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真没有钓》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万人迷真没有钓 作者:镜西 简介: 【本文明日入v,感谢支持正版】 求求大家看看我的预收吧《作精假少爷觉醒了【哨向】》前期病弱绿茶偏执阴狠攻X作精骄纵绝不悔改小少爷 本文文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佳宝意识到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探他。 一刻不停,窥探着他。 所有事情都开始变得异常起来: 黑夜中将他圈住的滚烫的怀抱; 耳垂上不知名的耳钉; 早晨床头柜上的牛奶…… 宋佳宝尝试去寻找,却发现同事锁起来的柜子里撞着他遗失的签字笔;学长的手机里都是他的照片;儿时玩伴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炙热…… 排雷: 1、受万人迷,但不买股,cp已定秦飞鹤。 2、主角非完美人格,会有缺点。 3、受就是个正常人,没有上帝视角,不能洞察一切,遇到事肯定会慌,不要对他期望太高。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佳宝 ┃ 配角:徐寒池,姜语合,秦飞鹤 ┃ 其它:预收《作精假少爷觉醒了》《钓到一个病娇》 一句话简介:是他们自己攻略自己的 立意:冲破黑暗的束缚,迎接光明的未来! 第1章 尾随 宋佳宝被尾随了,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他知道,那个人一刻不停地盯着他。 他不知道那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佳宝只是一个普通的策划部工作人员,上个月公司接了一个大单子,每个人要求至少提交三份策划,他没日没夜地工作,经常加班上深夜才一个人回家。 他是个男人,这给了他一个人走夜路的底气,但就在工作快要完成前一天,一切都变了。 那天晚上他写完了最后一个策划,一抬头发现已经快两点了,他急忙收拾东西,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觉。 路过总监办公室的时候,宋佳宝注意到里面的灯还亮着。 宋佳宝敲开门问道:“学长,还不走吗?” 总监办公室坐着的男人正是宋佳宝的学长徐寒池,从高中时期他们就认识了,并且很巧合的是,一直到大学毕业,他们都是同学校的,所以关系很亲近。 徐寒池人如其名,脸上不爱笑,眼尾有点上挑,看谁都冰冰凉凉的,像是在蔑视,又像是一种彻底的无视。 听到宋佳宝的声音,徐寒池放下手中的钢笔,“我还有一点工作没有处理完,你先走吧。” “你也不要忙到太晚,早点休息。” “嗯。” 宋佳宝说完就打算离开,走到门口,突然想起包里还有点吃的,徐寒池那个样子,指不定要忙到几点,所以他又折回去想把吃的送给徐寒池。 一向不苟言笑的徐寒池这会儿竟然对着手机发呆,宋佳宝突然冒出来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放轻手脚慢慢走过去,想吓徐寒池个措手不及。 快走到办公桌时,他隐约看到徐寒池手机屏幕上好像是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 他这种人竟然也会对着照片偷偷发呆?! 宋佳宝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徐寒池在偷看谁,伸长了脖子去看亮着的手机屏幕。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徐寒池突然一把将手机扣在了桌上,抬眸望着宋佳宝,“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明明很小声啊。”宋佳宝不解地问道。 徐寒池回答:“闻到你的味道了。” “不是吧!我早上出门前明明洗了澡,这么快都有味道了吗?”宋佳宝震惊地抓起衣服使劲儿闻了闻,没觉得有汗味啊? 难道是他自己习惯了,闻不出来? 天呐,他都不敢想象要是一整天他都带着汗味工作,其他同事会怎么想他! 徐寒池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宋佳宝撩起衣摆时露出的一小截腰线,声线压低了一些:“不是汗味,是薄荷青草的味道。” “哦,那可能是我的沐浴露吧。” 宋佳宝放心了,只要不是汗臭味就行。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看谁的照片?怎么我一来你立马就关了,咱俩的关系,还需要遮遮掩掩吗?” 说着,宋佳宝还想趁机把徐寒池的手机捞过来。 徐寒池眼疾手快按住了宋佳宝的手,幽深的眼睛望着他,“我怕吓到你。” 宋佳宝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更加让他觉得不自在的是,徐寒池的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很烫。 明明快要入秋了,而且现在是凌晨,是宋佳宝穿着长袖都觉得有点冷的气温。 宋佳宝故作轻松地笑道:“如果你晚上偷偷看的是刘组长的张片,说不定我真的会被吓到。” 刘组长全名刘培,是策划二组的组长,人到中年,顶着个巨大无比的啤酒肚,头上还秃了一块地中海,徐寒池当然不可能在看他的照片,宋佳宝只是开个玩笑,想缓解一下不知怎么有点燥热的气氛。 徐寒池哂笑一声,将手收了回去,顺便把手机也一并拿走,道:“说不定比这还吓人。” 宋佳宝扭了扭有点发热的手腕,百分百肯定徐寒池也只是在跟他开玩笑。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吧,反正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我看你能藏多久。” 徐寒池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圈,“应该快了。” “行,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你工作到这么晚,指定得饿,我准备的小零食还没吃完,给你送点过来。”宋佳宝把几包奶酪饼干放在他桌上。 徐寒池垂眸看着几包饼干,「嗯」了一声。 宋佳宝有点困了,打了个哈切彻底离开了公司。 一出门,一阵妖风刮过来,冷得他打了个寒战。 这个点车不好打,不过多亏了徐寒池当初为了他跑前跑后,好不容易找了个距离公司很近的房子,他走个二十几分钟也能回去。 宋佳宝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打到车,便直接拎着包往回走了。 宋佳宝今天是真觉得有些困了,在差距了十分钟左右脚程的两条路间,他选择了穿过正在施工的工地,抄近路回去赶快睡觉。 这段时间他确实感觉有谁在尾随他,不过他一个大男人的,要说长相,顶多算是不磕碜,跟现在化完妆后漂亮得像仙女的男人差了十万八千里,要说尾随,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被尾随。 他只当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产生了幻觉,没有往心里去。 宋佳宝连手机电筒都没有打开,一头钻进昏暗的工地,轻车熟路地穿过去。 穿过整个工地大概要五分钟,走到一半,正到最昏暗的地方,他昏昏沉沉的意识突然分辨出了一点不对劲。 他为了方便通勤,穿的都是运动鞋,可他刚刚分明听到了类似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是他加班加昏头了吗? 宋佳宝停下脚步,想要仔细分辨一下,不想脚步声却未停,好像还在不急不缓地向他靠近。 身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宋佳宝根本不信那些虚的,直接回过头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向他靠近。 “兄弟,这么晚了,你也从这里回去啊?”宋佳宝主动出击,心说得到一个回答的话他也能安下心。 但那人并不回答他,按照先前的速度走着,和宋佳宝之间不到距离一下拉近了不少。 天色实在太黑了,宋佳宝看不真切,只觉得那人着实有些高,肩宽腰窄,气场强大,像是走在T台上的模特似的。 他索性又问了一遍:“兄弟?你也这么晚了才下班?” 那人依旧不说话,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像是踩在钢琴键上,带着某种节奏一致的韵律感。 宋佳宝后知后觉感到了一点不对劲,冰冷的夜风让他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他受不了了,大声喊道:“兄弟,麻烦你先停一下,大晚上的,别搞得这么瘆人!” 那人仿佛完全听不到宋佳宝的话,还在不断接近,他们直接的距离只剩十米不到,宋佳宝这才注意到这人手上竟然带着一副皮质的黑手套。 宋佳宝脑子里面的警报一下拉响了。 大晚上不说话还带着手套,怎么想都不对劲!原来男人夜路走多了也会遇到鬼! 宋佳宝转身拔腿就跑,刚才还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竟然也跟随他快了起来,像是催命符似的追赶在身后。 他倏地起了一身冷汗。 早知道这人是冲着他来的,刚才他就不停下来等了! 宋佳宝上次跑得这么拼命还是大二为了挣学分,体测结束后,他几乎可以说是再也没有运动过,猛然要跑起来,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他感觉自己跑了可久,肺部被冷风剌得巨疼,但是工地出口还遥遥无期,只能远远看见路灯蒙蒙的光。 后面的人体力明显比他强多了,追着他一点都不费力,脚步声都节奏始终是匀速的,宋佳宝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 就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宋佳宝一狠心,猛地回头,想借着路灯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扑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捂住口鼻按到了工地破旧的墙上。 宋佳宝剧烈地喘息,呼吸间手套冰冷的皮革味不断涌进胸腔。 那人紧紧贴在他的身后,突出的盆骨能抵在他腰的位置,保守估计,对方至少比他高了半个头。 宋佳宝尝试挣扎,但那人抓着他的手臂从胸前环了一圈再狠狠压在墙上,他一挣扎,手臂疼得像是要脱臼了一样。 他好多年没受过这种罪,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 那人贴在他的耳边,安慰似的道:“佳宝,别哭。” 宋佳宝不寒而栗,这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这个人是冲着他来的,他前段时间的感觉并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尾随他! “佳宝,我好想你……” 宋佳宝顾不上肩膀的疼痛(肩膀快要脱臼了!所以疼!没其他的!),剧烈挣扎,这似乎激怒了对方,那人改为抓住他的头发,逼他向后仰着头,而后贴在他的耳边道:“佳宝……不要动,你怕疼,我不想弄疼你……” 宋佳宝满头冷汗,“你已经弄疼我了。” “那你乖一点,嗯?” “你想干什么?我认识你吗?我们无冤无仇……”宋佳宝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耳垂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穿/刺过去,他惊叫道:“什么东西!” (只是一个耳钉!耳钉!审核放过我吧!) “送你的礼物。” · 宋佳宝迷茫地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吊灯,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梦吗? 他挣扎着爬起来,肩膀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 不是梦!他昨晚真的在工地遇到了一个疯子! 宋佳宝的大脑陡然清醒,连滚带爬跑进卫生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全身布满青紫,他的脸色变得惨白,牙齿不住地发抖。 回忆起昨天黑暗的经历,宋佳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一度以为那个人真的想吃了他,生吞活剥那种吃。 对于昨晚上是如何回家的,他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实在太疼了,他是生生疼晕过去的。 宋佳宝打开凉水简单冲洗了一下脸,抬起头看镜子时,才注意到他的右耳多了一颗耳钉。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耳钉,是一个黑色的人形金属,但姿势诡异,让他联想到了在火中尖叫的场景。 “呕……”宋佳宝一阵反胃,趴在洗手池干呕许久。 原来昨天晚上尖锐的疼痛是那人用针刺穿了他的耳朵。 好不容易压住反胃的感觉,宋佳宝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伸手想要将耳钉摘下来。 也不知道这耳钉怎么扣上去的,像是严丝合缝地粘在了耳朵上,宋佳宝把耳朵抠出血了,才将染红的耳钉摘了下来。 耳钉砸在瓷砖铺就的洗手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宋佳宝没给耳钉任何一个眼神,弯腰捂着耳朵喘气,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叮——”手机震动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宋佳宝回到房间,首先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早餐,装着牛奶的杯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昨晚的记忆猛然回笼,他想起让是怎么回来的了——是那个人,把他抱回来的。 那人甚至把他放进浴室,替他洗了澡。 当时的宋佳宝意识已经很模糊,很努力睁开眼,也只看到那人站在浴缸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像是逡巡自己领土的高傲的国王,视线从高空坠下,砸得他浑身骨头酸疼。 宋佳宝难受得要死,眼皮不由自主地阖上,记忆的最后一幕,是那人腰间巴掌大小的黑色纹身。 想到那人已经掌握了他的住所,甚至可能已经配有了他家的钥匙,宋佳宝忍不住颤抖,甚至腿/间的咬痕在这时似乎也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叮——”手机停歇了片刻,再度震动起来。 宋佳宝恍惚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刘组长」三个字,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 “喂。” “喂什么喂!你还给我喂!你跑哪去了!不知道今天要交策划吗?”刘组长的咆哮声隔着电话都能震得宋佳宝耳朵疼。 宋佳宝把音量调到最小,回道:“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少来!你今天要是不把策划交上来就滚蛋!别以为你认识一个策划总监就万事大吉了!走后门还不认真工作,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倒霉催的组员!” 刘组长咆哮完直接挂了电话,是非要宋佳宝今天去上班不可了。 宋佳宝眼泪突然又有些憋不住了,但一边哭着还得一边洗簌准备上班。 要不然他能怎么办呢?刘培说的没错,他就是走了徐寒池的后门才能进公司,他不好好干,只会让帮助他的徐寒池为难。 耳朵的伤口也来不及处理,宋佳宝换上一套衬衫,将身上的伤痕遮得严严实实,提着垃圾便出门了。 以防万一,他在门把手上撒了一点面粉,那个人要是拓印了他的钥匙想要趁他上班时进去,他心里也能有个数。 那个人留下的早餐他当然不可能吃,但牛奶杯下压着的纸条他却是放在了包里,也许这会是找到那人的关键证据。 至于报警,宋佳宝不可能报警的。 宋佳宝无法想象万一周围的人知道他被一个男人侵犯会露出怎么厌恶的表情,他亲眼见证过遇到这种事的人会遭到周围多大的恶意,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男人,这件事,他只能自己解决。 匆匆赶到公司,又被刘组长劈头盖脸一顿骂,宋佳宝没回话,倒是组里的老人红姐帮他解了围。 宋佳宝谢过红姐,一个人坐回工位上发呆。 身上很疼,柔软的转椅也让他坐立难安,身上异样的感觉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昨晚发生的事情,比起疼更多的是恶心。 “宝哥,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一会儿吧,我帮你盯着组长。”隔壁工位的姜语合主动凑过来帮他盯梢。 姜语合是去年来的,比宋佳宝晚一年,两人年纪差不多,算是组里关系不错的。 但现在宋佳宝没精力应付任何人,拒绝了姜语合的好意,“没事,我去茶水间醒一下神就好了。” 宋佳宝离开座位,却有一种被谁盯着的如芒刺背的感觉,他猛地回过头,所有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只有姜语合在看他,不过表情没什么异样。 姜语合注意到他回头,还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宋佳宝说不清楚心底的异样感到底来自哪里,只能暂时压住,拐了个弯儿去茶水间。 “你一直盯着小宋的背影做什么?”红姐今早也一直注意着宋佳宝,自然看到了姜语合的视线,问道。 姜语合回道:“你不觉得宝哥走路姿势有点奇怪吗?”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他是不是不小心伤到腿了?” 姜语合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宋佳宝正在倒咖啡,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刚好是他昨天被抵在墙上差点脱臼那只肩膀,宋佳宝一个手抖,连壶带杯全摔进了水槽里。 “对不起对不起,”姜语合急忙把东西全部捞出来,“宝哥,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没想到你正在想事情。” 宋佳宝按着酸疼不已的肩膀,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红姐说你走路姿势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说着,姜语合想要蹲下来仔细看一下宋佳宝的腿。 宋佳宝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不小心扯到肌肉,顿时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腿上没力,眼看着就要摔倒。 姜语合眼疾手快接住他,“对、对不起、宝哥,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手亘在腰间,滚烫而有力,让宋佳宝回想起昨晚那人是如何毫不留情钳制住他的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宝哥、你怎么了?” 徐寒池进入茶水间看到的就是姜语合搂着宋佳宝腰的画面,他的脸色微沉,上前将宋佳宝拉到了他身边,问道:“佳宝,怎么了?” 宋佳宝也慢慢缓过来了,解释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摔倒腿了,姜语合扶了我一把。” 姜语合不安地道:“我不是故意的,宝哥,我是不是不小心弄疼你了?” “我真的没事。” 姜语合还想说什么,徐寒池侧身挡住宋佳宝,“行了,你先回工位吧。” 姜语合:“那、我就先走了。” 姜语合转身,笑眯眯的眼神立马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求求大家看看我的预收吧,我真的打算写甜文了,骗人是小狗。 《作精假少爷觉醒了「哨向」》 希维18岁那年遇到了生命中最大的两个转折: 转折一:他并不是阿克曼家族真正的小少爷,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他的未婚夫西塞尔也被迫还给真少爷了。 转折二:前未婚夫西塞尔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决策失误,身负重伤还被撸去官职,又重新变成了他的未婚夫。 希维收拾起包袱,跟着西塞尔来到了两人名下最后一处房产——偏远星的奥科庄园。 最开始的希维:我希维就是死、从星舰上跳下去,也绝对不种田! 直到某一天,希维摔了一跤,突然发现自己是一本小说中的作精炮灰,而西塞尔就是小说男主! 按照原著剧情,他被迫嫁给西塞尔,骄纵任性、作天作地,让西塞尔不厌其烦。 就在这时,西塞尔遇到了穿越而来、手握灵泉的独立新向导,新向导用灵泉治好了西塞尔的精神图景崩溃,两人一起回到主星拿回荣耀。 希维:??哨兵果然都是狗! 觉醒后的希维扛起锄头:我要种田!我要发家致富!我要甩了西塞尔,找一百个比他帅的哨兵! 西塞尔:?! 前期病弱绿茶偏执阴狠攻X作精骄纵绝不悔改小少爷; 排雷: 1、受很娇很作很多毛病,而且绝对不改。 第2章 不可说 姜语合走后,徐寒池扶着宋佳宝站好,“去我办公室吧。” 宋佳宝恹恹地点了点头,乖乖跟着徐寒池走了。 进入办公室,徐寒池让宋佳宝坐在沙发上休息,关上百叶窗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他才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宋佳宝张了张嘴,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侧头躲开徐寒池的视线,道:“没怎么,就是昨天晚上从工地那边穿过去时不小心摔了一下。” 宋佳宝不知道,当他侧过头时,衬衫领子扯出一个小小的空隙,徐寒池将他脖子上的吻痕全部纳入了眼底。 徐寒池垂眸,脖颈因为用力过度,青筋微微鼓起。 “摔到哪了?还疼吗?怎么不请一天假?” “腿、还有肩膀,我今天要交策划,所以没请假。” “策划有你的身体重要吗?” “我心里有数。” 宋佳宝觉得徐寒池今天到语气有点不对劲,沉沉的,好像压抑着什么东西,但又说不上来那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 “看过医生了吗?” “不严重,就是有点肿了,我自己擦过药了,真的受不了的话,我不会逞强的。” 宋佳宝坐在沙发上,徐寒池半跪在他身前的地板上,比他矮一些,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徐寒池将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过了一会儿,徐寒池站了起来,“那你先别出去了,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刘培那边我去说。” “我真的没事……” 宋佳宝话还没说完,徐寒池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还是说我现在去给你请假?你知道你现在的脸色多难看吗?” 宋佳宝摸了摸脸,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脸色难看呢? 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身上也时时刻刻传递来不适感,他完全可以想象此刻他的脸有多么苍白。 “好好休息,”徐寒池将他按倒在沙发上,“什么都比不上身体重要。” 宋佳宝看着徐寒池的眉眼,某一瞬间,确实产生了一种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的冲动,但仅仅是一瞬间,那种冲动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闭上眼,不敢面对徐寒池的脸。 本来只是逃避的动作,但一直紧绷的腿因为躺着的姿势放松下来,缠绕了他一早上的不适感渐渐褪去,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宋佳宝只记得徐寒池将薄毯盖在他身上,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徐寒池站在一旁,直勾勾盯着宋佳宝的睡颜许久。 宋佳宝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中他又回到了浴室中,那个人高高在上地看着他,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着他,逐渐收紧。 他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蹲下身,滚烫的手指触摸着他的皮肤。 宋佳宝颤抖着,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脸,却什么都看不到,鼻尖突然传来一股独特的香味,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那种味道。 好熟悉……到底是什么味道?他在哪里闻过那种味道? 快点想起来!快点!他到底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 宋佳宝脑中闪过许多混杂的画面,甚至有一些多年没再想起过的小时候的画面,但关于究竟在哪里闻到了那样的香味,他始终毫无头绪。 他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身旁,滚烫的食指停滞在他的耳边。 “啊——”宋佳宝大叫一声,伸手推开了身旁的人。 徐寒池毫无防备,被宋佳宝推得身体后仰,后腰撞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宋佳宝看着徐寒池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学、学长……”他颤抖着将身体缩成一团,想要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徐寒池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语气却格外温柔:“做噩梦了吗?” “嗯……” “梦到什么了?” 宋佳宝张了张嘴,却不由自主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摸我的耳朵?” 徐寒池愣了一下,“你耳朵出血了。” “出血……” 宋佳宝愣愣地摸了一下耳垂,确实有一点湿润的感觉,他今早上强行取下了那个耳钉,也没来得及包扎,怪不得会流血。 徐寒池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你耳朵上的伤口难道也是摔了的吗?” 宋佳宝咬了咬牙,道:“是。” 徐寒池直勾勾地盯着宋佳宝,锐利的目光像是从万里高空坠落而下,让他坐立难安,呼吸不畅。 宋佳宝知道他的借口有多么蹩脚,徐寒池一定不相信他的话,所以他不敢看抬头直视徐寒池的眼睛。 宋佳宝高中时,有一个女生跳楼自杀了,他至今记得,那天和今天一样,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他刚上完体育课,和同学们有说有笑地往教学楼走。 快道楼梯口时,一个重物突然砸在他眼前,距离他只有一米不到的距离——是一个女生跳楼了。 宋佳宝认识她,她是这学期才转来的,是一个笑起来很漂亮的女孩儿。 但班上关于她的流言一直不少,说她在之前的高中被几个男生侵犯了,家人选择拿钱私了,所以她才转来这边。 宋佳宝和她没什么交集,他们最近的一次距离就是现在,她跳楼死在他的面前,脸刚好朝着他,头被砸得凹陷下去一大块儿,眼睛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面蹦出来了,宋佳宝猜她是死不瞑目。 回想起那个女生死时的脸,宋佳宝清晰地感觉到一滴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现在的脸色一定无比难看,苍白,冷汗涔涔,像一只常年瑟缩在角落的可怜的吸血鬼。 徐寒池看到宋佳宝这个样子,再大的气也生不出来了,叹了口气,掏出西装口袋的丝巾手帕,想给宋佳宝擦一下冷汗,但快碰到他时,突然顿住了。 “擦一下。”他把手帕递给宋佳宝。 宋佳宝怔怔地接过手帕,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是他很熟悉、也很喜欢的乌木沉香。 和他只是短暂地迷恋过香水一段时间不一样,徐寒池因为他开始使用香水,直到现在也保留着这样的习惯。 徐寒池是一个很精致的绅士,经常穿着整齐的正装,随身带着一条干净的手帕,尤为喜欢收集香水,家里有一整面香水墙,就算把宋佳宝杀了按斤卖也不可能赔得起那样一面墙。 宋佳宝常常从他身上闻到各种的香味,但从两年前开始,他的香味固定了下来。 如果是徐寒池,也许能分辨出昨晚那个人身上的香味。 为什么他遇到的偏偏是这种事情,这种没办法和任何人分享讨论的事情。 宋佳宝无比委屈,沉默地擦干净汗珠,徐寒池对他说道:“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待会儿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一天。” “谢谢……” “能走吗?” 宋佳宝将腿从沙发上搬下来,有点酸痛,但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能。” “走吧。” “你的工作没事吗?我自己也能回去。” “走吧。”徐寒池只是淡淡地再重复了一遍,宋佳宝只好闭了嘴。 徐寒池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宋佳宝担心他的工作,急忙下了车,让他先回去。 徐寒池点了点头,升上车窗,流利地倒车离开了这里。 不知怎的,宋佳宝心里有点憋闷,脑中不断闪回车窗慢慢升上挡住徐寒池冰冷的侧脸的画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保安大叔的声音把宋佳宝的思绪拉了回来。 宋佳宝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身体有点不舒服。” “年轻人一定要保重身体,要不等年纪大了日子可不好过。挣钱哪有身体健康重要?” “我会注意的。”寒暄完,宋佳宝刷门禁卡走了进去,却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了回来,问道:“昨晚好像有人进了我家,可以看一下监控吗?” 保安大叔回道:“丢了什么东西吗?” “暂时没有发现。” “这个……个人是没有查看监控的权利的,你得和物业商量,物业同意了,我才能给你调监控。” “如果我回去之后发现有丢了什么东西呢?” “最好的办法是报警,这样警察那边是可以直接来看监控的。” 如果能报警他也不用这么烦恼了。 宋佳宝谢过保安,“我回头会跟物业管理商量的,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什么事你直接来找我就成了。” 宋佳宝回去的路上顺便联系了物业,但物业那边需要他提供证据才能给调监控。 宋佳宝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昨晚的事,只好暂时把调监控的想法埋在心底。 反正昨晚那个人也是晚上把他送回来的,还戴着口罩,他就算看到了监控也于事无补。 等了一会儿,电梯到达一楼,宋佳宝走进去,抬头就看见今天电梯里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小广告——爱民开锁公司。 他心下一动,把电话号码记了下来,出了电梯便立马联系开锁公司来换锁。 昨晚那个人说不定已经拓印了他的钥匙,他不能冒险,必须换锁。 走到门口,开锁公司的电话也刚好挂断,宋佳宝正想开门,脑中倏地闪过什么东西—— 面粉,没了。 他早上特意洒在门把手上的面粉,不见了。 第3章 换锁 宋佳宝脑子里面轰一下炸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打开门并走了进去。 好半晌,他才慢慢回过神,颤抖着手在网上订了几个摄像头,又爬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家里没有任何人入侵过的迹象。 是那个人没能进来?还是他没有发现进来过的痕迹? 宋佳宝头痛得要死,缓过劲之后,身上的疼痛也后知后觉涌上来。 他找到家里的医药箱,将身上伤得最重的几处都抹上了药,清凉感极大地缓解了身上的不适。 躺了一会儿,脑子一直空空的,他对于现在的处境没有丝毫头绪。 宋佳宝不否认他是一个废物的事实。 他高二那年遇见徐寒池,从此往后,他的所有事情都有徐寒池参与。 他的高考志愿是徐寒池帮忙填报的,进入大学报名是徐寒池带领的,大学的各种考试是在徐寒池的提醒下进行的,考研是徐寒池帮忙联系的导师,工作是徐寒池介绍的,就连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徐寒池帮忙找到的…… 他太久没有独立面对过一件事,对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六神无主。 宋佳宝抹了一把脸,还是艰难地爬起来,决定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耳朵,昨晚上被硬生生刺穿,不上点药的话,他怕会发炎。 不管怎么说,明天还得去上班,他的身体不能垮了。 耳朵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还挂着血珠,而且有点肿了。 宋佳宝用酒精棉片清理血迹,疼得眼泪刷一下涌出眼眶,完全控制不住。 “呼——呼——”宋佳宝大口呼着气,一鼓作气把药喷在伤口上,趴在洗手台上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来。 睁开眼,看到水槽残留的星点血迹,脑子里面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辨别清楚那到底代表着什么,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宋佳宝一个激灵,放水几下冲干净了水槽,来到了门边。 透过猫眼,他看到外面是一个提着工具箱的男人,胸口上还有工牌,应该就是来换锁的工人。 宋佳宝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对方立马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爱民开锁的李开朗,你可以叫我小李,请问是您打电话说想要换锁吗?” 小李和宋佳宝想象中的开锁工形象并不相符,他的身材高大,说话不紧不慢,彬彬有礼,哪怕戴着鸭舌帽、口罩与眼镜,给人的感觉也是相当优雅与可靠的。 优雅……他怎么会用这样的词语才形容一个开锁工? 宋佳宝觉得有点违和感,疑惑地问道:“怎么来得这么快?”从他打电话到现在可能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是这样的,我们爱民开锁公司就在小区旁边,而且接到电话,会立马派人上门,以给客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说着,李开朗递来一个宣传小册子,上面有他们公司的详细位置,确实就在小区隔壁。 宋佳宝只好压下疑惑,打开了门,“是我,进来吧。” 李开朗热情地介绍道:“请问您想换个什么锁呢?最近指纹锁很受欢迎,安全性也很高。” 宋佳宝回道:“我要一个安全性最高的,多少钱都可以接受。” “如果不介意价钱的话,那就安一个三星智能门锁吧,会自动上锁,如果忘记锁门的话,还会发出警报。” “可以。” 李开朗放下箱子,开始拆锁换锁,宋佳宝就站在门口看他。 他的动作很熟练,这让宋佳宝有点悬着的心慢慢落回原地。 “这门锁功能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到换锁?”过了一会儿,李开朗大概看宋佳宝没走,试图搭话。 宋佳宝含糊地回答:“不太放心。” “我来的时候,看到一路可都是监控呢,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宋佳宝不想跟别人分享昨晚的糟心事,换了个话题,“你刚赶过来,应该渴了吧,我给你倒杯水。” 李开朗惊讶地抬起头,宋佳宝看不到他口罩下的嘴唇,单看那双微弯的眉尾,他几乎能想象出李开朗露出了怎样的笑脸。 “多谢。”李开朗道。 宋佳宝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 他回来的时候,李开朗正在安装新锁,空不出手,他便端着水站着一边。 李开朗的手指很漂亮,很小的螺丝钉在他手里也变得异常听话,宋佳宝盯多了甚至有些走神,会想到这不像是一双干粗活的手,而像是应该在钢琴上舞蹈的精灵。 “好了,你来设置一下密码吧。”李开朗安装好新锁,对着宋佳宝道。 宋佳宝把水递给他,“喝口水吧。” “谢谢。” 李开朗接过水,却没有急着喝,而是在门锁上按了几下,提醒道:“可以设置密码了。” “哦,谢谢。” 宋佳宝走过去设置密码,李开朗很贴心地转身背对着他。 宋佳宝很感谢他的贴心,蹲在门边犹豫了一会儿,输入了密码。 他的记性不太好,所有密码用的都是同一个,但他这次长了个心眼,没用常用的生日六位数密码,而是随机输入了一串数字。 等他重复确认完密码站起来,李开朗已经喝完水,并且再次戴好了口罩。 宋佳宝问道:“这样就好了吗?” “好了。”李开朗将水杯还给宋佳宝,目光短暂地在他耳朵上停了片刻,“耳朵怎么了?好像流血了。” “不小心弄伤了。” 宋佳宝下意识想碰一下耳朵,不想李开朗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要用手碰,会感染的。” 李开朗的关节并不粗大,但力量出乎意料地大,捏得宋佳宝手腕有点痛,甚至让他感觉到一种无法挣脱的窒息感。 宋佳宝奋力想要将手抽回来,并没有成功,但他过激的反应大概是吓到了李开朗,李开朗愣了一下,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宋佳宝没反应过来,后背砰一声撞在了门框上。 本来撞得不重,但不小心牵扯到了肌肉,宋佳宝疼得龇牙咧嘴,膝盖一软,就要跌倒。 李开朗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把宋佳宝捞起来。 宋佳宝只穿着一件薄衬衫,李开朗手心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传过来,像是要将他烫伤一样。 他很不自在,脸上的热度也不由自主上升,就在这时,对面的门开了,一个精英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脸嫌恶地看着他们。 “这里是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一点?” 宋佳宝急忙推开李开朗,站起来解释道:“我不小心跌倒,他扶了我一把。” 对门嗤笑一声,似乎不屑于宋佳宝的借口,道:“正好你回来了,我们商量一下赔偿的事,也免得我还要找你。” 宋佳宝一头雾水,“赔偿?” 那人回身从门口的衣架上取出一件西装,黑色布料上有一些显眼的白色痕迹。 “我这件衣服可是手工定制的西装,今早被你的门弄脏了。说吧,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宋佳宝愣了一下,难道他早上弄在门把手上的面粉是对门的人蹭掉的? “对不起,”宋佳宝想道歉息事宁人,“应该只是沾到了面粉,我可以赔偿干洗费?” “干洗?我这可是手工定制的西装,洗了之后就不能穿了。” “可是你的衣服也不是我弄脏的……” “怎么不是你弄脏的?不是你弄脏的你怎么知道那是面粉?不是你弄脏的你刚才道什么歉?前前后后还没有两分钟呢,就要改口赖账,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我刚才以为这件衣服干洗一下就可以了,不想弄得太麻烦,才会道歉。” “那你总是觉得这件事你有责任才会道歉吧?如果你不老实赔偿,我就只能在物业群里请大家帮我判断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的错。” 宋佳宝被堵得哑口无言,他不太喜欢社交,在这里住了两年,实际上和大部分人都没有交集。 对门和他不一样,他经常看到对方在群里说话,和谁都是一副熟络的样子,宋佳宝不觉得其他业主会帮他说话。 “要不还是报警吧。”李开朗突然开口。 宋佳宝现在听到警察都会条件反射,正想阻止李开朗,不想李开朗直接挡在他的身前,和对门对峙。 “这么点小事就要报警,不是浪费社会资源吗?以为警察都像你们一样闲吗?大白天就在……”对门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完全停了下来。 宋佳宝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产生这种变化,从李开朗身后探出一双眼睛。 他惊讶地发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精英,这会儿脸上的表情竟然僵住了,他极力想要扯出讽刺的笑,但是嘴角抽动了几下,没能笑出来。 李开朗回道:“警察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这种涉及大金额敲诈的事情应该不属于浪费资源。不过能私下解决当然是最好。” 对门有点结巴地道:“你、你想怎么私下解决?” “你也说了,这里是公共空间,当然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小心点,这么宽敞的走廊,不要不小心蹭到门了。” “那我的、衣服呢?我这可是手工定制的西装。” “确实很遗憾,如果你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对门的脸色变幻莫测,宋佳宝看到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一副随时要暴走的样子,正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打人的时候,对门只是狠狠吐了口气,撂下一句「这次算我倒霉」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宋佳宝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这么走了吗?” 李开朗回过头,“应该是意识到他的错误了吧。” “谢谢你,帮我说话。” 如果没有李开朗的话,他今天大概是要赔上一笔钱了。 “我也没做什么。” “对了,前几天我买了点樱桃,很好吃,我拿一些你尝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我待会儿还得去另一个小区换锁。” “没事儿,很快的。” 宋佳宝本来是想洗在果盘里让李开朗吃,知道他时间紧之后,他拿了一个小口袋,把洗好的樱桃装进去,方便李开朗带走。 回过头,李开朗正定定地看着他,那种眼神让宋佳宝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但转瞬间,李开朗已经挪开了视线,看着他手里的樱桃,“看起来很好吃。” 宋佳宝压下心底诡异的不安,道:“这是我大学同学寄过来的,直接从果园那边摘下来然后发给我的。” “怪不得这么新鲜,比超市里卖的还好看。” 宋佳宝把樱桃拿给他,“你拿着吃吧,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我肯定得赔对面一笔钱。” “那就多谢了。” 送走李开朗,宋佳宝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本来只是想躺一会儿,没成想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宋佳宝一点也不饿,索性不打算吃饭了,洗漱一下就打算睡觉,正洗脸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点了会是谁来找他? 宋佳宝几下冲干净脸上的泡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了下外面,是美团外卖的配送员。 他疑惑地打开门,“是不是送错了?我没有点外卖。” 外卖小哥看了眼订单,“没有错,是1704,可能是您的朋友帮忙点的。” 徐寒池还真有可能给他点外卖。 宋佳宝没有多想,接过外卖送走了外卖小哥。 外卖是宋佳宝常吃的一家韩餐,点的几样东西也都是他很爱吃的,估摸着真有可能是徐寒池点给他的,白天积攒的愧疚不急不缓又冒了上来。 宋佳宝犹豫了一会儿,给徐寒池打了个电话。 “喂,佳宝。”徐寒池很快接了他的电话。 宋佳宝本来准备好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外卖是你给我点的吗?谢谢。” 徐寒池也沉默了。 半晌,他的声音让宋佳宝如坠冰窖:“我没有给你点过外卖。” 第4章 食欲 “怎么了?谁给你点外卖了吗?”徐寒池似乎意识到不对劲,追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刚才收到外卖,我以为是你给我点的。” “除了我,还有人知道你的地址吗?” “我没有跟别人……” 说到一半,宋佳宝突然顿住了,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地址…… 宋佳宝匆匆跑出去,这显然是一个无用功,走廊空无一人,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又怎么知道他没有吃晚饭的?那个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他怎么做到的?他在哪里?他现在也在盯着他吗? “佳宝,想起什么了吗?”徐寒池的声音把宋佳宝的思绪拉了回来。 宋佳宝打起精神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回应道:“我想到有可能是谁了,我待会儿打个电话问一下他。” “是谁?” 宋佳宝被问得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借口。 徐寒池的声音沉了下来:“我过去找你。” “不用,真的没事,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 “你自己真的可以处理这件事吗?” 宋佳宝咬了咬牙,“可以。” “你需要多久?” “一个月……” 徐寒池没有说话,呼吸声顺着扩音器,清晰地映入宋佳宝的耳中,一下、一下,像棒槌敲打着鼓,发出的沉闷的响声。 宋佳宝最忍受不了徐寒池这种沉默的压迫感,他几乎能想象到徐寒池此刻如果在他的面前,会用怎么冷漠而锐利的眼神盯着他,直到他低头。 他干咽了一下发涩的喉咙,妥协道:“半个月……我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 徐寒池果断地道:“最多一周,佳宝,你知道任何事情拖下去不解决只会变得更糟。” “我知道……” “那份外卖不要吃,说不定有什么问题,我重新给你点一份。” 宋佳宝想说自己点就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今天他已经拒绝徐寒池太多次。 “好……” 半个小时后,新的外卖送到,是同一家韩餐店,连点的东西都大同小异,足以可见,那个在暗中的人究竟有多么了解他,和与他相处了十年的徐寒池都不相上下。 宋佳宝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东西,丢垃圾的时候,突然想起今早那份同样被他丢掉的早餐,以及那张附带的纸条,一整天他都没有找到时间打开,现在正好可以看看。 他找到那个人留下的纸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字: I have loved to the point of madness. That which is called madness. That which to me is the only sensible way to love. 宋佳宝的英语还算过得去,能看懂这段话的意思:我的爱已近疯狂,人们所谓的疯狂,在我看来,是爱的唯一方法。 霎时间一股恶寒涌上来,耳朵似乎再度刺痛起来。 宋佳宝很想把这张纸条撕了,但撕到一半又生生忍了下来。 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那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只有留着这些东西,才有可能把他揪出来。 宋佳宝随手将纸条放进茶几抽屉里,脑子里却倏地闪过一道灵光。 他急匆匆跑进洗漱间,将洗手台翻了一遍,甚至蹲在地上把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没有,他早上摘下来的耳钉,消失了…… 东西不会平白无故消失,那个人今天一定进过他的房间。 面粉是被对门蹭掉的,而那个人,应该是在这之后才进来的。 他进来难道就只是为了拿走一个耳钉吗? 宋佳宝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又将房间仔细找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动过的痕迹。 是那人真的没有做什么?还是只是因为他自己没有发现?他到底遗漏了什么? 直到夜晚降临,宋佳宝也没清楚这件事,他困了,但他不敢关灯睡觉,捧着手机干坐在沙发上,一刻不敢停地盯着门,但凡有任何的响动,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最近这段时间宋佳宝已经习惯了熬夜,但还是很疲惫,午夜一过,眼皮就变得沉重起来,他可以肯定,只要他稍微放松一点精神,就会立马睡过去。 宋佳宝艰难地保持着清醒,突然手机「嗡」地震动起来—— “啊——”宋佳宝如同一只惊弓之鸟,身体猛地弹起缩到了沙发角落,掏出提前藏好的匕首战战兢兢地举在胸前。 门静悄悄的,锁眼也一动不动。 盯得眼睛有些酸涩了,宋佳宝才终于确定只是虚惊一场,慢慢放下手里的匕首。 刚才只是手机震动了,好像是谁给他发了消息。 这么晚了,会是谁发来的消息? 宋佳宝缓缓呼了口气,拿起手机,几行字印入眼帘,瞬间,他脸上的血色尽失—— “为什么扔掉我给你买的晚饭,明明都是你爱吃的东西,不是吗?” “我送你的礼物,不喜欢吗?” “佳宝,我很伤心。” 我很伤心……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四个字,宋佳宝浑身都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好像能看见,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充满扭曲的可怕的疯狂的欲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 他在哪里? 那个人在哪里盯着他? 宋佳宝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拉开窗帘往外看。 什么也没有。 已经深夜了,但城市并没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让这个城市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白天。 他没有心情欣赏这种炫目的美丽,跌跌撞撞地跑到厨房的窗户向外看,没有,卧室的窗户也没有,卫生间的窗户也没有。 那个人到底在哪里窥探着他? 宋佳宝扶着胀痛的头脑走出卫生间,目光从门上扫过,突然顿住。 那一刻,他整个脑子都被一个想法占据了——门外,那个人会不会站在门外? 宋佳宝捡起沙发上的匕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距离门越近,他的心跳越来越激烈,像是要从胸腔里面蹦出来了,仿佛心脏变成了鼓槌,而耳膜变成了一面皮鼓,砰、砰、砰,每一下,砸在他敏感的神经上。 握上门把手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掌心的汗湿使得合金的触感变得滑腻。 宋佳宝猛地拉开门,什么都没看清楚,也无意去看清楚,举起刀便狠狠刺下去。 下一秒。手腕传来一阵刺疼,宋佳宝惊愕地抬起头,走廊中背光站着的高大身影印入眼帘,浑身血液刹那间涌入大脑,轰然炸开。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最开始,只是偶尔感受到被人注视,但仅此而已,不会让他觉得如芒刺背,所以他没有放在心上。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切都变了。 那道目光变得炙热、如影随形,让他坐立不安,丧失理智。 他到底是谁? 他是怎么进入小区的? 他这样大摇大摆地暴露在监控下,不怕他报警吗? 他……是不是知道他绝对不会报警? 各种想法潮水一般冲进大脑,宋佳宝眼前发黑,差点倒下,但一双滚烫的手揽住了他的腰,他恍惚闻到一股极熟悉的香味,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想起来在哪里闻过…… 究竟是什么香水? 为什么这么熟悉,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他分明在哪里闻到过…… 想不起来,他真的想不起来…… 那人把他半拖半抱着弄进了卧室,扔在床上。 床垫偏硬,宋佳宝被摔得七晕八素,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反应不过来,只晕晕乎乎中看见那人细长的手指勾住领结,用力向下一扯,竟然带着某种优雅的力量感。 手上抓着领带,那人单腿跪坐在床边,与优雅的气质相反,他抓过宋佳宝的手腕,用领带绑在了床头。 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绑的,宋佳宝越挣扎,越是觉得手腕上的领带紧了几分。 他开始轻轻抚摸宋佳宝的侧脸,将因为汗湿而贴在脸上的头发一点点撸到了脑后。 “佳宝,你今天让我很伤心。”他的手指最后停在宋佳宝耳垂的部分,轻轻揉捻着,似乎随手都会狠狠按下去。 宋佳宝的耳垂昨晚被生生刺穿,今早为了把耳钉取下来,又加重了伤口。 尽管下午随便上了一点药,但若是被人狠狠按上一下,绝对会疼得不轻。 宋佳宝惊恐地看着他,依旧带着鸭舌帽与口罩,卧室的灯没有开,客厅的灯光从门框透进来,但他背着光,宋佳宝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不说点什么吗?佳宝?”他道。 宋佳宝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你、你是谁?” 他自顾自继续道:“我为什么这么伤心呢?佳宝?” 宋佳宝不得不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为……什么?” 他拿出一枚耳钉,长度只有指节大小的黑色人形耳钉,他却能夹在指尖把玩,仿若什么指尖舞蹈的精灵,灵活而优雅。 “为什么要摘下来?不好看吗?” “因为……”很诡异。 耳钉的形状太诡异了,像是在火中尖叫的人,看到耳钉,宋佳宝的脑中就会出现那样的画面。 “嗯?”他的手指稍稍用力按了一下,耳垂立马传来尖锐的疼痛。 似乎非要得到宋佳宝的答案不可。 宋佳宝大口喘着气,忍着眼泪回道:“因为……很诡异。” “啊?不喜欢吗?你变了很多呢,佳宝。” 他变了很多?这个人早就认识他了? 男人停止了转动耳钉的手,俯身将耳钉抵在宋佳宝的耳垂上。 “不、不要……”已经结痂的伤口被重新刺开,可想而知那是怎样一种折磨,宋佳宝害怕地摇头。 男人充耳不闻,扶住宋佳宝的脑袋,缓缓将银针推了进去,“佳宝,好好戴着,很适合你。” 血痂堵住的伤口被捅开,比昨天晚上硬生生刺穿还疼。 宋佳宝被疼得大脑一片空白,除了喘气,已经给不出半点反应。 男人暂时放过了他的耳朵,手来到了腰腹的位置,掀开衣摆,轻点在胃的部位。 “你扔掉了我为你准备的早餐,”他倏地轻叹一声,“啊、还有晚餐。” 夜晚的空气很凉,衣服被掀开那一刻,宋佳宝的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 更可怕的是,当男人的手指落在腹部时,又烫又痒,宋佳宝涣散的精神像是被硬生生揉捏在一起,他忍不住绷紧了皮肤,倒宁愿希望这人狠狠按下去好了,不要这么慢慢地折磨他。 “我很伤心啊佳宝,你要怎么样做,让我不伤心呢?” 宋佳宝颤抖着回答:“你想、让我怎么做?” 男人轻轻将他的衣服拉了下去,盖住颤抖的腰身,而后拖住了他的后颈。 宋佳宝可以预想到他要做什么,在他摘掉口罩俯身压下那一刻猛地转过头,男人只亲在了他的侧脸。 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咬住了耳朵轻轻厮/磨,耳钉的存在显得格外突兀,而且持续带来尖锐的疼痛。 “不要……好疼、求你,放过我吧。”宋佳宝忍不住哭泣道。 “不要哭……” 男人松开他的耳朵,托在后颈的手微微用力,把宋佳宝的头掰正,宋佳宝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微微偏头,那人顺着他的侧脸找到嘴唇。 刚开始只是浅尝即止的探索,但随着耐心渐渐消失,他的动作开始变得凶狠起来。 宋佳宝感受不到丝毫接吻的亲昵与浪漫,只有恶心,胃里翻江倒海着。 如果他不是躺着的姿势,如果他是坐着的,他一定可以吐这人一身。 这样的酷刑不知持续了多久,宋佳宝的口腔已经麻木了,只能在间隙中呼吸到一点参杂着香水味的新鲜空气,缺少空气而变低的气压挤得他的肺乃至整个胸膛都酸酸麻麻地疼。 男人一松开他,他立马侧过头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不等休息片刻,那人开始亲吻他的脖颈,会用利齿扣住他的喉结或者动脉,像是在倾听血液流动的旋律。 宋佳宝想,比起爱/欲,也许这人更加对他抱有食欲,他能感受到暗/涌的想要一口一口将他吞下的阴暗想法。 作者有话说: 注1: I have loved to the point of madness,That which is called madness。 That which to me is the only sensible way to love。 ——Francoise Sagan 第5章 他们 次日清晨,宋佳宝醒来时倒是没觉得多么惊恐,而是先侧头看了一眼床头柜,果然又摆着早餐。 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拿起牛奶,手臂的酸痛提醒他昨晚确实被绑着很长一段时间。 喝下这杯牛奶,就代表着他对那人妥协了。 这听起来不太好听,但宋佳宝觉得这应该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他会想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但昨天或者前天晚上那样的经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他喝下这杯牛奶,只是为了缓住那人,好拖延出足够的时间去抓住他。 宋佳宝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屈辱地吃下了一顿还温热的早餐。 随后他才去洗漱,他不想让这顿早餐的味道一直残留在口腔里。 宋佳宝恨不得把口腔刷一层皮下来,直到刺痛传来,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陌生得有点可怕。 其实他长得还不错,从小到大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宋佳宝并不是现在最受欢迎的小鲜肉长相,相反,他的嘴唇是典型的厚嘴唇,上下皆是如此,鼻梁还算高挺,眼睛只是普通的内双,眼角下垂,显得有些无辜。 用很多人的话来说,宋佳宝的五官各个都不出挑,但胜在放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宋佳宝看过无数次自己这张脸,也庆幸过他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还不错,但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他的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与疲态,嘴唇被撕咬出一道醒目的伤口,耳垂挂着一个形状诡异的黑色耳钉,这一切与原本的他是如此的违和,却又是如此的相称,似乎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宋佳宝狠狠洗了把脸,试图洗去脸上不属于他的神态,但他最终并没有敢摘下耳钉,就这么去上班了。 这次宋佳宝没在门把手上撒面粉,只是在屋内一些地方撒了些面粉。 毕竟不是每次他都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李开朗帮忙把对门挡回去。 想起李开朗,宋佳宝突然有点失神,现在回想起来,昨天的事情有一点奇怪,为什么李开朗一说话,气焰嚣张的对门态度突然就变了? 只是因为李开朗长得高大更有威慑力吗? 他自己净身高也有177,只不过常年疏于锻炼,看起来不怎么强壮,李开朗比他高半个头,至少也是185往上,而且身材明显有锻炼过的痕迹,看起来确实比他唬人得多。 宋佳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出门上班。 他按时抵达公司,姜语合来得早些,已经开工了。 宋佳宝刚一坐下,他就靠了过来,问道:“宝哥,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干啥去了?” “咖啡喝多了,没睡好。”宋佳宝随口扯了一个谎言。 “咖啡这么有用吗?我怎么喝了还是困啊?” “体质不同吧。” “话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我看你昨天的状态,应该伤得不轻吧。要是我,铁定得在家躺三天再来。” 宋佳宝扯了扯嘴角,没答话。 昨晚没睡好,他没什么精神,也不想聊天,他希望姜语合能看懂他的意思,赶紧走开。 但姜语合一向没什么眼色,不仅没走,还突然伸手碰了一下宋佳宝的耳朵,“宝哥,你打耳洞了!这个耳钉好适合你!” “别碰我!”宋佳宝一个激灵,滑动转椅退开了好远。 他声音不小,一时间,不少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姜语合似乎被吓到了,手还停在半空中没有收回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宝、宝哥,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宋佳宝苍白着脸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突然碰我。” “抱歉、我、不知道……” “不怪你,是我的反应太大了。” 红姐出来打圆场:“行了,都别聊了,看看群里预选出来的几个策划,待会儿开会。” 宋佳宝看了姜语合一眼,“回去工作吧。” 姜语合像一只受伤的大狗,垂着头挪了回去。 宋佳宝后知后觉涌上一点抱歉,他的态度着实有些伤人了,而且还被那么多人看到,姜语合应该很尴尬。 思考了好一会儿,他还是给姜语合发了道歉的消息:“抱歉,我这两天遇到了一点事情,反应有点过激了。” “没事。过了一会儿,姜语合又发来一条消息:“宝哥,那中午我们可以一起吃饭吗?” 宋佳宝下意识侧过头去看姜语合,发现姜语合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副生怕会被拒绝的样子。 事实上,宋佳宝确实想拒绝他。 一直以来他都是和徐寒池一起吃饭的,若是贸然带上姜语合一起,徐寒池会不高兴。 宋佳宝低下头,正想着怎么拒绝姜语合,姜语合新的消息又过来了: “宝哥-求求你了,带上我吧。我来公司晚,大家都有一起吃饭的饭友,就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紧接着,他还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过来。 宋佳宝被磨得没脾气,主要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姜语合。 “就一中午。”姜语合契而不舍地劝道。 “如果你觉得不习惯的话,以后就不带我了好不好?我吃饭很规矩的,大家都夸我,和我一起吃饭很自在呢。”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要一个饭友了。 宋佳宝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回道:“中午叫你。” “就知道宝哥你对我最好了!” 一整个上午,姜语合跟打了鸡血似的,做什么都特积极,还帮宋佳宝倒了几次水,宋佳宝都没怎么喝,姜语合也不在意,估摸着杯子里的水快凉了就立马换上一杯热的。 搞得宋佳宝都有点自我怀疑,难不成他真是什么天仙,和他吃一顿饭的魅力就这么大? 到了中午,宋佳宝信守诺言叫上姜语合,一起站在走廊等徐寒池。 正等着的时候,姜语合闲不下来地找话题和宋佳宝说话:“对了宝哥,我上午没来得及问,你的嘴唇怎么受伤了?” 宋佳宝不自在碰了一下嘴唇上的伤口,有些走神,没注意到姜语合一直盯着他的手,眼神有些幽暗。 “吃饭的时候咬到了。”宋佳宝解释道。 “你也太不小心了,我还以为宝哥你交女朋友了呢,哦,也不对——”姜语合俏皮地拖长了语调:“这么生猛,应该是个男朋友才是。” “你胡说什么?”宋佳宝提高了声音,其实是有些心虚的表现,因为他知道,他嘴唇上的伤口确实是一个男人咬出来的。 姜语合被吓得抖了一下,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宝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你很讨厌……同性恋吗?” 话音刚落,徐寒池已经走了过来。 徐寒池看着宋佳宝,似乎也在等他的答案,但宋佳宝觉得徐寒池应该不是在等他的答案,徐寒池的绅士是刻进了骨子里,更大的可能是,他只是在礼貌地等待谈话结束。 宋佳宝硬着头皮道:“我没有讨厌同性恋。”徐寒池两年前就跟他坦白了他的性向,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和徐寒池住一起,而是自己出来找了房。 “但我不是同性恋,你不要这样说我。” 姜语合看向徐寒池,语调怪异地道:“哦-原来宝哥你是直的啊!” 宋佳宝想问他为什么要用「原来」这个词,看到姜语合的视线落在徐寒池身上,他似乎懂了,姜语合大概是误会了他和徐寒池的关系。 徐寒池的脸色有点难看,没再等宋佳宝继续搭话,说道:“聊完了就走吧,吃饭。” “是啊,我们快走吧!”姜语合笑眯眯地拉了拉宋佳宝的手肘,“待会儿食堂人就多了。” 宋佳宝点点头,“走吧。” 宋佳宝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但也说不太上来,不过姜语合倒是一副完全没受到影响的模样,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这个月底团建的事情。 根据小道消息,他们部门这个月的团建会定在出日山,具体安排大概是一起烧烤,然后露营,再看个日出。 “宝哥!”姜语合兴奋地问宋佳宝:“到时候露营一个人背一个帐篷太累了,要不我们住一起吧,我带帐篷,你带睡袋怎么样?” 不得不说,宋佳宝狠狠地心动了。 按照刘组长那个尿性,这次团建他肯定是必去不可的,能合住减少一点负担也不错。 宋佳宝正想答应,徐寒池突然加进了这个话题:“这次团建我也会参加。” 姜语合一脸惊讶:“徐总以前不都是不参加咱们部门团建的吗?” 不知怎的,宋佳宝觉得姜语合的语气好像有一点阴阳怪气,但看他真诚的表情,宋佳宝又觉得大概是他想多了。 徐寒池淡淡地回答:“这次的策划做了两个月才敲定,我当然也是需要休息的。” “说起来,徐总第一次参加团建,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和我们这些小职员住一起。” 姜语合衣服笑嘻嘻的模样,似乎只是在打趣徐寒池,但他俩之间的氛围明显变得有点紧绷起来。 宋佳宝只好开口打圆场:“能一起来是好事啊,大家一定很期待你参加团建,我以前老听部门里的女生遗憾你都不参加团建呢?” “确实有点遗憾,和部门里的大家都不是很熟。” 一听这话,宋佳宝不由得犹豫起来,徐寒池在公司里也就和他比较熟,要是他就这么跟姜语合组队了,徐寒池怎么办? 就在这时,姜语合可怜巴巴的话打断了宋佳宝的思绪:“徐总,你不会也想和宝哥一起睡吧?” 第6章 窥探 徐寒池没说话,宋佳宝花了几秒意识到这一次徐寒池大概真的在等他的回答了。 徐寒池也想和他一起。 宋佳宝觉得他现在就像一个大恶人,左边是刚入职没有朋友所以希望和他这个前辈一起的新人,右边是为人冷淡只和他亲近的旧人,无论他怎么选,总会伤害到其中一个人。 姜语合问道:“宝哥,我提的请求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宋佳宝要怎么回答呢?总不能那么生硬地说:是的,你让我为难了。 姜语合勾出一抹勉强的笑,“没关系,你和徐总一起吧。我在公司没什么朋友,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想到了宝哥你,虽然是我先说想和你一起住,不过你毕竟先和徐总认识嘛,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 宋佳宝有点抱歉:“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没关系!之前团建我也都是一个人,我都习惯了。” 宋佳宝:“……” 其实姜语合说得没错,他和徐寒池认识这么多年了,肯定不可能因为才认识的人就拒绝徐寒池,这次他只能对不起姜语合了。 他想,大不了以后他可以对姜语合好一点。 吃饭时的气氛不太好。 徐寒池习惯食不言寝不语,宋佳宝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沉默着吃饭,并不会觉得尴尬。 但是今天有姜语合的加入,姜语合一向不是个安静的人,性格有点跳脱,他这么无精打采地闭嘴安静吃饭,让宋佳宝觉得有些罪恶感—— 明明是姜语合先提出要和他一起的,但是徐寒池一说话,他就抛弃了姜语合。 刚才就算姜语合不主动说放弃的话,实际上宋佳宝最后也一定会选择徐寒池。 他好像真的让姜语合伤心了。 宋佳宝在心里叹着气,觉得餐盘里最爱的炸茄块似乎都不香了。 吃完饭,姜语合邀请宋佳宝一起去喝点东西,不过徐寒池有话想要和宋佳宝说,让宋佳宝去他的办公室。 宋佳宝只能再度尴尬地拒绝了姜语合:“我有点事,你去喝吧。” “好吧……” 姜语合一个人落寞地走了。 宋佳宝问徐寒池:“你想跟我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徐寒池淡淡地问道。 “你说姜语合?我和他也没有多熟,是他刚进公司不久,没什么朋友,大概适合我年龄最相近,所以想和我处。” “没什么朋友?前两天他不是才和一群人在对面一时三餐聚过餐吗?” “啊?有这回事?” “你不要和他走太近,毕竟是一个新人。” 宋佳宝知道徐寒池是什么意思,其实有时候公司里最可怕的不是前辈,而是新人,因为他们会想要踩着前辈的头往上爬。 大概因为宋佳宝长得没什么威慑性,在学生会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来公司后也遇到过一次。 虽然他想说姜语合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但想到姜语合明明和一群人去对面聚餐却跟他说没朋友,宋佳宝也不由得怀疑他看人大概是真的不准。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宋佳宝还是决定相信徐寒池的话。 顿了片刻,宋佳宝问道:“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不是,回办公室再继续说吧。” “哦,好。” 两人一路上都没再说话,但这实际上是他们之间相处的一种常态。 因为徐寒池不喜欢说话,宋佳宝并不会觉得别扭,而是觉得安心与自在。 五分钟后,他们先后进了徐寒池的办公室。 徐寒池关上门和百叶窗,回头审视似的看着宋佳宝的嘴唇,“伤口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宋佳宝有点不想让他看到这个伤口,下意识抬手挡住了伤口,含糊地道:“不小心咬到了。” 徐寒池把他的手拉了下来,凑近了仔细盯着嘴唇,“你自己会咬得这么狠吗?” 他垂着眼眸,宋佳宝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只是莫名觉得那道目光有些炽热,他的伤口有点发烫。 宋佳宝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舐干涩的嘴唇,徐寒池扶着他的下巴的手忽然加大了力度—— “学长……”宋佳宝忍住疼痛提醒徐寒池。 徐寒池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因为靠得很近,宋佳宝几乎能感受到他吐出来的热气。 他正想偏头躲过,徐寒池已经松开他直起了腰。 “你的嘴唇是自己不小心咬的,那耳钉呢?也是你自己弄的?”徐寒池问。 “这个……是。” “佳宝,我说过,你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这句话随时有效。” “我知道的……” 徐寒池深深看了宋佳宝一眼,“中午就在这里休息吧,你去沙发上躺一会儿,一点五十我叫你。” 宋佳宝踌躇片刻,应了下来:“好。” 下午的工作并不繁重,宋佳宝五点半准时下班,回到小区还不到六点,跟门卫大叔打了个招呼,便回到了家里。 宋佳宝找出空白的A4纸,拼成一张巨大详情板,列出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并把疑点标了出来。 首先,那个人知道他的名字,根据他说的话,宋佳宝猜测那人应当是认识他的。 宋佳宝回忆着着两天遇见他的细节,猜测他应该是一个家境不错、身高在185-190范围内、经常健身、力气很大、年龄不超过三十的受过良好教育的人。 这样的人按理来说应该非常醒目,宋佳宝身边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并不多,如果细心去找,应该不会特别难找到。 其次,昨天他摘下的耳钉回到了那人手里,白天那人应该进过他的家。 只不过面粉刚好被对门的人蹭了,以至于宋佳宝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那么,那个人潜进他的家里,真的就只是为了拿走一颗耳钉吗?那人有没有做过什么他还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怎么自由进出小区大门的。 宋佳宝所在的静安小区在这一片算是治安不错的,全天都有门卫守在门口,必须刷门禁卡才能进来,强行闯入会有警报,门卫立马就会发现。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其实就住在这个小区里? 如果那人就住在这个小区里,有可能这就是他被盯上的契机。 虽然宋佳宝仍然想不通那个人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但这无疑是一个把人揪出来的重要线索。 宋佳宝跑进卧室,翻出一个黑丝绒的盒子,看了一眼里面崭新的项链,咬了咬牙,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他去找了门卫。 “你好,我想问一下,我们小区是不是住了一个大概二十多岁、长得高高大大、看起来很有气质、像是电视上的模特似的一个人?”宋佳宝问门卫。 “二十多岁的话,符合这条件的人应该有几个,怎么了吗?” 宋佳宝把项链盒子拿给门卫看,“我上午看见他丢了个东西,不过他开着车走了,我没来得及还给他,所以想问一下他住哪里,好把东西还给他。” 门卫一看项链的质感,对他的话便信了大半,仔细想了一番,才回道:“小区里面确实有和你描述相符的人,不过具体住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业主群问问?” “我差点忘了还能在业主群问,我今上午第一次见到他,我以为他才搬进来。”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一个是最近才搬过来的,每次看到他都穿着西装,特别俊一个小伙子,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西装……这两天晚上见他的时候,他确实都穿着西装!他真的住在这里! 宋佳宝掩饰住心底激动,道:“应该就是他,我今早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穿着西装的。不过业主群里最近都没有新人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他还没进群,那这事儿就难办了……” 门卫想了一会儿,提议道:“我看这项链也挺贵重的,直接交给我你也不太放心。要不这么着,我要是看见他了就跟他说一下这件事,让他上你那拿去成不?” “还是您帮我问一下他的住处吧,我有时间就放他信箱里,白天都要上班,免得白跑了。” “这个方法行,那我看到了就问问他。” “好,麻烦你了。” 宋佳宝回去没多久,昨天定的摄像头便送到了,送货上门的上门的师傅还能帮忙安装。 两个摄像头宋佳宝分别安在了门口和客厅,只要那个人再出现,他立马就能知道对方的长相。 送走安装师傅,宋佳宝摆弄监控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大概知道那人白天进入他的家还可能干了什么了。 那人知道他没有吃晚饭晚饭,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人在监视他。 宋佳宝在网上搜了检查针孔摄像机的方法:关掉灯,打开手机自带的相机,一般藏在靠近电源的缝隙里,红外线会暴露出摄像机的位置…… 镜头扫过阻隔架时,第一个红点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宋佳宝心往下一沉,继续观察其他地方。 紧接着,是卧室墙角的第二个,厨房门框的第三个,浴室洗漱品架上的第四个…… 第7章 房间号 “早上好,昨晚没睡好吗?脸色这么差?” 宋佳宝刚一到公司,就听到姜语合关心的话。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做噩梦了。” “要不要请一天假啊?肯定是因为前段时间天天加班,压力太大了。”姜语合肯定地道。 “没事,只是没睡好。” “没睡好可不是小事,身体会受不住的。” 宋佳宝摇摇头,“我真的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那好吧,反正你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跟我说。” 姜语合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好朋友的身份角色,关心的话说得特别自然。 宋佳宝:“……” “对了宝哥,我昨天喝了一杯果茶,味道超级好,你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我不爱喝果茶,就不去了。” “不甜的,他们家很少放糖,喝着都是水果的清香和茶的甘甜。” 宋佳宝顿住,抬头看着姜语合一字一顿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甜的?” “因为上次组长请大家喝奶茶的时候,我看到你一口都没有喝。还有昨天的冷面,你一口都没吃,所以我就猜你可能不喜欢太甜的。” 姜语合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看向宋佳宝,“是我想错了吗?抱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宋佳宝叹了口气,觉得应该是他自己太过敏感了。 “那中午……” “我确实不喜欢太甜的,但中午我不想去喝茶,你自己去吧,还有午饭,你做完也不用等我。” 姜语合有点急了:“为什么?是我昨天哪里让你不舒服了吗?还是……徐总他不太喜欢我?” “不是,只是我习惯了和学……徐总一起去吃饭。” “我会乖乖的,尽量不说话,这样也不可以吗?”姜语合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吃饭。” 红姐的工位在对面,见姜语合的表情是在太可怜,便帮忙说了两句:“宋佳宝,要不你就带上他呗,就一起吃个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宋佳宝光是面对姜语合就已经很难说出拒绝的话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经常帮助他的红姐,他只能含糊地把这个话题混了过去:“中午的时候再说吧。” 姜语合一副已经得到了许可的模样,高兴地抱了一下宋佳宝,“好耶!就知道宝哥你对我最好了!” 宋佳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姜语合已经放开他,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此前没被男人抱过,不知道是不是成年男人的怀抱大多如此,滚烫、坚毅,好似充满了禁锢的力量感,和晚上那个人带来的感觉是如此相似。 想到这里,宋佳宝不由得多看了姜语合两眼,这样说起来,姜语合的身高体型也和那个人差不多…… “宝哥,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姜语合脸色诡异地红了几分。 宋佳宝回过神:“没事……” 宋佳宝把视线收了回去,姜语合的性格,不像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而且身材身高相似的人何其多,他不能因为这一点就随便怀疑谁。 他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顺手收拾了一下东西,他记得昨天有一包没有吃完的饼干,因为垃圾桶太远到下班都没扔,他得赶紧把桌上的垃圾都扔了。 收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吃剩的饼干。 难道是他记错了?他其实已经把垃圾扔了? 只是半包饼干而已,宋佳宝没有多想,打开电脑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以前宋佳宝总觉得上班的时间难熬,但现在,反倒是家里睡觉的时间变成了一种折磨。 宋佳宝从座位上站起来,隐约感觉到一道视线似乎正落在他的身上。 他顺着视线找去,原来是姜语合正仰着脸巴巴地看着他。 姜语合真的很像一只讨人喜欢的大狗。 宋佳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做完了吗?” 姜语合快速点了点头,“完了!” “去吃饭?” 姜语合的眼睛肉眼可见地变亮了几分,蹭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那我们快走吧!晚了好吃的菜都被人抢光了。” “走吧。” 宋佳宝的性格真的很难拒绝姜语合这种人。 徐寒池从办公室出来,远远看见宋佳宝又和姜语合站在一起,眉心微蹙,但很快恢复一贯淡然的样子,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短暂的变化。 中午吃饭谁也没有说话,这是宋佳宝和徐寒池的常态,但因为加了一个姜语合进来,气氛显得有些怪。 宋佳宝夹在中间,无比尴尬,更何况身上也不舒服,敷衍地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姜语合和徐寒池都发现了宋佳宝的动作,徐寒池把餐具放下,正准备说话,姜语合已经抢在他前面问了出来: “宝哥,你怎么吃这么少啊?” “没什么胃口。”宋佳宝答道。 “要不你还是请个假吧,你最近睡眠也不太好,身体怎么吃得消呢?” “我没事。”宋佳宝看了一眼徐寒池,尽管他自己也数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 徐寒池问道:“还是因为晚上那件事?” 宋佳宝缓缓吸了口气,“是……” “今天是第三天。” “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姜语合不甘心地挤进话题:“宝哥,你在和徐总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什么三天?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不可以跟我说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告诉我吧,我也想知道,我们不也是朋友吗宝哥?” 宋佳宝受不了姜语合的眼神。 和他潦草的长相比起来,姜语合很明显就是在女娲手里经过精雕细琢的五官,尤其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抬眼看着他时,总给他一种正在被崇拜期待着的错觉。 突然,徐寒池轻叩了一下桌子,清脆的响声一下子把宋佳宝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而姜语合眼角的弧度明显收了一些。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最近这段时间别加班了。”徐寒池开口,岔开了刚才的话题。 宋佳宝顺着台阶往下爬:“行,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吃。” 说罢,端起餐盘遍匆匆走了,生怕再被姜语合的视线逮住。 姜语合受伤似的垂下头,受伤的动作却完全与之相反,悠闲地搅弄着饭菜。 白米饭与菜汤被他搅弄在一起,变成黏糊的一团。 徐寒池嫌恶地皱眉,抽了一张湿巾擦拭手指。 姜语合扯出一抹乖巧的笑,盯着徐寒池舀了一勺饭送进嘴里,慢吞吞地咀嚼,唇角还有一点刚才不小心沾上的菜汤。 “徐总,怎么这个表情啊?是觉得今天中午的饭菜不好吃吗?” 徐寒池眼睛微眯,“你在故意恶心我?” “怎么会呢?”姜语合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徐总你不喜欢别人把饭菜混在一起吃啊,你怎么不早说呢?我现在都已经做了,你才生气,我也没办法再把饭菜分开了啊。” “饭菜是死物,人可不一样。” “我怎么听不懂徐总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在说午饭吗?你怎么扯到人身上去了?” 徐寒池不搭话,扔下一句“我吃好了,你好好吃。”便也端着餐盘离开了食堂。 剩下的姜语合盯着餐盘,半晌冷哼一声,也丢下了手里的餐具。 “都不吃了,我也没胃口了呢。” 宋佳宝不知道他走后食堂发生了怎样的闹剧,他为了可以早点下班,中午也没怎么午休,一直坐在工位上,愣是把繁重的工作积压在下班之前全做完了。 其他同事这个时候手里的任务都还没做完,尤其以静不下来的姜语合为首,只能羡慕地看着宋佳宝下班。 当然也有人小声吐槽宋佳宝是徐总做后台工作轻松才能这么早下班。 不过宋佳宝没听到便也没什么反应,以他的性格,就算听到了,大概率也是当作没听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倒是姜语合愤愤看了一眼说闲话的同事,对方到底是觉得有点尴尬,没再说话。 宋佳宝回到小区门口,还是昨天值班的大叔守在门口。 “诶,今天也这么早下班啊。”大叔探出个头主动打了个招呼。 “今天工作比较轻松。” “那就好,要不天天加班谁受得了啊。对了,你昨天说那个人,我今早见到他了,顺便问了他的住处,他住在六栋1910,不过他好像说他没丢什么项链啊,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没事,我今天下班早,待会儿我去看一下是不是他本人,是的话就还给他。要不是……” “没关系,要不是失主的话,我到时候再问问其他人。我前两次见到他都是七八点过才回来,你可以晚点再去找他。” “多谢。” 宋佳宝转过头,表情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那个人和他一样,都住在6栋,不过他在17楼,而那人在19楼。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是搬过来后认识了他才开始尾随的,还是因为认识他尾随他而特意搬过来的。 宋佳宝宁愿是前者,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那个人对他执着可能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件事大概不会那么轻易结束。 回到家后,宋佳宝第一件事就是看今天的监控,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靠近过他的门。 不过那个人宋佳宝认识,正是对门的西装男,不过那人也只是研究了一下他的门把手就走了。 一时间,宋佳宝说不上心里是安心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安心是没有出现可疑的人,失望的是如果拍到对方的脸他也就能想办法找到人了。 一直等到八点,宋佳宝将匕首藏在衣服里,开启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准备上楼去会会那个人。 第8章 秦飞鹤 已经是晚上,太阳隐没,没有阳光的照射,楼道里有点凉,悄无声息带走身上的温度,并没有到无法接受的程度,但也总是难以忽视这样的阴沉。 宋佳宝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衬衫,方才在屋里等着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身上有点发汗,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汗液挥发,就已经冷得他有点发抖。 他甚至想掉头回去穿上一件衣服。 宋佳宝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朝1910走去。 周围没人,很安静。 他等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透过猫眼向里看。 其实什么都看不太清楚,也不能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宋佳宝又凝神听了一会儿,里面很安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呼……” 宋佳宝缓缓呼出一口气,躲开猫眼的位置,抬手敲了敲门。 那一刻,他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 几秒过去,没人来开门,里面始终也没有传出过任何声音。 宋佳宝珉了抿唇,再次敲门,力度比之前大不少。 “咚咚咚——”这一次的敲门声好似在整个走廊回响,传到宋佳宝耳朵里的时候,像是一面鼓在耳边敲响,激得他一度停滞的心跳突然又快乐起来,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依旧没有人来应门。 是他没有回来?还是那人故意不给他开门? 宋佳宝更愿意相信是因为那个人还没有回来,能做出尾随以及监视的事情的人,怎么可能不敢来给他开门? 心跳渐渐平静了下来。 短短三分钟内,宋佳宝经历了心跳停滞又加快再降回来,胸口后知后觉传来一点闷痛。 宋佳宝捂住胸口,就在这时,一声门锁扭动的「咔哒」声响起。 宋佳宝身体猛地僵住,下意识拔腿就想跑,完全忘了他上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找人。 “诶?你是小姜的朋友吗?”一道温柔知性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宋佳宝僵硬地回过头,原来刚才开门的声音是来自对门的1909。 1909住着的是一个打扮精致得体的中年女人,看到宋佳宝的脸色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突然说话吓到你了?” “不是……”宋佳宝缓过神,捂着愈发有点闷疼的胸口道:“你认识1910住的人吗?” “就见过几面,毕竟是对门嘛,你找他有什么事吗?他好像还没回来。” “哦、是、我来找他,是因为我前几天好像看到他掉了一条项链,不过只看了一个背影,不是特别确定,所以过来看一下到底是不是他掉的。” “那你来得可不巧了,他工作好像很忙,每天晚上回来时间都不是很确定,有时候凌晨才回来呢呢。” “这样啊,怪不得我说好像没怎么见过他呢。” “他也就搬过来半个月左右,你没见过很正常。” “那……您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好过来看看究竟是不是他,毕竟那项链还是珍贵的。” “行啊。”1909很爽快地答应了,“如果你不方便,直接给我一张项链的照片,等他回来了我直接问也是一样的。” “没关系的,主要……”宋佳宝艰难地找了一个借口:“我也挺想和他认识一下的。” “哈哈那好,小姜人不错的,年轻人多交两个朋友也是好事。” 宋佳宝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既然他今天不在,我就先回去了。” “诶,好。” “麻烦了。” 宋佳宝说罢便准备离开,顺手拿出手机关闭了录音,刚回到桌面,一个电话刚好打了进来。 是他妈妈秦玫打来的。 宋佳宝有些诧异妈妈这个时候竟然会打电话给他,很快点了接听: “喂,妈?” “诶,佳宝啊,下班了吗?” 秦玫温柔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宋佳宝眼眶不由得一红,抬头假装若无其事地回道: “下班了,今天事情不多。” “那就好,前段时间天天加班,现在是该休息一下了。” “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事,你还记得秦飞鹤吗?” “秦飞鹤?”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宋佳宝愣了一下,下一秒,那张故意被他藏在记忆深处的脸突然毫无预兆冒了出来。 秦飞鹤,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一时之间,宋佳宝还有点恍惚。 宋佳宝和秦飞鹤曾有过一段形影不离的日子,原因得追溯到秦飞鹤的妈妈——秦莲身上。 秦莲是一个很果断、也很有魄力的女人,在二十几年前那个得过且过的年代,她在得知丈夫出轨后,第一时间选择了离婚,谁劝都不好使。 后来秦莲一个人拉扯秦飞鹤长大,她拼命想把秦飞鹤塑造成一个完美的「绅士」,每逢过年时,秦飞鹤的教养都是亲戚们啧啧称奇的存在。 直到12年,秦飞鹤上初一的时候,他试图自杀,被抢救回来之后就成天望着窗外,秦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秦玫最先意识到不对,给宋佳宝请了假,让他这个同龄人去陪着秦飞鹤。 宋佳宝当时也才13岁,正是最爱玩儿的年纪,当然不乐意天天在医院陪着一个随时可能自杀的「神经病」。 况且每年他和秦飞鹤都说不上五句话,跟陌生人没差,他来陪秦飞鹤能有什么用? 当时秦玫语重心长地告诉宋佳宝,他去陪秦飞鹤肯定有用,过年的时候,她经常注意到秦飞鹤在看他。 所以才老是提出让他带着秦飞鹤玩儿,不过每次宋佳宝不乐意,秦飞鹤也不主动,所以这件事从来没有落实过。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秦飞鹤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他有可能帮上忙,就最好是试一试。 是的,好歹是一条人命,宋佳宝还是妥协了。 宋佳宝一个人走进病房,秦飞鹤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勾勾地望着窗外。 他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顺着的秦飞鹤视线往外看,原来他在看花坛里的百合。 “竟然是一朵黑百合诶。”宋佳宝惊讶地赞叹道。 那是一朵即将绽放的百合,宋佳宝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朵花。 宋佳宝本来没期望过得到秦飞鹤的回应,不想,耳边突然传来秦飞鹤沙哑的声音: “它变异了。” “为什么会变异?” “原因可能有很多,也许是土壤的成分不同,也许是它天生就拥有变异基因。” 宋佳宝绞尽脑汁地不想让这个话题断开,继续道:“你觉得可能是哪种情况?” 秦飞鹤没有回答,反而是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你觉得,会是哪一种呢?” “是基因变异吗?如果是受到环境影响,应该所有花都会变吧?”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宋佳宝和秦飞鹤的第一次谈话就到这里戛然而止,但这对于秦玫或者秦莲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她们完全把宋佳宝当成了秦飞鹤的救命稻草,让他每天都陪着秦飞鹤。 后来秦飞鹤的心理咨询宋佳宝也是一直在场的,他不在,秦飞鹤就不肯开口说话。 几次咨询后,心理咨询师给出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诊断——秦飞鹤患有重度抑郁和中度分裂样人格障碍,伴随着一些表演回避型人格障碍,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秦莲到这时终于也慌了,不敢再逼迫秦飞鹤,秦玫干脆就把秦飞鹤接到了家里来住。 他们家那个时候还没换房子,就是学校分配的两室的小宿舍,爸妈一间,宋佳宝就只能和秦飞鹤一间。 当时谁也没想到秦飞鹤一住就是五年,所以并没有把宋佳宝房间里的双人床换成上下铺,他就这样和秦飞鹤同床共枕了五年。 秦飞鹤很缺乏安全感,睡觉的时候会像溺水之人一样死死缠住宋佳宝的身体,宋佳宝最开始常常被他惊醒,后来习惯了,一闭眼一觉能睡到大天亮。 那时候宋佳宝还以为他会和秦飞鹤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直到他高三那年,秦飞鹤一声不吭地走了,被他妈秦莲带去了英国,再也没有联系宋佳宝。 宋佳宝感觉我他就像是一块用被秦飞鹤用过之后无情扔掉的抹布,秦飞鹤在他的陪伴下渐渐好转,为了秦飞鹤,宋佳宝还被初中那个所谓的校霸带人打到住院,可秦飞鹤就这样毫不留情地抛弃了他。 心情从最开始的伤心到愤怒再到现在的故意不再想起他,宋佳宝以为他再也不会和秦飞鹤见面了。 “佳宝?还在吗?怎么不说话?” 秦玫的声音将宋佳宝从记忆中拉了出来。 “我在……”一开口,宋佳宝才发现他的声音干涩得可怕,他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突然提起他?” “飞鹤回国了,这不是跟我说,想见你一面吗?” 宋佳宝垂下眼眸,一边往空旷的楼梯间走一边问道:“他见我干什么?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你还在怪他吗?哎,你也知道你小姨那个要强的性格,当初她非要带走秦飞鹤那孩子,他不是故意一声不吭走的了。” 宋佳宝抿着嘴唇,不说话。 “我知道你肯定也是想他,才会一直怪他是不是,我给你说,他可是一回来就联系我了,说想见你一面,当面感谢你以前那么照顾他。” 秦玫顿了顿,见宋佳宝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故作神秘地继续道:“我今天见到秦飞鹤那孩子了,你要是见到他,肯定会吓一跳。他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要是我不说,走在路上了你指定认不出那就是秦飞鹤。” 宋佳宝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他怎么了?” “我今天见到他,比我都高了一个头了,五官也长开了,看着比电视里的大明星还好看。” 宋佳宝不太能想象这样的秦飞鹤。 秦飞鹤是秦莲一手拉扯大的,而且秦莲又是特别强势的女人,这也就导致了秦飞鹤的性格柔和而安静。 在宋佳宝的记忆中,秦飞鹤个子不高,而且身材极为削瘦,永远穿着整齐干净,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五官各个都是精致而漂亮的,这些特质组合在一起,常常让人将他误会成女孩子。 秦玫道:“要不你还是见他一面吧,他说是博士项目完成了,有一段休息时间,特意回来看你的。明天正好也是休息日,你先看看他怎么说,要是你还是介怀,以后妈再也不劝你了成不?”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宋佳宝只好应下:“行吧。” 反正不管秦飞鹤说什么,他都绝对不会原谅秦飞鹤不辞而别而且一直没有联系他这件事。 “那我待会儿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你们自己聊。” “行。” “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好。” 秦玫挂断电话,很快在微信上收到了秦玫发来的联系方式,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将号码保存下来。 尽管依旧生气,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幻想秦飞鹤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又会在什么地方…… 走神的宋佳宝并没有发现,他身后的楼梯间缓缓被推开,一只带着手套的突然捂住他的嘴,一把将他拉进了隔间。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评论这么少?我都还没有火过,就要过气了吗呜呜呜 第9章 楼梯间 在今早被门卫问道有没有丢过项链、有个年轻人拿着项链来问他的住址时,他就猜到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出了住址,期待着佳宝做点什么。 就像刚才那样,他一出电梯,就看到佳宝站在门口,贴在门边,似乎偷偷关注着他的一切。 他没有走过去,就这样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宋佳宝如何从1909女士那里得到了期望的反馈。 直到宋佳宝转身打算离开,他将自己藏回墙后。 一个不期然的电话打进来,他听到宋佳宝叫对方妈妈,就知道这个电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宋佳宝一定会去楼梯间接电话。 他走进楼梯间,等待着宋佳宝主动走近他的陷阱。 最后的结果如此,看,他不是抓住宋佳宝了吗? 如同前几天那个黑暗的晚上,宋佳宝被人从身后勒进怀里,凶狠、残暴,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勒得他骨头都疼了,他忍不住放松了肌肉,瘫软在对方身体里以减少疼痛。 仿佛他们的身体是天生契合的一对。 “佳宝,你是来找我的吗?”那人一只手就能固定住宋佳宝,右掌贴在宋佳宝右耳的位置,同时迫使宋佳宝不得不偏头把左耳贴在了他的唇边。 他一说话,温热的气息全部喷进宋佳宝的耳中。 宋佳宝此刻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身后人的声音,而且被堵在脑子里,不断重复回响。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宋佳宝颤抖着问道。 “I have loved to the point of madness.”他不急不缓道。 如果排除他语气中不加克制的疯狂,他标准的英式发音以及优雅低沉的嗓音将会是迷人的利器。 “That which is called madness.That which to me is the only sensible way to love.” 但现在的宋佳宝根本没心情欣赏他的发音,当这段话变成语言,比文字带来的冲击力要大得多。 宋佳宝忍不住颤抖,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这不叫爱……你对我的做的事不能称之为爱……” “或许你可以告诉我吗,佳宝,什么才可以被称之为爱呢?” “你不应该逼迫我……你放过我吧,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认识好不好?” “以前的事情可以当作没发生过?”那人轻笑一声,身体与宋佳宝贴得更紧,让宋佳宝感受到他膨胀的欲/望,“那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吗?” 宋佳宝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惊恐地出声:“不、不要!” “求你、不要……” “嘘——佳宝,这里虽然很少有人经过,但也不是完全没人的。” 宋佳宝被人抓住死穴,下意识便咬紧了牙关,只在极其难耐的吐出一两声急促而短暂的喘气。 他被混沌支配的大脑艰难地忽略掉现在的处境,理出一条信息:这个人一定早就认识了他了,至少从高二开始,就认识他了。 “邱莹莹……”宋佳宝冷不丁地吐出一个名字,明显感觉到对方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突然猛地挣扎起来,“果然,你早就认识我了!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将宋佳宝抱了起来,抵在了门上。 那人比宋佳宝高了半个头,站着的时候宋佳宝就要踮起脚才能勉强住平衡,冷不丁被抱起来,他差点尖叫起来,却听见对方在他耳边道:”嗯嗯,看来今天运气不太好,有人来了。“有人! 宋佳宝又惊又怕,不敢再动弹,但还不等他仔细听一下外面的声音,那人突然凶狠地动起来,一下一下,宋佳宝的背撞在门框上,还时不时发出艰难的闷哼,任谁从外面经过都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可以…… 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宋佳宝咬住那人的肩膀,四肢紧紧缠住对方的身体,不想撞到门板上。 至于外面到底有没有人经过,大概也只有那个人自己知道。 那人走后,宋佳宝一个人靠在墙边缓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疲惫与冰冷让他昏昏欲睡,如果不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他大概真的会在这里睡过去。 宋佳宝试了两次,才从裤子兜里找到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他下意识打了个寒战,想要挂断电话,却在最后一秒硬生生忍住。 如果是那个人的电话,他非接不可;如果不是,那么接了也无妨。 “喂?”宋佳宝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对面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有规律的呼吸声传来。 宋佳宝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喂?听得到吗?为什么不说话?” “是我。”对面的人回道,“秦飞鹤。” 宋佳宝愣住:“秦飞鹤?你……” “好久不见。” 宋佳宝也不知道身体里哪来的力气,扶着门站了起来,生硬地回了一句:“跟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早知道电话是秦飞鹤打过来的,他就不接了。 “我们明天可以见一面吗?” “你不是已经去找我妈了吗?” “是的,我去找了大姨,因为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我想见你一面,便去找了大姨要你的联系方式。” “你见我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哥、” “别叫我哥,我担不起。”宋佳宝直接打断了秦飞鹤的话。 小时候,其实也算不得小时候,不过就是十来年前两人都还是青春期的时候,秦飞鹤死也不肯叫宋佳宝一声哥,就「佳宝」「佳宝」地叫,现在倒是转性了,见面就是哥。 但这并不能熄灭宋佳宝烧了多年的火,反而因此烧得更旺了,当然,宋佳宝自己不否认他现在有迁怒的嫌疑。 “你在生我的气吗?” “如果你打电话只是为了跟我说这种没意义的话,我就挂了。” 秦飞鹤顿了好一会儿:“那你挂了吧,已经很晚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好好休息。” 宋佳宝垂眸,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很疲惫,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宋佳宝挪动沉重的腿,一回到家里,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如果宋佳宝这个时候没有那么疲惫,可以像昨晚那样检查一遍监控,也许他就能发现,此刻他的门外,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拎着消炎镇静的药,已经打开了门口的密码锁。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今天下午高考就该结束了!祝各位宝子旗开得胜!金榜题名!今年九月一定进入心仪的大学! 第10章 抓住你了 大概是因为和秦飞鹤通了电话,当晚宋佳宝久违地梦到了高中时期。 高中的秦飞鹤漂亮整洁,粗略看过去,很多人会以为他是女孩子,当初传言中混社会的校霸段博奥也是其中一个。 段博奥追了秦飞鹤好几天才知道人原来是男的,自以为丢了个大脸,就在放学后带着一群小弟把秦飞鹤拖进巷子里出气。 宋佳宝那天刚好不在秦飞鹤身边,因为他提前请假出去给秦飞鹤买生日蛋糕了。 宋佳宝本身记性不太好,而且不太重视生日这个东西,每年他自己的生日都是秦玫提醒他,他才会反应过来原来他的生日到了,那天都已经到了下午,宋佳宝偷玩儿手机时才突然发现备忘录上写着今天是秦飞鹤的生日。 介于秦飞鹤敏感的性子,宋佳宝还是决定多少整点生日的仪式感,所以他假装生病,提前离开了学校。 学校附近有一家叫做胖熊的蛋糕店很火,当天做的东西几乎在下午就被抢购一空了,秦飞鹤最喜欢他们家的巧克力奶油。 宋佳宝没来得及提前一天订蛋糕,只希望这会儿敢去还能抢到一个小蛋糕。 但很不幸,他到的时候,橱窗里的最后一个小蛋糕已经被取出来并打包好了。 要换做平时,宋佳宝肯定就这么算了,但今天是秦飞鹤的生日,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跟橱窗前穿着高三校服的男生打招呼: “嗨,这个蛋糕是你买的吗?” 那男生高冷得要命,一个眼神都没给宋佳宝,倒是店员怕两人闹不愉快,解释道:“是这位同学买的,已经是最后一个蛋糕了,你要是想买的,只能明天来早一点了。” 宋佳宝继续跟高三学长搭话:“你看……这个蛋糕你能匀给我吗?贵一点也没关系,我弟弟很喜欢吃,今天是他的生日……” “我不缺钱。”那人终于舍得开一下尊口,但还是懒得看宋佳宝一眼,提起打包好的蛋糕就打算走。 “诶同学行行好吧,这个蛋糕我真的很想要,你不缺钱的话,那你需要点别的什么吗?只要你说,我都能尽力完成。” 那人顿住脚步,冰冷的眼神打量着宋佳宝,“你弟弟就这么重要?” 宋佳宝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总觉得这人明明在看他,却又不像是在看他。 “很重要……”宋佳宝不自在地回道。 “很重要为什么不提前来买?” “我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因为我之前都没有特意去记过,我自己不是很看重生日这个东西……” “抬头看我。” “啊?” 宋佳宝疑惑地抬起头,撞进一双冷漠得几乎没什么波动的眼睛,后知后觉明白刚才的不自在从哪里来的。 这人的眼神,明明在看他,却又好似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是一种极其容易令人反感的漠视。 “既然他对你这么重要……”高三男生说着,将蛋糕递给了宋佳宝,“那这个蛋糕你拿走吧。” 宋佳宝有点受宠若惊:“谢、谢谢……” 刚才肯定是他想多了,这人一看就是个眼神清澈正直的大好人,不存在什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是高368的徐寒池,你明天来找我,我告诉你,这个蛋糕的代价是什么。” 宋佳宝忍不住嘟囔,不就一个蛋糕吗?至于用上「代价」这样的词语吗? “拿着。”徐寒池再度提醒了一遍。 “你说的代价……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怕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宋佳宝接过蛋糕,“你愿意帮我,你肯定个是好……” 话音未落,一个小男生突然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对着宋佳宝道:“宋、宋、我刚才看到段博奥把你弟弟拉到那边的巷子里了,你快去看看。” 宋佳宝脸色大变,“哪边的巷子?你带我过去一下!” “抱歉学长,我弟弟好像出什么事了,我过去看一下。”宋佳宝对着徐寒池道了个别,便急匆匆跟着报信的小男生跑了。 路上小男生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他是秦飞鹤的同学,所以才会认识宋佳宝。 宋佳宝让小男生一个人在巷子口等着,自己则是一头扎进了巷子里,果然见着了正被段博奥提着领子的秦飞鹤。 其实宋佳宝自个儿也没什么打架斗殴的本事,不过他自诩是秦飞鹤的哥哥和保护者,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当缩头乌龟,直接冲上去把秦飞鹤护在了身后。 段博奥接二连三被下面子,气得狠了,下手没个轻重,把宋佳宝打晕了过去,幸好宋佳宝来之前报了警,要不然还能不能有命活着都不好说。 那天之后,宋佳宝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才缓过来,前几天秦飞鹤还天天陪在病床前,甚至把那个被扔在地上摔得不成样子的蛋糕吃完了,但后面几天,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宋佳宝出院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秦飞鹤跟秦莲去英国了,甚至跟他一句道别都没有。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床上的宋佳宝突然惊醒。 他想起来那个报信的小男生是谁了——姜语合,而1910的户主也姓姜,半个月前刚搬过来,两人的身材似乎也差不多。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叮铃……” 一大早,门铃声将宋佳宝从混乱的梦中吵醒。 宋佳宝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整晚不是在做梦就是在想关于姜语合的事,他几乎是没有片刻安心地睡着过,加上身上本来就不舒服,精神很差。 他实在想不通,这么早怎么会有人来按他家的门铃。 宋佳宝摇摇摆摆走到卧室门边,才突然想起他还有监控这样的东西,折回去拿起平板。 门外没有人,只有一份早餐孤零零躺在地上。 宋佳宝操控监控摄像头转向,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他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那个人!他亲自把早饭送过来了! 宋佳宝抓着平板便急急忙忙跑出去,可当他追到电梯口时,向下的指示灯还亮着,外面却空无一人。 楼梯! 宋佳宝的脑子从来没这么好用过,抬腿冲进旁边的安全通道,抓着扶杆疯狂向下跑,转弯处的离心力大得几乎将他甩开,身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他不敢停,他一定要追上那个人。 一口气跑下去三楼,又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宋佳宝视线的余光扫过虚掩着的楼梯隔间,脑子里面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他立马转身往回跑,短短三楼的距离,于他而言却像是永远见不到重点的高山,他剧烈地喘息着,一度觉得自己快要昏厥过去,腿只是机械地不断向上攀登。 终于回到17楼,楼梯隔间的门果然是虚掩着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眼看着对方就要再次消失。 “站住!”宋佳宝大吼一声!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加快步伐走向电梯口。 宋佳宝操起平板向那人背后砸去,只见那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扶住墙才稳住身体。 宋佳宝急匆匆追上去,从身后一把将那人狠狠扑倒在墙上。 “终于抓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11章 不似当年 “我终于抓住你了,”宋佳宝使劲将男人的脸掰过来面向自己,“你到底是……” 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 说陌生,是宋佳宝确实不记得他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人,说熟悉,是因为宋佳宝总觉得这个人他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男人似乎有点无奈于自己还是被发现了,叫了一声:“哥。” 宋佳宝愣住:“秦飞鹤?” 是了,这熟悉的五官,不就是长开了的秦飞鹤吗? 宋佳宝缓缓松开秦飞鹤,“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大姨告诉我的。” “门口的早饭是你送来的?” “是。” “那你见到我跑什么?” 秦飞鹤垂下眼眸,“我想你应该不愿意见到我。” 感情跑了一早上竟然都只是乌龙,宋佳宝气得眼眶都红了,尤其是刚才上上下下的途中把肌肉扯得相当疼,这会儿突然停下来,那种酸疼的感觉更加明显。 宋佳宝重重吐出一口气,等肌肉最酸疼的一阵缓过去,慢慢站起来,折腰将地上的平板捡起来。 秦飞鹤没得到回应,悄悄扫了宋佳宝一眼,却发现宋佳宝龇牙咧嘴的,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他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捞住宋佳宝还在颤抖的腰,“哥,你没事吧?你昨晚声音听起来就不太好……” 宋佳宝冷着脸推开秦飞鹤,“不用你管。” “大姨很担心你,我也是。” 宋佳宝咧了咧嘴,像是无言地嘲讽着秦飞鹤此刻的假好心。 秦飞鹤解释道:“大姨昨天也觉得你的语气有点疲惫,所以才让我来看看你。” “我自己会跟她说。” “让我扶你回去吧,我送到门口就走,你看起来伤得不轻。” 秦飞鹤垂着眼眸,手却铁箍似的扶在宋佳宝腰间。 这是宋佳宝最熟悉的「秦飞鹤」,对于自己认定的事,谁劝都不肯让步,就这样垂着眼眸,拒绝交流。 但事实上,宋佳宝现在已经需要抬头才能看清楚秦飞鹤的脸,这一个小小的变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宋佳宝他们之间分别的十余年的时间。 宋佳宝也垂下了头,默认了秦飞鹤的话。 两个保持着最亲密的姿势,冷淡的氛围却像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秦飞鹤对此感到无力,几次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人,而宋佳宝则是完全没有要改变这种氛围的意思。 宋佳宝恨不得秦飞鹤现在就赶紧走。 走到门口,宋佳宝几下打开门,靠在门框边推开秦飞鹤,“我到了,你走吧。” “我们从楼梯口走过来不到两分钟,但你已经出了冷汗,你的情况看起来相当不好,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我自己会看着办。” “那你……” 秦飞鹤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门的门突然开了,一道嘲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啧,这么快就换了一个?” 宋佳宝、秦飞鹤两人双双看向对门,对门轻蔑的眼神从宋佳宝身上扫视了一圈。 随即落在秦飞鹤身上,看清那双眼睛,他皱了皱眉,脸上夸张的表情也不由得收了一些。 宋佳宝习惯了作为秦飞鹤保护者的角色,尽管多年过去,遇到事情时,他还是下意识想要挡在秦飞鹤身前。 “你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对门又恢复了嫌恶的表情,“你不知道你门口的监控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吗?” “我的监控没有拍你那边,只是在拍走廊。”宋佳宝解释道。 “你说得倒是好听,我怎么知道你这玩意没有对着我的门拍?怕是我开门的时候你都把我门里的情况拍得差不多了吧?” “我安装监控只是为了防小偷,并没有去观察你那边的情况,里面什么样子我也一概不知道。” “口说无凭,你这个摄像头天天对着我的门,换做是你,你会信这种话吗?你不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想要故意恶心我,才安这么一个监控吧?”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最近遇到一点事情,所以才想安一个监控。或者我把前几天的监控给你看,就可以证明我没有对着你的门拍了吧?” “够了,我才没有你那么闲。我告诉你,今天之内,你要是不把这个监控拆了,我就会去跟物业投诉。你这种行为可是违法的,到时候就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了。” 秦飞鹤接过了话题:“据我所示,中国目前的法律对私人安装摄像头并没有明确具体的规定。” “但总有保护个人隐私的法律吧。” 面对秦飞鹤说话的时候,对门的表情微微收敛,语气也似乎变得没那么冲,这样明显的变化让宋佳宝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不知不觉中,秦飞鹤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自闭少年了。 以前是他将秦飞鹤护在身后,现在,秦飞鹤依旧是站在他的身后,他却感受到了对方高大的身影似乎完全覆盖住了他,变成他坚实的后盾。 而且不得不说,对门欺软怕硬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 对着他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着身材明显更加高大的秦飞鹤或者李开朗,他的态度就会软和上不少。 秦飞鹤看了宋佳宝一眼,发现对方没有拒绝他的意思,且因为站着的姿势有点腿抖,他微微向前垮了半步,不着痕迹地让宋佳宝靠在他的身上。 他继续道:“公民个人安装摄像头如果是为了保护个人财产安全,拍摄范围仅仅涉及到个人生活空间和公共场所,一般不为法律所禁止。 对于你口中的侵犯隐私事件的构成要素,只要摄像头对准的是公共场所,不涉及其他住户的门窗,不特意对准他人的范围,就不算侵犯隐私。 至于我哥哥门口的摄像头到底有没有对准你的门口,倒时候一查监控就可以知道了。 当然,你可以告我们侵犯你的个人隐私,我们当然也可以告你侮辱个人名誉,毕竟我哥哥主动提起要将监控内容交给你检查。” 说这,秦飞鹤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指了指头顶的监控道:“刚才那段对话应该已经录下来了。” 这么长一段话,不仅宋佳宝傻眼了,对门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秦飞鹤体贴地问道:“请问对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对门男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在公司做了项目组长,大小算个官,在同龄人里已经是最优秀的一批。 所以平日里对别人——尤其是宋佳宝这种一看就温温吞吞没什么本事的同龄人——总有点自视甚高的意味。 他两次找宋佳宝的麻烦,未必没有挑软柿子捏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两次都刚好被人挡了回去。 他在公司爬得快,一是真的有点本事,二是,他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绝对不能惹。 “既然监控没有拍到我这边的情况,是合法合理的,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对门咬着牙努力扯出一抹笑回道,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当然,”秦飞鹤很绅士地笑道,“本来这也是一件小事,说清楚就好了,之后我应该会经常来看我哥哥,说不定还会见面,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你和你……哥哥的关系真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对门说完,重新回到了自己家里。 事实上,要他来说,这人明显更像个哥哥,而且是个保护欲占有欲都极强的「哥哥」。 宋佳宝对于对门的诽谤一无所知,他倒是想到了当初李开朗也是这样不软不硬的几句话就把人挡了回去,突然有点好奇秦飞鹤是什么样的表情,才能把对方逼走。 所以对门一转身,他也立马回头去看了秦飞鹤的表情。 秦飞鹤比他高,他不能把秦飞鹤的表情看得特别清楚,只隐约觉得秦飞鹤不咸不淡地盯着对门的样子格外冷厉,与之前对着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宋佳宝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秦飞鹤突然垂下了眼眸,眼神刚好落在宋佳宝微张的唇上。 一瞬间,宋佳宝背后的汗毛都倒立起来,一伸手就想推开秦飞鹤,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他转过身后,竟然完全被搂在了秦飞鹤怀里。 刚才秦飞鹤揽住他的时候,一是他确实有点站不住了,二是不想挡着对门的面和秦飞鹤闹别扭,只能暂且忍下,没想到这一忍,他就完全习惯了,完全忘了这回事。 “哥,我送你进去吧。” 秦飞鹤收回落在宋佳宝唇上的目光,坦坦荡荡地望进宋佳宝眼中。 刚才一瞬间冒起来的危险预感同样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快得让宋佳宝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觉。 宋佳宝拍了拍秦飞鹤的手臂,“你不要搂着我的腰,我不喜欢。” “你不舒服。” “你扶住我就行。” 秦飞鹤缓缓收回手,只是托住宋佳宝的肩膀,但另一只依旧虚虚挡在宋佳宝腰后,似乎随时准备接住宋佳宝。 他这样细致周到的样子,让宋佳宝心情有点复杂。 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丢下在医院的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呢? 想到那件事,宋佳宝刚有点软下来的心又变得冷硬起来,抿着唇任由秦飞鹤把他扶到沙发上,立马下了逐客令:“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哥,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受了什么伤吗?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这是我的事,你出去,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秦飞鹤不肯动,保持着半跪在沙发前的姿势,不轻不重地扣着宋佳宝的小腿。 “大姨交代我一定要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让我看一眼,确定没事的话,我马上就走。” 宋佳宝脸色一下变得难看,“我不需要你看,你走不走?” “你就算生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吗?” “我没有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说着,宋佳宝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为了一个一声不吭把我丢在医院的人,是你,你会做这种事吗?” 这句话的指向意义太强,秦飞鹤扣着宋佳宝小腿的手指不由得用力,弄的宋佳宝有点疼。 “你弄疼我了!”宋佳宝抓住秦飞鹤的手道。 “抱、抱歉。”秦飞鹤回过神,手上的力度倒是松了一些,但仍然没有松开手,“哥……我看一眼,确认没什么事我马上走。” 见他半句不肯解释当年的事,宋佳宝的火一下冒了上来。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秦飞鹤都不肯解释,其实不就是没什么可解释的意思吗? “秦飞鹤!赶紧松开我!我不要你看,马上滚出我的家!” “哥,你不要这样,伤口不好好处理的话,会感染的。” “那也用不着你管,我脑子被开瓢了不一样挺过来了!” “哥,对不起……” 秦飞鹤抿了抿唇,打算强行掀开宋佳宝的裤腿,看看到底受了什么伤。 “我说了、你不要碰我!” 宋佳宝腿上哪有那人留下的咬痕,绝对不能被别人看到! 情急之下,他抬腿一脚踢在了秦飞鹤的肩膀上。 秦飞鹤后背撞在茶几上,忍不住痛哼出声。 宋佳宝也因为刚才那一踢牵扯到了肌肉,脸色苍白地狠狠道:“我说了,不要你看,你听不懂人话吗?” 秦飞鹤受伤似的垂下眼眸,捂住肩膀道:“抱歉,那我还是下次来看你吧。” “滚吧,以后都别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秦飞鹤沉默地起身,捂着肩膀走向门口,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蔓延。 直到走到走廊并关上门,秦飞鹤才放下捂在肩膀上的手,他低头,看到掌心沾着的星星点点的血迹有点走神。 房间里,宋佳宝缓过劲儿来,这才慢慢回味起秦飞鹤最后捂着肩膀那个受伤的表情,秦飞鹤那么轻易就被他踢开,是因为肩膀受伤了吗? 秦飞鹤也是担心他,他就这么把人赶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宋佳宝纠结得快要把嘴唇咬破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冲了出去,刚打开门,一入眼竟然就是秦飞鹤面无表情站在门前的模样。 秦飞鹤似乎也没意识到宋佳宝会跑出来,被逮了个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什么诡异的氛围蔓延开…… 第12章 咬伤 宋佳宝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气氛,这样的秦飞鹤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完全的陌生。 在此之前的秦飞鹤,当然他也是感觉到了时隔多年之后再见的陌生感。 但他能从那种陌生感中解读出他曾经最熟悉的那个秦飞鹤的形象,只是被隐藏在了这幅变得高大的躯体下。 但现在不同,几他乎找不到半分熟悉的感觉,从内到外,从眼神到表情,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一个他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但很快,这种感觉消失了,好像转瞬间,他熟悉的那个秦飞鹤又回来了。 宋佳宝无法解释这种快速转变的情绪,因为他一直盯着秦飞鹤的脸,秦飞鹤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但他有一种隐约的错觉,秦飞鹤的表情实际上变化了的。 像是电影特效里的那样,他看到秦飞鹤的脸上的肌肉产生了某种及其细微的变化,下一秒,他所传达出来的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抱歉,我马上就走。”秦飞鹤解释了一句,点了点头就打算离开。 宋佳宝神使鬼差地拽住了他的手腕,问道:“你的肩膀怎么了?” 秦飞鹤解释道:“小伤,不碍事。” 他脸上的表情很轻松,看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在宋佳宝的记忆中,秦飞鹤一向是这样,喜欢把关于自己的不舒服都悄悄隐藏起来。 宋佳宝回想着刚才秦飞鹤被他踢到时发出的闷哼声,越发肯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伤口不严重,秦飞鹤不会那么轻易被他踢开的。 “进来。” 宋佳宝拉着秦飞鹤往屋里走,所幸对方没有拒绝,他如果秦飞鹤真的那么做了的话,他一定不会挽留,秦飞鹤就算手臂断了也都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因为最近总是受伤,所以宋佳宝把医疗箱放在了沙发边的茶几下,一伸手就能够到。 宋佳宝打开医疗箱放在茶几上,对着秦飞鹤道:“衣服脱了。” “没关系的,不严重。” “严不严重,等我看了再说。” 说着,宋佳宝直接上手想要拉开秦飞鹤的衣领看一眼,不想手却摸到衣服有一片濡湿的痕迹。 “这是什么?”宋佳宝惊愕地摊开手掌,手心上竟然都是血,“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 秦飞鹤穿着深色的西装,这么长一段时间,他竟然都没看出来秦飞鹤在流血,还踢了他的肩膀一脚。 宋佳宝很自责,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他对秦飞鹤不辞而别音信全无的事情就不生气了,秦飞鹤毕竟是他用心保护了好几年的弟弟,他曾经宁愿自己头破血流也想给秦飞鹤一个干净舒适的中学,即便现在,他也很不习惯看秦飞鹤受伤。 “其实不是很疼,”秦飞鹤还笑着安慰宋佳宝,“只是因为流血了,看起来有点可怕。” 宋佳宝不喜欢秦飞鹤这样轻描淡写的模样,有点粗鲁地剥下他的衣服,看到肩颈那一片的伤口时,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怎么会伤成这样?” 秦飞鹤的肩膀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肩颈处掌心那么大一片都是血肉模糊的,周围散落着零星几个小圆点似的烧伤,烧伤的中心有两道很深的切割伤,现在已经裂开,露出红彤彤的肌肉组织,大量的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毫无疑问,是被他踢了之后,伤口崩开,才会流这么多血。 宋佳宝恨秦飞鹤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又恨自己太容易心软,他看到秦飞鹤身上的伤口竟然有点想哭。 秦飞鹤眉心微蹙,但嘴角还保留着安抚似的笑容,“做实验时不小心烧伤的,已经处理过了,过段时间结痂就好了。” “处理?你所谓的处理就是不包扎,随便穿件外套就出门吗?” “先前在英国处理过,回国后还没时间去医院,所以……” “你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去医院换个药的时间都没有?” 秦飞鹤欲言又止地看了宋佳宝一眼,什么也没说。 宋佳宝突然想起他说的“大姨很担心你,我也是。”所以秦飞鹤是急着来看他,才会没时间去医院吗? 有那么一瞬间,乃至更长,宋佳宝真的很想问他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但他的尊严又逼迫他这句话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秦飞鹤不解释,他就绝对不会问,这是秦飞鹤应该做的,而不是在他的要求之下才不情不愿做。 宋佳宝很擅长冷战,他可以十来年都当作没有秦飞鹤这个人,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联系他,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他同样可以做到。 他用自己已知的那一点稀少的创口清理知识帮秦飞鹤处理了一下伤口,而后简单包扎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这种试验烧伤该用什么药,你自己去医院做精细处理吧。” “哥,”秦飞鹤看向宋佳宝,“你可以陪我去医院吗?” 宋佳宝不想,可不知为何,他很难说出这句话。 有一种深藏于他内心深处的使命感驱使着他答应下来——秦飞鹤一个人飞回国,没来及处理伤口就来找他,秦飞鹤现在孤身一人,应该是很需要他的时候。 “好。” 宋佳宝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就当是秦飞鹤一大早跑来看他的回报。 人民医院距离宋佳宝所在的小区并不远,打个车也就三十分钟的事情,他和秦飞鹤到医院时,还不到十点半。 宋佳宝很累,所以说着是他陪秦飞鹤来,实际上他刚到医院大厅就坐下了,挂号缴费什么的全都是秦飞鹤自己亲力亲为。 不多久,秦飞鹤拿着缴费单回来,告诉宋佳宝可以上去找医生包扎。 “走吧。” 宋佳宝极不情愿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一瞬间的酸爽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秦飞鹤扶住宋佳宝,“都已经来医院了,你也顺便看一下吗?” “我没事,你还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反正宋佳宝是绝对不可能去看医生的。 秦飞鹤见宋佳宝态度实在太坚决,妥协了,“别走,我们上去吧。” 二楼右拐就是创口包扎换药的医室,两人上去的时候刚好没什么人,上一个处理好伤口的人已经走到了另一边的电梯口了。 宋佳宝觉得那个背影有点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进入医室,医生看了几眼药单开始准备给秦飞鹤处理伤口,剪开宋佳宝出门前包扎的纱布时,饶是见多识广的医生也有点咋舌,“怎么伤成这样了?” “做实验不小心烧到了。”秦飞鹤解释道。 “我看你这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伤,像是……”医生有点迟疑着,没有急着下结论。 宋佳宝也忍不住凑过去再仔细看了一眼,他之前替秦飞鹤包扎伤口的时候,注意力全放在可怕的烧伤上了,倒是忘了最中间那两道看起来很像割伤的伤口。 那两道伤口是真的深,皮肉严重外翻,甚至能看清脂肪组织下红色的肌肉,只不过在血的浸染下看起来有点发黑,效果更佳恐怖吓人。 那样的伤口,他简直无法想象秦飞鹤被踢了一脚之后,是怎么做到只闷哼一声,甚至能面不改色地打算独自离开的。 秦飞鹤主动接过了医生的话:“玻璃瓶炸开,有两块碎片扎到了。” 医生挑了挑眉,看了秦飞鹤一眼,只是笑着把话接了下去:“那看来你运气还不错,这么深的伤口,刚好避开了主动脉,要不可就危险了。” 秦飞鹤看了宋佳宝一眼,有点喃喃似的道:“我运气是很不错。” 宋佳宝觉得秦飞鹤好像在暗示遇到他这件事很幸运,他别过头,不想看秦飞鹤。 他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医生桌上的东西,脑中再次闪过刚才那道身影,突然,他想起了那人应该是谁—— 姜语合。 他为什么回来医院?而且还是这种医室。 宋佳宝直觉事情有一点不对劲,所以试探性地问医生:“医生,我们之前那个人是不是姓姜?” “嗯?你们认识?” “我刚才只看到一个背影,这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他是我的同事姜语合。他……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会来这里处理伤口?我昨天下班时看他都还好好的。” “他啊,说来也是倒霉。”医生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昨晚上下班的时候,遇上一个喝醉的人,那人大概是把他当什么食物了,直接一口咬在了脖子上。嚯,你可是没看到那个场景,咬得可深,差点就撕下来一块肉了……” 咬伤……姜语合是被人咬了…… 宋佳宝想起昨晚上他是如何毫不留情狠狠咬在那个尾随者的身上,牙齿忍不住有些发酸。 他理了理情绪,继续问道:“他是哪边被咬了?” “左边,”说罢,医生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指了指秦飞鹤脖子上最大的那块烫伤道:“喏,就跟这位置差不多。说起来,你们还挺有缘分……” 医生后面再说了什么话宋佳宝就没再听清了,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如果说身高体型乃至姓都只是巧合,知道他高中时期的事情也是巧合,那咬痕呢?这种东西也会是巧合吗?甚至就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而且,走在路上被一个醉汉差点咬下来一块肉,怎么听都不像是真实会发生的事情,不是吗? 第13章 逼近 “哥,你怎么了?”秦飞鹤担心的声音猛地把宋佳宝的思绪扯了回来。 宋佳宝惊愕地抬起头,发现医生和秦飞鹤都正在看着他。 医生也问道:“你看起来不太好,要不我也顺便给你看看?”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一点事情。” 秦飞鹤道:“如果是什么急事的话,你就先走好了,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宋佳宝整个脑子都乱成了一团麻,闻言也没有多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医生不太认可地看着宋佳宝离去的背影,对着秦飞鹤道:“你就这么让你哥走了吗?他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秦飞鹤无奈地道:“我晚些时候会再去看他的,现在他应该听不进我的话。” “那倒也是,他看起来就是个倔性子。” 秦飞鹤垂眸,嘴角微弯,像是赞同医生的话,又像是一种无言的反对。 宋佳宝并不知道发生于秦飞鹤与医生之间的对话,此刻他已经走出了医院,太阳全部出来,阳光并不炽热,但非常刺眼,让他感受到一种将生命炙烤干的可怕毁灭力。 直到司机打电话提醒宋佳宝他已经到了,宋佳宝才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医院渐渐被他抛在身后,二楼走廊尽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垂眸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车子汇入主路,隐没于车流中,他也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后,宋佳宝回到小区,电梯刚好就停在一楼,他走进去,却在按楼层时突然犹豫了。 他要去十九楼看看吗? 姜语合……会在那里吗? 宋佳宝的脑袋里面乱糟糟的,还没理出个一二三四,手已经伸使鬼差似的按下了十九楼。 失重的感觉让他的心吊到了最高处,走出电梯那一瞬间,宋佳宝甚至产生了一种悬在空中的错觉。 宋佳宝深吸一口气,走出电梯口,呆呆地望着悠长的走廊。 白天的采光很好,没有晚上那样的压迫感,但他还是感觉脚下沉重,一步也迈不开。 那一刻,他脑子里涌现出了很多东西,都是不受他控制的闪回的画面。 他想起去年姜语合刚来公司,与他握手,姜语合的手滚烫而有力,他象征性地碰了一下姜语合便想收回手。 但姜语合却看着他的眼睛走神了——那个时候,姜语合那个眼神,分明就是认出了他,也许还在心底暗暗将他列入了今天的计划。 一直以来,都是姜语合主动来找他,姜语合说他俩年龄最相近,所以想和他交朋友——实际上那个时候,姜语合真的只是把他当作朋友吗? 姜语合偶尔用他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他,在他发现时,会立马转变成一个漂亮的笑脸,他从未对此感到过疑惑。 他应该感到疑惑的,他早就应该注意到这些不对劲,也许事情不必发展到现在这样的程度。 宋佳宝艰难地抬起沉重的腿,一步一步,走向走廊尽头的1910号。 渐渐的,他脑子里好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停在了1910的门前。 宋佳宝想要抬手敲门,在骨节即将碰到门前的一瞬间,他却怎么也敲不下去了。 恐惧如同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捆住了他的手腕,每往前挪动一分,宋佳宝都觉得他的手腕要被勒得碎了。 宋佳宝收回手,捂着莫名剧痛的手腕大口喘气,走廊空荡荡的,把他的声音无限放大,一遍遍回响。 这里好像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如果再发生像昨天那样的事情怎么办? 这个想法划过脑海的一瞬间,宋佳宝惊恐地抬起头向四周看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看到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躲进了楼梯间。 这里人太少了,就算和那人对上了,他也不占优势。 宋佳宝的理智猛然回笼,拔腿跑向电梯。 还好他刚才上来的电梯还停在这一层,他直接乘坐空无一人的电梯回到了十七楼。 进入自己的房间,宋佳宝才能松一口气,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差点又犯错了。 宋佳宝顺着门滑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 好在他还是跑回来了,其实要验证姜语合最好的地点应该是公司,那里人多,就算姜语合被激怒了,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宋佳宝爬起来,才觉得有点饿了,随便点了外卖吃了点东西,而后整个下午都在研究明天要怎么问姜语合关于最近的事,研究着研究着,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夜幕慢慢降临,是一个外卖员将宋佳宝从混乱的梦境中叫醒。 宋佳宝晚上没再点过外卖,那么毫无疑问,又是那个人点给他的。 明天也许一切就可以结束了,所以宋佳宝不想今晚再节外生枝,好生接过了外卖。 回到屋里,宋佳宝才注意到外卖送来的不仅有晚饭,还有一个装着药膏的小袋子。 足足有三支药膏,粗略看过去时他根本不懂几支药膏之间有什么区别,或许那人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还在里面附了一张纸条,解释了药膏分别该用在什么地方。 宋佳宝几眼看完,终于知道他手上正握着的绿色药膏,竟然是用在那种地方的! 他脸色铁青地将药膏扔进垃圾桶里,他绝对不会按照那人说的那样先自己清理干净再涂上药膏。 他宁愿去死! 随即宋佳宝很快想到,或许他不用药膏也没什么大碍,毕竟他已经拆除了房间里的监控,还换上了新的门锁,那人现在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宋佳宝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宋佳宝站起来走了几圈,挨个检查了所有的窗户,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随后又关了灯再次找了一遍摄像头,也没有找到。 回到沙发边,他一口气把所有药都扔了,纸条顺手想扔进茶几下的抽屉里,视线无意中扫到之前扔进去的纸条,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将两张纸条拿出来摆在一起对比,尽管一张写着英文,另一张写着中文,他也没有学过什么笔迹鉴定,但他就是莫名认定这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字。 以前看过这样一句话,从字迹就可以看出来它的主人是一个怎样的人,宋佳宝现在就是这样的感受。 那人的笔锋拖得不长,但格外锋利,横平竖直,字体大小保持着惊人的一致,像是打印机打出来的字体,但又比打印体更漂亮。 他想,这应该是一个沉敛的疯子——表面看起来端庄沉稳,实际上饱含锐利的攻击性。 随即,宋佳宝突然想到,这张纸条既然是他写的,那么……刚才送来外卖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宋佳宝极力回忆外卖员的特征,并且手上也不停歇地打开了监控,调到了几分钟前。 监控确实拍到了外卖员,甚至是正脸,不过他知道这不是那个人,这个外卖员身材有些短矮。 走路的时候下意识微弓背部快步走,和那个男人的气质可谓天壤之别。 不过就算不是本人,也是有收获的。 既然纸条是那人亲自写的,就说明,外卖员和他肯定有过接触。 宋佳宝快速拨打了门卫室的电话,对方一接通,他立马迫不及待问道:“你好,我是1704的住户,我想问一下,刚才有外卖员出去过吗?” “只见到一个进去的,现在还没出来。” 宋佳宝忍住激动道:“我找他有点事,您待会儿看他出来了能让他等等吗?我马上出来。” “好,我待会儿会跟他说的。” 宋佳宝急匆匆跑出去,远远就看见一个橙黄色外套的外卖员站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那个身材,显然就是刚才给他送外卖的人。 他加快速度跑过去,来不及喘两口气,就把刚才的外卖订单拿给外卖员看: “你好,刚才是你给我送的外卖吧,我想想问问,这外卖是谁帮我点的?” “这个……”外卖员看了一眼订单,“确实是我送的,但是点单都是线上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帮你点的。” “外卖上还系着一小口袋药呢?那里面还有他写的纸条,应该是他亲自拿给你的吧?你再帮我想想,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 “药确实是一个人递给我的,他就站在门口等我,我刚到,他就给我看了订单,让我一起带给你。”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外卖员挠了挠头,“这个……就记得他挺高的,穿着西装,很有气质。” “脸呢?随便一点什么信息都可以,比如单眼皮还是双眼皮,眼睛长还是窄?” “这个我真不记得了,当时那么急,没仔细看他的脸。”外卖员把订单还给我,“如果你要问的就是这个事,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我这还有几个订单催得很急,就先走了。” 宋佳宝焦急地拉住外卖员的手腕,“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外卖的损失我都可以赔给你。” 外卖员看宋佳宝实在着急,便应下了:“那……行吧,只要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能帮忙的我尽量帮。” “你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 “平台有隐私保护的,我这边只显示电话号码前三位和最后四位。” “那你应该可以给他打电话吧?”宋佳宝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道:“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吗?” 第14章 真真假假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被对面接通了。 宋佳宝尽量压低声线好装作另一个人,保持平稳地道:“你好,我是美团外卖的配送员,您刚才那点了一份外卖,我在门口,请您出来取一下。” 外卖员和保安大叔同时对宋佳宝投以惊讶的目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佳宝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只是歉意地点点头。 电话另一头,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麻烦你帮我放在门口吧。” “您还是出来取一下吧,放在门口有可能会丢失。” “我现在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宋佳宝不甘心地追问道。 对方轻笑一声,细微的震动感似乎顺着手机滑进宋佳宝的耳朵里了,让他的耳朵有点发痒。 “因为,要应付一个小骗子啊。” 宋佳宝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小骗子是他,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对面继续道:“你的声音,让我难以忘记。” 从接到电话第一秒开始,他就知道了打来电话的人究竟是谁。 宋佳宝恶寒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干脆也摊牌了:“你做的事情是犯法的,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嗯?那我是……” 宋佳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姜语合。” 对面的声音并没有停,而是平稳地说完了后半句话:“谁呢?” 他笑了一声,继续道:“同样的套路,你觉得我会上两次当吗?佳宝?” “就算你不上当又怎么样?我知道你就是姜语合,你不要再装了。” “我真的是姜语合吗?”他问宋佳宝。 “我知道你就是,你高中就认识我,而且还恰好脖子被咬伤,1910的人也刚好姓姜,难道你要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嗯?这一切好像真的只是巧合呢。” “那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好了。” “我期待你真的找到我的那天。” “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宋佳宝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方死不承认,继续说下去也毫无意义,宋佳宝打这个电话,本来也只是为了再进行一下确认。 因为他心里还有最后一点疑问——姜语合和那人的声音并不一样。 当然,这件事其实也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只要经过学习,有些人是可以完全使用不同的声线说话的,或许他就有这样的技能。 不过那人完全不上套,他什么也没试探出来,只能等着明天和姜语合对峙了。 宋佳宝把手机还给外卖员,硬转了三百过去当作误工费,门卫大叔关心地询问宋佳宝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宋佳宝拒绝了他的好意,趁着有人下班,和那人一起进了小区。 外卖员急匆匆去别的地方拿外卖,刚转进主路,看到先前那辆黑色的车还停在原地。 他经过旁边,车主摇下车窗,看到对方那张脸,他再度下意识自卑了一下,很快解释道:“我按照你交代的告诉他的。” 车主递给他一个信封,“多谢,以后不要再接这个小区的单了,你应该能做到吧?” 外卖员捏了一下信封的厚度,已经超过他一个月的工资,他点了点头,“我会换一片地方的。” 宋佳宝从未想到过外卖小哥已经被买通的可能性,只以为他真的没看清送药人的长相,回到家里,依然觉得有些失望。 如果能拿到外卖小哥的指认,他就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姜语合了。 当然,尽管没有充分的证据,今天晚上也将是尾随事件发生以来他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了。 宋佳宝知道,这件事情或许马上就要结束了,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他是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望睡着的。 一夜无话。 或许是因为这一晚上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宋佳宝发现身上的伤似乎好了很多,除了拉扯到的时候会有一点轻微的痛感,正常站立的时候已经没有异样感了。 宋佳宝将之归为好事将近精神爽。 他快速洗漱完,取掉耳钉,带着两张纸条出门,门口的早餐他直接拎着出门,路过垃圾桶时顺手扔了。 以后他再也不用害怕那人了。 宋佳宝到公司的时候还很早,姜语合没有来,他从姜语合桌上找到一份文件,翻到有笔记的一页,和纸条上的字迹进行对比。 文件上的字迹大概是因为写得很快,相当潦草自由,一半的字宋佳宝甚至认不出来究竟写的是什么,和他收到的字条可谓南辕北辙。 宋佳宝没学过笔迹鉴定,不知道这种差异究竟是「认真写」和「随手写」的差异,还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差异。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想承认这种感觉,把文件丢回姜语合的桌子上,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前者,那么多巧合,那个人不可能不是姜语合。 “宝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语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宋佳宝吓了一跳,心虚得差点跳起来。 姜语合走近了,惊讶地问道:“宝哥,你怎么把耳钉取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啊。我听说刚打完耳洞,如果不一直戴着耳钉的话,耳洞很快会长回去的,打耳洞的人没告诉你这件事吗?” 提到耳钉,宋佳宝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你跟我出来一下。” 接下来的话题,不适合在办公区说,宋佳宝把姜语合带去了茶水间,这个时候茶水间一般没什么人,而且距离办公室近,一出事他立马能跑出来叫人。 宋佳宝转头直直地盯着姜语合,问道:“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姜语合不回答,而是疑惑地问道。 “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高一的时候,”姜语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当时和秦飞鹤是同班同学,你经常来找他,我就认识你了。其实刚来公司我就认出你了,只是你没认出我,我就没提这件事。” 说罢,姜语合眼中还露出了一点期待,“宝哥,你是想起我了吗?突然这么问我。” 宋佳宝莫名哽了一下,那个一直被我压在心底的声音突然又冒了出来:你看姜语合的性格,实在不像能做出那种事的人。 他的语气不由得弱了些许:“你昨天去医院了?” “你怎么知道?我受了点小伤,所以去医院处理了一下。” “受了什么伤?” 姜语合摸了摸侧颈,“脖子,一点小伤,去医院处理过,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好了。” “被人咬了?” “你怎么知道?”姜语合眼底的震惊不似作假:“前天晚上我下班遇到一个醉汉,他撞到我,还狠狠咬了我一口,实在太倒霉了。” “我从没听说过谁喝醉了会咬路上的陌生人。” 姜语合幽幽叹了口气,“是啊,遇到之前,我也不相信竟然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 “离奇?”宋佳宝冷冷道:“是的,真的太离奇了,我前脚刚把一个人咬了,你后脚就遇到一个醉鬼刚好被咬到了同样的位置。” 姜语合一下子愣住了,“宝哥,你在说什么?你把谁咬了?” “那个硬生生刺穿我耳朵给我戴上耳钉的人,”说完,宋佳宝特意顿了一下,仔细观察姜语合的表情。 姜语合似乎真的很惊讶,宋佳宝对人的情绪不算特别敏感,但也看得出瞪大的眼睛中透出了震惊。 宋佳宝吸了口气,说完了剩下半句话:“那个人,是你吧,姜语合。” “不、不、宝哥你肯定是误会什么了,真的不是我,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姜语合猛地摇头,看起来真的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宋佳宝提醒自己不要被表象欺骗了,继续道:“而且我问到了那个人的住址,就在我同一栋楼的1910,户主刚好也姓姜,你晚上要和我一起去找对门邻居认一下,户主到底是不是你?” “不、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姜语合急得额头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我的确是1910的住户,但、这、只是一个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住的1910,但我真的没做你说的那些事。” “这么多事,难道你要告诉我其实都是巧合吗?” “宝哥,你相信我,这些事真的只是巧合,我没有做过你说的事情,我、我一直很尊敬你,我不会做这种事的,你相信我。” “证据都摆在眼前,你让我不要相信证据,而是相信你吗?” “不是、我只是、真的没有做过你说的事情。我、我、对了!”姜语合突然想起什么,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我可以证明我的脖子真的只是被一个醉汉咬了!他醒来后给我赔偿了医药费,我有聊天记录,你看一下,宝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罢,姜语合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宋佳宝,完全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宋佳宝倒真的有点拿不准这件事了,接过姜语合的手机看了眼聊天记录,确实是那个咬了姜语合的醉汉的道歉。 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不是喝醉了,怎么会有你的联系方式?” “他朋友来接他,留了我的联系方式。” 如果真的不是姜语合…… 宋佳宝惊疑不定地摸了摸空荡的耳朵,那今晚上…… “怎么一大早就来茶水间了?” 徐寒池进公司既没看到宋佳宝,也没看到姜语合,一问其他同事才知道两人进了茶水间,索性也跟了过来。 只见姜语合一脸隐晦爱意地看着宋佳宝,而宋佳宝沉浸在莫名的恐惧中,完全没注意到姜语合的表情。 徐寒池出声介入了两人的沉默。 宋佳宝循声回过头,看到徐寒池的脸,话没经过大脑就冒了出来:“学长,我今晚上可以和你睡吗?” 此话一出,不仅徐寒池,姜语合也愣住了。 姜语合的拳头一下子捏紧,看向徐寒池的视线满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第15章 不可能的事 话刚一说出,宋佳宝就后悔了。 他不该说这种话的,他明知道徐寒池是同性恋,还说出这种暧昧的话,着实有些引人误会了。 不等徐寒池回答,宋佳宝立马改口:“哈哈,我开玩笑的,早上好。” 徐寒池仔细盯着宋佳宝的眼睛,道:“我还有一间侧卧,你可以睡在那里。” 宋佳宝很心动,如果他刚才没有脑抽说出那种话,他一定可以心安理得地应下来,但现在的他总觉得不太合适。 “不用,我就是开个玩笑。不早了,我回去了,再晚点刘组长该进来抓人了。” “你先回去吧,中午我们再聊。” 宋佳宝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注意到,姜语合没有跟着他走出来,徐寒池也还站着没动。 姜语合一改在宋佳宝面前胆小害羞的样子,盯着徐寒池,“前天晚上的事情,是你吧?你故意陷害我,想让宝哥误会我。” 徐寒池表情冷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语合一脸狐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如你来说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哼,不管你是不是装的,我不在意,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你,小心引火烧身。” “拭目以待。” 姜语合很快也离开了茶水间,徐寒池看着出口的方向,眼睛微眯。 宋佳宝整个上午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想着该怎么度过今天晚上。 他今天扔了那人送来的早餐,还摘掉了耳钉,按照他之前的做法,那人今天晚上一定会来找他。 想到之前结痂的耳洞被二次刺穿的疼痛,宋佳宝狠狠打了个寒战。 今天晚上,他无论如何不能落在那人手里,具体要怎么做才好? 宋佳宝仔细回想了前几晚上的情景,突然意识到,从他换锁之后,那人一次也没有进入他的家里,反而是他自己,主动开门、主动出去,给了那人抓住他的机会。 如果他一直待在家里,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想到这里,宋佳宝精神一振,打定主意今晚上就算发生地震也绝不开门!那人总不可能厉害到撬开密码锁进他家里。 换锁的时候李开朗就告诉过他,只要有人输错密码或强行撬锁,报警器会立马响起来。 到时候就算那人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跑掉。 猛然想起李开朗这个名字,宋佳宝不由得愣了一下,心底涌上来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脑中闪过对方那双被遮在眼镜后面的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 但当他想要细想那双眼睛到底长什么样的时候,却怎么也无法想起任何细节了。 当时的宋佳宝心不在焉,和李开朗对视的时间少得可怜,不细想时脑子里似乎还有点画面,可如今一旦细想了,那些画面反倒模糊了起来。 宋佳宝不得不暂时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宋佳宝今天的任务刚完成三分之一不到,今晚上要想早点回去,他下午速度一定得快,不能再分心想这些事了。 宋佳宝在心里给自己提了个醒,便去找徐寒池吃饭了。 滚烫故意忽略掉了姜语合,发生了这种事情,他总不可能还要带着他一起吃饭。 徐寒池也很早出来,一起去食堂的路上,他提出今天出去吃。 宋佳宝本来想拒绝的,不过徐寒池说有些话不适合在食堂说,便也同意了。 他们去了公司附近一家中餐馆,要了一间包厢,徐寒池没有特意问宋佳宝的意见,几下点好了菜。 徐寒池对宋佳宝的喜好了解或许比宋佳宝本人还清楚,点的都是宋佳宝爱吃的菜,确实也不需要问宋佳宝的意见了。 以前宋佳宝从来觉得这件事理所应当,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习惯了多想一点,这一想,心下倏地一跳。 徐寒池早就跟他坦白了他的性向,还对他这么好……徐寒池是、喜欢他吗? 宋佳宝控制不住惊愕的表情看向徐寒池。 徐寒池问道:“怎么了?” 宋佳宝张开嘴,那句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在口腔里打了个转,问出来的问题已经变成了:“你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吗?” “你和姜语合之间怎么回事?好像他知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没有……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怀疑是他做的。” “现在不怀疑了?” “他给我看了证据。” “什么证据?” 宋佳宝犹豫了片刻,没有回答,要是说出来的,就相当于要把整件事告诉给徐寒池了,他还没有准备好,事实上,姜语合也只是知道耳钉的事。 徐寒池并没有逼宋佳宝,只是解释道:“佳宝,证据也要看可信度,有些所谓的证据,是可以捏造的。” 这句话一下点醒了宋佳宝,对啊,他只顾着姜语合拿出了证据,完全没有意识到,聊天记录作为证据的可信度也太低了,只要有两个微信号,这样的证据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徐寒池一看宋佳宝这个样子就知道证据大概是有什么问题,继续道:“就算你还没有打算把整件事情告诉我,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来问我,多一个人参考,总能多一种思路。” “我……暂时没什么别的问题了。”宋佳宝回道。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姜语合,但至少有一个嫌疑人了,后面的事情做起来应该会更简单。 “今晚来我家住吗?” “不用了,我当时说话没过脑子,其实也没必要。” “佳宝,我希望不要因为我的性取向给你带来什么困扰,事情都有优先级,你现在的事情明显是大于性取向这件事的。” 宋佳宝努力扯出笑容,“真的没事,我要是真的这么在意性取向的事情,就不会和你做这么久朋友了,我是真觉得没必要,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向你求助的。”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如果你自己不能解决,不要拒绝我。” 宋佳宝点点头,“我知道的。” 经徐寒池这么一提醒,宋佳宝才想起来,原来这件事已经发生五天了。 他一直觉得日子太难熬,每天都像是度日如年,但实际上往回看,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是那么地快,快得宋佳宝还没来得及抓住关于那个人的任何实质性证据。 下午实在堆积了太多工作,而宋佳宝不是特别能集中注意力,因为姜语合就在他旁边,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关于姜语合的事,以至于到了下班时间宋佳宝并没有做完工作,加了一个小时的班。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落,好像再过不久就会彻底消失,宋佳宝现在很惧怕没有阳光,抓起包就急匆匆往外走。 姜语合很快跟了上来,“宝哥,我和你一起吧。” 他解释道:“反正你也怀疑我,我们一起,这样你不是刚好就能看看那些事到底是不是我做的了吗?” 宋佳宝一寻摸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姜语合,而姜语合又不想暴露自己,那么只要姜语合还在他身边,他就是绝对安全的; 反之,如果那个人不是姜语合,多一个人在身边,他也会更安全。 而且那个人如果真的和姜语合同时出现了,他就能排除掉姜语合的嫌疑,尽快锁定下一个可疑的人。 “走吧,我已经打车了。”宋佳宝道。 “好勒!宝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两人一走,办公室立马响起了窃窃私语:“后台硬就是好,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 “姜语合也是可笑,人家宋佳宝有后台下班就算了,他难不成以为他讨好宋佳宝也能万事大吉了?” “他哪里是为了早点下班讨好宋佳宝啊,没看他成天眼睛都要黏在宋佳宝身上了。” “宋佳宝长得有那么好吗?一个两个都护着他。” …… 其实宋佳宝本人也在疑惑这个问题,他长得有那么好吗?能引来一个不惜违法的变态? 宋佳宝回到家里,姜语合也巴巴跟着来了,宋佳宝正好就趁今晚上验一验姜语合,便没有拒绝。 有门锁挡着,还有一个姜语合在家里,他倒要看看,那个人究竟还会不会出现?又要怎么出现。 晚上,姜语合就抱着一床被子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宋佳宝一个人睡卧室,还反锁了门,监控连接的平板就放在床头,他准备好了一切,并且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关掉了卧室的灯。 那就看看,今晚上姜语合究竟会不会做什么。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陷入安眠,偌大的小区只剩最后几盏灯还亮着,大部分房间关着灯拉上窗帘,连月光都照不进来,静谧又幽黑。 黑暗中,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门锁转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高大的身影闲庭信步一般进入卧室,首先拿起床头的平板,熟练地解开密码锁,链接自己的手机,找到监控视频,彻底粉碎,随后点击了关闭监控设备。 房门口幽幽闪烁的红光彻底湮灭。 宋佳宝隐隐约约感觉到眼前有一点亮光,深度睡眠的意识慢慢有点清醒过来,随后感受到的便是皮肤传来的诡异的触感,像是一条蛇正顺着他的身体往下爬。 他猛地睁开眼睛,绝望地发现,他的双手被绑在了床头,睡衣被人脱下,嘴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陌生的黑影正坐在他的床头,借着手机散发的幽光,他看到那人指尖把玩着一支药膏。 第16章 闹翻 绝望、愤怒、震惊、害怕、恶心…… 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充斥了宋佳宝的整个大脑,他恨不得手里能拿着一把刀,先杀了他再杀了自己。 都怪他太蠢,他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他明知道,除了他谁也打不开外面的门,他也知道这人今晚上一定会来找他,他只需要关好门窗,好好睡一觉就足够嘲讽对方,但是他偏偏一时脑抽,把姜语合这个不定的因素放进来了。 他以为姜语合想要洗清楚嫌疑,今晚上就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但他忘了,他所面对的是一个疯子。 疯子做事,从来就没有什么逻辑可言。 “佳宝,你太任性了,都流血了,怎么可以不用药呢?”那人轻声说道。 宋佳宝的嘴巴被堵住,没办法说话,只能用愤怒的眼光盯着他。 他轻轻握住宋佳宝的腿,“所以,我只能亲自效劳了。” 我不需要! 宋佳宝无声呐喊,奋力挣扎,但在那人手里都是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对方好像轻易就能扼住他的腿,将药膏送进还未愈合的地方。 那种感觉让宋佳宝恶心到了极致,也无力到了极点。 宋佳宝被迫感受着那人细致周到地在每一处抹上药膏,并且不断深处,碰到了令他难堪的位置。 他忍不住紧绷了身体,差点咬碎了嘴里的布料。 “佳宝,我感受到了,”他声线里带着一点令我愤怒不已的笑意,道:“你也感受到了。” 某一刻,宋佳宝的身体绷到了极致,他狠狠盯着那人的脸,恨不得分毫不差地刻进脑子里,只要一见到他,立马就能认出他。 但屋里的光线实在太暗了,手机屏幕熄灭之后,只剩下厚重窗帘过滤后微弱到极致的月光,不管他怎么努力,最多只能看看见对方鼻梁的线条。 他也盯着宋佳宝,慢条斯理地抽出手指,沾着薄荷药味的液体捋开宋佳宝的碎发,薄荷味源源不断传进鼻腔,让宋佳宝恶心得想要呕吐。 最后一点残留的液体,他擦在了宋佳宝的脸颊上,随后移到了宋佳宝的右耳,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为什么又取了呢?”他问宋佳宝。 宋佳宝说不出话,他也不在意,继续道:“实在不喜欢的话,就取了吧。不过总需要一些标记,觊觎你的人才知道你是我的对吗?” 他突然发狠地握住宋佳宝的侧颈,贴在宋佳宝的耳边问道:“不如在这里刻上我的名字,怎么样?” 刻上,他说的不是纹上,也不是写上,而是刻上!他想要剖开宋佳宝的血肉,留下一个永久的属于他的印记。 宋佳宝害怕得身体不自主地发抖,从未有哪一刻,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人真的是一个毫无理智的疯子,对他的恐惧完全压制住了恶心。 他拼命挣扎,手腕被勒得生疼,但依旧无力改变任何任人宰割但现状,那人直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什么东西。 那应该是一个很小的东西,借着微弱的月光,宋佳宝只看到了那东西反射出了一道凛凛的寒光。 下一秒,那人将那个东西抵在了他的侧颈,尖锐、冰冷,这种感觉宋佳宝再熟悉不过—— 是那枚耳钉! 怎么可能?这枚耳钉,为什么会在他手里? 宋佳宝今早取下耳钉,为了避免出现上一次那样的情况,他没有乱扔,而是特意将其好生藏在了抽屉的深处,他不可能找到的。 除非,他从没有脱离过对方的监视…… 一股可怕的寒意席卷了宋佳宝的全身,刚才被引出来的热意转瞬泯灭,他冷得牙齿不住地发抖。 宋佳宝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手开始用力,无情地将银针推向他,他的皮肤被拉扯到了极致,直到再也无法承受更多的力度,像是堤坝溃败,猛地被刺穿。 冰冷的银针撕裂他的血肉,痛到极点的宋佳宝骤然失去了焦点,眼中关于那人的线条开始变得模糊。 “怎么哭了?” 直到他问道,宋佳宝才意识到,这个过程中,原来他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下过,他两鬓的头发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那人擦去他眼角多余的泪水,假惺惺地问道:“很疼吗?”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舍不得了。” “或许,你讨好一下我,让我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说罢,他慢条斯理地取下了堵在宋佳宝嘴里的东西。 宋佳宝想要大叫,想要哭喊,但奇怪但是,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苦涩、艰难,让他失去了抵抗的想法。 是的,即使他的嘴巴已经没有被堵住,但现在的他甚至连那样的想法都没有,他只是毫无尊严地思考着,那人所谓的「讨好」是什么? 对方将耳钉刺进他最脆弱的脖颈,别说刻下一个名字,哪怕只是刻下一个首字母,他也不可能坚持得下来。 他的尊严,在这样的危机面前被碾得粉碎。 宋佳宝尝试着抬起头,刚好碰到他的脖颈。 他似乎听到了血液流淌的声音,平和的、温柔的,却让他心中的暴戾翻涌,有那么一刻,他好像感受到了那人对他那般的撕裂血肉的病态食欲,他想要狠狠咬上去,然后看温热的血液喷涌。 但他又是如此的怯懦,被那人带来的疼痛支配,他收起利齿,小心地啄吻着他能碰到的那一块皮肤,思考这是不是他所说的「讨好」? 这个姿势让宋佳宝很累,他的手还被绑在床头,当他抬起腰去触碰他时,上半身都在悬空。 不一会儿,他的整个后背开始颤抖,他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宋佳宝很难判断这样难熬的时间到底是过了多久,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放松背部躺回去的时候,那人突然托住他的后腰,一反之前的无动于衷凶狠地亲吻宋佳宝,越吻越深,宋佳宝慢慢感觉到喘不上气。 突然,脖颈处的痛感唤回了宋佳宝的理智,那人刚才趁他不注意,一下将耳钉拔了下来,重新对准了他的耳洞。 “不……” 宋佳宝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惊恐地挣扎起来,但那人就是托着他的后腰,他被紧紧困在怀中,怎么挣扎都显得徒劳无用,只能无助地感受着那人将耳钉狠狠刺进他的耳垂。 宋佳宝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后半夜的事情宋佳宝再无印象,第二天早上,他是被闹铃吵醒的。 宋佳宝刷一下坐直了身体,摸了摸刺痛的嘴唇,眼神倏地变得凶狠,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一把将沙发上的姜语合揪了起来。 “宝、宝哥,怎么了?”姜语合幽幽转醒,一看宋佳宝的脸色,彻底吓清醒了。 “姜语合,昨晚上是你吧?我知道一定是你!” “宝哥,你在说什么?昨晚上发生什么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宝哥,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语合焦急的表情看起来很真实,“我昨晚上很早就睡了,我、睡得很熟,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 “睡得很熟?熟到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姜语合,换作是你你会信吗?”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昨晚上真的一直在睡觉,什么也没听到?难道有人进来过吗?是不是、他是不是给我下药了?要不然我不可能一直睡着的。我可以去做药理检查,肯定会有药物残留的,真的不是我。” “够了,姜语合!”宋佳宝恨恨地道:“门锁我才换过,除了我没人知道密码,如果是其他人,那麻烦你告诉我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你梦游开门,人放进来之后立马又睡着了吗?” “不是这样的,宝哥,你相信我,”姜语合急得额头上的冷汗一茬一茬地冒,“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你想想,如果是我做的,这一切不是太明显了吗?如果我想欺骗你的信任,那昨晚上我就应该什么都不错,这样你自然就相信我了,我没必要画蛇添足啊。” “还有前几天的事情,你真的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你前脚把人咬了,我后脚就在大街上遇到一个醉鬼咬了我一口,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我!” 宋佳宝现在根本听不进姜语合的任何话,他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姜语合精致的五官在他眼中都变得丑恶起来。 “陷害?姜语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就是个任人欺骗的蠢货?这么接二连三的巧合,你一句轻飘飘的陷害就带过去了?” 姜语合焦急地摇头,无力地重复着:“宝哥,你真的要相信我,这些事绝对不是我做的。我、我现在就去做药理检查,我会证明的,昨晚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宋佳宝道:“姜语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任何把柄,否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把你做的事全部加倍还回去!” “宝哥……” “滚!现在就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佳宝不想再看见姜语合这张脸,拽住他的衣领一直拖到了门边,打开门将他推了出去。 姜语合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事情之外的迷茫表情,直到门被关上,他眸色阴沉下来,拳头紧握,手臂上的青筋绽出。 “嗯?好像一大早就有好戏看呢?” 对面的门突然被推开,男人穿着整齐的西装,提着公文包,挑衅似的把姜语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他门口可是装着监控呢,你应该控制一下现在的表情。” 姜语合不会白白被人看了笑话,冷笑着回道:“多谢提醒,不过这个角度拍不到我的脸,让你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 被约谈了……改了文名啥的,之后应该会加速完结,不过不会烂尾的,嘤 第17章 陷害? 赶走姜语合,宋佳宝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发呆,他已经查过了,昨晚上的监控视频都被删了,那个人算计好了一切。 没一会儿,第二道闹铃响起,宋佳宝知道,他必须抓紧时间洗漱了,这是他给自己设定的最晚时间,再迟一会儿,他上班就该迟到了。 宋佳宝深深吐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去洗漱。 他在镜子看到熟悉的耳钉,脖子上还有一点被刺过的红点,像一颗小小的痣,真的如那人所说,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洗去的标记。 有那么一刻,宋佳宝的冲动差点战胜理智,手指已经碰到了耳钉并且想愤怒地将之拽下来,但最后一刻,他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想一想之后到底该怎么办。 尽管他知道,他的门锁除了他自己谁都打不开,但他还是很害怕,他的信心正在被那人一点点磨没。 那人正在他心底种下恐惧的种子——只要他做了任何违反那人的事情,无论他在哪里,那人都能想办法找到他。 宋佳宝踩点感到公司,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好多人都在看他,各种各样的目光,似乎在揣摩着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佳宝越来越厌恶别人的目光,疾步走到工位坐下,隔绝所有视线。 旁边的姜语合没来,红姐在微信悄悄问宋佳宝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宋佳宝冷笑着回了一句:“可能是死了吧。” 红姐诧异地看了宋佳宝一眼,宋佳宝只是把手机扣在桌上,不再理会任何消息。 宋佳宝一心投入工作之中,他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回到家里,好生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姜语合才匆匆跑进公司,自然免不了被刘培一顿骂,他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刘培自己没劲儿,扣了工资便放过了他。 好几个同事悄悄围上来问姜语合发生了什么事情,姜语合快速瞥了宋佳宝一眼,笑着说没什么事,只是起晚了。 姜语合就在宋佳宝旁边,所有的动静,宋佳宝根本忽视不了。 事实证明,姜语合在公司里的人缘可是一点都不差,宋佳宝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是他迟到了,除了红姐,大概没什么人会主动来关心他。 他还真是够傻的,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姜语合的「没有朋友」的谎言。 一旁,红姐终于找到机会,小声问姜语合:“你和宋佳宝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我今早问他你为什么迟到了,他语气不太好。” 姜语合垂眸:“是我做错事情,惹宝哥生气了。” “不是什么大事吧?找他解释清楚就行了,你宝哥脾气好着呢,不舍得一直生你气的。” “这次的问题真的很严重。” “怎么说?” 姜语合再次快速瞥了宋佳宝一眼,发现宋佳宝依旧没什么反应,失望地叹了口气,“宝哥好像误会我做了什么事,我证明清楚就好了。” “哎,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宋佳宝和你年纪最相近,你们要是闹崩了多可惜。” “我知道的红姐。” 送走红姐,姜语合给宋佳宝发了条消息,“宝哥,我已经去医院检查了,不过要一点时间才出结果,你相信我,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宋佳宝瞥了一眼震动的手机,但并没有拿起来看,而是继续看新的市场计划。 姜语合再度深深叹了口气,垂眸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可惜他最希望看到这一幕的人,此刻一个眼神也懒得分给他一个。 快到吃饭时间,刘培站到办公室的正前方,拍了拍手,“时间差不多了,有个事情大家听一下。” “团建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听说了,今天彻底定下来了,我们这周四、国庆前一天去团建,地点在出日山,下午去,晚饭就是户外烧烤,再玩儿几个锻炼身体、增加感情的小游戏,当天晚上就地露营,第二天早上一起看日出。” “露营肯定就要涉及帐篷的事情是吧,我们暂且定的是两个人分为一组,到时候烧烤的分工也按照这个分组来,游戏的分组也是,得分最高的三个组会有奖品哦。” “关于这次团建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现在把组队的名字告诉我。” 其实大部分人对这种的团建并没有什么兴趣,但看在刘培的面子上,还是假装很热情地找人组队并且去刘培那里记上名字。 整个办公室一时之间热闹纷纷的,除了宋佳宝那里。 宋佳宝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也不想去挤那个热闹,要不是刘培实在小心眼,以前的团建也是死活要求所有人出席,宋佳宝根本都不想参加这种活动。 姜语合也没动,他没去找人组队,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量宋佳宝,他很想来找宋佳宝组队,但刚发生了昨晚上那样的事情,这种想法无疑是一种奢望。 不多一会儿,刘培手上已经有了一份大致的名单。 “怎么还差了两人啊?”刘培看着手里的名单问道。 “是宋佳宝和姜语合吧,他俩好像一直都没动。”一个同事抓紧机会在刘培面前刷存在感。 刘培一向不太喜欢宋佳宝,一听这话皱着眉看向宋佳宝,“宋佳宝,你怎么说?正好就你和姜语合没组队,那就你俩了吧。” 姜语合猛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这种惊喜会突然落到他的头上,然而下一秒,宋佳宝的话又让他眼中的光暗淡了下来: “我不和姜语合一组,我已经有组队的人了。” “整个二组的名单都报上来了,你有组队的人,你和谁组队?”刘培不耐烦地问道。 “徐总监。”宋佳宝回道。 “你别想了,”刘培嘲讽地道:“徐总今早收到总部通知,一大早就出差了,不可能参加后天的团建。怎么,你和徐总关系那么好,这件事他都没有提前跟你讲?” 宋佳宝确实是不知道徐寒池出差的消息,他相信徐寒池不是故意不告诉他的,应该只是徐寒池走的时候太早了,不想打扰他睡觉,所以才没有及时告诉他。 而他偏偏又因为姜语合的原因,整一个上午都把手机开启了免打扰模式,也没有看过一眼手机,就算后来徐寒池想跟他说这件事,他也不小心错过了。 现在刘培正盯着他,他自然不可能去看手机,只能道:“我可以一个人,不组队。” “就你特殊,是不是除了徐总,别人都不配入你的眼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和姜语合一组。” 宋佳宝这话可以说是直接当众跟姜语合撕破脸皮了,姜语合脸色一白,看着宋佳宝的眼神都快哭出来了。 红姐出声缓和气氛:“都是年轻人,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不用这么伤和气嘛。” 刘培很乐意看宋佳宝的笑话,冷笑道:“就是,正好趁着这次组队的机会把话说开,我这个组长也有责任调节组员之间的关系,我就把你们记成一组了。” 不得不说,他的行为属实是恶心到了宋佳宝,宋佳宝头一次当众甩了刘培的脸色,一声不吭走出了办公室。 刘培还在身后阴阳怪气:“年轻人脾性就是大,说两句就不得了了,还不都是为了他好,以后就知道感谢我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小姜啊,你还站着干什么,跟上去,有什么话赶紧说清楚啊。” “是、是,谢刘组长。” 姜语合飞奔出来,跟上宋佳宝的步伐,小声叫道:“宝哥……” 宋佳宝低头走得飞快,顺便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徐寒池果然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不过他都没接到。 现在也不知道徐寒池是不是还在工作,所以宋佳宝没有回拨电话,而是在微信说了一声已经知道徐寒池出差的事情,便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姜语合还在他身后说话:“宝哥,你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了吗?今早上我去医院检查药理了,不过报告还没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我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陷害?”听到这里,宋佳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那你说说,谁这么无聊,专门做这些事来陷害你?” “我现在还不知道……”姜语合小心翼翼地看了宋佳宝一眼,缓缓道:“有可能是、徐总吗?” “你说什么?”宋佳宝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姜语合。 姜语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因为我觉得,徐总好像不太喜欢我,他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像是……” 宋佳宝又想起了昨天和徐寒池吃饭时,那个差点被他问出口的问题——徐寒池是不是喜欢他? 但就算徐寒池真的喜欢他,这件事也绝对不可能是徐寒池做的。 宋佳宝和徐寒池认识十年有余,徐寒池是什么人他再了解不过。 徐寒池无论何时都冷静克制,对于想要做的事情都会提前列好所有的可能性与计划,以确保万无一失,他把绅士的品格刻进了骨子里,做什么都追求光明公正,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一点都不了解他,就不要乱猜测。”宋佳宝肯定地回道。 “难道时间久就能说明一切吗?”姜语合有点不服气地反驳道,只不过听起来底气不是特别足:“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能肯定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呢?” 宋佳宝十分不喜欢姜语合对徐寒池的诋毁,眉头渐渐紧锁:“难道我要不相信一个认识了十几年的人,而要去相信你?相信你口中的接二连三的巧合其实都是别人对你的陷害?” “可是、徐总他就是不喜欢我啊。你看不出来吗?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不止是我,任何人都是这样,只要你和别人在一起,他的脸色就会很不好看,现在是这样,高中也是这样。” 宋佳宝从没有觉得徐寒池的脸色有什么奇怪的,徐寒池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笑脸迎人的人。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听了姜语合的话,他还是忍不住有点冒起鸡皮疙瘩。 一个不像话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如果,真的是徐寒池呢? “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佳宝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新消息,倒是姜语合突然叫了起来: “宝哥,我的药理检查报告出来了,我身体里有残留的,真的不是我!我是被人迷晕的!” 第18章 锁 宋佳宝没有看那份所谓的药理报告,现在他的思路很清晰。 说实话,因为姜语合试图把徐寒池拖下水,他越发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姜语合的自导自演了。 宋佳宝回道:“这份药理报告能说明什么呢?能说明不是你故意吸入用来欺骗我的吗?” “宝哥,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的认错人了,也许你以后再也找不出他究竟是谁了,还会把他当作做信赖的人依靠……” “够了,你还是想说徐寒池是吗?”宋佳宝为了让姜语合无话可说,拿出了那个绝对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情:“门锁的密码只有我知道,那你说,如果你直接被迷晕了,那个人到底是怎么进门的?” “也许……有谁能猜到你的密码?或者、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泄露了密码?” “不可能,密码是我随机输入的数字,当时也只有我和一个开锁工在场。” 说完,宋佳宝自己倒先愣了一下。 李开朗的种种违和在他脑中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他的气场,他的言行,他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的装扮…… 一股恶寒从宋佳宝的脚底一直翻涌到了头顶,他再也忍不住,转身扶着墙「哇」一声吐了出来。 他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还泄露了什么重要信息? “宝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姜语合冲上来扶住宋佳宝,焦急地问道。 宋佳宝拂开姜语合的手,恍惚地向外走,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就这么无知觉地走着。 他的眼前好像被笼罩了一层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一张和善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突然撕下面具将他一口吞下。 更可怕的是,他没办法逃跑,只能小心地向前摸索,不知道前面究竟是悬崖,还是墙壁。 整个下午宋佳宝都恍惚得厉害,唯一一会儿清醒的时候是收到了1909女士的消息,她告诉宋佳宝今早上遇见了1910并且要来了电话,并且发给了他。 果然是姜语合的电话,这没什么好说的,姜语合自己都承认了1910住的就是他。 因为今天效率实在不高,宋佳宝下班也很晚,天色已经黑了,但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打车去了附近的维修店。 老板都快关门了,看到宋佳宝又坐了回去,问道:“需要修理什么东西吗?” 宋佳宝把平板递给他,“我不小心把监控视频删了,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还能恢复吗?” “普通删除的话一会儿就恢复了,你在这等一会儿,我现在给你看看。” “麻烦了。” 店主把平板连接在电脑上,也不知道怎么操作了几下,脸色变得有点奇怪,“你这个监控视频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数据都被粉碎了,没办法恢复了。” “粉碎……”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个消息宋佳宝并没有觉得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那个人做事那么谨慎,怎么可能留下这种显而易见的把柄给他。 宋佳宝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无力地问道:“那您知道有谁可以恢复吗?” “你这个谁都没办法恢复啊,元数据都彻底粉碎了。” “多谢,麻烦您了。” “不麻烦,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告别店主,宋佳宝没再打车,而是一步步往回走。 太阳已经彻底落下,路灯亮起,宣告着城市进入另一面的生活。 夜晚的风徐徐吹来,有点凉,宋佳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依然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他站在斑马线前,视线随意地落在对面,他很久没有晚上还在外面的经历了,这样的场景竟然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其实仔细算来,距离施工地那晚上的事情也才过了六天,他却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选择从施工地穿过,现在会不一样吗? 他不知道,这样的假设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正在这时,红灯变绿,宋佳宝抬脚走了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等宋佳宝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快到小区了。 他的脚步突然顿住,没有走回小区,而是选择了右转。 大约走了五百米,亮着彩灯的「爱民开锁」映入宋佳宝的眼帘。 宋佳宝慢慢走过去,已经没人了,但是店门口的宣传纸并没有收,其中有很长的篇幅在介绍店里的老师傅,宋佳宝一个一个看过去,并没有李开朗的名字,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他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换锁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从来没想过要检查对方的工作证。 可是,他的电话明明是打给爱民开锁的,为什么是李开朗来的,为什么,真正的开锁工没有来找他? 宋佳宝带着满肚子疑惑回到家,在临开门时,他再次顿住了。 一想到这个锁竟然是那个人给他换的,他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寒,他的一切秘密都暴露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而他竟然毫无觉察。 宋佳宝愣愣地盯着锁,像是盯着什么可怕的怪物,半晌没有动。 突然,一连串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由近及远,慢慢靠近。 宋佳宝警惕地回过头,看到一张熟悉却刻薄的脸,松了口气——只是对门回来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对门还是一如既往看宋佳宝不顺眼,遇到了就想怼上两句。 对于现在的宋佳宝来说,对门这种直白的恶意反倒让他觉得安心。 “抱歉,”宋佳宝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对门冷笑一声:“我凭什么帮你?” “你上次那件手工定制的西装,我可以赔给你。” 对门一听这话脸色反而更难看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路上随便讹人钱的老头老太太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那天……你为什么突然不需要我赔偿了?” 显然宋佳宝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对门的脸色难看得像是被宋佳宝喂了一口屎,“你什么意思?大晚上想找不痛快吗?” “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对门看宋佳宝实在难看的脸色,终于升起了几分兴趣,“你说说到底怎么重要了?或许我可以指点你几句。” “他好像不是我找到开锁工,我家被别人进来过,我怀疑是他。” “你不是装了监控吗?” 为了监控的事两人还闹得不太愉快呢。 宋佳宝也想到前几天的事,尽量用显得客观的语气回答:“监控被人删了,我怀疑也是他。” “那他辛辛苦苦潜进去,都干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 对门冷笑一声,“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我累了,要回去睡觉了。” “我、”宋佳宝下意识开口挽留他,却在他看过来时无法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这些事他连徐寒池都没说过,怎么可能告诉一个陌生人,今天他知道了,明天或许整个小区都知道了。 他垂下头,“没事,晚安。” 说罢,宋佳宝打开密码锁,打算进门,对门突然说了一句话,让他的身体一下僵在原地—— “你被qj了?” 宋佳宝的手忍不住开始颤抖,脑中闪过邱莹莹从六楼一跃而下的情景,只是最后砸在地上、脑浆四溅那个人变成了他自己。 “你不说我也知道,大概也只有你看不出来,那个人根本不是所谓的开锁工。” “我没有……被qj。”宋佳宝都不那么在乎他说的关于李开朗的事情了,背对着他固执地解释道。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都什么年代了,不会还有人因为这种事就要死要活吧?” 宋佳宝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被qj。” “随便你吧,”对门的语气明显变得轻松了几分,也许是宋佳宝的思想太黑暗,他甚至觉得对门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那个人绝对不是开锁工,他的眼神,不是一个开锁工会有的。” 对门回忆起那天的场景,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个眼神,很诡异,不是单纯的上位者的压制,而是一种充满恶意的凝视,那种纯粹的恶意,让他觉得他似乎已经被对方一刀刺穿了眼睛,无论何时想起来,他都会觉得汗毛直立。 被这种人盯上,只能自求多福。 虽然他和宋佳宝有诸多龃龉,但是他对于悲惨至极的人一向具有同情心。 对门难得语气温和地安慰宋佳宝:“遇到这种人,你就不要想着怎么他了,不如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失去兴趣的那一天。” 等着他失去兴趣的那一天?所以他是什么,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具吗? 宋佳宝没有回答对门的话,直接推门走进去,再关上门。 “嘶——”对门有点无奈地耸了耸肩,“怎么不等人把话说话呢?你身边可不止一个这种人。”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有什么吸引变态的体质?” 对门回忆了一下宋佳宝的脸,眸光突然闪了闪。 不得不说,他那种无辜的长相确实给人一种毁灭欲,像一只小兔子,你看到它,就会忍不住伸手肆意揉搓它的脸,看看那张脸到底能有多软绵。 最好的是咬上一口,看看他那双天生微垂的无辜双眼染上泪水与红痕,一定漂亮极了。 想到这里,对门忍不住捻了捻手,似乎有些懂了那些人的心情。 第19章 监视 家对于现在的宋佳宝来说就像另一个牢笼,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那个人随意就可以进来,他还时刻监视着宋佳宝,在宋佳宝找不到的角落,一刻也不停地看着他。 唯一的好消息应该是,今晚将是一个平安夜,宋佳宝没有摘下耳钉,也吃了那人为他准备的早餐,今晚上那人不会来找他。 宋佳宝缩在沙发上,使劲儿想要想起李开朗的长相,但仍旧是一无所获,宋佳宝对于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他知道,他愈发去想,反而可能彻底想不起来关于李开朗的任何画面。 不能再继续想他了,现在他最需要做的,是重新理清楚思路。 宋佳宝打开之前做的详情板,把上面的信息都涂掉,从第一天晚上开始梳理整件事情。 一切的开始,是他想要节省时间,从施工地穿过去,结果被那个人抓住。 他当时晕了过去,不过也勉强记得那人把他送回家,为他洗澡,当时他隐约看到那人的盆骨上方似乎有一块黑色的纹身,而且,身上还带着一股他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的香味。 然后,就是他找了李开朗来开锁。 现在宋佳宝已经可以确定,李开朗就是那个人,只是他仍然搞不清楚,李开朗是怎么做到假扮成爱民开锁的员工的。 而且真正的开锁工并没有来找他,如果他来了,也许宋佳宝一早就能知道李开朗是假扮的。 宋佳宝在李开朗的名字后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样的话,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说得通了——面粉是被对门蹭掉的,白天他上班的时候,并没有人进来过,那枚耳钉,是李开朗来帮他换锁的时候趁机拿走的。 另一条线索,是门卫大叔问到了1910的门牌号。 宋佳宝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住在1910的人就是姜语合,而他也确实在找1910的过程中,被那个人拽进了楼梯隔间。 姜语合仍然有很大嫌疑,更何况,他身上的巧合远不止如此。 目前为止,宋佳宝知道那个人一定是李开朗,只是不知道,姜语合会不会就是李开朗? 昨晚上的事情,如姜语合所说,如果真是他做的未免显得太过于愚蠢了,因为他就是唯一的嫌疑人,他这样做无异与不打自招。 可是……万一他就是这样故意自导自演的呢?还能把前面咬痕的嫌疑一并洗清…… 宋佳宝想得脑子都要炸掉了,他实在不是什么聪明的人,而且这件事好像不管怎么解释都能解释得通。 会是……姜语合吗? 宋佳宝在详情版的最后写下了姜语合的名字,不知怎的,他还神使鬼差地想要写下徐寒池的名字,但他只写了个「徐」便立马停了下来。 不可能是徐寒池的,他只是被姜语合的话影响了。 宋佳宝飞快涂黑徐寒池的名字,将笔扔回桌上,心跳还有些后知后觉地加速搏动。 等了一会儿,心跳渐渐恢复平静之后,他打开手机,准备再检查一次摄像头。 李开朗能找到他藏起来的耳钉,说明这个房间里绝对还有他没发现的摄像头,宋佳宝关掉灯,用相机一寸寸照过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久得宋佳宝手臂都有点酸了,但手机屏幕上始终没有出现红点。 宋佳宝甚至都忍不住怀疑,或许昨天晚上李开朗真的只是无意中找到了耳钉,而不是因为一直监视着他才知道他把耳钉藏在了哪里。 就在这时,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宋佳宝吓了一跳,手机直接砸在了地上,他不敢去捡手机,而是扑到墙边。摸到开关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确定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他高高悬起的心才慢慢落回原地。 尽管他知道李开朗今晚上并不会来,但他还是害怕,怕他万一猜错了,害怕李开朗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所谓的「规则」。 宋佳宝捡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在找这个吗?” 他正疑惑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张图片紧跟着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图片的主角很显然是他,就在他现在所站的位置,他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不着寸缕。 宋佳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当恐怖的猜测变成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那种可怕的冲击,像是海边突然一个巨浪拍过来,将他整个人裹挟着拖进冰冷的深海。 宋佳宝甚至有点喘不上气来,突然,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这次震动的时候很长,是一个电话。 他颤抖着解锁手机,目光触及「徐寒池」三个字,眼泪竟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了他的大脑,宋佳宝的心跳飞快,迫不及待接通了电话。 “佳宝,这个点,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徐寒池的声音一如既往,不急不缓,清冷沉敛,乍一听会给人不近人情的错觉。 然而宋佳宝听到这样的声音,却忽然觉得彻底安心了下来。 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徐寒池的身影,徐寒池就站在门边,微微斜身靠在门边,眉眼微垂,认真地看着他,似乎可以为他解决任何事,他甚至有种想要冲进徐寒池怀里的冲动。 可怕的委屈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宋佳宝再也控制不住,哽咽着问道:“你还记得邱莹莹吗?” “邱莹莹?”徐寒池顿了片刻,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而是耐心地回答道:“我们高中那个女生是吗?” “是,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 “因为学校里很多关于她的流言,她跳楼自杀了。” “是,而且刚好死在我的面前。” 这件事徐寒池当然知道,他安慰道:“佳宝,很抱歉你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我还记得,当时很多人都在说她被qj是活该,因为她不该打扮得那么漂亮,她只是一个高中生,却把校服改成高腰紧身的短上衣,还把裙子改短。所以她才吸引到那些人,才会遭遇那些事。” “就连她死后,我也还会听见关于她的流言,说她是怀孕了才会跳楼,说她是勾、引哪个学长不成羞愧自杀,说她是被我欺负了……” 说到最后,宋佳宝已经彻底泣不成声了。 宋佳宝高二那年经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秦飞鹤在他被打得脑震荡住院时一声不吭地出国;二是邱莹莹跳楼差点砸死他,关于她为了报复宋佳宝而自杀的谣言四起。 宋佳宝把秦飞鹤从自杀的边缘拽了回来,后来的他,却差点也走上同样的道路。 如果说秦飞鹤是差点杀死宋佳宝的推手,那么徐寒池就是把他从绝望边缘拉回来的人。 这两件事彻底改变了宋佳宝,让宋佳宝从一个保护者的角色,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只能被人照顾的废物。 “佳宝,你我都知道,那件事错不在你。”徐寒池道。 “可是你跟我也都知道,那些人根本不在意错到底在谁。” 谁那么倒霉碰上了,谁就是下一个被谈论的对象。 先是邱莹莹,后来轮到宋佳宝。 有时候宋佳宝也会想,是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帮过邱莹莹,这种现世报才会落在他的身上,让他也切身感受一下邱莹莹的绝望。 徐寒池从宋佳宝的话听出了不对劲,起身想往回赶,“佳宝,你在家里等我,我来找你。” “不要来找我。”宋佳宝拒绝了徐寒池,在他说话前问道:“如果说,我也遇到邱莹莹那样的事情呢?你会觉得,是我不该吸引到不该吸引的人吗?” “佳宝,你没有任何错,”徐寒池坚定地安慰宋佳宝:“错的事做出这种事的人,不要责怪你自己。” “那这件事为什么不发生别人身上,偏偏发生在我身上呢?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学校里那么多人,邱莹莹为什么偏偏在你路过的时候跳楼呢?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校门口那么多人,段博奥为什么偏偏要打你呢? ——是不是你……做错什么了? 是不是他做错什么了?世界上那么多人,所以那人偏偏盯上了他,要折磨得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那人对他的不是爱,而是恨,彻头彻尾的恨。 “佳宝,嘘——听我说。”徐寒池不急不缓的声音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安抚的魔力,宋佳宝忍不住集中精神去听他说的话。 “你从来没有责怪过邱莹莹为什么偏要在你经过的时候自杀,你们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只是事情刚好就这么凑巧地发生了。” “同理,我永远不会责怪这件事为什么偏偏发生在你身上,我只是伤心,这件事为什么偏偏要发生在佳宝身上呢?为什么偏偏要让佳宝如此伤心呢?” “佳宝,我永远都在,等我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好吗?不要用另一个人的错误惩罚你自己。” 宋佳宝听了徐寒池的话,反而哭得更伤心了,他真的,非常非常想要拥抱徐寒池。 就算徐寒池的拥抱会像李开朗、像姜语合那样滚烫、充满禁锢的意味,他也想要去拥抱,徐寒池带来的温度应该称之为温暖,他带来的禁锢对于宋佳宝来说是安全感。 “佳宝,好好睡一觉,如果不想在家里待了,先去酒店住一晚,或者去我那里住。” “我不想出门……” 尽管家里的监控让宋佳宝恶心,但是外面的黑暗更让他感到害怕,像是主动走进了另一个陷阱,一旦出了门,会发生什么事就不会再受他的控制了。 “那好,你就在家里睡一觉,不要挂电话,我陪着你。” “谢谢……” 宋佳宝突然有点不能理解,他怎么能把这件事憋着这么久都不告诉徐寒池? 他早应该告诉徐寒池的,或许这件事有徐寒池的帮助,早就该结束了。 第20章 1910? 今天晚上,是宋佳宝真正意义上睡得很好的一个晚上。 尽管他知道李开朗正通过某个摄像头注视着他,但他将头埋在被子里,严严实实藏起来,李开朗窥探不到他分毫。 而且他知道,等徐寒池出差回来,这件事就会引刃而解,他没什么好怕的了。 整个晚上,宋佳宝甚至没有做噩梦,而是又梦到了一些高中时期的事,只是这一次,主角是他和徐寒池。 宋佳宝被段博奥打伤,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后面一段时间秦飞鹤几乎没再来看他,但徐寒池却来了。 徐寒池的到来让宋佳宝很惊讶,因为徐寒池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实在不像一个热心肠的同学。 “很惊讶吗?”徐寒池问他。 即使是来探病,徐寒池的语气也实在算不得什么柔和,反而让宋佳宝这个病人有点提心吊胆的。 宋佳宝讨好地笑道:“是有一点惊讶,学长你看起来高冷,没想到竟然这么热心。不仅把蛋糕让给我了,竟然还来探望我。” “你搞错了,”徐寒池无情地否认了宋佳宝的话:“我不是来探望你,是来讨债的。” 宋佳宝表情呆滞:“讨债?” “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你让我去找你,你会告诉我蛋糕的代价是什么。”宋佳宝咽了下口水,“我现在还病着呢,不过您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做到的我绝对不推辞。”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宋佳宝已经飞速转动脑子想着拒绝徐寒池的说辞了,他觉得徐寒池趁着他生病都要来找他的事肯定不简单。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徐寒池只提出了一个很简单却很奇怪的要求: “在我毕业前,每周的周末来我家。” “为、为什么?” “你不用管。” “不是让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把?” 徐寒池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什么奇怪的事?”像是在嘲讽宋佳宝想得真多。 宋佳宝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那谁知道呢?大家都夸我长得好看,我可不得保护好自己。” “你尽管来就是,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超出正常朋友的举动,这个提议你可以单方面中止。” 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 宋佳宝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清楚这其中能有什么坑,索性应了,“那等我出院之后再开始吧?” “今天。” “啊?” “今天就是周末,跟我走。” “我还脑震荡着呢。” “有车,不用担心。” “还是问问医生吧?要不我实在不安心啊。我才高二呢,要是脑子晃傻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徐寒池直接按下了呼叫铃,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宋佳宝全程没来得及插嘴,就听见医生说什么只要不做太剧烈的动作、回家去住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宋佳宝没办法,只好同秦玫说了一声,便跟着徐寒池回去了。 徐寒池的家贼大,好吧,其实也不是贼大,不过比起宋家一家三口挤一室两厅的房子,已经算得上相当豪华了。 毕竟他家可是带地下室的别墅啊! 不过进去了宋佳宝才发现,这家大是大,但确实是缺少了点人情味,再黑一点,直接能拍鬼片了。 宋佳宝偷偷看了一眼徐寒池,揣摩对方是不是太寂寞了,所以才想找他这个小太阳作陪。 当然,小太阳是自封的,不过比起徐寒池这幅冰冰凉凉的样子,说他是一块烙红了的铁总不过分。 看在徐寒池上次热心肠地帮助了他的份上,宋佳宝决定热情一点,让徐寒池感受一下人间有真情。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宋佳宝主动问道。 “还有一个阿姨。” “怎么没看到阿姨人呢?” “只过来做饭和打扫卫生。” 宋佳宝点点头,心说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枯燥乏味,徐寒池不会就是电视剧里那种爸爸妈妈只给很多钱但是常年不着家所以缺爱的大少爷吧? 说真的,宋佳宝也好想过上这种除了钱一无所有的「悲惨」生活。 宋佳宝努力收起快要溢出眼睛的羡慕,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徐寒池已经走上了楼梯,丢下一句「随便你」便消失在了二楼转角。 宋佳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打着石膏的腿,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这就是宋佳宝第一次去徐寒池家的情景,第二次去的时候,宋佳宝就没有这么开心了,因为他刚回家就得知秦飞鹤竟然一声不吭出国了。 徐寒池依旧一个人上楼,宋佳宝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抑郁得都要发癫了。 第三次第四次,宋佳宝每次去徐寒池家里,他家里都冷冷清清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宋佳宝似乎有点理解电视剧里缺爱大少爷为什么恨自己的父母了。 第五次,宋佳宝主动走上楼去找徐寒池,徐寒池正坐在沙发里看书,阳光照进来,刚好停留在他身边,与他泾渭分明,他冷淡得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虽然很抱歉,但宋佳宝确实是通过他想起了曾经的秦飞鹤,所以他假装看不见徐寒池拒绝的眼神,主动凑上去问他: “你在看什么啊?” 徐寒池轻飘飘看了宋佳宝一眼,到底是抬了抬手,让宋佳宝看到了书的封面——The Catcher in the Rye. “英文的?你看得懂吗?” 宋佳宝问出问题那一刻,他确定,他从徐寒池眼中看到了一点鄙夷。 是的咯,大少爷肯定至少精通八国语言,英语只是最基本的。 “好看吗?”宋佳宝又随口问出了一个蠢到了极点的问题。 但这一次,徐寒池却回答了他,“打发时间。” “你要是这么无聊的话?不如做点有意思的事?” 那天,宋佳宝生拉硬拽着徐寒池去了负一楼的私人影院,挑选了一部据说很恐怖的电影,想要把徐寒池的高冷面具吓掉,结果那电影无聊得很,就结局浅浅恐怖意思了一下,徐寒池全程连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懒得做。 宋佳宝本来以为这是一次及其失败的体验,不想徐寒池最后竟然评价了一句:“还不错。” 宋佳宝懂了,电视剧的缺爱大少爷都是这样的,从小就是各种学习,没有同龄人,也没有童年。 于是后面宋佳宝没有再成天和徐寒池待在家里,而是和他去了电玩城、欢乐谷、鬼屋——各种游乐的地方。 不知不觉,他和徐寒池的关系便亲近了起来,宋佳宝也终于得知了徐寒池的家庭,不是什么大少爷,而是……私生子,除了钱,真的一无所有,连父母也没有。 宋佳宝以为他们都会这样渐渐好起来的,直到……邱莹莹事件的发生。 宋佳宝被彻底摧毁,他以为徐寒池会厌倦失去活力的他,但并非如此,当他坐在桥上哭泣但时候,徐寒池第一个找到他,陪了他一整个晚上。 这是只有宋佳宝和徐寒池知道的过去,姜语合什么都不懂,他不会理解,宋佳宝宁愿这件事无疾而终也不会去怀疑徐寒池。 次日清晨,宋佳宝神清气爽地起床,身上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除了耳朵上的耳钉实在有点碍眼。 不过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把它摘下来。 宋佳宝按时到公司,红姐看出来他今天气色好了不少,上来寒暄了几句,宋佳宝礼貌地回了她,便各自回了工位。 没安静多大一会儿,刘培挺着个大肚子走了过来。 “来,手里的事都停一下,说个事啊,明天的团建,帐篷和烤炉都是公司来买的,所以大家可以放心玩儿啊。” “不过嘛,这个事也不是采购部的同志负责,得我们组里自己出两个人去买一下东西。” “你们看看,今天谁能抽出时间去买一下东西,团建本来也是大家都高兴的事,你们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没人有意见,但也没有人主动提出去买东西。 很简答,如果有的选,明天的团建大家应该都只想会家里躺着,谁想在野外喂一晚上的蚊子,更别提买东西还是个没好处的累活儿来。 刘培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宋佳宝的身上。 宋佳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刘培就笑呵呵地开口: “要不就小宋和小姜两人去吧,你们都是组里的男同志,年轻身体好,而且有什么问题,正好趁此机会说开,明天齐心合力才好争分拿奖品。这次奖品都是我亲自选的,很丰厚哦。” 宋佳宝就知道刘培抓到机会就想恶心他,正想撕破脸怼回去,姜语合却先他一步回道:“好的组长,我和宝哥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不错嘛,年轻人就是要有这种觉悟。去吧,下午记得要回来坐班啊,该完成的任务也不能落下。” 刘培话都没说完就迫不及待走了,生怕让宋佳宝说上了不同意的话。 姜语合走到了宋佳宝身边,小心翼翼问道:“宝哥,我们走吧?” 宋佳宝扭头拧眉看向姜语合。 姜语合似乎有点局促不安,瞟了宋佳宝一眼又飞快把视线收了回去:“宝哥、你不用担心,我有力气,东西我来拿就行。” 他要装傻,宋佳宝就陪着他装傻就是。 宋佳宝没回答,起身往外走,姜语合在身后匆匆跟上。 果然一出去姜语合就开始喋喋不休解释前天晚上的事情,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宋佳宝全当没听到,一言不发选好需要的东西去结账。 出超市的时候,姜语合终于泄气了,垂头丧气地拿过了大部分东西,搬回了公司,宋佳宝还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因为上午耽误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晚上宋佳宝不得不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把该完成的工作完成了。 回去的时候,姜语合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又眼巴巴地跟在了宋佳宝的身后。 二十分钟后,他们一起回到小区,今天的门卫刚好就是前几天宋佳宝拜托问项链失主的大叔。 大叔看到宋佳宝,探出头问道:“怎么样?项链的事情解决了吗?” 宋佳宝回答道:“解决了。” “是1910那个小伙子掉的吗?” “不……” 宋佳宝话还没说完,姜语合突然挤了过来,“我就是1910 啊,什么项链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如果谎言就这么揭穿了,宋佳宝可能会有点尴尬,他赶紧想找个借口跑,没想到门卫下一句话让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是1910?和我之前见过那个小伙子怎么不太像呢?” 作者有话说: 跟榜,明天不更咯,大家表等我,虽然也不一定有人等我额呵呵呵 第21章 迷茫 好像……真的不是姜语合。 从换锁开始,宋佳宝就被那个人耍得团团转。 难道真的如姜语合所说,所有的巧合真的就只是巧合,都是那个人故意将嫌疑引到姜语合身上的? 宋佳宝失魂落魄回到家中,盯着门口发了很久的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没有嫌疑人,没有丁点有用线索,有的只是他如同虚设的门锁和不知藏在何处的摄像头。 对了!门锁! 宋佳宝猛地回过神,既然知道门锁已经不安全,他就不能继续听之任之了。 宋佳宝从地图当中搜索到附近口碑还不错的换锁公司,正想打电话家人的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却突然从脑中闪过。 如果他打给爱民开锁,也许能获得什么关于李开朗的线索。 李开朗既然还想掩盖真实身份,那么他就不会再冒险来搞什么小动作。 宋佳宝咬了咬牙,一狠心找到爱民开锁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爱民开锁,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接电话的明显是不是李开朗,他的声音醇厚粗糙,应该来自于一个中年人。 这样的声音其实更符合宋佳宝对技工的传统印象,所以他没有那么紧张,答道:“我想在门上装一个安全插销。” “好,请问您的位置是?” “静安小区六栋1704。” “静安小区六栋1704,安装一个安全插销是吗?我们马上就会派人过去,请您注意保持手机通讯通畅。” “我可以指定人来吗?” “请说。” 宋佳宝一字一顿念出那个名字:“李开朗。” “李开朗?我们这儿好像没有一个叫做李开朗的人。” “不可能啊,上次我换智能锁,就是那么爱民开锁的李开朗来帮我换的,挺高挺年轻的一个开锁师傅,您再想想呢?” “我确实不记得有你说的这么一个人,你等我问一下。” 很快,接电话师傅压着声音问另一个人的话不甚清晰地传入宋佳宝耳中:“这有一个人想找李开朗安锁,咱这有这么一个人吗?” “李开朗?是静安小区打来的电话?” “你咋知道?” “那边有个户主是店主亲自去换的,你就跟他说现在人不在就行。” 店主?李开朗是店主? “诶,你好,还在吗?”开锁师傅问到答案,转回了和宋佳宝的对话。 宋佳宝一开口,嗓音十分干涩,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又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重新道:“那你帮我叫一个老师傅过来吧。” “没问题,今天半个小时内就能上门。” “多谢。” 挂断电话,宋佳宝几乎是动作呆滞地又给另一家电器公司打了电话,请来一位专业人士帮他检查家里可能存在的监控摄像头。 整个过程,其实他好像都是没有意识的,只是身体本能在操控着身体。 等待的时间里,宋佳宝的脑子一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他下意识,一遍又一遍打开电话簿,点开徐寒池的电话,但始终没有按下拨打。 他确定因为这些事情太难以启齿他并没有真的拨打这通电话的意思。 但在他重复翻看通讯录这个过程中,还是无意中把电话打了出去。 宋佳宝反应过来,飞快挂断电话,希望这个小插曲不要被徐寒池发现。 但仅过了几秒钟,徐寒池的电话打回来,他就知道他这样的想法不可能实现。 宋佳宝忐忑地接了电话,说了句「喂」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有点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徐寒池的声音很温和:“佳宝,下班了吗?” “嗯。” “今天还好吗?” 如果宋佳宝不想和徐寒池谈论太多关于这件事的细节,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他却很难做到。 当他听到徐寒池的声音,他的思绪好像就不受自己控制了,他越发忍不住哽咽,几乎有点抽泣地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急,慢慢告诉我,我来告诉你怎么做。” “好像……真的不是姜语合。” 宋佳宝努力控制着哽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徐寒池。 徐寒池沉吟片刻:“现有的证据来看,并不支持证明这件事和姜语合没有直接关系。” “为什么?” “所有证据都只是间接证据,而间接证据又全部指向姜语合,两种可能性。” “一是嫌疑人不是姜语合,但他故意把所有嫌疑都引到姜语合身上,这样一来,你和姜语合都是受害者,那么嫌疑人为什么选上姜语合作为受害者,也许是我们找到他的关键。” “第二种可能性,嫌疑人就是姜语合,所有的证据都只是间接证据,很容易推翻,这样做的风险很大,相应的收益也更大。” 宋佳宝不理解:“有什么收益?” 徐寒池问道:“你现在对姜语合什么感受?” “感觉……有点对不起他。” 说完,宋佳宝自己先愣了。 自从下午意识到他可能认错人了,而前两天姜语合那样跟他解释,他却完全不信任姜语合,还冷脸相对,所以宋佳宝是有一些愧疚的。 “可是……”宋佳宝还是有一点不理解,“我的愧疚算什么收益呢?” “如果他就是嫌疑人,转移你的怀疑,得到你的愧疚,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收益吗?” “那我、该怎么做?” 宋佳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深刻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各方面的无力,那个人从头到尾都高高在上地逗着他玩儿,他对那人束手无策。 “最好的方法还是在你身上,他为什么选中你,搞清楚这件事,或许就是我们找到他的关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中我,我明明那么普通……” “佳宝,你身上一定有吸引他的地方,或许你自己没有发现,等我回来好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了,只是去做一个评估,已经到收尾工作了。” “好,我等你回来。” “还有,佳宝,这件事绝对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对任何人感到愧疚。” 真的不是他的错吗?宋佳宝不能确定。 他还是经常会想到,那么多人中,那人偏偏选中他,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吗? 宋佳宝想了又想,将整件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他差点从桥上跳下去的那个晚上,徐寒池找到他,陪着他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宋佳宝问徐寒池:“你怎么找到我的?” “不难猜,你喜欢简单,而且绝对不会选择楼顶,那么就只剩这里了。” “我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这不是一件坏事,如果我没能找到你,才是一件真正的坏事。” “所以你才和我做朋友的吗?” “嗯?” 宋佳宝回头定定地看着徐寒池,“因为我很容易被看穿,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我对你好吗?” “很好。” 徐寒池露出了一个宋佳宝看不懂的笑容:“我对你不好,我索取的,远超过我给予的。” 宋佳宝不认为徐寒池从他这里拿走了什么,或许所有人都这样觉得,他们暗地里讨论宋佳宝是贴在徐寒池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当宋佳宝去徐寒池家里,享受着他从没享受过的富裕的生活,而他能反馈给徐寒池的,只是再廉价不过的关心;徐寒池帮他补课,让他从普通超一本线的成绩提升到了冲击名校的分数,而他能感谢对方的不过是顺手带来的小零食。 徐寒池从他这里能得到什么呢?宋佳宝感觉不到徐寒池从他这里拿走了任何东西。 徐寒池第一次率先侧头躲开了宋佳宝的视线,淡然的声音被微凉的清晨河风送进宋佳宝耳中: “人只能看到自己缺少的东西。” 曾经的宋佳宝把这句话解读为:所有人,包括他,从他和徐寒池这段关系中只看到徐寒池对他的宠爱,因为他们普遍缺少着徐寒池所拥有的金钱与才智。 可是,现在的宋佳宝却突然想到了,如果他从徐寒池身上看到的是金钱、知识,那么,徐寒池从他身上看到的是什么呢? 那个人,从他身上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时至今日,宋佳宝也不能理解徐寒池到底从他这里拿走了什么,他依旧只能看到自己从徐寒池那里拿走的数不清的关照与宠爱。 “叮铃——”门铃声突然响起。 宋佳宝回过神,暂且将这个问题压在心底,走到门边,先透过猫眼看到门外是一个提着工具箱的开锁工,才将门打开一段不大的空隙,只要出现什么问题,他立马能关上门。 “你好,我是爱民开锁的小张,刚才您打电话预约了安装门内插销。”门外的人自我介绍道。 宋佳宝问道:“有工作证吗?” “有的。” 张师傅把工作证拿给宋佳宝,宋佳宝没检查出有什么问题,才彻底放开门让他进来。 吃一堑长一智,整个过程中,宋佳宝一刻也不停地盯着张师傅,对方和他搭话,他只是问了几句关于李开朗的事情,得知这人完全不知道李开朗之后,就不再与他说话了。 很快,插销安装好,宋佳宝付好钱,送走张师傅,立马关上门把自己锁在屋里。 大概再等了半个小时,检查监控的师傅也来了。 宋佳宝还是照例检查了工作证以及长相,才把人放进来,全程跟着他。 检查师傅用的工具很专业,至少就宋佳宝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没见过这么复杂的设备,对方一寸一寸从墙缝、角落中找过去,设备响了三次,也就是说,整个屋子里还有三个宋佳宝没找到的摄像头。 据检查师傅说,这种专业级的针孔摄像头,简单的手机红外线是扫不出来的。 而宋佳宝,就跟个二愣子似的,用手机摄像头检查了,就以为自己一定安全了。 如果不是昨晚上徐寒池提醒他,直到现在他也不一定能想出这个办法。 宋佳宝在这一刻无比清醒地认识到,没有徐寒池的帮助,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独自解决这样的事情。 第22章 纹身 一夜过去,终于到了周四,也是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天,团建过后,便可以直接回家休息了。 工作到半下午,刘培才来组织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去出日山。 公司给租了一辆大巴,大家有序地上车,要求同组的人坐在一起,宋佳宝反对也没什么用,干脆带了个眼罩,上车开始就闭目养神。 躺了半天,宋佳宝老感觉有谁在看他。 若是之前,他大概率当作是错觉就略过去了,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很再这样轻易地略过,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感到坐立难安。 宋佳宝烦躁地掀开眼罩,压抑着怒火看向旁边的姜语合,果然是姜语合在看他。 姜语合看起来实在不像会做出那么多事情的嫌疑人,光是在宋佳宝带着怒意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他就有些慌神了,看着宋佳宝的眼神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的意味。 宋佳宝直接问道:“你一直在看我?为什么?” 姜语合大概没想到宋佳宝会问得这么直接,脖子蔓延上一层可疑的粉色,结结巴巴道:“我、对不起,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就想看看你……” “别一直盯着我。” 尽管姜语合现在的嫌疑已经很小了,但就像是徐寒池说的那样,姜语合并不是完全没有嫌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姜语合,也太可怕了,所以宋佳宝还是很抗拒姜语合。 姜语合失落地垂下眼眸,“我会控制自己,不去看你的。” 宋佳宝不想再戴眼罩睡觉了,转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中却后知后觉品出了姜语合话中的不对劲: 什么叫做——努力控制不看我? 那个想法再次出现在宋佳宝脑海里——李开朗,会不会就是姜语合?可惜宋佳宝现在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也没办法进行验证。 一个小时后,大巴把众人送到了出日山半山腰,再向上只能步行,这个点的树林很闷热,大家都没什么精神,爬山的速度也并不快,到了露营地,已经快六点了。 正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着赶紧摆炉子烧烤,刘培却非要叫着大家先玩儿游戏。 一群人不得不精神不振地围坐成一个圈,等着刘培讲解游戏规则,倒也简单,就是每个人说一件事,其他人猜这件事到底是组里的谁做的,对了得分,是一个很考互相之间的了解的游戏。 宋佳宝对奖品没什么欲望,游戏也只是随便玩玩,百分之八十的时候都根本猜不中别人在说谁,同组的姜语合和他形成鲜明对比,几乎所有人说的事他都能猜到,把他们组的分数拉到了第一。 很快,轮到宋佳宝这一组讲话了。 姜语合看了宋佳宝一眼,宋佳宝摆了摆手,“你讲吧。” “哦,好的。” 其他组的人擦拳磨掌,很显然被姜语合猜出了大部分正确答案激出了好胜心。 宋佳宝依旧兴致缺缺,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的草,却不知不觉被姜语合说的吸引了过去: “那天,我和他一起出去,路过天桥的时候,有很多人在那里乞讨……” 天桥,也被称为乞讨一条桥,因为是人流量很大的路口,一天到晚都有很多行人经过,整个城市里一半的流浪者都在那里乞讨。 “他路过的时候,每一个流浪者,他都给了一些钱。我问他,「这里其实很多人都是装的,你不怕被骗了吗?」 他回答我,「我知道很多人都是假装的,但万一有真的呢?我希望哪怕一点,可以帮助到他,我就很开心了。」我说完了。” 大部分人都是一脸懵的状态,开玩笑似的问道:“你确定这是我们部门的人吗?” “你应该问姜语合,你确定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现代人吗?谁不知道这些要钱的都是装的啊,谁那么傻挨个挨个给钱?” 姜语合回答:“他真的是我们部门的人。”顿了顿,他继续道:“而且,他不傻,我现在也会随身带一点现钱,也不多,被骗了就骗了,如果真的能帮到某个人,那么被骗那一点钱也不重要了,” “话不能这么说,真正困难的人,给这么一点钱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只是尽我所能。” 刘培跳出来打断了快变成辩论的话题:“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可以开始选了,这个人到底是谁。” 选择方法是投票,结果和姜语合的答案都送到刘培手里,最后由他宣布答案。 “小姜这个问题不简单啊,竟然把大部分人都难住了,只有第3组答对了,这件事是……”刘培挑了挑眉,看向宋佳宝:“我们组的宋佳宝做的。” 宋佳宝这个答案出乎了绝大部分人的意料,一时间,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都投向了宋佳宝,有不信任的,有惊讶的,也有认为宋佳宝傻的。 “宋佳宝,看不出来你平时是这样的人啊。”有人出言打破沉默。 他语气里针对的意思太明显,姜语合有点坐不住,只是红姐比他还先说话:“我知道这件事,小姜的答案没问题。我和宋佳宝一起出去过,我也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我也选对了。” “行了,一个游戏而已,这么较真干嘛?”刘培笑呵呵地把红姐帮宋佳宝解释的话抵了回去,道:“该下一个组了,别浪费时间。” 宋佳宝并不在意刘培的故意针对,反正刘培看他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懒得解释或者争论什么,闭嘴垂眼等着下一组发言。 姜语合悄悄跟宋佳宝解释:“宝哥,以后大家都会知道的,你比我说的好无数倍。” 宋佳宝眼神都没给一个,道:“认真听。” 姜语合怏怏地将头转了回去,他知道宋佳宝还在生他的气,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一轮游戏结束,宋佳宝与姜语合这一组的积分遥遥领先,刘培宣布可以准备烧烤了,剩下的两个游戏晚上再接着玩,众人一阵欢呼,热火朝天地准备上了烤炉。 或许是因为有了刚才姜语合帮宋佳宝宣传的小故事,好几个人来找宋佳宝说了话,宋佳宝只和他们随意聊了几句,很快,他们又从宋佳宝身边散开了。 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宋佳宝非常不擅长维持一段关系,和谁都是不冷不热的关系,一旦地理上分开,就再也不会联系了,徐寒池是唯一一个意外。 宋佳宝在喧闹的人群中,愈发想念徐寒池了。 “宝哥,”姜语合端着刚烤好的一些食物来找宋佳宝,“你都没怎么吃,晚上会饿的。” 宋佳宝没有接姜语合递过来的东西,他的心没那么大,今晚还要和姜语合睡一个帐篷,经他手的东西,宋佳宝不可能吃。 姜语合有点苦涩地问道:“宝哥,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吗?” 是的,宋佳宝确实很难轻易相信姜语合,那么多的巧合,理智告诉他姜语合有可能是被陷害了,但感情上实在很难接受。 姜语合继续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关于你的事情我记得很多,不只是关照流浪汉。以前你对秦飞鹤,你那么照顾他,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我对你经历的事情不是特别清楚,但我知道肯定是一些特别不好的事情,否则你不可能对我这么生气。 但是我,我绝对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情,我是真心实意觉得,你那么好,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应该远离你……” 姜语合这些话不可为不真诚,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愈发显得每一个字里包含他朴素的情感。 说心里一点动摇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宋佳宝终于肯侧头看向姜语合,没有针锋相对的戾气,就是普普通通看了姜语合一眼。 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直视过姜语合。 只这一眼,姜语合的眼眶竟然倏地一红,下一秒,姜语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下眼眸,将手里的盘子又往宋佳宝这边推了一点: “宝哥,你吃点吧,今天运动量这么大,不吃东西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 宋佳宝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姜语合像是得到什么天大的好东西一样,露出了一个很明亮的笑容。 宋佳宝抿了抿唇,低头小口小口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 晚上又被刘培硬叫着玩儿了两轮游戏,先是你有我没有,后是狼人杀,除了心事重重的宋佳宝,大家后面好像兴致都还挺高的。 宋佳宝努力撑着没有提前走开,一直待到了游戏结束,他和姜语合得到了第一,刘培把礼物奖品发给他们,只是两张国庆礼品券,只能说刘培的抠门并没有出乎宋佳宝的意料,而他们还得很虚伪地感谢刘培竟然准备了这么实用的礼物。 虚与委蛇结束,终于可以回去睡觉。 宋佳宝和姜语合虽然是一个帐篷,却各是各的睡袋,并不会有什么接触。 宋佳宝背对着姜语合,听到姜语合的呼吸逐渐变得悠长,他知道,姜语合睡着了,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爬起来,慢慢拉开帐篷的拉链,清凉的夜风吹来,让他愈发清醒了几分。宋佳宝知道他的缺点,他实在不是一个坚定的人,经过今天这么一天的相处,他对姜语合的怀疑已经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淡。 他必须想办法,尽快验证姜语合到底是不是李开朗。 宋佳宝回头,看见姜语合安静地躺在睡袋里,一个想法冒了上来——他记得那个人盆骨附近有一块黑色的纹身,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验证机会了。 姜语合穿着T恤短裤睡觉的,而且姿势相当规矩,就是平躺着,睡袋拉开很顺利,他依旧平躺着,没什么反应,身上的衣服像是刚套上去一样整齐,显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乱动过。 宋佳宝紧张得咽了口唾沫,轻轻拉开姜语合的衣摆—— 姜语合劲瘦的腰暴露在宋佳宝眼前,宋佳宝凑过去,想要仔细看那一块皮肤上有没有纹身,突然,他的手腕被谁握住了。 宋佳宝浑身的汗毛倒立,正想尖叫,一只滚烫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姜语合还躺着,抓住我不是姜语合,而是另有其人。 宋佳宝惊愕地转过头,不期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 那人对他点了点了头,示意他跟出去。 宋佳宝艰难抬起被吓得瘫软的腿,跟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了远离营地的一片草地上,那人回过头,宋佳宝低声叫道:“学长……你怎么来了?” “事情处理完了,担心你,就直接来这边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刘培发了照片,看到你的位置了。” “哦。”宋佳宝轻轻应了一声,还是觉得心跳有点快,最初手被抓住那一刻,他还以为那个人竟然跟到了出日山来,一度被绝望笼罩。 徐寒池问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想看看,姜语合腰上有没有纹身。” “为什么突然想到看这个?” “之前那个人送我回家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他靠近盆骨的地方,有一片黑色的纹身,我想看看姜语合身上有没有,就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了。” 徐寒池定定看着宋佳宝,突然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因为晚上冷,还是徐寒池的眼神太奇怪,宋佳宝的胳膊上竟然起了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 宋佳宝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那个纹身是什么样的?向两侧延伸的吗?” 宋佳宝努力回忆,“好像……是。” “你再仔细想想,向两侧延伸的图案像是翅膀吗?” “是。” “是一只飞燕吧。” 宋佳宝惊讶地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 徐寒池掀开衣摆,露出盆骨附近的纹身,“因为,那是我的纹身。” 作者有话说: 明天v啦,又一个不情之请,求求大家看看我的预收吧! 《作精假少爷觉醒了「哨向」》 希维18岁那年遇到了生命中最大的两个转折: 转折一:他并不是阿克曼家族真正的小少爷,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货,他的未婚夫西塞尔也被迫还给真少爷了。 转折二:前未婚夫西塞尔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决策失误,身负重伤还被撸去官职,又重新变成了他的未婚夫。 希维收拾起包袱,跟着西塞尔来到了两人名下最后一处房产——偏远星的奥科庄园。 最开始的希维:我希维就是死、从星舰上跳下去,也绝对不种田! 直到某一天,希维摔了一跤,突然发现自己是一本小说中的作精炮灰,而西塞尔就是小说男主! 按照原著剧情,他被迫嫁给西塞尔,骄纵任性、作天作地,让西塞尔不厌其烦。 就在这时,西塞尔遇到了穿越而来、手握灵泉的独立新向导,新向导用灵泉治好了西塞尔的精神图景崩溃,两人一起回到主星拿回荣耀。 希维:??哨兵果然都是狗! 觉醒后的希维扛起锄头:我要种田!我要发家致富!我要甩了西塞尔,找一百个比他帅的哨兵! 西塞尔:?! 前期病弱绿茶偏执阴狠攻X作精骄纵绝不悔改小少爷; 排雷: 1、受很娇很作很多毛病,而且绝对不改。 第23章 信任危机 ◇ “什么意思?”宋佳宝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 有一瞬间, 宋佳宝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几近崩溃的理智催促自己赶快跑,但他的腿无比沉重, 一步也迈不开。 宋佳宝不相信那个人是徐寒池, 如果真是徐寒池的话,他无话可说。 “佳宝,”徐寒池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显著的心虚或者慌乱,反而沉静稳重, 让宋佳宝的情绪都跟着平和下来,“你仔细想想, 你真的看到纹身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人在无助而慌乱的情况下, 大脑可能会产生某种幻觉,实际映射的是曾经无意中看到过的画面。” 宋佳宝慢慢冷静下来,确实想起来, 他很早就见过徐寒池的纹身了, 而且也只见过那一次, 是他在徐寒池换衣服时闯进他卧室的时候看到的。 “佳宝,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助你确定那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看到纹身。” “什么办法?” “Congnitive interview,认知面谈, 很多情况下, 我们的潜意识可以记住那些被大脑忽略了的细节,这个方法,就是让你让你回到当时那个场景, 去记忆起细节。” 徐寒池本科是心理专业,后来研究生才跨考去经管, 他会这些东西宋佳宝并不觉得奇怪。 宋佳宝很相信徐寒池, 问他:“我要怎么做?” “闭上眼睛, 那天晚上,你被他送回家里,那时候很晚了,应该很冷吧?” 宋佳宝努力把自己带回那个晚上,回道:“我不冷,他把我放进了热水里。” “所以你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感觉到潮湿的水蒸气,然后呢,你闻到了什么?” “香味……不是浴室里的味道,是他身上的,像是……茉莉、香烟、金丝桃,很冲,让我觉得、很难受,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别怕,佳宝,我就在这里,你不会有危险的。现在,我想要你你睁开眼睛看看,他穿着什么衣服?” 宋佳宝颤抖着睁开眼睛,很黑,那人没有开灯,幸好浴室的窗户没有关,月光刚好照亮他半边身子。 “皮鞋、西装裤,戴着手表……他、他伸手了,他想要做什么……” 宋佳宝忍不住偏头躲开,徐寒池在这时扶住了让的肩膀,“佳宝,我在,别害怕,再帮我看看,他的衣袖是挽起来的吗?” 那人的手已经碰到了宋佳宝的脸,他肯定对宋佳宝充满愤怒,捏得宋佳宝脸颊生疼,他用大拇指分开宋佳宝的牙齿,将手指伸进宋佳宝的嘴里。 宋佳宝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手上,顺着弯折的手腕看到了青筋绽出的手臂,在手肘处,他看到了那人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袖。 “是的,他把、袖子、挽起来了。”宋佳宝一边躲避着那人的手,一边回答徐寒池的提问。 “你做得很好,佳宝,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你能看到他的领口吗?扣子是解开的吗?” 领口、领口…… 宋佳宝顺着他的手臂继续往后看,视线触及肩膀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到—— “呕——” 宋佳宝猛地睁开眼睛,弯腰冲着一边的草地吐了出来。 “好了佳宝,你已经没事了,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边。”徐寒池轻抚着宋佳宝的后背安抚道。 宋佳宝渐渐平静下来,失魂落魄地说道:“你说得没错,都是我的错觉……我看到了,他穿着衬衫,外面还有一件黑色的马甲,我不可能看到他身上有黑色的纹身。” “好了佳宝,那件事已经结束了,不要再想了。” 宋佳宝克制不住哭腔,颤抖着问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学长,我应该怎么办?他……” 至今为止,那人的每一步都滴水不漏,宋佳宝克制不住绝望,他不可能找到那人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那人厌恶了这一切…… “佳宝,只要他存在,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会找到他的。” 迟早会找到他的,可是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呢? 这件事才发生一周而已,宋佳宝就觉得难以忍受,他真的能坚持到找到那人的那一天吗? 那天晚上宋佳宝没再回帐篷,徐寒池把让带回了车上,宋佳宝坐上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徐寒池什么时候把他载回了市区。 宋佳宝在徐寒池家的侧卧睡了一晚,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 他慢吞吞走出去,徐寒池正坐在客厅处理邮件。 徐寒池明明背对着宋佳宝,却立马意识到宋佳宝出来了,转头说道:“洗漱间有新的洗漱用品,洗漱完出来吃早饭。” “公司那边……” “我已经跟刘培说过了。” “哦。” 宋佳宝洗漱完,徐寒池已经把热腾腾的早饭摆在了桌上,宋佳宝坐在徐寒池对面喝粥,他依旧埋首于电脑处理工作。 宋佳宝吃完饭,自己把餐具拿去厨房洗了,出来后,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位置玩手机,这样平静的时光,他却隐约感觉到已经遥不可及。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徐寒池的工作处理完了,关掉电脑走到宋佳宝身边:“聊聊吗?” 宋佳宝关掉手机,“聊什么?” “最近的事,前几天我断断续续了解了一个大概,不过有细节应该更好,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帮我们找到他。” 事到如今,宋佳宝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从头到尾把整件事情讲给了徐寒池。 徐寒池一边听,一边整理了一份脉络出来。 “他删掉了监控?”听完宋佳宝的讲述后,徐寒池问出了他的疑点。 宋佳宝点点头,“是的,而且我去找了修理店的老板,他跟我说数据已经被粉碎了,没办法再恢复。” “他费尽心思掩藏的,很可能就是和他身份相关的东西。” “这个……难道不是为了陷害姜语合,或者姜语合为了混淆视线,而做的事吗?” “这只是最表面的目的,”徐寒池眯了眯眼,“这个监控后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但是数据已经被删了,不可能恢复了。” “走廊应该有公共监控。” “我问过保安了,需要跟物业申请才能调监控,但是……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给物业。” “联系方式给我,我去找物业。” 如果是徐寒池说能在保密的情况下要来监控,那宋佳宝丝毫不怀疑他真的可以做到,把物业电话给了徐寒池。 徐寒池到阳台边打电话,宋佳宝没有跟着出去,在客厅勉强能听到徐寒池的声音,不急不缓,重音清晰,很容易给人带来压迫感。 聊了大概七八分钟,徐寒池从阳台走回来,宋佳宝跪坐在沙发上,上半身趴在靠背处,有点急促地问道:“拿到了吗?” “她待会儿发邮箱。” 宋佳宝从沙发上跳下来,守在电脑边不安地等待新邮件。 如果真的如徐寒池所说,被删掉的监控意味着隐藏着什么重要信息,待会儿说不定就能得到什么重要线索。 宋佳宝的心跳不由得有点快了起来,在新邮件出现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徐寒池还是很镇定,快速下载解压了文件,很快,走廊的情况出现在屏幕中央。 宋佳宝住的1704刚好就在监控下,来来往往的人都拍得很清楚。 22号晚上,凌晨三点,整个走廊空无一人,寂静黑暗,宋佳宝看着便有点毛骨悚然。 徐寒池按下快进,大概到了三点四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徐寒池退回去,从那人出现开始仔细观察。 那人身材看起来和徐寒池大差不差,力气很大,抱着昏迷的宋佳宝,脚步却依然稳健有力,一点吃力的迹象也没有。 只可惜晚上的监控清晰度有限,那人似乎又很清晰监控的位置,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拍到过正脸,便已经从宋佳宝身上找到钥匙进了门。 23号白天,也就是宋佳宝撒下面粉的那一天,早晨对门男人出门时,看到了宋佳宝门上的面粉,用手帕擦掉了面粉,便去上班了,后来没有人再进过宋佳宝的家门。 一直到晚上,宋佳宝叫来李开朗开锁。 李开朗一出现在屏幕中央,徐寒池立马按了暂停,“就是他。” “为什么?” 现在的宋佳宝当然也知道了李开朗就是那个人,但徐寒池只是看到他第一眼而已。 宋佳宝当时第一眼看到李开朗,当然也是觉得有一些违和,但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徐寒池解释道:“看他的走路姿势,很明显他也知道监控的位置,还有衣领,内衬的材质,不是一个普通工人会穿的。” 监控继续往后放,直到现在,宋佳宝才意识到当初的李开朗到底有多奇怪。 很多时候,李开朗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包括他输入密码时,当他以为李开朗礼貌地背过了身,完全不知道在他蹲下身输入密码时,李开朗就在背后光明正大看着他。 再后来,新锁安装好,宋佳宝想要送李开朗一些樱桃,纵容李开朗跟着他进了屋。 整个过程不过五分钟,李开朗出来后,等宋佳宝关上门,他拿出了一枚黑色耳钉,也就是当初被宋佳宝顺手扔在洗手台上的人形耳钉,上面甚至还沾着宋佳宝的血,李开朗用手帕擦干净血迹,包起来放进了包里,才慢悠悠离开。 看到这里,宋佳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距离那人已经这么近,却因为他但心不在焉,错过了李开朗的种种违和,甚至心怀感激地送走了对方。 那个人再一次出现在宋佳宝的门前是25号晚上,也就是宋佳宝去19楼找姜语合,不小心被拖进楼梯间那个晚上。 监控中宋佳宝满身疲惫回来的画面徐寒池按了快进,宋佳宝进门后,他才恢复正常速度,宋佳宝猜测徐寒池是为了不让他尴尬,但是他也隐约感觉到,徐寒池的心情似乎变得有些压抑。 宋佳宝进门没多久,那个人就避开监控来到了宋佳宝的门前。 他输入密码,一遍门就开了,而此刻的宋佳宝——宋佳宝仔细想了一下,因为他太疲惫,直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而那个时候,那人竟然和他只有一门之隔,而且是一扇没有上锁的门。 不知道那人是处于何种考虑,最后并没有进门,而是重新将门锁上,迈着一如既往似乎带着某种韵律感的步子消失在了监控视野。 “佳宝,呼吸。” 徐寒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宋佳宝猛然回过神,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屏住了呼吸,憋得胸口都有点发疼。 “咳咳咳、”宋佳宝一吸气,嗓子被冷风剌得发痒,忍不住转到一边咳嗽起来。 徐寒池拍着宋佳宝的后背,“你先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宋佳宝固执地抬起头,“我要看,我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徐寒池盯着宋佳宝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没什么要退步的意思,点击了继续播放视频。 26号早上,也就是秦飞鹤来送早饭那天早上,秦飞鹤把早饭放在宋佳宝的门边,按响门铃,而后躲到了走廊拐角处,宋佳宝冲出来,跑到楼梯间抓住秦飞鹤。 一切和宋佳宝记忆中没什么区别,但徐寒池却倒回去看了三次。 宋佳宝的后背因为徐寒池诡异的态度而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徐寒池倒回秦飞鹤来之前的画面,“那个人这天早上没有给你送早饭。”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徐寒池点击播放,到了秦飞鹤把早饭放在门口时又点了暂停,“你觉得是为什么?” 宋佳宝愣了一下,将这两句话连续想了几遍,倏地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亲自把早饭送来了?” “只是一个可能性,继续往后看吧。” 徐寒池没有下定论,但宋佳宝心中却很难再摒除掉这个想法,脑子变得有点晕晕乎乎的,全都在想如果真的是秦飞鹤…… 身高、身材全都对得上,肩膀也刚好受伤…… 宋佳宝想起秦飞鹤肩膀处的伤口,突然意识到,秦飞鹤的烧伤很可能是二次伤口,就是为了掩盖之前他留下的咬伤。 真的……会是秦飞鹤吗? 可是,怎么可能是他呢?秦飞鹤当初一言不发离开他,为什么会在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做这样的事情? 宋佳宝宁愿相信是姜语合都不宁愿相信是秦飞鹤。 在宋佳宝胡思乱想的时候,徐寒池已经浏览完了所有视频,姜语合和他同住那个晚上,确实有第三个人进入了宋佳宝的房间,这件事,不是姜语合做的。 “秦飞鹤……为什么?”宋佳宝喃喃地问道。 徐寒池并不同意宋佳宝的说法:“还不能确定是他。” “可是,监控上明明就是他来了之后,那个人就没再送来早餐。还有他肩膀上的伤口,他肩膀也刚好受伤了,虽然是烧伤,但是……很有可能就是他为了掩盖咬伤故意烧伤的……” “佳宝,不要硬套事实来迁就成见,要就事论事。只是在怀疑对象身上套用事实,会很容易被成见左右。” 宋佳宝咬了咬唇,“那我,该怎么办?” “你之前说他给你留过纸条,在哪里?” 那两张纸条宋佳宝也一段时间没看到过了,他努力回忆起最后一次看到是在办公室验证姜语合的字迹时—— 那个时候姜语合突然出现,他顺手把两张纸条丢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在办公室。”宋佳宝回道。 “走吧,去看看。” 徐寒池开车,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两人就来到了公司。 宋佳宝很快从抽屉里找到纸条并且递给了徐寒池,徐寒池将两只纸条摊开放在桌上,仔细对比了起来。 “落笔重,收笔轻,左撇子;字体工整,印刷体,重视规律,如果不是本身性格如此,可能是家庭教育严格;笔劲轻,这类人感情含蓄,自制力强,举止优雅,在行动前会深思熟虑,因为很少犯错误。” 徐寒池翻了一下隔壁姜语合的笔迹,下了定论:“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虽然宋佳宝来之前就已经认定那个人不可能是姜语合,如今证据完全指向姜语合的相反方向,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徐寒池阖上文件,视线无意中扫过姜语合的办公桌下的柜子时,突然顿了一下,“他这个柜子是一直锁着的吗?” 宋佳宝看了一眼,点头道:“是的。” “办公室到处都是监控,有什么东西需要特意锁起来?” “什么意思?”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吗?” 宋佳宝快速翻找了一下桌上,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四处望了一圈,刚好看到了不远处红姐桌上的发夹。 “那种两个角的发夹可以吗?” “可以。” 宋佳宝跑到红姐桌边拿到发夹,递给徐寒池。 徐寒池蹲下撬锁,也没跟宋佳宝解释为什么。 宋佳宝站在徐寒池身后,刚好可以看到徐寒池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握着钢笔时格外好看,如今捏着小小的发夹,竟然也一点都不显得笨拙,而是格外灵活,左手捏着发夹试探着旋转,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 宋佳宝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徐寒池也是个左撇子。 宋佳宝还在愣神,徐寒池已经拉开了抽屉。 “就算他不是那个人,也不是一个该继续交往下去的朋友。”徐寒池淡淡道。 宋佳宝后知后觉看向抽屉里的东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里面,竟然都是关于他的东西!有他扔掉的糖纸,也有他丢失的签字笔…… “宝哥……”一道完全不在预料之中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宋佳宝尴尬地回过头,果然是姜语合回来了,今天国庆,他以为姜语合团建结束后会直接回家。 姜语合看着宋佳宝,睫毛微微颤抖,显出一种与他形象完全不符的脆弱感。 “宝哥,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宋佳宝猛然清醒,该心虚的人不是他,而是姜语合,因为姜语合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收集了这么多关于他的东西。 如果不是徐寒池提出看一下,也许他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身旁究竟坐着怎样一个人。 想到这里,宋佳宝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盯着姜语合,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 姜语合眼眶一红,似乎都快要哭出来了,“宝哥,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 徐寒池伸手托住宋佳宝颤抖的胳膊,宋佳宝好像一下有了说话的力气,道:“这个柜子是你的,钥匙也在你手上,你说不是你做的,可能吗?”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宝哥,是、是徐寒池,一定是他,之前他雇人咬伤我,就是为了让你不信任我,宝哥,他就是想把你身边的人都赶走!” “姜语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佳宝忍不住皱眉,对姜语合直到现在也想要拉徐寒池下水对行为感到不可理喻。 因为就在今天,徐寒池才帮他排除掉了姜语合对嫌疑,可见徐寒池对姜语合根本没有所谓对针对。 “宝哥,你没有想过,好端端的,他为什么想要看我的柜子吗?” 宋佳宝下意识看向徐寒池,徐寒池表情淡淡的,丝毫不见心虚,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公司到处都是摄像头,但你却特意把柜子锁起来,而且只锁了这一个,佳宝最近又遇到了这么多事情,我认为检查一下可疑的因素是有必要的。” “你骗得了他,但你骗不了我,你根本不是突发奇想这样做的,你早就预谋好了,你想把宝哥身边所有人都赶走,就像高中一样。” 姜语合说的每一个宋佳宝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他却觉得又是如此陌生。 宋佳宝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宝哥、”姜语合三两步走上来想要握住宋佳宝的手,“宝哥你相信我,徐寒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徐寒池幽幽打断了姜语合的话:“姜语合,我的位置应该挡住了你的视线,你在门口怎么知道柜子里究竟是什么。” 宋佳宝快速瞥了一眼门口,反应过来,姜语合还在门口时就叫了他而且想要解释,按照姜语合说的,他不知道柜子里是什么东西的话,他根本犯不着解释。 宋佳宝不由得觉得有些恶寒,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几乎是脱口而出吼道:“别碰我!” 姜语合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过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看见宋佳宝微微侧身站在徐寒池身边需求保护的姿势,眼中弥漫上一层怒气。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宋佳宝看到了那些东西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出局了,徐寒池还在这里,他解释再多也只是给徐寒池做嫁衣。 他没机会了,自然也不会让徐寒池好过。 姜语合脸上惯有的腼腆崇拜慢慢退去,取而代之是宋佳宝从来没见过的漆黑阴沉的表情。 “徐总,为了赶走宋佳宝身边每一个人,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徐寒池勾唇,“我如何赶走你了?是我把这些东西放在你的柜子里的吗?” “我可以认栽,那其他人呢?宋佳宝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不都是你的杰作吗?” 倒是宋佳宝先忍不住为徐寒池解释了:“这和学长没关系。” “没有关系?你以为邹享、唐天和你疏远都是因为邱莹莹跳楼的事吗?你不如问问你身边的徐寒池,是怎么挑拨你们的关系,让你最后一个朋友都没有的?” “我为什么怀疑徐寒池而不去怀疑其他人,不是很明显吗?因为他在控制你,他对你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宋佳宝不理解:“控制?你在说什么?” “我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你了,你经常来找秦飞鹤,把他当成眼珠子护着。我一直都会想,到底是什么支撑你对他这么好?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是什么人。” 被宋佳宝刺激到的姜语合愤怒上头,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盯着宋佳宝道: “在你高高在上给每一个乞讨者施舍零钱时,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支撑你的不是爱,而是你的救赎欲。” “秦飞鹤不辞而别,你伤心的根本不是失去他,而是觉得自尊受损,你不能接受自己于秦飞鹤而言竟然是如此不重要的存在。” “秦飞鹤走后,你把救赎欲寄托在徐寒池身上,试图拯救徐寒池,但徐寒池不是秦飞鹤,他能看清你,利用你的救赎欲反过来驯化了你——他帮你扫平了生活中但所有问题障碍,让你渐渐变得软弱无能。” “到现在,你还以为他对你的好都是无条件的吗?” 是无条件的吗? 宋佳宝不知道,宋佳宝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前边的一段话吸引去了,根本分不出心去思考姜语合的提问,心底有一个声音疯狂地质问着他: 他说的没错!这就是你宋佳宝,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自我奉献与自我感动。 姜语合看到宋佳宝的恍惚的表情,有些后知后觉的后悔。 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宋佳宝,只是在愤怒涌上来的时候,不自觉就把这些话吐了出来。 宋佳宝不是什么好人,姜语合早就知道了。 可怕的是,他知道宋佳宝是这样的人,还是喜欢他。 姜语合垂下眼眸,语气不自觉又柔和了下来,“宝哥,徐寒池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的确喜欢你,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收集关于你的东西,可我从没有想过操控你。” “以前那个自信、张扬的宋佳宝,我觉得才是最好的宋佳宝,现在的孤僻、怯懦不该属于你,徐寒池不是在帮你,他想毁了你。” 宋佳宝想说不是的,但偏偏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里,让他没办法发出声音。 他感受到一种可怕的恶意包裹着他,身前的姜语合,身旁的徐寒池,他不知道谁想摧毁他,他努力想去相信徐寒池。 但又觉得背后仅仅因为这个想法就冒出了一层细密但汗,他做不到,他想逃离这里。 宋佳宝不由得退开几步,和两人都拉开了距离,“我想回去了。” “宝哥,”姜语合向宋佳宝这边走了两步,恢复了原本的距离,“我相信你也是有感觉的,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我不清楚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误会了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下我的话,徐寒池真的值得你信任吗?” 宋佳宝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 “宝哥,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疏远我,还有,关于你可以是这暂时从百分百相信徐寒池的陷阱里走出来,好好想一想,这件事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徐寒池表情淡然,“佳宝,国庆这几天你可以好好想想,你真的是他说的那种人吗?我又是他说的那种人吗?” 徐寒池把选择权交给宋佳宝,宋佳宝的表情稍微松了一些,姜语合嘴角露出讽刺的笑,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宋佳宝迫不及待扔下一句「那我先走了」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宋佳宝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他想回家,现在好像只有家里才能给他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宋家就在隔壁市,车程不到两小时,宋佳宝回去前给妈妈打了电话,所以到家时,她就在客厅等着宋佳宝。 天下的母亲大概都是如此,看自家孩子一眼就觉得他瘦了十斤,秦玫更是其中翘楚。 秦玫打开门一看到宋佳宝,立刻心疼得眼眶都红了,“怎么脸色这么差,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到了。你走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真是只见年龄长不见性子长!妈可是过来人,这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身体不好,赚再多钱也是白搭!” 以前觉得这样的唠叨烦人,现在的宋佳宝却只觉得温暖,笑着道:“前段时间加班,这几天国庆,一下就养回来了。” 宋佳宝不打算把那些糟心事告诉给她,不过是多一个人徒增烦恼罢了。 “行,想吃什么就跟妈说,不长胖十斤别回去了。” “十斤还是算了,那不是成个胖子了。” “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再长十斤也还是瘦。”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怎么夸张了?”秦玫拉着宋佳宝往客厅走,还喋喋不休道:“你前几天应该见到秦飞鹤那孩子了吧?你看人家现在那体格,你小时候可比他高半个头,现在只剩他一半宽了。” 听到秦飞鹤这个名字,宋佳宝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收了一些。 “他一个人跑到国外,心宽体胖的,自然长得好。” “听你这口气,还没跟他和好?” “没什么和不和好的,就那样吧。” “哎呀,那妈今天把他叫来家里吃饭,你不会不乐意吧?” 宋佳宝幽幽回过头,当然不愿意。 秦玫拍了拍宋佳宝的背心,“小鹤这次一个人回来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大过节的,我这个唯一的亲人都不叫他来吃饭,太说不过去了。而且,你可别说,这几天小鹤可没少来看我,你看那边那个按摩椅,就是小鹤送来的,我听说他博士毕业了,工资肯定不低。” 宋佳宝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按摩椅我也买得起。” “行了,收收你的脸色,待会儿人就来了,就当给你妈我一个面子,对人家好点知道吗?” 宋佳宝:“知道了。” 算了,就当作看在秦玫的面子上,这两天暂且忍一忍。 大约十一点的样子,秦飞鹤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 秦玫满脸笑容地把人迎了进来,“人来了就行,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大姨这里什么都不缺,以后可千万别浪费这个钱了。” 秦飞鹤笑道:“给您买东西,算不上浪费。” “快进来吧。”说着,秦玫对着宋佳宝喊道:“佳宝,小鹤来了,你去洗点水果,再倒一杯水来。” 宋佳宝自己还累得不行呢,脸上自然都是不情愿,秦飞鹤道:“不用,我不渴。” 秦玫才不听那么多,加重语气又喊了一声:“宋佳宝!” 宋佳宝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秦玫女士就是这样的人,只有他在的时候当然对他极好的,但到底也不能彻底摆脱老一辈「更加照顾别人家小孩」的思想。 秦飞鹤把东西递给秦玫,跟着走到了宋佳宝身边,“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宋佳宝充耳不闻,倒好水放在茶几上,又去厨房洗水果。 水槽就那么点大的地方,宋佳宝故意站在正中间,秦飞鹤想帮忙也使不上劲儿,只能站在身后看宋佳宝。 秦玫见状直接把秦飞鹤推到了宋佳宝的身边,硬生生给宋佳宝从中间挤到了旁边。 “都是兄弟,就不要那么生疏了,小鹤,你看喜欢什么就多洗一点,但不要多吃,再过不久就吃饭了。” “好。” 秦飞鹤应道,慢条斯理将袖子挽起来。 外套他刚才已经脱在了外面,这会儿身上就穿着衬衫以及深灰色的马甲,他挽衣袖的姿势说不出的优雅,褶皱整齐,和宋佳宝随便撸上去的衣袖形成鲜明对比。 宋佳宝端起刚洗过一遍的水果把多余的水分倒出去,正想洗第二遍,衣袖却有点往下滑,快要掉到水里了。 他皱了皱眉,随便抖了抖手上的水,想再把袖子撸回去,一只骨干有力的手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一圈一圈整齐地叠上去。 宋佳宝侧过头,看到秦飞鹤正垂着眸,认真看着他的衣袖的模样。 从秦飞鹤回来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到秦飞鹤的脸。 如今的秦飞鹤乍一看会给人一种翻天覆地的感觉,但细看他的脸,宋佳宝却发现他的五官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细长上挑的眉眼,睫毛很长,却没什么弧度,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薄唇,依旧是很秀气甚至漂亮的长相,和从前一模一样。 真正变化的是他的气质,以前的他这样认真垂眸时,给人的感觉是清冷,而现在,他的清冷中参杂了成熟男性的攻击性,变成了冷厉。 “好了。” 秦飞鹤帮宋佳宝挽好袖子,说道。 宋佳宝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盯着秦飞鹤的脸看了这么久,有点懊恼地收回视线。 他可没忘了,秦飞鹤现在是嫌疑最大的人。 还有……徐寒池。 宋佳宝很想像以前那样义无反顾地相信徐寒池,但姜语合的话还是对他产生了挥之不去但影响,而且,徐寒池就是惯用左手…… 至于秦飞鹤…… 宋佳宝低头看着秦飞鹤洗水果的姿势,看不来究竟惯用哪只手,不过他稍稍回忆一下也能想起来,秦飞鹤的惯用手是右手,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他只见秦飞鹤用过右手。 想到这里,宋佳宝心底的天平不由得有些偏移。 洗完水果,宋佳宝和秦飞鹤被秦玫赶到客厅一起看电视,她则是在厨房里忙起了午饭。 宋佳宝随便点开一部纪录片,和秦飞鹤相对无言。 很快,午饭做好了,宋佳宝和秦飞鹤帮着把菜摆上桌,吃饭时,秦玫很努力拉近宋佳宝和秦飞鹤的关系,宋佳宝也不想对着秦玫摆脸色,勉强和秦飞鹤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 吃完饭,秦飞鹤主动收拾碗筷,秦玫却将他拦了下来,“没事,这么点东西我一下就收拾完了,你之前不是说家里变化太大,好多地方都不熟悉吗?正好趁着你哥回来了,让他带着你出去走一走。” 宋佳宝:“??” 秦飞鹤看向宋佳宝:“可以吗?” 宋佳宝想回答不可以,秦玫却瞪向他,“佳宝,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快带着小鹤出去转转,带他好好熟悉一下附近。” 宋佳宝:“……” 第24章 他不好 ◇ 宋佳宝问秦飞鹤想去哪里, 他说想回高中看看,那里承载着宋佳宝很多不好的回忆,但是秦飞鹤说想去看, 他也不是不能去。 宋佳宝打了辆车, 大概二十分钟便到了学校附近。 以前荣市二中附近是最繁华的一片,大概现在正值放假,人很少。 这么多年过去,学校不知翻新了多少次, 看起来竟然还是崭新的,不过想来也是, 他们高中是全省前三的学校, 一向不差钱。 两人顺着以前常走的那条路走过去,很多熟悉的店面都没了,但那家叫做胖熊的蛋糕店还在, 甚至吞并了旁边两家店, 设置了宽敞的坐客区。 秦飞鹤到这儿就有点迈不动脚了, 问宋佳宝:“可以进去看看吗?” 宋佳宝没什么意见,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店员早已经换了,不再是宋佳宝之前常见的那个小姑娘, 不过现在的店员也只是一个小姑娘, 给他一种一切都变了,但又什么都没变的错觉。 秦飞鹤要了一个经典的黑森林蛋糕,这么多年, 他的口味还是没变。 宋佳宝突然想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被摔得粉碎的蛋糕,有点恍惚。 他在医院醒来时, 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秦飞鹤, 当时秦飞鹤趴在他的床边睡觉, 哭得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睡着了也是很不安的样子,睫毛一直在颤动。 他不忍心叫醒秦飞鹤,但也确实憋得不行了,想着偷偷把被他压着的手抽出来,没想到才刚一动,秦飞鹤就直接醒了。 “佳宝,你醒了,怎么了?很疼吗?” 宋佳宝老脸一红,“还好……” “可是你脸色很不好,要不我叫医生来看一下?” “不用……”宋佳宝缓缓道:“我只是想去卫生间了。” 秦飞鹤抿了抿唇,耳朵透出点浅粉,“那我扶你过去。” 在秦飞鹤和秦玫女士之间,宋佳宝当然宁愿秦飞鹤扶他去卫生间。 解决完生理需求,宋佳宝一下放松了,舒服地瘫在床上,大概是麻药的效果还没过完,他并不觉得疼。 四处张望的时候,宋佳宝无意中看到床头柜上破碎的蛋糕。 “都摔成这个样子了,不能吃了,扔了吧。”宋佳宝道。 秦飞鹤拦住宋佳宝的手,“还能吃。” “哪能吃了?” 宋佳宝怎么看这蛋糕怎么觉得不能吃,当时的情况来紧急,蛋糕直接被摔在了地上。 虽然有塑料壳子的保护,但是蛋糕到底太脆弱,已经变成了一坨看不出原型的奶油糊糊。 秦飞鹤固执地拿起蛋糕,用勺子切了一块塞进嘴里,看着宋佳宝道:“能吃。” “诶,都过夜了,你别吃,别闹肚子了。就一个蛋糕,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成不?” 秦飞鹤摇头:“那不一样。” “我保准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 秦飞鹤不回答了,一口一口将破碎的蛋糕全部吃了下去。 那个时候宋佳宝就看不懂秦飞鹤的眼神了,当时秦飞鹤的眼神很黑,好像饱藏着数不尽的沉重的感情。 当然,现在的秦飞鹤宋佳宝也依旧看不懂,他微垂着眼眸,事实上宋佳宝也根本看不到秦飞鹤的眼神。 这么多年过去,秦飞鹤吃东西的姿势好像都没什么变过,连手腕弯折的弧度都一如当年,像是经过计算般的最佳弧度,带着惊人的优雅。 如果不是外貌变了太多,宋佳宝甚至会觉得,时间是不是在他身上暂停了。 秦飞鹤注意到宋佳宝在看他,切了一块蛋糕给宋佳宝:“尝尝吗?” 就连说的话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那时候秦飞鹤也是这样,挖出唯一一点看起来没摔得太惨不忍睹的蛋糕喂到了宋佳宝嘴边,问我:“尝尝吗?” 当时的宋佳宝心疼秦飞鹤,毫不犹豫吃了下去。 但现在的宋佳宝只是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吃甜食。” 秦飞鹤重新垂下眼眸,将蛋糕送回了他自己嘴里,宋佳宝不由自主盯着他的动作,不知怎的就注意到他将勺子含进嘴里时猩红的舌尖。 宋佳宝尴尬地收回视线,突然发现他手心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等着秦飞鹤吃完蛋糕,宋佳宝迫不及待往外走,充满蛋糕甜味的空气让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脸上更是源源不断蒸腾着热气。 一出门,冷风吹过来,宋佳宝瞬间觉得好了不少。 顺着街道继续往下走,没一会儿就到了校门口,不仅是里面变了,校门口还多了一个家长接待室,挂满了学校的光荣学子。 宋佳宝不在其列,如果秦飞鹤当初留下来高考,那满墙的照片中一定有他的一张。 看了一会儿,两人便去了后街的小吃一条街。 小吃街的尽头有一家宋佳宝高中常去的凉面铺子,自然也带着秦飞鹤去过,他们几乎每周都要来,和老板娘已经混熟了。 他们到的时候,铺子外面还排着队。 这家店在整个市里都很有名,算得上网红店了,一些别校的学生甚至会打车到这里来吃,这个点还有人宋佳宝并不意外。 看到里面忙忙碌碌的老板娘,宋佳宝突然也有些想念那个味道了,抬脚走了进去,站在了队尾。 秦飞鹤紧跟在宋佳宝的身后。 不一会儿,轮到宋佳宝了,宋佳宝还没开口,老板娘就突然睁大了眼睛,“诶,是你啊,这是回学校玩?” “阿姨,你还记得我!”宋佳宝有些惊喜,他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总是喜欢和这里的阿姨唠嗑,这样就可以得到不同于别人的优待,没想到这么久了,阿姨竟然还记得他。 “当然啦,那年你考上了S大,这一带都能看到你的照片呢。还是川味变态辣不要葱和花生吗?” “嗯。阿姨这里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嗨,也就多亏了你们那一届了,到处帮阿姨打广告做宣传,今天这一顿就当阿姨请你的吧,以前阿姨的孩子生病了,所以钱抓的紧,现在他已经好了,就在你们以前的高中读书呢。” “谢谢阿姨。你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阿姨熟练地拌着凉面,听到宋佳宝提起她的儿子,嘴角扯出了一抹极其温柔的笑意,“是个男娃,不过皮的很,哪里像你们一样乖啊。” “我们以前也皮的很,当年没少被班主任批评过。” “你就逗阿姨开心吧,我那孩子几斤几两阿姨清楚着呢,不过只要他身体好好的,就比什么都重要。”闲聊着的时候,阿姨已经把凉面拌好了,问宋佳宝:“带走还是在这里吃?” 宋佳宝往里看了一眼,还有座位,便道:“就在这里吧。” “好,对了,你以前一个同学也在里面呢,要不进去看看吧。” “嗯,谢谢阿姨。” 走进了凉面铺子的里面,宋佳宝惯例来到了以前最爱坐的那个位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一边看手机一边吃吃凉面。 “唐天?”宋佳宝惊讶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唐天曾经是宋佳宝最好的朋友,不过在邱莹莹跳楼事件发生之后,唐天就慢慢和他疏远了。 宋佳宝的脑中不合时宜冒出了姜语合的话:你以为邹享、唐天和你疏远都是因为邱莹莹跳楼的事吗?你不如问问你身后的徐寒池,是怎么挑拨你们的关系,让你最后一个朋友都没有的? 唐天抬头看了宋佳宝一眼,表情有些诧异,随即看了一眼宋佳宝的身旁,露出了一个意外而又讽刺的笑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没和徐寒池一起?” 很久之前开始,唐天一和宋佳宝见面就是这样讽刺的语气,宋佳宝一直以为是因为邱莹莹事件,唐天才会这样对他。 宋佳宝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不喜欢他吗?” “谁?徐寒池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为什么,不喜欢他?” 唐天似乎这才愿意正视宋佳宝,上上下下将宋佳宝打量了一圈,道:“谁都看得出来他想把你身边的人赶走,只有你还傻兮兮地凑在他身边,甚至和我们这些个认识了几年的朋友闹掰,你觉得除了你,还有谁会喜欢他?” “我以为……你是因为邱莹莹的事情才开始……” “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我会不知道邱莹莹跳楼的事根本和你没有关系吗?” “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很好奇他做了什么,只要他一出现,你的注意力就全部到了他身上。宋佳宝,你自己好好想想,每次我们一起出去,你都只顾着他,好像谁跟着你都是多余的,你觉得我们还会继续巴着你吗?” “你们……从来没跟我说过。” “当时的你听得进去吗?” 是的,当初的宋佳宝坚信徐寒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唐天他们旁敲侧击跟宋佳宝说过不要太相信徐寒池,但宋佳宝都没信,反而觉得他们误会了徐寒池。 “对不起……”宋佳宝羞愧地道。 他和唐天多年没见,唐天定然不会特意编些谎话来骗他,换言之,唐天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 除了他,大家都看出来徐寒池对他的关心并不纯粹。 其实,徐寒池早也告诉他了——“我索取的,远超我给予的。” 只是宋佳宝从未去相信。 唐天说完,几口把剩下的凉面吃完,便离开了铺子。 他走出门,一抬眼却看到了对面马路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脊背挺直,眼神淡漠。 和很多年前一样,他和宋佳宝打闹时,对方就会用这种眼神看他,让他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唐天下意识回头,看到宋佳宝背对着门坐着,秦飞鹤垂眸看着宋佳宝。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视线,秦飞鹤突然抬头看向了他。 唐天一怔,又回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匆匆离开了这里。 第25章 惯用手 ◇ 徐寒池并不是跟着宋佳宝回来的, 只是他能猜到,宋佳宝一定是回家了。 他也开车回到了C市,在宋家附近的地面停车场等了一中午, 终于等到宋佳宝出来, 不过身边跟着一个秦飞鹤。 秦飞鹤变了很多,不是单指外貌上的,而是一种由内到外的彻底的变化。 徐寒池和秦飞鹤也只有一面之缘,也就是初遇宋佳宝那天, 宋佳宝听说秦飞鹤被堵在小巷,急匆匆跑了, 徐寒池其实也跟在了后面。 那时候的秦飞鹤不仅是身材上的瘦弱, 心理也是如此,被宋佳宝护在身后时,徐寒池从他眼中看到了沉重绝望的无力感。 不像现在, 他眼中都是精于算计的自信与沉敛。 从这一刻开始, 徐寒池就知道这件事大概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了。 宋佳宝全然不知道徐寒池曾出现在他的身后, 一份凉面只潦草吃了一半就停下了筷子,秦飞鹤倒是毫不介意地吃完了剩下的部分,宋佳宝懒得阻止他, 满脑子都是唐天和姜语合告诉他的话。 无论如何, 他都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相信徐寒池了。 吃完凉面,宋佳宝和秦飞鹤又去新开的世茂广场逛了一圈,快五点过才回了家。 秦玫已经在厨房做饭, 听到他们回来,伸长了脖子问了两句秦飞鹤逛得怎么样, 又叮嘱宋佳宝想一想明天带着秦飞鹤去哪里玩儿。 宋佳宝放假回来是休息的, 又不是来给秦飞鹤当导游, 正想拒绝,秦玫很了解他,根本不给他时间,立马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有一个你的快递,我给你放桌上了。” 宋佳宝不记得自己最近有买过什么东西,更别提还是寄到这边来的了。 一个不好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中,他也顾不得再跟秦玫争论什么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边,拿起茶几上的快递箱子。 看清寄件人信息的一瞬间,宋佳宝的心都凉了下来。 竟然是李开朗。 李开朗对他掌握了多少信息了如指掌,已经不再打算隐藏李开朗这个身份了,寄件地址是偏远的临市,毫无疑问,是一个假地址。 宋佳宝手脚僵硬地抱着快递回了卧室,拆开快递,最上面是一朵顶部被墨水染黑的白玫瑰,修剪掉了枝叶,给人一种诡异而黑暗的美感。 让宋佳宝联想到了耳朵上的黑色耳钉。 宋佳宝拿出玫瑰,下面还有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他,身上的衣服从笨拙的羽绒服到轻便的衬衫,时间长度跨越了一年四季,地点从公司到家中,甚至有极为隐私的L照。 李开朗监视他的时间,远超过他之前的猜测。 这个想法让宋佳宝的脸色发白,手不住地颤抖着,一叠照片而已,他却觉得有千斤重,连将其扔出去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宋佳宝不断询问自己,这个快递是什么意思?李开朗怎么知道他回家了,又是怎么知道他家在哪里? 不对。 宋佳宝突然想到,不是李开朗怎么知道他回家了,而是……对方早就猜到了他会在今天回家,提前寄出了快递,所以他才能在今天收到。 回家所带来的舒适与安全感瞬间消失殆尽,宋佳宝只觉得身上一下冷到了极致。 不管他在哪里,都没办法逃离李开朗。 李开朗现在在哪里,还在一刻不停地盯着他,欣赏他脸上慌乱绝望的表情吗? “哥,你还好吗?” 秦飞鹤突然敲响了门,问宋佳宝。 宋佳宝猛地回过神,慌忙把所有东西塞回快递箱子,推到了床底。 “什么事?”宋佳宝回道。 “快递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 “快吃晚饭了。” “我马上出来。” 吃完饭的时候宋佳宝一直心不在焉,索性秦玫的注意力也大都在秦飞鹤那边,都是在找着话题跟秦飞鹤聊天。 秦飞鹤的话大多简短,语气也很礼貌,但是听多了难免给人一种疏离的错觉。 秦玫看着这两兄弟,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以前两人关系多好,可惜她那个妹妹…… 想到这里,秦玫回忆起上午跟秦莲打那个电话,问秦飞鹤道:“小鹤,我上午给你妈打了个电话,怎么她好像不知道你回来的事情?” 秦飞鹤的手顿了顿,将夹起来的菜放在盘子中,才道:“我没有告诉她。” “这么多年,她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嗯。”秦飞鹤淡淡地回答。 秦玫眼中露出几分抱歉,“你也别怨她,她性子本来就要强,加上当年那件事,她看事情是有点偏激了。” 这些话不自觉中把宋佳宝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想起秦莲,宋佳宝心道,那已经不叫偏激了,叫做偏执或者疯狂更合适。 宋佳宝一个局外人都无法理解秦莲,更何况秦飞鹤这个「受害者」了,他没回答秦玫的话,显然还是怨秦莲的意思。 这倒是有一点出乎宋佳宝的意料了,在宋佳宝的记忆中,秦飞鹤对于秦莲的感情应该是极其复杂的,他当初那么抑郁,根本不是因为秦莲变态的掌控,而是他觉得自己无法达到秦莲的要求的自我厌弃。 与其说是怨秦莲,他更像是在怨自己。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产生了这种转变? 宋佳宝正想着,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他和秦飞鹤几乎是同步地僵直了背,只有秦玫还在状况外,笑呵呵地站起来道:“我去看看是谁。” “我去。” “我去吧。” 下一秒,宋佳宝和秦飞鹤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宋佳宝诧异地看了一眼秦飞鹤,注意到秦飞鹤的表情和平时有点不一样,而秦飞鹤也在看着他,似乎在揣摩他为什么想要去开门。 宋佳宝当然是要去开门的,下午才收到了李开朗的包裹,他下意识觉得这道门铃声还是会和李开朗有关。 “我去。”宋佳宝又说了一遍,直接走向了门边。 秦飞鹤坐在原位,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宋佳宝。 宋佳宝只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预防任何意外情况,不想外面竟然是一张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脸。 “小、姨?” 门外的人正是刚才饭桌上被讨论的秦莲,她也变了很多,脸上的肉很少,看起来更加棱角分明,尤其一双微微凹陷的眼,给人一种极其锐利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宋佳宝的错觉,他感觉秦莲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秦飞鹤呢?”秦莲冷冷地问道。 宋佳宝还没回答,听到他叫人的秦玫已经走了过来,彻底将门拉开,“佳宝,怎么一点事都不懂,看到小姨来了,还不把人请进来坐一坐。” 秦莲不领情,看着饭桌边的秦飞鹤道:“让秦飞鹤跟我走。” “难得见一面,又是大过节的,孩子饭都还没吃完,急什么?”说着,秦玫要去拉秦莲的手,“你也赶紧进来坐,再吃点。” 秦莲没有甩开秦玫的手,但也没有进门,又说了一遍:“秦飞鹤,跟我走。” 现在的气氛很显然不对劲,宋佳宝也回头看向秦飞鹤,发现秦飞鹤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对秦莲的话可谓充耳不闻。 秦莲眉心微拧,踩着高跟鞋几步走到秦飞鹤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肘,“我跟你说话没听到吗?马上跟我走!” 秦飞鹤推开了秦莲的手,“你不应该来这里。” “不应该来这里的人是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只要我一天还活着,你就想都不要想!” 秦飞鹤侧过头,至下而上,看着秦莲。 从宋佳宝的角度,秦莲的身体刚好挡住了秦飞鹤,他看不清楚秦飞鹤看着他妈的表情到底如何。 但他能看到秦莲的背部微僵,抓着包带的手用力攥紧,骨节泛着青白色。 秦玫走上前去打圆场:“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既然孩子不想走,就让他在这里住两晚,你也是,应该是今天才赶回国的,肯定累了,今天就一起住下。” 秦莲转身冲着秦玫吼道:“住什么住!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听了你的话,让秦飞鹤住到你们家!” 秦玫脸色微僵,“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把孩子逼得自杀,我把他接到家里还接错了?” “要不是你,秦飞鹤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 秦飞鹤打断了秦莲的话:“大姨,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我先带我妈回去,明天再找您道歉。” “找什么找!我不许!你马上跟我回英国,我机票已经买好了,现在就跟我走!” 秦飞鹤依旧对秦莲的话充耳不闻,对着秦玫歉意地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宋佳宝一眼,转身走了。 秦莲狠狠瞪了宋佳宝一眼,急忙提着包追上了秦飞鹤。 宋佳宝一脸懵逼,“小姨好像很讨厌我?” 秦玫叹了口气,“你小姨这几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为什么是越来越不像话?” 这么说,她以前还做过什么不像话的事? “看你今天的样子,你是不是怪我对秦飞鹤太好了,忽略了你的感受?佳宝,不是妈偏心,是小鹤这孩子过得实在太苦了,你也看到你小姨那个德性了,要是妈再不对他好点,还有谁会疼他呢?” “小姨怎么了?之前小姨不是也去做心理辅导了吗?” “是去做了,但根本没用。我之前是想着,不想你怨上你小姨,加上小鹤也让我不要说,我才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但看你小姨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没必要再瞒着你了。” 宋佳宝突然也有点紧张了起来,是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秦玫坐下,慢慢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宋佳宝: 当初秦飞鹤自杀事件之后,秦飞鹤肯定是要心理治疗的,秦莲也在秦玫的劝说下去找了心理医生进行辅导,情况看似是一点一点好转了,秦莲慢慢也就终止了治疗。 那时候的秦玫还以为秦莲是想通了,哪能想到她根本是更加病态了,只是把想法都藏在了心底。 宋佳宝被打住院那一次,秦玫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宋佳宝,也就没那么心思放在秦飞鹤身上,等那天晚上她去医院照顾完宋佳宝回到家里,就只看到了乱七八糟的客厅,秦飞鹤已经不见踪影。 秦玫联系上秦莲,才知道秦莲带走了秦飞鹤,马上要登上去英国的飞机了。 通过秦莲语无伦次的抱怨,秦玫才明白,秦莲从来没好过,她眼睁睁看着秦飞鹤和宋佳宝的关系越来越亲近,甚至超过了与她的感情,她嫉妒得发疯。 加上这一次宋佳宝为秦飞鹤受伤,她再也受不了,所以强行带走了秦飞鹤。 秦玫听着秦莲的话都觉得背后发寒,好在那时候秦莲勉强听得进她的话,到底是让秦飞鹤接了她的电话。 秦飞鹤关心了宋佳宝的身体,接下来的话却是——希望秦玫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宋佳宝。 如果宋佳宝知道他是被发疯的秦莲强行带走的,肯定会一直挂念他,让宋佳宝忘记他,是他最后能为宋佳宝做的事。 说到这里,秦玫深深叹了口气:“我哪里是不疼你只疼秦飞鹤,如今小鹤好不容易摆脱他妈的控制了,可你还是那么埋怨他,我看着揪心啊。” 宋佳宝从来没想过当年的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哽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的委屈自己一个人咽下去,这倒确实是秦飞鹤的作风。 可他却从没想过,他这样做,宋佳宝是不会心疼他被秦莲带走了,但他一声不吭地离开,也足够宋佳宝耿耿于怀十几年。 这么多年,宋佳宝从没忘记过秦飞鹤,午夜梦回都是秦飞鹤沉默走远的背影。 秦玫拉住宋佳宝的手,“佳宝,听妈一句劝,不要再怨小鹤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总不能后半辈子都这么迷迷糊糊过去了。” 宋佳宝慢慢回握住秦玫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了……” 晚上,宋佳宝纠结许久,还是主动给秦飞鹤打了个电话。 秦飞鹤很快接通了电话,“喂?” 背景并不安静,有着呜咽的风声,他的声音却无限凸显出来,有点寂寥,似乎比风还容易散去。 宋佳宝缓缓呼出一口气,问道:“明天还有什么想去看看的地方吗?” 秦飞鹤顿了片刻,道:“野鸭河。” “好。” 回答完,宋佳宝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以前她还能肆无忌惮讽刺秦飞鹤两句,现在突然发现怨了多年的事其实根本不存在,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 秦飞鹤道:“那明天见。” “明天你可以过来吗?” “可以。” “小姨……” “她回英国了。” “那……明天见。” “晚安。” 挂断电话,宋佳宝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们之间的气氛心平气和得令人尴尬。 算了,不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宋佳宝扔下手机,把下午的快递取了出来,仔仔细细把所有照片看了一遍,却没有任何线索。 李开朗……应该进不来吧? 一夜无话。 安全度过一个晚上,宋佳宝被李开朗的包裹掉得不上不下的心慢慢落回了原地,想想也是,如果他连宋家的门都能打开,未免太可怕了一点。 秦飞鹤一大早赶了过来,宋佳宝没再给他摆脸色,秦玫从秦飞鹤嘴里知道她昨晚上主动打电话的事,笑得可开心,刚吃完早饭就赶着两人赶紧出去玩儿。 野鸭河在郊外,打车也要一个小时,他们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高空,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的白光,煞是好看。 好在河堤这边还晒不到太阳,宋佳宝和秦飞鹤沉默地顺着河堤向下走。 到了河堤中段,有一条可以下到河边的石阶,石阶地步连接着野鸭河最著名的石桥——说是桥,其实就是大块大块的石头摆在河中,蜿蜒出一条蛇形的「石子路」,大部分人只敢看看,根本不敢走上去。 幸运的是宋佳宝和秦飞鹤都不属于大部分人,两人先后走了上去,停在阳光照射边缘的石头上。 这会儿河风正大,吹得宋佳宝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宋佳宝微微侧身,看到河边的小摊贩,心血来潮问秦飞鹤:“见过风是什么样的吗?” 秦飞鹤看向宋佳宝,道:“没有。” “等着。” 宋佳宝蹬蹬蹬跑回岸边,从地摊上买了一瓶泡泡水回来。 这边的泡泡水为了吸引游客,都做得很大,他买的这是最大的一款,加上手柄,足有成人手臂长。 宋佳宝抽出泡泡圈,迎风举起。 在风力作用下,一个巨长的泡泡被带了出来,风被装在泡泡里,向远方逃窜,泡泡如同一条彩带,勾勒出风的形状。 正好这时阳光也移了过来,泡泡表面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随着风的涌动而飘忽不定。 直到泡泡水被消耗殆尽,泡泡再也兜不住自由的风,从泡泡圈附近开始断裂,飘到远方,眨眼间便消散无形。 “好美。”秦飞鹤感叹道。 “这是网红打卡的地方。”宋佳宝一边回道,一边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这才注意到原来秦飞鹤说话时是看着他的。 宋佳宝不禁一愣,觉得有些怪异。 秦飞鹤却依然看着他,问道:“你知道了?” 宋佳宝心临福至明白了秦飞鹤的意思,点了点头:“知道了。” 顿了片刻,宋佳宝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会觉得我只是救赎欲作祟,自我牺牲自我感动吗?” 好像在这一刻,宋佳宝突然无比深刻地认识到了,姜语合说的那些话并没有错。 他本来恨着秦飞鹤的不辞而别,却在得知真相后立马倒戈,心疼秦飞鹤的遭遇,想要对秦飞鹤好,他的本性如此。 宋佳宝迷茫地收回视线,重新拉出了一个大泡泡,盯着泡泡出神。 “那我应该感谢你的救赎欲。” 秦飞鹤的回答有些出乎宋佳宝的意料,宋佳宝侧头看向秦飞鹤,隔着颜色绚丽的泡泡,秦飞鹤的脸隐隐绰绰。 下一秒,泡泡裂开,他的脸从彩色中剥离出来,宋佳宝甚至没办法说到底是泡泡更惊艳一些,还是秦飞鹤的脸更惊艳一些。 秦飞鹤继续道:“因为你的救赎欲,我才能站在这里。” 宋佳宝弯了弯唇,将手里的泡泡水递给秦飞鹤,“试试吗?” 下午突然下起了雨,而且还不小,宋佳宝不太喜欢下雨天,便没再多逛,和秦飞鹤一起回了家。 秦玫不在家,她和秦飞鹤先后洗了澡,闲着也是闲着,便找了一部电影来看。 电影是宋佳宝选的,他找了一部高分悬疑片来看,心想着多看看这种情节,也许能给他什么灵感。 片子很老,情节却一点也不俗套,讲的是身为警察的男主所在的辖区出了一起冰锥连环杀人案,他怀疑一个女作家,想方设法与女作家接触,却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女作家。 男主的心理医生一直提醒他女作家不对劲,但男主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在女作家的刻意引导下,失手杀了心理医生。 电影的最后,男主睡着了,身旁的女作家却突然睁开了眼,手伸向床下,正是一块寒光凛凛的冰锥—— “轰隆——”一声堪比爆炸般的雷声突然想起,电视闪了一下,随即连同电灯全部都熄灭了。 “停电了?” 太久没遇到过停电这种情况,宋佳宝有点不太能确定,心底也有一点隐约的不安。 秦飞鹤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是停电了。” “我跟妈打个电话。” 语罢,宋佳宝拿过手机给秦玫打了个电话,第一个电话秦玫没有接,直到第二个电话快要自动挂断了才接起来,背景里还有很大的雨声。 “佳宝,我今天晚上可能回不去了,雨太大了。”秦玫大声地道,但在雨声中,还是显得格外渺小。 宋佳宝担忧地看了一眼电闪雷鸣的窗外,也尽量大声地回道:“也行,你就近找个酒店住下,不要心疼钱。” “知道了,你和小鹤都在家吗?” “在的。” “那就行,冰箱里还有吃的,你和小鹤吃完晚饭再睡知道吗?” “好。” 秦玫不回来了,意味着今晚上只有他和秦飞鹤在家里。 听着外面轰鸣的雷声,宋佳宝愈发有点不安起来,问秦飞鹤:“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秦飞鹤虽然有些奇怪,但也老老实实回答道:“25号。” 25号……绝对是他被尾随之前的事情,李开朗寄来的照片时间跨度太长了,秦飞鹤根本没有时间做这样的事。 宋佳宝垂下眼眸,注意到桌上的苹果,捡了一个起来,“吃苹果吗?” 秦飞鹤走向宋佳宝,“暂时不用。” 宋佳宝却不管那么多,趁秦飞鹤不注意将苹果抛向他。 秦飞鹤顺手接住苹果,用的是右手。 “怎么了?” “没事,”宋佳宝强压下心底的不安,道:“凑合吃吧,这就是晚饭了,我不会做饭。” “没关系,我来吧。” “你还会做饭?” “在国外,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做饭吃的。” “是嘛。”宋佳宝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便没再注意秦飞鹤干了什么。 这么看起来,秦飞鹤的嫌疑实在太小了,反倒是徐寒池……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左手惯用,喜欢用香水、爱着西装,对他的喜好、性格、家庭住址了如指掌,认知面谈让他认为李开朗身上实际上没有纹身,通过监控把嫌疑引到秦飞鹤身上…… 是她再次陷入了「将事实硬套在嫌疑人身上」的陷阱中,还是事实就该如此? 他如何能区分清楚,谁是想对他好的「心理医生」,谁是想杀了他的「作家」? 在宋佳宝陷入自己的思维时,秦飞鹤已经进了厨房准备晚饭。 刀架在他的左侧,他用左手抽出刀,随即将刀换到右手上,举起左手,看着掌心留着几道被指甲掐出来的青紫的淤血痕迹,眼神漠然。 第26章 再现 ◇ 没有电灯,秦飞鹤只简单做了两碗面,所幸味道不错,尽管宋佳宝忧心忡忡,没什么胃口,也不知不觉中吃下去础 没有电灯, 秦飞鹤只简单做了两碗面,所幸味道不错,尽管宋佳宝忧心忡忡, 没什么胃口, 也不知不觉中吃下去大半碗。 吃完饭,秦飞鹤又把碗筷全部收去洗了,宋佳宝勉强能看清一个秦飞鹤的轮廓,忙碌的背影让他微微安定下来些许。 但宋佳宝依旧不确定他是否就能完全相信秦飞鹤, 他没有给秦飞鹤看李开朗寄来的箱子,只是在睡前千叮咛万嘱咐, 除非秦玫回来了, 否则绝对不要开门。 互道过晚安,两人各自进了各自的房间。 宋家搬家之后,已经有了多余的房间作为客卧, 秦飞鹤晚上就睡在他隔壁的房间。 宋佳宝听着雨声, 始终觉得心神不宁, 那些照片像一个定时炸弹。 翻来覆去许久,宋佳宝又爬起来打开了那个箱子,打开手机电筒一张一张观察李开朗送来的照片, 就连他的L照都没有放过, 他需要一点什么线索。 所有照片都是偷拍的,有他在公司里的,有他在家里的, 就连偶尔去外面吃饭都会被拍到。 哪里不对劲,他好像错过了什么…… 宋佳宝一遍又一遍翻着照片, 不知重复了这样的过程多少次, 外面突然一道闪电划过, 惊人的亮度在那一瞬间将房间照亮如白昼。 看清房间摆设的一瞬间,宋佳宝终于想起他遗漏了什么——这些照片里面,没有他在这里的照片。 他在这里是,是没有被监控的! 宋佳宝将照片丢回箱子里,安心地躺回了床上。 夜幕降临,暴雨渐渐有了小的趋势,天空中的电闪雷鸣也渐渐平静下来,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宁静。 “咔哒——”午夜刚过,门锁突然被人从外面拧开。 床上的人似乎毫无知觉,隆起一团,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高大的人影慢慢挤进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欣赏了半晌,才慢悠悠抬手掀开一点被角。 然而被子下面露出来的并不是他预想中的脸,而是光秃秃的枕头。 被骗了! 他意识到不对劲,马上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身后台灯猛地砸来,他来不及躲,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下一秒,身后的人已经将匕首抵在了他的侧颈。 “把手举起来!马上!”宋佳宝的声音是抖着的,攥住李开朗头发的手、拿着刀的手、踩住李开朗脚踝的腿……无一不是抖着的。 他很害怕,面前这个人和他前半生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反过来夺走他手里的刀,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李开朗深知这个道理,老老实实举起了手。 屋子里依然漆黑,偏偏这个时候闪电也停了,宋佳宝不敢松开手去开灯,只能开口道:“秦飞鹤,我知道是你。” 其实他不能确定,上一次李开朗闯进他的房间,在没有惊醒他的情况下打开了反锁的卧室门,说明他很可能是会开锁的。 但只就现在但情况来看,这里没有被监视,而屋里只有秦飞鹤,最大的可能就是秦飞鹤,只要他慌了,开口说话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宋佳宝没想到,即使是这种情况,李开朗竟然能沉住气一句话也不说。 迟则生变,宋佳宝生怕出现什么问题,刀又逼近了几分,失控地低吼道:“说话!秦飞鹤?!” “我叫你说话!你是不是秦飞鹤!我知道你就是……你就是秦飞鹤对不对……别动!我叫你别动!” 李开朗死憋着就是不说一句话,连哼都不哼一声,相比起来,宋佳宝反倒更像那个被挟持的人,神经几近崩溃,李开朗的每一个小动作,都会引起他极大的恐慌。 而且,他根本不敢真的把刀刺下去! 不敢杀人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宋佳宝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李开朗顶多算擅闯民宅,他如果杀了李开朗,就是防卫过当了,一定会被判刑事责任的。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确认这人是不是秦飞鹤?! 就在宋佳宝焦头烂额之际,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秦飞鹤的声音传了进来,“哥?你睡了吗?我刚才听到你房间里好像有什么声音。” 秦飞鹤没有被迷晕! 对了,李开朗既然没能监视这里,他自然也不知道秦飞鹤今晚其实就睡在他的隔壁! “秦飞鹤!你快进来……啊!”宋佳宝下意识地转过头对着门口喊到,没想到却被李开朗钻了空子,李开朗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扭,反手抓住他的衣服,直接把他扔了出去。 宋佳宝疼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好在李开朗刚进来,门没有被反锁,秦飞鹤打开门冲了进来,和李开朗纠缠在了一起。 秦飞鹤和李开朗身高、身材相当,整个房间又只有门口处秦飞鹤手机发出的微弱光芒,宋佳宝也分不清两人究竟谁是谁,不敢轻易冲上去帮忙。 两人打斗着,似乎有往门口走的趋势。 宋佳宝知道这可能是他最接近发现李开朗身份的机会,慌乱地打开手机电筒,想去看李开朗的脸。 李开朗也意识到宋佳宝想干什么,不再恋战,一脚踢开秦飞鹤,跑了出去,秦飞鹤紧随其后。 宋佳宝刚才被摔得很疼,跟上的速度不快,只能眼睁睁看着秦飞鹤追着李开朗一直到了楼梯口,两人的身影一同被黑暗吞噬。 “轰隆——”雷声在这个时候响起,宋佳宝吓得一个哆嗦,慢慢退回了房间。 宋佳宝瑟缩在沙发上,后知后觉感到几乎淹没他的害怕,就差一点,他就能知道李开朗的身份了,如果没有停电,或者当时能有闪电……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他还是错过了李开朗的脸,但他至少知道了,那个人不可能是秦飞鹤。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秦飞鹤才一瘸一拐地走回来,站在宋佳宝的身旁道:“抱歉,我没抓到他。” 宋佳宝摇摇头,问他:“严重吗?” “还好。” “你、看到那个人的脸了吗?” “抱歉,他戴着口罩,大部分时间都背对着我,我实在是看不清楚。不过,他的身高应该是187-193,体重是70-80公斤,年龄不超过三十,还有,他对这里很熟,应该是早就蹲过点了。” 宋佳宝疲惫地点点头,“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发生了这些事情,后半夜宋佳宝很难睡得着,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他依旧无法相信,徐寒池是做出这些事情的人…… 一大早,秦玫回到家,宋佳宝听到声音,彻底清醒了,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 宋佳宝打开卧室门,不想秦飞鹤也刚好起来了,秦飞鹤看了他一眼,立马把头转了回去,但宋佳宝还是看到了他嘴角的伤口。 秦玫反应比宋佳宝快,叫道:“小鹤,昨晚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还受伤了?” “没事,”秦飞鹤摇摇头,“昨晚上……” 宋佳宝不想让秦玫知道那些糟心事,截过了秦飞鹤的话头:“昨晚上不小心摔了一下,是吧,秦飞鹤?” 秦玫瞪了宋佳宝一眼,“我要听小鹤说。”说罢,她又温柔地看向秦飞鹤,“小鹤,你跟大姨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别听宋佳宝的。” 秦飞鹤回道:“是我不小心摔了。” 秦玫又瞪了宋佳宝一眼,“行,你们就瞒着我吧,我买了早饭,都过来吃,吃完佳宝你带小鹤去一下医院。” 我:“是。” 这还没过几天,宋佳宝就第二次带着秦飞鹤上医院了,秦飞鹤也算得上多灾多难了。 不过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宋佳宝让秦飞鹤坐在了大厅等着,他亲自去帮忙挂号缴费的。 完事儿宋佳宝拿着单子叫上秦飞鹤一起上楼,看他一瘸一拐的模样实在可怜,宋佳宝任劳任怨扶住秦飞鹤的腰,让秦飞鹤靠在他的身上。 “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宋佳宝想起上次的事,随口问道。 “已经结痂了。” “昨晚没伤到吧?” “还好。” 听秦飞鹤说还好宋佳宝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太好,道:“待会儿顺便看一下肩膀。” 秦飞鹤:“好。” 尽管已经提前做好了秦飞鹤的情况可能不太好的心理准备,但真看到伤口的情况时,宋佳宝才意识到他还是太乐观了。 秦飞鹤肩膀的伤口确实结痂了,不过这会儿算是完全崩开了,特别烧伤结痂,一块皮肤崩开好几道猩红的口子。 宋佳宝倒吸一口凉气,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这么严重,你昨晚这么不说?” 秦飞鹤回道:“昨晚雨太大了。” “那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啊!” “我心里有数,一个晚上而已,不会有事的。” 医生冷哼一声,插进了两人的对话:“一个晚上而已?再来两次你这肩膀就不用要了!” 宋佳宝不禁有点烦躁,扔下一句「我出去透口气」便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楼上的风很大,加上医院本来就是阴沉沉的,他觉得有点冷,把窗户拉了回去。 转过身靠在墙边,视线无意中扫过走廊另一端,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走进了楼梯口,还有一个矮个子女生紧跟在他身后。 徐寒池……他的背影,宋佳宝一眼就能认出来。 大概老天都在帮他,上次来医院无意中撞见姜语合,这次又刚好碰见了徐寒池。 宋佳宝 没有犹豫,三两步跟过去,想看看徐寒池到底来干什么。 他走过去的时候,徐寒池已经没影了,他拐进楼梯间,一边听声音一边慢慢向上走,拐过前半楼的转角,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突然引入眼帘,宋佳宝急忙躲了回去。 女生正在哭,恳切地哀求着:“算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哥哥吧,你难道害得他还不够惨吗?” “我从未对他做过什么,我只是按照正常司法程序做事。” “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只是气不过……而且你不是没事吗?” “如果我没事,他马上就会出来。” “可是、可是……你那么有钱,他们不过放过他的。” “那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说罢,徐寒池似乎打算离开,女生绝望地道:“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你会后悔的!” 宋佳宝咬了咬牙,探出头看向上面,徐寒池已经走了,女生颓丧地靠在墙边,满脸泪水。 他认得这个女生,她是段博奥的妹妹段流鸳。 当初宋佳宝被打得住院,爸妈死活要报警把段博奥送进去,段流鸳找到他的病房,跪下来求他,他和秦玫都因为她心软了,撤销了对段博奥的上诉。 只不过后来段博奥还是退学了,因为他和邱莹莹的死沾上了关系,宋佳宝那段时间恍恍惚惚的,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徐寒池……为什么会和段流鸳扯上关系?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也不算全无所获,至少宋佳宝也看到了,徐寒池的确不像在他面前表现得那样温和无害,高高在上的冷漠才是他徐寒池。 难以言喻的失望充斥了宋佳宝的心间,他感受到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崩塌。 · 秦玫一向心疼秦飞鹤,在秦飞鹤受伤之后,这种心疼更是达到了巅峰。 从医院回去之后,秦玫一下都不让秦飞鹤动,指挥着宋佳宝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洗水果的。 看到秦飞鹤是因为他受的伤,而且真的很严重的份上,宋佳宝全都忍了。 到了晚上,秦玫甚至让宋佳宝给秦飞鹤洗澡。 宋佳宝不觉得秦飞鹤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忍受他一个同性帮忙洗澡,面无表情看向秦飞鹤,等着对方拒绝,不想秦飞鹤根本面不改色,欣然接受了秦玫的提议: “那就麻烦哥哥了。” 宋佳宝:“……” 算了,反正吃亏的人也不是他。 宋佳宝扶着秦飞鹤进浴室,调好水温,开始帮他脱衣服。 秦飞鹤肩膀上是烧伤,腿也被李开朗踢伤,衣服裤子都要宋佳宝代劳才脱得下来。 宋佳宝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但也在看到秦飞鹤但身体时忍不住有些咋舌,毕竟人总是很难拒绝美的事物。 秦飞鹤的身体就属于很漂亮那种,他的皮肤很白,肌肉并不夸张,线条流畅而暗含爆发但力度。 宋佳宝默念眼前只是一块肉,心无杂念协助秦飞鹤洗完了澡,完事儿他调低水温快速冲了个澡,跑回了自己房间待着。 想起徐寒池,他有点躁动但情绪迅速冷了下来。 他真的无法想象,那个人是徐寒池的话,他到底该怎么做。 是任何人,他都可以毫无留恋地与之划清界限,但徐寒池……徐寒池在他生命中占据了太重要的位置,非要形容的话,徐寒池像是已经深入他骨髓的毒,要拔出徐寒池,就必须敲碎他的骨头。 宋佳宝宁愿那个人是路边的乞丐是地里的尸体,哪怕让他一辈子不能安生,他也绝不能接受那个人是徐寒池。 又是一个几乎彻夜难眠的晚上,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时,宋佳宝恍惚觉得头疼得要炸开了。 爬起来的瞬间,眩晕感猛地翻涌上来,宋佳宝差点一头栽回床上,好在眼疾手快扶住了墙,才没一大早就摔得头破血流。 宋佳宝洗漱完出去,秦玫好像终于意识到了宋佳宝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心疼地拉住了宋佳宝的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没睡好?” 宋佳宝点点头:“做噩梦了。” “这么大年纪了,还会被噩梦吓得睡不着啊。” 宋佳宝:“……” “你今天是不是就该回去了?” “嗯,下午回去。” 社畜人国庆假期只有三天,今天下午回去,明天就该得上班了。 “妈给你商量个事成不?” 宋佳宝忍不住挑了挑眉,“您说。” “你看小鹤身上的伤那么重,身边怕是需要一个照顾的人……” “你不会要我照顾他吧?” “除了你也没有合适的人了啊。”秦玫劝道:“他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还跟我住一起,跟着你不是刚好,反正你租了那么大地方,多一个人也住得下。” 宋佳宝还有犹豫。 秦玫再接再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小鹤身上的伤和你肯定有点关系,小鹤不说什么,你就真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 秦飞鹤身上的伤何止是和宋佳宝有关系,简直是因为宋佳宝才这么惨的。 宋佳宝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那我待会儿就跟小鹤说。” 秦飞鹤对于这样的提议也没有提出异议。 宋佳宝回家的时候孑然一身,离开的时候不仅提着秦玫给他准备的吃食,还多了一个秦飞鹤。 可谓是被秦玫安排得明明白白。 宋佳宝只能安慰自己,房子里多一个人,也能让李开朗多忌惮一分。 宋佳宝租的房子只有一件卧室,秦飞鹤又到处是伤,他总不能再把人赶到沙发上睡觉。 而且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垫被子,只能将床单被子全换上新的,让秦飞鹤和他同睡。 秦飞鹤倒是不介意。 宋佳宝特意提醒秦飞鹤:“你晚上睡觉最好老实一点,伤口崩了可不关我的事。” “我会努力的。”秦飞鹤回答道。 宋佳宝心说这么多年过去,秦飞鹤哪哪都变了,睡觉姿势说不得也变好了。 半夜,宋佳宝久违地被闷醒,睁眼发现秦飞鹤竟然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缠着旁边的人睡觉,无语地望着天花板。 秦飞鹤身上伤那么重,他总不能那么没良心地把人推开。 宋佳宝以为这一晚上他大概率又要睡不着了,不想看着看着天花板,竟然又睡了过去,而且一觉睡到了闹铃响起的时候。 秦飞鹤也被闹铃吵醒,发现还抱着宋佳宝,收回手脚想爬起来。 “还早,你继续睡吧,我去上班了。”宋佳宝一边说着,一边把秦飞鹤按回床上。 宋佳宝飞快地洗漱完,就准备去上班。 打开门,外面照例有一分早餐。 昨晚上那人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因为他加的插销真的完全挡住了对方,还是因为秦飞鹤和他睡在一起,他不好下手。 但无论如何,宋佳宝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对方很显然也没有打算就这样结束。 宋佳宝的心情倏地变得有点沉重,提着早饭走了出去。 今天守门的又是宋佳宝熟悉那个大叔,宋佳宝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走了出去,但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宋佳宝找出手机里徐寒池但照片给门卫大叔看,问道:“叔,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这个人啊,见过的嘛。” 徐寒池这样的人,见过他确实就很容易记下。 宋佳宝的心略微有些下沉,继续问道:“您什么时候见过他的?他住这里吗?” “见过好几次勒,就前几天,你回来的时候,他就跟在你后面嘛,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 “谢谢。” 宋佳宝失魂落魄地走出去,随手打了辆车赶到公司。 平时他一般都是走去的,今天打车,早到了十多分钟,这时候办公室里就稀稀拉拉几个卷王。 宋佳宝将早餐放在桌上,趁着没人注意,进了徐寒池的办公室。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但从没有哪一次,心情是如现在这般绝望而沉重的。 一眼望去,徐寒池的办公室干净整洁,以灰白色调为主,几乎没有彩色摆件,看着冷清而压抑,文件在左手边摆得整整齐齐,两支钢笔与文件边线平行,竖直地摆放着。 宋佳宝翻开最上层的笔记本,字迹工整,每个字的大小与间距似乎都一模一样,笔锋不长却格外锋利。 就算宋佳宝没学过笔迹鉴定,他也知道这与他之前收到的纸条上的字迹特征太相似了。 宋佳宝拿起一旁的平板,没设置密码,确实是徐寒池的风格。 但这一刻,他多希望徐寒池的风格可以不要那么明显,如果他不能打开平板,也就不会看到相册里数百张他的照片。 宋佳宝的心情因为这个发现沉到了谷底。 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李开朗就是徐寒池。 宋佳宝把平板、文件都放回原位,脚步虚浮地走出徐寒池的办公室,红姐跟他打招呼,他却根本听不见去,一步一步走出了办公室,最后站在了大厦外的路边。 正是上班的高峰期,人来车往,分外热闹,只不过,这里的热闹没有一分属于宋佳宝,宋佳宝无法感同身受,其他人也理解不了他的心底的寂静与绝望。 一辆出租停在宋佳宝的身边,后座的乘客匆匆下车跑进办公楼,司机探出个头问道:“帅哥,去哪儿?” 宋佳宝这才慢慢回过神,摘掉耳钉扔在地上,“静安小区。” “上来吧。” 宋佳宝匆匆出门,又匆匆回去,全程不到半个小时,但他回去的时候,秦飞鹤竟然已经不在。 看着空荡荡的家,宋佳宝有一种说不出的迷茫与寂寥,好像哪里都与他格格不入,哪里都不属于他。 秦飞鹤打来电话,刘培也打来两个电话,不过宋佳宝都没接。 手机就在他伸手就能碰到都茶几上,但他不想碰,他只是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看着闪烁的手机屏幕大脑放空。 这样的精神状况下,宋佳宝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概念,不知具体是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敲响了门。 会是……徐寒池吗? 宋佳宝没什么想法,连监控都懒得看,径直打开了门。 门外不是徐寒池,也不是秦飞鹤,而是一个……完全在预料之外的人。 “小姨……” “别叫我小姨!”秦莲愤怒地推了宋佳宝一把,“你为什么就是要阴魂不散?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家小鹤?你非要毁了他才开心是吗?” 宋佳宝不理解,什么叫做我不肯放过秦飞鹤?从头到尾,都是秦飞鹤在介入他的生活不是吗? 秦莲却不管那么多,恨恨地道:“我秦莲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小鹤认识了你。如果不是你,小鹤怎么会连我这个妈的话都不听了!小鹤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他就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你抢走他!” 宋佳宝心里竟然没什么愤怒可言,有的只是悲凄,好像他的所有感情都在走出徐寒池的办公室那一刻耗尽了。 他平静地回答:“我从没有想过抢走秦飞鹤,而且秦飞鹤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基于自己的想法,我不能抢走他,你也不可能拥有他。” “你闭嘴!”秦莲的表情变得愈发狰狞:“是我给了他生命,也是我养大他,他能有今天,都是我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我当然拥有他!”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小鹤才会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我,”宋佳宝回道:“你儿子才能活到今天。” “你闭嘴!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对小鹤做了什么吗?贱人,你这个贱人!” 宋佳宝被秦莲两个连续的贱人骂懵了,一时半会儿愣在了原地,而明显有些魔障了的秦莲突然毫无预兆地扑了过来。 宋佳宝被秦莲推得直接向后摔去,脑子磕在桌角,一度疼得眼前发黑。 然而此时此刻,比起愤怒,他心中更多的却是无措,脸色霎时间变得如同纸一般苍白。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作者的良心,作者说她想跑路了,所以我没有了。 第27章 无题章续 ◇ 秦飞鹤发育迟缓,刚住进宋家的时候,五官还没长开,没有棱角,也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言,身材清瘦,安尽 秦飞鹤发育迟缓, 刚住进宋家的时候,五官还没长开,没有棱角, 也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言, 身材清瘦,安静寡言,像一个腼腆的小姑娘。 所以,他的初次梦Y也比大部分男生来得晚, 他初三宋佳宝高一的时候,是他的第一次梦Y, 随之而来的, 还有恼人的晨起。 宋佳宝本来不想管这些事,但秦飞鹤好像对这些生理现象一点都不懂,而秦飞鹤偏偏又喜欢缠着宋佳宝睡觉, 偶尔, 宋佳宝很难忽视秦飞鹤在他身上的轻蹭。 不得已, 宋佳宝在某个晚上,悄悄告诉了秦飞鹤关于男生成长的生理知识,也告诉了他如何处理早晨的尴尬。 至于为什么事情会逐渐发展得不受控制, 宋佳宝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宋佳宝晨起的情况并不多, 但就那一次,被秦飞鹤发现了,他「贴心」地回馈宋佳宝之前的帮助。 宋佳宝当时也只有十五岁, 一个漂亮到让他无法清楚意识到性别区分在的人贴在他的怀里,纤细柔软的手指包裹着他, 他被冲昏了头脑, 没有推开秦飞鹤, 而是默许了这一切。 欲望就像泄闸的洪水,因为宋佳宝没有选择控制,从这一刻开始,宣告他再也无法去控制。 “看来你还没有忘记。” 秦莲欺身而上,掐住宋佳宝的脖颈,“如果你妈知道你做的事情,你猜她会怎么样?” 宋佳宝艰难地打起精神,回道:“我没有强迫过他。” “你没有强迫他,你欺骗了他。我的小鹤什么都不懂,你欺骗了他,你这叫做诱J,强!奸!犯!” 强、奸、犯…… 这三个字像是烧红的铁一样烙进宋佳宝的心里,宋佳宝被这三个字折磨得夜夜难安,到头来,这三个字竟然回到了他的身上。 秦莲因为宋佳宝的表情恨恨出了口恶气,站起身来提着包居高临下看着宋佳宝,“你自己想清楚,我绝对不会再允许你毁了小鹤。” 直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消失,宋佳宝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他很累,身体也在变得冰冷,十月份的地板已经渗出了凉意,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身体。 宋佳宝不想动,他想就这样,睡一觉。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睡过去,他必须要想个办法,一个可以解决眼前所有困境的办法。 · 办公室。 刚过八点半,刘培像是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操着手在办公桌的间隙中来回走着。 到了宋佳宝的桌边,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人呢?怎么又迟到了?这个月才刚开始就迟到?不想干了是不是?” 所有人都忙着手里的事,竟然没一个人为了宋佳宝搭理刘培。 姜语合手握上又松开,见刘培有点要暴怒的迹象,站起来道:“我给他打电话。” “不用了!我亲自打电话找他!” 刘培怒气冲冲拨通电话,嘟嘟响了半天,却没有人接听。 “竟然还不接电话,真是反了天了!” “刘组长,“徐寒池从总监办公室走出来,脸色平静,倒是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声音听起来比平时略沉一些:”什么事情值得您一早就大动肝火?” 刘培莫名一个激灵。 他知道宋佳宝是走了徐寒池的后门才进公司的,不过徐寒池平时为了避险,不会特意管宋佳宝的事,所以他一向都把对宋佳宝的不爽挂在脸上。 谁想今天徐寒池就发起疯了。 刘培扯出笑脸:“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不是刚收假吗?宋佳宝迟到了,我就问问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刚刚我与他通过电话了,身体不舒服,所以要请几天假。” “哈哈,既然请假了,那就没事了。” “嗯。” 徐寒池淡淡应了一声,视线随即转到姜语合身上。 姜语合回以敌意而挑衅的冷笑,闷声不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徐寒池重新看了一眼依旧依旧没有被接通的电话,关闭了屏幕。 与此同时,买早饭的秦飞鹤回到了家中。 走到门边,他脚步微顿,这里明显有一股不属于宋佳宝的香味。 秦飞鹤眉心微蹙,打开密码锁走进门,却发现里面同样一股不属于宋佳宝身上的香味。 他顺手将早饭放在一边,循着香味走到了鞋柜边。 鞋柜有一点移位,像是被谁不小心撞到过。 秦飞鹤拿出手机,给宋佳宝打了个电话,倒是通了,但一直无人接听。 他治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正午时分,太阳升至高空,下午又从另一边落下,到五点半,太阳光线依旧白得刺眼,长时间晒着的话,还是会刺疼。 秦飞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把饭蒸上,等宋佳宝回来了,再烧两个菜,马上就能吃饭。 快到六点,门铃响了。 秦飞鹤一时间也没去想为什么宋佳宝回来还需要按门铃,门铃一响就出去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徐寒池冰冷的脸,眼中的欣喜瞬间冷却下来。 徐寒池也有一点惊讶,但很快隐下眼底但隐晦,问道:“佳宝呢?” “这会儿应该快下班了。” “他今天没来上班。” 这回轮到秦飞鹤惊讶了,“哥哥很早就上班去了。” 作者有话说: 浅水……不,浅更一章,晚点我努力再写点 第28章 失踪 ◇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秦姨。” 现在的情况显而易见, 宋佳宝失踪了,徐寒池很快做出决定,先瞒着秦玫去找人, 免得她多大年纪了还要为宋佳宝担心, 这也不会是宋佳宝想看到的结果。 秦飞鹤回道:“找不到人,大姨迟早会怀疑的。” “我会告诉秦姨,佳宝是被派出国工作了,暂时不能联系, 如果在秦姨起疑之前都不能找到佳宝,那也就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你知道哥哥身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寒池表情冷漠, 审视的眼神落在秦飞鹤身上,“你不知道吗?” “大概猜到了一点。” “只是猜到了一点?” “你怀疑我?” 徐寒池弯了弯唇,“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佳宝,他的平板连接了监控, 如果你不介意, 我想进去看一下。” 秦飞鹤也分得清主次, 到底把徐寒池领了进来。 两人看完监控,表情各不相同。 徐寒池只是垂眸沉思,眼神好像没什么焦点地落在秦飞鹤拿平板的左手上;而秦飞鹤自看到秦莲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秒, 眼神就沉了下来。 除了监控, 两人都没再共享任何消息,他们互相不信任对方,也知道, 谁先找到宋佳宝谁就站到了先机,绝对不要把自己的信息送给对方。 徐寒池第一时间去找了唐天。 那天他和唐天隔着马路对视过一眼, 唐天的表情, 并不是面对他时常有的厌恶, 而是惊讶,当时的徐寒池不想让宋佳宝知道他也回来的消息,把这件事放了过去。 现在看来,去见唐天一面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唐天大学毕业后回了家乡考公,现在就是过着吃住家里摆烂等死的神仙日子。 被徐寒池找上时,他狠狠吓了一跳,正准备开门的钥匙直接掉在了地上。 徐寒池挑了挑眉,心知对方肯定隐瞒了他什么,而且不会是一件小事。 唐天垂下眼眸,捡起钥匙,道:“好久不见,徐寒池。” 徐寒池不接茬,语气缓而匀速地回道:“如果我没记错,四天前,我们应该见过一面。” “哈哈,”唐天尴尬地笑了两声,“那是我记错了吧。” “你跟佳宝说了什么?” “就是偶然碰见,随口聊了两句。” “你应该不会介意告诉我,你们聊了什么。” 唐天以前就讨厌徐寒池这副一切在掌控中的模样,这么多年过去,只觉得更膈应了,本来不想说的,却克制不住噼里啪啦就把那天的话说了出来: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你两面三刀,把佳宝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赶走的好事。你是没看到佳宝当时的表情,估计心里都恨死你了。现在你来找我,不会是因为佳宝生气了,不理你了,你解决不了问题,就想来解决我这个弄出问题的人?佳宝知道这件事吗?” 一通嘲讽完,唐天神清气爽,却注意到眼前的徐寒池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唱独角戏的小丑,徐寒池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徐寒池没有被激怒,平静地道:“佳宝失踪了。” 唐天愣住:“什么?” “佳宝失踪了,在和你见面后的第四天,你觉得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实告诉了佳宝,他不应该被一直蒙在鼓里。”唐天越说,语气变得慢慢重了起来,与其说是在反驳徐寒池,不如说他是在说服自己。 徐寒池轻嗤了一声,“他应该知道什么事,不应该知道什么事,也该由他自己决定,不是吗?” “所以呢,他就该一直被你欺骗?” “他不该被我欺骗,就该像现在一样,失去联系,下落不明吗?” “又不是我让他失踪的。” “不是你,是你身后那个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天背过身,打开门想结束这段对话,但他刚走进门里,徐寒池抵住门,让他无法将门阖上。 “放手。”唐天怒喝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不是无意出现在那里的,佳宝的失踪,我算是诱因,责任最大的,是你。” 徐寒池很利落地承认了责任,也是变相地承认唐天那些话都是真的,事已至此,他承认与否都不重要了。 唐天很厌恶徐寒池这副淡然的模样,语气变得有些尖锐:“因为我?如果不是你欺骗佳宝在先,他怎么会因为无法接受事实而失踪?要我说,佳宝失踪说不定只是为了远离你呢?你找不到他,指不定他现在有多开心。” “佳宝不是自愿离开的。” “我不相信你。” “见你之前,佳宝被人跟踪了。你可以确定,找你「偶遇」的人不是那个跟踪佳宝的人吗?” 唐天愣了一下,本来死死顶住门的手不由自主松了一点。 他见到宋佳宝的时候就发现了,宋佳宝的情绪很颓,或许是经历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只是他已经出现在了那里,那些话他就必须说。 徐寒池继续道:“你不喜欢我,同样的,你应该很了解我,跟踪佳宝的人,会是我吗?” “那么,想把我从佳宝身边支开的会是谁呢?” “你认为我对佳宝的感情不纯粹,现在的你呢?”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却莫名强势,一寸一寸,敲开唐天的防线。 唐天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张开嘴,哽着嗓子道:“我……不知道他是谁。” “任何信息都可以。” “你可以去找段博奥。” 徐寒池眯了眯眼:“为什么?” “他辍学之后就去新疆那边打工了,最近也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最近回来的?” 唐天冷哼一声:“你应该没有进高中同学群这种东西吧?” 徐寒池毕业时,确实没有加入过这种群,其他人也不会那么没有眼色地来找他。 与此同时,秦飞鹤也不是一无所获。 秦飞鹤回国的时间不长,对于宋佳宝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只是只言片语的猜测,想要更多的证据,他就不得不从宋佳宝身上下手。 他先收拾了一边宋佳宝家里的东西,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突然想起那个让宋佳宝脸色大变的包裹,当即打车回了宋家。 秦玫自然很是欢迎秦飞鹤的到来,热情地招呼他进门:“小鹤,怎么突然过来大姨这边了,佳宝呢?没和你一起?你都受伤了,还让你一个人出来,也太不像话了。” “我的腿又没什么事,可以一个人出门的。”秦飞鹤笑道:“我想回来拿一点东西,可以进一下哥的房间吗?” “这有什么的?你进去吧,有什么事叫我。” “诶、好。” 秦玫满意地看着秦飞鹤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追问了一句:“对了,你妈怎么样了?” 秦飞鹤的脚步微顿,“已经回英国了。” “她的精神状态……” “很不好,她已经答应继续接受心理干预了。” 秦玫松了一口气:“诶,那就好,你也这么大了,她还是那副性子,去看看也好。” 秦飞鹤背对着秦玫,秦玫并未发现秦飞鹤语气平和,眼底却冰冷黑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玫离开,秦飞鹤关上门,看了一圈屋里的摆设。 上次没有机会进来看,现在,他可以随意触碰这里的每一样东西。 宋家搬家是在他离开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但这里但摆设好像和他离开之前那间房没有什么区别,简约明亮的风格,一面隔断墙摆满了各种小摆件,转角书架上,从小到大的所有教材都好生收藏着,阳台是坐卧式的,摆着一张白色的小桌子,以及两盆养得很好的龟背竹。 秦飞鹤的眼神恢复平静,一点一点研究着宋佳宝的房间。 宋佳宝实在不是什么善于隐藏东西的人,不到三分钟,秦飞鹤就从床下找到了快递盒。 秦飞鹤打开快递盒,一打关于宋佳宝的照片印入眼帘。 秦飞鹤一张张看过去,视线在宋佳宝洗完澡后站在门口擦头发的照片上停留了许久。 佳宝,现在会在哪里呢? · 宋佳宝醒来时,是在一间陌生的房子。 房间宽敞而明亮,整个地面、墙面甚至桌面、床脚,都被裹上了一层毛茸茸的毯子。 李开朗,是打算把他当成猪一样圈养了吗? 宋佳宝怎么也没想到,他破釜沉舟似的扔掉手机、身份证,辗转换了几辆黑车到了以前去过的一个小县城,刚安置下来没多久,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求求你,帮帮我吧。”段流鸳瘦弱得几乎脱相,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泪水憋在眼眶里,憋到整个眼球都在发红,宋佳宝开门的瞬间,她的眼泪顺着消瘦的脸颊砸下。 她许是生了什么重病,浓郁而刺鼻的香水味都无法完全掩盖住那股子药味,两种味道中和在一起,让人有点头晕。 宋佳宝没心情细思那股香味,莫名被人找上门的刺骨寒意裹挟了他的身体,他尽力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段流鸳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抓住了宋佳宝的手,祈求道:“求求你,只有你能救我哥哥了,他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他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你哥哥了,他受到什么惩罚和我无关,我也救不了他。” 宋佳宝感到非常不安,说罢便想关上门,段流鸳却不怕死地将皮包骨的手腕卡在了门框上,迫使宋佳宝不得不停下。 段流鸳埋怨地道:“怎么和你没有关系?是你,是徐寒池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十年前,你明明亲口答应不追究我哥哥的事情,后来,徐寒池却用邱莹莹的事害得我哥哥被开除。前几天,我哥哥回来看我,无意中碰到徐寒池……他、他又诬陷我哥哥故意伤害,我哥哥的前半辈子已经被毁了,他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为什么你们非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段流鸳说到「诬陷」的时候语气有些弱,但结尾底气又回来了,眼中的恨意不似做假,说完之后,更是控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显然,就算前半句有些水分,最后的痛恨也绝不作假。 宋佳宝被那样但恨意吓得浑身僵硬,几乎想要伸手扶住咳嗽但段流鸳,“我并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 段流鸳趁机抓住宋佳宝但手,身体靠得更近,干枯的指节几乎扣进宋佳宝的肉里,混着着药味的香水味更加剧烈地扑向宋佳宝。 “我得了尿毒症,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求求你看在我马上要死了的份上,放过我哥哥吧,他为了帮我凑医药费,只要有钱,什么活儿都干,是我拖累了他,我不能再继续拖累他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宋佳宝被段流鸳身上的味道熏得头脑发昏,因为段博奥的事情心情复杂之余,不知不觉中有点放下了警惕,问道:“你得先告诉我你哥哥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对于你来说,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段流鸳说道。 宋佳宝摇了摇头但却觉得头脑昏得越发厉害了,“什么事情?” “你只要……去见他一面就好了。” 宋佳宝不觉得他见谁一面有让谁起死回生的奇效,段流鸳口中这个「他」,肯定不是指段博奥。 那个被他无意中略过去的疑问再次冒了上来——段流鸳是怎么找到他的? 宋佳宝惊愕地睁大眼睛,却发现他连段流鸳的脸都看不清楚了,脑子一阵阵地发沉,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段流鸳,跌跌撞撞地跑到走廊上,隐约看到尽头的电梯门开了,来不及喊救命,便一头栽倒下去。 现在他知道了,段流鸳能找到他,因为她背后是李开朗,他竭尽自己所能地销声匿迹,实际上只是李开朗眼中小孩儿过家家般的稚嫩反抗。 宋佳宝眼中逐渐弥漫上绝望,不由自主将自己裹进被窝深处。 监控拍到他是自己离开的,没有人会相信他失踪了,也没有人会来找他。 妈妈,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在沙发上坐着,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小,偶尔回头看看手机有没有电话打进来吗? 第29章 身死 ◇ 本章高能,慎买 宋佳宝算得上一个标准的宅男, 平日里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能十天半个月足不出户,在沙发上躺到世界末日。 他曾经也荒唐地想过, 如果可以一直待在家里, 有吃有喝,不用烦恼钱,该是一件多么快活的事。 那时候的他并没有想到,这样的生活真的有朝一日会到来, 可惜是以如此不堪的方式。 每天都会有人准时给他送来饭菜,像探望囚犯那样, 把饭菜从门上的一个小平台递进来。 最开始宋佳宝不肯吃, 后来被饿得实在没办法了,还是只能把饭菜吃了下去。 饭菜都是他爱吃的,这反倒更加让宋佳宝觉得恶心。 剩余的时间, 宋佳宝无事可做, 这间屋子里也没有手机电脑之类的娱乐设备, 只有满柜子的书。 宋佳宝翻开书打发时间,什么书都看,而且他无意中发现, 看书的时候, 时间反倒过得极快。 在这个地方,他没有对于昼夜的区分,总是吃了看书, 困了睡觉,慢慢的, 连他究竟被困在这个地方多少天也没了概念。 宋佳宝开始变得颓废, 连书也不愿意看了, 面对墙角坐着,翻来覆去地回忆那些快乐的时光。 日子漫长得像是过去了十年半载,实际上,只是半个月而已。 这半个月里,徐寒池终于找到了东躲西藏的段流鸳。 在此之前,他当然先去找过段博奥,不过段博奥的嘴硬得很,徐寒池用撤诉也没能撬开他的嘴,后来反而被段博奥拒见了。 他自己不在乎进监狱,总有人在乎,有人在乎才有可能撬开嘴,所以徐寒池不得不想方设法去找段流鸳。 段流鸳一个生病的小姑娘,按理说踪迹应该很好寻找,但实际上却是,她的行踪被抹得很干净,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徐寒池不得已找人蹲守在各个医院,蹲了半个月,才总算蹲到了来透析的段流鸳。 徐寒池把身边的人都叫走,一个人去见了段流鸳。 段流鸳看起来比之前送来的资料上的照片还瘦弱,脸上一点气血也没有,完全是皮包骨的状态,很难想象,这样瘦弱的身躯,能支撑她完成一次透析。 “段流鸳,又见面了。”徐寒池坐在了段流鸳旁边的椅子上,双腿闲适地交叠起来,优雅而又贵气。 段流鸳费力地睁开眼睛,转动眼珠瞥了徐寒池一眼,立马闭上了眼。 徐寒池并不介意,直截了当放出了自己的筹码:“我可以撤诉。” 段流鸳微微侧过头,看着徐寒池:“想要、什么?” 这样的动作她做起来也显得有些吃力,虽然每个月的透析并没有落下,但太多的事情,还是拖垮了她的身体。 “我已经查到了,你半个月前去找过宋佳宝,我要知道你怎么找到他的?又是谁,把他带到来哪里去?” “我、不知道……” 徐寒池站起来,“那只能改天再聊了。” “等……”段流鸳却出声阻止了徐寒池。 徐寒池回过头,“是想起什么了吗?” “是我……连累了、哥哥。” 拖着这么副残破的身体,段流鸳还不如死了算了,但她不能,她哥哥希望她活着,并且想尽方法赚钱也要让她活着,所以她再痛苦,还是撑了下来。 事到如今,段流鸳能感觉到,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起初,段博奥是一个很不着调的哥哥。 段流鸳和段博奥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奶偏心,吃的喝的都紧着段博奥,买个什么吃的,也都会背着段流鸳给段博奥。 段博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快中秋的时候,家里提前买了月饼,段博奥能大摇大摆从柜子里偷月饼吃,段流鸳连一点月饼渣也吃不到。 哥哥偷吃月饼没什么,但她要是敢偷吃,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段流鸳从小看不起她这个惹是生非、流里流气的哥哥,她拼命读书,只想着以后能远离这个窒息的家。 她初一的时候,段博奥犯了一个大错,把一个学生达成了轻伤二级,对方非要告的话,他就要留案底了。 段流鸳还因为这件事偷偷高兴过,不想爷奶却拉着她去给人下跪,求那家人不要告段博奥。 其实那个时候她快要恨死段博奥了,再也没理过段博奥,没过多久,段博奥被退学,出去打工了。 最开始两年也不安生,没往家里寄一分钱,过年一回家反倒花言巧语骗走了爷奶的养老钱,段流鸳哭闹也没用,终于还是走到了交不起学费被迫辍学那一步。 段流鸳走投无路,第一次打通了段博奥的电话,心里咬牙切齿,表面却哭着发誓以后一定怎么怎么孝敬哥哥,哄得段博奥一力承担了她的生活费、学费。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缓和下来,段流鸳大学毕业后找了工作,大部分的钱也确实打给了段博奥,她把以前从段博奥那里拿的钱一笔一笔记下来,打算还清之后就一刀两断。 结果钱没还清,她先被诊断出了尿毒症。 段流鸳掏不出钱,就这么拖了下来,直到过年时段博奥回家,发现她瘦得不像话,问出她得了病得事,把她臭骂了一顿,随后把钱全部转给了段流鸳,让她先治病。 比她还回去的总数还多。 从那一刻开始,段流鸳才真的把段博奥当作她的哥哥。 可惜她的病拖得太久,想治好,得要更多得钱,兄妹俩只有爷爷奶奶,没有靠谱的老辈关系,根本借不到钱,段博奥不得已之下,动了歪心思。 有人联系段博奥,让他找徐寒池的麻烦,不管段博奥最后是什么下场,他会全力承担段流鸳的治疗费用。 段博奥进看守所之前,交代过段流鸳一定要把病治好,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段流鸳努力这样做了,却发现她的身体在每一次透析之后,只会变得更加疲惫,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她甚至隐约看到了生命尽头就在不远处。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期待自己怎么活下去了,而是希望,至少哥哥可以从那个地方出来。 徐寒池对兄妹情深的故事不感兴趣,敏锐地抓住了段流鸳话里的重点——段博奥是在别人地指使下来找他的麻烦的,而不是段博奥所说的那样,因为当年的事一直对他怀恨在心。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件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件事起了什么关键作用? “那个人是谁?”徐寒池缓缓问道。 “我、不知道……” “如果你想用这点信息还我撤诉,应该不够。” 段流鸳并不意外,吃力地道:“我知道、他把、宋、带去哪儿。” “哪里?” “撤诉。” 徐寒池利落地打电话解决了撤诉的事情,从段流鸳嘴里得到一个十分意外的地址: “北塔佳苑022号。” · “北塔佳苑022号?”秦飞鹤缓缓念出文件上的名称。 对面的人回道:“是的,这是位于上林区的别墅区,之前在一个叫做陈婉的女人名下,4年前转到了徐寒池名下,不过他好像也不常回去住,只有一个阿姨会去做定时清扫任务。” “他人现在在哪?” “三医院,好像一直在找一个叫做段流鸳的女孩儿。” “知道找她干什么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的人查到这个段流鸳的哥哥段博奥和徐寒池之间有点过节。 就在国庆期间,段博奥一群人寻衅滋事,把徐寒池打伤了,徐寒池也是个硬茬子,硬是把那一行人全给告了,他又不差钱。” 秦飞鹤看着手里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他手上的线索有限,只能从怀疑的对象入手,之前在宋佳宝家里翻到了宋佳宝自己做的事件梳理,宋佳宝已经排除掉了最开始怀疑的姜语合,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徐寒池。 秦飞鹤索性联系了私家侦探盯着徐寒池,顺便查一下徐寒池名下的房产。 宋佳宝失踪,要有一个地方能关注一个人还不被发现,只能是拥有一处独立的房产,不想这一查,还真就查处了徐寒池名下的一座空置别墅。 秦飞鹤记下地址,打算去一探究竟。 · 宋佳宝已经对着墙角坐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推测快要一天了,因为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而且变得很困。 睡觉的时间正在变长,但质量却越来越差,有时候,窗外的鸟叫声都会让他突然惊醒。 李开朗一次也没有来过。 宋佳宝本来以为他很快会出现,也许他们之间会爆发激烈的争吵,甚至你死我活,但李开朗偏偏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宋佳宝觉得他是完全被遗落的玩具。 从最开始的恐惧,甚至变成了期待。 他想要和谁说说话,哪怕是李开朗也可以。 但是李开朗没有出现,他没有可以说话但对象,那个来送饭的人从来不会搭理他,他也从来没有抓住过对方。 人太寂寞的话,是会死的。 现在宋佳宝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宋佳宝越来越困了,他疲惫地拿起床头柜上的书,忘记了上一次是看到了那一页,从第一页开始,读给墙角听。 墙角什么也没有,但是那个密闭的空间,让宋佳宝觉得他处于掌控者的地位,他会读给墙角听,墙角一定在安静地聆听。 读得嗓子都要哑了,但是他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可怕的寂寞会从内到外,燃烧他。 突然,宋佳宝似乎听到了什么特别的声音。 孤独的生活让他对声音有了敏锐的感知。 他停下读书,仔细倾听门外传来的声音: 哒、哒、哒…… 有人正在接近,绝对不是之前给他送饭的人。 走廊上,徐寒池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搜索,偶尔会看到一个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却一直没有见到宋佳宝的身影,他的脚步慢慢有加快的趋势。 如果秦飞鹤提前找到了这里,他并不会特别惊讶,但是,对他来说绝对不算一件好事。 又拐过一道弯,一道纯白色的门出现在眼前。 门没有锁,似乎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进入过了。 徐寒池心里闪过一丝异样感,但被人追赶着的紧迫感削弱了他一贯的警惕,他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床上蜷缩着的人影吸引,忽略了指尖传来的轻微的震动。 另一辆车咆哮着停在了别墅前,秦飞鹤看到停在前方明显已经空旷的车,眼中闪过狠戾。 他推开门冲了出去,甚至忘记将打车钱交给师傅,师傅「诶」了一声,不得不跟上了秦飞鹤的脚步。 大部分门都被推开了,秦飞鹤搜寻起来的速度很快,更重要的是,他能闻到空气中似有若无淡淡的香水味,预示着另一个人一直在向前寻找。 不过短短一分钟,他已经跑上了二楼,一路找到了大开的纯白大门。 秦飞鹤进去时,徐寒池已经到了床边,伸手掀开了一点被角,露出丁点柔软的黑色发梢。 宋佳宝慢慢睁开眼睛,他的部分视野被被子遮住,但他能看见徐寒池的眼睛。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在秦飞鹤闯进来那一刻,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愕。 徐寒池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秦飞鹤没给他那个时间,秦飞鹤抓住徐寒池的肩膀,使劲向后一摔,徐寒池很快反应过来,别住了秦飞鹤的脚,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秦飞鹤迅速翻身上来,不依不饶地打向徐寒池,徐寒池那段想说给宋佳宝的话始终没机会说出来。 反倒因为分心吃了不少亏,徐寒池干脆静下心来,一切都等制服了秦飞鹤再说。 宋佳宝恍惚坐了起来,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的画面,头疼得不行,隐隐约约看见房间变得昏暗,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两个高大的身影扭打在一起,不相上下。 那天晚上的场景,与如今何其相似…… 他们本是,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好兄弟;他们本是,一路相互扶持鼓励的好朋友;他们一起走过了最艰难岁月……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变质了的? 怎么一切都在短短几个月之内翻了天覆了地? 秦飞鹤终究还是差了徐寒池一些,被反摁在了地上,徐寒池扼住了秦飞鹤的脖子。 尽管秦飞鹤也掐着徐寒池的脖子,但使不上太大的劲,一张俊脸被憋得青紫。 他疯了吗?还想杀了秦飞鹤不成?! 宋佳宝反应过来,向四周看去,正巧看到追到门口的司机师傅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脸色惨白,手上举着一把十公分不到的刀,还在不住地抖着。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吧,腿都抖成筛子了。 宋佳宝还挺佩服自己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摇摇晃晃扑过去,夺过了司机手里的刀…… 这一刻,他的眼睛里没有徐寒池,只有濒死的秦飞鹤以及痛恨的李开朗。 宋佳宝机械地举起刀,伴随着窗外的响彻天空的雷声,重重地刺了下去。 徐寒池不敢置信地看向宋佳宝,不明白为何头顶会传来刺痛。 宋佳宝拔出刀,眸子里全是扭曲的恨意,又是一刀刺了进去。 “佳宝……”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徐寒池也没有说出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感情,也没有痛苦地质问宋佳宝为什么这样做,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叫了宋佳宝的名字。 一切都在他眼中消失殆尽,不会再有隐含的笑意,也不会再有隐晦的爱意,只剩下无机质的灰。 宋佳宝的眼泪落了下来,手还在机械地动作着,那一刻,他回忆起徐寒池对他的好,举起的刀再也没办法刺下去,只听「砰」一声闷响,徐寒池的身体砸在地上。 “杀、杀人了!”司机呆滞地喊了一句,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出了别墅。 宋佳宝的身体摇摇欲坠,在最后一刻被秦飞鹤接住。 一股陌生的香味将他包裹,宋佳宝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秦飞鹤也是因为他的鼓动开始使用香水。 宋佳宝第一个喜欢上香水,那时候一有零钱就会买小样,然后跟秦飞鹤分享。 他曾买过有一款很小众的香水,叫做「陌生人」,据说是用化学物质混合而成的,每个人使用后的味道都不同。 宋佳宝使用后,是很普通的甜香,宋佳宝大失所望,把小样送给了秦飞鹤。 原来那之后,秦飞鹤也有了使用香水的习惯。 似乎只剩后调了,是有点冷淡的木质香,还缠绕着淡淡的烟味,吸多了,会刺激得大脑有点清醒过来。 宋佳宝努力集中精神,听到秦飞鹤说:“睡吧,等你醒来,一切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这文写到一半的时候,我改过文名文案,当时有人说为啥要改,没有之前的好,我没有细说,现在文快要完了,我觉得可以说了。 这本文编辑一共找了我三次,第一次让改文名中的「觊觎」,文案标明cp,作话写清楚主角是好人; 第二次来找我让我改作话,一定要写清楚配角会坐牢; 第三次来找我让我文案全改。 那种感觉,不是什么所谓的带着镣铐,而是被关在笼子里,狗笼子里,只能卑躬屈膝跪在地上继续写,我确实是写不下去了,所以后面更新慢慢断了。之前也在作话随口说了一下想跑路,但是这毕竟是我的心血,我还是没办法利落地放下,还是想着回来给一个结局。 结局有点快,砍了很多剧情,真的很抱歉。 之后应该不会再碰类似的题材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被编辑约谈过好多次,以后确实想轻松点,哎,反正就先这样吧,挺累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开新文了。 第30章 正文完 ◇ 一切都结束了,宋佳宝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在医院醒来了。 他很久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那…… 一切都结束了, 宋佳宝觉得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在医院醒来了。 他很久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那时候,他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愤怒。 那是被欺骗, 被羞辱,被囚禁所积压下来的愤怒。 后悔吗?宋佳宝也会这样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可惜脑子仿佛再也不想记起有关徐寒池的任何东西,只有一片混沌, 什么想法也没有。 秦玫看到宋佳宝终于醒来,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佳宝啊, 你终于醒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啊。” 听秦玫的语气, 难道他杀了人没有被判刑吗? 还有秦飞鹤, 他那天被徐寒池掐住脖子, 没有什么事吗? “妈……秦飞鹤,咳,秦飞鹤怎么样了?”宋佳宝问道。 秦玫愣了愣, 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对,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宋佳宝的问题。 反而去旁边到了一杯水递给宋佳宝,“看你嗓子干成什么样了, 先喝口水润润喉吧。” 宋佳宝拗不过他妈,也确实觉得嗓子有些疼, 先把水喝了, 又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秦飞鹤呢?” 秦玫叹口气, 似乎在心底组织语言。 宋佳宝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追问道:“妈,你到底怎么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玫取出随身带着的一封信,递给宋佳宝,“哎,你自己看吧,这是小鹤留给你的,妈也不好说什么,他……他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宋佳宝带着满肚子疑问展开信,手心慢慢变得冰凉—— 【哥,失手杀人的是我,不是你,你不用再担心那些事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生活,我很高兴可以为你做这些事。 以前都是你保护我,总算有一次我可以报答你。 哥,千万不要去自首,我是想清楚了才会这么做的,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若是非要自首,我也是会被判伪证罪的。哥哥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的。】 宋佳宝看完信,重新叠好,放在了枕头下面,整个人平静得不像话。 秦玫也看过那封信,本来还想着宋佳宝也许会哭着闹着要去自首怎么办,他的反应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了。 “佳宝……你怎么样?还好吗?”秦玫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佳宝表情平静:“我挺好的。” “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秦飞鹤想要帮我顶罪,我很感谢他。” 秦玫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无言地看着宋佳宝缩回被窝里,被子一直拉到了头顶上,不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秦玫只得深深叹了口气,把担心都收了回去。 宋佳宝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人瘦了一大圈,秦玫每天变着法儿地给他做好吃的也没用,她所能做的,就是盯着宋佳宝,不让他做傻事。 三个月后,秦飞鹤案件的最终判决下来了。 他身上的伤可以证明是正当防卫,虽然防卫超过正当限度,但念在他主动自首且认罪态度良好,积极配合警方办案,最后只判了两年四个月。 一个月后,秦飞鹤移交地方监狱,允许家人探视,宋佳宝一个人去见了秦飞鹤。 秦飞鹤瘦了,五官变得更加棱角分明,柔顺的黑发被剃成了平头,看起来男人了不少。 宋佳宝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秦飞鹤,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高大伟岸的背影,对方突然回头,黑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晃了晃神,看到那双眼睛和秦飞鹤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哥,我在里面挺好的,”秦飞鹤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从玻璃孔中传出,听起来有点闷闷的:“我没有被任何人欺负,所以,不要再自责了。说些话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下一次见面说不定是多久之后了。” “下个月我还会来。”宋佳宝顿了片刻,“下下个月也是。” ——END—— 作者有话说: 回一下评论区的各位宝贝,换站子的事不好在评论区说,所以在这里统一说一下啦,早就想过换站的事了。 不过文风适合的只有废wen,之前蹲了一个月都没蹲到邀请码,只能作罢。 之后嘛,走一步看一步吧,应该不会再写类似题材了,maybe要转去主攻了。 不过应该也是半年后的事情了,再次感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结局这么仓促我真的非常抱歉,后面会有两个番外,就当弥补一下。 哈哈,熟悉我的宝贝们应该知道我曾说过我绝不写番外,还是破例了。 第31章 番外1 ◇ 秦飞鹤第一人称自述 我很早就注意到他了。 每到过年, 妈妈会带着我去找大姨一家,我是她手里用来炫耀的资本,她让我弹琴、让我唱歌、让我把得了奖的作文给大家看。 我都会一一照做, 但他不一样。 他学了西班牙语, 仅仅是因为觉得发音好听。 吃饭的时候,舅舅站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道:“听说佳宝去学了西班牙语,来跟我们大家说两句, 正好过年嘛,说点和新年有关的东西。” 他直接拒绝了,“我想吃饭, 不想表演。” 后来大家一起吃瓜子儿聊天,聊到了他在网上写小说的事,一个姑妈问他:“佳宝, 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离开?” 他回道:“就那样。” “写了多少字了?” “没算过。” “能赚钱吗?” “不多。” “我可是听说写小说可赚钱了, 你跟大家说说, 赚了多少了?” 宋佳宝脸上笑眯眯,说话却噎人得很:“大作家的事儿你别管。” 他是一个这样桀骜不驯的人,和我云泥之别, 所有亲戚都说比不上我,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才是地上的泥,而他是高不可攀的云。 我好羡慕他, 可我永远也无法接近他。 我被套在一个「孤傲」的枷锁中,只会沉默地学习, 或者是按照秦莲女士的要求向路过的人展示她的教育成果。 我并非活不下去, 而是, 找不到继续活着的理由。 可是他出现了,他第一次主动同我说话,他说:“竟然是一朵黑百合诶。” 好奇怪,我看着那朵花好多天了,所有人都问我在看什么,只有他,一眼看到我正在看的东西。 我回道:“它变异了。” 他问我:“为什么会变异?” “原因可能有很多,也许是土壤的成分不同,也许是它天生就拥有变异基因。” 我多么想让这个话题能继续下去,所以我反问:“你觉得可能是哪种情况?” “是基因变异吗?如果是受到环境影响,应该所有花都会变吧?”他回我。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很可惜,谈话到这里还是戛然而止了。 我不会聊天,我痛恨自己,不管多么努力,我都留不住他。 我以为桀骜如他,这天走之后,就不会再见我这个死人了,但他每天都来,还把我带去了他家住着。 他是如此温暖,让我隐约看到了人为什么要活着。 不是为了活着,而是因为活着,才能找到理由。 我喜欢抱着他睡觉,他从不会拒绝我,他纵容我的一切,我心中的欲望日益增长,不可控制。 有时候,我贴着他的胸口,会听到他心脏搏动的声音,还有,血液从细小的血管中潺潺流过的宁静与美好。 我想咬开他的脖颈,撕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脏是不是如我想象中那般温暖艳红。 可我始终没有付诸行动,若是真有那一刻,毫无疑问我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快乐,但是,我不能忍受从此以后永远听不到他血液流动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眼中的渴望,仿若一朵无害的菟丝花,贴着他才能活下去,这样,他才会更加爱我。 只有在他睡着时,我会偷偷亲吻他。 好奇怪,他的口腔怎会如此温暖,我多希望他把我含进嘴里,我愿意在他的身体中长眠。 我梦中的情景也大多如此,他敞开身体接纳我,我躺在他的身体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对于我身体的反应,我没有任何尴尬,我爱他,这是最直接的证明。 但他好像对此感到非常别扭,会轻轻推开我,然后一整天都不敢与我对视。 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在晚上小声告诉我这是每个男生都会经历的成长。 他贴在我的耳边,湿、热的气息像是具像化的小蛇钻进我的耳中,又疼又痒,我能听见他的心跳比平时快一些,贴着我的身体,慢慢同化我。 我抱住他,请求他:“佳宝……我好难受……” 他全程都不敢看我,我却贪婪地注视着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饱满的唇,我好饿,这辈子没这么饿过…… 事实上,我要感谢他不敢看我,我才能一步一步逼近他,从互相帮助,到情难自禁的吻,再到抚遍他的全身,他一步步退让,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愧疚。 不是他诱骗了一无所知的我,而是我用一无所知诱骗了他。 我期待着有朝一日真的进入他的身体,是否真的那般温暖,哪怕只是抱着他不动,我想我也会如同置身于天堂。 可是我期待的总不会到来,消失了几年的秦莲突然出现,她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红痕,要带走我。 我深感自己的无力,就像他把我护在身下时,我只能透过严密的保护,看到不远处被摔碎的蛋糕时那样的无力。 蛋糕碎了,变成了看不清原形的一团,但我知道,他的味道不会因为外表的变化而产生变化,他依旧甜蜜可口。 前提是,蛋糕依旧在保质期内。 我要留在他的保质期内。 我不辞而别,我知道,他将会一直痛恨我,一直记住我。 其实对于我来说,待在哪里都无所谓,只不过说出口的语言不同,我学习到他们的思想与行为,比如,捂住他的一只耳朵,这样,他就只能专心听我说话了。 我一直在关注他的行为,包括邱莹莹怎样击溃他,徐寒池又是怎样趁虚而入。 如果我在的话,徐寒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惜我没有参与他生活的资格。 我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阴暗地觊觎着他的一切,并为他生命中出现其他人而咬牙切齿、痛苦不堪。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他是我痛苦生活的根源,也是我新生活的转机——我的父亲,闻钊。 闻钊与秦莲自由恋爱并走进婚姻殿堂,我也只是偶尔从亲戚口中听说,两人当年可谓郎才女貌。 虽然家境差距巨大,但是看两人幸福的模样,一定是嫁给了爱情。 但是,爱情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秦莲怀孕时,闻钊出轨了。 那个年代,男人出轨似乎也不是一件大事,就连大姨都劝秦莲忍了,闻钊有钱,还因为愧疚对她百般讨好,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但秦莲还是毅然决然离婚了,带着我独自生活。 我从没有见过闻钊,17岁才第一次见到他。 我应该是像他多一点,不怪秦莲在我犯错的时候,会狠心将我关进黑暗逼仄的木箱子里。 我并没有拒绝他,而是和他去咖啡厅坐了一会儿。 闻钊这么多年一直没再娶,他是真心喜欢秦莲,只不过那个时候,社会默认男人出轨不是一件大事,他一时没想透犯了错,不想秦莲完全不给他弥补的机会,说离婚就离婚。 所以说,我长相似闻钊多一点,实际上,里子都是秦莲的疯狂与控制欲。 他想认回我,我没有意见,很轻易就能把「爸」喊出来。 「爸爸」「妈妈」这样的词在我心中的分量轻之又轻,叫便叫了,无关痛痒,只有「哥哥」这个词,很重、很重,我无法将其宣之于口,在嘴里嚼了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才能在夜里轻轻叫他一声「哥」。 此后多年,我一边学习,一边与同学建立了实验室,我赚到了足够的钱,才能摆脱秦莲的控制。 我该回去了。 第32章 番外if线 ◇ 如果徐寒池没有遇见过宋佳宝 徐寒池的生活一直是枯燥无趣, 一成不变,他习惯了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晨练一个小时, 吃早饭, 然后从衣柜中挑选出一套整齐的西装,一丝不苟地穿好,开车去上班。 工作上的事情很多,但中午十一点四十五, 他一定会准时去吃饭,看半个小时书, 午睡四十分钟, 而后开始下午的工作。 晚饭也会准时吃,有时候是在公司,有时候是在家里, 但他不会去应酬, 不管时间早晚, 下班后就回家。 如果时间还早,也许吃过晚饭后他还会晚练一会儿,睡前看一个小时的书, 闭上眼就能睡着。 如果时间不早了, 他会直接去洗漱,然后看书,睡觉。 豪门私生子的生活并没有那么惊险刺激, 他的父亲私生子无数,妻子也生下三男一女, 继承权就是每年一轮, 三十岁之前也轮不到他。 徐寒池不打算打破这种平静。 父亲五十五岁寿宴时, 他也在受邀请行列之中,他到底是抽空去了一趟,送了礼物之后,就一个人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坐着。 徐寒池长了一副好皮囊,往那一坐,隐隐有着生人勿进的生冷气场,像是某户大家里最有出息的小辈,络绎不绝有人来打招呼。 秋月阳也注意到了他。 真要论起来,秋家比徐家资历老不少,如果不是和徐家的徐南云是朋友,他根本不会来这种寿宴。 不过看到徐寒池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他径直走到徐寒池身边,其他人都默默看着两人,不再说话。 “你叫什么?”秋月阳问道。 “徐寒池。” “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叫秋月阳,秋天的秋,月亮的月,太阳的阳。” “你好。”秋月阳自来熟地坐在徐寒池身边,“你怎么一个人坐着,你的朋友呢?” “我没有朋友。” 秋月阳笑嘻嘻地握住徐寒池的手,“没关系,现在你有了。” 徐寒池人虽然冷冰冰的,体温却一点都不低,握着很舒服。 秋月阳天生体寒,一到冬天,穿再多衣服手脚也是冰凉的,这会儿他看着徐寒池的眼神更热切了,恨不得今天就把人带回家供上。 徐寒池冷淡地将手抽了回去,秋月阳也不在意,叽叽喳喳找着话题聊天。 本来这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徐寒池第二天却接到了徐家打来的电话,秋月阳要到他这里暂住,让他把人招待好。 不管怎么说,徐寒池从小到大优渥的生活确实是徐家提供的,徐寒池没有拒绝。 秋月阳只带着一个小箱子就过来了,见到徐寒池的时候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极漂亮的笑容,伸出手想和徐寒池握手:“你好,又见面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徐寒池没有回握他的手,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我喜欢你,追求你呀。” “我不喜欢你。” 秋月阳满不在乎,“没关系啊,也不是所有人一开始都能相互喜欢的,慢慢就喜欢上了嘛。” 徐寒池到底还是把人领了进去,秋月阳把行李箱放在门口,便兴致勃勃打量起了徐寒池屋里的摆设。 没一会儿便累了,秋月阳瘫倒在沙发上,看到光秃秃的地板,眼睛里冒出一点贼光,“我可以在这里放一块地毯吗?我喜欢坐在地上。” 徐寒池点头:“可以。” 秋月阳就这样住下了,一切好像都是发生在不知不觉间,今天茶几上多了一对可爱的杯子,明天鞋柜里多了两双小兔子棉拖,后天浴室里换上了暖色系的帘子…… 徐寒池慢慢习惯了秋月阳的存在,两人作息不同,见面的时间并不会特别多。 那天晚上,下起了很大的雨,还有连绵不绝的雷电闪烁,秋月阳踩着小兔子棉拖,穿着珊瑚绒的粉色睡衣敲开了徐寒池的门。 “朋友,我害怕打雷,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秋月阳当然不是真的害怕,来之前还特意往眼睛里滴了两滴眼药水,把眼睛揉得红红的才跑过来。 徐寒池看着秋月阳的眼睛,圆圆的,带点红意,因为是仰着头看他,显得眼睛更加无辜,倒真像一只小兔子。 “进来吧。”他彻底拉开门。 秋月阳眼珠子一转,趁机扑上去抱住了徐寒池:“嘤嘤、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徐寒池无情地拉开了秋月阳搭在他脖子上的胳膊。 秋月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都登堂入室了,不怕找不着机会。 两人同睡一张床,却隔着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徐寒池靠在床头看书,秋月阳缩在被窝里,被角一直拉到了鼻子上,只留出一双眼睛盯着徐寒池,而后一点、一点往徐寒池那边挪。 越靠近徐寒池那边果然越温暖,秋月阳心猿意马,悄悄伸出罪恶的脚丫贴在了徐寒池的小腿处。 徐寒池还在看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秋月阳信心大增,手也蠢蠢欲动,慢慢贴在了徐寒池腰边。 哪怕隔着一层睡衣,也暖和得要命。 睡在隔壁的时候觉得能隔着睡衣碰到徐寒池都能起飞了,但这会儿真碰到了,还是觉得不够,又想越过这层碍事的睡衣,直接贴在他的身上。 越想越心热,反正徐寒池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秋月阳的手顺着衣摆钻进去,切切实实碰到了徐寒池的腰。 那感觉和隔着衣服果然是天差地别,温暖而富有弹性,比暖手宝摸起来舒服不知道多少倍。 秋月阳这会儿真觉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徐寒池冷淡的声音却把他硬生生拽了回来:“手拿出去。” 到手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不成,秋月阳硬气地道:“不要。” “不要的话,就回去睡。” “你休想赶我走!”秋月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翻身抱住徐寒池,脑袋顺着书和胸膛之间的空隙钻进去,帖在了徐寒池的胸口,“你这样拿着书多累,这样你就可以把书放在我的背上啦,我不介意。” “我不需要。” “不听不听,我睡着了。” 秋月阳的力气肯定是比不上徐寒池,但是这个姿势,徐寒池就是有再大的力气也使不出来,秋月阳死死闭着眼,扒住徐寒池的腰,今天除非是天王老子来了,否则徐寒池休想甩开他。 最后徐寒池确实没能甩开秋月阳,头一次被人抱着睡了一整晚。 那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秋月阳长得高高瘦瘦的,穿着珊瑚绒的厚睡衣,抱在怀里也是大小刚好的一团,温暖柔软,睡着了,梦里都是抱着一只肥嘟嘟的粉兔子。 第二天一早,徐寒池走得早,秋月阳起来的时候,已经彻底霸占了徐寒池平时睡的位置,满鼻子都是徐寒池身上那股冷香,堪称身处天堂,要不是实在给憋得不行了,秋月阳想躺到天荒地老去。 当天晚上徐寒池下班很晚,洗漱完差不多该睡觉了,秋月阳又哒哒哒跑过来了,手里拎着一帖眼贴。 “朋友,我刚才看你眼睛里好多红血丝,这是我经常用的眼贴,贴上去之后特别清凉舒服,专治眼睛干涩疲劳,你试试吧。” 徐寒池拒绝道:“不用。” “是因为要看书吗?”秋月阳眼睛滴溜一转,坏主意立马冒了上来,“那你贴眼贴,我给你读书怎么样?我大学可是校朗诵队的,读书水平一流!” “不用,我马上要睡了。” “害,都是朋友,别不好意思。” 秋月阳眼睛一眯,顺着徐寒池身体和门之间的缝隙硬挤了进去,蹬蹬蹬跑到床边,自然得仿佛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拍了拍床道:“过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徐寒池对付秋月阳这种打不得骂不得的无赖很是无奈,手心似乎还残留着昨晚上秋月阳留下的温暖与柔软,他好像也做不到直接把秋月阳丢出去。 秋月阳见徐寒池似乎没有生气,顺着杆子直接爬到了顶,把徐寒池安排得明明白白,先把人按在床上敷上了眼贴,随即打开徐寒池床头的书念了起来。 之前他并未注意过徐寒池都在看什么书,如今念起来才知道要命了,满书的专业名词,诗句里有五句断句都是乱七八糟的,简直把校朗诵队全队的脸都丢光了。 “算了,你这书我不熟,得预习一下再朗诵,要不我给你念我最近在看的小说吧。”秋月阳虽然说着商量的话,实际上根本没有要和徐寒池商量的意思,直接放下书拿起手机给徐寒池念小说。 小说当然不是什么正经小说,他好不容易混进心上人的房间,当然是怎么不正经怎么来。 房间里充满了淫词浪语,床上的人却平静得脸都未曾红一下。 秋月阳恨只恨这是冬天,被子太厚,他根本看不到徐寒池到底有没有反应。 读书并不是一个轻松活儿,况且现在还是冬天,没多一会而,秋月阳累了,眼睛眨巴眨巴的,指定是一闭眼就能睡过去。 秋月阳瑶瑶脑袋倒是也能保持清醒,但这种情况,傻子才保持清醒,秋月阳直接放任自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没有完全睡着,隐约感觉徐寒池摘掉了眼贴,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要来了要来了!徐寒池看他念书念睡着了,肯定又感动又愧疚,会轻柔地把他抱上床睡觉。 下一秒,他感觉徐寒池拍了拍他的肩膀,“累了就回去睡,别感冒了。” 这个时候谁还在乎感不感冒啊! 秋月阳恼羞成怒,掀开被子直接钻进了徐寒池的被窝,像昨天一样如法炮制,死死缠住徐寒池的腰,还要恶人先告状: “说好的我是你朋友呢?看我睡着了一件衣服也不给我添,我生气了!我今晚就要睡在这!” 第三天晚上,秋月阳继续来敲门。 以他特意预习了徐寒池的睡前读物,今天晚上一定能读好为借口,再一次混进了徐寒池的房间。 第四天晚上、第五天晚上、第六天晚上…… 习惯养成,秋月阳再也不需要费尽心思找借口,轻而易举就能进入徐寒池的房间,抱着徐寒池的小腰美美睡上一晚。 冬去春来,徐寒池要去一趟广东,秋月阳当然死乞白赖跟着一起出差。 徐寒池的生活不再那么规律,有时候很晚才能回来,秋月阳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等着徐寒池。 广东多雨,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临近傍晚突然又下起了雨,随之而来的,还有成群成群的飞蚊。 秋月阳紧闭门窗,但飞蚊还是能找到缝隙钻进来,更可怕的是,第一只钻进来之后,其他飞蚊进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雨刚下了一个小时,屋子里就有四五只飞蚊了。 秋月阳怕这些东西怕得要死,跑回卧室窝进被子里,飞蚊还是无孔不入。 不知道是不是秋月阳裹着被子目标太大,进门的飞蚊都爱往秋月阳身上扑。 秋月刚终于绷不住了,「哇」一声哭了出来,一点都不夸张地嚎啕大哭,整个人躲进被子里,给徐寒池打电话。 徐寒池刚接起电话,秋月阳哭着喊道:“徐寒池,好多虫!” “门窗关了吗?” “关了,他们还是能进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呜呜呜。” “十分钟,你先把灯关上,虫就不会进来了。” “你快点回来,我真的受不了了,好多虫呜哇呜呜呜……” 徐寒池回来的时候,雨也停了,虫不再拼了命地往有光源的地方钻,他还带着一身水汽,本想先把几只飞进来的虫子弄死,听到声音的秋月阳却从床上爬起来扑进他怀里,阻拦了他的动作。 “真的好多虫,我以后再也不想来广东了。” “不怕,雨已经停了。” “刚才窗户边密密麻麻都是虫,好恶心。” “嗯,我知道。” “我讨厌虫。” “嗯。” 秋月阳慢慢平静下来,这才意识到徐寒池外套湿了,“你的衣服湿了。” 徐寒池拍了拍秋月阳的肩膀,“没有虫了,我去换衣服。” 秋月阳忽然拉住了徐寒池的手,想问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却又觉得这样的问话没有意义,他想,徐寒池肯定不会承认的。 他改口道:“我好像被虫咬到了。” “哪里?” “腿。” “你先到床上,我看看。” 秋月阳在徐寒池面前大概从没有这么乖过,闻言利落地松开他坐到了床边,全程没和徐寒池有眼神对视。 徐寒池看了一眼秋月阳的腿,秋月阳穿着短裤,大半白皙的腿露在外面,不曾见哪里有被虫子腰过的痕迹。 “哪里不舒服?”他又问道。 秋月阳曲着腿,把裤腿拉了上来,宽松的睡裤可以一直拉到腿、根,他指着后腿、根道:“这里,是不是被咬了?” 徐寒池盯着那块皮肤,“不舒服吗?” 秋月阳心知肚明他自个儿是没被咬的,脖子根有点红,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道:“有点痒。” 徐寒池的手指轻点在那处,假痒瞬间变成了真痒,秋月阳忍不住缩了缩腿,正想着要不还是算了,就听徐寒池问:“你想我怎么做?” 秋月阳心虚地抬眼看着徐寒池的薄唇,声音细若蚊呐:“听说、唾液可以止痒。” 那天晚上,秋月阳终于如愿以偿,不过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浪漫美好。 因为两个人都没准备工具,秋月阳飞得硬上,拽着徐寒池的东西往自己的身体里塞,刚进去一点就疼得哭爹喊娘,说什么也不干了。 平日里的徐寒池看着是挺清心寡欲,但到了这一步,也不是秋月阳哭喊两句就能结束的,还是挺身进去了。 除了第一次有点惨烈,后来倒也还好,秋月阳没什么包袱,到了床上一口一个「哥哥」「爸爸」「好老婆」,再清心寡欲的人也受不了他这劲儿。 秋月阳喜欢缠着徐寒池说他有多爱多爱他,但是从没问过「你爱我吗」这种话。 新年那天,徐寒池把戒指套在他的指头上,他已经知道答案。 作者有话说: 关于徐寒池,他不适合去爱一个人,他需要被爱,在被爱的过程中学会去爱。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