖雨又关切地问着。看来她得想办法弄点外快收入才成,要不然,想给儿子多寄一些也寄不了。 “够的。”季冬赶紧点头应着,“乡下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你们给我寄的钱和粮票都够用。” “我也没有亏待自己,这粮票都拿去买细粮或者大米了。” 他才不是那一种会亏待自己的人呢。 季家的男人都长得很高,他现在还不到一米八,每天又要干那些农活,肯定得多吃一些,吃好一些才会长得高。 接下来几天,季冬拿了些东西去了外婆家。 肖家在城西,是书香世家,肖雨的父母和大哥、弟弟都是大学教师,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他们因为得到季家的庇佑,没有受到迫害,仍在继续教书。 季冬的外婆,黄琳在看到季冬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季冬问候她,她才反应过来,而后抱着季冬痛哭,而后让肖书,也就是季冬的小舅舅逐个通知让肖家人回来吃午饭。 饭后,肖凉,季冬的外公将季冬拉到一旁,小声地问着季冬下乡的那个大队是不是有一个叫许瑾之的“坏分子”。 老许。 季冬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眉头立马就皱起来,而后才点头应着:“是的。确实有一个叫许瑾之的坏分子,他就住在我们大队的西边的牛棚里。” 肖凉看着季冬,脸色有些为难。 “外公,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季冬察觉到了肖凉的神色变化,立马就说着。 原主的外公,现在也是他的外公,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个人的。 肖凉看了季冬一眼,而后才下定决心,说:“冬冬,许瑾之在你们大队里受到什么待遇?要是你方便的话,多关照一下他。” “他是你外公我的同学,毕业之后,我们就成为同事。我们是受到你家的照拂,这才没有被批斗,被分配到乡下去。” “这一次要不是你拿信回来给老许他老婆,我还不知道你和他同在一个大队。” 他之前也听说了,他们两个是同在同一个省,同一个市,但是市下面的公社和大队太多了,所以他也没有多打听。 他听到老许他老婆带来的消息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要是他之前打听清楚,季冬老早就可以照拂一下老同学,老同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说罢,肖凉拿出两封信。 “这是老许他老婆托我给你的。一封是信,另一封是一些粮票和钱等。”肖凉将那两个信封递给季冬,“你拿给他吧。” “然后要是方便的话,就照拂一下他和那些一下被下放的教师。他们都不是坏人,而是被这世道……” 季家能照拂他们,已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了,所以他也不好要求季家再照拂许家。 他能做的,也只有托自己的外孙帮着照看一下了。 季冬接过来,点头应着,说:“外公,你放心吧。许瑾之现在是我的老师,我正跟着他学东西呢,即便您不说,我也会照看他的。” 肖凉点头,诧异地看着季冬。 见季冬能帮忙带信,他就知道季冬肯定跟老许有联系,所以他才提出来让季冬照看一下老许,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从季冬这一边得到一个惊爆的消息——季冬竟然跟着老许学习。 “我们之前让你多学一点,你一点也不愿意学,怎么到农村之后,就愿意学了?甚至是主动去学?”肖凉小声地问着。 “知识能改变命运。这话在什么时候都适用,现在虽然用不上,但是多学一些,没有坏处。”季冬非常认真地说着。 难道让他说高考准备恢复了? 肯定不能这么说,只能这么说。 他说完之后,见肖凉一脸沉默地看着他,眼色非常地复杂。 “确实是如此。”过了好一会儿,肖凉这才叹气说着,“可惜现在很多人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还认为读书没有用。” 肖凉抚了一下季冬的头顶,叮嘱道:“冬冬,你利用在乡下的时间,好好地学习。以后,高考很有可能会恢复。” 季冬瞳孔一缩,震惊地看着肖凉。 他知道高考会恢复,那是源于前世的记忆,而肖凉却说高考很有可能会恢复。 这又是源于什么呢? 肖凉见季冬那么震惊,却误以为季冬不相信,又解释道:“现在选拔人才的机制不合适。国家正在发展,肯定需要更多的人才。而高考,则是比较公平的选拔机制。” 国家肯定会恢复高考的,只是什么时候?恢复,这是一个问题。 “你现在很看著书,一定不能因为乡下的劳作过于繁重而将放弃学习!得坚持着学,等待高考的恢复。”肖凉认真地叮嘱着季冬。 他眼里全是笃定,这是非常确信高考会恢复。 季冬不由自主地点头。 肖凉笑了笑,说:“你好好地跟着老许学习。他知识渊博,为人处事什么的也做得很好。” “你跟着他学习,准没有错。” 季冬点头。 见了原主外公一家之后,季冬又跟原主的几个发小见面。 他的这几个发小,有两个跟他一样下乡去了,有几个家里给安排了工作,所以倒是逃过了。 不过,因为个人的生活圈子不同,又或许是换了一个人,反正季冬跟他们没有什么聊的,只是草草地见了一面,连饭也没有吃,随后就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季冬去废品站那一边搞了一些书回来,而后就在家里专心地看著书,没有再出门。 返程的前一日,季冬出门去买了一些布和一些土特产打算带回黎星大队,却不想,这刚一回来,就在大院的门口里看到姚姝。 那么大一座肉山在那里待着,季冬很难不注意到她。 姚姝听到响声,往季冬这一边看过来,见是季冬,立马就别过头去,而后快速地往旁边走一些,那模样,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季冬:…… 这避之不及的样子,跟前些天闹着要嫁给他的模样简直若判两人。 不过,这样子也好,总比哭着吵着闹着要嫁给他要强。 回到家之后,还没有等季冬问起,肖雨便告诉他,姚姝看上大院里傅叶,想要闹着要嫁给傅叶。 然而傅家却不怕姚家,所以姚家不能像逼迫季家一样逼迫傅家。 “当真以为这天下是傅家的天下,所以姚家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会儿踢到了铁板了吧?”肖雨非常解气地说着。 她两个儿子也是无辜,什么也没有做,直接就飞来横祸。 幸好冬冬机灵,要不然,冬冬真的和姚姝结婚,且不说这个吃的问题,大晚上睡觉的时候,姚姝一翻身,冬冬估计被压死。 “这感情好。”季冬笑了笑,“要是傅家出手,直接把姚家给解决掉,那就最好不过了。” 肖雨却是摇头,说:“这个不太可能。现在大家都小心行事,傅家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大家都谨慎小心,生怕行差踏错,一个不慎,就让家族毁于一旦。 “那倒是有些可惜了。”季冬说着。 不过,即便傅家不出手,姚家也蹦达不了多久了。 “不必觉得可惜。”肖雨应着,“多行不义必自毙。姚家如此行事,肯定会倒,只是早晚问题而已。” 季冬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季家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上季和借来的小轿车,送季冬去车站。 因为今天季冬要离开,所以季夏昨天晚上就回来了,今天一大早就跟着家人送季冬去车站。 肖雨抹着眼泪,极为不舍。 季冬也很是不舍。前世,身为孤儿的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亲情的温暖,今世,穿到到原主身上,在回京城的短短十来天里,他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温暖。 这一种感觉很美妙,他很喜欢。 所以称呼什么的,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妈,你别哭。”季冬低声哄着,“等过年的时候我再看看还能不能再回一次家。” “现在离过年还有好久呢。”肖雨低低地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很快的。”季冬应着,“没有几个月了。” 他这一次回去搞完秋收,然后就差不多就到年底了。 “这个给你。”季夏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到季冬面前,“你拿着,该花的就要花。不要省。” “这里头还有一些票。本来我想着去商场给你买一些你用得上的东西的,但是这路太远了,你自己也不好扛那么多的东西,所以我把票给你,你自己去买。” 这是季冬听到过季夏说的最长的话,虽然季夏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不过,季冬却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哥,你放心吧,我像是那一种会亏待自己的人吗?”季冬笑了笑,接过布包,“谢谢,我会对自己很好的。” 拿了那么多的钱和票,他肯定会对自己很好的。 季夏点头。 季和拍了拍季冬的肩膀,说:“好好干,撸起袖子加油干,在劳作的同时,不要忘记读书。” “是的,努力干活!在农村这一片新天地里,发挥自己的作为。” 季冬点头,拿好自己的东西,不舍地对季和他们说:“爷爷,爸妈,哥哥,你们回去吧,我走了。我会好好干的,不丢我们季家的脸。” 说罢,季冬也不看他们的反应,自己转身走进了车厢。 再看下去,他怕是不舍得离开了。 有些东西,没有拥有过还好,一旦拥有过了,就再也舍不得失去了。 等季冬的身影消失在车门之后,肖雨忍不住了,哭出声。 季行只得扶着她走上车。 季冬拿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走到卧铺里。这卧铺是季和找人帮他买的,要是靠他自己,估计还得坐硬座回去了。 硬座坐得太累,卧铺还好一些,有个位置可以睡觉。 他到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卧铺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季冬定眼一看,哟,还是一个“熟”人。 之前来京城时占他位置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看到季冬了,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阴魂不散。”那个女人吐出这么一句话,而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瓜子,开始嗑起瓜子来。 季冬没有搭理她,放好自己的东西,而后非常客气地对那个女人说:“这位大婶,这个下铺是的我。我现在要休息了,请你回你的位置去吧。” 那个大婶只是拿眼睨了季冬一眼,屁股却像是粘在位置上一样,一动也不动。 “你不起来,不让开的话,我就叫乘务员了。”季冬非常客气地说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的笑,“趁着现在火车还没有开,你还有机会下车的。不必等到下一个站的值班室。” 听着季冬这么一说,即便是再不愿意,那个女人也只得起身让开,然而她脸上全是愤愤不平:“现在的年轻人,果然不懂尊老爱幼。我们这一把老胳膊老腿,哪里能爬得上上铺?” “也不知道家里的长辈是怎么教的,只养不教,以后也是社会的蛀虫。” …… 她一边爬上上铺,一边在骂骂咧咧。 季冬才不管她那么多,将自己的东西又放整齐一些,而后躺卧铺上,闭目养神。 今天起早赶火车,他现在困得要命。 至于那个女的在说些什么,抱歉,他就算是听到了,也当做是没有听到。 季冬一觉睡到了中午,他醒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女人正坐在卧铺旁边的小凳子上,一脸怒气地看着他。 季冬莫名,但是却不打算搭理。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多看几页书,书本还能给他知识呢,跟这个女人说话,除了给自己的心情增添不好的情绪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却不想,季冬不搭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却是对着季冬就骂着:“我说你,你睡觉的时候打那么大的呼噜做什么?吵得我一个早上没有得睡。” “年纪轻轻的,呼噜声那么大,你是不是有病?有病的话,赶紧去医院医。” 莫名其妙被这么怼,晓是好性子的季冬也忍不住,反问:“我活了十来年,还是第一次知道我睡觉会打呼噜的。” 那个女人饥笑了一声,说:“你睡着了,又不知道打不打呼噜?我们这些旁人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刚才没有睡觉,上车又早,知道他们对面睡着的是一男一女。 这两个人也像这个年轻人一样,上车就睡觉,而且,那个男的也打呼噜。 所以他们两个是绝对不清楚季冬有没有打呼噜的。 “不管我有没有打呼噜。”季冬忽然笑了笑,说,“这是天生的,我也不能控制得了。” “所以,在这个车上的话,你只能忍一忍了。” 说罢,季冬没有搭理她,拿上毛巾去洗手台那里洗手洗脸去了。 那个女人气得要命。 本来是想趁这个机会逼着季冬将下铺让给她的,但是季冬这个小子竟然不接招。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教出来的,竟然一点礼貌也不懂。 季冬洗脸回来,看到这个女人还是气鼓鼓地坐地那里,瞪着他。 季冬才不管那么多,将自己的搪瓷饭缸拿出来,掀开,准备吃午餐。 搪瓷饭缸里头装着的是肖雨一大早就起来给他包的猪肉白菜馅饺子,全是用精面粉,并且每一个都圆圆胖胖的。 虽然这饺子已经凉了,但是搪瓷饭缸的盖子一拿开,香味立马就溢出来。 季冬听到吞东西的呜咽声。 季冬才不管那么多,拿起筷子就准备吃起来。 “喂,你这饺子卖不卖?”季冬才夹起一个饺子,那一个女人就忍不住,赶紧出声问着。 季冬夹饺子的手就顿在原地,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摇头,而后将饺子送到嘴里。 虽然凉了,但是还是很好吃。 “我出十块钱,”那个女人见季冬开吃起来,生怕晚了,季冬继续吃下去就来不及了,“你把饺子卖给我。” “不卖!”季冬冷声说着,“给多少钱也不卖!” 他带的干粮不少,但是这里头最好吃的是这饺子,他是傻了,才会一口拿这饺子换钱。 这话成功将那一个女人接下来的话给噎在了嗓子眼里。 她只能气狠地看着季冬,什么也做不了。 接下来的路程,那个女人没有再作妖,只是一看到季冬,就让一种非常愤恨的眼神看着季冬。 季冬不搭理她,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该看书的时候看书。 一路相安无事,一直到玉市的时候,季冬准备下车,而后看到这个妇女拿着行李,抢先一步了火车。 他们的目的地竟然一样,季冬有些惊讶,不过随后没有想什么。 下了火车之后,他又去汽车站买票搭汽车回了夹江县,然后拿着大包小包地走到伍宗强的住处。 他掏出钥匙,将门给打开。 因为伍宗强经常去黑市那一边,怕季冬过来开不了门,所以就把大门的钥匙给了季冬一把。 不过这一次季冬开门之后,惊讶地发现伍宗强没有去黑市,而是在家里。 “你怎么在家里?”季冬惊讶地问着。 伍宗强过来,接过季冬手上的东西,说:“我估计你快回来了,就没有出去了。外面现在也查得挺严,虽然我不怕,但是还是回来避避风头吧。” 前面这一句是假,后面这一句才是真的。 看来现在风声是很紧了,也查得很严,要不然依着伍宗强的性格,不会回来的。 “那你就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几天呗。”季冬说着,“反正你也不差这几天的钱。” 伍宗强:…… 他是不差,但是钱这个东西,哪里还嫌少的? “你休息一会儿,我煮个饭,你吃完饭之后,再回去吧。”伍宗强将季冬的东西放到院子里,让季冬将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绑在自行车的后座里,方便等会运送回黎星大队。 季冬看了一下手表,摇头,说:“不用了。我等会就走了。拿着那么多的东西,我还是早点走安全一些。” 这里头不仅有物资,还有钱和票,不单是他自己,还有钟蓁他们家人托他带的。 这么多的东西,要是丢了,他也不知道赔到什么时候。 伍宗强看了一眼天色,便说:“随你吧。那我下个面条,你好歹吃一碗面条再走吧。你坐了那么久的车,干粮想必也吃光了,吃饱再走,也有力气骑车。” 季冬点头,应着:“行啊。” 季冬吃过面条,将从京城带回来的烤鸭给伍宗强分了半只,而后自己这才骑上伍宗强的自行车往家里去。 一个小时之后,季冬终于安全地到达了黎星大队。 看到破旧落后与城里对比很鲜明的黎星大队,季冬感到一股亲切感。 他骑车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回到家里之后,季冬先烧了热水洗脸洗澡,在火车上那么久,车上又没有空调,他感觉自己都要馊掉了。 洗完澡之后,季冬拿着自己带回来的特产去了张军和周东仓、张进步家里,一家分了一些土特产,而后才带着钟蓁那一份给了钟蓁。 钟蓁的东西和信是她妈亲自拿到大院给他的,并感谢他在黎星大队里那里照顾钟蓁。 将那一袋东西递给钟蓁之后,季冬明显感觉背后传来一股灼热的视线。 他转头一看,是秦桑。 秦桑正盯着他,不对,准确地说秦桑正盯着他带过来的那一个包裹。 “你拿回房间再拆开看包裹里头有什么。”季冬小声地对钟蓁说着,“?小心秦桑,我总感觉她下一步要抢你的东西一样。” 秦桑的眼神太过于灼热,那一个袋子都要被她的眼神烧出两个小洞来了。 钟蓁点头,说:“我当然是回房才拆开的。我又不傻。” 特别是院子里还有一个秦桑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的包裹呢。 其实她也不明白,秦桑家也不算很差,听秦桑的意思,她家里人从小就没有亏待过她,那么为什么秦桑这么执着于吃得穿得呢。 季冬点头,说:“那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季冬转身离开。 她一离开,秦桑就上前,两眼直直地勾着钟蓁的包裹,问着:“钟蓁,你家里人给你带了什么?我看看。” 说着就想伸出手去拿钟蓁的包裹。 钟蓁怎么可能让她得手? 她将包裹拿过一边,冷冷地说:“我家里人给我寄什么东西,不关你的事。” 说罢,她自己拿好她自己找东西,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怕被人打扰?,她还将门给反锁。 秦桑气得直跳脚,两只眼睛瞪着钟蓁的窗户,却无可奈何。 她气呼呼地回房,拿了纸,写了一张纸条,而后出门。 算了,这两个人没有东西给她吃,她自己去找东西吃。 晚上,季冬将许瑾之的家人托他带的两个信封,给了许瑾之,其他人家里人托他带的东西,他都一一送到手。 许瑾之看完信,两手捏着好一张信纸,沉默了一下,而后看向季冬,说:“想不到你竟然是肖凉的外孙。” 季冬点头,说:“我也想不到,这世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巧。” 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也想不到竟然会那么巧的。 “你外公博学多才,你小子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混了,得更加努力学习。”许瑾之又说着。 季冬:…… 这一转眼,就到了秋收农忙季节?。 季冬不仅得收稻田里的稻谷,并且还得收花生,黄豆,绿豆,木薯等等。 花生拔出来要洗干净,可以直接将湿的花生卖给供销福,也可以将花生晒干了再卖。 晒干了的花生会贵一些,毕竟晒干了没有什么重量又能保存得很好。 不过,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花生洗干净之外,还得将花生一颗颗给拔下来,而后才晒。 这活比较轻松,都是大队里那些老弱病残来做。除此之外,还有去木薯皮。 挖回来的木薯,拿了竹片,将木薯外面的那一层薄薄的皮去削掉。 这工作看着非常轻松,不用动脑,也不用出什么力,就是这量看得有些恐怖。 并且整天都是弯腰拿竹片去木薯皮,很烦很腻。 季冬收完稻谷之后,就一直在干活,这一忙活,腰都直不起来。 这日傍晚,季冬吃过饭,正准备去牛棚那里。 自从上次老李跟着大队长他们出去帮着弄苎麻那个合同以后,村里人对老李他们的态度有所缓和。 所以季冬这么光明正大的进去牛棚,没有人会说些什么。 只是,还没有到牛棚里,季冬便看到田边的稻草剁有些动静。 收完稻谷之后,这稻草会扎成一大团,晾晒在稻田里。 除了公用的那些之外,这些稻草会一家一户分一些做柴火来烧。因为现在是秋收,很少有雨水,所以社员们一般是等这些稻草干了这才搬回家去。 然而这一次,季冬眼尖地看到大路旁边的那一个田里有些不对劲。 具体表现在那些稻草不是一扎一扎地晾晒在田里的,而是堆成一小堆,并且还有声响传来。 季冬第一反应就是有特务过来。 前些日子他才听说隔壁大队抓了几个特务。 难道这特务来到了他们大队里? 季冬就想去看个究竟,却不想,这个时候他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季冬吓得差点就尖叫起来。 在这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确实比较容易被吓到。 不过,在尖叫即将发出的时候,季冬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 “?别叫,是我。”他耳朵边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声音,那一个声音像一把小扇子一样,轻轻地落到他的耳边,略有些痒。 只是一听这个声音,季冬便知道,肯定是钟蓁过来。 “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惊吓过来,又因为钟蓁靠得有些近,季冬不自在,低声地问着,“还拍我肩膀,我刚才都差点被你吓死了。” 这倒是真的。 “对不起。”钟蓁立马就着,“我怕你过去,情急之下,就拍了一下你肩膀。” 没想到季冬的反应竟然那么大,不过,也幸好季冬反应快一些,要不然,就打扰到那两个人。 “怎么了?”季冬低声地问着,看了一眼那稻草垛,“有情况?” 钟蓁这么一说,那稻草垛那里肯定不是特务,估计是一对野鸳鸯也说不定。 “那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很有可能是秦桑。”钟蓁小声地说着,“她这些天傍晚经常出去。” “然后摸黑才回来,有时候弄得很晚才回来。” 她睡觉之前,都不见秦桑回来。 她还听得齐婵玲问秦桑去哪里了,秦桑只说去别的社员家里玩,在知青院里很无聊。 她们肯定不信。 不过,秦桑一口咬死了,她们不相信也没有办法。 所以这一次恰巧碰到,她就猜想是秦桑。 季冬的脑袋快速地转动着,说:“既然这样,你和我一起过去。” 钟蓁点头。 要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话,就算是发现了,她也是不敢过去的,但是这会儿有季冬。 两人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一走近,季冬就听到一股奇怪的声音,就像是岛国片里发出的声音。 他立刻的明白为什么他刚才和钟蓁在那一边说了那么久的话,这一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原来是正在酣战呢,有动静才奇怪呢。 钟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幸好现在是天黑,看不出来,要不然她这会儿肯定会非常不好意思。 她竟然和季冬一起过来捉奸。 夜黑风高的夜晚,她和季冬两个人不赶着去牛棚上学,而是遇到这一种事情?。 早知道是有人在这一边办事,她刚才就不该乱猜测的。 这作风那么大胆,肯定不是秦桑。 秦桑这个她清楚,虽然爱慕虚荣,但是却不像会做出这一件事情的人。 他们不该过来这一边打扰别人办事的,要是撞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到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钟蓁扯了一下季冬的衣服。 季冬却没有理会钟蓁。 都来到这里了,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离开,那样子还不如不来。 其实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他就能猜到应该是钟蓁猜错了,这里的人并不是秦桑。 但是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抓特务。”季冬大叫一声,而后一手拿着手电筒往那两个人的身上照过去,另一手则是改手为刀,直接往那上面的那一个人的脖子砍过去。 那上面的人的身子瞬间就软下去,倒在下面的那一个女人的身上。 忽如其来的变故和灯光,吓死了底下的那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发出“啊”的一声尖叫,伸出双手将趴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给推开。 季冬和钟蓁的耳朵几乎要被这一声女声给叫破了。 那个女人的动作很快,并且力气也非常大,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一个男人给推开,而后捂着脸就想往外跑。 “拦住她。”季冬见状,快速地对钟蓁说着。 钟蓁赶紧上前去拦住那个女人。 季冬将手电筒往那一个女人的脸上一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雄心壮志想日万,但是咳嗽还没有好,只日了九千。虽然有点晚,但是还是想说,小天使们,元旦快乐哈,在新的一年里,健健康康,事事顺意。 第62章 日万第二天 在手电筒的强光照耀下,?秦桑那一张带着惊慌的脸无所遁形。 她两手都抓着衣服,无暇顾及到脸,所以等那强光袭来的时候,?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她瞪圆了眼睛,而后发现季冬和钟蓁正在看她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瞬间就发出一声响彻夜空的叫声。 “秦桑!”钟蓁从震惊中发映过来,?失声地问着,?“怎么是你?” 她听到声音的时候就觉得不会是秦桑,因为秦桑不可能会在野外跟人苟合,?并且,秦桑一心想回城里去,更加不可能会跟农村的男人。 谁知道,?这个偏偏就是秦桑。 季冬也觉得意外,?他立马就将手电筒给放下,不再照秦桑。 秦桑此刻全身赤裸着,?他怕自己多看的话,?会长针眼。 再者,他也怕秦桑赖上他。 秦桑见状,?立马就跑。 “钟蓁,?拦住她。”季冬察觉到动静,说着。 钟蓁应着,上前一把就抓住秦桑,?不过,?一触到的全是滑溜溜的皮肤。 怪不得秦桑不愿意下地干活,担心自己的皮肤被晒粗糙,原来她的皮肤那么滑啊。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秦桑尖叫着呵斥道,?“我差点就被人强了,你不去抓那个贼人,跑过来捉我做什么?” 季冬:…… 钟蓁:…… 他们可不一点也看不出来秦桑是差点被人强了,他们刚才听到秦桑的叫声,那叫声还是非常销魂的,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人正享受着呢,怎么可能是被强? “不管你是被强的,或者是自愿的。”季冬在旁边冷冷地说,“都等大队干部过来再说吧。” “要是是被强的话,大队干部肯定是严惩那个强你的人。” “要是你是自愿的。” 季冬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又说:“你们在野外苟合,败坏风气。” 这个年代可不像二十一世纪那么开放,秦桑竟然和人在野外做这样的事,也算得上大胆了。 要是这事是发生在城市里,秦桑和那个男的肯定被批斗。 “放开我,我不是自愿的!我是被强迫的。”秦桑又挣扎着,想挣着钟蓁的手。 刚才钟蓁正好抓到她的手臂,钟蓁的手被钢钳一样,牢牢地钳住她的手,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也不知道钟蓁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竟然那么大! “秦桑,等会老老实实在穿好衣服。”季冬毫无感情地说着,“等绑好你们之后,我就回去叫大队长和支书过来。” “你要是敢耍赖的不穿的话,我不介意让大队长和支书看到你现在的模样的。” 秦桑本来是不愿意穿衣服的,还想耍赖想等会逃走,可是想到季冬的话,她迟疑了。 秦桑咬了唇,眼眶立马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哽咽,说:“季冬,钟蓁,我不是自愿的。我今天过来晚了,结果就被人拉到这里。” “我人弱,没有什么力气,怎么也挣脱不了。” “出了这事,我也认了。但是,这事事关着我的名誉,要是传出去,我什么也没了。” “所以我在看到你们过来的时候,我立马就想溜。你们放我走吧。” “这事我真的不想追究了。我只求少些人知道。” “女孩子的个人名誉真的非常重要。要是这一件事被人知道了,那我以后肯定是嫁不了人了,也没有脸做人了。” 寂静的夜晚,只响起她的声音,非常地可怜。 钟蓁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 可能真的是被逼的,秦桑那一个利己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以她的高傲,根本就不可能委身一个农村的男人,哪怕这个农村的男人是多么地出色。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一点。 秦桑自然是察觉到了,心里一喜,但是声音一点也不露出,继续地声泣泪下地说着:“我真的不想追究了,我只想保护好我的名誉。” “季冬,你看……”钟蓁有些迟疑地问着季冬。 身为一个女孩子,她自然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特别是现在,名声没有了,以后再想找一个好对象就更难了。再者,秦桑以后还想上工农兵大学,有这么一个名声,根本就不可能上得了工农兵大学。 想到同是身为女孩子,她于心不忍。 “别多话。”季冬的声音非常那么冷,“你先把衣服穿上。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等大队长和大队支书过来,把那个男人叫醒了之后,才知道。” “现在光听你一面之词,你说得再怎么可怜,我也不相信。” “到时,若是你真是被强的我,我们不仅会替你讨回公道,并且还会为了你守口如瓶。” “倘若你是自愿的,那么,大队那一边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我们也没有什么二话。” 黑暗中,季冬自然看不到因为他这话秦桑的脸色迅速地变白了。 钟蓁也立马就抓住秦桑的手。 “快去换衣服,要不然,我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绑。”季冬恐吓道。 明显是花言巧语。 要是被强迫的,肯定会挣扎的,但是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楚,秦桑的两条腿是盘地那个男人的腰上的,而且两只手还仅仅地抱着那个男人的背,这样情况,怎么可能是强迫的? 也就是钟蓁傻乎乎的,竟然相信秦桑的鬼话。 许是被季冬的话给吓到了,接下来,秦桑不敢多说,赶紧去换衣服。 钟蓁死死地守着她,她后方是草垛,一面是有季冬守着,一面有钟蓁守着,根本就跑不了。 秦桑只得认命。 等秦桑穿好衣服之后,季冬也将手上的稻草绳给编好了。 他让钟蓁拿着手电筒,而后亲自将秦桑的两只手给反绑好,而后又绑住秦桑的脚。 秦桑似乎是命了,也不挣扎,安安静静地任由季冬绑着。 绑好这个之后,季冬让钟蓁看着秦桑,他自己则是拿起那个男人的衣服,帮着那个男人遮盖重点部位。 只是,等灯光照到那个男人的脸部时,季冬愣住了。 “竟然是他。”季冬低声说着。 “是谁?”钟蓁立马就问道。 因为那个男人可能是赤裸着,所以钟蓁在草垛的另一头,并没有过来看,便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你猜猜?”季冬将那人的褪到一半的裤子给拉下来,草草地帮着他将裤子给系好。 “周绍?”钟蓁试探地应着。 “猜错了。”季冬说着,“是张大虎。想不到吧,竟然是张大虎。” 要是周绍的话,他估计没有那么地震惊,但是这是张大虎。 要知道,自从张家栋被抓了之后,秦桑就和张大虎翻脸了,张大虎之后因为打了张大英的前未婚夫,也被抓了,回来之后,性格大变,变得阴郁许多。 没有张家栋,秦桑更加不可能看得上张大虎。 然而现在,这两个人却在这野外的稻草堆上苟合。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钟蓁自然也不相信的,听着季冬这么一说,失声地说:“怎么可能?是周绍才对啊。秦桑还想着回城呢,在这个大队里,能让她回城的只有两个人。” 季冬算一个,但是季冬现在理也不理秦桑,秦桑怎么可能找上季冬? 周绍算另外一个。虽然秦桑的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被取消了,周绍和秦桑也算是掰了。 但是周绍那么喜欢秦桑,要是秦桑愿意的话,以她的能力和手段,肯定是能重新赢回周绍的。 但是现在跟张大虎搅合是怎么一回事? “我都说了我是被迫的。”秦桑冷冷地说,要是细听,还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一股愤怒,“我是被迫的。我怎么可能和张大虎在一起?” 不可能的事。 季冬也快速地编了两根稻草绳给张大虎绑好,而后对钟蓁说:“你去叫大队长和支书。悄悄地将他们叫过来这里,不要惊动别人。” 大晚上的,由他去叫比较合适一点,但是他不放心留钟蓁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毕竟稻草绳子绑的不是很牢固,而且张大虎随时会醒过来。 一醒过来,季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所以由钟蓁过去叫是更合适一些。 “好的。”钟蓁说着,“我过去叫。你在这一边好好地看着他们。” 季冬应着。 钟蓁就打着自己的手电筒离开。 她前脚才离开,秦桑后脚就说着:“季冬,你把我放了吧。我真的是被迫的。我也不想的。”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件事!这个亏,我就当做是哑巴亏,只能吃下去了。” “你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吧。求你了。” 季冬默不作声。 这事肯定是有鬼,要不然,秦桑不会一直提出离开。 不管她是被迫还是自愿的,反正她现在不能离开。 “季冬,你以前那么喜欢我,你忘记了吗?”秦桑见季冬没有反应,心里暗骂季冬,然而嘴上却只能说着可怜兮兮地话。 “季冬,你那么喜欢我,你忍心看着我被别人议论吗?你忍心看着我的名誉受损吗?你忍心看着我毁了一生吗?” 季冬还是默不作声。 他忍心的,他那么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不忍心。 既然是自己自愿做出这事的,就该有那个准备承担事情败落之后需要承担的后果。 见季冬还是不作声,秦桑在心里骂得更加厉害,然而只能在心里骂骂而已,她只能咬了咬嘴唇,低低地,无比可怜地说:“季冬,你要是放我离开,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季冬:…… 他还是默不作声。 跟秦桑这一种人,他什么话也不想多说。 不过,秦桑已经这么没有了廉耻心了吗? 秦桑绝望了,愤恨地盯着季冬,恨不得上前生啃了季冬。 之前季冬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她要什么,季冬就双手捧着送上来,而现在,她想要什么,都已经开口,季冬却连理她也不理。 季冬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季冬,你不喜欢我了吗?”又过了一会儿,秦桑低低地问着。 “像你这一种空有美貌,但是却那么恶毒,一点廉耻心都没有的人,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之前我是眼瞎,没有看清楚,才会那么献殷勤,但是我现在眼睛好了,不瞎了。” “那你是讨厌我!”秦桑故作赌气说着,“所以才会不放过我。” “你算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浪费表情去讨厌一个陌生人?你想太多了。”季冬嗤笑一声,说着。 夜晚太寂静,显得季冬那一声嗤笑非常地明显。 秦桑气得就想跳起来。 然而她的双脚被绑住,怎么也跳不起来。 此后,不管秦桑说什么话,季冬都不会再回应了。 这里没有多余的布,要不然,他就拿一块布塞住秦桑的嘴巴了。 废话那么多。 钟蓁和大队长他们来得比季冬预估得要多得快。 其中,张军跑得最快,周东仓和钟蓁在后面紧跟着。 张军一过来,顾不得将气给喘顺,拿起手电筒就往张大虎那里看过去,等看到是张大虎的脸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他又拿手电筒往秦桑那里照过去,等真的看到是秦桑的时候,气都喘急了几分。 “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军沉声问着,天太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不过,他的表情肯定是不好就是了。 季冬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张军和周东仓听。 “出了这事,我和钟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我就让钟蓁过去叫你了。”季冬低声说着。 张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秋收已经忙完了,稻谷也已经晒得差不多了,坡地里的庄稼也全部都收了回来,忙活了一年,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结果竟然闹出这事! 这一个两个算怎么一回事? 张大虎不懂事,难道秦桑这一个下乡的知青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大队长,支书,我要告张大虎,是张大虎强迫我的。我不是自愿的!”事到如今,秦桑只能一口咬定,强调自己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的。 自愿的话,这可是一个伤风化的行为,肯定会被批斗,要是说是被逼的,季冬他们守口如瓶不说,她还能从张大虎身上讹点什么东西下来。 “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叫醒张大虎的知道了,不用你在这里瞎编编。”张军冷声地说着。 他就知道秦桑不是一个好的。 之前一直不干活,让别的知青或者大队里的男社员帮着她干活。 现在,又闹出这一件事。 她要是说她不是自愿的,是被迫的,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秦桑冷着一张脸,不再说什么。 反正她一口咬定她是被迫的。 又没有证据,有谁知道她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季冬,你刚才打晕张大虎,有什么办法让张大虎苏醒吗?”张军转头问着季冬。 季冬摇头,说:“有是的,泼他一脸水他就醒过来了。不过,现在没有水。” 为了收割方便,稻田里的水早就放光了。秋天太阳火辣,早就将稻田给晒干了。 要不然,张大虎和秦桑也不可能在这里办事。 只是,现在连个盆也没有,他去哪里拿水? “我有办法。”钟蓁这会儿站起来,说着。 “那你去把他给弄醒。”张军吩咐道。 钟蓁于是就走到正躺在稻田里张大虎的身前,两手扶起张大虎的头部,而后空出一只手,在张大虎的颈部轻轻地按摩着。 不一会儿,张大虎的眼珠子就动了起来。 钟蓁将张大虎的头轻轻地放到稻田里,而后站起来,伸出脚,重重地往张大虎的大腿外侧踢去。 这一脚很重,季冬他们都能听到一声沉重地声音。 却见张大虎倒吸一口气,而后“啊”地叫了一声,随后睁开眼。 他被周东仓拿手电筒给照着,强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又立马将眼睛给闭上,想用手挡在眼睛前,却发现手动不了。 周东仓见状,将手电筒往下移一些,不照到张大虎的眼睛。 张大虎这才得以再次睁开眼。 等看到是张军和周东仓他们,张大虎疑惑地问:“张军,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话一出,他就想起来了。 他正和秦桑办着事呢,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秦桑叫得又骚又贱,他的动作忍不住越来越快。 然后他忽然被人打了,脖子一痛,什么也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张大虎也顾不得大腿和脖子还在痛,瞪着那一双鹰眼,大声地叫着:“刚才是哪个王八蛋打我?” “我打的。”季冬痛快地承认,“你们两个大半夜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是特务,当然直接就下手。” 张大虎气得要命,脚下意识一缩,就想跳起来。 不过,这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因为他的双脚被绑住了,所以他根本就动不了。 张家栋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 “你们放开我,你们绑着我做什么?”张大虎大叫道,“再不松开,我去公安局告你们去。” 张军一听,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他这会儿恨不得拿板砖敲张大虎的脑袋,看里头装着的是什么。 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那么地嚣张。 “你尽管去告。”张军沉声说道,“只怕还没有等你去告,你就被抓起来了。说吧,你为什么要强迫秦桑?” “老实交代!” 这事究竟要怎么处理,还是再看。要是真的是强迫的话,他还得问过秦桑该怎么处理。 若不是强迫,而是双方都情愿,那么他得想办法处理。 这两个是怎么一回事,尽出难题给他。 “放你他妈的狗屁。”张大虎一听,顿时发火了,“我们两个在这里提前洞房,怎么是强迫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一次为了刺激点,他还特地地选择了稻田。 月黑风高,稻田里空无一人,果然是比室内或是小树林要刺激得多。 季冬这些人破坏他的好事,还非说他强迫秦桑! 强迫个狗屁! “提前洞房?”季冬抓住关键词,快速地问着,“可是秦桑那一边却不是这样子的。他说你是强迫他的。” “对的。就是张大虎强迫我的。他一个泥腿子,又没有钱,长得也不好看,我除非是瞎了眼了,要不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还不要名誉在野外跟他做这样的事?” “我是傻了或者脑袋进水了吗?” 秦桑抓着自己的胸前的衣服,声泪俱下地说。 “秦桑,你……”张大虎没有想到上一秒还在里让他快一些的秦桑,下一秒就说他强迫的她。 他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就怔住了,一时之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大队长,支书,你们看张大虎那样子,他不是承认了,是怎么样?”秦桑抓住机会,又说着。 张军和周东仓看张大虎这样,一时之间也有些狐疑。 他搞不清楚了。 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哪一边都有可能说的是真话,就看他们相信哪一边了。 季冬见不妙,上前又是一脚就踢到张大虎的大腿外侧,叫着:“张大虎,你再不回神,这强/奸的罪名可是成立了,这可是要枪毙的。” 听到枪毙这一个词,张大虎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而后快速地回神,瞪着季冬,说:“胡说。秦桑是自愿的,怎么可能是强迫的?” “这娘们叫是嗓子都哑了,要是强迫的话,能做得到?” 季冬:…… 钟蓁:…… 张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懒得跟他们扯皮,说:“你说秦桑是自愿的,有什么证据?” 张大虎想了一下,摇头。 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之前的那几次,每一次出来,都是口头说的,没有纸条。 他去哪里找的证据? 秦桑心里得意,但是脸上一丝也不敢露出来。 她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就一口咬定是张大虎强迫她的,反正又没有证据,随便她怎么说。 正得意着,转头她就听得张军问着:“你说是张大虎强迫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秦桑一时语塞,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件事,哪里有什么证据? “这要什么证据?我是不情愿的,张大虎强迫我的!我一个女知青,以后还要回城的,名声方面,可不能有丝毫瑕疵。” “我是疯了是傻了,才会和张大虎好。” “钟蓁,你过去看看秦桑的脖子上,手上有没有痕迹什么的。” “季冬,你过去看看张大虎的身上有没有伤痕?要是秦桑真的是被强迫的人,她肯定会挣扎,必定会留伤痕在张大虎的身上。” 既然他们都没有证据,那他只能自己动手找证据了,也好在这一边听他们乱说。 秦桑和钟蓁立马就行动起来。 秦桑两手两脚被捆住,即便是非常地不想钟蓁查看,但是这会儿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张大虎那一边恨不得自己剥光自己给季冬一五一十地查看。 “秦桑,你个贱人,喝我的,吃我的,现在还反咬我一口!你个贱人。”在季冬帮着检查张大虎身上有没有伤痕的时候,张大虎大骂着。 最终还是张军看不下眼了,直接厉喝一声:“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是不是想引得全村人都过来这一边看热闹?” “是不是想批斗?” 张大虎的嘴巴立马就像一个鹌鹑一样,什么话也不敢再说了。 季冬拿着手电筒查看了一下,而后说:“张大虎的背部有几道伤痕,是指甲留下来的伤痕,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伤痕了。” 另一边,钟蓁也检查完了秦桑的身体,说:“秦桑这一边没有发现有痕迹。” 张军经历了那么多事,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在这一边败坏我们大队的风气,你们晚上太闲,闲得没有事做了吗?”张军怒道。 这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大队的晚上确实是没有什么事的,他们这一边没有电灯,而煤油灯那么贵,有些人家为了省钱,根本就舍不得点燃煤油灯,早早就睡觉了。 这不是闲得没事做,是什么? “我是被强迫的!”秦桑打断张军的话,一字一句地说着,“拼着我的名声不要,我要去告张大虎!还要去告你们包庇张大虎!” 季冬:…… 张军也头痛,这事都那么明显了,但是秦桑根本就不认,现在还一口定自己是被强迫的,偏偏他们没有证据证明。 “张大虎,你可是有证据?这可是要掉头的事情,你可得好好地想清楚。”张军只得问着张大虎?。 张大虎沉默,眯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家有一个本子,本子上记着我送给秦桑什么东西,每一次和秦桑办事,我都记录下来了。” 他可是把这个当成美好的回忆的,但是现在,只能将这个本子给拿出来了。 秦桑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就变白了。 这个张大虎,奸诈得很,竟然记录了这么些东西! 她之前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那个本子怎么可能还保留着?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我还送了一个玉佛给秦桑。这是我们张家的传家宝,一向是传男不传女。” “男的结婚之后,就送给女方,等儿子长大了,再给儿子。” “我爸将这一个玉佛留给我,破四旧的时候,我们将这一个玉佛藏得紧紧的,这才保存下来。” “之前我爸还没有进去,我和秦桑处对象的时候,就把这个玉佛送给了秦桑。” “秦桑见这个玉佛精致,见上面的玉石好,就一直戴在脖子上,舍不得取下来。” “你们可以去看看她的脖子上有没有这一块玉佛?有的话,就足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他才没有强迫秦桑呢。 虽然之前秦桑没有找回他的时候,他曾经是动过这个念头的,但是想了想,还是自己的命要紧,所以他就只有贼心,没有贼胆。 后来秦桑又找他,他就更加没有强迫这个必要了。 “钟蓁,你再去看一眼,看看秦桑的脖子上有没有玉佛?”张军听罢,吩咐钟蓁道。 钟蓁拿着手电筒就上去,微微拉开秦桑的衣领,她脖子里空空如也。 张大虎自然也看到了,他的鹰眼瞪得圆圆的,根本就不敢相信。 “怎么会没有呢?” “为什么会没有?” “秦桑很喜欢这一个玉佛,天天都戴着,还说玉能养人。” “之前几次我都看到秦桑戴着,怎么现在没有了呢?” 张大虎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阵,而后似是恍然大悟地说:“肯定是刚才我动作太激烈,把秦桑脖子里的那一块玉佛给弄到稻草垛里了。” “肯定是这样子的。季冬,你去稻草垛里帮我把稻草翻开看看,看玉佛是不是落在那里了。” 季冬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看向张军。 张军点头,说:“既然张大虎那么一说,季冬,支书,钟蓁,你们三个过去那稻草垛找找。” “这一次事关重大,我肯定得严格处理的。” 晚点处理不要紧,反正这两个人都跑不了。既然如此,那他们就按张大虎的要求找一找,免得诬赖了人。 季冬他们只得认命去找。 只是,找了半天,将整个稻草垛里的稻草全都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怎么也找不到那一个玉佛。 “没有。”季冬查找完,回来汇报。 张大虎的脸一下子变成土色。 秦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得意地笑出声来。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将玉佛给拿下来放到柜子里锁好。 这玉佛的玉的成色非常好,很润滑,而且那一个佛像异常精致,她见过不少好东西,自然能分辨得出来是好还是坏?所以当她看到张大虎有这么一个玉佛时,就哄了过来。 张大虎确实没有说错,前几次的时候,她确实佩戴着这个玉佛,但是这一次是因为在室外,还在稻草垛上,她怕会把这一个玉佛给弄丢,所以也就没有佩戴。 真是老天也帮她。 至于张大虎那一个本子记录给她的那些东西,吃的喝的全都到她的肚子里去了,布什么也做成衣服了,反正她一口咬定没有得到那些东西就成了。 反正她的名声不能有丝毫瑕疵。 反正她就是咬死张大虎是强迫她的,为了压下这一件事,张军肯定会跟她协商,到时她要明天的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要不然,她是不会妥协压下这一件事的。 为了大队的名声,张军肯定会把这个名额给她! 在这紧急的情况下,秦桑都有些佩服她自己竟然想了那么多的事情。 “我根本就没有拿过他的什么玉佛。”秦桑愤然地说着,“他是胡编乱造的,所以哪里凭空来的玉佛?” “他为了脱罪,什么都胡说。” “大队长,支书,你们可要擦亮眼睛啊。” 张大虎气得眼睛都发红了。 这个骚货,拿了他那么多东西,还拿了他们家的传家宝,现在反过来污蔑他。 这么多的东西,喂一条狗都喂熟了。 给了秦桑这个白眼狼,她反而反咬你一口。 张军的头突突地跳。 他这会是真的相信张大虎说的,但是秦桑咬死不放。 要是张大虎这个罪名真的成立的话,那他们大队不知道要出多少血才将这一件事给压下去。 要是不压,整个大队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大队里出了一个强、奸犯,以后还有哪一家敢把女儿嫁来他们大队?还有哪一户敢娶他们大队的女人? 到时女的嫁不出去,男得娶不回来,那就要翻天了。 张军一想到这事头就越发痛得厉害。 周东仓的头也痛,很是愤恨地盯着这两个人。 秦桑头垂下,淹没在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张大虎气得直喘气。 寂静的夜晚里,只听到张大虎大声喘气的声音,众人全都沉默呢。 最怕这一种气氛忽然就沉默的状况。 “既然张大虎一口咬定肯定是那个玉佛的,我看他的脸色不像是说假话。”季冬忽然开口说着。 张军他们全都看向季冬,在等着季冬继续往下说。 秦桑心里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这不好的预感成真。 “既然这一边找不到,那很有可能说明秦桑今天没有将这个玉佩给戴出来。”在众人的等待下,季冬又不急不缓地说着。 “那么我们可以去女知青院里搜查一下,看秦桑有没有将那一个玉佛藏在家里。” “既然这玉佛能做为张家的传家宝,可想而知,这一个玉佛有多么地珍贵。” “那么,秦桑肯定不会乱扔,肯定将这一个玉佛给藏得好好的。我们过去找找就知道有没有了。” 秦桑绝倒,只恨不得立马就晕过去。 季冬这是什么见鬼的建议? 本来现在这局势是对她有利的,他这么一说,整个局势对她没利了。 问题的关键是真的有那一个玉佛,要是季冬他们真的去找的话,肯定能将这个玉佛给找出来。 “我说没有就没有,”想到这里,秦桑立马就大叫,“你们不要去翻我的东西。” “我不同意。” 然而这事并不需要她的同意。 张军让季冬将他们两个脚裸的绳子给打开,而后推着他们到了晒谷场那里。 而后,他让周东仓和季冬晒谷场的仓库里看着这两个人,他和钟蓁两个来到了女知青院。 齐婵玲得知他们的来意之后,眼睛闪了闪,但是仍是将他们两个给领进来。 齐婵玲这些女知青和张军看着钟蓁去翻秦桑的东西。 不一会儿,钟蓁找到了一个带着锁的铁盒子。 这个铁盒子有锁,不过,这难不倒张军。只见张军用手一扯,就将那一把锁给扯下来。 他们打开那一个铁盒子。铁盒子里头的东西立马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咳嗽非常厉害,又冷,写得特慢,下班之后一直写,这个点才写完。 第63章 日万第三天 上面的粮票,?布票还有其他的一些票,钱,首饰等。 那些东西很多,?堆满了整整一个铁盒子。 钟蓁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呼吸都紧促一些。 其中最显眼的是,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小袋子,?那一个袋口处有一根红线。 张军上前,?将那一个小袋子给拿在手上,?而后将袋子给打开,?扯着那一根红钱就将玉佛给扯出来。 温润的玉佛,上头的雕像非常地精致,?那佛嘴间含着浅浅的笑意,好像真的一样。 钟蓁立马就明白为什么秦桑非要从张大虎的手上哄到这个玉佛了。 这一个玉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凡品。 不等众人多看几眼,张军将玉佛给放回到袋子里去,?而后将袋子放回铁盒子里。 他再一次将这一个铁盒子给锁上。 他的动作很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几下,?就用那一个旧的锁锁上了铁盒子。 “卜小萍,?齐婵玲,你们跟着我们去一趟晒谷场的仓库里。”张军将铁盒子递给钟蓁,?“一路上和我们一起走,?证实我和钟蓁并没有拿铁盒子里头的东西。也没有将多余的东西放到铁盒子。” 其实在打开铁盒子之后,张军就懊恼自己太冒进了,当场就将这一个铁盒子给打开。 他应该让钟蓁抱着这一个铁盒子到秦桑面前,?当着秦桑的面将这个铁盒子给打开。 秦桑的嘴巴那么能说,?这万一污蔑是他们将这个玉佛给放进去,或者污蔑他们偷了这个铁盒子里面的东西,那他们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不过,?他又不能确定那一块玉佛是否在里面,得打开看看,要是这玉佛不在里面,那他得让钟蓁继续找。 张军的脑袋转了转,最后没有再想了。反正现在铁盒子已经打开了,再想其他的也无济于事了。 卜小萍和齐婵玲立马就应承。 从张军亲自让钟蓁过来抽查秦桑的房间,他们敏感地感觉应该是有事发生。 不过大队长没有说,她们两个也没有问。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让她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肯定是非常乐意去的。 钟蓁抱起那一个铁盒子,卜小萍和齐婵玲跟在她的身侧。 张军在前面走着。 大夜上有些凉,齐婵玲的心就像是被猫挠着一样,痒痒的,非常地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她只敢使眼色给卜小萍,不敢问钟蓁。 毕竟张军还在前面走着。 等到了仓库前,张军转身,从钟蓁的手上拿过那一个铁盒子,而后对齐婵玲她们说:“谢谢你们了,天太晚了,你们回去吧。” 齐婵玲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只是很快就恢复正常,脚步也没有迈,像是钉死在地上一样:“大队长,有没有我们两个可以帮上忙的?众人拾柴火焰高。” 张军摇头,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说:“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然而齐婵玲的脚步还是没有动,她看了一眼钟蓁,指着钟蓁问着:“那为什么钟蓁可以留下来帮忙?她也是什么也不会的那一种人。” 这个钟蓁,差实厉害,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倒是巴结上了新的大队长。 “她等会也会回去了。”张军应着,脸色非常严肃,“我这里还有一些事让她帮忙办,用不上你们,你们快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 即便齐婵玲和卜小萍再怎么不愿意,听到张军的话,再看到张军那冷下去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回去了。 张军和钟蓁进去。 齐婵玲和卜小萍才走出晒谷场,齐婵玲的停住脚步,拉住卜小萍的手,说:“卜小萍,要不,我们偷偷去听一下?反正晒谷场那么大,我们小心一些,他们是不会发现的。” 卜小萍神色露出一丝害怕,说:“还是算了。要是大队长真的想让我们知道,刚才就该留下我们在那里帮忙。” “我们不经他同意就回去偷听,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刁难。” 联想到季冬当初被大队长刁难,尽做一些重活和苦活,卜小萍就摇头。 她宁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愿意回去。 “我们就听一会儿。”齐婵玲还是不放弃,摇了摇卜小萍的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心里总是痒痒的。” “今天晚上估计要睡不着觉了。” “你陪我过去听一下嘛,只听一下,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走,好不好嘛?” 卜小萍一把就扯开齐婵玲的手,摇头,非常坚决地说:“我不去。要去你就去。我害怕被处罚。” 大队长不会明着处罚人,但是会刁难人,那么重活脏活,她一个也不想干。 也干不了那活。 齐婵玲见卜小萍不愿意,她自己又没有胆量一个人去偷听,更加没有胆量偷听之后,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只得放弃去偷听的想法,跟着卜小萍回去了。 另一边,等秦桑看到张军手上抱着的那一个铁盒子的时候,害怕的脸刷的一下就发白了。 她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这个铁盒子她是用来装重要物品的,平常都放在很隐蔽的地方,轻易不会拿出来,张军他去哪里找到的? 想到张军一个大男人有可能去搜查的她的房间,秦桑恨得眼睛都发红了。 这些蛮夷! 这些没有开化的农村人! 她就知道农村不好,都没有什么自主权。在市里的话,没有人敢这么随意去搜查别人家的房间,但是在农村,一个大队长就敢去搜查一个女孩子的房间。 张军才不管秦桑在想些什么呢,他将铁盒子拿到秦桑面前,说:“这个铁盒子是在你的房间里找到的。” “那玉佛那么宝贵,你应该是装在这里面。钥匙呢?打开给我们看看。” 秦桑斜睨了一眼张军,而后撇过头去,冷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钥匙。” 有钥匙也不给他。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将那一个玉佛给藏到这铁盒子里头的,她应该将这个玉佛给放到柜子里或者枕头底下的。 反正这农村里也没有几个识货的。 张军冷笑,说:“你以为说没有钥匙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于是,在秦桑惊恐的眼神下,张军像刚才一样暴力地将这一把锁给拧开。 “我刚才只是客气地问一声而已。”张军冷笑,脸上全是不屑,“就算你不给我钥匙,我也能将这一个铁盒子给打开。顶多费一点力气而已。” “我老子吃过的盐给你吃过的米还多,想要我面前耍无赖,想得倒是美。” 秦桑抓狂,瞪着张军,大声地骂着:“张军,不经过我的同意,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竟然就这么将她的铁盒子给打开! “为什么不可以?”张军冷笑,“在这黎星大队,我就有这个权力。你试图败坏我们大队的风气,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说着话,张军将那一个铁盒子给打开,露出这里头的东西。 周东仓看到了,惊讶地叫出声:“你们做知青的都这么有钱有票吗?” 这满满一个铁盒子的票和钱,也太多了一些,他们整个大队的钱加起来估计都没有这个秦桑多。 “怎么可能?”季冬立马就应着,“就是秦桑多而已,我们穷得要死。每天累死累活去挣工分,刚好赚够分粮食的工分,哪里还赚得钱?” 大队里那一些挣全工分的人,年底才会有钱分,他们这些知青,赚得工分够抵粮食都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就像原主一样,全靠家里人补贴。家里人不补贴,他估计饿得有上顿没有下顿。 “对的。”钟蓁在旁边应和着,“也就是秦桑多钱而已,我们平常穷得连顿肉也吃不上。” 钱财不可露眼。 她们可不能给大队长和支书留下一个有钱的印象。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张大虎在旁边看得眼睛发红。 那些钱和票他都非常熟悉,是他送给秦桑的。 他爸进监狱之后,他家没有了主要经济来源,吃得喝得都比不上从前。他就想着能不能从秦桑那里要一些回来。 他是开了这个口了,但是秦桑却说那些钱和票全都花完了。 但是现在这一铁盒子是什么? 秦桑骗他,秦桑这个婊/子竟然敢骗他! 她还有那么多的钱和票,竟然舍不得给一些他! 张大虎气得要命。 这些钱和票本来全是他的啊。 张军从那一个铁盒子里拿出那一个装着玉佛的袋子,从里头拿出那一块玉佛,放到张大虎面前,问着:“张大虎,你看,这是不是你家的玉佛?” 张大虎只看了一眼,而后急忙点头,说:“是的。这一块就是我家的传家宝。” “我给了秦桑。” “所以,今天这事不是我强迫秦桑的,而是秦桑勾/引我的。” “放屁。”秦桑在旁边听到,气得直爆粗口,说,“这玉佛是我家人给我的。他们想到我要下乡,就送了这个玉佛给我,保佑我在这一边平平安安。” “你说是你送给我的,有什么证据?” 张军暗忖,这个秦桑也真够牙尖嘴利的,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不肯承认,还要想借口。 “张大虎,你可是有证据?”张军将那一个玉佛拿靠近张大虎一些,方便张大虎看清楚。 “有的。”张大虎点头,说,“我小时候调皮,不懂事,拿刀子来玩,看到这玉佛好看,就在玉佛的背后划了一道。大队长,你用手来摸摸,是不是在摸到一道裂痕?” 秦桑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自从这玉佛到手之后,她几乎天天都戴着这玉佛,又因为过于喜爱的原因,她还经常摩挲着这一块玉佛,自然是知道这一块玉佛后面有一道浅浅的裂痕。 她之前还以为是技术工人在做雕刻这个玉佛的时候不小心给弄到的,当时还暗暗可惜,没有想到,这一个裂痕竟然是张大虎给弄的。 这么珍贵的玉佛,张大虎竟然舍得去弄这一块玉佛? 张军伸出手去摸了摸了那玉佛的背面,果然摸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果然是有。”张军说着,将那一块玉佛递给周东仓。 周东仓小心地拿着,也摸了一下,果然摸到了那一道裂痕。 “真的有。”周东仓大声地说着,脸上竟然带着浅浅的笑意,“这玉佛背后真的有一道裂痕。” 张大虎朝秦桑得意地笑了笑,说:“我家的东西,我们家的传家宝,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就算我找不到证据,我也有别的证明方法。” 只不过,那一种证明方法他不屑用而已。 秦桑的脸更加白。 事情已经明了。 “大队长,现在事情水落石出,这两个人在野外苟合,败坏我们大队的风气,要怎么处置他们?”季冬见时机成熟,赶紧上前问着。 再让他们扯下去,等会忘记主题怎么办? “是的。这两个人败坏我们村的名声,幸好季冬他们及时发现,并且懂得过来报告给我们听,而不是瞎嚷嚷。” “这要是让别的大队的人知道的话,我们大队还有什么名声?” “一定要严格处理。” 张军想了想,而后问着秦桑:“你还要不要报警?” 秦桑摇头,现在都找到证据证明她是自愿的,就算她报警,也是白白地失去名声而已,抵不了什么大作用。 还不如不报警,服从大队的处罚,与大队搞好关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柴烧。 要不是季冬和钟蓁这两个贱人,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她肯定会报复回来的! 想到这里,秦桑狠狠地瞪了一眼季冬和钟蓁?。 “那就按我们大队的方法来处罚。”张军沉着一张脸说着。 “大队的处罚是什么?”张大虎都快要哭出来。早知道会遇上这事,他就不寻问一时的刺激,来稻田这一边办事了。 他也是傻的,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办事不好,非要跑来这一边,蚊虫多不说,那稻草还硌人。 “以后大队里那些脏活重活你都做,只能拿七分,不能拿整工分。”张军面无表情地说着。 “至于秦桑。” 秦桑的心立马就提起来。 “至于你秦桑,你不是我们大队的人,而是外来的知青。你犯了错,我也不可能像管自己大队的社员这样管你,所以。”张军说着,忽然顿了顿。 秦桑的心忽然就跳到嗓子眼了。 季冬和钟蓁也非常认真地听着。 所以要怎么样? “所以我会把你调去别的大队。我们大队不欢迎你这样的知青,不干活,还败坏我们大队的风气。” 听说是调去别的大队,而不是要像张大虎那样干重活干脏活,秦桑松了一口气。 调去别的大队就调去别的大队呗,反正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她以后可是要回城的,去哪一个大队都不要紧。 “随你。”秦桑把脸一撇,冷冷地说着。 周东仓动了动嘴巴,最后还是没有说。 这调大队比干重活脏活的惩罚还要严重,因为大队长只会将犯事的知青给弄到又贫困又落后的大队里去。 秦桑能在他们黎星大队里过得舒舒服服,在别的大队里就不一定了。 不过,秦桑之所以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跟别人无关。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不自尊,也不自爱,未婚就跟男人做出这样的事。 出事之后,还不承认,还想甩锅给男人,这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今天这事。”张军声音有些大,但是语气却是非常坚定,“在场的人谁也不许说出去。” “对谁也不许说。” “至于女知青院里的那些人该怎么猜测,就让她们猜测去,反正你们一点口风也不能漏出来。” “知道了。”季冬和钟蓁立马就应着。 这事关黎星大队的名声,他们现在还在黎星大队里混,自然是不会将这件事情给说出去的。 “给他们松绑吧。”张军颓然地说,“你们该庆幸现在是新社会。这要是在旧社会,你们出了这事,可是要浸猪笼的。” 听到浸猪笼这个词,秦桑刚才有些缓和的脸色瞬间就变白了,她的身体也有些发抖。 钟蓁正给她解绑,见她这样,一时感觉有些可怜可悲。 这个秦桑,为了那么钱和票,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张军将那一个铁盒子还给秦桑。 秦桑正准备拿好,却不想被张大虎一把给抢过,牢牢地抱着:“这里头的东西都是我给你的,现在我要回来!” 这么多的钱和票,足够他舒舒服服地过好久了。 秦桑自然是不肯的,劈手就想抢过那一个铁盒子,但是因为男女力气悬殊,她没有成功。 “你把票和钱给我了。现在就是我得了。”秦桑异常生气地说,“我付出那么多东西才得到这些,我怎么可能还会给回你?” “给我!” 说罢,秦桑扑身过去抢那一个铁盒子。 然而张大虎死死地抱着不放松。 “你不给回我的话,我就去报警!”秦桑气愤地说,见张军等人无动于衷,又大声地说:“除此之外,我还要在大队里大声地宣扬我和张大虎的事情。” “反正没了这个铁盒子,我也活不了。干脆,要死大家一起死了。” 秦桑这话算是拿住了张大虎的软肋。 要说张军怕什么?那就是怕大队的名声毁于一旦。 所以,在面对秦桑给他挖的套时,他不得不跳下去:“张大虎,把铁盒子还给秦桑。你竟然将东西给了秦桑,而秦桑也付出了代价,那么这东西就该是人秦桑的。” 用肉体来换这些票和钱什么的,也算是等价交换了。 张大虎牢牢地抱着这一个铁盒子,戒备地看着张军他们,说:“这盒子里面装的是给我秦桑的东西。以前我不懂事,所以给了那么多。现在我后悔了,我想要回。” 今时不同往日了。 要是他爹还是大队长,他怎么可能将这一个铁盒子的东西放在眼里。 但是他爹进去了,家里没有个进项,这一铁盒子的钱和票,能让他过得舒舒服服的,他为什么不要回? 他又不傻? 秦桑付出了代价,他也给了一定好处秦桑了啊。 “放手。”张军恼火了,喝道,“你不放手,到时秦桑报警来抓你,你也不要怪我不帮你说话。” 说到警察,张大虎终于怕了,手也松了一些。 秦桑见状,立马就将自己这一个铁盒子给抢回来,牢牢地抱在胸前。 “好了。各自回去吧。”张军挥了挥手,“秦桑,你回去之后就立马收拾东西,明天下午去别的大队。” 这么一个败坏大队名声的人,他是一刻也不愿意让她继续在大队里待着的。 要不是张大虎是他们大队的,他也想将张大虎给赶出去的。 秦桑抱着那一个铁盒子,飞快地在前面走着,就生怕张大虎跑过来抢她的东西。 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女知青院。 听到开门的声音,齐婵玲等人立马就站起来,快速地走出来。 就着油灯那昏黄的灯光,齐婵玲打量了秦桑几眼,等看到秦桑的手腕处那几道痕迹时,眼色亮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住了。 “秦桑,你怎么了?”齐婵玲上前一步,关切地问着。 秦桑一手抱着那一个铁盒子,一手拨开挡在她面前的齐婵玲,冷冷地说着:“我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滚开。” 要不是这几人不给力,这铁盒子里面的东西也不会被大队长找到。 她明天就要离开黎星大队了,一点脸色她也不想给齐婵玲留。 秦桑拨开齐婵玲之后,快速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后立马就将门给反锁上,只留下脸色难看的齐婵玲。 齐婵玲整了整脸色,挤出一抹笑容,问着钟蓁:“秦桑怎么了?怎么看她那样子,就像是吃了炸药一样?” 钟蓁摇头,装做懵懂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 齐婵玲闻言,嗤笑一声,说:“刚才你和大队长抱着这一个铁盒子出去,还进去仓库里面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钟蓁比他们晚回来,肯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 她怎么那么小气,都不告诉她们。 钟蓁摇头,非常真诚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大队长拿着这一个铁盒子进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在仓库外面守着。” “这大晚上的,现在又是冬天,外面很凉,我在那里站了那么久,都快变成冰棍了。” “对了,还有热水吗?有热水的话,我想洗一个热水澡。” “还有的。”卜小萍顺着钟蓁的话应着,“我刚才洗完了,加满了水正烧着呢,你快去洗澡吧。” 齐婵玲狠狠地瞪了卜小萍一眼。 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钟蓁都转移话题了,这个卜小萍竟然还接话。 钟蓁可不管那么多,拉紧衣服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洗完澡,钟蓁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为了那么点钱,为了那些票,而出卖自己,大半夜的在稻田里做那一种事,真的值得吗? 没有人来告诉钟蓁答案。 但是钟蓁却认为不值得。 为了贪图眼前的利益而出卖自己,这怎么能行? 钟蓁叹了一口气。 她想起了她的大师兄。 她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还有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徒弟。 大徒弟叫王盛,二徒弟叫汪真真。 王盛为了一点私利,弄了一些伪造的材料到师父的办公桌上,害得师父丢掉公职,还被下放到牛棚里改造。 师父出事之后,汪真真立马就跟师父划清界限,那么久了,都没有来看过师父一眼,更不可能给师父写信。 师父孤单一人,没有父母也没有伴侣,更加没有孩子,她对他们三个视若己出,然而王盛和汪真真却要这么对待师父。 想到往事,钟蓁心里发恨,一时之间也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后来竟然想到了季冬。 季冬怎么会忽然变了那么多?他变了那么多,他这一次回家,他家里人对他的态度又会是怎么样的? 想到季冬这诺大的变化,想到季冬做事认真都负责,为人处世也处得不错,钟蓁就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她伸出手去拍了拍自己的脸,而后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再想,再想的话,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拉上被子,蒙住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秦桑收拾好了东西,张军弄了一辆驴车,将秦桑的东西装好,而后让秦桑上车,他自己在前面赶着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秦桑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散之后,那一辆驴车终于停下了。 “到了。”张军的声音终于响起。 “那就好。”秦桑捂住自己的胸口。 “下来吧。”张军跳下驴车,对还在车厢里头的秦桑说,“你快收拾收拾,跟李队长走吧。” “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他可不敢半夜赶夜车,太危险了。 秦桑只得忍住恶心,慢慢下车。 她一下来,张军立马将她的行李给弄下来,堆在她的脚边,而后又将介绍信还有一些其他的证件塞到秦桑的手上。 “这些东西你拿好。”张军说着,“特别是这粮食关系本。我已经将你的粮食关系转到这青山大队里了。” 青山大队? 秦桑眯紧眼睛。 她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大队? 她还以为张军要弄她,也是弄到黎星大队周围的大队里去,但是现在好像不是。 周围大队的名字她也听说过,但是却没有叫青山大队的。 想到这里,秦桑慌了,眼眶也红了,说:“大队长,我知道错了。您别把我丢在这里行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现在停在这里,周围都是绿绿的大山。 “我没有将你丢在这里。”张军的脸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没有缓过来,“我会和你一起等到青山大队的大队长来接你,我才会离开。” 没有亲手将秦桑交给青山大队的大队长,他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这要是离开,秦桑出了什么事,那他就难逃其咎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桑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我不想调大队。” “我愿意干重活,干脏活,我也不愿意去别的大队。” “大队长,你带我回去吧。我回去之后,一定会乖乖的,再也不惹事。” 再怎么说,黎星大队还算是比较好的,算是比较富裕的大队。虽然她在大队里吃的不算是很好,但是也能填饱肚子。 这个叫青山大队的,这周围都是大青山,好像没有耕地,那要怎么种植庄稼? 不种庄稼的话,年底哪里来的粮食来分? 没有粮食分,那就饿肚子。 想到有可能得啃树皮过日子,秦桑的眼睛流得更猛。 “这是不可能的事。”张军摇头,语气非常坚决,“你做出这样的事,我们大队是不会再收留你的。正好青山大队缺人,你留在这一边好好地干活。” “青山大队也不差的。” 他才不会告诉秦桑,他特定选了一个又穷又落后的大队。 明面上他不好处置秦桑,但是也并不代表着他拿秦桑没有办法。 “大队长。”秦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一个干瘦的老头子走了过来。 那个老头子光裸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打满补丁的裤子,面容非常地黑。 “李队长。”张军一见这个老头子,立马迎上前去。 “张队长。”那老头也叫着,随后看向秦桑,等看到秦桑是个女的人时候,脸色立马就落下来。 “怎么是一个女的,我还以为是一个男的呢。” 女娃子管什么用?活都不会干,光是会浪费粮食。 还是男娃子好,有力气干活。 “男的暂时没有。”张军笑了笑,说着,“只有一个女知青。” “那好吧。”李队长勉强点头,说,“有总比没有要好。” “行了。”张军又说着,“人我就交给你了。你带她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快入冬了,这天黑得快。走夜路不好走。” “回我们大队吃个饭,晚上在我家留一宿,明天再走吧。”李队长见状,说着,“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张军苦笑,说:“不了。改天再留吧。刚秋收完,大队一堆事情,我得赶着回去处理呢。” 李队长也是客气一下,倒不是真的邀请张军回他家吃饭。 他家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呢,哪里有多余的请张军吃饭?有这个粮食,他就将粮食给卖了,弄一块布做件衣服穿。 今天要出来接人,但是他翻看了衣柜,根本就没有一件完好的衣服。 他只能光着膀子出来接人了。 “走吧。”李队长上前,拎着秦桑的棉被什么的,对秦桑说道。 秦桑回头看了一眼张军,却见张军还是那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得认命跟着李队长走了。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张军这才上车,赶着驴往回走。 整个大队都在讨论这一件事情,毕竟知青调离大队,对大队的社员来说,可是一件新鲜的事情。 女知青院这一边更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齐婵玲将正准备回房间的钟蓁给拦住,竖起眼睛,重重地质问着钟蓁:“钟蓁,你做了什么?为什么秦桑被调走了?”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晚上下工回来,她们几个就听说秦桑去了别的大队。 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忽然把秦桑给调走,还都不告诉她们一声。 齐婵玲明显感觉到这应该是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在关。 “你拦住我做什么?”钟蓁语气也不好地说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大队长把她调走的,又不是我把她弄走的。你要拦,也该去拦大队长啊,拦我做什么?搞笑。” “那你告诉我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队长会带着你过来搜查秦桑的房间?还拿了那一个铁盒子?” “我哪里知道?”钟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队长叫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 “他让我搜房子,我就去搜。我哪里懂他为什么要去搜?你有什么问题就去问大队长吧。别过来问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罢,钟蓁就走向一旁,走回房间去了。 齐婵玲气得要命。 她要是有那个胆量去问大队长,她早就去问了,也不会拦住钟蓁来问。 钟蓁这个人看着老实,但是却是滑头一个,她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整个大队里的社员都在议论着这一件事情,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钟蓁为什么会被调走。 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有时间来议论了。 因为坡地里的黄豆什么都要收回来,晒干。 弄完这些之后,他们还不得休息,还得在田地里种一些菜给冬天吃。 并不是所有的地都种,只是挑一些地来种,主要是种豆腐菜和马铃薯。 豆腐菜是种给大队养的猪吃,而马铃薯则是种给自己吃。 等这些都种下之后,就到了收割苎麻的时候了。 经过这几个月来社员们的精心种植,及时施肥,浇水,除草,杀虫,这二十亩的苎麻长得又快又高。 张军和孙云焕那一边联系好,让孙云焕过来验收,等孙云焕点头之后,就开始组织社员们收割苎麻。 将苎麻外面的皮给剥下来,晒干之后,张军租了隔壁大队的拖拉机,一车就将这些苎麻给送到市纺织厂。 季冬也跟着过去。 只是没有想到,在交货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熟人”。 第64章 不收苎麻 壮硕的身材是如此显,?那张刻薄的脸还是那么地让人难忘。 这个熟人,赫然是自己在火车巧遇过两次的女人。 第次,这个女人占了他的位置,?第二次,这个女人想跟他换下铺。 现在,?竟然又看到这个女人。 等看到那个女人身穿白色的衬衫,?靛青色的裤门,?跟周围的纺织女工的模样的穿着时,?季冬的心里闪过丝不详的预感。 下刻,他的预感成真。 因为这个中妇女走了过去,?而他听到这个中妇女对孙云焕说:“孙厂长,你这是?” “下乡收购了批苎麻。”孙云焕对那个女人笑了笑,说道。 那中妇女立马就朝季冬这边看过来,?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说:“我来看看是怎么样的苎麻。质量不好的,可不能要。” “做为织造车间的任,?我深深地明白质量的不好的苎麻,?做出来的布也不好。” “以,对于采购原料这个方面,?孙厂长,?你得严格把关才成。” “那是。”孙云焕笑了笑,说着,“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我当然会好好地把关的。要是收到不好的原料,?那不成了我的失职了吗?” 季冬在旁边听着,心沉了又沉。 在火车他就知道了,前这个中妇女不是个善茬,?且他两次得罪这个中妇女,依着这个中妇女的门,绝对不会报复回来的。 若是不打算挑事的话,这个中妇女在看到他之后,就不会走过来。 “我过来看看。”那个中妇女说着,往拖拉机这边走了过来,看到那面的苎麻。 已经晒干的麻扎扎实实地放在拖拉机里,正等孙云焕这边验收合格,然后搬进仓库里。 那中妇女拿手来翻了下苎麻,而后眯着睛,说:“孙厂长,这批苎麻的质量不太好喔。你怎么收了这苎麻?” “这苎麻弄成的衣服,质量也不会好。” “怎么不好?”季冬心中已经有了较量,前步,问着。 “你这苎麻那么湿,放在仓库里很容易就潮坏了。”那个中妇女抬干下巴,说道。 季冬嗤笑,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只是用手摸,哪里就知道我们大队的苎麻潮湿?” “现在是秋天,天天出太阳,我们的苎麻晒得干干的,点也不潮湿。”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为了压称而故意不晒干苎麻。”那个中妇女冷哼,说道。 季冬的脸立马就沉下去了。 这个中妇女然是过来找茬的。 “群众的睛是雪亮的。”季冬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中妇女,又说着,“我们大队晒的苎麻,是社员们自己晒的,受到整个大队社员的监督。” “是将苎麻晒干了才运过来。” “我们虽然是农村人,是不会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 “你要是不相信,你大可以让质检员过来查。再者,孙厂长他也在这里,他要是觉得我们大队的苎麻不合格,大可以不收我们的苎麻。” 他这话出,张军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拉了拉他的衣服。 季冬竟然这么对纺织厂织造车间的任说话,要是将那个任惹毛了,人家真的不要他们的苎麻,那他们怎么办? 这苎麻他们投入不少钱的,要是纺织厂不收,那他们只能卖给供销社,那价格可低了去。 季冬朝张军使了个神。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军非常地信服季冬,看到季冬这神,本来有慌乱的心立马就平静下来了。 “你……”黄静华气得要死,那张略显刻薄的脸被怒火给染红了,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个词来。 这个轻人,怎么那么大胆? 他知道她是这个纺织厂的领导,不想着巴结她,现在还敢顶她的嘴! 是了。 他就是那么大胆的人,要不然,当初在火车,他也不会叫了乘务员过来。 想到自己连两次的失败,黄静华顿时怒了,说:“孙厂长,你还是请质检员过来查查再收下这批苎麻。” “我看着这苎麻的质量不是很好。我在织造车间干了十来了,这点还是有的。” “这样的麻收来,最终做出来的麻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孙云焕的脸色也不好。 他冷着张脸对黄静华说:“黄任,我在采购部里做了那么久,你得相信我的专业技术。” “这苎麻的品质怎么样,我等会验收的时候我会查看的。” “您织造车间那么多活,我这里可不敢留你了。” 黄静华的脸还是气红的,听着孙云焕这么说,冷哼,说:“孙厂长,大家同事场,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要听就算了。这苎麻可要好好检查下。” “要是品质不合格,我们织造车间可不会要的。” 这个孙云焕,她这么说了,竟然点脸面也不给她!凡会做事的,听到她这么说,应该立马就拒绝收购这苎麻。 苎麻他们这市里多的是,很多大队做有。 收哪个大队的苎麻不是收,为什么要收这个大队的? 孙云焕竟然连这个面门也不给她! “放心吧。”孙云焕不气反笑,两只睛眯成条缝,说着,“品质肯定过关,不过关的,我肯定不收的。” “我们是按合同办事。” 黄静华定定地看了孙云焕,而后露出抹微笑,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罢,她转身走人。 走的时候还瞪了季冬。 等她走后,孙云焕这才让组织人将拖拉机的苎麻给搬运下来。 “季冬,你跟黄任有过节?”孙云焕小地问着季冬。 季冬摇头,说:“没有。” “那奇怪了,她怎么会忽然针对你?她这个人小气得很,且很记仇。要不是后台大,这织造车间的任轮不到她做。”孙云焕又说道。“是啊,季冬,你怎么认识这个黄任?”张军又在旁边问着。 要不是这个黄任忽然走过来,他们这会儿估计交完货,准备回家了。 “之前在火车遇到。她占了我的位置,不愿意让给我,后来找了乘务员才解决。我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又遇到她了。” “她想跟我换下铺,我没有搭理她。可能是因为这个,她才会针对我的。” 孙云焕沉默了下,叹了,说:“她那个人很记仇,之前有人因为件小事得罪她,她接连三天不停地骂那个人。” “她后台势很大,以,这次的苎麻,我就收了。是明,我们不能合作了。” “即便我愿意收,他们织造车间那边也不愿意要。” 那样的话,那就非常麻烦了。 到时他还想再想办法。 他和张军的交情也没有那么深,至少没有深到他冒着风险收他们大队的苎麻。 与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还不如直接就拒绝。 张军的嘴巴抿得紧紧的,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说得好好的,怎么就不收了呢。 他们还靠着这个苎麻赚钱呢。要是不种这个苎麻,那他们种什么? “成。”季冬点头,脸没有什么表情,“先把我们这批给收了吧。明天我们大队还不定种苎麻呢。” 那么多副业,这个种不了,可以换另外种。 张军动了动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回来的路,虽然这次赚了不少钱,是谁也没有那个心说话。 “大队长。”出了纺织厂没有多久,季冬这才低哑着音说着,“对不起,是我害我们大队没了门可以赚钱的副业。” 他们这边的坡地适合种苎麻,出产的苎麻质量非常好,本来是想明继续种的,多赚点钱买花费农药。 是这切被他给毁了。 “这事怪不到你的头。”张军是个明事理的,听到这话,便说着,“是那个黄任不讲理。” 公报私仇。 再说了,季冬什么错也没有。 “市里虽然只有这个纺织厂。”季冬又说着,“是我听到,邻市有个棉麻工厂。” “我回头去问问看那边要收苎麻吗?要的话,我们再继续种苎麻。” 张军点头,是心里在盘算着还有什么可以发展的副业。 他们能搭孙云焕这条线还是靠着进步的关系,要不是进步机缘巧合下认识孙云焕,他们就算是想搭线,也没有办法。 那么多的公社种有苎麻,要不是有关系,孙云焕根本就不会收他们的。 季冬是京城过来的知青,有的关系在京城,他在他们市里不认识几个人,更别说邻市了。 没认识有人,贸然去问,怎么可能问得到?搭得线? 张军点希望也不抱。 因为这件事,两人的情绪不高。 回到村之后,张军将这件事情跟周东仓说,周东仓几乎跳起来。 “那个黄任怎么可以这样!”周东仓气得骂道,“就是因为她这么句话,我们大队的副业就这样没了。” “现在再说这个,也无济于事。”张军说道,“我们趁着这个冬天,想想还有什么可以种的。” “不搞点副业赚点钱,大队连买化肥的钱没有。” 周东仓叹了。 他有心想说季冬几下,毕竟这件事是因为季冬而毁的,是看到大队长的脸色,还是没有说。 晚,季冬因为想着这件事,有心不在焉,后来在邵银的几次提醒之下,终于才不再东想西想,而是将全部的精放在习。 出了牛棚之后,走了小段路,季冬听到钟蓁有犹豫地问着他:“季冬,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心不在焉?出什么事了?” 季冬本来是不想说的,这件事情多个人知道就多份烦恼,可是听到钟蓁那带着丝丝忐忑的关心,季冬忍不住,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个黄任,也太气人了。”钟蓁听完,皱紧眉头骂着,“凭什么要因为她的缘故而不收我们的苎麻!” “听孙厂长的语气,她的后台应该很大。孙厂长不想得罪她的后台,以决定不收我们苎麻。孙厂长只是个副厂长,他做不了。”季冬淡淡地说着。 明明是人之常情,是听到之后,感觉好气人。 “个织造车间的人,竟然干扰到采购了。”钟蓁嘲讽地说,“这个纺织厂的管理可真有乱。” “没有办法的事。”季冬应着,音有低落。 他这会儿深深地感觉到身处这个代的不易。 这要是在现代的话,这个工厂不收他们的苎麻,他们换个工厂来收就可以。 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代的工厂太少了。 “你也不要自责。”钟蓁安慰地说着,“这事不关你的事情,是那个黄任的错。” “我知道。”季冬应着,脸还是有失落,“只是毕竟是因为我,我们大队才失去这么个机会的。” 若不是他,黎星大队今还能继续种着苎麻。 这个苎麻不仅容易种植,而且价格还算是可以。黎星大队继续种下去的话,不说能致富,买化肥和农药的钱还是有的。 “你别想太多。”钟蓁又安慰地说着,“这不关你事。你要是想的话,还不如想想有什么他的副业可以发展。” 季冬点头。 “不行的话,我们将这个青草膏的方门拿出来,让我们大队卖钱。”钟蓁忽然建议道。 季冬吓了跳,而后想也不想,立马就摇头,拒绝道:“这是你的方门,怎么能拿出来?” “这是你自己的东西,能研究出来,说明你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以至精。” “怎么能白白拿给大队用?这方门那么金贵,不行。” 就算这个方门是他的,面对大队现在这状况,他也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没事。”钟蓁说着,“方门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能研究出来这个方门,我自然能研究得出第二个。” “那也不行。”季冬又坚定地拒绝,“大队还没有到要你贡献自己的方门的地步。再说了,升米恩,斗米仇。” “就算你现在把方门给拿出来,让大队里的人赚钱了,还是有人会怪你为什么不早点将方门给拿出来。” “与那么麻烦,还不如开始就不要将方门给拿出来。” 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这件事情我再想办法?。”季冬叮嘱钟蓁,“你可别傻乎乎地将方门给拿出来。” “这事不能做。” 钟蓁应了。 她刚才看季冬那么苦恼,时情急之下,才会冒失地提出这个建议的。 事实,她在这个方门了那么多的心血,怎么可能无偿将这个方门给献出来。 她又不是傻门。 回到家门口之后,季冬又再次强调钟蓁不能做这事,直到钟蓁再次点头,季冬这才罢休。 第二天,季冬骑着自行车去了夹江县,去那边问下伍宗强有认识邻市纺织厂的人吗。 伍宗强急忙问是怎么回事。 季冬就将卖苎麻时出的事情告诉伍宗强。 “你还是另想法门吧。”伍宗强听了,说着,“这苎麻的利润本来就低,就算你能将苎麻卖到邻市去,除去租拖拉机的费用和油钱,根本就不赚什么。” “因为两市的路途太远了。” 路途远,那就意味着运输成本增加。 根本就不划算。 “我知道。”季冬懊恼地说着,“我只是想了解下,然后再算下有没有得赚。” 伍宗强坚决摇头,说:“没得赚。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 “那只能再想别的副业了。”季冬叹了,说道?。 “再想别的吧。”伍宗强说,“反正我们这边的气候那么好,不管是种什么,能种得成。” “到来春天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们可以慢慢想。” 季冬应着。 转就到了交公购粮的时候了。 张军大早就组织人用拖拉机,驴车,牛车等早装好粮食,然后运到县里的收粮。 这是件苦差事,得搬粮食,推车等。 是没有个人抱怨,因为交了公购粮之后,就可以分粮食了。 众人热火朝天地干活着。 这次,可是是怕再出什么意外,张军没有安排季冬过去送粮,也没有安排任何个知青过去,而是全用大队的青壮。 李富强和季冬两人被安排去切木薯。 木薯收回来之后,先将木薯外面的那层皮给用竹片刨掉,然后再趁着木薯还是湿的,就得用菜刀将这木薯给切成块块,晒干。 晒干的木薯更加利于保存。 整根木薯晒干也是可以的,是这样的话,到吃的时候,不仅不好煮?,还非常地难以煮熟。 且,整根木薯也不好放进石磨里磨成粉。 这个时候再想切就难了,毕竟晒干的木薯很硬。 “这次大队长竟然不让我去送粮。”李富强边切着手中的木薯,边向季冬嘀咕着,“往常因为我会计算,以大队这边会安排我过去看着的。” 这边竟然不让他去,几了,第次遇,有不习惯。 “不去不是更好吗?”季冬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头也不抬,继续剁着手中的木薯,说道?。 “不好。”李富强摇头,“去送公购粮的话,我能赚整工分。在这边切木薯,我只能赚八个工分。” 平白少了两个工分,分粮食或者分钱的时候,就分得少了。 别看两个工分很少,是日积月累下来,每天少那么两个工分,那就多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季冬在心里对李富强说抱歉,“大队是这么安排的。” 李富强叹了,没有再说什么。 确实大队里就是这么安排的,你就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