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夫一起上离婚综艺》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和前夫一起上离婚综艺》作者:一迦 文案: 【全网出轨声名狼藉女星x事业如日中天影帝前夫】 宋翊星太优秀了,盛茵一直生活在他的光芒下,总有一种不自信。 自从结婚起,她就在筹谋离婚,像是一只等待掉在地上的靴子。 等到他真的离开了,才觉得靴子落地了,再也不害怕了。 两年后,盛茵受邀参加真人秀节目《离婚日记》,声名狼藉的她努力复出, 没想到宋翊星拎着靴子,准备卷土重来。 ————————————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情有独钟恋爱合约时尚流行甜甜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茵,宋翊星┃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真人秀剧本好像不是这么写的 立意:传达积极向上的人生观 第1章 .Chapter 01盛茵出轨的原因…… 盛茵懒洋洋地躺在酒店的沙发上逗猫,往新买的玩具里头塞薄荷,再丢到不远处,糖包受了刺激,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撕咬。 玩具上了电动发条,被糖包一扑,玩具使劲扑腾。 一只精致的布偶猫和玩具杠上,从这头打到那头,没想到桌上一摞剧本遭了殃,被糖包的大尾巴尽数扫到了地上。 经纪人林欢欢恰好推门进来,看到满地的剧本,眉头皱得老高:“这批剧本你不满意,也不用这样糟蹋。” 盛茵单手裹了裹外套,躺在美人椅上动都没动过,头发刚烫过不久,披在肩上,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委婉动人。 她挑眉,声音轻柔:“你也知道这批剧本不不行。” 等助理小曾把剧本一本一本捡起来放在桌子上,低头走出去后,盛茵才懒懒开口:“《最后一个女皇帝》的剧本还行,但是要真剃头,你也知道我这头发留了有多久,这本否了。姜导的情-色电影卡司够强,可是裸露的部位也太多了吧……” 林欢欢说:“有裸替。” “那也是顶着我的名字,不行。” “《清宫乱》呢?制作班底过硬,演对手戏的全都是老戏骨和演技派,宣传也足,实打实准备上星的剧,总该行了吧?” 盛茵眼皮都没抬起:“演大格格,她可是男主的妈,年纪也太大了吧?” 林欢欢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额头:“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是你自己在国外读完表演回来,非要磨炼演技,跑龙套也可以,挑本子不是不行,但也不是你这个挑法。” 在此之前,盛茵也在两部剧里走了个过场,效果不温不火,看着也没个水花的样子。 她自己心里焦急,就想挑好点的本子,直接强势复出。 就这么一直耽搁了两个多月,一个本子都挑不出来。林欢欢心里直犯嘀咕,要不是盛茵背后有人,哪里还能让她这么任性妄为,怕是一个本子都流不到手里来。 盛茵心里也知道是什么情况,憋着一股子情绪,娇嗔道:“欢姐,你这么厉害,帮我想想办法嘛……” 就这么几句奶声奶气的音,就能让人生不出气来,盛茵着实是个磨人的小作精。 林欢欢是老牌经纪人,年纪不大,资历很老,手里捏着几个艺人,就能稳坐公司头号交椅,能力不是不强的。 盛茵是她带着出道的,林欢欢也不是不心疼自己手里的人,她坐在沙发上盘算:“现在的情形已经和你出国前大不一样了。横店每天开拍的戏那么多,演戏的人那么多,每年毕业的演艺生一茬一茬的来,都盯着那几个位子瞧。你不是永远十八岁,但十八、十九岁的青春少艾大有人在。别说你这个三线爱豆了,就是莫可欣、妮娜、诸葛青青那挂的,都时刻担心保不住自己一线的位子,底下就连十八线都在虎视眈眈,疯了一样扑上来。” 虽然盛茵底子是有的,样貌身材都属上乘,但在这一行,最不禁用的就是样貌了,她再能干,也禁不住别人比她更年轻,更能吃苦,更有百般武艺变出资源来。 林欢欢总结道:“况且现在你的人气口碑也比不上刚出道时的样子了,你和宋翊星那档子事闹得人尽皆知,要不是陆总保你,你现在怕是连戏都拍不上。” 这事不用林欢欢提醒,盛茵也知道自己人气下滑,人设破裂是个不争的事实。 两年前她和宋翊星离婚,闹得相当惨烈,可算是两败俱伤。 离婚是她主动提的,生怕宋翊星不肯、自己吃亏,她找了个健身教练扮演美貌少妇独守空闺的出轨戏码,本来只是想狠狠出一口气,没想到被狗-仔抓个正着,还被偷偷录音。第二天微博直接引爆,瘫痪了四个小时,全都是说她出-轨那档子事。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为了让宋翊星不再纠缠,盛茵用了这辈子最恶毒的字眼来形容他,句句直戳人心窝子的那种。 长得不对胃口,没有情趣,床上死板,演技俗烂……她把能想到的地方都鄙视了个遍,本以为会被宋翊星掐死,没想到他只是冷冷一笑,铁青着脸离开。 最终盛茵没有被宋翊星掐死,却是被微博上的口水给喷死。 因为出轨对象身上的八块腹肌,正义凛然的网友把她的祖宗八代给骂了个遍,“小chang妇”、“欲-求不满”、“沟壑难填”的标签迎面而来,更有人津津乐道盛茵的身材,认为她结婚后比婚前更多了几分韵味。 CP粉们愤然脱粉,黑子们闻讯而来,粉丝和黑子们大战七七四十九天。 最后一天,著名大今天盛茵和宋翊星结婚了吗在微博上马甲自杀,引起无数骂战。 为了让这事件止息,盛茵不得不社会性死亡,借着出国读书的名目败走麦城,作为受害者一方的宋翊星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有好几部电影在接洽的他,突然被更换主角,甚至连准备上映的电影都被切掉镜头,大满贯影帝的名讳并不能给他增色,反而成为了一种累赘。 受离婚事件的影响,到如今两年过去了,也没有导演愿意再用他,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就是有价无市。 一个被娇妻出轨的男人,背负着“那方面不行”的名声,再怎么会演戏有能力,也会让人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那种事,自然没有导演愿意抛出橄榄枝。 微博上甚至还有一个恶意满满的投票,问盛茵出轨的原因到底是她自己水性杨花,还是宋翊星那方面不行。 49%的人投了上面的选项,38%的人觉得是宋翊星无法满足盛茵这个骚-浪-贱蹄子,更多的人,选择C,“以上两个都是”。 盛茵气得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说起两年前那惊心动魄的事,林欢欢叹了叹:“怪谁?还不是你自个作的。”就盛茵使那小性子,宋翊星不弄(4声)死她都算她福大命大。 盛茵委屈道:“是不是没活路了?那我出国深造演技,回来还有什么用?” “也不是全然没办法,现在你这样子只能另辟蹊径,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重新塑造人设。” “那你告诉我,出轨人-妻怎么洗白?” 盛茵眨巴眨巴眼睛,眼波流转,肤白胜雪,确实是一个走花路的好苗子。可惜她不懂得灵活变通,由着自己性子来,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只能从那件事入手,重新洗牌,你才能脱胎换骨。” 林欢欢从身后掏出一个文件夹,深吸一口气:“我这里有一个机会,是个真人秀节目,不是演戏,但很考验演技。” “旅游?开民宿做生意,还是煮饭秀厨艺?”盛茵挑眉,“不会是相亲交友吧?” “差不多,但也不全都是。”林欢欢把《意向书》抛过来,“我说不准,你自己看。” “《离婚日记》?”盛茵看到封面上的字,艰涩道,“难不成是让离婚的人参加?这有什么难的……” 林欢欢撇了撇嘴:“不止,宋翊星也会参加。” 她顿了顿,补充道:“应该是说,这综艺是邀请一对对离婚的夫妻一起上节目,在重新相处的过程中,解开心结。节目在和我接洽,我没松口,答不答应,由你决定。” 盛茵右眼跳了跳。她抚着眼帘:“这些夫妻上去,不打个你死我活才怪吧?节目组想得倒好,问题是,就算我答应了,宋翊星呢?” “这我倒是知道的,圈子里有传闻,他同意了,上节目。” “不是吧?“盛茵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宋翊星,他多骄傲一人啊!这也能答应?” “这是节目策划拍胸脯告诉我的,不会有假。要不然也不会找我了,就是觉得你们两个上这节目挺合适。”林欢欢咳了咳,“合适解开心结吧。” 盛茵一拍大腿:“这个影帝是糊穿地心了吗,连这种节目都上?” “你呢,上不上?给个准信。” 林欢欢偷偷观察盛茵,知道她内心正天人交战。 “才不上,离婚综艺,一听就不靠谱,什么样的糊咖才会上这样的综艺啊?”盛茵裹紧外套,阴阳怪气地说。 “这节目冲突性强,圈子里很多人看好,我感觉能靠着这单翻红。况且你们不也能在节目里说清楚当年的事。” “我才不要,宋翊星混得不好没戏拍是他活该,我和他不一样,我还有这么多剧本……”盛茵加重了语气,“给我挑花眼了。” 林欢欢知道她有点动摇了,又下了一剂重药。 “你怕什么?反正圈子里风声都出来了,说是他先同意的,要是你不同意,岂不是变成你怂了?” 这一下,盛茵不出声了。 过了一会,她才闷闷道:“谁说我不上?谁怕谁了?他现在混得那么惨,居然要靠离婚综艺翻红,我就好心帮他一把,免得说我不厚道!” 林欢欢把《意向书》拧在手里:“这么说,是同意了?” 盛茵大义凛然地点了点头,就见林欢欢轻快地迈着步子走出去,答复制片人去了。 她揉了揉额头,总感觉里面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状况,却又说不上来。 几分钟后,林欢欢掉头回来说:“基本上敲定了,但是合同条款还要细化,过阵子再找人送过来。” “这么快,不会有猫腻吧?”盛茵一惊一乍的,心里狂跳不止。 “对方也没想到我们答应得这么快,这事先不管,你下午的台词,背熟了吗?”林欢欢提醒着。 除去正在挑选的剧本外,盛茵还有一部正在开拍的戏,《天天天蓝》。前两天刚进组,今天就要开拍了。 这部戏是今年华晨的重点策划项目,导演是拿过不少奖项的汪道城导演,演的还是戏份讨好的女三号,本来这种好事是落不到盛茵头上的,不过男主角林墅是她的大学好友,刚好原来的女三号档期接不上,他又在导演面前替她说了些话,导演才松口让她上。 听说汪导十分严厉,为了这难能可贵的机会,盛茵已经把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没有十成把握,也有八成。”盛茵吐了吐舌头,“放心,不会给你丢脸。” 女三作为男主的妹妹,本来就很少有个人对手戏,第一场拍的是群戏,女三只有两句台词。 盛茵的戏份,一次过了,但接下来的场面,她还需要露脸。 眼下拍的是男主和女二的结婚现场,女二穿着白色的婚纱,款款走入教堂。男主在后面轻轻拉了她的头纱一把,她回过头,在诧异之下,不自觉地和男主亲吻。 轻柔的头纱,缓缓地飘落在两个人的头上,男主的吻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她的鼻尖和唇瓣。 这一幕成了定格。 盛茵本来挂在嘴边的笑,渐次发酸。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当年举办婚礼时,宋翊星也是这么撩开她的头纱,趁着她回头的间隙亲吻她的。 当时这个动作被做成GIF图片,在微博上转发量过万,被人称为“甜度爆表”的一吻。 拍摄还在继续,盛茵扭开了头,不再去看他们,试图从宾客中逃离。 “卡!“汪导喊了一声,“拍得很好,特别是林墅的这个动作,十分饱满动情!” 女二秦梓姗从戏里回过神来,抿了抿嘴:“汪导,你还不知道吗?这个吻的始祖,可是我们的盛茵姐呢。” 要是认真算起来,秦梓姗恐怕还比她大几个月,现在大喇喇地在众人面前叫姐,这无异于直接啪-啪打脸。 这不就想显嫩么,还没对过戏呢,势头就这么猛,盛茵在撕与不撕之间做斗争,林墅倒是跳出来和稀泥:“抱歉,不小心借用了你们的范本,只是我觉得当时你们的姿势太美好了,不过我学得不行,表情还没有过度到那么自然和炉火纯青。” 男主角都发话了,其他人又都帮着打哈哈,这么一件微妙的事很快就翻了过去。 在休息的间隙,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老神在在地钻进了秦梓姗的化妆间。 小曾眼尖,一下就发现了,跑回来眉飞色舞和盛茵八卦。盛茵没有专用的化妆间,还是和其他三线角色挤在一起,没想到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大家每天起早摸黑一起拍戏,有一些秘密,在剧组里早就已经开诚布公了。 有人在嘀嘀咕咕地说:“张先策,这部戏的投资人之一。要不是他,秦梓姗那咖位也做不了女二,这部戏她算是半个带资进组。” “怪不得呢,今天还摆谱,我寻思着,她今天怎么敢和盛茵呛,其实是想立威吧?就是想给其他人一个下马威,觉得她秦梓姗不是好惹的。“ 盛茵久不在剧组里待,听到这些,还是有点不习惯。 名利场里,现在都已经是明面上的较量了。谁都不舒服谁,但只要有能力,强者居上。 只要你背后有足够的砝码,没有人会管你用的什么方式往上爬。 盛茵抬起头说:“走吧,回酒店。” 助理小曾慢吞吞踱过来,在她耳边,迟疑道:“茵姐,那秦梓姗那么横,要不要叫上陆总明天过来探班?”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陆黎的人,就连身边助理也不例外。 外面风大,盛茵拢了拢浅啡色外套,钻进保姆车里。她浅浅一笑:“不用了,如果什么事都要陆黎出马,那我以后的场子还怎么找补回来?” 第2章 .Chapter 02两位在时隔这么…… 第二天拍摄,盛茵就差点因为自己话多闪了舌头。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晚上秦梓姗给张先策吹了枕头风,过来拍戏的时候简直神清气爽。期间汪导过来说戏,盛茵才留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场她被秦梓姗掌掴的戏份。 这在原来的剧本里是没有的。 盛茵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也不是刚出道的小白兔了。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会头发,悠悠然说:“原来剧本里不是这样的吧。” 汪导知道她介意,特意解释道:“这是梓姗一大早过来说要加入的,我看了也觉得很好,戏份更连贯,情绪也更饱满。” 盛茵不知道这个一早过来说,有没有张先策的份,反正先记在他头上。 秦梓姗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说:“这个戏我昨天琢磨一晚上,总感觉在扭头走掉之前,得有一个动作,想来想去,也只能委屈茵姐你了。要是你觉得不喜欢,可以和汪导说的。” 汪导向来对拍戏高标准严要求,不是不知道秦梓姗心里的小九九,不过一切为了剧情考虑。 这一次,盛茵头铁地应下了。 秦梓姗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看吧,我就说茵姐会答应,茵姐果然高风亮节。” “少来。”盛茵不紧不慢抛过去一个媚眼,仿佛无辜状,“不过梓姗,你什么时候对演戏有这么深刻的领悟了?我记得当时你在E班,可是各种考测不及格。” 盛茵说话的调子软软的,怼人的时候简直像是一把软刀子,细细地割。秦梓姗当下脸色就变了,她讪讪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那些简直就是她的黑历史,她不想拿出来被人说。 盛茵才不会放过她,接着说:“现在突然间要加戏,是不是昨天晚上经高人指点了?” 这句话有点调侃的意味,谁都知道盛茵在说张先策昨天留宿的事,秦梓姗脸上挂不住:“你说什么呢?” 盛茵说到这里,点到为止,不过还是留了一手。她佯装记性不太好的样子说:“还有,我们是同一届的吧,我十月份生日,我记得你是六月的,今年生日过了吧,用不用剧组人员帮你庆祝一下?” 这几句话又斯文又狠绝,说她演技不行就算了,还说她的年龄不小,秦梓姗气得脸都涨红,怔忪好久才恢复过来。 拍掌掴戏的时候,尤其得狠,手上暗自发力,啪地一声巨响,把其他人吓得够呛。 盛茵的脸被那掌风一把带过,站在那里良久都没动过。副导演想喊停,被汪导给制止了,他比出噤声的姿势:“她还在演。” 果不其然,盛茵浑身都是戏,转过头来的瞬间,脸上挂着莹莹的泪珠,将落未落,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十足十地引人怜惜。 她闭上眼,泪珠滚落,在脸颊上流淌下来。 至此,这幕剧才算完整。 汪导激动地喊了一声:“卡!盛茵这一场拍得太好了,情绪把控得炉火纯青!” 下一秒,盛茵已经从戏里跳脱出来,她腼腆地笑:“都是汪导指导得好。” “你的眼泪已经收放自如了,确实很好!” 对于喜欢的镜头,汪导总是不吝啬赞美。他又盯着盛茵红肿的脸庞,挥了挥手:“赶紧去休息吧。” 盛茵伸手捂着脸庞,匆匆回到休息室,那被秦梓姗大力掌掴的左脸,已经肿了起来,火辣辣的一片。 口腔里还有一点腥味,怕是牙齿刮到了边缘,流了点血。她拿出镜子照了照,气急败坏:“下手真狠。” 助理小曾双手揣着,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办:“茵姐,你的脸要不要紧?” 要紧,当然要紧。 盛茵问:“刚刚让你拍的小视频,拍了吗?” “都拍好了。” “去给我拿点冰块,还有煮个鸡蛋过来,热毛巾有的话也拿来。”盛茵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一切,这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这场戏,才哪儿到哪儿。 小曾没头没脑地冲出去,和秦梓姗带领的一行人差点撞上。秦梓姗整理好衣领,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茵姐,刚刚我掌握不好力度,伤到你了,没事吧?”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有看好戏的,有八卦的,反正都不是出自真心。 盛茵撒娇似地挽着秦梓姗的胳膊:“要不是之前和你同一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专门练习过拳击呢?” 要和她斗?盛茵可是老阴阳师了。 她特意把红肿了的那张脸转过来,其他人看过后,都倒抽一口冷气。 秦梓姗心疼地捧着她的脸:“这可怎么办,我让人给你带药过来?” 盛茵淡淡道:“小曾去拿了。” 没多会鸡蛋拿来了,热毛巾也来了。其他人嘘寒问暖一番,很快这幕温情戏散场,各找各妈。 秦梓姗也想走,又被盛茵给拉住。她低声问:“我记得,我没挡你道吧?” 既然她开门见山,秦梓姗也认真回答:“刚刚那一巴,是我替宋师兄打的。” “宋影帝?这有他什么事?” 盛茵心里咯噔一响,这人怎么那么阴魂不散? 秦梓姗笑了笑:“或许你不知道,我高中就是他的脑残粉,他是我演戏生涯上的引路人,没有他,就没有我现在的成绩,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 盛茵勾了勾唇:“那可真引得不咋地。” “我还打轻了呢,对比起你对他的伤害,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秦梓姗吸了吸鼻子,眼睛微微发红,“他那么优秀,那么热爱表演的一个人,你怎么能把他害成那样?” 盛茵轻飘飘地笑:“我怎么害他了?” “你把他害得够惨了,他是毋庸置疑的演技派,对一个无比热爱演戏的人来说,两年多没有戏拍,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更何况,你还那么说他。” 盛茵没说话,这两年来,她也过得不太行。 秦梓姗说:“你根本不知道宋翊星在那么多人心里的位置,就当年他那个阵势,想嫁给他的人从这里能排到埃菲尔铁塔去,他就是瞎了眼,非要跟你好,还娶了你。” 盛茵润了润嘴唇:“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反正说来说去,他是你男神就对了。那你怎么不哭喊着嫁给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梓姗发现话题扯得没边,“我对他只是基于演技上的景仰……” “快别说了吧,你是凭演技得到角色的吗?”盛茵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掺和下去。 想当年宋翊星对她来说,也是高洁如谪仙一样的人物,只不过后来跌下神坛,只能一别两宽。秦梓姗有多崇拜他,她的崇拜只会比秦梓姗更多。 秦梓姗眼底情绪转换,讪讪道:“你是说张先策?你也别自以为清高,谁又比谁干净?” 盛茵还想反驳的,可是看见秦梓姗忽而垂下头,像见了猫一样溜出去。她转过头,惊觉陆黎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时代骏峰的天使投资人站在门口,难怪秦梓姗闪得那么快。盛茵歪着头,巧笑嫣兮:“来了多久了?” 陆黎脸色不太好,身上的西装穿得一丝不苟,慢条斯理踱步进来,不悦道:“还有心情说笑,也不看看你的脸。” 盛茵在赌气,没搭腔。陆黎贴身过来,伸手抚过她的脸,轻轻一按,她嘶地一下往后弹了弹。 “别按,疼。” 就连说话口气都像猫,她养的那只娇气的猫。 陆黎按捺着没发作,在看到她脸上暗暗浮现出来的痕迹还是忍不住心疼:“别留了疤,以后还想当女明星?” 盛茵转过头:“不就是怕我不能给公司创造效益吗?三叔。” 她语气放软,陆黎就完全没她的办法,想捏捏她的脸,又停手了,只能叹息:“努努,别闹。” 陆黎其实只比盛茵大七岁,但足足差了一辈。努努是她的小名,私底下他喜欢这么叫她。 盛茵还是生气:“我就知道小曾大嘴巴,你是大忙人,没必要把你叫过来给我站台,况且还是一件这么小的事。” 她刚刚戏瘾大发呢,陆黎就把秦梓姗给吓唬走了,怪没劲的,而且显得她和秦梓姗是一类人,真low。 “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陆黎转了转手上的表带,“我听说林欢欢私自给你接了个综艺节目?” 盛茵托腮,眼神往上瞅:“这事你也知道?你是不是最近很空闲,你的那些女朋友呢,没人能烦你吗?” 陆黎知道她又在瞎扯,不由分说,态度强硬道:“那节目不好,我让人给你拒了。” “为什么?我已经答应人家了。”盛茵忽而站起来。 “我不是说过,别再和宋翊星扯上关系。” 当年就是因为盛茵是宋翊星的粉丝,抱着他演的电视剧和电影不放,陆黎才安排了两个人拍同一部剧,又让人游说宋翊星和盛茵拍综艺《女明星的恋爱》,两人这才好上的。一时不察,还领上证了。 想到这里,陆黎到现在还很后悔:“当时就不该让你接近他,他就是个祸害,把你整成这样。” 盛茵倒是据理力争:“欢姐和我都分析过了,上这个综艺,才能扳回一城。而且面对宋翊星对我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 “当真?” 盛茵说:“如果在节目里我和他打起来,你会过来帮我吗?” 陆黎轻轻吐出一句:“他可不敢。” “那也不一定。你想想当时我把他怼得有多狠,我还说他床上不行呢。”盛茵自顾自地说,“想来这句话对男人的打击力度,应该很大吧?” 陆黎压根不想去想盛茵和其他男人的这些事,眼底一片刺痛,一想到他的努努被人拥在怀里他都感觉难受。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摩挲着说:“别乱说话。” 盛茵眯着眼:“三叔,我不管,反正打起来的话,你得帮我。” 陆黎抿了抿嘴,看着她发红的脸颊:“你自己看着办。” 盛茵坚持到底,陆黎没有再阻拦,拍综艺这件事进展的尤其地快。几天后,林欢欢报了个酒店会议室地址,让她穿得好看点儿再过去,见见节目制片人。 身为女明星的自觉,盛茵特意穿了最新一期D牌的春装,在寒冬料峭里瑟瑟发抖。进了酒店地毯,才稍微感觉暖和些。 推开会议室大门,十几个镜头对准了她,闪光灯噼里啪啦照得人睁不开眼。 盛茵抬起手挡了挡,环视四周,中间的电子LED屏幕上,打着几个大字,《离婚日记》见面会,节目制片人、策划、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 长桌的最后一席,有一个穿驼色外套的男人,只站在那里,就已经鹤立鸡群。 盛茵放下手包,双手在半空中作势抚了抚头发:“这么人齐?”她又看向制作人徐颖芝,“芝姐,今天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么大阵仗,闪光灯晃得我头晕。” 徐颖芝笑眯眯凑过来:“抱歉,事先没对你们说清楚,其实今天是节目的见面会暨嘉宾签约仪式,也是想把你们都叫过来,见个面联络联络感情。为了拍点真实效果,就没先通知你们。” 难怪连林欢欢都不知道这个事,盛茵微微拧眉,把情绪藏起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徐颖芝厚着胆子说:“需要拍一点你和宋翊星同框的画面,后续节目宣传需要用到。” 盛茵懂了,这不就是《离婚日记》搞的噱头嘛,离婚两年后夫妻首次见面,连同标题她都想好了,什么世纪大和解,什么冰山消融,又或者一笑泯恩仇之类的。 徐颖芝比了一个拜托的手势:“你明白的,都是为了收视率。” “……没问题。”盛茵缓缓抬起头,看见宋翊星双手插袋,正徐徐走过来。 他的身形瘦削不少,脸还是很能打的,侧脸如同刀锋,脸上的每一寸都是大屏幕上的最好比例。 难怪有人说,宋翊星这张脸,天然就是为拍戏而设。 而影帝就是影帝,宋翊星举手投足间,都感觉起范儿。就连看了他的脸那么久的盛茵,在他走过来的片刻,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力。 宋翊星走过来,伸手:“茵茵,好久不见。” 这个称呼让盛茵感到有点窒息,她把墨镜摘下,唇边流露出一个合适的弧度:“宋先生太客气。” 两个人举止有度,都十分礼貌,带着淡淡疏离。 两只手握到一起,没有多久就各自分开,盛茵感受到他手里运动后长出来的厚茧,宋翊星也从她的手腕处感知到她的手心温度,比他的要低上三五度。 他的眼波不动声色地从她身上穿着的薄如蝉翼的裙子处流转,知道她大抵又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了。 有一个麦克风伸过来:“两位在时隔这么久之后再度合作,有什么话想对对方说的吗?” 宋翊星给了一个“女士优先”的手势,盛茵眨了眨眼,俏皮道:“就……合作愉快。” “宋先生呢?” 他说:“合作愉快。” 那人问:“互相之间有多久没见面了?” 盛茵回忆了一下:“大概有两年多吧。” 那人又接着问:“为什么想参加《离婚日记》呢?” 这次轮到宋翊星先说,他咳了咳:“既然茵茵答应参加,我也只能奉陪。” 盛茵眉毛跳了跳,差点没发飙:“等等,不是你说要参加的吗?” 第3章 .Chapter 03搞这种突发状况…… 两人的回答有出入,采访被迫中断。 徐颖芝自然知道是什么情况,赶紧过来说:“这件事我得解释一下,其实是节目组特意打的一个时间差,也许信息在传播的时候也有点变化。不过现在谁先答应参加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都同意了,不是吗?” 节目组目的已经达到,也知道他们肯定心里不舒服,就放过盛茵和宋翊星,不再继续追问了。 见面会匆匆结束,盛茵从会议室里走出来,上了保姆车后,马上给林欢欢打了个视频电话。 “我们被耍了。”她的语气不佳,明显就是生气的节奏,“节目组对我说宋翊星参加了,其实他没有,同理也是这么骗他的。” 林欢欢在那头卧-槽一声:“还能这样的?这节目组怎么跟玩儿似的,这也太狠了吧?” “总而言之是,我们都被骗了,还都上了贼船。”盛茵接着说,“还有,合同你看了吗?” “公司法务帮你审过了,没问题,这倒是不用担心。” “刚制片人告诉我,节目没本子,自由发挥,具体还得看他们策划安排。但我刚刚看了合同细项,后面还有一个很详细的价目表……” 盛茵摊开价目表,里面罗列了数十种不同的表现形式,视各种表现的情况进行加钱或者扣钱。 诸如,翻旧账(加钱),保持距离(扣钱),打架(扣钱),复合(加钱)。 她哀嚎一声:“翻旧账加钱就算了,就连保持距离也要被扣钱,这是哪门子的真人秀啊?这和拍低俗小电影有什么区别?” 林欢欢一时半会没接腔,等她抒发完了,才默然问:“今天见着宋翊星了,表现怎么样?” 盛茵半躺在座位上:“还行吧,友好见面,还握手了呢。” 她顿了顿,又说:“节目组肯定是想看我们笑话,闹翻什么的,我才偏不让他们得逞。” 刚刚她翻来覆去地想,她和宋翊星久别重逢,应该用什么表情和肢体语言来面对镜头比较好,才能体现出她的落落大方来,想来想去没想好,所以表现得就比较木讷。 节目组也真是狠,肯定是猜到他们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搞这种突发状况,想抓住他们最真实的反应,真是太狠了。 林欢欢在那头说:“刚刚小曾把你们见面的视频传给我看了,你的笑容也太僵了吧,还有眼神也不对头,相反宋翊星就自然很多。” “不是吧,这还不够好?”盛茵卯足劲,都把自己压箱底的演技给拿出来了。 林欢欢十分无奈地说:“同台飙戏,你肯定比不过宋翊星的,我看你还是没做好准备,不然怎么办呢?茵茵,要不,咱们去谈个恋爱吧?你也好久没男朋友了,星座运势还说,你这个月有桃花。” 这都什么鬼建议?盛茵赶紧把视频电话给掐了,世界顿时清净了。 时间过得飞快,半个月后,盛茵在《天天天蓝》里的戏份全部都拍完了。大概是因为陆黎的缘故,剧组为表重视,还特意给她办了一个欢送会。 既然名义上是给她办的,盛茵想不参加都不行。 聚会在横店附近的一家KTV包厢,盛茵换完衣服过去时,其他人都有点喝高了。导演被灌得稀碎,几个主演也倒下不少。 包厢前面有一个小吧台,吧台旁边竖着一个麦克风。盛茵点了一首歌,走过去,落落大方道:“今天感谢大家给我办的欢送会,别的我不会,就在这里给大家唱一首歌吧。”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将悲伤留给我自己/我将青春付给了你/将岁月留给我自己……” 歌很老,盛茵的声音款款唱起来,很有味道。底下的人听着听着,还拿起手机开闪光灯在下面晃啊晃的,到最后差点成了大合唱。 包厢里的气氛太浓厚,盛茵又走出去透透气。没多久,就见到秦梓姗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盛茵见她刚刚敬了不少酒,看那步调应该是喝了不少,忍不住还是出声提醒:“悠着点,别撞着人了。” 秦梓姗眯了眯眼,看清楚眼前的人,又折返回来,断断续续地说:“盛茵,上次微博上的那段视频,我知道是你发上去的。” tag是#秦梓姗掌掴盛茵#,视频是小曾找了个小号偷偷发给新媒体的,后来还推了一把,就冲上了热搜。 只不过留言并不怎么友好,盛茵原本只想出口恶气,顺带宣传一下自己的敬业精神,没想到评论清一色是在骂她水性杨花的,还有人更狠,直接让她滚出娱乐圈,别再出来拍戏了。 时隔多年,还是有那么多“自来水”为宋翊星打抱不平,足以见得他的观众基础有多牢靠,自己的那点口碑放在他身上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盛茵自嘲道:“有啥用呢,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梓姗眼里居然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我倒是没心疼你,我是心疼宋翊星。网友们骂你,和可怜他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后她就跑开了,应该是忍不住酒意,去洗手间里抠喉了。 盛茵却被她一句话击穿了心里所有防线,一时有点惴惴不安,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彷徨无措。 星空下,她突然想起自己和宋翊星第一次约会的场景。 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刚出道的小爱豆,陆黎十分好心地动用资源,给她接了一个真人秀节目《女明星的恋爱》。 在知道对方是宋翊星之后,盛茵整整激动了大半个月,在录制的前一天还失眠了。 粉丝在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会是怎么样的?盛茵只知道自己见到宋翊星时,整个人都傻掉了。她用林欢欢教她的办法,死命用指甲掐着自己,才能保持平稳,不然她总感觉自己像是漫无目的踩在棉花上,幸福得不像话。 第一次约会时候看的是一场旧电影,宋翊星把场子包了,又买了爆米花和奶茶塞在她怀里。可惜前一天晚上失眠太多,电影开始没多久,盛茵就困得不行,眨巴眨巴眼睛睡着了。 宋翊星也忍着没叫醒她,把电影看完。 后来盛茵是被片尾曲给惊醒的,醒来的时候,屏幕上已经打出一系列感谢词和人名了。音乐缓缓流淌,耳边响起的就是那首《爱的箴言》。 播到“我将真心付给了你”这句话时,她抬起眼,悄咪咪地看了宋翊星,他也恰好俯身去看她,身上像是有光环。 他的声音温和有磁性,活像她是个小学生似地哄着:“睡醒了?饿不饿?” 盛茵只能不停地抱歉:“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倦了。” 宋翊星眼里星光璀璨,满是温暖的笑意:“没事,不过你应该会成为第一个和我看电影睡着的女性,或许也会是最后一个。” 就在那一瞬间,盛茵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眼万年。如果可以,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白送给宋翊星都没问题。 但那也只能是曾经。 外面风大,小曾发信息说保姆车在门口等着了,没想到林墅忽而从拐角处走过来,盛茵避无可避,只能和他颔首点头。 林墅没有要走的意思,把她堵在路口,强势问她:“拍完这部戏后,有什么打算?” 他是男主角,戏份重多了,还有一大半没拍完,没有一个半月是走不了了。 盛茵淡淡道:“我有其他打算,应该还要再休息一会。” 林墅误以为她没接到戏,宽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有其他角色可以推介给你。” “不用了。” “只是一句话而已。” 哪里有天上白掉下来的馅饼,盛茵知道他的意思,急忙推拒道:“真的不用,我有其他资源的。” 林墅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讪讪道:“那天,我看到陆总从你房间走出来。” 盛茵知道林墅肯定是误会了,但她不想解释太多,反而意有所指道:“你知道就好,其实我是有婚史的人,名声也不好听,你的前途不赖,还是少和我来往比较好,免得被我拖累。” “你怎么说都好,在我心里,你仍然是读书时候那个清纯的盛茵。”林墅认真地说。 盛茵没想到林墅的心思藏得这么深,居然从读书时候就开始了,她十动然拒地说了声:“谢谢你。” 林墅有点失魂,直截了当地说:“茵茵,我不敢说陆总有的资源,我都有,但我会给你我能给出的最好的,我会对你好,我保证。” 盛茵匆忙间想离开,林墅踉跄几步,想去拉她的手,被她扫开了。 “林墅,你和我不一样,你有光明的未来。而且我觉得小陆总真挺好的。” 夜色中,她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保姆车里,车子绝尘而去。 林欢欢在保姆车里看了全程,唏嘘道:“怎么办,有人心碎了。看来星座运势说得没错,你最近果然有桃花。” 盛茵没说话,感觉情绪有点低落,不过倒是和林墅无关,更是被秦梓姗的那番话给激的。 过了会儿,她才说:“最近有什么工作,真人秀没那么快开拍吧?” “什么时候这么拼命了?”林欢欢怀抱双手,“距离真人秀开拍还有两个月不到,如果你有意向,可以考虑一下舞台剧,不是陆总的资源,是戏剧学院,你以前读书时候的凃老师推荐过来的。” “凃老?什么舞台剧?” 林欢欢说:“回头我把资料发给你。休息的这几天,要不要回你老家一趟,出来拍戏这么久,很久没见你妈了吧?” 盛茵捏了捏眉心:“……再说吧。” 两个人合作的时间长,林欢欢对盛茵是发自真心的关心爱护,更多的是一种家人关系,不由得就说多了几句。 况且和家人保持密切联系,对她心态的保持也有好处。拍戏拍得太多,容易抽离不出角色,有时也需要回家感受家庭温暖。 可是这次,盛茵没有接受林欢欢的提议,转头又进了健身房里练习搏击。 第4章 .Chapter 04两年过去了,他…… 这么多年来,发汗发热永远是最好的发泄方法。 盛茵一个左刺拳,再一个右踢腿,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用尽,全身瘫软在地上,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健身教练sunny蹲下来,脏辫垂在胸前:“还来不?” 盛茵把拳套摘下来,汗流浃背:“不来了,今天太累了。” 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汗给浸渍了,粘腻腻的难受,盛茵在地板上躺了一会,才翻身起来梳洗。 洗完澡后出来,小曾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茵姐,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围了很多记者,可能是在等你的。” 盛茵喝了一口热水:“怎么又开始了?” 自从那次,她刻意营造了出轨健身教练的花边新闻后,狗-仔就对她到健身房的事穷追不舍,试图挖个大新闻。 每天不停的贴身追击,就连她的绯闻健身教练都不堪其扰,出国避风头去了。 近年来这事消停不少,没想到上回她的事情上了热搜,狗-仔们闻风而动,春风吹又生了。 Sunny皱了皱眉:“这群人真是的,我带你走后面的通道吧。” “不用了。”盛茵摆了摆手,吩咐小曾买点蛋糕牛奶备上,给外面的狗-仔送过去。 她歪着头说:“天冷,在外面挺不好受的,让他们多补充点热量和营养。” Sunny抚掌:“这招好!” 盛茵接着对小曾说:“送完后你先回酒店吧,今天晚上我在这里过夜算了。” 健身房楼上是VIP室,仿了韩国的汗蒸房,二十四小时都营业,过夜都可以。每一间房都是私人专用,运动过后,盛茵懒得动了,有时就会在这里住下来。 她换了汗蒸服,躺在地上任由热量蒸发殆尽,再开了门出去补充营养。 在过道时,隔着隔板,有个穿着男式汗蒸服的人从盛茵面前经过,浑身的肌肉线条优美而流畅,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盛茵愣了三秒,像是触电般,冲到休息室里掏出手机,第一时间给林欢欢发微信。 【盛茵】:你猜我在汗蒸房见到了谁?宋翊星!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多久,林欢欢的信息如约而至。 【林欢欢】:横店旁边的那家?嗯……这段时间见到他也不奇怪的。 【林欢欢】:他虽然没有拍戏,但是戏剧学院聘了他当名誉教授,最近学院恰巧在横店有实习活动。怎么的,真的撞上了,尴尬吗? 【盛茵】:没,差点。 真邪门,要不是她跑得快,或许真会遇见。 【林欢欢】:要是你不喜欢,就换另外一家健身房。 【盛茵】:算了,没必要。 盛茵哭丧着脸关了手机屏幕,想着宋影帝混得可真是风生水起,哪里就有秦梓姗说得那么惨淡,虽然没有戏拍,那名誉教授不是一当一个准的么,底下那么多学生,呼风唤雨的,地位还挺高。 也就她这种小糊豆才得接小角色,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爬。圈里人给出的尊重敬畏,也不过是给宋翊星或者陆黎面子罢了。 盛茵回到汗蒸房里,再度躺下来。闭上眼时,眼前居然浮现出宋翊星穿着汗蒸服的身-体。 虽然汗蒸服宽又大,可也看得出他近段时间健身的痕迹,肩宽跨长,胸前全都是紧绷的肌肉,鼓鼓囊囊的,很明显是练过的。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宋翊星也是穿衣显瘦,脱衣精瘦的衣架身材,每天雷打不动吃三个蛋黄加鸡胸肉,看得盛茵一愣一愣的。 两年过去了,他的身材竟然比之前还要精壮。 温度和湿度不断加大,有汗从她的额头上淌下来,盛茵呼吸有点急促了。 她想起了分开时,自己对宋翊星的诋毁,说他床上死板,没有情趣,这两句话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他不行的代名词,被网上的人热炒,也不知道他拼了命锻炼身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自己强烈的诅咒,想甩掉这个“床上不行”的标签。 但其实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盛茵并不是那个意思,有的时候吵架了会词不达意,况且她觉得宋翊星在床-上的表现挺好的,至少比自己好。 两人相比,她的体力差了一大截,虽然在当爱豆的时候有训练过舞蹈和体能,但她小胳膊小腿的,动一动就全身是汗。 虽然林欢欢总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但盛茵老感觉宋翊星就是一个不止息的永动机,她都快被耕坏了。 分居之前的最后一次,她默默耕耘了一会,累得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本以为宋翊星会接着继续,没想到他十分冷漠地推开她,别开脸说:“快去梳洗吧,今晚上我不再碰你了。” 听到这句话后,盛茵整个人都傻了,总感觉是自己魅力不足,还被宋翊星嫌弃。 因为这件事,盛茵心里一直有根刺,在分开时,拼了命地拉踩宋翊星,就为了证实自己是有足够吸引力的,只不过是因为他宋翊星不行。 一想到往事就无比地惆怅,还好运动量足,盛茵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 几天后,林欢欢发来了舞台剧的资料。原型是著名话剧《雷雨》,改编后变成《暴风雨》,初定十八场,在北京大剧院演出,如果反响好,还会再加场。 合作的都是舞台剧里的文艺骨干,名字不常在电视剧上出现,但已经演了大半辈子的舞台剧。 给盛茵的角色是四凤,一个反对不平等社会的悲剧人物,剧情冲突和戏剧张力很大,舞台剧比拍电视剧的更甚。 盛茵不假思索地接下了这个工作。 到北京的那天,雾霾吸得人透不过气来。盛茵马不停蹄,先是过去拜访了涂老先生。 到他家院子时,老人家正在外头修剪一株腊梅的枝干,涂老夫人在一旁劝着:“外头霾大,还是搬进去再剪吧。” 始终还是拗不过涂老,人年纪大了,顽固得像块石头,性格又像是小孩子。盛茵站在外头观察多时,摘了口罩浅浅一笑:“涂老师,师母好。” 涂鸣是话剧界名家泰斗,已经是饕餮老人了,走路笔直,讲话还是声如洪钟。他们把盛茵让进了里屋,边烤火,边说话。 屋里头还飘着墨香,涂老夫人说:“你们谈,我去练练字。” “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个小时,她都习惯了,不练都不行。”涂老先生说,又问了盛茵最近在拍的剧目。 盛茵一一答了,又踟蹰道:“《暴风雨》那个剧目……” 涂老静静阖眼说:“四凤那个角色,你有想法?” “不是的,我觉得这个人物很好,很有挑战性。”盛茵激动道,“涂老师,很感谢你的推荐,这次我会好好演的。” 她的眼里迸发出笃定的光芒,涂老顿了顿:“那就很好,我本以为你不喜欢这个人物。” 四凤在剧里的人物不讨喜,本来就是周家私生女,又和同父异母的大少爷在一起,被剧中的繁漪骂做“一个下等的女人”,这样扭曲又抽离的一个人物,驾驭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加上盛茵之前的口碑,涂老就怕她多想。 谁知道她又说:“我会努力演好的。” 涂老点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又交流了话剧心得,涂老太太写完书法过来,硬要留盛茵吃饭,盛茵推脱了一会,说是另外有工作,涂老太也只好作罢。 从四升胡同里走出来,盛茵背后全都是细密的汗,和涂老说话的时候太过专注,捏着掌心其实按捺着的全都是紧张和小心翼翼。 她还是很怕遇到和宋翊星有交集的人的。涂老是戏剧名家,能够认识也是源于宋翊星牵线搭桥,当时她也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爱豆,蹭着宋翊星的光,没脸没皮地往戏剧学院跑。 涂老是宋翊星的传承恩师,看到盛茵年纪小,长得甜,又乖巧,一直把她当半个女儿疼。 两夫妻膝下无子,唯一的女儿远在国外,七八年没回来一趟。尽管如此,盛茵还是很羡慕他们一辈子相濡以沫的感情的,只不过她暂时还做不到罢了。 盛茵走后,涂老夫人又把院子里的那株剪下来的腊梅搬进屋插瓶,屋子里全是梅花香气。 涂老先生转头问:“姑娘走了?” 涂老夫人说:“早走了。” “脚程倒是快。”涂老先生耷拉着眼,仍旧目光如炬,“这次回来,总感觉她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是站在逸舟身后的小媳妇,眉眼里全是稚嫩的小女儿心思,现在张开了,有自己的想法,眼神也果敢了。” 逸舟是宋翊星的小名,老人家还是习惯用的这个旧称呼。 涂老夫人拽着他的胳膊:“那你倒是说说,怎么给她介绍个四凤的角儿,明明在外头风评不太好,万一其他学生去找她的麻烦,怎么办?” 两位老人深居简出,对外头的事还是洞若观火的。涂老先生说:“盛茵不是那样的人,我是说,她不是外头说的那样。” “那也只有我们两个人会这么想。”涂老太太笑了笑。 “小姑娘家心思细腻敏感,但心眼不坏,本质上还是好的,只不过是口不对心。”涂老先生叹了声,“她和逸舟,本也就是场造化。” “我刚还问她这事了,她抿嘴笑,倒是不回答我。”涂老太太拍了拍大腿,“小姑娘家,多半心里还藏着事呢。” 涂老先生摊开桌上的剧本,写了几句评语,又停下:“姑娘眼下来了北京,多叫人回来吃饭。” 涂老太太又笑了:“就知道你存着这点心思。那逸舟呢?” 涂老先生一想是疼闺女不疼儿子的,就连自己的嫡系弟子宋翊星也不例外。 “他想来就叫他来呗。” 胡同外面,盛茵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走着走着打了个喷嚏,再看一眼手机,林欢欢的夺命call又来了。 “我的小祖宗,你的微博发的那些图片是什么意思?” 盛茵的微博多半是林欢欢在经营,偶尔发个照片冒泡,没想到那天盛茵心血来潮,自己登上去发了一条微博。 全都是在晒健身教练sunny的身体线条的,盛茵还发了好几个赞的表情。下面的评论也是很偏激,说她不要脸,出轨后还要扯上健身教练,是不是旧情难忘,想和健身教练公开恋情了,骂得十分难听。 微博已经被转出圈,发了十几分钟后马上热搜预订,词条就是#盛茵大赞健身教练身材#,这个tag一出,盛茵的微博流量又炸了。 结果峰回路转,没多久,盛茵又转发了一条sunny健身比赛得奖的微博。 @盛茵:热烈庆祝我的健身教练sunny获得今年女子健身健美比基尼大赛冠军! 微博的配图是sunny参加比赛的全身照,网友们这才发现,原来她晒的健身教练,是个女的。 这样一来,下面的人又接着骂,说她博出位,发个女健身教练,难不成是情路受挫,喜欢上女的了?还有粉丝让她性别不要卡得太死,女健身教练也是可以考虑的嘛。 林欢欢简直不能理解盛茵此举的想法,她揉了揉额头:“你明知道健身教练对你来说是个舆论雷点,你怎么非得去踩?” 盛茵托腮:“发女健身教练的照片也不行吗,我感觉sunny挺好的,我在帮她招徕生意啊。” 林欢欢知道她八成还是想捉弄一下媒体,只能按捺着说:“以后这种事少一点发生,不然我迟早被你气得心脏病发。” 第5章 .Chapter 05盛茵接过花,脑…… 之后的半个月,盛茵就真的老老实实地留在北京剧院里,跟着剧团排练《暴风雨》。她有排练的底子在,对台本和肢体语言也有自己的一套领悟力,学起来飞快。 剧团都是圈子里的老人,虽然也有人对她的参加有点微词,但由于是涂老先生推荐过来的,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冬季渐寒,《暴风雨》开始公映,一周三场,排得满满当当。剧场外张贴了海报,前面全是名家,盛茵的名字在最下方。 许是年关近了,前三场场场爆满,上座率高,又加排了几场。 这天办的是专场,看到受邀名单时,盛茵还愣了一下,很快又投入到彩排里。 演出开始时,台上的灯光聚焦在一处,盛茵还没上台,在舞台后看着嘉宾们入座,比任何一次登台演出都要忐忑。 宋翊星坐在受邀席第一排,这次专场他是专门陪父亲过来的。 演出到了中间段落,父亲皱眉,低声道:“这个扮演四凤的小年轻,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宋翊星坐得笔直,眼睛盯着舞台,说话的气息都没乱过。 他开口:“那是小盛。” 宋濂城顿了顿,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对于这个前媳妇,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没多会,演出正式结束,演员们都走到台上谢幕,观众的掌声一轮接着一轮,到后来,盛茵的眼前恍惚起来,礼炮声过后,耳朵也快被震得听不见声音了。 她退场谢幕,随着人流回到后台。有一些和剧组人员相熟的家属也纷纷走到后台献花,后台里人潮汹涌,来了一波,又走一波。 助理小曾捧着一大束鲜花在后台等她,盛茵留意到在玫瑰花束的中间,有一株红豆,挺有意思的。 小曾笑着把花献上:“茵姐,恭喜第五场演出成功!” “谁送的?” 盛茵接过花,脑海里飞快闪过宋翊星的脸。 小曾说:“没写卡片,送过来的时候只指明了要送你。”说完,盛茵的手机就响了,有她这个号码的人不多,打过来的人是陆黎。 盛茵接起电话,陆黎在那头问:“怎么样,还喜欢吗?” 时间掐得分毫不差,实在是让人噤若寒蝉。 盛茵把刚刚自己的想法抛在身后,甜甜地说:“谢谢三叔。” 陆黎在那头说:“最近太忙,要不然就亲自过去看了。” 他这阵子收购了几家公司,忙得脚不沾地,闲下来才有空看林欢欢递上来的盛茵的行程表,没想到演出都进展到第五场了。 盛茵笑着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舞台剧,《雷雨》改编的。” 陆黎的助手已经示意他得参加接下来的收购会议,他摆了摆手,对盛茵说:“既然来了北京,有时间多回家看看。” 陆黎说的是陆府,离涂老先生家并不远,但盛茵很少回去。 挂了电话后,盛茵到更衣室里换下戏服,回来后看见小曾在收东西,还有一些演剧人员在拍大合照,观众们倒是陆陆续续地全散了。 工作人员把嘉宾的卡牌收回来,放在第一个位置的就是“宋濂城”。 刚刚在台上,她的眼风扫过,不敢多看那个位置太久。曾经宋翊星把她带回去,宋濂城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她可以从他的态度中微妙地感觉出他的不喜。 对于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来说,是不会对底下的人表露太多情绪的。 可盛茵从其他人旁敲侧击的语气中,听出了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能嫁到宋家,是她盛茵祖坟冒青烟了。 那时盛茵想的是,祖坟冒青烟,那烟会是从陆家的祖坟里冒出来的吗?她连祖坟在哪儿都不知道。 小曾收拾好东西,又把戏服叠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箱子里。 盛茵摘下环佩叮当的耳饰:“走吧。” 今天加完场后,还有三天的空档期,盛茵能小休几天。 没想车子到半路,又出了状况,老家的邻居梅姨打电话过来,说盛茵妈妈在楼梯间里晕了过去,让她赶紧回去一趟。 盛茵接完电话后,失神一会,再打电话给林欢欢请假。林欢欢问:“知道什么情况吗?” “还不清楚,只知道突然晕过去。” “行,这里的事有我处理着,你赶紧回去。”林欢欢接着说,“最近一趟是下午六点的飞机,你别一个人回,让小曾和司机送你去机场。” 盛茵都一一地应了,又交代了喂糖包的注意事项。 林欢欢又安慰她道:“放心,阿姨会没事的。” 飞机缓慢降落在机场,盛茵打开手机,显示有盛君岚的未接电话,打过去又没人听了。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扑簌簌直坠下去,疯了一样赶回去。 回到家里时,灯全都是关着的,盛茵不敢开灯,扑到盛君岚房间里,看见床上睡着一个人,才放下心来。 盛君岚被声音惊醒,恹恹问:“是茵茵,你怎么回来了?” “妈。”盛茵哽着声音,“怎么不接我电话?” “刚刚打给你,就是想让你别着急,没什么大事,后来吃了药又睡着了。”盛君岚半躺在床上,身上还是懒懒地没什么力气。 盛茵站在床头:“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还是老毛病,说是血压太高,休息几天就好了。” 盛君岚一个人把盛茵拉扯大,身体虚,年岁渐长,很多慢性病就通通找上来。这次告了假,盛茵索性在家里住下来。 第二天盛茵带着盛君岚跑医院复诊拿药,降压药吃多了,盛君岚总是半昏半醒。到了第三天,病情终于稳定下来,盛君岚的精神好了许多,胃口也恢复了。 盛茵帮她把帽子戴好:“妈,今天晚上是冬至,不如我们吃饺子吧。” 盛君岚其实是江浙人,这喜欢吃饺子的毛病也不知道哪里带来的。盛茵在北方读书,也习惯了过节吃饺子。 两人开始忙活起来,盛茵买了白菜和猪肉,盛君岚摘菜,盛茵忙前忙后帮着收拾。盛君岚经常一个人在家,电视开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放着电视剧。 片头曲响起来,盛茵一愣,盛君岚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宋翊星主演的一部刑侦剧,盛茵以前经常看,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 知女莫若母,盛君岚拿起遥控器:“要不换个台?” “没事,挺好的。”盛茵拨了拨头发,又说,“晚点吃完了再给你测个血压吧,看看有没有降下来。” 饺子包好下锅,煮起来还是颗颗饱满。家里多了一点过节的气氛,盛君岚开心得吃了好几个饺子,想了想又问:“幼儿园那里,你帮我请假了吗?” 盛君岚闲着没事,在附近的私立幼儿园找了份帮忙的工作,这几天没去,也不知道那些小家伙会不会又调皮捣蛋了。 盛茵点头说:“昨天就帮你请假了,把身体养好了再去。” “也就没几天了,过阵子要放寒假了。” 盛茵夹了个饺子放在她碗里:“最近李叔有没过来看你?” 李齐民比盛君岚大十五岁,孙辈都有了。当初经人介绍,两个人是半路夫妻,没有扯证互相陪伴的那种。前几年处得还可以,今年来李齐民年纪大身体不舒爽,被他儿子接过去,就不常来往了。 盛君岚只是说:“逢年过节都有发信息过来的,他身体不好,也不爱走动。” 半路认识的,搭伙过日子,大抵都是这样。原本李齐民还想把她接过去,一则她担心和他儿子儿媳不好相处,二来她放不下盛茵。 终归她在这里,盛茵还有个家在。而且之前盛茵离婚,还很是闹了一阵子。一想到这些,盛君岚就感觉头疼。 她用手捂着额头,盛茵马上紧张起来:“怎么了,又疼了吗?” “没事,只是有点晕,一会就好了。” 盛茵踟蹰了半晌,说:“要不你搬去上海和我一起住吧?我也好多照应你。最近我接了好几部戏,再加上之前的积蓄,买小户型付个首付没问题。” 这事她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对林欢欢说过,陆黎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插-手的,她不想靠别人,只想自己存钱买,但是存的速度太慢,她怕盛君岚等不了。 盛君岚强撑起精神:“再说吧,我住在这里挺好的。说起来还没问你,最近拍了什么戏,都还好吗?” “挺好的。”盛茵说了好几部戏,哄得盛君岚合不拢嘴。最后她想了想,又说:“对了,我还会上一档真人秀节目,和宋翊星一起上的。” 盛君岚有点错愕:“这事他知道吗?” 盛茵佯装轻松地说:“知道,合同都签好了,一个月后就开拍。妈,你就别担心了。” 当年离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盛茵回家后偷偷地躲在被子里哭过几场,盛君岚是知道的。盛茵什么都没有说,离婚的原因反而是外头的人告诉她的。 即便这样,盛君岚也不舍得说盛茵几句重话,只是一直感叹着:“翊星那孩子挺好的,你们只是没缘分。” 盛君岚和宋翊星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盛茵把他带过来几次,盛君岚是越看越欣喜,人品是没话说的,事业上小有成就,对待最陌生的人依然态度谦卑,诚恳而礼貌。 唯一的缺点,只是家庭底子太好,显得她们高攀了。 盛茵还嘴硬:“没缘分就没缘分吧。” 盛君岚还是伤感,又联想到自己的事:“我这辈子就是情路不顺和婚姻坎坷,你可别学我,步我的后路。再有下一段感情,好好挑选,好好经营。” 听到这里时,盛茵不说话了。她不想去触碰到盛君岚内心里的厚茧。 盛君岚睡下后,盛茵把碗洗了,站在阳台上看风景,今天晚上天很蓝,但没有风。楼下一辆黑色宾利兀自停着很久了,一直打双闪,晃得她眼晕。 接着盛茵就接到了陆黎的信息,让她下楼拿东西。 盛茵穿着外套不情不愿地踱过去,轻轻叫了声三叔。 陆黎降下车窗:“进来说话。” 助理沈敏坐在驾驶位上,他是陆黎的心腹,不然也不会让他开着车过来见盛茵了。 小区里头静悄悄的,她默不作声地上车,把车门关上:“不是说最近忙吗,怎么还飞过来了?” 许是刚刚有商业宴请,陆黎身上蔓延着酒气,领带被他扯到一边:“刚好这边有事,就过来了,顺便帮你爸捎点东西带过来。” 沈敏把袋子递过来,盛茵没有接,她瞥了一眼,里头全是党参鹿茸,还有虫草什么的。 “是他让你带来,还是你给他出的主意?”盛茵坐直了,推拒道,“真的不用了,我妈吃不了那么多。” “是我自己想拿过来,顺带看看你。”陆黎挑眉,“最近怎么清瘦了?” 盛茵摇了摇头:“有吗,可能是彩排累的。” 陆黎看了眼她家的阳台:“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真是奇怪,对着她爸陆展晖叫大哥,对着未见面的盛君岚,陆黎一直跟着林欢欢叫阿姨,改不了口了。 盛茵也不觉得这样的称呼奇怪,缩着脖子说:“就是老毛病,过阵子就好了。” 陆黎没什么动静,盛茵也不再说话,商场上的杀戮果决练就了他沉稳的气质。对于这个年纪比她大七岁的长辈,有的时候她也不知道陆黎沉默的时候在想什么。 唯一一点能确认的是,在陆家让陆黎把她找回去之后,陆黎确实对她很好。 陆黎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左右转了转,又随口说:“不急着回去的话,陪我吃顿饭吧。” 盛茵皱眉问:“这么晚了还没吃饭?” “下午的酒会过后,陆总就飞过来了,到现在都没吃上饭。”沈敏在前面补充着,又被陆黎一个眼风看得噤声。 盛茵没反对,他说:“开车。” 第6章 .Chapter 06只要有一天我披…… 吃饭的地方,沈敏可不是瞎找的。 大半夜车子开到了一处私家菜馆,停车后盛茵一直犹豫着不肯下车。 陆黎扭过头,狐疑:“怎么了?” 盛茵用大衣把自己裹紧,伸长了腿:“……我这还穿着拖鞋呢。” 陆黎一直以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笑晒:“没事,我不介意。” “会有人看见吗?”盛茵左右探头。 “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其他人吗?”陆黎的眼风扫了扫前面不远处的沈敏,沈敏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力,找地儿眯着去了。 吃饭的环境茂林修竹,即便是在晚上,循着一大片落地玻璃往外看,视野依旧很好。 上菜后,其他人就都退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陆黎点的很简单,他一直对吃食很有要求。 盛茵却连面前的刀叉动都没动过一下。 陆黎抬起头:“不吃点什么?” “过了五点就不能再吃东西了。”盛茵摇了摇头,更何况今天晚上为了陪盛君岚,她还吃了好多个饺子,都是碳水化合物,垫肚子还容易发胖。 陆黎看着她说:“你不胖啊。” “上镜的话,会显脸胖。”盛茵抚了抚脸,又说,“这是身为女明星的自觉。” 陆黎顿了顿,不再说什么。直至他把桌子上的吃食都品尝过一遍,又让人撤掉,才兀自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不用那么努力,有很多东西就已经唾手可得了?” 盛茵双手捏了捏座椅上的软垫,笑容无力:“那是陆家的,并不是我的。” 陆黎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直至现在,她还是把自己和陆家隔绝开来,泾渭分明。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陆黎放下刀叉:“吃完了。出去走走,消食。” 盛茵是小辈,长辈起身,她就在后面默默地跟着,始终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陆黎感受到她的若即若离,两个人之间除了工作安排,有时候也没什么说的,他能够给她的,只是长辈的关心和爱护。 陆黎又走了几步,发觉盛茵在后头落下了。他折回去,问:“怎么了?” 这事说起来有点丢脸,盛茵本来不想提的,她在后面走,没想到草地上刚淋了水,棉拖鞋踩在上面,没多久就全泡开了,又冷又重。 凉气从脚底往上升,踩一下就滋一点水出来,盛茵有点不想走了。 陆黎皱眉,刚倒是没想到她脚上还套着拖鞋,现在倒有点进退两难。 盛茵冷得脚趾都蜷缩起来,抖了抖唇问:“怎么办?” 陆黎说:“车里有备用拖鞋,我让沈敏开过来。” 两个人走得远,还有一大片草地是车子开不过来的,只能走过去。陆黎看见盛茵苍白的脸色,索性俯下身:“过来,我背你过去。” 陆黎在公司里还是很有重量的,从来没看他低过身量。盛茵吓了一跳:“这怎么行?” 陆黎的声音不容置疑:“你这丫头片子,是怕三叔老了,背不动你吗?” 盛茵还在犹豫不决,陆黎已经大刀阔斧地在她身前半蹲,拍了拍自己的后背:“小时候没背过你,现在背也不迟。以后三叔老了,就真的背不动你了。” 盛茵迟疑半晌,还是拗不过他,只能趴上去,双手圈住了陆黎的脖子。 “抱紧了。”陆黎用手背掂了掂,这小姑娘轻飘飘的,真心没二两肉。他晒笑道:“平常吃那么多肉,都吃到狗身上去了吗?” 盛茵吸了吸鼻子:“sunny让我严格控制体脂率,我还不达标。” “你那个健身教练?”陆黎想了想说,“那就辞了她,另外找一个。” 盛茵不情不愿地说:“我可不像你,财大气粗。我还要帮我妈妈养老的。” 这一段路,陆黎走得不快,沈敏得了通知已经拎着鞋子在车场待着了,昏黄的路灯下,就看见陆黎背着盛茵,一点一点地往车场走过来。 这一幕有点惊悚,沈敏哪里见过这样的陆黎,走上前也不是,掉头也不是,只能装看不见。 陆黎又把盛茵的位置往上掂了掂,叮嘱了句:“努努,你不用太拼命,该休息就休息。就算不靠陆家,三叔也能养得起你。” 盛茵倒是百感交集:“我只希望我妈身体健康,要是能长命百岁就好了。” 两人又走近了不少,沈敏拎着鞋子走过来,让盛茵换上。上车时,盛茵还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陆黎眉头跳了跳,瞥了眼前座:“把暖气开大一点。” 沈敏心里腹诽,这还怎么开大,这温度都快烧起来了。 车子很快到达盛茵家楼下,陆黎盛情难却,盛茵也只能拎着那两袋补品回去。临走时,陆黎又交代:“回去泡个热水澡,别着凉了。” 等到盛茵走远了,陆黎才收回目光。沈敏看不过眼,冒昧地说:“陆总,其实盛茵又不是刚出道,还离了婚,你真的不考虑……” 车窗缓缓升上来,陆黎说:“我足足比她大了一辈。” “可你也不是……” 陆黎的目光像是要杀人:“只要有一天我披着陆家这身皮,我就是她三叔,是她长辈。沈敏,你今天话太多了。” 当初是陆黎把盛茵领进陆家的,他对她就不免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盛茵从小是由盛君岚带着长大,表面上看人畜无害,对谁都笑脸相迎,没有人知道她内心其实是一头小狮子,孤傲倔强,急了还会反咬一口。 在这点上,陆黎觉得盛茵有点像他。敏感多疑,对谁都不能全盘付出信任。 他们是同一类人。 陆黎一言不发,沈敏缩了缩脖子,不再说什么了。 对于盛茵半夜出去外面逛一圈的事,盛君岚是全不知情。那些陆黎带过来的补品,被她塞到了柜子底下。 盛君岚对陆家是忌讳莫深的,盛茵怕自己和陆家过度的来往再次刺伤她脆弱的心情,还不如藏起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日子还是照样过。 在家休息了四天,舞台剧那边开始催着盛茵回去了。盛君岚也赶着她走:“工作要紧,没事别老往家里跑。” 盛茵没办法,只能又回去北京,如常排练。 那天是她一时走了神没注意,在走位时没察觉到地上有高度落差,一脚走过去,很费劲地崴了一下,脚背顿时肿了起来。 其他人把她扶到座位上休息,小曾又拿来了冰块和云南白药,敷了一会,还是不见好。 盛茵怕公司又大做文章,特意嘱咐小曾不要告诉林欢欢。 馆长倒是有心,给盛茵说:“附近二百米有一家同仁堂,这两天特意邀请专家坐诊,我夫人和他们院长有点亲戚关系,你下午就别练了,赶紧过去看看,要是伤到筋骨了,没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 盛茵知道馆长确实是好心,这种专家号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而且脚背隐隐有越来越肿的趋势。 午饭过后,小曾扶着盛茵到了同仁堂问诊。前面的号过后,盛茵进了里屋,看到医生时愣了一下。 对方还在写药方,抬起头时,也对上盛茵的脸。盛茵看着桌子上写着“周洁琼专家教授”的牌子,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周医生。” 周洁琼推了推眼镜,讶然:“小盛,腿这是怎么了?” 原本平滑的脚面上,高高隆起了一大块,又红又肿。面对自己的前婆婆,盛茵有点羞赧地说:“彩排的时候在舞台上崴了一下。” 周洁琼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台子:“架上去我看看。” 盛茵放上去,碰到伤口又嘶了一声。周洁琼在她的脚背各处按了按:“骨头没伤到,就是软组织挫伤,给你开点药,这两天别碰水,生冷少吃,还有尽量静躺休息。” 盛茵点点头,又把裤腿给放下来。 周洁琼在写方子,冷不丁问了句:“最近生理期吗?” 盛茵摇头说:“没有。” “这一味药活血化瘀的,生理期就别吃了。”周洁琼叮嘱着,又看了看她,“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盛茵眼皮底下有脉脉青色,最近她确实失眠严重,晚上看着天花板就是睡不着觉。 “有一点。” “给你开一点助眠的,多休息伤口才能好得快。”周洁琼把方子开好,递给她,“行了,可以去拿药。还有,让下一号病人五分钟后再进来。” 盛茵咬了咬下唇,觉得这张方子仿佛千斤重:“谢谢……周医生。” 当年改口叫妈有多难,现在见面就有多难堪。其实宋家对她不算差,但盛茵知道他们不待见自己。 盛茵走后,周洁琼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才对着里面的休息室说:“艾灸好了就出来吧。” 门被打开,宋翊星从里头走出来,手里按着胃,脸色不济道:“我等会再去拿药。” “三餐要定时吃,胃不好还使劲折腾。” 周洁琼看着自己儿子就来气,好好的身体,硬是给糟蹋成什么样了,今天要不是她逼着他过来看看,可能还不知道他胃溃疡得这么严重。 宋翊星淡淡道:“知道了。” 周洁琼又说:“你刚刚过来,有看到盛茵吗?” “什么?”宋翊星揉了揉额头,“她来过?” 周洁琼一边说,一边看着宋翊星的脸:“脚崴了过来看,剧场馆长给的号,我还不知道是她,来了才知道。你刚刚走开了没看见也好,看见了未免尴尬。” 她特意这么说,宋翊星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也没什么。”他淡淡道。 “也是,都两年过去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不能总这么在外面飘。”周洁琼思来想去,还是说,“还是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如果外面有人,尽可以带回家看。” 折腾了儿子这一场婚姻,周洁琼也没什么想法了,只希望宋翊星能早点安稳下来。其实盛茵也不是不好,就是太年轻,藏不住事,家庭底子太复杂。 宋翊星否认道:“没那样的事。” “那敢情好。”周洁琼翻出手机,“你看看这个小姑娘怎么样,张阿姨的侄女儿,海外名校,现在在大学里头当讲师,比你小三岁,人单纯,长得乖,知根知底的,素质还高。” “还成吧。”宋翊星抿了抿嘴,“我现在没这种心思。” “那心思还能放哪儿?不处朋友,先见面认识一下也好的。” 周洁琼都这么说了,宋翊星只能勉强答应:“行,有空见个面。” “加微信,你们两聊。我就不掺和了。” 周洁琼满怀希望,万一这两孩子碰了面,感觉不错,那还是有希望的嘛。至于小盛那茬,已经是过去式了,多说无益。 第7章 .Chapter 07确定是在拍《离…… 随着时间的推移,真人秀正式开拍迫在眉睫。 幸好盛茵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一瘸一拐了多日,她在屋子里都快闷坏了。 节目组也是犀利,在开拍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舆论准备,先是放出风声,说有几对离婚嘉宾要参加《离婚日记》,让网友去猜。 没多久又有风声说,某劣迹斑斑的女爱豆和久负盛名的宋影帝会上节目,粉丝们直接在网上就嗨了,热度被炒起来,讨论一时居高不下。 直至确认了盛茵和宋翊星参加节目,网上还有自媒体大v设置投票,网友们毁誉参半,但投票结果一出来,居然有87%的人都投了“意想不到,但十分期待”的选项。还有许多网友对盛茵的状况表现出了额外的关注度和期待,甚至暗搓搓地想让他们两个打起来。 有了这些数据,节目组对收视率的把握就蹭蹭蹭地涨起来。 拍摄日,盛茵整装待发,准备出战。 第一次跟拍,节目组策划的是野餐,场地布置得温馨,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卸下心防来。 上次的不欢而散后,节目组也不敢太过造次,先是来了一盘开胃小菜。先让他们两个人分别接受采访,借以拉近彼此距离。 主持人问:“盛茵,虽然有很多人都已经对你非常熟悉了,在节目里可以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吗?” 盛茵照着事先写好的台词说:“我叫盛茵,G-girls女团成员,同时也是宋翊星的前妻,我们离婚迄今已经两年三个月。” “除了参加节目,还有其他工作安排吗?” 盛茵说:“离婚之后,我在国外学习了一段时间。最近一直在参演节目,也在努力排练,争取以最好的状态和大家见面。” “可以知道你们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吗,粉丝们都很关心。” “互相了解不够深厚,沟通得也不融洽吧。”盛茵诚恳道,“大家拍戏的时间聚少离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主持人又问:“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知道你和宋翊星相识于一档真人秀,那么这次参加节目,是带着什么心情来的呢?” “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盛茵眨了眨眼,“我觉得可以从失败中汲取原因,下一次才能走得又稳又好,给自己重新出发的勇气。” 主持人笑着起身:“谢谢,回答得很好呢。”回过头,又和摄影师悄悄咬耳朵,使眼色,嘀咕着:“怎么两个人说的离婚理由,不一样呢……” 摄影师说:“当然了,要能达成共识,哪儿还会离婚呢。” 采访完,草坪中烤炉的炭火噼里啪啦烧得正旺。 宋翊星穿着休闲服,身上还搭了一件灰色羊毛衫,亦步亦趋走过来,开始进入摄像机的视线。 盛茵坐在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她选取了有利地形,宋翊星也没再靠近,坐在烤炉旁照看炉火,顺带放了两串烤肉在铁盘上,用油刷仔细地刷。 中间没有标识,两人却是井水不犯河水似的,谁也不近对方一步。 场务看了眼形势,有点着急地问导演:“这要怎么办,让他们再靠近点,起码对上话?” 再这么僵持下去,节目根本不好拍,连爆点也没有,谁也不想看到宋影帝在这儿摆摊烧烤吧。 导演倒是不徐不疾地说:“不急,再等等,没发觉他们的眼神已经对上了吗?” 其他人一瞧,嘿,还真的是,两个人的眼风不能说是眉来眼去,但也是短兵相接了。 盛茵先是若有似无地瞥了宋翊星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过了会儿,宋翊星怀抱双手,往盛茵的方向看。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触碰了一下,仿佛偷看时被对方抓住小辫子,你来我往,周围火花四溅,滋滋带着电似的。 场外的特邀嘉宾挠了挠头:“我好像感觉到那股无形之中的电力了,这两个人可真有趣,别的离婚夫妻不是阴阳怪气,互相埋怨,就是表示遗憾,追忆似水年华,这对倒好,在这演起哑剧了。” 另外一个嘉宾摸了摸下巴,哈哈大笑:“这不正是这个节目的有趣之处吗?这才真实啊。” 只不过场面总不能一成不变下去,过了会儿,导演用麦克风通知宋翊星过来整理一下衣领。 宋翊星走后不久,盛茵闻着烤肉的香味,渐渐走到了炉边。 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旺,烤肉的火候掌握得刚刚好,外焦内嫩,味道扑鼻。盛茵帮烤肉翻了个身,宋翊星又走了回来。 两个人在炉边不期而遇。宋翊星不由分说地接过刷子:“还是我来吧。” 盛茵愣了愣,把烤肉的主动权让了出来。 宋翊星烤得仔细,又拿过锡纸,把烤肉包裹完好,再递给盛茵,细节满满。不用说什么,盛茵十分自然地接过去,只咬了一口,就感觉满嘴生香,吃得停不下来。 她吃得像只仓鼠,烤肉汁沿着嘴边渗下来。宋翊星想用手擦,顿了顿,抽了纸张递过去,朝着她嘴边的位置指了指。 两个人的完美互动,让场外点评的嘉宾激动得嗷嗷叫,就差在摄影棚里蹦起来。 嘉宾A喜极而泣:“宋翊星好绅士,对盛茵好好的样子。他们好甜啊!救命,这是怎么回事?我脑海里全都是宋翊星朝盛茵微笑的画面,他们两个人要是没有离婚该多好呐。” 嘉宾B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了:“确定我们是在拍《离婚日记》,而不是《结婚日记》吗,再下去我感觉他们都是在度蜜月了。” 镜头里,盛茵想到了保持距离扣钱这个事,再考量一下两人的位置,暗搓搓地位移一下,再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我觉得就算你不去拍戏,开个烤肉店也很好呀。” 宋翊星眼睛都没抬过:“不行,戏剧学院那边就忙不过来。” 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盛茵抽了抽嘴角,把自己最近拍的剧一股脑儿全说出来。她说:“你是不是没想过,我从国外回来,还会重新拍戏?” 宋翊星定定地看着她:“没想过你。” 回去后,盛茵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好气好气好气,我输了输了输了!” 林欢欢在一旁顺毛捋:“算了,输给宋翊星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人家段位高着,你还是太嫩了。” 盛茵气得脸都红了,把抱枕塞在身后:“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扳回一局?这节目还得往下录制,起码不要输得那么难看吧!” 比演技比人气,她都不是宋翊星的对手,比婚后的生活质量,他看起来也算过得蛮不错。她本来还能假装风轻云淡,没想到宋翊星轻轻一句揭过,既代表了他的大方慷慨,又表明他是真的没有在意过她。 林欢欢说:“事到如今,你也只能躺平认输,还想怎么样?别忘了,参加这个节目,你要的只不过是人气而已。能打翻身仗更好,如果不行,那就只能慢慢来,先让观众接受你。” 自从节目放出风声后,微博上一浪接一浪的讨论就没听过,盛茵的微博粉丝涨了两百万不止,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空手套白狼的人气。 就连舞台剧《暴风雨》都一票难求,网上的售价翻倍再翻倍,就为了一睹她的风采。 盛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多了一个眼睛,还是少了一个耳朵,有什么可以睹的,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过了会儿,林欢欢接了个电话回来,眉飞色舞地说:“一周后电影节走红毯,《天天天蓝》给你预了位置,林墅带着你和秦梓姗一起走,得抓紧时间看礼服,找首饰了。” 盛茵很是吃惊:“不是吧,女三也有位置?” 一般来说,这种红毯位置都是抢手得不行的,只会预留给男一女一,其他配角再上一两个就已经饱和了,现在连她都能上,只能说剧组是真的偏心。 林欢欢说:“这回能上去,还得感谢你前夫不计前嫌帮你送上热搜,要不然,剧组哪里肯卖这个面子。” 拜离婚风波所赐,盛茵身上的代言全部都解散了个遍,要穿礼服,戴首饰,只能自己咬牙刷爆卡。 再贵一点的首饰,那就只能租借了,还得品牌方肯借。而好一点的礼服,没有冠名代言,更是连借都借不到。 品牌店里,盛茵选了一套宝蓝色裙子进了更衣室,出来的时候林欢欢眼睛都直了:“这套好,保证艳压群芳。” 裙子是小众牌子,剪裁流畅,v领大露背。盛茵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就是它了,可惜少了一条镇场子的项链。” “没办法,现在还没到那咖位,只能低调点,”林欢欢指着一套价值不菲的钻石套装对盛茵说,“看到没,那是诸葛青青的行头。” 那一串钻石项链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让人挪不开眼,对她这种三线演员来说,只能望洋兴叹了。 盛茵感叹道:“毕竟诸葛青青作为一线女星代表,也是爬了十多年才在金字塔顶端站稳脚跟的。” 她跟一线的差距,那可比索玛利亚海沟还要大。 “理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林欢欢倒是很乐观。 真正到了走红地毯那天,天冷得不像话,盛茵穿着大露背裙子从车里头出来,感觉全身都冷得直发抖。 林墅穿着一套深蓝色条纹西装在地毯上等候,盛茵把手递给他。林墅的左手边是盛装出席的秦梓姗,今天她也是铆足了劲出风头,嫩黄色礼服很壮观地挤出了深长的事业线。 三人巧笑嫣兮,一同走过红地毯。 摄像机和麦克风对准了他们,无数的闪光灯亮起,噼里啪啦拍个不停,底下不停有人喊他们的名字,更多的是对盛茵的提问。 “盛茵,可以说说你最近开拍的真人秀节目吗?” “再次和宋翊星合作,有没有碰撞出火花?” “能就这次合作谈谈感受吗?” 零下五度的天气,盛茵始终保持着微笑,挥手示意,再配合自己的礼裙频频回头,力求获得最佳拍照视角,再对提问,得体地回答“谢谢你们,无可奉告。” 再走两步,忽而发生了意外,秦梓姗脚底下不注意,被地毯绊倒,摔了一跤。事发突然,尽管她很努力地用手挡住胸前,仍然抵不住春光外泄。 就那么一个瞬间,盛茵就知道,今天晚上她穿得再好看都没用,这红毯的风头,肯定全被秦梓姗夺走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的热搜,全都被#秦梓姗走红毯意外摔倒#占据,《天天天蓝》剧组的宣传付之东流,把宣发团队给气了个半死。 就连林欢欢这个经纪人老手看到,也不得不拍手说:“秦梓姗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可真好,不过剧组就没那么高兴了,这下谁会记得《天天天蓝》啊,流量全到她名下了。” 这对盛茵来说,也不过是浪费了她一个晚上的时间,再搭上礼服的钱。 但她没想到的是,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热搜就全部变了风向,光tag就让人毛骨悚然,#盛茵林墅疑似恋情曝光#。 走红毯当晚就有媒体放出对林墅的采访,问他对于牵着两位女演员走红毯的感受,林墅对秦梓姗的摔倒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同时还特意地强调了,自己对盛茵的欣赏和喜爱,称她是自己最喜欢的女演员。 这也就算了,更让人叫绝的是,第二天就有自媒体大v放出了林墅和盛茵在拍《天天天蓝》时的互动,包括盛茵在KTV唱歌时,林墅在底下像迷弟一样挥舞手机的场面。 还有她在走廊里,林墅隐约中牵她手的照片。 大v配的文案是:在KTV聚会不久,盛茵离开之前,和林墅依依不舍告别。据业内人士透露,盛茵拍摄《天天天蓝》其实是由林墅举荐,才会进入剧组。这不由得让人又怀疑起他们是否在利用公费,在剧组人员眼皮底下谈恋爱。 前不久才因为健身教练被黑了一顿,又和宋翊星一起上综艺,现在还搭上了林墅。这下,盛茵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弄不掉那个水性杨花的标签了。 第8章 .Chapter 08节目组试图让她…… 面对热搜,盛茵简直一筹莫展,只能愁眉苦脸地质问林墅:“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料是你爆给大v的吧?” 如果不是内部人员,绝对不会流出那样的视频和资料,可以看出林墅转眼把她给卖了,这也太不道德了。 林墅倒是很诚恳:“盛茵,我是在帮你。不然风头全被秦梓姗给盖住了。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盛茵简直莫名其妙:“什么想法?” 林墅抚了抚额头,低声道:“你们那个真人秀的访谈,你是不是还没看过宋翊星的部分?你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他说了什么?” “前几天我看过剪辑的片段,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你应该多给自己一个机会。” 挂了电话,盛茵感觉云里雾里,那天拍摄时,宋翊星到底说了什么。她找了林欢欢,拿到未制作的片段,耐着性子看完了整段采访。 宋翊星的问题和她的如出一辙,只不过在被问及离婚原因时,宋翊星说:“我们是和平分开的,大家都不希望伤害彼此。” 主持人问:“可以谈谈我们大家都知道的那件事?那件事会不会对你们的婚姻造成影响?” “这个我不便多说,不过我们是和平分手,分开后还是好朋友。” 至此,这个原因就说得很委婉了。 只不过主持人还嫌不够,还要再在宋翊星的伤口上再捅一刀:“当初分开后,大家都觉得很惋惜,也为你抱不平。如果盛茵找到自己的幸福,你会祝福她吗?” 宋翊星很大方地说:“会的。” 林欢欢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想着怎么也得让节目组把这一段采访给掐了。虽然宋翊星很想给盛茵体面,但这一段绕不出去,她还是会在网上被骂得体无完肤。 盛茵托着腮,把片段翻来覆去地看,到最后只是重重一叹:“算了,就这样吧。” 第二天盛茵发了一条态度强硬的微博,大意是她和林墅只是普通的同窗,多谢林墅作为同学的关心和爱护,视频里只是剧组人员小聚,在场的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工作人员,请媒体不传谣不信谣,如果再有传谣的就律师函见。 微博发得硬气,底气十足,又有公司法务配合律师函警告,果然效果显著,热度下去得很快,没一会儿就销声匿迹了。 咖啡馆里,宋翊星翻微博翻到了盛茵的声明。 对面的朱蕴朝他笑了笑:“在看什么?” “没什么。”宋翊星把手机放在桌上,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朱蕴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我婶婶告诉我你的身份时,我还吓了一跳。” 宋翊星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过我的作品?” “看过。”朱蕴说,“不过是在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才去看的。之前在国外,很少看国内的电视剧。” “看过之后有什么感受?” “看了那部《秋意浓》,感染力太强了,我哭了一天。所以眼睛到现在还是肿的。” 宋翊星说:“拿冰块敷一下,会好得快。不过你怎么会挑一部这么冷门的电影?” 孔斯诚是宋翊星在里面的角色,并不是主角,还是个反派。 “今天我学校同事还问我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我说我失恋了,我爱上了孔斯诚。”朱蕴接着说,“网上很多人说他带着宝儿潜逃是另有私心,我倒没这么想,我觉得他对女配角的感情是真心的,只不过他小时候受到了冷待,只能用那种方式来表达。” 宋翊星眉头一挑,虽然这个角色的表演只有二十分钟,但他也是用心琢磨过的。 朱蕴这么说,倒是在拐着弯表示好感了,只不过她说得含蓄而真诚,目光里丝毫没有掺杂其他想法,而且评述角色的心理活动也恰到好处,和他揣摩的人物形象不谋而合。 这倒让他一时有点惊讶。 朱蕴是高知家庭,海归身份,对国内的事知之甚少,工作地点单纯,为人处世知道深浅,又张弛有度,对世事洞察也有自己的见解。 一个半小时的相处下来,不让人觉得累赘或者沉重,突然间,宋翊星明白了周洁琼介绍朱蕴的想法。 不为别的,周洁琼肯定是觉得朱蕴比盛茵更适合自己。 朱蕴放下刀叉,用纸巾轻轻擦拭唇边,微微一笑:“其实说了这么多,不知道你对我的印象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继续深入接触。如果你觉得勉强,那么我也会得体地回复周医生和介绍人,不会让你难堪的。” 这种方式就很得体了,不会咄咄逼人,也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 宋翊星说:“我离过婚。” “这有什么?就算你离一百次婚,追你的人也只多不少。” “你也是其中之一吗?” “如果离一百次的话,我得考虑考虑。”朱蕴反将了他一军,“这只能说明这个人对待感情和婚姻不认真,不真诚。” “对待这两者,我是很认真的。” 朱蕴想了想:“可以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你现在和你前妻的关系如何?如果不想回答的话,也可以不用说的。” 宋翊星耸了耸肩:“你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真的对娱乐新闻毫不在意。” “听起来,你们是三天两头上新闻?” “也不全是,目前我们正在拍一档真人秀节目,叫《离婚日记》,还在拍摄阶段,没播出。” “离婚了还要一起上节目,你们两个人还是好朋友?”朱蕴极力表示出大方豁达,但声音仍旧有点紧张。 “离婚后我们一直都没有联系,至于为什么上这个节目,应该说是为了复盘离婚原因。” 宋翊星的表述没有任何问题,说话的时候也很自然,丝毫看不出情绪上的波动,朱蕴稍微松了一口气:“每段婚姻都是不一样的,失败的原因也不同,希望你可以从节目里找到真正分开的原因,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不是错误,还不一定。” 朱蕴点点头:“有的时候,纯粹就是遇到的人不适合,不是两个人都有错的。” 另一边,盛茵发完澄清微博后,简直神清气爽,连吃饭都能吃多两碗。 林欢欢扼腕道:“好不容易林墅给你找了个炒作机会,你自己给整没了。” 盛茵倒是门儿清:“这能是好机会吗,眼下正在拍真人秀,本来名声就不怎样了,再来个绯闻那还得了?” “你自己倒是拎得清,当时你自己造谣自己出轨什么健身教练,后来人家飞国外,我说要去把他找出来澄清,是你非拦着我,不让我去,现在人影都找不到了,你看看你……” 一想到这里,林欢欢就怒其不争,要是盛茵能想开点,不那么作死,现在的处境就不会那么困难,还得攀着陆黎那门亲戚才有饭吃。 要不是从出道就看护着盛茵,林欢欢也老早就想放弃她了。 盛茵还嘴硬:“才不澄清呢,澄清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与其让人知道宋翊星不爱她,她宁愿自己背着黑锅,做个坏人,心里头才舒畅点。 “我真是服了你了,想想你妈,再想想你出国读书,回来那堆欠公司的债务。陆总是好心,没急着向你讨,万一他又突然间把公司给卖了,或者累了乏了换个职业经理人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糖包正在猫爬架上上蹿下跳,盛茵一把抓过来,在它背上摸了一把,糖包觉得不舒服,扭捏了一下跳开了。 连猫都喜欢攀高枝,不待见她呢,盛茵眼里有淡淡的哀伤,说:“这也是。” 见盛茵有点恹恹的,林欢欢也没想再打击她,话锋一转:“现在这个还不是你烦恼的重点,真人秀下一期快开始拍摄了,拍摄内容节目组已经提前跟你打过招呼了吧?” 盛茵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林欢欢索性摊开说:“节目策划也跟我谈了,说这次要让你妈和宋翊星一块吃饭,你怎么想的?” 盛茵扯了扯嘴角:“节目组玩儿太大了。” 当时填表的时候,她顺手就在表格上勾选了离婚原因有“家人不同意”这一栏。没成想,为了厘清离婚的原因,节目组试图让她把宋翊星带回家,和家里人一起吃顿饭,把误会解除。 这回真的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还乐此不疲。 盛茵现在就是悔青了肠子,她要是知道节目组这么作孽,当时就不应该写盛君岚不同意这门婚事,应该写“天皇老子不同意”才对。 当年,确定关系后她把宋翊星往家里头带,盛君岚虽然表面上没表示出什么,但私底下还是在盛茵耳朵旁吹风。不外乎别的,就是宋翊星风头正盛,家里又是根正苗红,条件太优越了。 盛君岚或多或少表示出这种担忧。彼时,盛茵倚靠在门边,眉毛一顿:“妈,你觉得我配不上他吗?” 配不配得上另外说,要是盛君岚这么看低自己,盛茵会很伤心。 “也不全是。”作为家长,盛君岚有自己的担忧,“我就是觉得宋翊星太优秀了,两个人门不当户不对,以后结婚了也不会幸福。 没想到真让盛君岚给猜中了。 第9章 .Chapter 09除了我之外,你…… 第二次拍摄的时间很快到来。 按照节目组的策划,宋翊星下了飞机后,先去接上盛茵,两个人采购完晚餐的食材后,再一起驱车回盛家。 对于节目组这种安排,盛茵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谁不知道节目组就是想要让她和宋翊星两个多创造独处时间,万一两个人买东西买着买着闹掰了,又或者吵起来,这些都能够在剪辑之下成为网络爆点。 拍摄的间隙,盛茵又再度走神,想起了合同里加钱和扣钱的条款,比如,翻旧账(加钱),保持距离(扣钱),打架(扣钱),复合(加钱),林林总总几十个价目表。 在放空时,盛茵也没闲着,在货架上拿起一盒咖喱调料往小推车里放。 宋翊星看见装得满满当当的小推车,上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连奥尔良腌料都有,不禁皱眉:“今晚不是吃火锅吗?” “我知道,除去今晚吃的,余下的放家里,平常饿了也能吃。” 盛茵一边走一边拿,其实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闲着,小推车已经被堆得满满当当的了。 再一转身,她看见宋翊星井井有条地把小推车上的东西东挪一点,西挪一点,为她的购物腾出了空间来,还分门别类,把生食和熟食分开。 往日一起生活的场景顿时扑面而来,宋翊星有洁癖,他居住的地方纤尘不染,就连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按照颜色深浅,一字排开。衣服全是洗得干净,叠得妥妥帖帖,上面一条头发都不会有。 有一次,她拍夜戏回来,随便梳洗了下就想躺床。宋翊星非说她头发有发胶味道,拉着她到洗手台边洗。 他帮她用毛巾擦头发的时候,她就困得倚在凳子旁睡着了,最后是他一直在旁边等到她的头发干了,才把她抱上床。 后来拍夜戏,他知道她辛苦,也不抓着她半夜洗头了,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买了柔软的干毛巾,让她枕着睡。 这也是唯一一件,让宋翊星破例的事。 两年没见了,尽管节目里两个人努力打破平静,但盛茵还是觉得眼前的宋翊星既熟悉又陌生。 宋家教养很好,之前对待不熟的人,他总是克制又礼貌的,在绅士风度之余,带着淡淡疏离。 就比如和异性朋友一起并肩走,他会有节制地刻意保持距离,进电梯时,他也会礼让其他人,拍戏时,咖位足,却从不耍大牌。 节目里,她隐隐有种想打破他金身的冲动。 盛茵用手搭着小推车,跟着走了一路:“除了我之外,你之前也跟其他女人逛过超市吗?” 在十大恋爱胜地里头,排除网红店和看电影外,逛宜家和逛超市俨然成了热门场所。超市里头生活气息浓重,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不过盛茵有另外的打算,她寻思着这应该算是“翻旧账”,说不定还能翻出个白月光什么的。 宋翊星不假思索道:“有啊,我妈。” “除了她之外呢?” 这口气太微妙,宋翊星晒笑,无可奈何道:“茵茵,你想知道什么呢?” “没有,我随便问问。” 宋翊星认真道:“我是公众人物,逛超市也蛮浪费时间,我不会把时间放在这些地方。不过还有更浪费时间的方式。” “比如什么?” “逛宜家。” 在《女明星的恋爱》里,宋翊星就陪盛茵逛过宜家,也正是那次之后,两个人才正式在屏幕前流露出要在一起的意思。 一想到这里,盛茵有点心虚,还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翻旧账怎么翻着翻着,上面全是自己的旧账呢? 她反唇相讥道:“你是说之前陪我逛宜家,是在浪费时间了?” “之前并不觉得。”宋翊星嘲讽道,眼里有落寞的神色,一闪而逝。 盛茵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过去,宋翊星已经大步流星走到结账台了。 他们两个人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四周都是停下购物看他们拍摄的路人,不乏有人拿起手机一路追着拍,还有中老年粉丝,对着宋翊星喊他角色的名字。 “那是宋翊星他媳妇吧?真俊呐,两个人看起来好搭!” “不是的,他们早就离婚了!” 盛茵嘴上的笑差点没僵掉,整个人愣在原地。过了会儿,还是宋翊星过来打圆场:“大家多多支持《离婚日记》,这是我们新拍的真人秀节目。” 路人甲冷不丁问:“你们是要复合了吗?” 宋翊星声音平稳道:“我们是在录节目。” 人群里,有人说:“这样看起来多登对多好,两个人快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宋翊星把盛茵挡在身后,她只听见他在说:“我们要回去了,感谢大家。” 采购完后,宋翊星把东西全装到后尾箱里,又坐回驾驶室,朝着盛茵家进发。 宋翊星以前没少过来,对路况很熟,盛茵一直看着窗外没出声。过了会儿,听见他在问盛君岚的近况。 “伯母最近身体好吗?” 盛茵回过头,发现前面是红灯,车子缓缓地停下来。 她慢条斯理地说:“前阵子旧病复发,还是老毛病,高血压,休息了一段时间,最近好多了。” 宋翊星看出她情绪低落,没再问什么。很快到了盛茵家,尽管盛茵想帮忙提东西,宋翊星还是那副做派,不由分说把重物给悉数揽了去。 盛君岚打开门,就看见宋翊星拎着好几大包东西进屋。她急忙迎上去,问盛茵:“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 盛茵说:“先囤着,这样你平时也少跑几趟。” 盛君岚没再说什么,盛茵放下包:“我去把多余的食材放起来。” 地方不太大,柜子也就那几个,盛茵想把食材放到上面的柜子,踮起脚尖还是有点够不着。她的身影晃了晃,宋翊星走过去:“让我来。” “还是我来吧,不然以后都找不到东西放哪里。”盛茵倒是坚持,还搬来了凳子,单脚踩在上面,仔细地把东西堆叠好。 宋翊星一直没离开,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但没碰到她。 盛茵整理得认真,并没有发现异样。这一幕被盛君岚看在眼里,她本来是想过来拿碟子,想了想又默默地从厨房走开了。 宋翊星看了下柜子里的一个装营养品的袋子,看到上面印着盛和庄的logo,皱眉问:“那是你爸那边拿过来的?” 盛茵嗯了声:“前阵子他让人拿过来的。” 过了会儿,她又细声细气道:“你别告诉我妈,她不知道的。” 宋翊星没说什么。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收音并没有收到这几句话,倒是摄像机捕捉到了这幕。 过了会儿,餐厅传来阵阵香味。盛君岚看着炉火,扬声:“东西都熟了,过来吃吧。” 锅里放了好几颗的椰子水,椰香浓郁,汤是白色的,不停地往上冒泡。 盛君岚装了几小碗:“先喝点鸡汤暖暖吧。” 宋翊星双手接过:“谢谢伯母。” 盛君岚见宋翊星的次数不多,又经历了他和盛茵离婚的事,接触时都是礼貌又客气。 锅里的水滚开了,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本来是其乐融融的融洽场面,在场的三人却是各怀心思。 盛茵一直忙着往里头加东西,直到锅里的水满得快溢出来,宋翊星才用眼神提醒她:“行了,剩下的等会再加。” 说话间,一块豆腐顺着盘子滑溜到锅里,不小心溅起了几滴水。盛茵短促地啊了一声,捂住手背。 “怎么了?”盛君岚关切问。 “被烫到了。”盛茵讪讪道。 盛君岚移过眼:“我看看严重不。” 盛茵张开手掌,在盛君岚面前晃了晃:“没事,不严重,就是有点红。” 一直默不作声的宋翊星移了眼风,开口道:“先到水龙头底下洗三分钟,如果还疼的话,要用冰敷。” “不碍事,也不疼。” 宋翊星淡淡道:“万一留疤,你可是女明星。” 经他好心提醒,盛茵这才后知后觉地跑到厨房里冲洗。过了一会儿,她确认了手背没事后,又忙着回来打捞锅里熟了的肉菜。 盛君岚夹了好几块肉到宋翊星碗里,嘱咐他多吃点,宋翊星低声说了谢谢。 盛君岚心里头悻悻,她哪里看不出来今天盛茵的举动怪怪的,一时发呆发愣,一时又冒冒失失,相反,宋翊星就很沉得住气,举止有度。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盛茵,盛君岚有点看不出来。 “茵茵有时确实毛毛躁躁,照顾不好自己。”盛君岚顿了顿,“你年长盛茵几岁,比她稳重成熟点,平常包容得多些,伯母多谢你对茵茵的关照。” “妈……”盛茵拉了拉她的袖子,“你提这些做什么?” “还有一件事,一直找不到机会说。”盛君岚早有准备,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你打过来的钱,我都存着。” 宋翊星推拒道:“这是给你养身体的。” 盛君岚坚持:“我身体好着,没有用到这笔钱,所以还是拿回去妥当。” “既然送出去了,我就不会再拿回来了。” 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盛茵把卡片拿过来,塞到宋翊星手里:“妈妈让你拿,你就拿着吧,我们真的用不上。” 盛茵知道盛君岚的想法,当时宋家就觉得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彩礼钱给得比她的嫁妆丰厚,婚后,又一直变着法儿给家里头拿钱,这事在盛君岚心里一直卡着。 但盛茵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一茬,平常自己端着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牵扯上盛君岚,她就觉得十分过意不去,要让盛君岚这么难受,记挂着这件事。 宋翊星推脱不过,只能把卡收了。 盛君岚这才放下心来:“其实说起来,你们都是好孩子,就是茵茵她性子倔,有的事情不撞南墙她不回头……” 再往下说,就没意思了。 宋翊星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 拍摄完后,宋翊星坐节目组的车子回去,盛茵下楼叫住了他。她抵在车边,声音飘散在风里:“今天妈妈不是特意要下你的面子,她只是觉得白收那么多钱不好。” 隔着车窗,宋翊星把节目里的情绪都敛起来,声音吹散在风里。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盛茵没想到宋翊星会这也说,一下愣住了。 随后车子扬长而去,盛茵眼睑微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风吹的。 盛茵回家时,看见盛君岚坐在桌子旁愣了好久,摇头叹息:“这银行卡,白还了。” 盛君岚在家里收拾东西,赫然发现刚刚还给宋翊星的卡,不知道怎么的又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不起眼处,这还是她刚刚才发现的,在屏幕前都给不出去,想再拿回去就更难了。 盛茵也有点意料不到,但很快说:“找个机会再还给他就是了。” 第10章 .Chapter 10她揉了揉额头,…… 稀里糊涂地拍完了这期节目,春节的气息就越发浓厚了,剧场没排戏,盛茵也就懒懒的没回去,索性窝在家里等过年。 她在家里头休息,盛君岚反而在幼儿园里带寒假班,等到她真正消停下来,年也快到了。 大年三十晚上,先是林欢欢发了个价值不菲的红包过来,盛茵有点受宠若惊,在林欢欢坚持之下硬生生给收了,然后她加了点尾数给打了过去。 林欢欢在那头笑得眼尾都弯了,发了个甜甜的语音:“宝贝儿,新的一年,一起发大财啊!” 过了一阵子,陆黎的红包紧随其后,盛茵看了下数目,抖着手点了退回。 没多久,陆黎的电话就来了。 盛茵听出那头有麻将声,轻轻地唤了声:“三叔。” 陆黎倒是没问红包的事,盛茵不想收,他多的是办法。电话那头,他慢悠悠打出一枚三筒:“过年在你妈那儿了?” 盛君岚在看电视,盛茵走出阳台,外头还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听不真切。 她嗯了一声。 “那就好好待着,顺带休息一下,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公司就先不安排你的活了。” 陆黎不打牌了,给旁边的沈敏使了个眼色,沈敏替上去,看见陆黎走开了,去走道边打电话。 牌桌上有发小在挤眉弄眼:“到底是哪个女明星,弄得我们小陆总神魂颠倒,牌也不打了?” “沈敏快说说,是公司里哪个小妖精?” 沈敏失笑:“我哪儿知道?碰——” 对面被吃了一张牌,叫唤着:“哎,没意思,这牌打得真没意思。” 陆黎走得远了,听见盛茵在那边说:“拍完《天天天蓝》后,现在就只有舞台剧了,年后我想赶紧开工,也不好经常休息。” 陆黎还是那句:“回来的话,回家看看,姑奶奶们都惦念着你。” 盛茵是家里唯一的女苗苗,当初带回去的时候多稀罕,又长得标致,家里长辈都挺喜欢的,这次过年没回来,还念叨了好一会。 “知道了,我挂了。三叔,新年快乐。” 陆黎捏着手机,愉悦地走回去,大伙儿都看见他脸上掩饰不去的笑意。 其中一个发小藏不住话,直爽道:“我猜呐,和陆黎打电话的,肯定是哪个勾魂噬魄的小姑娘,瞧把他美得。” 陆黎平静道:“都别猜了,是努努。” “原来是你那个便宜侄女。”有人揶揄道,“那也犯不着故意躲着打电话吧。” “还不是你们这些混不吝,怕你们乱起哄把人给吓跑了……” 再后面的话,陆黎就懒说了。 陆家那个便宜侄女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只不过很少人提罢了。话题就这么被饶过去,大家八卦的兴致缺缺,过了会儿,牌桌上又有人说起投资的事。 陆黎忽而就提了一嘴:“最近有不错的剧本吗,我想签几个。” 底下就有人推了好几个项目,其中有几个还是名导演,就缺资金。 陆黎缓缓说:“不急,先看过本子再说。” 没成想过完年后没多久,林欢欢就给盛茵发来好几个本子,据说都是十分成熟的项目,就差她一点头,角色就是她的了。 盛茵随意翻了几本,看到阵容和卡司,觉得烫手:“这一批本子质量比上一批强太多。” 其中有一部是由部委牵头的主旋律精品电视剧,主演的名字个个耳熟能详,配角更是星光璀璨,多是老戏骨,像这种电视剧,虽然片酬不多,但是能在电视台的重要时段滚动播出,形象又是正面阳光,十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就连路人甲的角色都抢破头。 林欢欢瞄了一眼盛茵说的那本:“这个还得谈,女一是争取不到了,女二女三我们勉力一试。” 当然,陆黎拿给她的时候,说的是,只要盛茵点头,女主角就是她的。林欢欢怕给盛茵太大的压力,不敢这么夸下海口。 盛茵还是跳过了这本,把目光放在另外一个轻松的都市言情剧本上。女主角叫艾丽丝,主打姐弟恋,穿插职场部分,算是当前大热又不容易出错的题材。 “《爱丽丝的奇幻旅程》,这个呢?” 林欢欢在那头说:“你什么时候结束假期?回来再考虑吧,看多几本,也不急。” 到了正月初十,盛君岚的幼儿园寒假托管班开班,看见盛茵在家闲着,不免唠叨几句,诸如晚上看电影看太晚,作息不正常之类的。 正巧排了正月十六的戏,剧场那边也催着她回北京复工。合计了下,《暴风雨》剩下的场次不多,但下一部舞台戏正在筹备,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盛茵回北京的那天,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本来只是扑簌簌下了点,后来越下越大,很快在地上覆了一层,像薄绒一样。 林欢欢来接机,见到她的时候撇撇嘴:“最近的热搜忒没意思了,连北京下雪这样的词条也上了热搜。” 铲雪车在机场里运作不停,盛茵把羽绒服又拢高了点。 林欢欢把盛茵的行李一股脑儿塞到大切诺基车后箱:“现在回哪儿,酒店还是陆家?” 盛茵整了整头发说:“糖包还在宠物店里寄养,怪想它的。” 宠物店装了摄像头,盛茵有时会打开看几眼,糖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在大立式玻璃橱窗里甩着大尾巴,偶尔傲娇地看着门外路过的人,高傲地别过脸。 很好,有志气,果然是她养的猫。 盛茵不好出面,林欢欢拎着航空箱从宠物店里把糖包提出来,掂了掂斤两:“重了一点。” “在这地儿好吃好睡,就是缺乏运动。”盛茵叹着,用手指摩-挲着糖包圆滚滚的头,“委屈你了,今晚多伴点猫罐头给你啊。” 第二天盛茵直接到剧场报到,《暴风雨》要过几天才会排场次,倒是新春里头一回,大家都穿得大红大紫,喜气洋洋的,院长还给每个到场的人都发了红包。 彩排完不久,热乎乎的新本子被递到她手里,叫《无声传递的电波》,是首次被改编的悬疑谍战题材舞台剧,盛茵一看就来了兴趣。 这次的本子内容更充实,为了表现前赴后继和不怕牺牲的精神,加入了更多的舞蹈元素,探戈和拉丁比较多,也有现代舞。 场景真实还原老上海,有波诡云谲的一面,也有暗藏杀机的形势,很多都要通过肢体语言来表现,对表演者提出更高要求。 剧团的人还说:“这剧排得好了,那就不止在北京的场子排了,会在全国做巡回演出。” 听起来条件十分诱人,盛茵当下就给应了下来。 回去后,盛茵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本子看完,本子上被她用各色笔勾勒了重点,不仅如此,还看了好些舞台剧的录制片,睡醒起来双眼红肿,全都是熬夜熬的。 林欢欢本来只是想让盛茵试着接触观众,没想到她倒排上瘾了。 盛茵带着自己做笔记的舞台剧本子到涂老先生家,一半是为了探望老人,另外一半还是想去亲自表达感谢。 要不是因为涂老先生力荐,她恐怕连《暴风雨》的角儿都很难拿得下来。 涂家院子里飘散着梅花香气,屋子里暖意融融。涂老先生听京剧听得入迷,涂老夫人在书房里写毛笔字,看到盛茵来了,乐呵得不行,忙不迭拉着她进屋。 “外头风雪太大了,快进来。” 盛茵说了自己的来意,又把新的本子给涂老先生讲解。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很是高兴:“是有这么一回事,没想到竟然成了,舞台剧有新的血液融入,是件好事。” 涂老夫人这回说什么都要留盛茵吃饭,还特地定了禹香苑的菜色,让人赶紧给送过来。涂老夫人说:“上回你过来,说那饺子味道不错,就是他们家的。” 期间又有涂老先生的其他学生过来拜访,盛茵十分有默契地溜进书房,陪涂老夫人写字。 书房里有淡淡墨香,墙上挂着好几幅字,大多出自名家。其中有一幅,写着一个大大的“戒”字,字迹飘逸,落笔有力,颇有点剑走偏锋的形态,自成风格。 盛茵走近了看,发现落款印章居然是逸舟。 她转念一想,觉得这也不奇怪,宋翊星从小师从名家,在国画和书画上颇有成就,自创一体,只不过连涂老先生都特意装裱上墙,那就确实不是虚名了。 涂老夫人久不回来,盛茵觉得无聊,在桌子上摊开一张宣纸,用笔沾了墨,开始随手涂鸦。 她原先跟着宋翊星学过一段时间的国画,师父水平高,到了她这儿就成了半桶水,国画讲究落笔和轻重,绘画的天赋从来不属于她。 手上的笔沾了墨,在画纸上点了点,立刻泅出一大块。为了弥补这个黑漆漆的洞,盛茵又在旁边依瓢画葫芦地勾勒一笔,这下更成了四不像。 这要怎么挽救才好呢……她揉了揉额头,从那时学画开始想起,那时宋翊星是怎么教的来着。 有人无声息从她身后绕过来,看到纸上两个黑色团团忍不住晒笑:“这葫芦娃画得传神。” 这宋翊星穿着软拖,走路都没什么声音。盛茵唬了一下,面上还是淡淡的:“谁说这是葫芦娃?” 宋翊星挑眉:“那是什么?” 盛茵别过脸说:“奇山怪石。” “……没看出来。” 盛茵大手一挥,再添两笔,就是这样也没能抢救回来,画面感十分感人。她咳了咳:“有点没发挥好。” 说完把笔一搁,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下笔了。 宋翊星怀抱双手,皱眉:“不要浪费了老师家的纸墨。” 他拿过笔,在画面上轻轻比划了一会,开始低头绘画。 动笔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不用思索。寥寥几笔下,画面顿时灵动起来,群山叠嶂,流水不蠹,旁边还有垂柳阴阴,素雅的国画场景扑面而来。 盛茵站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还是没能想明白,那支笔捏在宋翊星手里,怎么就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呢。 她顿了顿,由心称赞:“还不赖。” 宋翊星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印章带了吗?” 之前学画的时候,他给她雕过一枚印章,用的是细润的寿山石。 那枚印章一直放在家里蒙尘,盛茵摇了摇头。 宋翊星抬手,写了落款日期,再加上盛茵的名字。她瞥了一眼:“又不是我画的。” 宋翊星说:“构图和底稿还是你的,就当是你的。等纸干透了带回去,省得被涂老师看到笑话你。” 说完后,施施然走了出去。盛茵眼巴巴地在原地,真的等纸干透了,才默然把画卷起来收好。 第11章 .Chapter 11这个狠心的女人…… 禹香苑的菜品果然名不虚传,涂老夫人定的有宫保鸡丁和酱香乳鸽,全都是盛茵喜欢的菜色。 饭桌上,涂老和宋翊星时不时地谈论戏剧圈内的事,碰一碰杯。涂老夫人扯着盛茵低声说:“他们谈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托涂老夫人的福,盛茵的碗里被堆成了小山一样。她推托不了,只得一个劲儿猛吃。 宋翊星鲜少喝酒,无奈今天涂老师兴致太好,只能跟着抿几口。 盛茵就坐在他斜对面,放下杯子时,她可怜兮兮地巴望着眼前山一样高的碗,望洋兴叹,脸上的神态很是生动。 宋翊星仰头把那小杯酒给喝了,眼里的星星就更细碎了,像漫天繁星洒落在银河里,反正盛茵不敢细看,总觉得会被无边宇宙吞噬。 吃完后,她慢吞吞地在院子里走路消食,没多会儿手机响了。 那头是陆黎的声音:“听林欢欢说你去了四升胡同?” 盛茵抬头看着四四方方一片天,说:“过来看看涂老师。” “我刚好在附近,顺道接上你回家。”陆黎不容置疑道,“二十分钟后你在路口等我。” 屋子里,一小罐白酒已经见底。涂老夫人端出来一壶暖茶:“逸舟先别急着走,喝点茶醒醒酒。” 宋翊星掀开茶盖,抿了一口:“味道不错。” 涂老师也品了品:“我记得这茶还是盛茵拿来的吧?” “姑娘有心,上回特意带了普洱和陈皮过来,说是养胃,味道挺好入口的。”师母笑笑,又旁敲侧击说,“你老师给她介绍了《暴风雨》里头一个角儿,就在前头那剧场里演出。听说评价都还不错,你去看了吗?” “上次专程陪我父亲看了一场。”宋翊星搁下茶杯,手指在边缘摩-挲着,眼底一派清明。 涂老皱着眉:“就没跟姑娘说上话?” “当时……” 宋翊星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盛茵推门进屋:“涂老师,师母,我得走了。” 涂老夫人抬起眼问:“不多留一会?” “不了,外头还有车在等。” 盛茵前脚还没踏出,就听见涂老扬声:“外头下雪,路不好走,逸舟去送送姑娘吧。” 盛茵刚想拒绝,转过身看见宋翊星已经起身朝着自己走过来,他的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谁送的谁。 她在前面走得飞快,宋翊星腿长,三两下就走到她身后。饶是这样,两个人也隔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盛茵心里惴惴,手插着兜,暗自捏着银行卡的一角。到了路口,她暗暗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宋翊星……” 被她这么一喊,宋翊星有点收不住脚,底下还有一层薄雪,走路不免容易打滑。他踉跄着站稳了,脚后跟踢到旁边的树上,有两片落叶渐次飘下来。 没想到盛茵居然抬手虚扶了扶他:“喝了那么多酒,走路小心点。” 说完后,盛茵还帮他把衣服上蹭到的地方拍了拍,动作很自然。 宋翊星怔忪看着她,眉头紧皱着,像是电影被放慢了镜头,刚想说什么,前头一辆灰色的奥迪A8打着双闪,忽而朝着空旷的地面,摁了喇叭。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盛茵想着陆黎肯定是看到她和宋翊星了,心里不免一颤,像是被家长抓到背地里谈恋爱的学生,远远地跳开了一步,但还是笑得很温柔,对宋翊星说:“三叔来了,我走了。” 陆黎亲自开车过来接?宋翊星目送她走到车子旁,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在他面前扬长而去,陆黎连车窗都懒得开一下。宋翊星自嘲地勾了勾唇,想着往回走,手不经意间碰触到衣袋,发觉里面兀自多了个别的物件。 他掏出来看,发觉是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还是簇新簇新的,是那天他留在盛家的那一张。 刚刚盛茵所有动作连贯起来,原着刚刚的温柔全都是装出来的。 宋翊星眯着眼,心里像被紧紧揪住,索性叹了叹:“这个狠心的女人……” 车里,暖气开得足,盛茵怯生生喊了句三叔,陆黎一直没答话。 她就拉了安全带,自己蜷缩在位置上划拉手机,朋友圈刷了一半,陆黎慢条斯理问:“怎么回来了也不先回去?姑奶奶老念叨你。” 大概整个陆家最想念她的就是姑奶奶陆英了吧,盛茵托腮:“要不等会儿路过曦园,给姑奶奶买她喜欢的芙蓉糕回去。” “你倒会做顺水人情。” 这路也太顺了,不过是再掉头两个路口,陆黎不留情面地“批判”,盛茵这小姑娘就是狠心,连涂家都去了,硬是没回陆家。 他还在搁这儿生气呢,下一秒还是偏离了驾驶路线。 曦园一如往昔的人多队长,盛茵让陆黎在前头找个位置靠边停,她下车排队去。 这队排得足足快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盛茵手里大包小包的,还塞了一袋烤栗子到陆黎手里。 她笑眯眯的,身上带着腊梅的淡淡香气:“等久了吧?给你买的。” 陆黎心里顿时烫贴起来,但他没接,只是放在右手侧位置:“开车呢,不方便。” 盛茵其实是自己想吃,掰了一颗塞到嘴里,倒像是小仓鼠了。 车里烤栗子的味道四溢,陆黎知道盛茵就是自己嘴馋,也不拆穿她。过了会,他一边开车,一边冷不丁说:“刚刚送你出路口的,是宋翊星吧?” 这话把正在悄悄吃栗子的“小仓鼠”吓得一愣一愣的。 盛茵把栗子壳捏在手里:“去涂老师家刚好撞上了。” 她觉得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又不是特意要去见宋翊星。况且两个人还一起录节目呢,没什么好避嫌的吧。 陆黎也只是暗暗叮嘱:“录节目就算了,别和他纠缠太多。” “嗯。” “晚点让人去酒店给你取行李,这次回家多住几天。” 盛茵说:“好。” 等到栗子吃得差不多,陆家也就到了。陆黎把车驶入车库,盛茵拎着糕点径自去找陆英。陆家一板一眼,家教森严,如果说有唯一一个回陆家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位时尚新潮的姑奶奶了。 陆英一生未嫁,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一心扑在事业上,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退下来后,专心养花弄草,但作风不减,在陆家很说得上话,地位高分量足,其他人也都让着她。 前段日子陆家寻回盛茵,遭到很多反对的声音,最终是陆家这位德高望重的姑奶奶拍板,说不能让小姑娘流落在外,这才盖棺定了论。 说来也怪,陆家那么多子孙辈的,男女老少,和陆英最投缘的,居然会是盛茵。想来人和人的气场是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而盛茵也知道,从陆英身上释放出来的善意,是陆家其他人身上所没有的。 到陆英房里,倒是找不到人,一问才知道是和小姐妹们跑出去溜达了。 直至夕阳西下,陆英姗姗来迟,看见盛茵倒是笑得一团喜气,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说:“我们家的女娃娃回来了,哎,怎么瘦了?” 盛茵拉着她的胳膊:“没有瘦,还是和原来一个样。” 陆英掐了掐她脸上两颊:“都没二两肉,这怎么成?回头我要说说陆黎,为了上镜怎么能这样瞎搞,都把身体给整坏了,姑娘家还是要圆润点才好。” 陆英这一辈剩下的不多了,敢这么劈头盖脸说陆黎,也就她一个,其他人都供着她,对她说的话都是服服帖帖的。陆英拉着盛茵坐在她旁边,其他人也陆续就座,家宴就算开始了。 陆英今天和小姐妹出去逛街,兴致颇高:“今儿刚好十五,十五的月儿圆,我们家也团团圆圆,这样热热闹闹的多好!” 她又转而对旁边的盛茵说:“今晚的元宵多吃些,我让人挑你最喜欢的芝麻馅。” 盛茵的亲生父亲陆汝霖前几年丧偶,续弦娶了另一个,比盛茵大了十来岁,名叫江素娴,是原先在医院照顾他的护士,后来两人好上,私下打了结婚证,也没大操大办。表面上是这样的关系,平常和盛茵没什么来往。 陆家的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其间有其他小辈假意愤愤道:“谁不知道,姑婆最疼盛茵啦!” 陆英毫不留情地说:“人老了,就爱长得好看的,你要是长得和盛茵一个样儿,我也疼你啊!” 这一场话,倒是把其他人给说得都笑了,陆黎难得扯了扯嘴角,又看向盛茵。今天晚上她穿了一件家常的红色羊毛衣,衣领上坠了一排珍珠,看着很是喜庆。 陆英一直拉着盛茵喋喋不休:“今天和小姐妹出去看戏,要是知道你来了,我非拉上你不可。” 盛茵说:“下回也是一样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要在这儿住下,可不能再跑了。” 陆英这么说,盛茵才发现自己傻乎乎入套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位姑奶奶厉害得很。她也只能应下了。 吃完后又闹了一会,陆英才揉着额头回房休息。其他小辈全挤到院子里放烟花,火树银花的,把满屋都照亮。 盛茵裹了件外套在一旁远远看着,陆黎走过去:“不和他们一块儿玩?” “那都是小孩儿才玩的。”盛茵把头发拨到一边。 “你可不就是小孩子吗?”陆黎嗤笑着,又问,“听说你拒了严正的本。” 陆黎说的就是上回林欢欢给盛茵看过的主旋律精品电视剧,盛茵知道陆黎挺看重这个。她摇了摇头:“我不敢接,怕搞砸了,我又不是科班出身的。” “不是科班出身,花那么多钱去国外读表演,都学了什么?”陆黎挑眉,“况且你当时选秀的时候,不也是挺努力的。” 选秀时盛茵就是个拼命三郎,别人一天花八小时练舞,她就能花十六小时,腿扭了伤了,也坚持要上舞台。 后来采访盛君岚的时候,说盛茵从小就能吃苦,给她取了个小名“努努”,就是让她要多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努力。以至于后来努努这个小名,人尽皆知了。 盛茵笑笑,没搭腔。她知道以自己的咖位,是远远上不了这个台面的,怕是陆黎又私底下出了不少力,她不喜欢这样。 陆黎无奈说:“行吧,你想演什么,你自己挑就是了。” 第12章 .Chapter 12你可不能喜新厌…… 陆英的活动忒多,每天不是打麻将,就是逛展览,看花草。没过几天又抓着盛茵逛戏园。 园子里正在排京剧,姑奶奶看着台上的小生,听得如痴如醉,盛茵无精打采坐在旁边,完全听不懂在讲什么,起先她还自己编排来着,后面越听越是头大如斗。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有小姐妹过来和陆英打招呼,两人相谈甚欢,讲起台上的角儿,旁若无人一般。 盛茵起身到外头透透气,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又多出来一个年轻男人,国字脸,端坐着,一派正气的样子。 陆英招呼她过去:“盛茵,刚刚跑哪去了?快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你容奶奶。” 盛茵老老实实打招呼:“容奶奶好。” 容慧和陆英年纪相仿,看见盛茵不免高兴:“好俊的小姑娘,又乖巧,我家里那些个比起你孙女,可就逊色多了。” “哪儿是,轩儿不是挺精神的嘛。”陆英努了努嘴,问桌子上另一个年轻男的,“听说你最近刚提拔?” 欧阳轩点了点头:“不过是个小职务,都是为人民服务。” 说完,还真的从包里抽出两张名片,恭恭敬敬地递给陆英,又递给盛茵。 盛茵瞄了一眼,还真不是小职务了。 陆英摆了摆手:“客套话不说,反正小年轻有志气,未来可期呐。” 能被陆英这么高看的人不多,不过也就是寒暄几句,陆英又和容慧说起幼年时读书时候的事。 欧阳轩在一旁正襟危坐,盛茵百无聊赖,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磕起来。过了会儿,欧阳轩看着她迷茫的神色,轻声问:“你是不是……看不懂?” 盛茵把瓜子壳扫到一边:“有点儿。” “这一节是穆桂英挂帅,你看那个穿橙色衣服,后头插两根小旗的,就是穆桂英。”欧阳轩一板一眼地说,像个教书先生。 盛茵把手掌移过去,摊开了,露出掌心的瓜子:“要吗?” 欧阳轩摆了摆手:“不了,你吃,你吃。” “真不要?”盛茵又掏了一把放在手里。 欧阳轩又低头看了一眼,不知怎地有点脸红,讷讷道:“我不会嗑瓜子。” “哦。” 盛茵的目光又流离到台上去了。她看不懂,但能看清楚台步,其实还是能学到点东西的。 这场戏散场后,容慧起身和她们告辞:“家里头还有事,我们先走了。” 陆英说:“我们也差不多了。”再看一桌面上,一堆的瓜子壳,全是盛茵磕的。 容慧和欧阳轩走出几步,悄悄说:“那盛茵,就是你陆叔叔外头的女儿,前几年才认回来的。” 欧阳轩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说她怎么看不懂京剧。” 他心里有点燥热,想起她手指修长,甲上擦了浅粉色指甲油,像一枚又一枚粉贝壳,莹润透亮。 再走几步,欧阳轩鼓起勇气说:“奶奶,你不是说想给我介绍小姐妹的孙女吗,我看盛茵就挺好的。” “这可不成。”容慧拍了拍他手背,“别的都行,就这个盛茵,她是个离过婚的。” “离过婚就怎么?” 容慧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小子,你可是未婚的,怎么能和离婚的相提并论?真是鬼迷心窍了。” 欧阳轩脱口而出:“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又不介意。” 容慧知道自己孙子是个认死理的,倒是有点后悔今天让他过来看戏了。 她索性开门见山说:“你追得上再说,我可不会帮忙。还有,你知道她前夫是谁吗,宋家那独苗。连宋翊星她都离了,眼光是得有多高。” 欧阳轩有点被打击到了,但还是坚持:“反正你想给我介绍那事,还是先缓缓吧。” 另一边,盛茵在陆家也没停下工作,把林欢欢给的本子全都过了一遍,终于敲定了那部都市时装爱情戏《爱丽丝的奇幻旅程》。 盛茵是女一号,演对手戏的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偶像元浩,出道形象就是元气少年,比盛茵小,剧里设定也比她小七岁。 林欢欢把合同打印好亲自带过来陆家:“初定是三月中旬开机,主要拍摄场地还在北京,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 新的舞台剧也迫在眉睫,再加上真人秀,这么安排下来,她上半年的工作已经趋于饱和。 期间林欢欢的电话响个不停,盛茵听见她摇头晃脑地在那儿一个劲地出主意:“不是,小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盘靓条顺,演技过硬,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人去?” 挂了电话,盛茵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林欢欢坐下喝了口水:“还不是我那个闺蜜,这回好不容易做了总编剧,第一个本子就差点开天窗。” 盛茵坐在那儿,听着林欢欢大吐苦水。 闺蜜手里的本子叫《黄沙大地》,立意深远,虽然不是什么大制作,但也是精心制作,为了拍出原汁原味的场景来,竟然特地跑到银川那儿取景。 剧情写得跌宕起伏,一共就有三个女主,算是大女主戏吧,从三个女性的生活变迁说起,一个被马贼给掳走了,一个为了生活屈就,在家族斗争里打滚,一个嫁给了家里安排的人,侧面反映出社会变革和女性力量,从而推翻扼杀女性幸福的无形枷锁,讴歌幸福生活的真善美。 “然后呢?” 林欢欢说:“问题就出在这三个女主其中之一,拍摄时间、地点都定好了,开机宴都摆了,迟迟不见人影,再三催促之下,才说人怀孕了在家里静养,短时间内是去不了银川了。” 盛茵:“这可是违约。” “违约金就算了,还赔不了一天的开机费用,当时找的就是名不见经传,但演技过硬的三线演员,再说了人是确实过不去,眼下一天天的过去,其他人的戏份眼看要拍完了,这三女主之一的人选,还没给定下来。我这闺蜜,已经快愁哭了,天天让我给她找人。” “不就是找个演员吗,有什么难的,横店那儿一捞一大把。” 林欢欢愤然道:“问题是,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要高标准严要求,说这个虽说是小成本制作,但用了心,是要冲击奖项的,要求就是八个字,盘靓条顺,演技过硬,还不能整容脸,得大气自然,我推荐了几个,都给否了,还让我帮忙找。你说,我上哪儿去给她找人来?更离谱的是,今天还问起你的档期来,我说这不是瞎扯嘛。” 盛茵听了一下,隐隐有点心动,眨巴眨巴眼睛:“要不,她那本子,你拿给我瞅瞅?” “不是吧,你不是刚定了爱丽丝那部剧吗?”林欢欢接着说,“你可不能喜新厌旧,想一出是一出。” “这不是在帮你闺蜜想办法吗,我觉得这剧挺好的啊,又是三女主,不会太过刻意出风头,这一听也确实是想要拍出作品的样子……” 林欢欢揉了揉额:“那档期怎么办,爱丽丝那本给推了?” “爱丽丝那本如果能给推到3月底开拍,现在动身,算起就还有满打满算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林欢欢又叮嘱道:“我不是没有提醒你,那儿虽说已经慢慢在开发,但环境还是很艰苦恶劣的,为了拍摄最朴实的场景,拍摄地就黄土和高原,连水都缺乏,一张嘴就是一口沙,就这样的环境,你去了能受得了吗?” 之前林欢欢不是没有考虑过盛茵,但是这地方环境太简陋了,她怕到时把盛茵送过去了,陆黎会有意见。但不得不说,刨去环境和地理位置,这个本子确实适合盛茵发挥。 “应该可以吧,如果不行,我就打电话给你哭鼻子。” 林欢欢彻底没气了,考虑再三,又说:“那你真人秀怎么办?这可是签了长约,每个月都要跟踪拍摄的。” 盛茵抖着声音:“穿插着来?” “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才能陪你这么玩,你就可劲儿折腾吧。”林欢欢站起身,差点没被这情况刺激得死去活来。 “你去哪儿呢?” “我去把本子找过来给你,限你两天时间之内看完,如果真的确定要拍了,那我们就有一堆的活儿要干了。” 没多久,《黄沙大地》的剧本就被送到了盛茵手里。她不眠不休地花了一天半时间看完,当下就激动得想买到银川的飞机票。 林欢欢在那头也是哭笑不得:“你说是不是你和这个角色挺有缘的呢,我把你上回拍《天天天蓝》的试镜发过去给他们导演瞧,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 “你还记得那个秦梓姗打你巴掌,你又转过头的镜头不,看到那个镜头时,他们导演激动得一拍大腿,说那个角色是非你不可了!” 挂电话之前,林欢欢说:“你赶紧收拾心情,准备飞银川吧,其他的我帮你搞定。” 第13章 .Chapter 13接下来的节目要…… 定了去银川的机票后,头一个反对的就是陆英。 “这回不是说要在这儿住上几个月吗,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而且还要去到银川。” 那地方气候不好,陆茵心疼盛茵这细皮嫩肉的,那太阳毒辣得能在人身上刮下一身皮。 盛茵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拍戏紧着时间,只能现在出发,每天开机费不菲,他们那边都在等着。” 陆英是个早期独立女性了,念叨了几句,只是让盛茵注意安全。盛茵又打电话给盛君岚报备,说有一段时间会在银川拍戏,盛君岚在幼儿园忙得脚不沾地,连语音都来不及听,又匆匆去带小孩做游戏了。 盛茵思来想去,还是把糖包留置在陆家,有人用心照顾,省得跟着她颠沛流离。 没多久,陆黎的电话就打来了。他的额头突突地跳着:“盛茵,你的主意是越来越大了。” 他让林欢欢给盛茵在择剧本上拥有最大的自主权,可没想让她把自己给整到银川去。 盛茵拉着行李箱,笑着说:“三叔,你慢了,我都快到机场了。再过三十分钟,可能在天上飞了。” 陆黎揉了揉额角:“反正这回得全尾全须地给我回来,不然……” 有小孩子推着行李箱在机场里跑,差点儿撞到盛茵。她把电话拿开了,过会儿又说:“我快登机了,下飞机再说。” 陆黎剩下的话就全都卷了回去,他也实在想不出来能拿她怎么办。 在呼啸声中,盛茵乘坐的飞机划破长空,她在座位上戴着耳塞,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耳边全是音乐剧选段中沉吟的女低音。 “It won‘t be easy.You‘ll think it strange, When I try to explain how I feel.That I still need your love.” ………… 回到宋家时,家里很是安静。 宋濂城出访国外,周洁琼忙着医院评级的事,从过年至今宋翊星就没怎么见到她。今天难得回来吃饭,还是因为是她生日。 宋翊星提前买了礼物,又让阿姨做了长寿面。周洁琼打开礼盒的时候,脸上依然是平静的表情。 她看到了盒子里精美的碧玉胸针,又阖上叹了口气:“你啊,要是能把这心思放一半在你的人生大事上,我也不会这么烦心。” 宋翊星挑眉:“妈,你有什么好烦的?” “前几天正巧在医院遇到小朱姨妈,问你和小朱处得怎么样,一下就把我给问懵了。结果我说不上来,人家倒是如数家珍,把你们两个人的情况都给我说了。” 宋翊星淡淡道:“是有喝过一次咖啡,微信上聊了几次。” 如果把节日祝福算上的话,确实能有几次。 周洁琼一向不爱搭理这些事,她一心就扑在工作上,可是这条红线是她给牵线搭桥的,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就得一跟到底。但宋翊星的态度,又有点让她摸不着底。 她探究道:“既然见了面聊上了,说明还是挺有好感的不是?怎么就见你没有一点上心?” 当初宋翊星和盛茵打得火热的时候,可是见完家长就火速闪婚,她还以为大半年后得抱上孙子,没想到离婚的速度也是飞快。 这回周洁琼不想催了,可宋翊星这架势,真是让人捉急。 “又不是愣头青,”宋翊星把桌上的长寿面推过来,“先把这面吃了,我再告诉你。” 面是温的,汤底用鸡汤煨了,上面还有两个寿桃图案的面团,宋翊星这顿饭还是花了心思的。 周洁琼一边吃,一边听宋翊星款款道:“自从有过上一段经历之后,我这心思也淡了,现在有点不徐不疾,心态不同了,没有以前那种冲劲了。” 周洁琼是学医的,从小就开明,分析得头头是道:“什么冲劲,认识盛茵那会儿,你也不二十好几,不算年轻,经验主义、教条主义害死人呐,我知道你在这事上栽过跟头,现在投入没那么办法快,但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对小朱没那么抗拒,说明还是能接受的。” 宋翊星眼眸一暗:“……再说吧。” 匆匆吃完面,周洁琼把外套披在身上:“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这面味道不错,留一碗你自个吃。” 阿姨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这刚来,又要走?难得都在家……” 宋翊星催促着:“没事儿,快去吧。” 这种场景宋翊星早就已经习惯了,有时吃饭吃到一半,周洁琼就往医院赶,小时候还当回事,长大了就知道是习以为常。 结果周洁琼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你那胃溃疡怎么样了,药还有在吃啵啵吗?记得一定要按时服药。” “有,放心吧。” 饭桌上又剩下他一个人,阿姨又拿了两碟酱菜出来,小半碟腌黄瓜和辣白菜放在精致的瓷碟里,看着颇有食欲。 宋翊星就着小菜吃了几口面,又顿住了,双手捂着胃,竟再也吃不下了。 他搁了筷子,想起了今天真人秀节目组说的内容变动的事,导演组慌里慌张打过来,说盛茵那边要求变更行程,下一期得改拍摄地点,否则很有可能会衔接不上。 询问之下,宋翊星才得知盛茵突然间接了一个紧急的片子,今天就往银川赶,很有可能在银川参加拍摄持续一个多月。 导演还说,盛茵那边知道这次私自改变行程是他们的不对,这边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量满足,必要时候她也可以从银川再飞回来。 从北京到银川1335公里,她居然去了这么远。这让宋翊星有点意料不到。但接下来的节目要怎么拍,他还没想好。 胃里好像搅合得更痛了,宋翊星捏了几颗药,口服吞下去。但痛感没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 他倒在沙发里,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按压着疼痛位置,手指深深陷进沙发缝隙里,在那虚晃的疼痛中,他感知到了某些不切实际、影影倬倬的画面。 那时他和盛茵刚在一起不久,盛茵正在准备毕业论文,偏偏还有很多通告要赶,在deadline之前还有一大半资料没查好。 因为压力过大,她着急上火,嘴里长了好多个包。 “逸舟哥,我真不是有意要瞒你。但是你也知道那教授和你是认识的,又很严格。我总不能让人家觉得是你在关照我吧?”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他见她日赶夜赶,还是忍不住在拍戏间隙,见缝插针地给她查找资料,又装作是刚好在电脑里找到似地拿给她。 盛茵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沓资料,红了眼,忍不住又落泪:“难怪助理说你最近老偷偷躲起来,一个人打开电脑不知道做什么,连饭也不正经吃,就为了这个事……” “刚好有空就帮你看看,这些都是教授近几年新的课题。” 宋翊星那时胃里一阵绞疼,盛茵发现他又捂着胃:“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药吃了吗?”说着说着,一双手就在他腹前一顿乱揉。 宋翊星捏着她的手,气息不稳道:“茵茵,那个地方不是胃。” 盛茵才意识到自己揉的位置有点不大对劲,脸上轰的一下,浑身都燥热起来。她别过脸,发现宋翊星双手环住自己,把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 宋翊星拉着盛茵的手,牵引着来到腹上某处:“这里才是胃啊,茵茵。” 盛茵脸色认真道:“不对,我怎么感觉是腹肌呢?” “你这个小色女,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宋翊星捏着她的鼻尖,好气又好笑,一笑又感觉到胃在丝丝抽疼。 那时候有盛茵在,两个人腻歪着,就算吃药也布满了甜味。 过了会儿,宋翊星仿佛是缓了过来,药力起了作用,好像不怎么疼了,他坐起来,反而有点怔忪。 手机提示音适时响起,宋翊星垂眼看了下。 【朱蕴】:hi,这个周末有空吗? ……………… 盛茵抵达机场时,已经明显感觉到空气间的干燥。 剧组派了两个人来接,除了司机外还有一个助理。助理小可蛮年轻,跑前跑后搬行李。茵姐茵姐的叫个不停。 “茵姐,这些都是你的行李吗?” “行李我都搬到车后去了。” “茵姐,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到了车上,盛茵把墨镜摘下来:“这坐车到拍摄地,还要多久?” “还有大概三个多小时,您如果觉得累了就先在车上休息,这路上颠簸得很。” 盛茵闭着眼,想了想问:“我住哪儿都安排好了吗?” “都有的,县里的酒店环境稍微好一点,但是县里拍摄得少,大部分还是在我们选的地方拍,那里住宿环境就会差一点。”小可缩了缩脖子,觉得还是不应该隐瞒真实情况,“大概和土窑差不多。” 路上果然和小可说得差不多,下了机场高速后,路面开始崎岖起来。 盛茵一阵眩晕:“那里有水吗?” “有自来水,但是有时水质会黄。还有热水的话,是分时段的。” 小可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些住宿情况和卫生环境,本以为盛茵会很嫌弃,不过剧组里的其他人刚刚过来,也总会不适应。 没想盛茵听完后,第一时间抚上自己的脸,感叹着:“看来这次过来,面膜还带少了。” 还得想办法,让林欢欢给她寄点过来。 第14章 .Chapter 14我过阵子会去一…… 小可倒是没想到,盛茵会这么快适应剧组的生活,仿佛一滴水涓涓汇入江海,很快就融入了。 到达的第一天,小可带盛茵到下榻的地方,进门的那刻,盛茵有点失语。 小可赶紧把窗户打开通风,又搬来凳子,解释道:“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新,但东西都是新换了的,床铺被褥都是。” 盛茵扭头问:“这是民宿吗?” 窗户上还贴着春节喜庆的窗花,外头也挂着红灯笼,想来这里过年时一定很喜庆。 “是民居,我们剧组人多,和当地居民租的。这一排屋子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盛茵:“……倒是很有当地特色。”她自己过来,指不定都找不到这么地道的土炕啊,烧暖了,躺在上面睡,热气从底下漫上来,热乎乎的,能让人忘记旅途的劳顿,进入梦乡。 休整一天之后,盛茵正式开工,先是和导演和主要演职人员都碰了面。和剧名《黄沙大地》差不多,拍摄的地点选在黄土高坡上,睁开眼见的全是满天满地的黄沙。 电视剧分为普通话版和方言版,当地人说话口音重,后期还得配音。 林欢欢说得不错,这个剧组虽然投入不大,但整个团队看起来都很靠谱,不仅编剧实力强劲,剧本写得实在,就连演职人员都是铆足了劲,没日没夜地拍。 导演高标准严要求,对每个动作每个神态都要求到了极致,真正体现了美而精。 当地环境确实恶劣,有时还会刮起大风沙,大家住得近,关系拉近了,更像是一家人一样互相帮助,彼此照顾,处得十分融洽。 这种感触和体会,和盛茵所待的其他剧组都有点不一样,她暂时忘却了其他事,全副身心地投入到部戏里,和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融为一体。 ……………… 周六晚上八点,约会的黄金段时间。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一隅,一家古色古香的陶艺店内,宋翊星见到了朱蕴。和第一次见面略施粉黛不同,这次的她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丝质衬衫,更像是一名大学讲师。 朱蕴是抱着电脑和古筝进来的,大包小包放下后,她开始打开电脑连接网络,又抱歉地对宋翊星说:“真是不好意思,学校临时调课,今晚上我有一节网课,估计要耽误点时间。” 她顿了顿:“下午五点才通知的我,本来是想联系你改时间的,又怕爽约。” “没事,上课要紧。”宋翊星挑眉,“可是你就在这里上吗?” 朱蕴推了推眼镜,指了指旁边一间雅房:“这里有茶室,里面很安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在旁边听。“ “没问题,课上到几点?” “课是八点半开始,大概会上到九点四十。”说完后,她把古筝搬到桌子上,带上指套撩拨了会,开始调试琴音。 宋翊星说:“想不到你还会弹这个。” “断断续续学了七、八年,其实我一开始学的是钢琴,但是现在古风潮大热,学校联系我开了古筝课,同学们都很喜欢,比钢琴更甚,我也乐意和大家分享。” 宋翊星想了想:“待会儿怕影响你上课,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在外头等着。网课有地址吗?” “有的。”朱蕴掏出手机,把直播地址发给他,“我在视频网站上还有一个号,叫蕴蕴弹古琴,有时候也会发一些视频。” 宋翊星怀抱双手,看了下粉丝数量,咋舌:“你还是个网络红人。” “粉丝是最近涨起来的,可能我发的视频大家都挺喜欢,就互相介绍,关注的人也多起来了。” 约会地点是朱蕴定的,她又说:“如果你觉得无聊,茶室前面是个展览厅,中间的区域可以做陶制品,那里会有老师教你怎么做。” “你对这里很熟悉。” “这里的老板是我朋友,我有时也会在这里办活动。” 短暂的交流后,朱蕴打开摄像头,准备开始上网课。宋翊星走出茶室,在外头的展览厅流连,又看了下陶艺制作,最后在休息区里点了一杯咖啡,拿出手机点开微博。 刷了几页后,手指停留在盛茵的头像上。她已经十天没有更新微博了,最新一个是新年祝贺视频。 视频里她穿着很喜庆,笑意盈盈,手上作揖,念着祝大家身体健康、阖家幸福之类的吉祥话。 宋翊星盯着她的脸和她的笑,片刻后,手指从页面上划过。 再过几天,他们拍的《离婚日记》预告片也会开始发力宣传。一个月后,正片就会播出。 就连宋翊星也无法预料,到时候的口碑和评论,会是什么样子。尽管入圈多年,他还是有点拿捏不住。 宋翊星捏了捏鼻梁,看见时间过了十几分钟,打开朱蕴的直播课堂。 画面里,她正在低头讲解手指的指法和弹奏方法,表情专注。底下的留言清一色全是滔滔不绝的仰慕。 “Respect!古筝大佬真的指法超牛!” “慕名前来,上次蕴姐的视频,我反复看了十来次,最后拜倒在朱老师的颜值里。” “楼上+1!朱老师好漂亮,又有才华又温柔,弹琴的时候简直绝美好吗?” 宋翊星再往上翻,绝大多数都是这种留言,而朱蕴有时候也会和留言的人互动,在视频里打趣说笑。 这时,一个留言弹了出来。 “难道只有我发现,刚刚上课前从课室走出去的背影吗?那是不是朱老师的男朋友呀?” 一石激起千层浪,剩下的留言哗哗地涨,全都是在八卦的。 朱蕴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屏幕,眼波流转:“我不得不说,这位同学,你的观察力很细致,但是注意力还有点不足哦。” 底下的评论更汹涌了,夹杂着几个心碎一地的男同学的留言。 “朱老师,你给个准话,我们还有希望吗?” “别臆想了,那个背影我看见了,惊鸿一瞥好吗,秒杀全国99.99%的男生,和朱老师简直绝配!” 朱蕴顿了顿,莞尔:“如果有好消息,我一定会告诉大家,不会藏着掖着的。现在开始,用心上课了啊。” 没多久,课堂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琴音悠扬。 随后,宋翊星把直播给关了,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自己放空和思考。 晚上九点四十分,朱蕴准时下课。她把绑着的头发松开了,整个人也放松许多。 朱蕴施施然从茶室走出来,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还要让你等这么久。” “没什么,这地方选得也挺好的。” 其实这种约会方式很自然,虽然是室内,但有一大片露天绿植,还有流水淙淙,时间在这个空间里仿佛放慢了脚步,让人感觉到轻松、自如和放松。 撇去约会的事不说,宋翊星感觉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朱蕴给自己叫了一杯柠檬水:“其实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给你解释的。前几天,我姨妈在医院碰巧见到了周医生,刚好之前她又问到了我们的事,我就说有见面,还有联系。这样说合适吗?” “你问我做什么?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怕你误会我,是那种喜欢嚼舌根的人。我姨妈又很热情,抵挡不住。”朱蕴捂着眼,脸有点红,“但我本身是很忌讳这种方式的,会让人感觉有压力,所以以后我也不会再说了。” 换言之,她不想给宋翊星这种压力。她不希望是在这种压力之下,才促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眼前的这个女人活得通透,又有涵养。 宋翊星斟酌着说:“不碍事,你尽管过你自己想要的,说你想说的事就行。” 两个人的进度,不宜推进得太快,但是太过慢,又显得并不是那么喜欢。朱蕴是懂得这个道理的,上次见面后,除了几次节日祝福之外,宋翊星就没有主动联系过她,这让她有点受挫感。 但随即又觉得释然,这么一个惊艳绝伦的人,想用普通的方式拴住是不可能的,总得试试别的方法。朱蕴读过心理课,知道吸引力法则。 宋翊星待着的那个圈子,美女如云,见过的美女可能比别人吃的饭都多,但是无论如何,只要他没有提前说停止,这段关系就还有进步的空间。 自从看了他演过的电视剧之后,朱蕴就迷上了这个男人。可她不能轻易表态,失了分寸。 朱蕴调了调自己的气息,搅拌着水杯的玻璃棒:“这段时间,忙吗?” 宋翊星说:“戏剧学院那里需要备课,还有就是,我过阵子会去一趟银川。” ……………… 盛茵到银川拍戏后的一个星期内,林欢欢从各个渠道搜罗了她需要的物资,又捡了个空,自己乘飞机过去,做了一回“人肉代-购”。 让林欢欢没想到的是,从飞机上下来后,还得坐将近三个多小时的车,再换乘一辆三蹦子,二十分钟。 据当地工作人员说,盛茵正在拍一场声势浩大的群像戏,没那么快回来。 林欢欢把东西搬来挪去,在盛茵下榻的地方等她。 直到亲眼目睹了窑洞,林欢欢整个人都差点背过气去。这实在是太过简陋了,床上硬邦邦的,连个软垫都没有,地上全是土和灰,墙上是白花花的漆,一摸就掉粉。 门外倒是挂了好几个红灯笼,又贴了窗花,乍然一看,仿佛像穿越回去了一样。 盛茵居然在这种地方生活居住了一个星期,林欢欢甚至有点佩服她了。 她坐下来,想倒杯水喝,再一眼看到那个烧水壶里的水,眼泪差点掉下来。 晚上八点多,盛茵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窑洞。林欢欢裹着外套,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等她。 盛茵身上还穿着戏服,头上围着一块红色的花布,为了力求真实,脸上上了妆,但还不如不上,面黄肌瘦的,还带着黄土沙的气息,远远看着,林欢欢竟然没认出是她。 盛茵叫了她一声,揶揄:“怎么坐在门口,像个怨妇一样?” 林欢欢从凳子上跳起来,一惊一乍:“盛茵,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还有还有,这衣服、这扮相……我的天呐!” 其实不光是盛茵,节目里的其他人员也是,就像是从沙地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都土黄土黄的。 盛茵怀抱双手:“怎么还杵在门口呢?” “实在不是我想坐在外头,”林欢欢一脸郁卒,“实在是里头没有信号,外面勉强还能收到一点。” 林欢欢跟着盛茵进屋,看见她一点一点地拿化妆棉沾湿了卸妆,又洗了脸,再一层层上护肤品。 也亏得防晒擦得足,脸上这几点还没看出大变化,但已经比之前黑了不少。 盛茵歪着头:“我的护肤品和面膜都带了吧?” “带了,都按照你的清单带来了,可重了。”林欢欢顺手拿起那块盖着头的红布说,“你这部戏的扮相真是绝了,我刚刚看到你,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农妇,你说你这个样子,谁看了能喜欢你,怕是真爱吧?” “你不懂,这是为了原汁原味表现当地的风土人情。” 林欢欢在炕上坐着,一时半会都消停不了:“这里太干燥了,真的有点受不了。盛茵,我这回真的是要佩服你了,你是怎么在这里生活这么久的?” “我今天还去镇上赶集了,前几天拍了种地翻地,昨天更绝,差点踩了马粪。” 林欢欢捏着鼻子:“快别说了,我快闻到味道了。恕我不能在这里久陪你了,我打算明天就走。” 盛茵眨巴眨巴眼睛:“也不多陪陪我,你忍心吗?” “这地方,我实在待不住,一天都待不住。要不是今天晚上你在这儿,我都想搬到县里住,县里的酒店总该好点儿吧?” “也差不多。”盛茵把头发往后拨了拨,“前几天这里停水,我就去了县里的酒店洗漱,那水也是一股味道,但条件比这里好点儿,起码有莲蓬头和热水。” 盛茵又说了在这里洗漱的事,还有拍戏的事情,林欢欢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忘了告诉你,宋翊星那边和《离婚日记》节目组接洽好了,下一期节目开拍,他会过来探班。” 盛茵听到后一愣,对于这个安排确实有点吃惊。她是怎么都想不到宋翊星要过来。 林欢欢捂着脸,想到那场面,有点崩溃:“盛茵,到时你也以这幅面目见他吗?” 第15章 .Chapter 15宋翊星定定地看…… 林欢欢问:“盛茵,到时你也以这幅面目见他吗?” “见就见,有什么不敢见的。” 当时面对林欢欢时,盛茵说得硬气,可是眼见节目开拍的时间临近,盛茵内心隐隐地,有点期待,又有点担忧,像是打翻了五味豆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但戏总归是要拍的,和她在剧里演对手戏的也是一名年轻的老戏骨,叫徐骋,三十来岁,正是一名男演员最好的时光。 在这个圈子里,有利有名是众人的追求,有利还不够,还得有名气,有好口碑。对于演员来说,想要拿奖,就得有好的作品,任何人都不例外。 近几日里,就连徐骋也看出了盛茵的不安来:“怎么感觉你这几天有点不在状态?” “有吗?”盛茵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表现得不好吗?” “不是说你在戏里,是说平时。”徐骋看了看盛茵,衷心说,“其实在你这个年龄,你已经算演得不错了。” “真的,不是忽悠我的?” “在这个圈子打滚十多年,我什么都见过,念数字的也见过,认真表演的也有,但不多,凤毛麟角吧。” 说话间,天上有流星闪过,转瞬即逝,让人连许愿的时间都没有。 徐骋深深看着天空一眼,感慨:“女明星的演艺生涯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这是你风华正茂的年纪,就像那颗流星。演技是需要雕刻和琢磨的,你得把握住这次的机会才行。” 双方都是萍水相逢,在这戏里头对戏,不过几天的光景,能这么认真谈话已经算不容易。盛茵看出了徐骋的认可,在心里说了声谢谢。 徐骋说:“戏里头,我们相对的时间长,其实演戏的对象之间是相辅相成,互相成长的。演得好了,是有刺激和促进作用的,我希望能带着你,也期待着你能带着我演。” 盛茵也感受到了,徐骋演技的老道和敏锐,这几天是他带着她,引领着她。在拍戏的时候,她能够和角色共情,也有徐骋的功劳。 她说:“我尽量努力。” 徐骋拍了拍她的肩膀:“网上关于你的流言蜚语挺多的,我之前也信的,导演采用你的时候,组里还有一些另外的声音。不过在接触你之后,我看得出,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有妻儿,有家庭,眼神、神态和平常的言行举止都可以看出很多东西。如果你想当一个好演员,不要让那些东西毁了你。” “谢谢徐大哥。” “后天我们有个抢亲戏,到时候我可能会下重手打你。”徐骋担心地看了眼盛茵,“我听导演说,你不想用替身,想亲自上?” 盛茵说:“我想自己先试试看,行不行。” 徐骋点了点头:“我会尽量配合你,但是如果下了重手,你也不要怪我。” 两天后,到了徐骋说的重头戏那一场,而真人秀节目组一行,也来到了银川。 宋翊星到达拍摄场地时,导演刚刚喊了开拍,场记打板后,一匹奔腾中的马由远及近进入镜头。 马上坐着两个人,正是盛茵和徐骋。 徐骋坐得扳直,而盛茵双手被绑着,丢在马背上,嘴里塞了厚厚的破布。两个人身上都是灰扑扑的,满面黄沙。 盛茵还不安地扭动了身体,徐骋用刀抵着她:“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 过了一会,徐骋停了马,把盛茵从马背扛下来,又扯走了她嘴里的布。 “黄安,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这个天杀的混蛋!”金香——盛茵在戏里头的角色,开始破口大骂。 徐骋在片里叫黄安,他蹲坐在一旁,让金香发泄完后,不屑地扯着嘴角:“省省力气吧,在这里你是跑不掉的。” 金香红了脸:憋出来一句:“滚!我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莽夫,草包一个!” 黄安抽出随身小刀,轻飘飘放狠话:“那可由不得你。” 正在日头上,太阳无情地炙烤着这片黄沙大地。镜头推进,金香脸色涨红,呼吸急促,身上淌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黄安见她不出声,观察到她身上有缺水的症状,这才走过去,抽掉她嘴里的布,把口袋里的水拧开盖子,放在她的嘴边。 “喝吧。” 金香涨红了脸,硬是不喝。 “想死是吧?”黄安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喝,金香的脸被捏得变形,她转过脸,水壶掉在地上,大半罐的水白白流掉了。 黄安气急败坏:“你别给脸不要脸!” 就在这个时候,金香整个人蓄势待发,就在他蹲下去捡起水壶时,像离弦的剑忽而窜了过去,把黄安撞倒在地,又飞驰过去马匹的方向。 黄安忽而意识到了危险,踉跄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在这方寸之间,形身影动,争夺骑马的主动权。 此时,宋翊星和节目拍摄组也悄悄来到了拍摄场地,导演和宋翊星是认识的,打了招呼后,就坐在旁边。 屏幕里的表演正到最紧张的时刻,众人屏息凝神,就等着这一刻的爆发。 金香已经堪堪摸到了马背上,正要握着缰绳往上爬,却被黄安不留情面地在后面一把抓住头发,往后一个用力,金香哐啷一声重重地砸下来,头发全部都散落下来。 那声巨响听得其他人皆是一震,就连一直静默的宋翊星也不免拧眉。 表演远没停止,金香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抓了一把沙,扬起来撒在黄安脸上。黄安被激怒了,不分青红皂白抡起拳头就打。 镜头里,土黄色的大地上,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男人和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扭打在一块,两个人互不相让,但身体的力量让黄安取得了主动权。 他把金香的衣领拎起来,拖延了一段路,再丢弃在地上。金香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整个人瘫在地上,只觉得眼冒金星,但还是咬着牙,丝毫不肯认输。 她的眼里还有斗志,有雄雄的焰火以及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不甘心自己的命被别人随意书写,她要和命运抗争到底。 而黄安的眼神变了,他完成了弱者到强者的转变,刚刚的打斗中,金香的头破了,衣服也乱了,但这丝毫不影响她露出香肩。 黄安的喉间滚了滚,目光落在她的胸前,呼吸急促。他忽而扑上前去,像饿狼扑食一般:“爷今天就在这里办了你!” 金香的眼神骤然变了,她伸手无力地抓着什么,但手下只有沙,满天满地的黄沙仿佛要把她给掩盖住了。她胡乱地摸索着什么,在黄安的腰后面,摸到了那把小刀。 小刀的落点处是黄安的胸前,手起刀落,淋漓尽致,但离他的致命点还差了一寸,被黄安躲过了。 他捂着胸口,痛苦不迭:“金香,你……”而后缓缓倒下。 镜头的最后,放在金香无助的脸上,她流下眼泪,却又无助地、无辜地笑了。 导演把镜头再拉远,调焦,喊了:“卡!完成得非常好!” 一时半会的,徐骋和盛茵还没从剧里的情绪恢复过来,徐骋躺在地上,看见潺潺流出来的液体说:“道具师,过来看看我血袋的位置对不对?” 而盛茵,则是半蹲在地上,虚脱无力,徐骋下手不算重,可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被砸开花了,酸酸辣辣的,有点疼,不对,是很疼很疼。 有人走过来问她:“茵茵,你还好吗?” 她无力地说:“头疼。” 助理把她扶起来:“哪里疼,医生快过来看看。” 盛茵被人拉起,平躺到旁边的躺椅上休息和养伤。 她抬眼看过去,在人群里看见了宋翊星的脸。医生拿了止血包捂着她的额头,又用消毒水冲了一遍,有水滴下来,挡住她的眼。 那一刻盛茵想的是,宋翊星怎么会在这里呢?哦是了,他是过来拍真人秀的,这回真的是要被他看好戏了,实在是太狼狈了。 有很多人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关切地问个不停。医生在帮她消毒和包扎好后,把其他人都赶走:“你们这样空气不流通,她呼吸不畅,都散开吧,让她休息一会。” 盛茵眯着眼,躺了有十多分钟,才感觉好点儿了。碰巧有人走过来,她哑声道:“小可,帮我拿面镜子来。” 过了会儿,镜子拿过来了,盛茵睁开眼,发觉居然是宋翊星递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和哪个化妆师借的。 镜子是普通折叠的,倒是十分适合躺着看。盛茵看了下自己的样子,嘴唇被咬破了,额头也破了,包得高高隆起一块,脸色惨白,整个人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她把镜子叠好平放在身旁,吸了口气:“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宋翊星眼观鼻鼻观心:“还行。” 盛茵简直不知道宋翊星是怎么强迫自己说出这两个字的,她自己都寒掺自己了。不过已经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盛茵舔了嘴唇:“刚刚你都看了吗,演得怎么样?” “要我说真话吗?”宋翊星定定地看着她,“你贡献出了你能做的最佳表演。” 戏和戏之间是相通的,在那表演里面,他可以感觉到她为之努力的东西,质朴而真诚。不可否认的是,徐骋也是一个好的对手,强强联手,才能碰撞出好的作品。 盛茵没想到能够得到宋翊星这么高的评价,心里砰砰直跳,激动得坐起来:“真的吗?” 宋翊星看着她惨白的嘴唇:“不过我想不通,徐骋是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的?” “我跟他对过戏,我让他别藏着掖着,要下重手。”盛茵说话的时候,不经意扯到了额头上的伤口,捂着脸嘶地唤了一声。 宋翊星伸出手,想抚摸她的额头,双手又陡然在空中停顿。 空气凝固了,片刻的尴尬过后,他勾起一抹笑,扯了句:“……真丑。” 第16章 .Chapter 16除了宋翊星,她…… 盛茵扯出来一个笑,不以为然:“一个真正的演员,是不介意扮丑的。” 只不过,女孩子总会介意在喜欢的人面前能不能展现出最漂亮的一面。还好他们已经离婚了,要不她得多受打击。 盛茵就着脸盆洗了把脸,休整过后,开拍真人秀节目。 摄制组所在的地方是个土窑洞,她就带着宋翊星在这儿领略当地风土人情,中午在窑洞外吃了一顿猪肉炖粉条,还烙了个饼。 院子里架着一张桌子,外加两张长条凳,正是当午,外头还是闷热,一丝风也没有。盛茵吃了没多会就饱了,手里剩了半个饼,嘴巴一边有点肿,她一点一点掰着小口吃。 这顿吃完是不可能了,但可以留到晚点吃。 在银川的相处好像又不太一样了,虽然价目表里头是那么写的,但是真要翻旧账和打架,大家都是性格稳定的成年人,哪里可能那么容易就撕破脸,还是要维持着面上的客气。 眼下这平衡感就维持得相当好,盛茵说了一些拍戏的趣事,宋翊星间或给点评价,气氛不温不火,很是和谐自然。 这时,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人堆里挤了进去,是盛茵在剧中的干女儿,拍了几场戏后,就和盛茵处得挺好,见到是她不免得要粘上来。 干女儿小名叫察察,才几岁大,长得粉团子一样,抱着盛茵的手臂晃荡,一边问她怎么受伤了,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金香妈妈很疼吧?察察给你呼呼就不疼了。” “不疼不疼。”盛茵使了个眼色给宋翊星,他倒是处变不惊,导演组也没喊停,察察就这么闯入了他们的真人秀里。 察察乖巧地喊“宋叔叔”,又歪着头,馋桌子上的猪肉粉条,盛茵给喂了几勺。小姑娘吸溜一声吃进去,两颊鼓鼓囊囊的,煞是可爱。 见察察吃粉条吃得满脸都是汤汁,盛茵又扯了纸巾给她细心擦拭。看到两个人亲昵如母女的互动,宋翊星不免神色一紧。 “等会察察还有别的戏要开拍,”导演组适时说,“要不一起拍张照片吧?” 背景就是那土窑洞,宋翊星和盛茵并肩在长条凳上坐着,察察本来是站着的,后来又被宋翊星抱坐在腿上,比了个耶的姿势。 “茄子!”察察笑着露出了刚长出来的牙齿。 照片是用拍立得拍出来的,很快就成像。盛茵拿过来认真端详,低呼:“哎呀,我这都快肿成猪头了……” 早上拍戏时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唇边还有点儿肿,衣服也是土里土气的,脖子上还绑着那大红色的头巾,怎么看怎么滑稽。 尽管嫌弃,盛茵认认真真地把照片收起来,放在自己衣服上的兜里。她穿的这衣服看着不好看,但保暖性好,两边都有个兜。 照片放在里面突了一个角出来,她伸手捏住了,手指在光滑的照片上游走。这张照片莫名让人感觉像是一家三口,这种感觉猝不及防,让她有点心悸。 宋翊星看她眼疾手快把照片收了,挑眉:“怎么又把照片给藏起来了,觉得不好意思?” 盛茵叉腰,吃吃地笑:“再怎么挫,我金香也是这儿响当当的村花。” “哪有人说自己是村花的?” 看来盛茵是真代入角色里,宋翊星别过脸,扯出一抹笑。 拍摄时,除了工作人员外,还里里外外围了一圈人,当地人对拍戏的阵仗见怪不怪了,但是对于真人秀,还是很新奇的。 围观的人里头窃窃私语着:“这两个人是在演什么?怎么看着就像在拉家常呢?” “就是两口子吧,我看男的还把女的吃剩的烙饼给吃完了,那熟络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 察察走后,盛茵和宋翊星又补拍了几个片段,真人秀的拍摄就要告一段落,大家也松泛了,工作人员各自整理着道具。 有路过的农妇看见盛茵,不明就里地问:“大妹子,这是你男人呀?” 宋翊星正在把身上的收音装备摘下来,离得远了,就看见盛茵摇了摇头,也没听清楚她们在讲的什么。 盛茵说的是:“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当地人热情,有时也给剧组卖个玉米、鸡蛋什么的改善伙食,今天问她的就是前几天买过玉米的一个农妇。 她一脸耿直道:“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你们两个在一起,那真是相当配!” 盛茵没想到跑到这儿来,还能有野生的CP粉,笑笑:“这事不好怎么说的……” 旁边有彪悍的大婶昂着声音:“大妹子,这男子这么俊,我要是你,准把他拴裤腰带上,不能离我一步!” 当地人大多热情淳朴,话糙理不糙,盛茵被整得啼笑皆非,揉着肚子笑的时候,觉得小腹一阵酸胀,再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大姨妈快到访的日子。 当时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这种小事,到了身临其境,才发觉没有热水是一件很要命的事。 真人秀节目组整装待发,刚要启程,助理小可弱弱地走过来问:“导演,你们是不是要回镇上?”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盛茵带了一个大包疾步走来,里头全是换洗的衣服。这里去镇子上的车次少,还要去到车站,剧组的车子又都开走了,实在很不方便。 她说:“能搭我一程吗?想去镇上办点事。” 导演为难道:“你们几个人?” “就我们两个。” “捎你们是不难,就是车上放了很多器材,都是不能磕着碰着的。”导演又频频回头看,“这次我们就租了三辆车,刚好一辆在中途抛锚,位置都是挤着,可能坐得不是很舒服……” “没事,挤挤也成。” 虽然这么说,毕竟忙活了一天,导演还是想让大家都坐得舒服点儿。七人座的SUV车后座被塞得满满当当,小可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上,盛茵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坐在一起,宋翊星在另一辆车上。 一路颠簸,下车时,两人又打了照面。宋翊星看见盛茵右手捂着肚子,表情有点不自然。 今天就要退房,从镇子里往机场赶,工作人员忙着收拾打包行李,宋翊星也准备回房休息。 走过前台时,恰好看见小可在询问:“我们想开一间单人房。” 盛茵怔怔然站在旁边,微皱着眉。 可能因为环境变化,这次大姨妈来势汹汹,她有点站不住,倚着前台,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烤瓷盘,里头堆放着透明色的薄荷糖。 前台在电脑前查了会,抬起头:“没房了。” 小可说:“怎么可能没房,现在又不是旅游旺季,就一间房也没有吗?” “不是没有,是没有足够的清洁人员。房间退了一些,都还没腾出来。”前台人员说,“要不你们先坐会儿,待会有房了我通知您。” 小可恹恹地:“哎,那要多久?” “具体我们也不知道。” 盛茵扯了小可:“算了,除了这儿外,还有其他地方吗?” 这家酒店就算是小镇上数一数二的了,再次的环境就有点不够看,况且还离得远。就在小可掏出手机想叫车时,有一只手横亘出来,把卡放在桌子上。 “其他房打扫还要时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用我的房间,我们已经退房要走了。” 宋翊星顿了顿,又说:“放心,东西都是干净的。” 盛茵知道宋翊星的习惯,出差在外,他连床单都是自己带,更别提其他生活用品。她想了想,咬牙拿起卡说了声谢谢,就直奔电梯间。小可则继续在楼下续卡续费,等会再上去。 到了房间,果然十分干净,就连枕头和被褥还保持原样,边边角角整整齐齐,差点都看不出有住过人的痕迹。 盛茵把换洗衣服拿出来,飞速清理完,才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之前不忘发微信叫小可买点东西上来吃。 一路上颠簸,她累了,也乏了,肚子里一阵又一阵抽抽,实在没力气再去思考什么。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时分,窗帘都是拉着的,完全分不清楚白天黑夜。盛茵拿出手机来看,才发觉已经是七点多。 小可看她睡得沉,没叫醒她,在微信上给她留言,说是小镇上没什么好吃的,在肯德基帮她买了粥,还有牛奶和面包。 盛茵又跟导演请假一天,导演说小可已经先回去了,明天有车子过来镇上,再过来接她回去。 桌子上果然有一袋食物,只不过不是肯德基,叫啃德基。 盛茵就着那碗半凉的粥喝了大半,才瞥见桌子上还放着另外一个。袋子是黑色的,不起眼,里头装着一个热水袋,即食红枣,还有一瓶跌打药酒和绷带。 跌打药酒和绷带很容易就能猜到,但热水袋和红枣么…… 手机屏幕亮起来,小可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对了,茵姐,房门口有一袋黑色的东西,是你叫跑腿送的吗?我看到就顺手拿进房了,你看看东西齐不齐,有没有漏了的。 盛茵把手机丢开,整个人躺在床上。这整个镇子的跑腿,恐怕都屈指可数吧,而且也不是她让人买来的。 至于会是谁送的……还能有谁呢?除了宋翊星,她简直想不到第二个人来。 酒店设施一般,但是高床软枕,已经比拍摄地点要好上很多。身下舒软,还带有某人身上淡淡的沐浴香味。 盛茵猜想宋翊星的沐浴露肯定也是自己带的,味道还没散开,她翻了个身,又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宋翊星的对话框,一句谢谢打了几次,都被她给删掉了。 也许只是刚好顺手买的呢,那也没什么好感谢的。下次有见面的时候,再当面说吧。 第17章 .Chapter 17去吧,把她全须…… 盛茵在镇上的酒店住了两天,才返回拍戏。休整过后,接下来的戏份拍得很顺畅。 十几天后,在窑洞附近的场次全部拍完,剧组又转战其他地方,零零散散地补拍其他场地,这部剧也快到了杀青的时候。 盛茵跟着剧组回到镇上,两天过后,就要结束她的所有拍摄场景。 林欢欢天天打电话过来催她回去,大意是《无声传递的电波》在等她,《爱丽丝的奇幻旅程》也在等,要是再不回去,会影响接下来的进度。 可是天不遂人愿,偏偏在最后一天下大暴雨,拖慢了拍摄进度。 等到拍完戏,一群人准备坐车往机场赶的时候,天黑得浓墨一般,雨势依然没有减弱的迹象。 车子到了半途,机场就已经通知了航班延后的消息,天气太糟糕,根本飞不了。司机想调转车头回去镇子上时,已经来不及,前头堵着一条车龙,导航里头,前面一条路蜿蜒曲折,全是红色的。 司机往前探了探:“听说前面有山体滑坡,路面被砂石堵住了,没法再往前开。” 收音机调了当地频道,果然紧急报道了山体滑坡的事,还让其他司机不要再到高速上来,以免造成更严重的拥堵。 许多车子被堵死在这二十公里的高速路上,前面是砂石,又不能调转车头走。盛茵降下车窗看着四周围铺天盖地的车龙,叹着:“没办法,只能在这里等了。”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有救援队伍过来清理砂石。可由于雨势过大,进展缓慢,一小时也才清理出小半车砂石。 眼见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外头又冷又潮,司机搓了搓手:“今天不会就在这儿过夜了吧?”完了又说起自己十几年前开车,遇到沙尘暴的事。 盛茵正听着,忽而轰隆一声巨响,前面不远处,有一大堆砂石裹挟着雨水和碎沙,滚滚而下。 猝不及防地,砂石正面的车子全部都遭了殃,大伙儿躲避不及,只听见砂石扑在地上的声音,天色渐沉,这砂石之下,更是遮天蔽日,百日里伸手不见五指。 车子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前一秒,盛茵还听着司机侃侃而谈,下一秒,只觉得耳边轰隆隆的,全是哭喊和叫喊声,像是末日一样。 一时之间泥沙俱下,后方的山体隐隐也有扑簌簌滑落的声音。 前面车子已经被掩埋,后方车子见状,为了躲避,直直开了过来,却是慌不择路,狠狠地朝着盛茵的车子猛然撞来。 猛烈的撞击之后,盛茵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手里正在给林欢欢发信息的手机屏幕,也忽而暗淡下来。 ……………… 陆黎是在两个小时后才得知盛茵出事的消息,彼时他刚开完股东会出来,听完情况后闷声不吭,双手交叠,过了一会才沉声问:“还记得她过去的时候,我怎么交代你的吗?” 林欢欢内心忐忑,作为行业资深经纪人,她也见过许多投资人,但陆黎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站在那儿,气质阴翳,更显得可怖。 “我也知道你担心她,但也不能总把她拴着吧。”她顿了顿说,“本来盛茵已经拍完了往机场赶,可这天气状况,没人能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山体滑坡也是不可抗力啊……” 陆黎苦笑,他能把她怎么样,拴不了,也不能放在身边,只能捧着呗。 “医院那边怎么说?” “我联系了剧组工作人员,说是脑震荡,人是没什么大碍,就是估摸着明天才能醒过来。” 陆黎烦躁地站起来:“工作人员靠谱吗,那边不是给找了个生活助理,没消息?” “助理是在她身边,也跟着住到医院了。” 陆黎揉了揉眉头,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那地方偏僻,路又不好走,当初他就不同意让她去。偏偏她倔强又顽固,说什么也要去。 他的声音缓了缓:“去吧,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Boss发了话,林欢欢赶紧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往银川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飞机上无法联络,再三联系下,才得知盛茵已经从镇上的医院转到了市医院。 林欢欢一边联络车子赶到医院,一边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态。 公司得到消息后不久,#《黄沙大地》剧组遭遇山体滑坡#的tag也升上热搜,盛茵和其他演员的情况牵动粉丝们的心,收获了一堆祝福。 现在已经二十四小时过去了,热度降了一些,但也只是从第二位跌到十五,还稳稳当当在热搜上。 有热心的网友把银川当地拍摄的环境都给po了出来,说明当地状况以及当时山体滑坡的情况,剧组因此蹭了一波宣传,算是未播先火。 助理小可当时坐在盛茵旁,手上受到擦伤,还错位了,已经包扎好出院,但胳膊还吊着。她在医院门口等着林欢欢,顺便给她汇报盛茵的情况。 “那天的情况真是蛮危急的,四周围都有人在哭喊,还有车子那种凌厉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害怕,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救护车,把受伤的人接走。我和茵姐上的同一辆救护车,车子把我们送到第一家医院,谁想那医院人手不够,把我们晾着好久,好不容易办了住院手续,还没有可以排脑部CT的仪器,医生说要转院,可是乱糟糟的找不到接收的医院,我又联系不上其他人,都急坏了。” 林欢欢本来以为就是送医院检查,没想到还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她问:“然后呢?” “我手疼得受不了,医生打了镇静剂,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茵姐已经被送到市里的医院了,我赶过去,才知道半夜里来了一个男的,说是茵姐的朋友,帮她把转院手续都办妥了,还联系好市院,一过去就做了检查。” “谁啊?”林欢欢冷不丁问。 能这么热心的,又在这地方,还真挺不好猜。 “那个人还带了助手,转院什么都是让人办的,真人倒是很神秘,我过去的时候,还有点躲躲闪闪,想来是怕遇到记者。” 林欢欢哦了一声:“那你是没见到真容了?”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那就有点可惜了。 “见到了。”小可悄咪咪说,“他来了一小会就走了,我趁着送病历的工夫从帘子里瞄了一下,近距离看更帅了!” “你说的谁,之前见过?” 林欢欢狐疑了,盛茵和哪个小明星有交情,而她这个资深经纪人居然不知道。 小可点了点头,接着说:“就是之前过来拍真人秀的……” 宋翊星?! 林欢欢在心里卧-槽一声,又详细地问了小可具体的时间人物地点,按理说拍真人秀都好几天前了,宋翊星应该早回去了,怎么还会在这里,她本来还想再扒一扒的,护士却走过来说盛茵醒了。 林欢欢和小可都凑过去看她,关心道:“怎么样,人还好吧?” 盛茵勉强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看到林欢欢时还迟疑了一会。她嘴唇干燥,说出来的声音都有气无力:“你怎么在这里?” 林欢欢俯身在她耳边,又掖了掖被子:“公司很关心你的情况,委派我过来照顾你。” 盛茵艰难问:“那新戏,还有舞台剧?” “你放宽心,这些我来处理。” 按照医生说的,盛茵这样也就恢复个几天,耽误是耽误了,但身体要紧,林欢欢也不能架着一个病人回去拍戏吧。 盛茵眼珠子转了转,看到小可:“那天……” 小可又简单地把那天撞车的情况说了一遍。 盛茵眨眼,这样说来,一切都严丝合缝,对上了,发生事故也没法怎么说,总归是运气不好。还好前一部戏已经拍完了,不然又得拖慢进度。 林欢欢又问了盛茵身体状况,确认她没什么大碍后,分别给公司里的人报平安,首先是大boss陆黎,而后是宣传部的,还有另外几家合作商,还不忘刷一下微博,看看热搜的情况。 毕竟对于爱豆来说,热评这个风向标少不了。 趁盛茵不留意,林欢欢又闪身到外边给《离婚日记》的节目组人员打电话,说着说着,就问到了行程安排上:“你们当时在银川待了几天,什么时候回去的呀?” 对方说:“当时拍完了,又在银川多待了两天,本来按照计划宋翊星要和我们一块回去的,途中说有事情,又折回去了。” 林欢欢瞥了一眼病床那头,叹着:“原来是这样啊,行,那后头要核对拍摄行程,你再发给我助理,挂了啊。” 盛茵躺在那儿喝了几口汤,又被林欢欢抓去摆拍了插-着针头的手背,再加上几句话,一篇微博新鲜出炉。 @盛茵:受到了一点惊吓,不过不要紧,休息好了之后我还能继续拍戏![加油][加油] 评论里虽然还有一些口嗨的黑子,但很多都是在关心的,盛茵在媒体前的人设已经一败涂地,林欢欢在努力帮她捡起来。 但是要重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靠的还是当初吃苦耐劳的那点口碑。 盛茵在医院休养了一天半,基本上已经算是痊愈了,林欢欢也算不辜负陆黎的要求,把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 这天,就在大伙儿匆忙办理出院手续时,医院病房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小可屁颠屁颠地走进来,笑嘻嘻地说:“茵姐,有个朋友来看望你。” 正在收拾东西的林欢欢一愣,手上也停住了。 盛茵也怔忪,她想不出在这地方还有谁能来看望她。 第18章 .Chapter 18如果不是陆黎护…… 进门的人梳着大背头,衣服是绛蓝色中山装,双排扣,皮鞋擦得乌黑锃亮,身后还跟着一名秘书,手上拎着一个浮夸的水果篮和一大堆补品,放下后就走了。 盛茵对上他的脸,眼神迷茫:“你是……” 她努力搜索记忆,也没法把眼前这人和认识的人里对上号。 “欧阳轩,我们在戏园见过的。”他负手在身后,说话间神情羞赧,像是怕惊扰了盛茵似的。 盛茵愣了有五秒才回过神:“我想起来了,是容奶奶的孙子吧,你怎么来了?” 彼时他还递了一张名片过来,她基于礼貌收了,仿佛就叫这个名字,只不过那天的装扮和今天的有点出入,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既然是认识的,林欢欢也不凑到前面去了,拿着个苹果,躲到一边假装削皮,一边悄咪咪看好戏。 盛茵早知道林欢欢的德性,扫了她一眼,林欢欢闪身躲在白色布帘后面,听倒是听的很清楚,这样八卦更有意思。 另外那边的话头一扯开,就好说多了。可惜欧阳轩也不是个话多的,只顺着说:“刚好到这附近的乡镇考察,听说你出了车祸,恰好在这附近就过来看看。” 盛茵眼波流转,淡淡答:“欧阳先生,你太客气了。” 欧阳轩推了推眼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的名字。” 两个人不过有一面之交,虽然说家里长辈关系好,倒也犯不着这么热情。欧阳轩不是个能说会道的,只尬聊了几句,又简单询问了她的状况。 寒暄了几句后,秘书又闪身进来,对着欧阳轩耳语了几句,他蹙眉,点点头:“我等会儿就去。” 盛茵仰起头:“真有事忙就赶紧去吧。” “我下回再来看你。”欧阳轩挠了挠头。 盛茵捂着嘴笑:“下回见我就不是在这儿了,我要回北京。” “那就北京见。” 在她再三推脱之下,欧阳轩还是竭力地把东西留在病房里,快步走出病房。 林欢欢的苹果老早就削好了,欧阳轩再不走,都要氧化了。她把苹果塞盛茵手上,慢条斯理地审问:“什么时候认识的?” 盛茵咬了一口苹果,沙沙作响:“过年期间,陪陆家姑奶奶看戏,他也陪他奶奶看戏,一面之缘吧。” “瞎闹,一面之缘,能这么上赶着。” “可能真的是顺路呢,我看他工作也挺忙的。”盛茵漫不经心地说。 林欢欢本来还想八卦更多的,可是看这两个人也确实不熟,保不齐还是为了家族面子上过得去,才来看望她的,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经纪人可真是为了小艺人的幸福操碎心。 盛茵把苹果吃完,拿湿纸巾擦了擦手:“对了,一直忘记问,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知不知道我晕过去后的情况?” “怎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晕过去那天晚上,老感觉有个人抱着我,还拉我手对我说话,可是我全都不记得了。” 林欢欢心里一抖:“还有这种事?” “不过医生说我脑震荡,也有可能是做梦呢。” 林欢欢正犹豫要不要把宋翊星帮她转院那事给说出来,想来想去,搞不好真的是盛茵自己做的不真实的梦,那自己岂不是两头不讨好,想想还是咽下去了。 那边,盛茵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了一遍,把一件外套的口袋摸了摸,咦了声:“照片呢,怎么不见了?” “又什么照片?” 林欢欢转过头去帮忙翻,一边吐槽着现在哪里还有人把照片放身上的,而且盛茵平常也不爱收藏照片啊。 “就是那张……” 那张照片她本来放在戏服的外套内,到了酒店后又装到另外一件衣服的里兜,就这么三转四转的,居然弄丢了。 盛茵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算了,也不是那么重要。” 林欢欢和小可帮着把行李放到车上,办好出院手续,就朝着机场去了。飞机到达北京,已经是深夜。 盛茵在北京休息了一天,就被林欢欢拉去做造型,选衣服,新剧《爱丽丝的奇幻旅程》开机仪式迫在眉睫,她需要配合电视剧做一个全身的造型。 这次的新剧是都市时装剧,女主是名白领丽人,造型师给盛茵做了一个干爽利落的短发,每剪一下,林欢欢就在旁边哀嚎:“哎,行了,就这么长得了。” 叫得那叫一个惨烈,好像在剪她的头发似的。 盛茵看她一眼,憋着笑:“欢姐,你让造型师设计得了。” “不行,就只能这么短了。”林欢欢在盛茵脖子上比划,又说,“女艺人的头发是很宝贵的,一点点都不能浪费。” 就那么一寸一寸地磨,幸好最终造型出来后,倒是很让人满意。 这还是盛茵出道后,第一次以短发出现在观众的视野里,让人为之一亮。 一身利落的西装穿在身上,加上干练的发型,盛茵手上拎着文件,仿佛真的是从高级写字楼里走出来一样,就连造型师也忍不住赞叹,和林欢欢讨论着:“盛茵盘靓条顺,脸上也很干净,不需要阴影调色多加修饰,真的是天生就该吃演戏这碗饭的。” “是吗?”盛茵一双狐狸眼顾盼生辉,调侃道,“不是声名狼藉的女星吗?” “瞎说,”林欢欢白她一眼,又鼓励她,“盛茵,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其实不怪盛茵对自己没有自信,这次折腾了这么久,就连林欢欢也有点丧气。热搜上了好几次,推广费也给了不少,但口碑就是那么稀烂,再怎么好的手气也打不好一副烂牌啊,更何况还是她自己作死。 像盛茵这种失格爱豆,如果不是陆黎护着,给点儿资源,封杀和起诉一大批无良媒体,恐怕老早就饿死在无人的街道里,在影视城里连给三线提鞋都不配。 这次想要咸鱼翻身,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盛茵又陆续试穿了几套戏服,把一些不合身的小细节挑出来,赶工赶到很晚。第二天就迎来了盛大的开机仪式。 电视剧在北京开拍,随后还要去到上海、苏州和厦门等地拍摄。导演和其他主创到位,盛茵作为女主角站在中间,双手合十,认真祈祷这次拍摄顺利,一定要取得好成绩云云。 她闭眼念念叨叨,说完了这几句后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狡黠灵动的眸子。 元浩歪着头看了她好久,只感觉她祈祷的样子怪虔诚的,和其他的人都不太一样。 他眯着眼,笑容纯粹:“茵姐,你好漂亮,我在你旁边站着都不敢大口呼吸。” 盛茵相信元浩应该只是说的客套话。 日头之下,盛茵勾着唇,笑得灿烂无比,仿佛身上带了一环光圈似的:“这么说,有点太夸张了吧?” 元浩最近上位挺快,本来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硬照模特,上了几个综艺露脸,又跑了几次龙套,没想到收获了一堆女粉丝,眼下人气急剧攀升,已经是能够挑大梁的男一人选。 这个圈子,看脸,看命,也看运。 盛茵抬起眼看着自己新拍档,他足足有一米九高,即使她踩了高跟鞋,还是得仰头看他。 不得不说,这个男主角,选得真是恰到好处。初次见面,元浩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少年感强,笑容感染力足,够奶,也够狼。 “我看过你《天天天蓝》的片段,说起来,林墅还算是我的导师。” 他身形高大,往她旁边一站,倒显得她有点小鸟依人了。可盛茵在本子里就是气场强大的女强人,是他的上司,她才不能被小屁孩给比下去。 盛茵双手怀抱在胸前,一直端着,睥睨道:“小孩,不要想在公司里拉关系哦,无论你认识谁,在这里工作,就要遵守我们的劳动纪律。” 她把手里的文件塞到他手上:“今天晚上八点前给我,过时不候。” 从这一秒起,她就已经入戏,不是盛茵,而是戏里的角色,季琳。 元浩一开始还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道盛茵说的什么,直到他听到了熟悉的台词,很快反应过来,愕然:“姐姐?” 两个人居然已经默契地对起了戏。元浩在戏里比盛茵小几岁,是她弟弟的同班同学。 盛茵挑眉:“我不是说了,在公司里,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元浩瞥过脸不去看她:“还不是你先叫我小孩,我告诉你,我施然是有名字的,我不叫小孩。” 就这么几句话过了戏瘾,两个人相视一笑,算是第一次试演。但元浩知道,这只不过是盛茵借着对戏,跳过了他套近乎的试探。 在这个圈子里混着的,谁都不是傻子,都是戏精。 仪式结束,盛茵回到休息室换衣服,随后坐公司的面包车回去。 元浩的经纪人也到休息区里嘘寒问暖,最关心的还是:“和盛茵相处得怎么样?” 元浩正在用手机玩游戏,末了,才抬起头说:“那个盛茵,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怎么?” “我试探了她和林墅的事,没问出来。” 经纪人说:“你管她那么多事做什么?” “好玩呗,要不是因为她是宋翊星的前妻,谁要和她对戏啊。”元浩舔了舔-唇,“不过我现在,又有点感兴趣了。” “你可悠着点,别玩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元浩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划动着,指挥屏幕上的人物。再过几秒,战局-结束。他眯着眼,吐出一口气,像个毫无心机的小孩:“这盘又赢了,五杀。” 第19章 .Chapter 19就算觉得他不错…… 公司面包车把盛茵送到了陆黎的公司楼下。 还是下午五、六点的上班时间,陆黎有专属电梯,盛茵刷卡进入,一路到了最顶层。 陆黎埋首在一片文件里,从签完最后一个名字再到抬起眼,盛茵手上精致的纸盒子已经安置在他桌面上。 她巧笑嫣兮:“三叔,你的下午茶到了。” 陆黎身子往后仰,双手交叉:“哪儿来的?” “盛味庄的小笼包,排队好久,特地孝敬你老人家的。” 陆黎看她一眼:“我说的是你的衣服。” 盛茵穿着A字裙坐在他对面的真皮沙发,双腿叠起来,形成了一条完美的弧线。陆黎扯了扯领带,总觉得空调的风不灵,太过燥热。 盛茵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戏服,还没来得及换呢,就是上回说的那部《爱丽丝的奇幻旅程》,和元浩搭戏。” 不过元浩名气不大,盛茵总觉得陆黎这个大忙人不一定认识。 他低头,打量了那一屉包子,又有秘书敲门,送进来一沓文件。陆黎简单看了几份,盛茵怀抱双手,不耐烦地催促:“陆总,你再不吃,小笼包可要凉了,白费我一片苦心。”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叫他,他挺受用,停了笔,摘了眼镜:“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要求你说吧。” 盛茵拨了拨头发:“没什么,不就是为了答谢你派欢姐到银川照顾我嘛。” 陆黎动了动嘴皮子:“几个小笼包就想打发我了?” 就这么几句话,盛茵知道陆黎是动怒了。她开口,想要解释:“三叔……” 她口风一软下来,陆黎就拿她没办法,但还是发狠了说:“当初还不如让你死在银川,省得让人生气。” 盛茵柔声说:“我想去银川拍戏又有什么不对?何况那是意外。” “不说这些了。”陆黎定定看着她,“听说你想搬出陆家,回酒店公寓了?” 盛茵知道八成又是林欢欢告诉他的。她点了点头:“今天不是刚搞了开机仪式,往后可就要进组忙起来,三不五时的加班加点,还有舞台戏也要赶着上,早出晚归的,还是搬出来比较方便。” 陆黎苦笑:“我看你八成就是不想住在陆家。” “这不是都在北京城,离得又不远。”盛茵喝了一口柠檬水,“对了,姑奶奶让我们今晚回家吃饭呢。” “嗯?” 盛茵说的话让陆黎有点怔忪,像是闲话家常,两个小夫妻说着下班后回家的事情,他沉浸在这里面虚幻的镜像里,一时之间有点失常,差点把杯子打翻。 盛茵没发现他的反常,自说自话道:“今天她生日,说是礼不用到,人到就好,让我们七点前一定要准时回去。” 陆黎一晒:“她倒是疼你。” 盛茵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礼盒:“不过我偷偷买了礼物,你看看怎么样,姑奶奶会喜欢吗?” 盒子里是一副简单的珍珠耳饰,珠子圆润,珠光明媚,陆黎瞥了眼:“……也算没白疼你。” 盛茵把盒子阖上:“三叔,姑奶奶对我好,我当然也对她好啊。” “是吗?”陆黎盯着她,眼眸渐次发冷。过了会儿,他起身把外套拎在手里:“走吧,一起回去。” 陆府里,陆英的寿宴摆得很是低调,只是家里人叫齐了,一起吃顿饭。 几个小辈在国外没回来,也特地捎了礼物来,陆英在家里的威信高,把一众小孩们训得服服帖帖,也是发自真心地尊重景仰她。 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陆英随意拆了两个。没多久,女佣捧着一大束百合花进来:“有人送花过来。” 陆英感兴趣道:“这么稀奇?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收过花了,拿过来看看。” 其他人都在暗自猜测到底会是谁送花,难不成这位姑奶奶到了这个年龄还铁树开花,看她那个自在的样子,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百合花束散发着淡淡清香,在百合花中间,还夹杂着三朵嫩黄色的玫瑰。陆英把花束旁边的卡片打开瞥了眼,置之一晒:“赶巧了,这花可不是给我的。” 其他人想问又不敢问这位姑奶奶,不过既然不是给她的,那也只有给另外一个云英未嫁的了。 碰巧盛茵和陆黎回来,盛茵脱了外套走过来,陆英把卡片塞她手里,努努嘴:“第几束了?” 众目睽睽之下,盛茵翻了翻卡片上的文字。 “预祝电视剧《爱丽丝的奇幻旅程》开拍顺利。” 卡片落款是欧阳轩,自从那次在银川见面后,他送了好几次花来陆府,祝贺出院,祝贺身体痊愈,总之都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缘由,套路老土极了。 对于一个圈外人来说,能够知道电视剧开拍,也算是有心人了。这欧阳轩的司马昭之心,就差点没亲自过来剖白。 不过今天是陆英主场,盛茵也只是默然把花收下,乖巧陪着吃饭开席。 期间不知道为什么,陆黎有好几次在席面上盯着她看,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才压低了声音问她:“欧阳家那小子在追你?” 盛茵碰巧夹了一块龙利鱼,用叉子沾了沾酱:“只是朋友关系,上次在银川的时候他还过来问候我了。” 陆黎拧着眉:“他也去银川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盛茵左手位置就是陆英。她拢了拢盛茵的肩膀,对陆黎说:“你说容慧她孙子吧?我见着了,人挺不错的,但是呀……” 陆英转而看向盛茵:“就算觉得他不错,也别太快答应了他。” 盛茵不免莞尔,只觉得陆英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陆黎见她暗自发笑,还以为她和欧阳轩,臻有点什么关系。 他品了品红酒,喉间发涩:“敢情这是姑妈扯的线了?” “哎哎,这可不是我,在戏园子里见到的,也算是他两的缘分了。” “盛茵她手头还有几部戏要拍……”陆黎双手摩挲着杯沿,说话声线放缓,再向盛茵的方向看过去,她手上刚做了美甲,手指细长,指甲上点缀着的红色仿佛跳脱的精灵,一点点地飞出桎梏似的。 “我知道她是你公司的女明星,但也不能因噎废食,有中意的人还是可以谈朋友的。上回是咱们没经验不注意,这次擦亮双眼,可要挑一个更好的。” 盛茵见他们讨论得起劲,猛地抬头,坦荡道:“姑奶奶,三叔,你们说什么呢,没影儿的事。” 陆黎挑眉,没影?没影那就好了。 这顿饭吃得他噎得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话,产生了严重消化不良,饭后陆黎又去书房抽了好一会雪茄。 自从盛茵回国参加真人秀,再次和宋翊星接触后,他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再加上一个欧阳轩,心里头就更堵了。 他已经快管不住自己,这心里的兽,不停地放肆狷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放出来。 黑暗中,一只小小身影从门缝里钻进来,陆黎听到动静,转过身:“谁?” 没有人回应他。 那身影不发一言,轻巧地跃上桌面,又跳下来,一双眼亮得骇人。 陆黎汲着拖鞋走了两步,就感觉到有什么毛毛的东西轻触他的脚背,又飞快地躲到了花瓶后面,被他一把捞上来。 原来是盛茵养的糖包,这猫养在陆家好一段时间,陆黎还喂过几次猫罐头,已经熟悉了他的味道,在他怀里也不挣脱,老老实实地待着,还伸出舌头,轻轻地蘸了蘸他的手心,像雁过无痕一样,只有一点潮湿感。 陆黎伸长手指,在糖包鼻子上摩挲了会,糖包舒服地眯着眼,在他停手之后,才反抗般地喵呜了一声。 他嗤了一声,果然谁养的猫像谁,高傲得很。 过了阵子,盛茵蹑手蹑脚地经过走廊,一边轻声喊:“糖包,糖包。” 她本来打算收拾东西到酒店公寓的,没想到一打开笼子,糖包忽地就不见了。 盛茵焦急地找遍了陆家,都没看见糖包,眼下就剩下陆黎的书房没找了,她有点忐忑,在门口叫了好几声,本来想离开,又听见糖包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她没找到点灯开关,只能摸黑进去。 里头暗暗的,没开灯,只有窗外零星的光辉洒进来。盛茵就着那银色月光一点点地找,奶声奶气地喊:“糖包,你快出来。” 明明已经看见糖包在月光下飞跃过去,盛茵一个踉跄扑上去,不仅连猫毛都没摸到,整个人失了平衡向前跌去。 一个台灯被撞到地上,电线缠住了她的腿,有人从黑暗中捞住她的腰,才把那去势给停住。盛茵惊魂未定,低呼一声,只感觉磕到的额头隐隐作疼,而自己的腰上,横亘着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 陆黎出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三叔?”盛茵后退一步,可是后面已经是墙壁,退无可退之下,她捂着额头,努力隔开和陆黎的距离,“糖包不见了,我过来找它。” “唔,应该是往那边去了。”陆黎指了另外一个方向,手臂却没有放下来。 盛茵仿佛能够感应到陆黎作为一名成年男性,身上所喷发的荷尔蒙,无声息地笼罩着她。她咬了咬牙:“三叔,我要去追糖包了……” 陆黎也知道这样的姿势不妥,但是他还是迟疑了几秒,手背抚过她的鼻尖,低头看她流离的下颚线条:“老是这样冒失,当时在银川也是这样吗?” “我以后会注意的。” 陆黎伸手,揉了揉她被撞到的地方:“刚才姑妈的话,你心里怎么想?” 他手上用了力,本来是想帮她揉散淤青的地方,没想到更疼了。她用手捂着额头上有点红肿的包:“你是说欧阳轩?我们真没什么。” “这次如果再想谈恋爱,一定要提前跟我报备。” “我知道了。”盛茵掠过他身边,摸黑抱起了糖包,又在它耳边吓唬了几下,糖包嗷呜两声,看那样子真是委屈极了。 就在她抱着糖包要走出书房时,陆黎冷不丁问:“在银川的时候,宋翊星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能对我怎么样?” 盛茵手指在糖包身上摩挲,今晚的陆黎浑身散发着一种非礼勿近的气息,离得近了总让人无端感觉到害怕。 “你现在真想要翻身,首要任务是好好拍戏。” “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三叔。” 盛茵阖上门,抱着糖包若有所思。 当时如果她按照公司和林欢欢铺就的道路走,而不是一心嫁给宋翊星洗手作羹汤,直至退出舞台,现在的演艺事业,应该会走得比较顺遂吧? 可惜,已经没有如果了。一步错,步步错。 第20章 .Chapter 20卧-槽这节目该…… 从陆府搬出来后,盛茵正式进驻剧组,本来以为会很顺利的拍摄进度,这次却推进得尤其艰难。 元浩之前是做模特行业,一直没有对拍戏进行系统学习,虽然跑了几个龙套,但在屏幕之下挑大梁,还是有点儿准备不够充分。 再加上导演抠细节,每每对戏,都NG得惨烈。 烈日当空,导演仍然拿着本子在给元浩讲戏,盛茵拿着小风扇一个劲猛吹,再过一会儿,脸上的妆也该融得差不多了。 突然燥热的天气,再加上一直以来被否定的演技,元浩的情绪忽而到达了临界点,把本子往地上一甩:“我不拍了!谁爱拍谁拍去!”说完就躲进了休息室,任谁都叫不动。 助理小曾前去探望情况,回来后在盛茵这儿说:“看来今天没办法拍了,导演的脸那个黑的哟,就连他经纪人也没辙,说脾气太冲了,一时半会的倔着呢。” 盛茵正吃着椰子冰,把圆滚滚的椰子往桌子上一放:“我试试吧。” “茵姐,这又不关你的事,这趟浑水咱们就……”小曾是林欢欢让过来看着盛茵的。盛茵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有分寸,就过去看看。” 这部戏的进度赶不上,后续还会影响她的下一部戏,而且元浩的情绪不对,这戏拍下去就会很难看。 盛茵走到元浩的休息室前,果然是大门紧闭。其他人都被赶跑了,只有他的助理搬着凳子坐在门口,诚惶诚恐的样子。 盛茵想了想,对着元浩助理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元浩怒不可遏地打开门,扯着嗓子:“谁把我房间空调关了?” 助理看着盛茵,哑口无言。盛茵急忙说:“空调管坏了,我那里也热。” 她让小曾买的冰沙派上了用场,片场里人手一份,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盛茵塞了一杯冰沙到元浩手里:“反正没事做,聊聊吧。” 元浩撇过脸:“没什么好聊的。” “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盛茵盯着他的手机,上面还是个败局呢。 元浩正上手玩了一半,见她只是闲来无事,又低下头继续玩游戏。还是个中二少年呢,盛茵内心嘀咕了一声,一边看着屏幕上的厮杀,时不时说几句。 “打挺好的啊。” “这走位不错,他们队完了。” 元浩虽然表面上烦躁,但也受用得很,说来也怪,盛茵坐在他旁边,手气好得不行,接二连三又赢了几盘,腰杆也硬气了,气也顺了。 盛茵哪里不知道元浩的想法,他的演技生疏,又想在众人面前好好表现,可是越是急躁越是演得不好,再加上两人不熟悉,元浩的表现欲演得太过,又流于油腻,太过青涩,又很清水,这对手戏当然会演砸。 这要搁以前,导演会让两个演员先熟悉一下,再来上镜头会适当得多。说起来,还是无法克服紧张感的问题。 元浩搁下手机:“你号呢?上号说话,哥带你。” 盛茵嘴边衔着笑:“小屁孩。”说完还是拿出手机打开游戏。元浩看到她的装备和等级,喲了声:“看不出来,等级不低啊,就是不知道操作怎么样。”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盛茵抿嘴,很快加入队伍中。 一盘游戏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元浩厮杀得昏天暗地,正在和小怪打呢,就看见游戏结束的音效。战绩出来,盛茵的kill还排在他前面。 元浩不解气:“再来!” “不了,下次吧。”盛茵揉了揉发酸的手指,恹恹地说,“今天没什么手感。” “不来了吗?”元浩玩游戏的冲劲还在,却突然被泼了冷水。 盛茵走到门口,丢过来一条毛巾:“擦擦吧,一身的汗味。” 元浩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所以就因为空调坏了,他出了汗,盛茵就不和他玩了吗? ………… “季琳,你给我站住!”元浩走过去,拦腰把盛茵抱了起来。 元浩本来就有身高优势,扛着盛茵走了两步又把她放在床上,两手按着她的手,眼神灼灼,烧热了她:“所以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小孩,你干什么?”盛茵用眼神威胁他,但元浩似乎不为所动。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今天,你就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到底是你的下属,你弟弟的朋友,还是你的男人?” 导演在缓缓推动镜头到远处后,感动地喊了声:“卡——” 元浩还愣在原地,刚刚爆发的演技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他在镜头前表现得都不像是自己了,被盛茵牵着走,却又被她所吸引。 但下一秒,他又陷入了苦恼,刚刚那个被他搂在怀里的,是盛茵,还是季琳呢? 镜头后面,导演欣喜地和副导演说:“这一版比之前的好太多了,元浩简直脱胎换骨,虽然一开始被盛茵拖着走,但到后面演技大爆发。” 副导演点头:“两个人磨合得挺好,盛茵刚刚的表情,真的是绝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就见盛茵笑着走过来:“导演,既然今天的戏已经拍完了,下午我想请假。” “行行行,你忙你的。” 刚刚从戏里缓过神来的元浩,听见盛茵要请假,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紧跟慢跟走过来:“你下午请假去哪儿?” 盛茵披上外套:“有通告要赶。” “什么通告?我也去。”顺着盛茵凌厉的眼风,元浩吞了吞口水,“我去……学习。” “不行哦,签了保密条款的。”盛茵眨眨眼,上了保姆车。 下午的通告确实签了保密条款,除了保密条款外,还有其他加钱和扣钱的,只不过也不需要演技就是了。 早上的戏太过伤神,盛茵在车上小憩了一会,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戏剧学院的大门。 自从上次宋翊星过去银川探班,盛茵感觉自己也得“礼尚往来”一下。戏剧学院聘了宋翊星当名誉教授,偶尔也会过来讲课,今天下午就有他的一节《表演形体表达》,安排在四点开课。 现在赶过来,时间刚好。 宋翊星平常开讲座的次数乏善可陈,没有选课的同学也一早过来,前面的位置全坐满了,过道上也站着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盛茵的位置是提前就定好了的,旁边放着摄像机,正好就在摄像师的拍摄范围里。而这节课,就算有十台摄像机也不为过。 盛茵戴上口罩,穿着一套便服,低调进入教室。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宋教授什么时候过来,在手机上发定位,发微博和朋友圈,炫耀自己正在上宋教授的课。 不多会,宋翊星推开教室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本来是叽叽喳喳的教室,忽而全静了,而在下一秒,爆发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尽管已经身为知名影帝和名誉教授,宋翊星依旧十分谦逊,他带来了自己表演的作品,并且一帧一帧地进行分析和讲解,阐明自己当时表演的感受和体会。 真诚是容易被传递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像小溪缓缓地流淌着。 底下数百个学生,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把宋翊星讲的内容全部都给拷贝下来。 有两个同学在旁边交头接耳:“今天宋教授讲的,可全都是干货啊!” “难怪他能演那么多经典角色,不过真的好帅,我想花痴一下……” 盛茵戴着口罩,面前摊开一本笔记本,之前她从来没听过宋翊星讲课,今天还是第一次,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以一个普通同学的身份听他授课。 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难以用语言来描述她心底的颤抖和震撼。 节目组的摄像头还在跟拍,盛茵只能一点一点地把宋翊星讲的要点记下来,在此刻,她扮演的是一个探班的前妻,也是一个乖巧记录、仔细听课的学生。 都说人在认真时最帅,讲课的宋教授戴着金丝眼镜,比平常的时候多了一点放松和从容不迫。在讲演技之余,他也乐得分享自己的兴趣爱好,经常看的电影和涉猎的书籍。 “一个不爱看电影和不爱看书,不喜欢体验生活的演员,是演不好戏的。我们要多去体验,书本和电影就是浓缩,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我最近看的书和电影。” 宋翊星随手在投影仪上写了几行英文,他的手指纤长,英语发音带着英式口音,那是因为他曾经在英国游学过半年。 他的现场演绎和广博见识,博得了在场女生们的阵阵尖叫声,一半是因为演技过硬,另一半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 盛茵自然也不例外,听课听得心神荡漾,脸上红霞漫天飞,心脏的节拍都跳快了两拍。她知道宋翊星学识惊人,但真正感受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惊涛骇浪,她坐着小船在浪中穿行的感觉。 就在盛茵全身心沉浸到课堂时,旁边一张小小的便条纸递了过来,上面的字体娟秀,写着:你是盛茵吧? 盛茵看过去,边上的女孩子朝她使了个眼神,悄咪咪说:“你刚刚进来我就注意到你了,我们同学老说我长得像你!” 女孩子很年轻,皮肤白得发光,还有一点见到偶像的兴-奋,乍看之下,侧脸确实有那么一点像盛茵的样子。 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五官总有相似之处,娱乐圈里的女明星们摆在一起看,也会有几张照片的角度看起来像,这不奇怪。 不过对方这么说,盛茵倒是又朝着她那边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有几分像,不仅样子像,身高体型也有点相似,都是高瘦型的,不过她的骨架更小巧一点。 “我叫岳谱,岳山的岳,曲谱的谱,今年读大一。”对方给盛茵看了她的学生证,又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你今天过来,是来拍节目吧?我看到机位了。” 这孩子太灵性了,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盛茵转动眼珠,想着岳谱到底想打什么主意时,她又话锋一转:“其实我做自我介绍,不过是想让你记着我。今天的课听得我热血沸腾,既然读了这所学校,我就立志要做一个出名的女明星。” 戏剧学院里,像岳谱这么想的,不在少数,大家都有明星梦,但是这个圈子能不能火,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有时候一个素人走在街上拍了个短视频,都能够火得一塌糊涂。而一个在圈子里多年的演员,恐怕一直都名不见经传。 盛茵不置可否,但还是鼓励道:“那你好好努力吧。” “不是好好努力,是一定可以。” 不知不觉中,大半节课过去。宋翊星清了清嗓子:“今天的课讲到这儿,接下来就是实践部分,有没有同学愿意上台做演绎的?一共找三名同学。” 底下的人齐刷刷举起手。盛茵本来是不想举的,但是一来她正在拍节目,演绎的是好好上课的学生,兼探班,二来呢,在那么多人里,她总不能当唯一一个不举手的吧。 她扯了扯脸上的口罩,把脸藏得更深一点,再义无反顾地举起手。 宋翊星的目光从底下乌泱泱的人堆里扫过,目光如炬一般,从左边区域和中间区域点了两个同学。 他的目光游弋到盛茵这边,掠过众人,手指点了点:“就那个,第十二排,穿藕色裙子、戴口罩的女生。” 盛茵颤颤巍巍地放下手,心里咯噔一声,想的是,卧-槽这节目该不会是有剧本的吧? 第21章 .Chapter 21只要你一直在原…… 那么多人看着,还有摄影机拍着,盛茵再怎么也得整理好衣服上台。岳谱起身让了位置,眼睛闪闪亮地看着她,俨然一幅准备看好戏的姿态。 这位同学,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在这期间,盛茵的心里百感交集,左右摇摆不定。她首先下意识想的是,这个节目里,该不会宋翊星手里拿了她不知道的剧本吧? 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就算节目组想联合宋翊星整她,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但是为什么就这么好死不死的,在几百人里抽到她上台表演呢,讲台和底下的位置隔着那么远,他应该看不清楚她是谁才对。 另外两名被点名的同学也上了台,有助理拿了几个面具给他们戴在脸上,越发看不出样子。 盛茵走过去:“这是什么?” 助理说:“今天上形体课,为了表现形态,忽略面部表情,特意做了每个模仿演员的面具,让大家更好地进入角色。” 盛茵手里拿的面具就印着当红女星诸葛青青的样子,她把口罩摘下,快速地戴上面具,移步上台。 面具可以隐藏面容,也能掩饰掉很多情绪。盛茵本来是不紧张的,戴上面具后,反而多出了一些奇怪的思绪。她紧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往宋翊星站着的位置走过去。 台上一共三名学生,剧本拿在手上,开始互飙演技。 台词很简单,重要的是人物移动以及怎么用肢体来表现语言。少了面部表情的控制,盛茵更是如鱼得水,只不过,如果宋翊星不站在旁边,用灼灼的目光看着,她估计能演得更自如一点。 他依然是那样矜贵疏离的淡然模样,穿着西装身体线条流畅又挺拔,站在那儿别有一种奇特的光环,更让人不敢直视了。 一场几分钟的小剧场演下来,盛茵出了一身的汗,反而比平常累多了。 宋翊星观摩完三人的表演,也不急着让他们下台,而是和同学们互动,又点评了下三人哪儿有可圈可点之处。 讲完后,助理请他们回到座位上。其中有名女学生弱弱地问:“宋教授,我能和你合影吗?” “可以啊。”宋翊星又看向盛茵这边,“你们也一起过来。” 女学生摘掉面具,迫不及待地占据最佳位置。 另外一名学生也摘掉面具,盛茵抿着嘴,走过去,但离得远,面具也没摘。 很快拍完照片,女学生恋恋不舍地和宋翊星握手致谢。到盛茵的时候,她眼珠一转:“要拥抱吗?” 宋翊星大方道:“当然可以。” 盛茵靠过去,宋翊星双手一拢,她就跌入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底下尖叫声惊人,一浪接着一浪。 “啊啊啊——她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也想抱宋教授,抱完我可以一个月不洗澡!” 这个拥抱很短,只有一瞬,时间再长,盛茵怕被底下艳羡的目光撕碎。不过还是有一两秒钟的,足以让她心悸。她在琢磨着,宋翊星到底认没认出她来。 在离开时,她对着宋翊星的耳边,压低声音,狡黠问:“猜猜我是谁?” 话音刚落,盛茵把手伸到脑后,摘下自己的面具。 “盛茵,她是盛茵!”小剧院里山呼般的尖叫声,足足延续了快一分钟那么长。 盛茵还夸张地用手拨了拨风:“不好意思,面具有点闷。” 底下全场沸腾了,尖叫声此起彼伏,就没停过。有个盛茵的男粉丝跑到了前面,大声问:“你们是不是快复合了?” 盛茵摆了摆手:“没影的事。” 宋翊星眼神暗淡了会,开口:“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盛同学会在这里?” 他用“盛同学”来称呼她,盛茵脸上感觉有点烧起来。 她欠身,朝他鞠躬:“今天我是过来探班的,谢谢宋教授的指导,希望大家好好支持我们的节目《离婚日记》。” 他微眯着眼,口气平静道:“今天感谢同学们配合,下课!” 两人被热情的同学们簇拥,好不容易逃离教室,再从小门走出教学楼,摄影师一路跟拍。 小路旁,盛茵插兜和宋翊星并肩走。在学校里总会有一种别样的青春气息,比如她现在心情就挺躁动的。 盛茵舔了舔唇,把目光看向机位的位置,问宋翊星:“现在去哪里?” “去吃饭吧。”宋翊星双手插兜,随口问,“想吃什么?” “校门口的炒冷面,还有椰奶冻。” “介意坐那个吗?”宋翊星指了指旁边一辆共享单车。 校园里踩单车是最平常不过的交通工具了,盛茵穿着裙子不方便,直接坐到车后座上。手轻轻地环着前面的人,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宋翊星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风把他的衬衫吹得鼓起来,有一大部分裹着盛茵的脸。 她的头发飞扬在风中,鼻尖萦绕的是他衣服上洗衣液的清香。 摄影师在后头用电瓶车一路追赶,一边感叹着:“这镜头多和谐,多有爱啊……” 时间变慢了,变得很温情脉脉,风都是温柔的。 两人在小吃摊前一阵流连,从街头吃到街尾,连之前盛茵觉得不敢吃的炸串,都觉得布满了烟火气。 宋翊星看着盛茵在摊子前和老板娘细细嘱咐,这根不要辣,那根下多点辣粉和孜然,还有椒盐放少点儿。 他忍不住提醒:“你就别吃太多了,等会儿闹肚子。” 她眯着眼,笑得促狭:“那条变-态辣的炸串是给你的。” 一句什么话差点从嘴边漏出来,宋翊星缓了缓,说:“我等会试试。” 也许是因为在大学校园里,今天宋翊星平易近人许多,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盛茵总感觉今天像是拿了校园恋爱的剧本,他们又回到以前蜜里调油的时光。 当时,虽说他们是由于《女明星的恋爱》结缘,但真正在一起还是在节目之后。节目里最后一期,他们都表明了对各自的好感,拍完后也就各自回去,再没有多余的联系。 只是在后面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宋翊星这个人,总时不时地从她的脑海里头蹦出来。 之前盛茵是他的粉丝,想到他也不奇怪,但是这次的那种思念,有点儿蜂拥,有点儿摁不住了。 像是嘴巴里长了智齿,一开始藏得很好,谁都不知道,可是时长日久地,会隐隐作疼,再到长出来,就一点也忍不了了。 作为经纪人,林欢欢饱受了一个多月的荼毒,听盛茵念叨宋翊星,听得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某一天,她终于受不了:“你到底想说宋翊星几次?难道念叨他就能从地里长出来吗?” 盛茵红着脸:“我就是不由自主嘛……” 林欢欢忍不住说:“拜托,一千个人里,能有九百个喜欢他的,谁都想和他在一起,但谁有那个拯救宇宙的好运气啊?一般来说,能够和宋翊星演对手戏,就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你参加那个女明星谈恋爱的节目,也能算上。就这样了,你还不知足?” 道理是道理,能说出大道理的,喜欢就不那么真挚了。盛茵努力地想把宋翊星从脑子里漏掉,可是越下意识想忘,越像牛皮糖。 那天拍完戏,居然在横店遇到了宋翊星,后来又接二连三地在片场里遇到。 在稀里糊涂地吃了几顿饭后,盛茵已经快要抑制不住心里呼之欲出的小鹿了。偏偏宋翊星还是不紧不慢、有条不紊,仿佛真的只是把她当好朋友一样。 盛茵踩准节奏,在一次聚餐完结束后即将分别的时候,厚着脸皮问他:“宋翊星,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翊星看着她,似笑非笑。 盛茵有点急,伸出手:“是不是只有一点点呢,连一点点也没有吗?” 他没回答,胸有成竹一般,等她等得焦急,走得有点远了,才朝她挥了挥手:“你过来。” “嗯?” 盛茵跌入一个盛大宽敞的怀抱里,他俯下头,在她额间轻轻一碰。盛茵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那温热感又一路蔓延,从额头,到鼻尖,最后落到唇畔。 脑海里仿佛有蜜蜂嗡嗡嗡在吵闹不休,盛茵云里雾里被放开,抬起头发现宋翊星笑得灿若星辰。他用手指轻点她额头,仿佛要把她点醒。 “我们试试吧。” “四……试试就试试。”在那个间隙,盛茵差点儿连音节都咬不准。宋翊星揉了揉她头发,亲昵叫她:“你怎么忍到现在才问?傻姑娘。” 开始的时候总是动魄惊心,但免不了落入俗套,两个人同是演员,聚少离多,每次见面都是如胶似漆。宋翊星把盛茵带到校园里,两个人从学校轧马路,一直走了两个小时,直至她走得双腿麻木。 更多的时候是窝在一起看电影,宋翊星家里藏有胶碟,一片一片慢慢选,电影太老旧,看得盛茵打哈欠,闭着眼睛睡着,醒来的时候,她还窝在宋翊星的身边。他的大手环着她的,异常温暖。 盛茵猛然推了推他:“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说八点要赶飞机的吗?” “我改了时间,不急了。”宋翊星拨开她的头发,“坐明早六点也赶得及。” 盛茵睡眼惺忪的:“你就为了我在这里啊?” “上次是谁在我走了之后哭鼻子的?”宋翊星无奈道。 盛茵伸懒腰,有点小矫情:“我也不是想哭,就是有的时候午睡后,骤然醒过来,总感觉会被全世界给抛弃。” 当时她是真的有点睡到恍惚,恰好宋翊星打电话过来,在视频里直播了半小时掉眼泪,把他闹得忍俊不禁的。 其实盛茵是个很坚强的人,平常除了演戏,都很少在别人面前哭过,可是当把肩膀和拥抱给了另外一个人,就仿佛所有的难处都有人来帮你挑,反而会渐次拔去身上的刺,只留下身上柔软的部分。 宋翊星摩挲着她的头发:“只要你一直在原地,没人会舍得抛弃你。” 第22章 .Chapter 22能让宋翊星出手…… 拍完真人秀回去,客厅里还亮着灯。 门口的感应灯亮起,复又熄灭。宋翊星走过去,看见周洁琼坐在沙发上,正仔细地帮他把药盒里的药分门别类放好。 作为一名主治医生,周洁琼仔细得令人心惊。 不用数她也知道宋翊星没有按照要求服药,推了推眼镜:“最近没发作得厉害?看你这个药量,我就知道铁定疼死你。” 宋翊星被她说得心里惶惶,解释道:“前阵子出差,忘记了。” “这也能忘,自己的身体,你不爱惜,还有谁爱惜?”周洁琼简直恨铁不成钢,“前阵子出差,是去银川了?” “过去拍真人秀节目。”宋翊星知道瞒不了,他也不打算瞒,“就是和盛茵一起拍的那个。” 宋翊星向来主意大,他自己能做主的事,别人都插不了手。 周洁琼知道他独立的个性,也不会过多地去干涉他的生活,但是这次不一样,宋翊星动用了医院的资源。 “你在银川的时候,给人办转院手续了?”周洁琼太阳穴跳了跳,这事她略有耳闻,但并没当一回事,但是细枝末节细细地摆出来,那就不太一般了。 宋翊星轻描淡写说:“当时刚好在那边找朋友,逗留了两天。听剧组的人说找不到医院,才帮忙联系了。” 他说得大义凛然,仿佛只是举手之劳,在周洁琼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能让宋翊星出手相帮的人,又远在银川,这份关系就是独一无二的关心。 曾经他对盛茵有多好,这个当妈的看在眼里,并不想戳破。当初分开的姿态并不好看,伤筋动骨的,连带宋家的脸面都不太好看。 宋濂城气得不行,两父子近两年都没说过话。 好不容易走了这么远,她怕宋翊星又走回老路去。 自己儿子的脾性,她比谁都清楚明白。盛茵并不是不好,只是她不适合宋翊星,外强中干,表面上看开朗极了,可心里头倔强又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拂动她脆弱的心弦。 两个人当时看着蜜里调油,可内里全是千疮百孔,光靠包容和忍让,这段感情依旧是走不远的。这不到了中途,就散了伙。 她转而问:“朱蕴那孩子,你觉得怎么样?上回她姨妈过来我医院,恰好聊到了你。” “这事她说过,”宋翊星坦然道:“识大体,知进退。” 难得宋翊星能有这种外露心思的迹象,周洁琼一颗提起的心又放下了:“这么说来,你对她的看法还是不赖的。” “还没见几面,哪里知道那么清楚,再看看吧。” 这一次,宋翊星反而不想那么急了。 周洁琼失笑:“难怪那几个一起长大的,老笑话你是老干部,我觉着也像。你看简腾,前阵子才二婚,现在小孩都满地爬了。不久前遇到他妈,还说准备给孙子办周岁宴。” 宋翊星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做事慢悠悠的不着急,想事情总有自己的想法,看问题也长远,别人盯着一处,他能想到未来十年去。 就连对待感情也是一样的,之前总担心他不爱处对象,圈子里那么多优秀的,就没带过一个回家来。 周洁琼担心得要死,没想到他居然和盛茵火速地好上了。 这不就是老干部所谓的老房子着火么,后头简直一发不可收拾。罢了罢了,还是希望他能和朱蕴好好处,别再出幺蛾子了。 周洁琼吩咐好吃药的事,又赶紧赶忙地走了。 没多久,周洁琼口中所谓的那些发小,果然招呼他出去玩透透气。 微信群里热闹得很,宋翊星很少在上面回复,嫌他们聒噪。 【简腾】:今晚的打牌局,逸舟哥去不去? 【莫臻嵘】:算了吧,老干部估计只有喝茶养生局才会去,还得给他丢几片枸杞。 【简腾】:我看那小子,胃病都疼疯了,你们就别说风凉话了。 宋翊星从老电影里抽出身,在手机上破天荒按了一条信息。 【宋翊星】:@简腾都二婚了还不消停,你媳妇管不了你? 简腾从小闹腾,惹事精一个,别人管不了,宋翊星比他们大几岁,说话管用,再不济,收拾一顿就又老老实实的了。 这老干部的称呼没白叫。 果不其然,群里老实不少。大家又插科打诨,把火引到简腾身上。 宋翊星懒得去管那群毛头小子,可这么一打岔,刚刚的电影顿时索然无味起来。 夜色迷人,他忽而想起了从银川出差回来的场景。 那天拍完真人秀,本来是要赶回来的,大学同学周扬恰好在银川周边采风,隔了好几年没见,这么一叙旧,回程又往后延了延。 本来定好机票,要上机之前恰好看到群里的信息,机场路上有泥石流,请大家小心。末了,有同行四处询问银川医院有没有能找床位的,有人受伤了。 圈子里没有秘密,《黄沙大地》剧组遭遇泥石流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其中被围困的车辆里头,就坐着盛茵。 宋翊星鬼使神差去到医院,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认出了她的助理小可。 小姑娘刚毕业不久,没什么经历,自己手受伤了,见盛茵昏迷不醒,又没有床位,哭得稀里哗啦。 他不忍看那个床上躺着的,连夜帮着联系医院和救护车,再到平安转院,过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除了初到医院之外,他一直都是让助手做协调工作,自己没有露过脸,想来也不会有人知道这茬。可千算万算,算漏了周洁琼。 她也是医院系统的,想知道这些并不难。 那天回去的路上,司机在赶路,宋翊星一晚没阖眼,刚想闭目一阵,就听见司机拿着手机在群里唠嗑。 微信开着扬声器,有另外的司机八成是个段子手,在那头说:“昨天代驾居然拉到前任,快到的时候居然问我,我们还能不能回去,我说可以啊,不过要加八十!” 群里一窝蜂炸了,大家咯咯地笑,语音信息一条又一条地外放出来。 “可以啊,老许,你哪里听来的段子?” “就不许我有前任了?” “你小子哪里有可能有前任,撒泡尿看看自己吧!哈哈哈!” 宋翊星听着听着,突然心里惴惴想着,这回去,根本就不是八十块钱的事。 他从来不愿勉强自己的感情,也不想欺骗自己,但是此时,他有点想不好这事了。 ……………… 闹钟响起时,盛茵还有点怔忪。 《爱丽丝的奇幻旅程》最近正在赶进度,赶戏赶得有点狠。 自从上次拍完真人秀,又赶拍外景出差,好几个地儿的飞,盛茵有点扛不住这样的强度,睡眠变得清浅,还时不时地做梦,时常梦见以前的场景。 饶是这样,也要强撑着精神开拍剧集,时间一点都不能耽搁。 剧组走马观花地去了上海、苏州,最后一站落在厦门鼓浪屿。 正是春末夏初,海边风大,偏偏他们还得拍泡在水里头的戏,在沙滩上散步时元浩把外套披在盛茵身上,一个浪打过来,两个人身上都遭殃了。 盛茵还好,马上跑去喝姜茶,元浩仗着自己年轻力强,硬是不肯喝,结果晚上大伙办庆功宴,元浩拿纸巾塞着两个鼻子,很明显得了重感冒。 庆功宴包了场子,元浩自然去不了,遗憾道:“我今晚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见他恹恹的,其他人也没说什么。而作为女主角的盛茵,去了半个小时,就草草回来了。她的行程太紧凑,还得在第二天一早赶早机回北京排练。 反正已经过去吃喝,给足了面子,盛茵给导演和制片打了招呼就回别墅了。 剧组租了两间别墅,全是自建围起来的双层叠墅,房间都住得近,吼一声都能听见。 晚上,盛茵喝了牛奶刚睡下不久,就听见窗台外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开始她还不以为意,只当自己听错了,过了会儿,渐渐察觉出不对头。 那声音像是在翻箱倒柜,由远及近,细细碎碎的,在夜里声音又被无限地放大了。 经纪人和助理还在宴席上,一时半会来不了,现在在民宿里的会是谁?难不成真是小偷? 盛茵抹黑起来,顺手拿起包里的防狼喷雾,捏着手机过去察看情况。 别墅共有三层,盛茵住的是第二层,楼上放的是设备,楼下是公共区域。 她走过拐角,在隔壁房间果然看到一个可疑身影,看起来身形高大,是个年轻男人。那人正俯身在柜子旁查找什么,要是真被发现了,盛茵肯定有麻烦,现在只能智取了。 黑暗中,趁着那人转身不注意,盛茵伸出手,在他脸上好一阵乱喷。 那人被喷中,啊地一声捂着眼,见盛茵还想再喷,嘶哑着说:“是我,元浩……” 其实早在他回过头的顷刻,盛茵就有点熟识的感觉了,可惜房间里太黑,她也不知道那一晃眼看的对不对,就没收回手。 那几下喷得快狠准,元浩捂着脸,仿佛很痛苦的样子,一头扎到手龙头前,用流水疯狂地冲洗着。 盛茵讪讪地放下喷雾,跟着站在洗手间门口:“你不是吃了药休息了,怎么在这里?” 元浩本来身体就不舒服,感冒了头晕脑胀,还整了这么一下,凉水泼脸上,倒是清醒过来了,只是喉咙像被灼烧过一般,一开口就疼。 他揉了揉眼说:“想喝热水,没想到停电了。” “停电了吗?” “嗯,刚跳闸了。” 盛茵看了下他:“你眼睛没事吧?” 毕竟是吃这碗饭的,要是真有什么,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元浩这才低下头看她,屋子里一片清浅月光,淡银色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显得静谧,再加上喷雾的作用,看人的时候还有点灰蒙蒙的,眼前像清酌的酒,头顶还有微醺的感觉。 像是喝醉了,还有点上头。 “没什么。”元浩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摇晃走了两步想回房。 盛茵叫住他:“你去哪里?” 第23章 .Chapter 23就这一次,和朱…… 盛茵叫住他:“你去哪里?” 生病了的人总是老实的,元浩没了火气,气息羸弱道:“回房间。” “不是想喝水吗?” 元浩说:“停电了,煮不了水。” 盛茵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但是拍戏两个多月了,总归还算是熟人。元浩年纪小,她总是像个大姐姐照顾弟弟那样的心思,看他生病了不舒服,连口热水都喝不到,看着惨兮兮的。 她想了想说:“应该是跳闸,拉一下闸就好,我去试试看。” 元浩抿嘴没说话。盛茵走了几步,发觉他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像个高个的大小孩。 没灯总是乌漆嘛黑的,她提醒他说:“你在房间里等着就好了。” 元浩坚持:“我跟你一起去。” 好吧,想跟就跟着嘛。盛茵懒得说他,抹黑找到了电闸口,用手机照着,打开电箱盖。 她在前面好一番摸索,元浩个高,低头就能看见她的侧脸,还有手上的动作。他嗤之以鼻:“这你也会?” “这有什么难的?”盛茵说,“除了搬煤气罐,就没什么我不能做的。” “你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元浩晒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明星?” 过了一会,盛茵在电闸上找到开关,打开后,真的亮起灯。她转头,给了元浩一个暴栗:“小孩,是不是瞧不起女明星?别总觉得姐什么都不懂呀。” 刚好有一盏灯在头顶上,照着盛茵的脸,元浩以前总觉得她白,现在看更是白得发光。 来了电,元浩心里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刚刚那种在黑暗中暗生的那种相依相伴的感觉,又悄然逝去。 他感觉有点没意思:“什么小孩,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戏刚刚杀青,盛茵总不自觉带入角色的谈吐和动作神态,她摸了摸额头说:“行了,快去休息吧,等会他们也该来了,我明天还得赶早班机。” “盛茵。” 就在盛茵走到楼梯拐角时,元浩突然开口叫住她。 他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你还会和我搭戏吗?” 盛茵怀抱双手,耸肩道:“听公司安排,当然了,如果这部戏的反响够好,也不是没可能吧。” 圈子这么大,很有可能两个人合作也就是一次两次,但总归不会太多,就盛茵来说,元浩的演技还是稍显稚嫩了,少年的脾气又大,并没有之前合作的老戏骨来得舒畅。 但这些她当然不会说。碍于面子问题,以后总归还得一起宣传,还是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没多久,剧组的人倒是前后脚的回来。盛茵早回房了,元浩独自一个人在房里捧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助理给他带了药,又探了温度:“还好,没发烧,吃点感冒药就好,还能赶得上明天的通告。” 元浩没搭理他,不知道兀自在想什么。助理摸了摸脑门:“不过你刚刚发信息让我在外头溜达一阵,别太早回来,是什么意思?” 元浩仰头喝了一口水,嘴上衔着笑说:“我自然有我的意图,你懂什么。” 经纪人慌了手脚:“小祖宗,你可别再惹出什么罢演的事。” “我能惹什么事,不过说好了,这部戏的宣传,往后我都要亲力亲为,一个不落地参加。” 经纪人破天荒地喲了声:“以前不都嫌麻烦,这次怎么这么配合了?” 元浩摸着杯沿,眼里有着久违的快乐:“就是觉得,这部戏还挺有意思的。” 当然了,有意思的,不止这部戏,还有戏中的人。 第二天一早,盛茵按计划飞回北京。下机后,感觉到扑簌簌的寒意,北京还是比南方冷得多。 林欢欢去接的机,看见盛茵裹着一条粗呢围巾,匆匆从接机口走出来,看着感觉又瘦了。 车子里暖气开得大,林欢欢把接下来的行程表递过来:“老天爷保佑,总算把《爱丽丝的奇幻旅程》拍完了,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把之后的再往后推。” 本来天气就冷,盛茵头晕晕地,对安排行程有点应接不暇,疲于奔命的感觉了。她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跳了跳:“怎么又给我接了一部戏,不是说等我回来再定吗?” 舞台剧《无声传递的电波》这个是她自己亲自点头,原来《暴风雨》的制作班底,赶着回来也是为了加入彩排。但是另外一个本子么…… 林欢欢解释说:“那个玄幻武侠的本子,是个大IP,我还特地上网看了,追捧的读者挺多。改编完了,导演和其他演员都定好了,就是女主角定不下来。” 盛茵提了提精神:“如果班底好,怎么会定不下?” “制作方对女主要求高,说本子改编得好,不是纯小白。他们挺看重这个IP,对女主就两个要求,一是要美艳漂亮,二是不能花瓶,说白了,要有点儿功底,不能净是面瘫。” “娱乐圈里,满足这两个条件的,没有十个,总也有八个。”盛茵缓缓开口,“怎么会想到我。” 林欢欢说:“满足这两个条件,不是大明星,也是小花了,人家也要看档期,挑剧本的,像是这种玄幻武侠,拍得再好,还有一个担心卖不出去,播不了,那就算拿到了片酬,也是白辛苦一场。” 盛茵倒有点委屈了,凭什么别人挑着不要的,又找上她了呢? 还不是因为她声名狼藉,觉得她没有挑拣的资本。 林欢欢接着说:“你不是挑本子吗,我看过一遍了,剧情和人设确实不错,编剧和导演都专业,之前丘小狄的成名作就是他拍的,反正这事你自己琢磨,再考虑一下吧。” 本子厚厚一本放着,盛茵懒洋洋地翻了翻,娇嗔:“欢姐,我饿了。” 两个人合作久了,林欢欢还能不知道盛茵这人吗,表面上倔强孤傲,实际上心里柔软,像她这种人混娱乐圈,要不是一路有陆黎保驾护航,早被人吃干抹净了。 “小陆总安排好了,中午咱就去你喜欢的那家粤菜馆,他说不能饿着你。” 车子在路上开着,恰好经过一处公交车站,站口上的广告牌很是显眼,上面是林墅和秦梓姗的大头照,后面跟着小猫三两只,都是配角,旁边写着:《天天天蓝》正式上映。 盛茵喃喃道:“原来定好首映日了。” 林欢欢转头看向广告牌:“前阵子定了,还问了你要不要参加首映礼,我想着你在外地拍戏,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就给推了。” “反正秦梓姗和我也不对付,算了吧。”盛茵把车窗上的布帘放下来,闭目养神。 尽管她已经尽量低调,但《天天天蓝》首映还是上了当天的热搜,而林墅更是在微博上特意把盛茵@出来,说盛茵是自己在戏里最喜欢的女演员,感谢她对这部戏所做的精彩表演。 虽然只是面上的话,还是被有心人给挖出来,又把之前的小道消息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发了一遍,抢热门话题。 看到这个微博的时候,盛茵恰好在排练《无声传递的电波》的现场。这部舞台剧比《暴风雨》的难度更大,对舞台表现力的要求更高。 盛茵本来就晚进组,排练进度比别人慢,几乎一天都泡在练舞室里,没日没夜地练习。 对于林墅的微博,她也是一笑置之,又投入到新的动作编排上。 等排练完了走出来,外面已经满是星斗。排练室外,雷打不动地放着一束花。 同组的小伙伴悄咪咪走过来,捂嘴笑,打趣道:“今天又有人给你送花,好幸福呀,一定是男朋友吧?” 盛茵也不说破,只是微笑拿起上面的卡片。 今天送的是小雏菊,花语是天真、和平、希望、纯洁的美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我想把它们都送给你。 卡片是手写的,字迹龙飞凤舞,虽然比不上名家,但也很有清骨。 落款是“欧阳”。 俗气,俗气得可怕,几乎每逢有节日或者特殊日子,都会有这么一束花,但是花又会根据四时节气有所变化,花语更是各式各样。 一开始盛茵觉得他只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过会就消停了,没想到居然雷打不动坚持了两个多月。而除此之外,这个人几乎没有其他的动作。 不图别的,问起就说是好朋友,但是其中流动的情愫又骗不了人。 这个男人,不是异常老手,就是非常老实,无论是哪个,盛茵都不太喜欢,不过收花总会让人心情愉悦,她也因此买了很多个形态迥异的花瓶,再想着找个时间报班,好好地学习插瓶。 作为一名娱乐圈女明星,这些都是费时费力的爱好,但盛茵觉得只有充分感知生活的美好,才能够对角色做出深刻理解。 在演戏上,她不愿意做一个花瓶,想做一棵常青树。面皮会老会变,只有深藏在里面最核心的东西,能够隽永。 幸好在这一点上,林欢欢倒是很支持她。除了平常的声乐和体型练习外,她偶尔会去找点别的课程,上回学了茶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也就作罢了。 在排练室里梳洗完,盛茵换了一身休闲装,又戴了帽子,像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有时低头从人群中走过,都没什么人能够认出她。 也亏得名气不算特别大,她还有在人群中穿梭的自由。 穿过剧院后门,路灯亮起。前面停车坪里停满车子,又是人潮汹涌的一天。盛茵压了压帽子,想起今天过来时看见剧院门口立的牌子。 今天晚上八点到十点,有一场市管弦乐演奏会,很多都是知名的音乐家,她还多看了几眼,认出里面好几个人来。 现在十点多,应该是散场了,盛茵躲了好一阵,等着人没那么多了,才晃晃悠悠走出来。 车子在后门的巷口外等着,她朝前走了几步,忽而转头,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 车牌号她认得,就是宋翊星开的那辆。 车里有两个人,男的是宋翊星无疑,副驾驶位上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而好巧不巧地,就在盛茵看过去的片刻,车子竟然开了车灯,缓缓开出来。在车灯的照耀下,盛茵和车子堪堪打了一个照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她抬手挡着脸,也不知道车上的人有没有认出来。很快,车子停下来礼让,盛茵别过脸,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快点走。 宋翊星在车里,犹豫两秒钟后,踩油门缓缓前行。朱蕴刚低头发信息,见车子开开停停,抬起头问:“怎么了?” 宋翊星扯了扯衬衫袖子:“没什么,刚有只猫窜过去了。” 朱蕴抬眉,点了点头,又叮嘱:“慢点开,这里视野不好,容易撞到人。” 宋翊星嗯了一声,专注地开车,只不过在路口停红灯时,又频频向后回看。 盛茵老早走得没影儿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刚刚那个照面,他是认出她的,但她显然不想露出脸,把帽檐压得严严实实。 可是总归是之前躺在身侧的,只要看下颚的弧度,他都能把她给认出来。之前就听涂老说她在排舞台剧,想来是刚从楼上排练室出来。 他也许多次从这里经过,但是都没见到她,就这一次,和朱蕴在一起,就被她给发现了。 宋翊星心里胡乱地想着什么,又不知道自己想努力抓住什么。一想起盛茵,他总会变得难以理性思考,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在红绿灯变换的当口,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看过一部电影的台词。 爱,就是喜欢又收回的手。 第24章 .Chapter 24茵茵,那天我看…… 车里放着音乐,法国女歌手的声线,像足了低音大提琴。 朱蕴的声音带着愉悦,欣喜道:“今天没想到你会来听我们的演奏会。” 演奏会一共二十四场,她在里面挑大梁,难得受到邀请,自然想让他过来听听。 没想到宋翊星居然一口答应。 从上次见面后,宋翊星一直都没有消息,就在朱蕴觉得没什么希望的时候,又仿佛天光乍破,露出光芒。 或许凡事都应该讲究一个时机,这段关系就像温水煮青蛙,用小火慢慢煨着,水开还是不开,还得看心情。 宋翊星缓了缓,说:“今天晚上古筝的演绎很精彩。” 朱蕴笑笑,不动声色道:“都是大家配合得好。” 他不开口,她也就不多说话。 两个人的相处,互动是最关键的,有来才有往,总是一个人主动,是得不了好的。 宋翊星进一步,她也才进一步,但偶尔她也会稍稍前进一点点,就像今天这样。 宋翊星良久没说话,朱蕴习惯了他这样,他总是对事情不急着表态,但是一说出来总是掷地有声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步伐,她只要踩对了点,就能够适应他的节奏。 但宋翊星确实静默得久了,朱蕴适时地问:“今天是不是有点累?” “没什么。”宋翊星说,“你在台上坐了那么久,更累吧。” “习惯了,从小就开始练琴,一开始不情愿啊,后来越来越觉得古筝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一天少了它都不行。” 朱蕴又说了自己小时候学琴的事,宋翊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她反问他:“那你呢?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学习成绩好吗?” 宋翊星不着边际说:“小时候很顺利,学习名列前茅,不偏科,一路从最好的小学升到高中,大学我想选表演专业,家里人也不拦着。” 朱蕴掩嘴笑:“不是不想拦,是根本拦不了吧。” “怎么这么说?” “就我对你的了解,你说一不二的性格,应该是从小就对自己有话语权,你的所有决策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 宋翊星不置可否,但无可否认的是,朱蕴很聪明,她是智者,但说话还会留有余地。 “算是那样吧。”他淡淡回应。 不能一直问问题,不然就会变成记者在采访了,那多没意思。 朱蕴接着说:“读书后出来演戏,也是一路顺风顺水,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演技奖项的大满贯,那你一直就没受到什么挫折。” 宋翊星问:“你有受到挫折?” “有啊,怎么会没有,出国留学的时候差点申不上offer,后来还是导师帮我写了两封举荐信,在我以为最不可能的学校给我发了offer。出国后发paper,屡试屡败,屡败屡试。” “那你的挫折几乎都是在学术上的了。” 朱蕴笑着:“对啊,不过我是越挫越勇的那种人,越说我不行,我越要试试看。” 这么说起来,宋翊星就想起了自己光辉履历中,唯一一个避无可避的挫折。如果真要较真说起来,和盛茵最后的结局,确实挺挫败的。 车子停在朱蕴家楼下,她本来想打开车门的,忽而又转过身来,看着宋翊星说:“有件事想和你说下,关于我们两个人,不用急着推进关系还是确认身份,我觉得像现在这样慢慢加深了解,就挺好的。” 难得说这么严肃的事情,朱蕴还是有点局促。 宋翊星思索片刻,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接着说:“毕竟互相家长是认识,又知根知底,我这么说,是不想你有任何压力,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都不是我们的目的,主要在于过程,开心就继续,不开心就move on。” 说实在的,在她开口时,宋翊星甚至想到了,她可能会提到两个人要不交往,要不算了,但没想到朱蕴竟然会提出继续加深了解。 宋翊星想,如果她不是这么提的话,这有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约会了。 但是她这么提,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或许能再当朋友接触下去。 对于这段关系,他确实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无论是周洁琼两次三番提起,还是今天遇到盛茵这件事。 他还没办法以男朋友的身份去面对朱蕴,未来有可能在一起,但一定不是现在。 最后他只是对她说:“不用想太多,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对她,也是对自己说的。 ……………… 尽管排练时间很紧张,盛茵还是在每周腾出时间,让林欢欢给自己安排插花课。 插花课算是开小灶,她听得十分认真,看老师操作时很简单,到自己真正上手了才发觉困难。 一开始,盛茵总是没把握好花朵的方向,在颜色搭配上也稍有欠缺。渐渐地才掌握到其中的一些方法。 特别是在中式风格上更难,往往弄了半天,一个作品都出不来。 老师说,要懂得化繁为简。 盛茵手上拿了好几支颜色的花,一直在比对,到最后只选了一支淡紫色的绣球花和一只嫩黄色的栀子花。 老师从她身后走过,慢慢欣赏花的姿态,笑着说:“今天的作品有点意思了。” 盛茵点了点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前面几次弄得不好了,颜色太杂,看着是花团锦簇的,但没主题,也不出彩,意境什么更是谈不上。” 老师和花打了十几年交道,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有涵养,说话也是温吞的。 “慢慢来,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你今天选的这两种花和颜色,在搭配上很有匠心。特别是花艺,要懂得取舍才行。” 盛茵也挺满意自己的作品,想着今天时间还早,涂老夫人也是个爱花的,就拎着花去了四升胡同,顺带和涂老谈一下舞台剧的事。 两位老人依旧深居简出,不过今天师母兴致好,准备了肉馅和面粉,打算包饺子。 盛茵这个小年轻当然义不容辞,捋了袖子:“我来和面。” 涂老夫人打量她:“我记得你是南方人吧?连和面也会,不容易!” “也没特意学,在北京读书,耳濡目染的。” 外头又来了人,师母出去招呼了。 盛茵独自一个人忙活,在面粉上加水,揉着揉着,就感觉袖子掉下来了。她正想摘了手套,就见背后有人经过,想来是涂老夫人拿了小碱面回来了。 “师母,帮我弄下袖子吧。” 一双宽大的手伸出来,细心地帮她把袖子折起来两折。 盛茵察觉出异样,转过头,看见宋翊星已经很快把袖子弄好,叠得整齐。 他低头看她说:“自己和面?” “差不多了,就差醒面。”盛茵揉多一会,拿玻璃盆把面团放进去,拿塑料薄膜盖着。 两人相顾无言,涂老夫人进来,看到盛茵的脸,倒是笑了:“你看看你的脸,成花猫了,去洗洗吧。” 盛茵一照镜子才发现,脸上横亘了两条长长的白粉痕,洗了洗又擦了擦,这才慢慢从洗手间里踱步出来。 涂老夫人把饺子馅拌匀,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包着,见到盛茵,又说:“今天晚上都留在这里吃饭,我这都把你们的份给算上了。” 盛茵没说什么,宋翊星倒是大大方方接过饺子皮:“师母,我来帮忙,你呢,就和师父去听曲去吧。” “这怎么行……” 也不知道宋翊星怎么说的,把师母给哄出去,厨房里就剩下盛茵和宋翊星了。 盛茵想走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老老实实坐下来,平心静气包饺子。但其实她只懂得和面,出出力还行,但包饺子确实外行。 宋翊星的手掌宽大,饺子皮在他掌心里,不知道怎么转了一圈,就成了一颗漂亮的饺子。 这个招式他以前手把手地教过她,但盛茵手掌小,怎么也包不出那么完美的饺子,到现在还是。 她认命坐下来,用饺子皮在掌心里试探,第一个就破了口子,又急急忙忙地抢救,饶是这样,饺子的“肚子”还是破了一个洞。 “你的馅太满了。”宋翊星纠正她道。 盛茵偏不信邪,把自己包的饺子拿过来,捏一捏,变成一只瓷实的小兔子。第二个饺子也如法炮制,小猪、小猫、小狗……各种形态都有。 反正她再怎么努力,也包不出那么好看的饺子,就像在感情里,永远没办法和宋翊星一样驾轻就熟,气定神闲,她会慌不择路。 盛茵又仔细端详了他捏出来的饺子,实在想不出,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能够在这上面花这种工夫。 曾经盛茵问过:“你怎么学会包饺子的?” 宋翊星毫不在意说:“这也需要学?看一眼就懂了。” 包了第五个奇特形状的饺子后,盛茵停下手,她不想糟蹋物料了,还是去外头老实坐着吧。 就在她起身,将将走到外面时,宋翊星在身后,忽而说:“茵茵,那天我看到你了,在剧院门口。” 第25章 .Chapter 25盛茵认出了她就…… 盛茵半斜着身,倚在门边:“那又怎样?” “你看到我了吗?” “没有。” 盛茵走到客厅,拿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气呼呼的,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算看到他了,又怎么样。 结果那天还是没在涂老家吃饭,盛茵让林欢欢打电话过来,假意公司有事,赶着走了。 但心里始终还是不愉快的,就像喉咙里卡着一根鱼刺,想假装看不见是不行了,可吞下去难受,拔-出-来更难受。 盛茵选择眼不见为净。 过了几天,《天天天蓝》的票房出炉,首映当天没有破亿,到后面几天也是高开低走,放映几天也只积累了两亿多票房,算是半扑街状态。 盛茵是女三,没什么票房压力,可没想到网上关于这部戏炒得火热的不是剧情讨论,而是林墅和女二在剧中的一个kiss,上了热搜。 #盛茵宋翊星亲亲被抄袭#,这个tag陡然一看,还以为她和宋翊星亲了。 盛茵借着林欢欢的口,向宣传方表达了不满。林欢欢挂了电话说:“说白了,就是剧方的锅,他们看这戏火不了,拼命造势,还把你也给拉下水。” “没有下限。”盛茵不怒反笑,“就怕宋翊星的粉丝会觉得我是特意捆绑。” “不用怕,已经是这么觉得了。”林欢欢说,“你要做好心里准备,《离婚日记》第一期下周就要播放,往后捆绑营销会更多。” 盛茵想起了那天坐在宋翊星车里的女性,摇了摇头:“一个巴掌拍不响,宋翊星不会愿意的。” 这个真人秀没有剧本,让他们随意发挥,为的不就是真实吗,要是两个人真捆绑营销了,那多没意思。 “还有一个新情况得跟你商量,节目组看着你们前几期的表现,觉得不够有爆点,临时改了一个新企划。” “什么意思?” “你们之前不是互相探班,其乐融融吗,下一期节目组策划了两天一夜的旅行活动,自驾房车,露营方式的。” “不是吧,这不是养蛊吗,就想看我和宋翊星斗得你死我活啊,”盛茵连连皱眉,“节目组太狠了。” “那也没那么严重,你就当去玩玩嘛。” 盛茵摇头:“你不懂的,他一直对我恨之入骨,想着怎么把我挫骨扬灰,你说他有新欢后,手段会不会更决绝啊。” 林欢欢吓了一跳:“新欢,真的假的?” “我猜的,他可能是想向我显摆,我也搞不清楚。” 本来盛茵是不敢肯定的,但是宋翊星特意问她,就让她特别警惕。他是怕她看见了,会另有想法,还是特意强调呢,这有点说不好,哪个都有可能。 “茵茵,你怎么想的,如果他有新欢的话……”林欢欢打量着盛茵。 她托腮,看着糖包玩玩具,玩得不亦说乎,还是糖包好,吃饱睡好,猫生没有烦恼。 她不同,她有太多烦恼,这次恰好撞见,说失落也谈不上,但心里还是有一点微妙变化的。 大概就是,分开之后,对方如果过得更好,又找到了伴侣,而自己又没有着落,相比之下就显得落寞。 所以就是攀比心态吗? 盛茵哼哼道:“我能有什么想法,追我的人排法国去了,只不过是我暂时还不想要而已。” 林欢欢很快联想到一个人:“经常送花的欧阳轩?你觉得他怎么样?” “说实在的,没怎么接触过,其实我就和他见了两次,一次在戏园,一次在银川。”盛茵摊开手,“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侧面说,他长得不怎样。” “没引起我强烈的感觉,应该过得去,但你懂得,我们见过太多俊男美女了,对外貌已经完全无感了。” 林欢欢想了想说:“又不是谁都是宋翊星,站在旁边都熠熠生辉。照我说,你也别给自己设限,现在你想拼事业,但也不用把缘分往外推,可以接触接触。” 盛茵睨她一眼:“这是对自家艺人该说的话吗?” “确实不应该,但我们是特别的,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也不走爱豆风了,不是要转实力派吗?” 盛茵撇了撇嘴:“说是这么说没错……” 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林欢欢那乌鸦嘴说中,那天排练完,欧阳轩破天荒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空见个面。 盛茵刚好从排练室出来,欧阳轩接走了她。 见到她,他总会多出一分拘谨和木讷:“花都收到了吧?” 盛茵点头:“你费心了。” “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想着收到花可能心情会好一点。”欧阳轩又说,“我工作忙,经常不着家,刚刚也是从机场回来。” “去哪儿了?” “乌鲁木齐,工作需要。” 盛茵问:“上次去银川,也是吗?” “你还记得?”欧阳轩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干净,不让人反感。 车子停在巷子口,两个人步行到胡同里吃面。 欧阳轩说:“这家点子面馆,我从小吃到大。” 他点了一份阳春面,又给盛茵点了份清汤面。她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女明星,要减肥。” 欧阳轩问了她介不介意自己吃掉她的面后,径直把两个碗里的面全吃完了。 盛茵看他吃得满头大汗,递了纸巾给他:“不嫌撑得慌吗?” 作为对身材有高要求的明星来说,她对自己的食品摄入有严格把关,平常都是五分饱,能到七分就不错了。 “刚刚没想到这茬,就给你点了面,我也吃得好撑,但怎么都不能浪费粮食嘛。”欧阳轩说,“特别是我自己还做扶贫那块工作的。” 盛茵倒是没想到他身在高位,居然还有这种想法。说着说着,老板过来套近乎,没认出盛茵,倒是认出了欧阳轩。 “小轩又来吃面了,这是你媳妇啊?” 欧阳轩耳根子都红了:“我哪有这么大福分。” 老板笑着走开,一边揩着围巾一边说:“那得抓紧,可别让人小姑娘跑了,长多俊呐。” 欧阳轩本来觉得没什么,这么一说倒是闹了大红脸,回到车上,开了空调才消退。 盛茵觉得,这个人还挺有趣的,就是实诚,可以不花心眼相处的那种。 快到公寓楼下时,欧阳轩才鼓足勇气说:“这次回来我有两天假期,周末我们找个地方看场电影吧。” “怎么会想到看电影?” “最近你的电影不是刚刚上映,就那部《天天天蓝》。” 盛茵怀抱双手:“你不是工作忙,都这么留意影视动态吗?” “不是的,”欧阳轩别过脸,“别人的我不太关注,就关注你的。” 盛茵说:“行吧,不过别看电影了,最近剧院有一场管弦乐演奏会,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欧阳轩挠了挠头:“那……我去买票?” 盛茵觉得他在她眼里更傻了,捂嘴笑:“我有邀请函,演艺圈内场,没有外来观众。” “那敢情好。” “你会乐器吗?” 毕竟管弦乐演奏会,对很多人来说会冗长沉闷,盛茵可不想欧阳轩在那儿傻坐,对他来说太浪费时间,那她宁愿自己去。 欧阳轩想来想去说:“我会口琴,算吗?” “口琴?这倒很少人会。” “不是很少人会,而是很多人没把它当成是一种乐器,总觉得是个小玩意吧,我也是高中音乐课上学的,读书的时候没发觉,工作的时候帮上大用场。忙的时候调节一下心情,还是不错的。” 欧阳轩从车子里翻出一个口琴:“想听什么?” 盛茵说:“都行。” 欧阳轩还真的像模像样地吹起口琴来,旋律不错,盛茵听不出什么歌。 “这是什么歌,我好像没听过。” 欧阳轩说:“我乱吹的,这口琴容易携带和清洗,还能练肺活量,就是费口水。” 盛茵忍不住,笑得特别开怀。 她想,林欢欢或许是对的,她应该试试和别人交往的感觉。欧阳轩在她面前的谨小慎微,可能就像她面对宋翊星时,会手足无措那样,都是因为太过珍视了。 到了周末,欧阳轩准时接盛茵到剧院。欧阳轩去停车,盛茵站在大门口,第一次这么仔细认真地看宣传牌。 一群演奏名家旁边,有一个特别邀请嘉宾,擅长弹古筝,还得过国内外不少奖项。 盛茵认出了她就是宋翊星车里的女性,又多看了几眼。 照片里,朱蕴笑容明媚,气质温婉,很有古典风范。 欧阳轩恰好走过来:“等久了?快进去吧。” 盛茵的邀请函座位排得挺前,在第五排正中间,两人来得稍晚,剧场里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不少人。 盛茵和欧阳轩找到位置坐下后,演奏会也快开始了。 就在即将关灯的间隙,盛茵往前面看,发现在第一排,有一个人的背影特别熟悉。 欧阳轩鲜少来这种演奏会,低声问她:“你说今天是专场,是不是有很多人都认识?” 盛茵点了点头,随意一指:“你看那边,全都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坐在那排中间的,就是教我唱歌的声乐老师,今天的票就是她给我的。” 欧阳轩恍然大悟道:“那坐第一排的,得是音乐名家吧?” 盛茵笑了,淡淡说:“可能是吧。” 灯全关了,只有舞台上的灯光逐渐亮起。首席指挥手中的指挥棒一指,演奏会正式开始。 先是管弦乐,再然后是悠扬的小提琴,渐次地,有其他的乐器加进来,竖琴、大提琴的声音加入里面也毫不混乱,反而呈现出多种乐感。 而在那些或悠扬或激昂的乐器中,盛茵眸光一转,看向舞台左侧那个弹古筝的身影。 朱蕴穿着黑色曳地长裙,坐在前方,眼波流转,像是看向第一排,但很快,又底下头去。 手指轻灵地拨,琴声悠扬。 盛茵屏息凝神,第一次听得这么认真。 很快地,第一乐章结束,众演奏家起身致意,底下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盛茵觉得,朱蕴鞠躬时,脸上带着的那抹笑,是朝着宋翊星的。这一定不是她的错觉。 而此时,坐在第一排的宋翊星,总感觉除了台上之外,身后还有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可身在这场子里,他又不好回头去看,毕竟身旁都是认识的人。 或许是狂热粉丝呢,他这么想着。 宋翊星不是故意要过来听第二次演奏会,可这实在太过凑巧,学院和剧团有合作交流,组织所有教授观看,其他人都去,他没理由不去。 事先没跟朱蕴打招呼,但她在台上,很显然是认出他了,频频向他行注目礼。 他也挺大方的,在她鞠躬的时候,朝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朱蕴清楚知道,宋翊星并不可能是因为她才过来二刷演奏会,但心里却像开了花一样,演奏的时候,特别用心,就连指挥都称赞她,这场表现得特别好。 中场休息时,朱蕴还给宋翊星发了信息:“我们好像又见面了[大笑][挤眼]?” 宋翊星回她:“我和其他教授一起过来,有空再见。” 朱蕴没有马上回,她又要投入第二乐章,手机是不能带上场的,会影响收音。 一个半小时后,演奏会行云流水地结束了,宋翊星敛衣起身时,眼风稍带往身后一瞥,看见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而她身旁的男性,正小心翼翼地,在流动的人群里头护着她。 也不知道两个人低头在交流什么,盛茵有时会附和他,那个男生眉眼舒展,看起来很开怀的样子。 第26章 .Chapter 26自己死要面子活…… 看完演奏会后,盛茵反而有点闷闷不乐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快地结束和欧阳轩的date,连带周六能放开吃的日子都开心不起来。 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林欢欢又带来一个爆炸性消息:今天是《离婚日记》第一期开播的日子。 盛茵悠悠道:“终于开播啦?” 想来,第一次开拍是在三个多月前,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这辈子会和宋翊星老死不相往来呢。 只不过,现在比老死不相往来也没好多少。 最后,她还是被林欢欢揪着一起看真人秀,盛茵本来是不想看的,但她怕自己没看,会错过弹幕,和网上的评论。 而且她怕盛君岚也会看,还不如提前看了,好做准备。 第一期关于盛茵和宋翊星的段落,也只有十五分钟,内容是从他们答应开拍真人秀的时候播起的。 当时两个人都被节目组蒙在鼓里,到真开拍时才发现被忽悠了,但也已经上了贼船,不得不拍。 这就是第一期的爆点了,虽然内容不多,但网上的热搜已经空降了很多关于《离婚日记》的词条,最热的那条是#宋翊星对盛茵说合作愉快#。 放到现在来说,盛茵还记得自己当时对宋翊星说“合作愉快”时,有多不情愿。 林欢欢已经在旁边和资方开起了电话会议,长达半小时的会议后,兴高采烈对她说:“茵茵,我们成功了,第一期的流量已经爆了,投资方非常满意。” 盛茵面无表情:“成功?成功就好。” “你要对自己有信息,经过网上投票,支持你和宋翊星复合的呼声很高,只要观众不反感,你全面复出就指日可待,”林欢欢一反常态,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稳住,我们能赢!” 能赢? 能赢就有鬼了。 距离真人秀开拍的时间越来越近,盛茵反而有点怯场。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宋翊星了,但该来的还得来,避都避不过。 到了开拍那天,节目组事先租好了一辆白色房车,里面是小小的两房一厅,厨房和客厅俱全,电视沙发这些家具也都配齐。 从市区驱车,要去的地方是一个美丽的山谷。 宋翊星开车,盛茵坐在副驾驶,一路上,除了导航仪一直在说话,两个人基本毫无交流。 随着车程的变化,四周的植被渐渐多起来,视线开阔不少,但进山路后,道路渐次窄小,沿着绵延起伏的山一路往下开,蜿蜒盘旋。 盛茵对这个道路有点怯,问宋翊星:“你之前来过这儿吗?” 宋翊星稳稳当当把着方向盘:“没,这里是新开发的,最近才开放。” 她没说话,他转而问:“很久没出来玩了吧?” “是啊,出来散散心也好。” 到了露营地,呼吸到新鲜自然的空气,人也变得放松很多。宋翊星把车子停在平地上,在车身侧面搭起一个小小的帐篷,顿时很有度假的感觉。 崇山峻岭间,这里是唯一让人安心的所在,想想就觉得很神奇。 盛茵戴上帽子,帽檐宽,挡住她一大半脸,又在车子旁伸懒腰。她看向宋翊星:“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里附近有个溪涧,我们去看看。” 走过蜿蜒曲折的小路,果然别有洞天。虽然只是朴实自然的风光,但也是纯净天然氧吧,走在路上仿佛都有无数的水分扑面而来。 沿途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小花,蝴蝶在花丛里飞舞。 走得近了,渐渐听到流水的声音,溪水潺潺,水里头还游弋着许多鱼。 “哎,水好清,这里还有鱼。”盛茵俯身用手摸了摸,水很清凉。 两个人在溪水边待了好一会才返回,工作人员已经提前打好招呼,要盛茵准备好备采了。 宋翊星被导演叫开,盛茵就坐在房车前接受采访。 工作人员先让她谈参加节目的心路历程,有没有觉得和前夫宋翊星打开心结。 盛茵微笑:“心结?我们一直都没有心结,只是相处上出现问题。” “那关系有感觉更融洽,更进一步吗?” 盛茵很机警地绕过了问题,转而说:“因为节目是边拍边播的,昨天第一期出来后,我有看了一些网上的评论,怎么说呢,确实有所触动。这段婚姻教会了我很多,到现在两年多了,我们重拾起来,去审视自己的方方面面,只能说,离婚不一定就是一段关系的终结。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可以是为了幸福。 工作人员接着问:“我们留意到你今天玩得很开心,这是不是最近比较开心的时光?” “能够出来玩,肯定开心。” “可以冒昧地问你,离婚后是不是有过不开心,持续时间长吗?” 盛茵想了想,很交心地说:“那种感觉很复杂,困顿和失落交织,很难说得明白,就像是你以为会和一个人一起在车上,车子是沿着道路开着的,可是突然间,这个人要下车了,只留你一个人在路上。” 工作人员惊讶道:“这个比喻真的很好。” “我当时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也有一种心里的担忧成真了的感觉。宋翊星太优秀了,我一直生活在他的光芒下,再加上两个人聚少离多,那个时候我总有一种不自信,觉得他始终有一天会离开我。等到他真的离开了,我才觉得石头落地了,再也不害怕了。” 采访结束后,宋翊星也回来了,手上拿着一袋食材和碳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事先在车子前方架起炉子。 盛茵不解地看过去,宋翊星解释道:“今天晚上我们BBQ,明天早餐在厨房里煎牛排。”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碳火放到炉具里,也许是受了潮,怎么都点不起火来。 宋翊星正想着办法,再抬起头来,眼前已经不见了盛茵。 他环顾四周,问身边的工作人员:“盛茵哪去了?” “盛茵?有谁见到盛茵了?” 工作人员又去找跟拍盛茵的摄影师,摄影师也是一脸懵:“她不是去接受采访了吗,我就走开了一阵。” 这下捅了马蜂窝,大家才发觉把盛茵跟丢了。 这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导演也急了,赶紧发散人出去找。一堆人把四周都找了一圈,也没发现盛茵。 宋翊星问:“打她手机呢?” “她刚刚接受采访,手机就放这里了。”工作人员自责道,“也是大意了,刚还看见她的,到底去哪里了?” 这里虽然是新开放的旅游区,但毕竟是在山林里,天色又暗下来,实在让人心里没底。 有人提议:“要不,沿着山路再找找?” “这天色晚了,除了这边区域外,其他可都是马路……” 剩下的话就没敢再说下去,大家心里惶惶然,总感觉这次凶多吉少。 宋翊星很快说:“要不这样,我们分成两队,一队去找,一队留守。半个小时候再找不到人,直接报-警。” 大家都觉得这个方法好,自觉地分成了两队。就在要动身时,从树丛里隐者走出了一个人。 制片人冷汗都要出来了,抖着声音:“盛茵?!” 一群人围上去,确定是盛茵,这才松了一口气。导演也是满头的汗,愁眉苦脸的:“你刚去哪里了?大伙都找不到你。” 盛茵手里还有几支干枯的树枝,她把它们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说:“你们刚不是说点不上碳火,我想着之前在节目露营的时候用过枯树枝,就去找了点过来。” 制片人说:“那你也该和大家说一下,都在担心。” 盛茵抱歉道:“我还以为就在附近,没想到突然找不到路,走错方向后又走远了。” 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在弄清事情之后,拍摄继续。导演拍了拍手:“这样,碳火烧起来,大家各就各位,等会儿还要一起吃烧烤呢!” 气氛又融洽起来,宋翊星站在盛茵身后,忽而问:“等等,你是不是受伤了?” 盛茵还没反应过来:“哪里,没有吧?” 宋翊星已经蹲下去,指着她被扯碎的裙子一角,拧眉:“你自己没感觉?” “刚刚勾到树枝了,我想着不大要紧,就没搭理。” 盛茵刚碰到裙子边缘,忽而嘶地一声,再撩起一点去瞧,刚刚被割到没感知到疼痛的位置居然被划开了一个口子,虽然没有伤得太深,但伤口很长,又有细细碎碎的小血珠,看着有点可怖。 助理也看见了,急忙道:“我去找医药箱。” 野外露营,这些都是常备的,只不过等到真正处理伤口时,还是有点触目惊心。 碘酒擦过的地方带起层层刺激的痛感,盛茵咬牙没吭声,但也知道挺疼的。 本来白皙的小腿上被碘酒染成了微红色,助理心疼道:“茵姐,你还好吧?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一想到回去后会被林欢欢骂成猪头,助理伤心地哭了。 旁边,宋翊星和导演在和协商拍摄角度的当口,听到微弱的哭声,再看过去,居然看到盛茵在安慰小助理,自己又哭笑不得的情景。 也许是心情不佳,宋翊星走过去时,莫名地就对盛茵淡淡说:“你能不能别什么都自己死扛着?” 近距离看到她的伤口,根本就没她说的那么轻巧。 明明受伤的人是她,居然还有心安慰别人会不会被批评,这人就是有什么亏都自己揽在身上,一点不让别人受委屈。 盛茵心里憋着一股气,一直隐隐地没发出来,听到宋翊星阴阳怪气的话,更不舒服了。 “宋翊星,你什么意思?” 宋翊星也火了,说:“有什么事情,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当初离婚不就是因为这样么?” 第27章 .Chapter 27酝酿了那么久,…… 炉子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烧得猛烈,但谁也没有BBQ的兴致了。 盛茵和宋翊星两个人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言不发就开吵,工作人员本来要去劝,被导演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意思是:这么好的素材,好不容易让他们两个翻旧账,谁都不要去劝,让他们谈。 于是,工作人员自动隐身了,镜头里就剩下盛茵和宋翊星两个人,眼盯着眼。 盛茵眼泪都在眼眶里酝酿了,死活不肯让它掉下来,委屈地说:“你懂什么离婚原因,你什么都不懂。” 一想起这个,宋翊星就来气,嗤之以鼻:“对,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懂。” 盛茵转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她在那场恢弘巨大的婚姻里,忍受了无数次,没想到这次是第一次摊开来说。 她知道其他人都在观察,有镜头在对着他们,但她顾不了那么多。 既然怼人,那就要怼得酣畅淋漓,那才爽快。 她怨怼道:“你觉得错就在我一个人,是,我确实有错,可你就没有错,你做得很好吗?” “我没这么说过。” “你是没这么说,但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盛茵深吸一口气,说出一直不敢说的那句话,“宋翊星,是你先不要我的。” 当时离婚申请确实是他先提,盛茵看过后也觉得没有意见,虽然在网上闹了一场,可现实里两个人算是一别两宽,连狠话都没撂过,和平得可怕。 但其实隐没在这平静下的,是深藏着的、不见天日的情绪。 这些情绪和感情没有在日光下晒过,也没拿出来说,酝酿了那么久,终于有了爆发的这天。 宋翊星纠正道:“茵茵,我们之间是和平分开的。况且,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毕竟是在镜头前,他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及盛茵,说话也软了下来。 盛茵扯着嘴角:“是你先翻旧账的。宋翊星,你有没有发现,就算经历了婚姻一场,你和我之间还是没有真正了解过对方?”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虽说热恋的时候是真的好,好到让她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可事实上,她对他知之甚少,只看到了他的优秀。 等到真正过日子了,那些一地鸡毛就全都出来了。 宋翊星无奈道:“茵茵,除了偶尔要强和有点任性外,其实你一直都很好,适合让人好好照顾。” 盛茵觉得宋翊星完全就是在说她没找到另外一半,让她赶紧去找,这不就是在讽刺她吗? 他这么说,又让盛茵想起了前阵子看到的那名弹古筝的女生。 盛茵刺了一下,眼里受伤更多了。她别过脸,闷声道:“这不用你管。” 她这句话让宋翊星误以为,她还真的是有男朋友了,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 他揉了揉额,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叹息:“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倔脾气?” 随后的一天里,两个人心思各异,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去,盛茵一直待在房间里,宋翊星自己去跑了一圈山路,跑完也差不多要拔营回去了。 节目组再然后匆匆补了几个镜头,这次真人秀拍摄宣告结束。 回去后,林欢欢听说两个人闹翻了,倒是挺惊奇:“你怎么和宋翊星吵起来了?节目组说效果很好,根据合同条款可以加钱。” 这让盛茵始料未及,她说:“节目组达到目的了,不过我也没想和他吵起来,就拌了两句嘴吧。” “没什么影响吧?”林欢欢狐疑地看着她,“你们之前不是不吵架的吗,还真吵起来了?” 盛茵这才说:“你是不知道,他说我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离婚原因就是这个,还说我要强又任性。” 林欢欢砸吧砸吧嘴:“他这也没说错啊……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说他该不会知道,当初你是故意找健身教练冒充去气他的吧?” 盛茵愕然:“不会吧,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况且他已经出国,找不到人了,宋翊星应该不知道的。” 尽管心情不太爽利,但生活还得继续。 几天后,盛茵接的舞台剧《无声传递的电波》首次公演。由于题材原因,第一场公演就请了好多重量级嘉宾。 涂老伉俪也在被邀请之列,涂鸣是话剧界名家泰斗,他坐在那儿,又携了夫人,自然意义非凡,更何况还有宋翊星陪伴在侧。 虽说是公演,但算内场,也没什么宣传那一类的说法。 其实宋翊星还是被涂鸣给拉来的,说是作伴一起品鉴,但宋翊星哪儿能不知道,这是涂老夫妇默默在给剧团撑场子。 毕竟像这种新题材的演绎不多,能够成功那就别具意义。 盛茵在后台候场,被那大阵仗弄得有点紧张兮兮,她是主演之一,不仅仅考验台词,还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舞蹈。 舞蹈里混了探戈和拉丁,一个下腰的动作,她练了百八十遍,就为了能够毫无瑕疵的表演出来。 灯光亮起来,舞台上热得让人心悸,盛茵和一众剧团成员们开始陆续上场。 拿道具、念台词,再到转场。直至她自己的那场独舞,盛茵拿着雨伞漫布在用灯光打造出来的场景中,忽而一个回眸,背后响起了激烈的声音,她在雨幕里躲避,追赶,用舞蹈表达那种四处流离的场面。 而后是旋转,下腰,盛茵完成得完美无瑕,场下响起了阵阵掌声。 ………… 直至落幕,盛茵和一众演员们手拉着手出来谢幕,她才看到了站在涂老身边的宋翊星。 有的人就是生来耀眼,在那么多的人里,还是能一眼就看到他。 尽管已经结束表演,后台仍旧热火朝天一般。 工作人员的亲眷们涌到后台送花,盛茵感觉自己被花束给包围了。 她揩了揩鼻子,看见涂老伉俪走过来,笑容温暖:“你们今天的表演,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涂老又说:“你师母看得涕泪连连,还好今天带了手绢。” “涂鸣,你又笑话我。” 两位老人感情融洽,倒让盛茵有点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还好宋翊星很识趣地站在一边,好像是被花篮上的祝贺词给吸引到了。 摆在花篮旁边的是一束蓝玫瑰,倒是比其他的要显眼很多。上面的卡片是木制的,有微微的檀香,封面上写着:to盛茵,from欧阳轩。 看不到里面的字样,但封面上的字已经足够让人想入非非。 涂鸣转过身,问宋翊星:“逸舟,今天的表现,你给点评点评?也不能白来一场吧?” 他想了想,淡淡道:“立意高,表现形式新颖,确实是好作品,但舞美做得太高大上,反而会让某些表演失了意味,就比如说在独舞时,如果打在幕布上的镭射灯光能少一点,反而能够凸显出舞蹈。” 虽然他没直指哪段舞蹈,但盛茵免不了脸上一热。 涂老倒是很有感慨地说:“没错,所谓的月满而溢,感情是,演戏如是。” 虽然老人家说话文绉绉的,但也说得在理。 这场公演不仅得到了涂老和宋翊星的高度评价,在圈子里也卷起了一场旋风,以精湛的表演和全新的表现形式,突破了樊牢的桎梏,好评如潮,在此之后又连演几场。 在公演四场后,有了一周的休整期,林欢欢见盛茵始终恹恹的,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国外走一遭,她给接了个宣传的活儿,到巴黎拍摄宣传片。 盛茵眼睛一抬:“什么宣传片?” “就是《爱丽丝的奇幻旅程》那部片,片方有意让你和元浩拍摄一部短片,三分钟之内的。如果可以的话,再加拍硬照,如果是在摄影棚里拍,没了那意思,就想到现场实拍。” 林欢欢接了一句:“但是还是得看你的档期。” “元浩也一起去吗?”盛茵懒洋洋问。 “怎么,你不喜欢和他合作?” 盛茵很少在林欢欢面前提起元浩,只是说:“他确实有点孩子气,在演戏的时候罢演了一次。” “那我帮你推了?” 盛茵摇了摇头:“还是去吧,还想着不知道怎么推掉欧阳轩的约。” 林欢欢眼里笑意渐浓:“他又变着法儿约你了?不容易呐。” “我也不是对他反感,就是见得太频繁了。” “不会是想欲擒故纵吧?” 盛茵说:“不是,家里头都知根知底的,他长辈和我长辈相熟。” 光这点盛茵就觉得头疼,她不反对和欧阳轩做朋友,但是要做男朋友的话,还是需要点时间考虑清楚。 林欢欢随口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在飞往巴黎的路上,盛茵把一整部《天天天蓝》给看完。电影已经下映了,成绩说好不好,说差不差,豆瓣评分7.5,褒贬不一。 虽然盛茵在里面只是女三,但毕竟是复出后的第一部 电影,当初在拍的时候也是真情实感的。 看完后,她在座位上久久不能平静。 元浩坐在斜后方,观察了她很久,下飞机后问她:“你刚刚一个人在发什么呆?” 盛茵看着透明的落地窗,说:“我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大银幕的女主角。” 元浩笃定说:“等着吧,等我们这部戏播完,肯定有市场。” 两个本来都是跑龙套的人,在机场走道里相视一笑。 本来《爱丽丝的奇幻旅程》片方没打算让他们跑这么远,可最近元浩在综艺里表现抢眼,人气急升,吸了不少粉丝。 而盛茵也是热搜上的常驻人口,真人秀《离婚日记》第一期就有好成绩。 再不抱紧这两棵大树,片方怕他们两个人以后的档期就不好找了,这才匆匆忙忙定了拍摄的日子。 在巴黎的时间一共三天,行程排得满满当当,除了短剧外,还有投资商的口红和香水广告。 林欢欢当时还很认真地说:“这次虽然只是T家的二线品牌,但要是合作得好了,往后一线也能试着谈一谈的。” 还好广告硬照倒是顺利拍完了,盛茵独自从酒店走出来,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第28章 .Chapter 28事到如今,她居…… 盛茵在一家卖手工艺品的小店停下脚步,本来店家快打烊,见到她一直流连,又破例让她进去挑选。 旋转木马音乐盒,核桃夹子的书签……盛茵挑了好几个送人的,再走出来,已经月明星稀了。 这条路不算偏僻,但店家打烊得早,其他店陆陆续续地关门,只剩下光秃秃的路灯横亘在马路边,就显得落寞。 路上的行人不多,三三两两,都是步履匆匆走过,谁也没顾别人。 盛茵双手插-着兜边走边看,走着走着被一家雪糕店门口的广告图给吸引了,看了好一阵子。 有个看起来半大孩子亦步亦趋地走到她旁边,盛茵还以为他想买雪糕,侧过半个身子,没想到他趁她没有防备,忽而伸手扯下她脖子上的铂金项链,掉头就跑。 这一下太突然,盛茵想都没想过会在街上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措手不及,低呼一声。 那人窜得飞快,两三下拐过街角,跑得没影。 如果只是普通的链子,盛茵肯定就随他去,可那链子是宋翊星在《女明星的恋爱》里最后一期送的,她不想丢。 想到这里,穿着短靴的盛茵咬牙追了上去。 那人本来以为只需要转个街角就能把盛茵甩掉,跑了两步就慢悠悠的了,没想到再过一瞬,盛茵居然好死不死地追了上来,有点穷追不舍的架势。 那人低声咒骂了一句,迅速跑开。 盛茵不死心,看着旁边有一条长楼梯可以抄近路,改而调整了方向,就想去截停他。 那人还以为甩开盛茵,没想到一扭头,她居然像鬼魅一样从中途的小道追了上来,简直阴魂不散。 盛茵伸出手:“还我。” 那人看起来也不过七八岁大,但个子抽高,将近和盛茵一样高。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他从一脸平静到面部狰狞,链子捏在手心里,像是鱼鳞在海水里闪着时隐时现的光。 他伸手掏兜,居然拿出一把弹簧小刀,在月色下有点骇人的冷气。 盛茵吓了一跳,就见他拿着小刀挥舞着,嘴里骂骂咧咧,大意是再追就不要怪他狠心之类。 那人见盛茵被唬到,一边走一边后退,想脚底抹油跑掉。盛茵吞了吞口水,还是义无反顾地上前,想夺回项链。 两个人靠得近,小刀就在咫尺之间,盛茵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减。就在她要触碰到链子时,有一个人从斜角冲出来,大力推开她,同时手臂也被小刀划了一下。 一切都发展得太快,盛茵惊慌未定地看过去,有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她身前,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人居然是元浩。 对方眼见又多了一个人,还割伤了一个,脸上凶相毕露,就在他思索着要不要一鼓作气再继续扎时,元浩掏出钱夹,把一沓美元拿出来,意思很明确,钱拿走,项链留下。 那人眼睛骨碌转,考虑了一瞬,很快扯走了元浩手上的纸币,丢下项链迅速跑开。 直至那人跑远了,盛茵紧紧悬起的心才放下来,松了一口气。 元浩蹲下去,先她一步捡起项链。一条细长娟秀的铂金链子,吊着两颗钻石坠子,是两个“S”,在夜色下流光溢彩。 盛茵的开头字母也是“S”,元浩不做多想,把链子递给她,狐疑:“就为了这么一根破链子,重新买不就成了?” “这不是破链子,是……”盛茵想说什么,又顿住沉默,再然后看向他的手臂询问,“你受伤了?” “没什么,小事而已,回去包一下就好。” 盛茵再三确认下,元浩仍然坚持自己没事,又说:“不过你怎么回事呢,这么晚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走?” “我没想到这里会是这样。”盛茵想了想说,“这次的事,就当我欠你一份人情,下次什么时候想还,你随时告诉我。” “这么客气?”元浩挑眉,虽然手臂上隐隐作疼,但心里忽而轻快许多。 尽管在她面前逞强,可回去脱了衣服看,伤口还是蛮可怖的。助理担忧道:“这样直接消毒不知道可不可以,用不用去打破伤风针?” “不用,今晚不碰水就可以了。”元浩毫不在意地说。 经纪人也很奇怪:“我说你怎么出去就遇到抢劫的了,夹子里的钱都被抢走了,怎么说也是五千美金啊?” 元浩纠正道:“不是抢走的,是我直接给的。” “人家没开口,你就直接把钱给人家了?” 元浩怕被人说他怂,解释:“我是为了和他换别的东西。算了,不说这事了,晦气。” 经纪人生怕元浩在外面惹事,忧心忡忡:“你要记住,现在是你的上升期,千万不要去做一些破坏你口碑的事,就像那盛茵,你看她原来火得跟什么一样,被爆出来出轨,还不是走下坡路,现在傍上金主才好一点。” 元浩皱眉:“什么金主?” 经纪人接着说:“你不知道吗,圈里的秘密了,她背后有……盛娱投资。” 元浩本来好好的心情,又被这事给打破:“这些小道消息,以讹传讹而已。对了,她脖子上有一条两个“S”子母的钻石项链,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挺好看的。” “你什么时候注意起这些了,没留意啊。”经纪人摊手。 助理倒是眼前一亮:“我知道,我昨天还看到了,那项链是她前夫在节目里送她的,还感觉眼熟呢,后来一想,那一期我有看,就是那条定制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双S项链。” 元浩刚好起身丢纸巾,本来是坐在沙发上投篮丢的,一错手居然没投中。他气急败坏起身过去,把纸巾捡起来扔了,气不过又踹了垃圾桶一脚。 “什么玩意儿?” 他之前就知道林墅追盛茵不成,在微博上喊好几次话了,还带狗仔去追,也只拍到了一个侧面,但没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是想着她那个前夫。 元浩走后,经纪人和助理面面相觑:“他又怎么了,发什么疯?” 助理汗滴滴道:“我也不知道。” 经纪人叹气:“这位小祖宗,难搞。” 第二天盛茵一行人回程。刚下飞机,林欢欢就风风火火地追过来说:“不好了不好了,糖包出事了。” 之前盛茵出差,都是把糖包放在宠物店的。可林欢欢觉得这样对糖包的成长太不友好,搞得性格有点孤僻,就主动包揽了照顾糖包的责任。 林欢欢也是个宠猫的,照顾得尽心尽责,喂食、铲屎、给零食……事无巨细地把糖包的每日活动拍给盛茵。 可百密一疏,林欢欢自责道:“昨天晚上我吃了三文鱼外卖,盖子没盖好,糖包可能贪玩就去扒拉,早上起来闹肚子,我才赶紧送去宠物医院。” 盛茵直奔宠物医院去,糖包正在医生那儿输液。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猫,此刻恹恹地躺在白色小床上,看到她喵呜喵呜,可怜兮兮的。 宠物医生说,糖包是急性肠胃炎,过了危险期后,还要再观察48小时,无碍后才能接回去。 盛茵蹲下去,用手抚摸糖包的肉爪,轻声哄着:“糖包,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糖包是她在片场拍戏时领养的,有一部戏拍完后,就把猫遗落在片场,见到它的时候,毛发稀疏,全身皮肤病,见人就想咬。 被人在井盖里找到时,糖包几乎奄奄一息。 众人把它抱到医院急救,没过几周,居然能吃能睡,会跑会跳,盛茵当时正是回国落寞时,就把糖包给领养了。 半年后等它毛发长出来,才发觉是一只漂亮得不得了的布偶猫。 一想到糖包的陪伴,盛茵就觉得对它确实有所亏欠,领养糖包后,她有一大半的时间用来拍戏,没有好好地照顾它。 林欢欢买了纯麦面包和低脂牛奶过来:“你还没吃东西,先吃点吧。” 盛茵摇了摇头:“我不饿,陪糖包打完点滴,我等会儿再吃。” 点滴的时间打得久,盛茵搬了一张小凳子,就在旁边陪着糖包,时间长了,她又从包里掏了好几本剧本过来。 手头上看的,是林欢欢之前提过的玄幻武侠《搜神记》,女主角晴岚武功高强,师出名门,却恋上自己的师父崇晟。 剧本很厚,盛茵只看了前几页,就迅速被吸引住。几个小时后,林欢欢回来,看见面包和牛奶丝毫未动:“点滴都打完了,你还没吃东西啊?” 盛茵揉了揉脖子,换了个看剧本的姿势:“看得太入迷了,没注意时间。” 这么一提,还真的感觉到饿了。 林欢欢拧着眉:“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圈里头饮食不规律,生病的还少吗,宋翊星前几天就胃痛入了医院……” 盛茵翻页的手指滞了滞:“他进了医院?” 林欢欢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我也是听节目组的人说的,本来是要讨论《离婚日记》的进程的,没想到人突然晕过去,被送医院了。” 盛茵把剧本放下:“胃痛是他的老毛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第29章 .Chapter 29现在才知道要珍…… “还能怎么样?人在医院,只不过压着不给报而已。” 盛茵移开眼:“会影响拍摄进度吗?” 林欢欢游移不定地看着她:“节目组的意思是,上回你们闹得太僵,这次趁着机会让你去医院看看他,但具体要看他身体的情况,还有他的意见,暂时还没影儿呢。” “行吧。”盛茵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心思早飞到天外去。 胃痛是宋翊星老毛病不假,但原来并没有那么严重,想来是最近稍不注意,再度复发。 林欢欢瞄了一眼她手上的剧本封面,随口说:“对了,《搜神记》的事,我也想跟你说说。就昨天,他们又来催我了,问你接不接。” 盛茵半是撒娇半是犹豫:“还没试镜就定了我,片方是不是太仓促了?” “他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女主剧,挑不到好的女主也是白搭。” 盛茵想了想,说:“找个时间试妆吧,古装剧没有一个好的形象也不成啊。” 林欢欢感觉挺意外:“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她还以为盛茵再次挑肥拣瘦,不爱拍这种题材。 刚刚看过的剧情还在脑海里盘桓,一闭上眼,仿佛就能够看到一副玄幻世界乱流涌动、诡谲密布的景象。 盛茵点头:“嗯,答应了。” 只不过是初次尝试,没想到这剧的古装形象出来后,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好。 盛茵起初没留意,现在才发现这个本子的形象和服装设计都是得过奖的业界大师梁富锦,就拿她额头上的那对簪子来说,都是精工制作三个月的产物。 图腾和样式也都是有讲究的,其他的衣服鞋袜就更别说了,上头的针线密密麻麻,全是重工的手工活儿,比盛茵之前穿过的戏服都要精细很多。 这个故事的世界虽说是玄幻的,但毕竟是介于真实世界中,这种不糊弄的精神让盛茵动容。 为了这点,她还认认真真地请教了大半天,梁师傅不嫌麻烦,还都给讲了。 腿上的伤口早就好了,但还留有淡淡的疤痕。林欢欢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摸着心口说:“也幸好帮你接了古装戏,要是来个现代戏,腿上的伤口不得穿帮?” 要不是林欢欢提起这茬,盛茵差点就忘了,只不过天气不好的时候,伤口还会发痒。 “对了,”林欢欢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说,“之前真人秀不是说想让你去探班宋翊星吗?他给拒了。” 盛茵猛一抬头,瞳孔收缩,额头上的珠子被震得一颤一颤的。 “为什么?” “说身体还没养好,暂时没办法对着镜头,等休养得差不多了再补拍两期。” 刚接这部戏,还要继续排舞台剧,盛茵的时间都被占得满满的,之前和宋翊星吵架的惆怅心思早就消散。 只不过没想到他连探病都不给她去。 她随口说:“拒了就拒了,反正我也挺忙的。” 林欢欢见她表面上淡淡的,本来想安慰几句话,全给吞到肚子里去。这次真人秀节目,她还担心盛茵会对宋翊星多出几分想法,看来还是她多想了。 她拍了拍盛茵的肩膀:“就是,想那么多做什么,赚钱才是正途。” 盛茵没日没夜地投入在工作中,宋翊星那边倒像是一根被拉到最大的弦,又被放松下来那般伤筋动骨。 那天录制完节目后,他心里头就涌动着一股气,明明不想去想,还偏偏避着什么来什么。 盛茵之前在银川拍的那部《黄沙大地》制作得差不多了,剪了好几集打算送审,宋翊星又有个死党是在干这个的,拿捏不好尺度,把一部分给他看了,当是参谋。 不知道是被剧中人的演技给震住了,还是为的别的,回去之后,他破天荒地失眠了。 片里的盛茵眼眸太纯粹又太干净,她在马背上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他心上。 几年前,她的演技无疑是稚嫩而笨拙的。经过雕琢后,渐渐有了璞玉的成色,让人心生一动。 她确实热爱着表演,从眼神里迸发出的热情,像是谈恋爱时一样,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而这种热情,足以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当时的她毫不掩饰眼神中的喜爱,宋翊星回应了,但也深知她性格里的倔强和不成熟,他本来想让生活磨平那些棱角,没想到她竟然用那种决绝的方式,让两个人都回不了头。 时过境迁,他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还是失控了。 为了这点澎湃的心思,宋翊星把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里,忘记吃饭,忘记作息……精神上没出毛病,身体先垮了。 疼晕后,他被人送进医院,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母亲那张过度严肃认真的脸。 周洁琼实在是怒其不争,想唠叨的话在看到宋翊星睁开眼的那一刻,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问:“醒了?” 宋翊星手指动了动。 “想喝水?” 他的眼睫毛轻轻扇动。 一开始只能吃流食,周洁琼又给喂了点稀饭。见他精神头好一点了,才说:“你就可劲作死吧,把身体作死,我和你爸也不用操心了。” 宋翊星静默没开口。 周洁琼说:“上次是急性胃炎,这次是十二指肠溃疡,你说你这身体,遭得住你几次造?” 宋翊星缓缓说:“我知道了。” 周洁琼说得不错,这次确实很凶险,犯病的时候他奋力咬牙,还是疼得全身痉挛,胃的地方仿佛有一把小刀一点一滴地刮着。 他就那么硬生生受着,想着靠止痛药就能熬过去。没想到眼前白光一闪,在梦里的时候,仍旧能够感受到痛意的侵蚀。 销魂蚀骨的痛钻进梦里,钻到旧日碎片化的记忆里。曾经有一次,宋翊星也是疼得在沙发上休息,盛茵拿过来一个热水袋,在他患病处煨着。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像抚摸猫儿一样,她的手摩挲着他的腹部,轻轻念叨:“逸舟哥哥,还疼吗?不疼了啊……” 那次胃疼竟然奇迹般地缓和起来,后来宋翊星一直觉得盛茵是他的药,有她在,好像连胃病都少了起来。 见宋翊星又阖眼陷入静默里,周洁琼在心里默然叹息,这病需要静养,她实在不该在这里唠叨,可就是忍不住。 “你这工作也没必要太拼,都到这层次了,犯不上。” “我睡多久了?” “昨天被人送过来的。昨天有多凶险,你都不知道,再三天两头地折腾,怕是要恶化,可再不能这样了。” 周洁琼抚了抚胸口,再说多几句,都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犯了,也幸而是这儿的医生,才能三天两头地上这特护病房看,要不都没这时间。 宋翊星本来想瞒着住院的事,可那天是被人送过来的,消息就掐不掉。前几天还能稍微静养,把想来探病的人往外推。 没几天后,又是一窝蜂的人想往医院来。其他人还能稍微挡一挡,可有些人还是挡不住,简腾和莫峥嵘一众发小首当其冲,在得知后,把病房到走廊过道的位置全占满了,一排花篮和水果,摆得满满当当。 还没走到病房,就能听见简腾的大嗓门:“你们不懂,这就是排场!咱们逸舟哥难得住院一次,怎么也得搞得好看点。” 莫峥嵘笑话他:“什么难得住院,你想诅咒他啊?” 简腾还想说什么,却陡然在拐角处停了脚步:“哎,我就说嘛,有情况!” 病房前,一个穿着v领丝质衬衣套装的女孩子抱着鲜花恰好走进去。 莫峥嵘揉了揉眼:“这是……新嫂子?” “八成是,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简腾简直乐得不行了,他二婚的事没少让人说道,要是宋翊星有情况,这焦点也好转移到他身上,省得老抓他小辫子。 几个人在外头听壁脚,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来,没想到他们几个挤着在门外,里头的人忽而拧开门把,外头的几个差点没摔倒,踉踉跄跄才站稳了。 朱蕴一脸懵地看着前面几个高大壮-汉,领头的一个愣头青,风风火火的,后面几个较为老成,但面上都是憋笑看好戏的样子。 她抿嘴,微微侧身:“你们找谁?” 简腾用他那五大三粗的膀子迫不及待挤进去:“逸舟哥,这都不介绍,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他什么都没说,可脸上的揶揄说明了一切。 宋翊星躺在床上,人还是恹恹的,他倒是没想到这群混世魔王会过来,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反而大大方方说:“朱蕴,我朋友,这边是我几个发小。” 几个人相互介绍,才发觉其实关系近得很,不是这个和那个的亲戚认识,就是谁的同学的同学,都是一个圈子的,山不转水转,转来转去还是这一拨人。 朱蕴说:“我姨妈就住你们那个大院,小时候经常去,但是我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看书。” 简腾撇撇嘴:“得了吧,我们也不爱和女的玩。” 莫峥嵘看不过去,推了他一把:“那是小时候吧?长大了可不得了,媳妇都娶了两次。” “老莫,你别在嫂子面前损我呀。我脸皮又没你那么厚,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愣是不定下来。” 本来病房里安安静静,这几个人一进来,就连空气都逼仄不少。 朱蕴怕自己呆杵着,影响他们谈话,假意抱着花到外头找花瓶,特意把空间留给那几个哥们。 简腾这才大喇喇坐下来,拉了拉衣领:“未来嫂子终于走出去了,刚刚说话我都不敢大喘气。” “得了吧,你之前对着……”莫峥嵘差点没说错话,又转而说,“那谁谁,有这么恭敬吗?” 简腾赶紧打岔,对着躺床的宋翊星说:“逸舟哥,啥时候藏了个大美妞,藏着掖着,也不通知咱几个认认嫂子。” “别了吧,我见她看你那个样子,八成是个有戏的。”简腾又不是傻子,连结婚都有经验,哪儿看不出这点小九九,又兀自说,“这也好,看到你名草快有主,我也不用心里头膈应了。” 莫峥嵘打趣:“逸舟哥的事,你膈应什么?” “就那那谁嘛,听说最近行情好得不得了,欧阳家那小子也在追她,愣是搞得众人皆知的,那不就想让逸舟哥下不来台!” 简腾又愤愤不平地说起上次陆家那个姑奶奶办生日,欧阳轩还特地送花过去。 他加油添醋道:“几个老姨太太回来都在说,那小年轻甜得喲,送个花还搞那么多幺蛾子。这事我都不想说,犯恶心!” 莫峥嵘拍他肩膀:“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干嘛还老提。” 简腾虽然说话夸张了点,但一定是站在宋翊星这边的,接着说:“这不是看逸舟哥终于下定决心找未来嫂子了吗,咱们输人不输阵,总不能让她拿了彩头吧!逸舟哥,咱就这么说,就拿她恶心你那个事,这次你铁定得先压她一头。”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宋翊星淡淡说,“简腾,你别太肤浅了,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清楚。” “这还有啥说不清楚的,还是说你还记着那娘们,还想着床头打架床位和?”简腾刮了刮鼻子,“逸舟哥,你就是对她太留余地了,要不是你让咱哥几个手下留情,她现在盛茵那盛字指不定得倒着写,还有她那个姘-头,什么健身教练,让我们找着了那不是挫骨扬灰的事……” 莫峥嵘看宋翊星面色不对,赶紧制止了简腾的大嘴巴:“得了,你让逸舟哥好好休息吧,咱们回去吧。”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这种事情,过了这村,还有那店呢。”简腾愤愤道。 宋翊星轻飘飘看过去:“你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你前不久给你前妻转的两套房子地契,还被人给退了,是个什么理儿?” 简腾顿时偃旗息鼓了,声音渐次弱下去:“这事、这事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我也知道她不会回头看我一眼,现在么就想给她点补偿……” 简腾那点破芝麻烂谷子的事,大家都懒得说他了,本来就是婚内出-轨,小三在外逼宫,前妻不干直接落跑,眼下又巴巴地觉得前妻好,眼巴巴地求原谅。 现在才知道要珍惜,当初跑哪儿去了。这事说出来都觉得牙酸。 宋翊星一个眼刀看过去:“你自己知道就行了,生活过得不错,你就可劲折腾吧。” 那话的意思就是,等折腾不动了,也就老实了。 第30章 .Chapter 30你是运气好被看…… 朱蕴找了花瓶回来,简腾那几个死党也溜之大吉了。 她笑笑:“你几个发小走了?” 宋翊星懒懒道:“就是几个不学无术的泼皮。” “我看他们几个长得凶,可是心地蛮好的,”朱蕴抿嘴说,“更像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们是豆腐嘴,刀子心。”宋翊星纠正她,“说什么都想在人心口插一刀子。” 朱蕴佯装道:“刚刚你们说什么了?” 宋翊星转头看向窗外,静默了一会说:“没什么。” 朱蕴没什么事做,没多会也走了。病房又剩下了宋翊星一个人,他拿了一本《局外人》翻看几页,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简腾那小子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翻腾着,梗着一根刺一样,太不舒服了。 在入院后,节目组联系过他两次,一次表示慰问关心,还有一次问说要不要改动策划,把盛茵探病安排到下一次拍摄中。 他很快给拒了,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觉得闹心。 ……………… 盛茵近几日连轴转,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林欢欢把能推托的工作都尽可能地推掉了,可是手头上又有个企划是推也推不掉的,这才头铁地拿过去给盛茵。 “有个综艺在策划G-girls女团齐聚首?” 盛茵看了也很头大,她是从女团出道的,后来时间到了散伙,各自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也渐渐没了联系。 里头的七个人,除她之外,安心相夫教子的有三个,还有两个到现在还活跃在圈子里,另外一个也就接点通告,小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林欢欢说:“现在不是很火这种什么演职人员大聚会吗,这个节目想搞个团体类的,说尽可能把你们几个都叫全了,录制时间也不长,就一天。” 这个综艺节目算是长青节目,在国内家喻户晓,是电视台每周保留节目,能上去的话对曝光率来说是天大好事。 但这一天下来,录制时间紧凑,人也累得够呛,差点没脱去一层皮。 主持人善于调动气氛,先是做了女团回顾,又再让大家玩游戏,期间穿-插几项表演节目。 除了几个常驻主持人外,盛茵还见到了元浩。他作为飞行主持人,在里头频频露脸,又趁机和盛茵一起打新电视剧的软广。 录制到最后,情绪一上来,现场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煽情无比。 有好几个女团成员想到以前的经历,又哭又笑,有人哭成泪人儿,盛茵的眼睛也红了一圈,但她强忍着,没有哭花妆容。 录制结束时,已经是凌晨。 节目组又热心地包了KTV房间,让大家过去热热场子,再聚一聚。 大家缺乏联系,再聚会时也就是说说当初练习时候的事情,但时间久了,总觉得那些日子弥足珍贵,几个好姐妹又聊了会天,过了会儿,元浩和几个主持人也过来捧场。 到了两点多,三三两两地散了。元浩悄悄靠近盛茵身边:“外头有记者,我知道怎么避开他们,要不你跟我车走?” 盛茵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元浩双手插-兜,动了动唇瓣,意图说服她:“我们的电视剧还没上,未来还得捆绑经营……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在巴黎的事情一闪而过,盛茵想起了他救她的那件事来,心里的疑惑去了半分。 “好,走吧。” 本来车子已经在楼下停车场,但盛茵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有狗仔在跟,能避则避。 她发了微信让助手先回酒店,自己跟着元浩走后门出去。元浩的车子停在隐蔽处,确实四下无人。 期间又说起了女团的轶事,元浩不算会搞气氛,在节目录制的时候也只是帮忙说几句,但他是模特出身,两个人谈起出道,也算是有共同话题。 盛茵并不喜欢和圈内人交朋友,大家都带着各自不同的目的,也不像女团成员那样有过相同背景,利益纠葛之下,很难看清人心。 况且她原来觉得元浩就是个被宠坏的偶像,带着些许孩子气,不够成熟,还没有被世俗给熏陶得太厉害。可经过巴黎那件事后,她觉得看人并不能只看一面,或许还能够有多面,今天晚上也才愿意跟他再多聊几句。 到酒店后,元浩把车子停好,拔-了钥匙:“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吧?” “这个酒店挺大的,怕你不知道怎么走。” 元浩坚持要送,盛茵发觉他带她走的方向,好像和她昨天过来时的不太一样。但昨天到达得晚,也没有仔细看,再加上平常酒店住多了,偶尔会有恍惚感,会忘记自己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直至走到电梯口,盛茵才察觉出一丝不妥:“昨天好像不是搭这条电梯?” 元浩解释说:“这是VIP电梯,走这边不会让人发觉。” 盛茵轻晒,觉得他小心过了头,这份小心透着一种异样的蹊跷,太过劳累她也没往别处想。 电梯确实是VIP专属,楼道设置得隐蔽,三拐四拐后,总容易让人忘记方位。 元浩刷卡上电梯,锃亮的墙面反衬出两个人的身影,出电梯后走出走廊,盛茵忽而一阵心惊。 她起先没往别处想,但这楼道的陈设和布局,还有种种诡异的安静,加上走廊处站着的几个高个壮汉保镖,都透露出异常的信号。 这不是她所住的楼层和房号,甚至连酒店都不是同一家,她被骗了。 盛茵下意识想跑,但元浩还在身旁,除了他之外,身边还有好几个虎视眈眈的保镖,尽管他们带着墨镜,但盛茵知道他们在默默地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她身上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对方的。 眼下她不能轻举妄动,要最大限度地保全自己的安全。 盛茵捏着手拿包,双手抱臂保持着自我保护的姿势,往后稍退一步:“我好像有东西不见了。” 元浩顿时机警起来,紧张问道:“什么东西?” 盛茵努力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我的耳环掉了,我得回去找找。” 耳环不打眼,她在走动的过程中摘下来,丢到手提包里了,就是故意的,好找个借口溜之大吉。 元浩有点慌了手脚,伸手挡着她前进的方向,额头冒汗,十分紧张道:“你别去了,我帮你找。” 盛茵不动声色把手伸进包里,摸黑按林欢欢的电话。她设置过紧急联系人,摁一个键就能拨过去。 谁知道这紧急时刻,林欢欢居然在通话,盛茵生怕元浩听到,赶紧掐了电话,又抬起头说:“你不知道什么样子,我下去找就行了。” “这、这可不行,外面挺危险的……” 元浩心虚得不行,想拦着盛茵,又没有借口。盛茵款款说:“这有什么危险的,我就去楼下找一找。” 她嘴上说着,脚步也不停。元浩这回是真的害怕了,连忙拦住她:“什么耳环,不要了不行吗,改天我买别的给你。” “你不觉得你今天晚上挺奇怪的吗?”盛茵佯装生气,就要走到电梯口。 元浩使了个眼色,两边的保镖一下聚集过来,挡着盛茵的路。 盛茵用包挡了一下:“怎么回事,你们想干什么?” 元浩也围过来,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走:“茵姐,你听我解释。” 眼看撕破脸皮,盛茵直言:“我要下楼,你们凭什么不给我下去?” 走廊里没有其他人走动,在那么多成年男性面前,盛茵还真的是求救无门。她知道哭闹没用,试图从电梯或者楼梯走都会被围住,转动眼珠,思考自救的方法。而另一边,元浩见她僵持着,声音渐次放软,像是蛊惑般,努力说服她,到最后更是带了一丝祈求。 “姐姐,你在这个圈子的,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这也是没办法。” 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现在就直截了当地说,有人看上你了,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应该是说,我们两个人,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元浩叫她姐姐,还是剧里的称呼,骤然一听,又觉得十分遥远和恍惚。他这是试图拉近关系,想要说服她。 这种开门见山的说法,更是让盛茵大受震动,他这是连最后一张遮-羞布都给扯掉了,明晃晃地说了一些不可说的事情。 盛茵抖着声音:“你疯了……” 其实这种肮脏的事哪个街角旯旮都会有,不止他们这一个小圈子,但盛茵一直守着心里的净土,从出道至今,一直稳妥地走得很好,没想到今天却以这样的方式撞上了,避无可避。 她没有被身边人出卖,就是太相信元浩这个搭戏的人了,因为在巴黎那一个夜晚,是他救了她。 盛茵当时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恶心。 元浩被逼到尽头,软硬兼施道:“我知道你背后有公司撑腰,但你知道里面那个是谁吗?我们都惹不起,你是运气好被看上,过了就扶摇直上,你不也想火吗,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你放心,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会帮你瞒得死死的。我还能和你做情侣,明面上的,背地里的都可以……茵茵,我不会看不起你。” 盛茵的表情从疑惑到鄙夷,她现在才真实地明白了元浩的想法,他不是身不由己,是想一箭双雕。 今晚过后,她就会有把柄在他手上。 心里从淡漠到凉薄,盛茵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既然元浩说里面是个大人物,那么她就要进去见见。 她轻晒,露出贝齿:“既然惹不起,那我就进去瞧瞧。” 说完,迈出了走向总统套房的路。走廊宽阔狭长,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静默无声。 盛茵推开门,一往无前地走了进去。 第31章 .Chapter 31他的思绪翻飞,…… 被简腾那群人闹了大半天,宋翊星吃了药,很快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见手机震动的声响。 宋翊星本来就浅眠,一点点动静都会谁不着。手机虽然调了静音,但在这静谧的夜里动静还是大。 其次是,他这次过来,就带了随身号码那台手机,如果不是特别的人,不会知道他的号码。 宋翊星瞥了一眼屏幕,彻彻底底地醒了。 打来的人是盛茵。 心里哐当一下被砸得响亮,像是投了一颗石头到水池里,水波荡漾后,表面上看着干净,但石头已经沉到湖心。 宋翊星按了接听,没有先开口。那边也没有开口,但一直断断续续有人说话,他听到了几个词,什么“扶摇直上”,还有“明面上的,背地里的”。 过了会,有些细碎的杂音,他听出盛茵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总统套房前面的‘蓦然回首’,写得真好。” 在这之后就彻底没声音,像是信号被屏蔽了,电话嘟嘟嘟断线。 这市里能做出这样事情又这么有能力的,十个手指都能数出来,地点还在门口走廊写着“蓦然回首”的总统套房,想要找到并不难。 对宋翊星来说,绝对不会不知道这是一通什么样的电话。他睡意全无,直起身,猛地把输液的针给拔了。 ……………… 另一边,盛茵不知道自己刚刚拨通的那个电话有没有用,直至她走进套房时,才发现里面已经全部做了信号屏蔽。 她甚至有点怀疑刚刚拨出去的电话是自己的幻觉。 门口咔哒一声,有房门紧锁的声音。这里就是一个樊笼,她像是笼中之鸟。 做局的人在套房里间,盛茵一步步走过去,那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球杆,正在研究桌球上的一盘斯诺克。 不知道怎么的,那人油然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场,五十岁上下,全身穿着高定,一副养尊处优、气定神闲的模样。盛茵疑心自己是不是曾经在某个场合见过他,但此刻却毫无印象。 见她站在原地犹疑,那人递过来一支球杆:“会打吗?” 盛茵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上差点握不住:“会一点。” “那来一盘。” 那人身长,只不过是岁月的优待长出了肥厚的肚腩,挡在球杆和球桌之间,有一种肥厚的油腻感。 盛茵想丢掉球杆跑掉,想失声尖叫,她甚至用眼风打量四周窗口位置,心想若是自己奋力一跳,或许凌晨就会有热搜,某臭名昭著女星从酒店一跃而下。 球杆一捅,在白色球的撞击声中,其他颜色的球四散飞开。那人又变换了位置。 灯光打在球场上,有一种恐怖的冰凉的诡异感。 桌子上放置有药盒,消炎药、碘酒的常用药都在,还有一些瘆人的工具,甚至还有皮-鞭和蜡-烛之类形状的,盛茵看了眼那些古怪的用具,心里忽地一惊。 球场上又有了新变化,球撞击边缘被弹了出来。那人悠悠坐到沙发上:“到你了。” 盛茵挺直腰杆,走到球场前:“既然打球,那筹码是什么。” 那人拿起桌子上的核桃盘了盘,又吸了口雪茄,志得意满地吐出烟圈。 “当然是你自己。” 盛茵强忍着呕吐感,压低身子,瞄准后撞出一球。 可惜她根本就不擅长这种球局,不到一会就败下阵来,输得很惨。 对方倒是有条不紊地摆好白球:“球技还是差了火候。” 眼见他放下球杆,一步步走过来,盛茵退到最后,脚后跟碰到了墙壁上。 对方的雪茄还夹在手指上,步步逼近到最后,烟圈吐在她脸上,这是一种折磨,也是心理上的满足。 “我见过你,在你婚礼上。”他轻晒,“当时我就觉得,这个新娘子,真漂亮。” 盛茵把球杆捏得紧紧的藏在身后,直至那人站到面前,她挥起球杆,大力砸过去。没想对方体壮身强,看出她的小动作,用力把球杆从她手上夺走,丢到背后去。 球杆在地上掉落,盛茵也被禁锢在他方寸之间。 对方的意味呼之欲出:“按理说我不应该对你生出什么心思,可是你实在太迷人了……” 谈话间,外面有走动的声音,再然后从门外传出扑扑的沉闷声,门锁整个被人给砸了。 有人推门而入,起先盛茵因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那人面上阴翳暗沉,径直走过来,跑动的速度太快,甚至还带起了一阵风。 外头的人不敢进入,也不敢拦着,只能让宋翊星进来,就那么在外面等着,不敢探听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方看到宋翊星来时,显然有些慌乱,但很快神色如常:“有事?” 宋翊星看了眼对方,又看了盛茵,紧张的情绪稍有舒缓。他定了定神,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圈子就那么大,互相之间都牵绊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起来宋翊星还得称呼对方为长辈,更何况,对方还是个能够呼风唤雨的人物。 “是来和我要人?”对方挑眉,“不地道啊,她不是你前妻吗,离了婚,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宋翊星伸手搭在盛茵肩膀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一字一顿:“她是我的人,今天我一定要带她走,谁都不能动她。” 对方看他态度坚决,松了口:“行,今天看在你面子上,我让她走,但是过后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宋翊星又压低声音说了什么,转而过来拉着盛茵的手。而她仿佛钉在地上,恍若未闻,到最后,整个人是被宋翊星拉着离开的,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在走出套房门口时,宋翊星远远地看到元浩和几个保镖。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拉着盛茵走过狭长的走廊。 盛茵走了几步,想了想又从电梯口折返,走到元浩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 元浩被她打得一惊一乍,猝不及防,又不敢还手,只能瞪眼瞧着。她咬牙切齿,愤恨地用尽全力打过去,连手都震得发麻。 不再说什么,盛茵跟着宋翊星坐电梯到楼下。他的车子就停在门口,走出酒店大门时,外头已经明显降温,见盛茵还是穿着短裙,宋翊星无声地脱下外套,披在盛茵身上。 直至他的卡其色外套覆在她肩膀上,她才感觉全身渐渐地宽泛下来,好像覆盖上了他身上的暖意,再转而看他一眼,脚上套着拖鞋,身上除去外套后,里面搭的却是医院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再仔细看,纽扣扣错了一格,显得很怪。 宋翊星丝毫不察,从兜里掏出钥匙:“上车。” 盛茵略有迟疑,踟蹰间还是钻进车里。 宋翊星没有问她要去哪里,从在总统套房里见到她时,她就一副咬牙死撑的样子,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拉着她走出来,再到给元浩一巴掌,她就像一张弓着的弦。 车子开出很远,宋翊星熟练地打方向盘,这才想起自己是往家里开。他见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咕隆吞了口水,开口:“我家没人,你今晚先去我那休息。” 盛茵没回应,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仿佛失去倾诉的功能。 宋翊星说的其实并不是他们原来的家,在签离婚协议后,她就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来,没想到宋翊星也没再回去过,而是在隔壁小区又买了一套,自己住着。 车子驶进小区,宋翊星把盛茵领回去。在她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客厅奶白色地毯上时,他感觉自己像是带回一只在外面流离失所的野猫。 家电是全自动的,宋翊星过来这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偶尔才回来一次,但一有人来,灯就会自动亮起。 见她的眼里略微有湿意,他特意调了暖光,见她在客厅里流连,又问:“你睡客房可以吗,如果介意的话,我今天晚上回医院去住。” “有水吗?”盛茵开口,声音嘶哑。从刚刚到现在,她几乎滴水不进,在套房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碰任何东西。 “有……我去煮。” “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家里,宋翊星反而有点放不开,他怕她自己煮开水会烫伤自己,怕她倒水的时候溅伤,他拿水杯,在水龙头底下冲洗。 盛茵跟着他走到厨房,揉着眼:“我想梳洗,哪间是客房?” 宋翊星放下杯子:“我带你去。” 这房子的装修都是照着单身男性居住的使用性能定制的,颜色上采用蓝黄相间,像是样板房,整齐划一,没有人气。主房色调是深蓝色,客房是黄色,用来区分,床铺被褥一应俱全,都各带淋浴间。 “洗漱用具都是新的。”宋翊星原本只是想着多出一间房,就按照客房来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 “睡衣有吗?” 宋翊星从衣柜里扯出一套灰色丝绸条纹睡衣:“穿我的,洗干净的。” 盛茵拿过去,把衣服折起来放好,再关上门,水声哗哗。 宋翊星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守着一个洗干净的杯子,再煮好水,认认真真地把水倒进杯子里。 热气翻腾,在水杯四周蒙上雾气,再渐渐消散。他的思绪翻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等水凉透,还是在等一个正在洗澡的人。 盛茵把自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部梳洗完后,才披着毛巾走出来。头发微微打湿,她没有吹干,径直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宋翊星没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 她把毛巾扯下来,放到桌子上,顺手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盛茵深深吸气,尽量把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描述一个故事,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声线上的战栗出卖了她。 “他叫元浩,是和我搭戏的一个演员。” 第32章 .Chapter 32她从离婚到现在…… “他叫元浩,是和我搭戏的一个演员。” 宋翊星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淡淡道:“茵茵,你不用跟我解释。” 她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从出道到现在,一心一意地参加选秀,排练、学习演戏,没有沾染太多世俗。 陆黎是在她背后撑腰,但也不能无时不刻地看着。今天要不是他过去,结局一定会不一样。 盛茵也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刚刚想交代什么,又或者是解释什么,她想说她为什么会相信元浩,想说巴黎的事,想了想,还是没开口,现在说什么都苍白乏味。 宋翊星怔怔然看着她,再望向她无助地摊开的手,想了想还是起身拿了药箱过来。 盛茵也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怎么的疼痛肿胀起来,想来是刚刚用尽全力扇元浩,元浩的脸好好的,她自己的手反而肿了。 真是让人生气又好笑。 宋翊星在她身边坐下来,柔软的沙发陷下去,盛茵感觉自己被动地朝着他的方向挪动了一点。 “把手伸过来,我帮你上药。” 盛茵别过脸,不想看到那个药箱:“不用了,没什么。” “手上伤没好,带着去排练很危险。” 他说话总是一针见血,知道怎么能拿捏到要害。 盛茵果然乖乖伸手过去让他擦药,其实很简单,宋翊星拿棉签沾了药酒,擦完后,那股味道久久萦绕未散。而棉签扫到的位置,盛茵觉得有点痒,她想缩手,又被宋翊星拉了回去涂抹几下。 他把她的手放在柔软的垫子上:“好了,今晚睡觉小心点,不要压到伤口。” 盛茵摸了摸手背,轻声:“……谢谢。” 宋翊星有点错愕,顿了顿:“你可以去休息了。” 彼时已经凌晨三点多,闹了一晚上,盛茵感觉脑子混沌,迷迷糊糊起身往前走。 “客房在那边。”宋翊星好心地指了指,把药箱放回去时,脚步在她房门口游移。 作为前夫,他当然知道她一直都有关灯睡觉的习惯。但是今天晚上的客房,灯火通明。 他在门口怀抱双臂,观察了一会,见她使劲闭眼,眼睫毛微微颤动,还是觉得不舒服,又用手撑在额头上,时不时变换姿势,就是睡不着觉。 盛茵自己也知道不关灯绝对睡不着,可今天晚上非同一般,她连门都不敢关,只是虚掩着。她得给自己留一条口子,不然心里不踏实。 她闭眼都能看到一大片白色光点,在眼前跳跃,像一颗小豆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白色圆点消失了大半,燥热也消退。她闭着眼,呼吸轻而缓。 宋翊星站在床头,用手掌遮着她的眼睑,过了会儿,听到她匀停的呼吸,知道她应该睡着了。睡觉的时候,还是不听话,把手紧紧攥着,刚刚的药白抹了。 宋翊星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在影城门口。那时他在车里,她还是个刚出道不久的爱豆,在选秀期间,被拉着去拍营销的MV。 就在门口,几个小爱豆被衣服朴素的一对夫妇拦住去路。坐前头的司机嗤笑,往那边一指:“那对夫妇又来了,蒙骗无知少女。我得去给她们提个醒,别给骗了。” “几百块,让她们买个教训吧。”隔壁的助理也说,“哎,有人掏手机了,还给扫码。” 等那夫妻走远了,助理才下车说让她们别再信了,都是骗人的。 扎着丸子头的爱豆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我也知道九成九是假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帮忙,万一是真的呢,那我这五百块就是他们回家的路费。” 她从离婚到现在,还是没有变过。 想到这里,宋翊星喟然叹气,转身离开。 第二天盛茵睡醒了才想起要报平安,没想到宋翊星说他已经通知她经纪人,不过是留纸条说的,他人已经不在,想来是回医院了。 林欢欢过来接盛茵,她彻夜不归,又惊动了不少人。陆黎一个早上面色不郁,要是再接不到盛茵,公司好多人的骨头得被拆了。 两个人从电梯上下来,在私人管家的微笑中走出楼房,林欢欢一直不敢问昨天晚上的事,但从盛茵的精神状态来看,加上宋翊星的有意叮嘱,明显是有状况。 按照宋翊星的嘱咐,她给盛茵带了早餐,又拎了换洗衣服。她把衣服换好,东西一个都没吃,推开说:“我没什么胃口。” 林欢欢把盛茵从头看到尾,看到了她手上的轻微红肿和药膏痕迹:“剧组和剧场我都帮你请了两天假,到底是怎么了啊?” 从昨天参加录制后,她发了信息说自己回去,就不见人影,再然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就是着了道了,别再问了。”盛茵淡淡道。 林欢欢是问不出来,但不代表陆黎不知道。不到半个小时,他已经踏足盛茵公寓。 糖包在猫爬架上上窜下爬,最近营养补得足,身子都重了。陆黎走过去时,她站在架子最高处向下看,眼神高傲。 盛茵在沙发上玩消消乐,手机突兀地被人拿开:“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玩游戏?” 她眨巴眨巴眼睛,吐出一句:“三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饶是她也得谨小慎微地在三叔手底下讨生活。盛茵想到这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红。 陆黎看到她的眼眶湿润,火气消了大半,刚想好的词全忘了。他拉过凳子坐在她对面,把火机放在桌子上。 盛茵不懂声色移开眼,皱了皱鼻子,她不想吸二手烟,三叔之前说好戒烟,她还买了很多薄荷糖给他,不知道怎么这回又吸上了。 他说:“事情你不用和我说,我都知道。现在过来,是告诉你处理结果。” 陆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对那头说了什么,又把电话移开:“你要什么,手还是脚?左手右手,左脚右脚?” 盛茵愣了半晌,才发觉陆黎和她说的是什么事情,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陆黎那股子风轻云淡的势头,仿佛在问她买哪个口味的咖啡。 “三叔,我……”盛茵吞了吞口水,看向他拿着手机的手指,“那头是元浩吗?” “是,也不全是。” “我能和他说几句吗?” 陆黎把电话拿开:“你要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他是不会记得清楚的。我记着他是个靠脸吃饭的,还没下死手——” 他的声音阴翳,盛茵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说:“我和他说。” 元浩嘴上的布条被人扯开,无意义地喊叫半天,有人塞给他一个电话:“说话小心。” 盛茵听见那头的响动,喂了一声。 元浩仿佛听见救世主的声音,顿时悲从中来。他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又急又气,但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嘶哑着声音:“姐,救我……” 盛茵手指无规律地打在桌面上,她内心在紧张犹疑,还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就想问你,为什么?” 元浩在那头,有点儿慌不择路:“我不知道会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放我一个机会吧。” 瘦高个的大男孩,想到这里,竟然有点想哭,肩膀一抽一抽的。他知道自己不该去惹盛茵,她的前夫在乎她,她的老板护着她。 两边都有人在放话找他麻烦,他已经很难混下去。 对盛茵看来,却不是那么简单。她原来觉得元浩只是孩子脾气,偶尔任性,但心地不坏。现在看来,什么孩子心性什么的并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人是恶魔,生来就是恶魔。 他忏悔哭泣,只不过是因为对方实力强劲,如果不是她,如果是别人,那么很有可能现在就处在地狱中。 盛茵稳住心神:“你现在后悔,只不过是被抓住了而已,你看你,从头到尾都没一句真话。” 见她恹恹的,陆黎又把电话接过去:“人留着,其他的随你们处理。” 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陆黎把话筒半捂着,还是隐约听见元浩在说别忘了巴黎的事。 盛茵这才想起,她曾经答应过元浩,自己欠他一份人情。 “三叔。” 阖上的眼又睁开,盛茵半嘶哑着声音,无比疲惫道:“放他一条生路吧,他曾经救过我的命,现在两清了。” 陆黎深深看她一眼,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好好休息。” 之后的事盛茵没怎么去过问,倒是林欢欢有一次说漏嘴,说剧组那边不知道怎么了,把《爱丽丝的奇幻旅程》里男主角的戏份剪掉大半,就连男女主角对戏,也大多数采用侧面和背面。 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圈子里不知道是谁放的话,很少再有人敢找元浩合作了。 盛茵元气大伤,在家里呆了整整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里,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看电影。 这短短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她上回在银川拍的《黄沙大地》在电视台和各大平台开播; 又比如,她和宋翊星拍的综艺《离婚日记》,已经播到了第三期。 第33章 .Chapter 33打从他和盛茵分…… 从开拍至今,盛茵一直不太敢回头去看《离婚日记》,也许是近乡情怯。 可是当拥有太多自由的荒芜的时间,她打开网络平台,鼓起勇气,看自己的离婚综艺。 其实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都是大相径庭,除了剪辑外毫无二致,让她感到陌生的,是互相的背采。 她看的是她带宋翊星到家里吃饭的那一期。 看到最后,主持人问宋翊星:“在这段婚姻里,有没有让你觉得最遗憾的事?” “其实我最想拿给她的,不是银行卡。” 宋翊星顿了顿,说:“我还有一枚没有送出去的戒指。” 主持人吃惊:“为什么会没送出去呢?” “那是我们的结婚戒指,结婚之后太过忙碌,茵茵的戒指经常掉,我帮她拿去店里修。修好后,就没机会拿给她了。” 他这么一说,盛茵才想起来这茬,而且这件事情还伴随着另外一个小事故,要不是有那个发现,她和宋翊星也不会走到离婚的地步。 修戒指是真的,但是那天早上醒来,她在他抽屉里看到的,是两枚戒指,还有另外一枚,不知道是给谁的,但是戒指内壁有merry的字样。 她没有说,又给放回去,之后两个人开始冷战,宋翊星去拍戏,渐渐减少了联系,戏还没拍完,盛茵的八卦漫天飞。 很多时候并不是不想冰释前嫌,而是层层累积到一起,最后压倒亲密关系的只是一根稻草。到那个时候,婚姻也有点行将木就,再继续下去也是苟延残喘。 也许是火苗燃烧得太猛烈,所以当没有人再添一把柴火时,就忽而熄灭了。 节目上缓缓打出“离婚的时候,谁还会记着结婚戒指呢”的字幕,又在让大家要珍惜眼前人。 盛茵有点惆怅,这时手机响了,是盛君岚打来的。 盛茵不是恋家的人,偶尔和妈妈打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也不会撒娇,盛君岚反而经常主动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 盛茵接了电话,强打起精神。盛君岚最近眼皮跳,又在电话里头嘱咐了好多事情。 “茵茵,身体重要,如果不舒服,就别太拼,我这儿还有一点积蓄……” “哪里需要用你的积蓄,我还想把你接过来呢。” 说到这个事情,盛君岚又连声说不要:“在幼儿园我觉得挺好的,倒是你,最近拍的《黄沙大地》我看了,你在里面黑了不少。” 挂了电话,盛茵决定还是要好好拍戏,毕竟盛君岚能够时不时地在电视上看到她。 几天后,舞台剧《无声传递的电波》彻底下映,盛茵也作为女主演,正式入驻剧组《搜神记》。 玄幻武侠片不比现代言情,每天早上都需要提前起来妆发,让本来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再度压缩。 盛茵每天都缺眠,入戏的状态却比之前的都要好。 她彻底把自己沉了进去,真正融入女主角晴岚的内心世界。 戏外的世界,却开始风云变幻。 《黄沙大地》在营销少得可怜的境地下,拿着一手烂牌却打出了惊天王炸。 才短短上映半个月,就上了好几次热搜,在众新片中收视率节节攀升,口碑还不错。 本来只是小制作电视剧,主角大咖不多,都靠老戏骨撑着,带了好几个小演员出来,评分从7.8开始,播放中途已经跃升到9.1分,算是逆风翻盘。 戏里演员的经典场面,被各家的“自来水”制作成GIF,还有各类表情包。 盛茵坚持不用替身,从马上摔下来的片段,也广为人知。 除此之外,这部片的另外一个方言版也彻底出圈,更多的观众力推方言版,更是体会到当地原汁原味的口音。 盛茵的扮相也上过一次热搜,《离婚日记》节目组看着东风不错,也搭了一次营销的顺风车,提前把预告片给放出来,tag是#宋翊星探班盛茵《黄沙大地》。 盛茵本来因为离婚的事广受诟病,上次拍《天天天蓝》是小小的试水,没有太大的存在感,就连新综艺也是捆绑前夫一起拍。 这次《黄沙大地》,盛茵担纲三女主之一,也因此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网友们能够接受的原因有二:一是演技可圈可点,二是宋翊星去探班,两个人又合体上综艺,看起来复合有望了。 两人的CP粉摇旗呐喊,在网上声势浩大,仿佛是真的有机会复合一样。 然而现实兜头兜脸地给了CP粉一盆冷水,一个热搜横空出世,标题是#宋翊星新恋情疑似曝光#。 有媒体拍到,在宋翊星住院期间,一个面容姣好的妙龄少女多次出入病房,并且手上经常是提着饭盒、水果、花瓶等物,屡次探望,还有拍到宋翊星和她相谈甚欢。 CP粉们失望至极,美梦破碎。 ……………… 宋翊星深夜从医院离开,第二天才回去,这件事瞒不了周洁琼。 她是个体面人,虽然什么都没说,也旁敲侧击地告诉宋翊星:“你父亲昨天晚上吃了两颗速效救心丹,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这上上下下的刺激,他受不住。” 她顿了顿,又说:“外头正在播你的那个离婚综艺,现在你又和朱蕴在接触,我也不懂了,到底是我和你父亲糊涂,还是你糊涂?” 对于这件事,宋翊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说他会处理,至于怎么做,他没有多说。 综艺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周洁琼也拿自己这个儿子没办法,她不想干涉太多,都说知子莫若母,可她根本就摸不透宋翊星的想法。 更何况,惹宋濂城吃救心丹的事,还更复杂,听说那天晚上,宋翊星是从一个酒店把盛茵给拉出来的。 对于这件事,宋濂城也不愿多说。 晚上的时候,周洁琼在床上辗转难眠,又问:“你说,翊星是不是还对盛茵有点放不下?” 宋濂城捂着心口:“这个可不好说。” 周洁琼犹疑:“那小朱那边……” 宋濂城拍了拍她的手背:“小朱学历高,脑子清楚,她不会不懂的。要是翊星真没那个意思,她也不会一头撞过去。” 几天后出院,宋翊星在家里休养时,半夜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简腾抱着一箱酒瓶子,来找他诉苦。 看着他那箱子酒,宋翊星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腾有一肚子委屈没处诉说,想来想去,居然只有宋翊星能够知道他的想法。 “逸舟哥,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家里头闹腾,小孩儿哭闹,那叫一个烦。娶之前觉得乖巧听话得不行,怎么生了娃之后,变了一个样子,还有就是,瑶瑶她不理我,我心里头难受。” 接着滚轱辘圈一样,说了自己去找前妻,怎么吃闭门羹,怎么在她楼下苦苦哀求,就是得不到回应。 简腾和路瑶是长辈介绍下在一起的,打那时起,简腾心里就一百个不情愿,哪怕是两个人真结婚扯证了,还是对瑶瑶不冷不热的。 瑶瑶那人心里门儿清,但也碍于父母的面子,不得不忍气吞声。两个人就那么过下去,估计也会变成一对怨侣,怪就怪在简腾外面不干净,找了个小情儿,肥着胆子去找路瑶谈。 这么一谈,两人的婚姻就给谈崩了。路瑶直接回娘家,让简腾找律师签离婚协议,硬气得不得了。 简腾一开始还觉得爽歪歪,没了家里头的束缚,他乐得在外头三天两头地蹦跶。 用简腾的话来说,直至小情儿肚子大了逼宫,他才给了她一个名分。谁知道小情儿仗着肚子里的娃,一天天作妖,孩子大了,被教得无法无天。 简腾这会儿才觉得后悔,又回头看见路瑶有了自己的生活,还交了个不错的男朋友,这心里头犯轴。 一犯轴就容易和自己过不去,天天想着念着,又是给送房契,又是上门装深沉,把路瑶给整无语了,直接把人给撵出去,扫地出门。 三瓶红酒下肚,简腾坐在沙发上,像一堆烂泥:“逸舟哥,你说她找什么不好,非找刘家那孙子,那辈分算起来,还在我之上,万一他们两成了,我还得管她叫婶婶,我心里头不服气啊,那孙子还不如我呢!” 宋翊星闷声:“那是你自己觉得,我看他不错,比你实在。” “他哪儿有我好,我就是气……路瑶她怎么就不理我了呢,我是真心诚意地上门道歉,真心悔过。” “不是真心悔过,她就必须原谅你。”宋翊星睨他一眼,“你做得太过了。” 宋翊星说的是真心话,简腾心里头知道,就是一时半会的接受不了。 “我后悔了,真的,逸舟哥,我多么想回去那时候,路瑶她其实对我也挺好的,就是我不懂得珍惜。” 他顿了顿,又说:“哥,你呢,你现在心里咋想的?我看朱蕴未必就比盛茵差。” 宋翊星仰头坐在沙发上,久久才幽然看着他。 “简腾,你可以回去了。”说完,起身把人和酒一并拖到门边。 简腾一路大呼小叫,引得楼下私人管家频频看,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宋先生,需不需要帮你叫保安?” “不用。”宋翊星想了想,“给叫个代驾吧。” 车子大喇喇停在路边,简腾在楼下大厅哭得泪眼婆娑,别提有多丢人。代驾过来后,宋翊星让人把简腾和酒一并塞车里:“别提路瑶那事了,你那不叫珍惜,只是她过得比你好,你心里不舒坦。简腾,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冷暖自知。” 简腾那会子刚打了个酒嗝,红着眼看他,在风里吹了一会儿,像是有点清醒。 “逸舟哥,你也就训我训得狠,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不觉得痛吗?我就不信了,你还没忘了盛茵,对不对?” 车子远远地开走了。宋翊星在楼下站了几分钟,心里敞亮。他没告诉简腾的是,打从他和盛茵分开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着会和她再有可能。 而现在看到简腾的惨状,更加提醒自己,不能够再往回走,那是一条不归路。 第34章 .Chapter 34你还想不想和宋…… 盛茵全身心地投入到《搜神记》的拍摄中,完全没有收到媒体报道的任何影响。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感应钝了,还是彻底的不在乎了,身体上的伤痛盖过了心里的,也就渐渐麻木。 从进组拍摄至今,由于有打量打斗的场景,而她又坚持不肯用替身,导致全身上下都是数不尽的淤青和伤痕。 林欢欢心疼她,还是想帮着叫个替身演员,可盛茵就是倔。她一旦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 这天在拍摄一场下水的戏时,还是发生了意外,盛茵的腿不小心被岸边的礁石给割伤,顿时鲜血潺潺,流得止也止不住,还紧急进了医院。 也正因为这事,盛茵才不得已,接受了替身演员的提议。 回到剧组时,替身演员已经就位,和盛茵化着一模一样的妆容,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还真的有七、八分相像。 林欢欢乍然之下,还差点认错了人,又特意地比对了两个人的不同之处:“我就说,哪里会有长得这么像的,其实也就是某个角度像,其他的还是你是你,她是她。” 替身演员偷偷地吐舌头:“其实我和茵姐见过的哩。” 林欢欢说多吃樱桃能补血,盛茵之前失血过多,现在没事就抱着樱桃啃。 她丢了一颗到嘴里,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见过吗?” “是啊,在宋教授的课堂上,我就坐你隔壁。” 岳谱穿着盛茵的戏服,又在动作指导下,自己比划了几招,“怎么样,像不像?” 盛茵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你学过武术?” 岳谱摇头说:“没有,但我学过舞蹈,我说我和茵姐长得特别像,他们找不到长得像的,就只能找我啦。” 她一个招式横空出世,倒有几分凌厉。 就连导演也称赞,岳谱在模仿上有天赋。 剧组进度推进在之中,这天盛茵拍完了自己的戏码,才发觉有个人负手在身后,站着看导演手上的摄影机。 她蜕下状态,慢条斯理走过去:“三叔,你怎么来了?” 陆黎沉沉道:“过来看看,你拍得怎么样,会不会跌了我的水准。” 导演在旁边一头的汗水,假装喝水走开了。 盛茵歪着头:“你瞧着呢?” “还成,总归是要慢慢打磨。”陆黎咳了咳,“听说剧组给你找了个替身演员?” 原来是不放心这事,亲自跑过来考察来了。盛茵伸手一指:“就那么不相信人?都说了有替身了,就在那。” 竹林之下,有个小姑娘身轻如燕,吊着钢丝,以脚尖轻点树叶,又款款地飞身下来。 导演喊:“卡!这个镜头,机位被挡住了,再来一次!” 陆黎想象不出,如果不是找了这么一个小姑娘,这么危险的动作让盛茵做,那一定是惊险万分的。 反正别人怎么受伤那是别人的事,不要是他的努努就好。 “你觉得她像吗?”盛茵在一旁看了看,还挺担心岳谱的,说到底,替身演员也是高危职业。 陆黎盯着岳谱看了半晌,又转而看向盛茵,斩钉截铁:“没一点像。” 真的吗?盛茵摇了摇头:“我觉得还挺像的,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妹妹可厉害了……” 替身演员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她可没忘记岳谱说过想当出名女明星的事。 地球果然是圆的,绕了一圈又遇到了,也算机缘巧合。 陆黎来时,还给剧组的人带了礼物,当然是以盛茵的名义发下去的。女的送贵货面霜,男的送名牌香水,见者有份。 看着外头大伙欢天喜地的样子,盛茵笑话道:“每次来都破费,财神爷吗?” 陆黎淡淡答:“让下面人顺手买的,总归是一起工作,合作顺畅,你也称心一点。” 盛茵笑着揶揄:“三叔的面儿够大的了,再大可怎么走出我这化妆间啊?” 她心情好时,就会没大没小,两人虽然隔着一个辈分,相处却像同辈人,陆黎也不和她计较那么多,挂着一个亲戚的名分,就是长辈对小辈的宠爱。 两人正说着拍戏的事,突然见一个带着兔耳帽子的脑袋在外头晃头晃脑地瞧。 陆黎察觉到了,眉眼抬了抬:“谁?” 盛茵吐出樱桃核,用纸巾捻在一处放好:“喏,就是我和你说起的那个替身演员,岳谱。” 岳谱还是小孩心性,里头穿着戏服,外面搭着外套就跑出来了,嘻嘻哈哈的,跑过来拉着盛茵的袖子:“茵姐你真好,我才刚来没多久,也能拿到礼物,姐姐破费啦!” 说完她又一瞥陆黎,低声问,“这是哪位哥哥,是茵姐的男朋友吗?” 还好问的时候盛茵没再吃樱桃,要不肯定噎着了。她看了看岳谱,又看了会陆黎:“你叫我姐姐,叫他哥哥,那我们岂不是成了一个辈分了?” 岳谱脸上微微一红:“这么年轻还要喊叔叔吗,那岂不是喊老了?” 盛茵没回答,反问道:“三叔,你说呢?” “没大没小。”陆黎闷声哼哼,虽然面上不显,倒是被岳谱几句话哄得开心极了,她说自己和盛茵是同个辈分,他自己也经常这么想,只是没明说。 只待了一会,陆黎又匆匆走了。拍完戏后,盛茵回酒店休息时,林欢欢突然神神秘秘地靠过来,低声说:“出事了。” 盛茵正在涂唇膏,试颜色,被她这么一说,差点拐了个弯涂到下巴。她顿了顿:“怎么了?” 林欢欢这才发现自己的说法有点问题,急忙调整道:“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出事,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健身教练吗?” 当时离婚,盛茵生怕宋翊星不肯、自己吃亏,找了个健身教练扮演美貌少妇独守空闺的出轨戏码,被狗-仔抓个正着,第二天全网爆了,健身教练见事情发酵,怕被人肉,拿了钱火速出国,到后面不见人影。 盛茵换了只眉笔,画着画着差点没戳到自己:“他不是出国找不到人了吗?” 原本林欢欢还想着把人找回来,没想到事情过太久,压根就没有消息。盛茵自己大概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林欢欢扶额说:“谁能想到呢,事情发生两年多后,还能有路人在脸书上发现他的踪迹,大概是你们的真人秀太火了。” 路人在国外论坛发现一个相似的账号“马克”,又po了好几张截图来证明和马克和盛茵出轨的健身教练是同一个人。 而事情麻烦就麻烦在,马克在国外论坛上发的账号,被扒出来和另外一个人注册结婚,对象也是个男人。 这事就尴尬了。 如果盛茵承认的话,那她当时就彻底坐实出轨,没得洗了; 可万一她想否认的话,那她当时就是在说谎,毕竟马克那么大一张结婚纸骗不了人。 林欢欢掩卷沉思:“你自己认,是不是同一个人?当初怎么就好死不死地挑了这么一个教练呢?” 盛茵把网络截图翻来覆去地看,之前的记忆太模糊,她都快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样子了。 当时她又在气头上,只记得这个教练话不多,嘴巴紧,这才找了他,可没想到这事情的发展太过意外,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概就是他吧……”最后,她无力地叹气,抬眼看向林欢欢,“现在怎么办?” 林欢欢收拾好文件:“还能怎么办,找公关公司呗。” 她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冷静看着盛茵:“说实在的,你还想不想和宋翊星好了?” 盛茵仿佛被刺了一下,眼睛陡地瞪大:“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 林欢欢知道这件事一直是盛茵心里的逆鳞,不能碰,一碰就生疼。尽管上了《离婚日记》,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也许连她自己都在欺骗自己,压根没好好想过,怎么厘清自己和宋翊星之间的关系。 她坐下,好好地和盛茵盘算清楚。 “你想想,当时你和宋翊星离婚的导-火-索,不就是因为这事,才闹成这样。按照你们现在的热度,节目组和公关公司肯定是往好的地方解释,你出轨的嫌疑是洗清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宋翊星心里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是你欺骗了他,害他颜面扫地,还是觉得和你还有可能走下去?” 盛茵心里怔怔然,想了想,扯了一丝笑:“走下去?不可能走下去的。” 闹得那么僵,热搜都不知道上过多少回,被粉丝骂成那样,她要是宋翊星,当下就能把自己给掐死。 有很多次午夜梦回,盛茵都想感谢宋翊星的大度。以他的影响力,别说喊一句话了,就是他跺跺脚,她也能在这地儿里待不下去。 林欢欢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勉强张嘴:“那也是,别做梦了。我会这么说也是因为网上想让你们复合的人太多,节目组也有点压不住,三番两次问下次策划怎么办,想问问你们两个的意思。” 真人秀自从上次宋翊星住院后就暂停了一周,盛茵呼出一口气:“还没定好吗?” “在这节骨眼上,不想定也得定了,方案最迟这周会出来。你不知道我都和他们吐槽好几回了,剪辑不能乱剪,也别想搞什么坏点子,比如让你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待着,上回吵起来还不够尴尬吗?他们硬是说,这些观众爱看,你说这都什么事……” 林欢欢说到这的时候,突然发现腰上有一股沉甸甸的力,再低头看,是盛茵环住了她的腰,闭着眼,头发随意散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从出道就一直带着盛茵,一直看着她,对林欢欢而言,盛茵是自己带的人,是朋友,也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她伸手捋了盛茵的发顶:“怎么了?” 盛茵声音有点闷沉:“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拍戏多,感觉累了。” 林欢欢叹了口气:“等这几场戏拍一段落,回家看看阿姨。” “不了,等戏拍完再说吧。”盛茵摇了摇头。 林欢欢知道她倔,没搞定工作是不会休息的,只能再叹一口气:“茵茵,打从你回国后,告诉我你想复出的那天起,我就明摆着告诉你这条路是极辛苦的一条路。” 这么大半年的走过来,盛茵一直不喊苦不喊累,虽然挑剧本,但也全是从剧情和卡司出发,小成本的戏也上,恶劣的环境也能扛。 只不过林欢欢没想过,盛茵会隐忍得这么辛苦。 第35章 .Chapter 35公关公司果然了…… 林欢欢找的公关公司果然了得,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把网上的风向标给定得死死的。 健身教练的资料全都是路人找来的,资料锤得死死的,想和盛茵搞婚外情出轨是不可能了,那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狗-仔造谣。 盛茵像蒸馏水,从上到下被洗得干干净净透透明明,网上有的一些质疑,也被汹涌喷薄的粉丝们给骂走了。 外网上,健身教练的私信炸了天,他迫不得已,只能出来澄清,当年被偷拍到的纯属子虚乌有,大家都误会了,他已经寻找到人生中的真爱,希望大家不要再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 CP粉们闻讯前来,又逐一地抽丝剥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根据和健身教练出轨的事情来倒推,当年小两口吵架,盛茵说的话全是口不择言,那这两人的复合,大大地有戏哇! 盛茵半夜登录豆瓣看评论,看得脑壳疼,转而给林欢欢发微信。 【盛茵】:你说现在的粉丝们怎么都那么厉害,从我的一举一动都能推测出我在想什么,当年我写阅读题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个才华呢? 林欢欢本来睡得正香甜,看到帖子后,像打了鸡血一样,特别是看到粉丝们说自己能够抽丝剥茧,都是因为平常看侦探节目看得多。 另外一个留言更离谱,说他是盛茵和宋翊星婚房里的那张床,躲在床底下偷听的,他能作证。 【林欢欢】:(捶地)粉丝们太逗了! 林欢欢被逗得哈哈大笑,这下轮到盛茵辗转难眠了,差点睁着眼睛到天亮。 到了第二天,节目组发来了最新策划。林欢欢拿给盛茵看的时候,见她瞪着两个熊猫眼,双眼无神地看着她。 新的策划案内容倒是简单,还是宋翊星单方提出的,说最近正逢毕业季,特意邀请盛茵一起参加他的大学同学聚会。 盛茵一听,皱着眉:“大学同学聚会,这不太好吧?” 林欢欢说:“其实这也算是他有考量过吧,宋翊星的大学同学,可都是圈子里的中流砥柱,经常在屏幕上混脸熟的,你一起过去参加聚会,节目组不会只盯着你们两个人,另外呢,大家都是文艺圈的,还能有点共同话题,又不牵扯到家人朋友,我感觉还不错。” 可当翻到第二页,盛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为什么他们同学聚会,要一连两天,还要泡温泉呢?” 林欢欢扶了扶额,勉强说:“大概这是同学聚会的保留节目吧……”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盛茵也没有更好的方案,只能答应了。 拍摄的那天很快到来,拍摄地点在某处风景宜人的郊外山庄。按照策划,宋翊星的同学一共会来五个,三男两女,大多是熟面孔,盛茵没有见过,名字在圈里也是如雷贯耳的。 节目组的专车把众人带至拍摄地。几个人下车各自打招呼,除了宋翊星外,还有两个还在圈子里拍戏,另外一男一女已经转至幕后,男的已经有点大腹便便,满面油光了。 这么一衬托对比之下,更显得宋翊星长身玉立,鹤立鸡群,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变化,更有成熟风度。 过了会儿,有一辆车姗姗来迟。 车门打开,那人带着一顶太阳帽,衣着简便,只在连衣裙的腰间坠了一条细细的带子,显得腰身盈盈一握。 其他几个男的明显乐了:“哎呦,大美女来了!” “欢迎欢迎!” 帽子被摘下,底下藏着一张艳丽大方的脸,加上身材挺拔,天生的美人坯子,虽然快三十了,脸上皮肤依旧吹弹可破,可见生活上养尊处优,保养得宜。 程雪笑着露出贝齿:“不好意思,来晚了。” 她又扬起脸,看向今天主角之一的宋翊星,伸出手:“老同学,好久不见。” 宋翊星同样回握:“好久不见。” 见面寒暄完后,一众人往宴会厅走,共进午餐。午饭是一张长条桌,各自面对面坐着。 宴会厅中央有一架钢琴,有人技痒,走过去直接就来了一曲。其他人心驰神往,站在旁边咬牙叹着:“孟超这厮就喜欢卖弄,当年用这一招,搞定了多少姑娘!” 另外一名女同学隐隐记得:“说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总要等到走过了,蓦然回首,才发觉那是最好的时候,可身处其中的时候,并不那么觉得。 一曲终了,大家回到宴席上,又谈起大学时候谁追着谁跑,谁有怪癖这类子事。盛茵和他们不是同一届的,算是校友,只能静静地在一旁听。 都是圈子里的文艺工作者,说着说着,没想到忆往昔,说到了初恋的事。 盛茵假装抿了一口香槟酒,侧着耳朵听。 大嘴巴的编导男同学,果然挤眉弄眼:“当年,我还追着程雪跑了好几条街,大美人愣是连理都没理过我。” 另一个同学接腔:“打从我进学校开始,就觉得程雪应该是和宋翊星在一起的。” 看出盛茵脸上的不解,他又解释道:“这你不知道了吧?当年宋翊星和程雪,就是我们学院的两把刷子,谁没几把刷子啊?宋翊星一把,程雪一把,说的就是他们,堪称是我们学院的……神雕侠侣,杨过和小龙女!” 这位武侠迷,又胡吹海吹了一把:“他们两个是高分录取,无论硬件软件的条件,什么都是掐尖的,教授老师喜欢得不得了,那是捧在手心里的学生,放在手心里还怕化了,不仅如此,在校外拍戏,那成绩也是惊人的好,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多羡慕呢!” 编导男同学吆喝了下,和对方碰杯:“那可不,要不是宋翊星珠玉在前,我老早就去拍戏了,哪儿还用混幕后?” “都靠同行衬托!” 又有人问:“程雪,你那时前途那么好,为什么突然间在毕业的时候就嫁到国外去了,你不留下来拍戏,真的可惜!” 程雪温婉一笑:“大概是那个时候觉得拍戏没结婚有意思吧。” 大家嬉笑怒骂,仿佛又回到大学时,人生的终点是结婚还是拍戏,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可是那段宋翊星和程雪的事,又没人再说起了,大概都是有那么一个共识,知道哪些能在镜头前说,哪些不能。 盛茵抬起头,视线不自觉地和宋翊星的交汇在一起。她转过头,假装看别处,过了会儿,拿起包包去补妆了。 真人秀拍的就是真实,中途补妆,再自然不过。 只是盛茵没料到,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在补妆室看见了程雪,很明显就是故意追着她来的。 盛茵放下粉饼,迷惑地看着程雪,等她先开口。 果然,程雪轻启唇瓣:“我和翊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不要误会。” 盛茵眼里满是不在意:“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必要向我解释。” 程雪坚持:“翊星还是很重视你的。” 重视,真的吗?盛茵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恐怕你误会了,我和宋翊星现在只是一起上节目的关系。” 这种关系,连好朋友都称不上,熟悉又疏离。 “我曾经和宋翊星在一起过。” 程雪淡淡道,“的确和同学们说的一样,大家都觉得我们很配,仿佛天生就应该在一起,我们也短暂地试过在一起,发觉并不合适,很快就分开了。” 盛茵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 她艰难地挤出一句:“这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开诚布公地告诉你,会好一点。” 程雪转身想走时,听见盛茵在后面,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曾经在一起过,也知道是你甩了他的,是你不要他,他当年应该很难过吧。” 这事情她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是宋翊星的粉丝,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偶像的事。虽然他很低调,也不会对媒体爆太多自己的事,但是当时他读大学,还没那么警觉。 她从采访的字里行间里拼凑出一段大学时期的校园爱情,在读书的时候萌芽。 之后她也曾经问过宋翊星,关于前任的问题。宋翊星只是淡淡说,在一起后觉得不合适就分开了,没有过多描述。 曾经盛茵也是这么理解的,她不觉得之前的感情对宋翊星而言有什么影响。 直至两人结婚后,她在宋翊星的手机上不经意看到程雪的短信。 “翊星,我离婚了,很难过。” “我下周回国,你可以来接我吗?” 短短两条信息,瞬间击穿盛茵的所有防线。她像一个最精细的侦察员,试图去闻宋翊星身上有没有蛛丝马迹,可一无所获。 一周之后,她假装有活动,避开宋翊星,又偷偷地远远地跟车,直至跟到了机场外。 她看见大雪里,程雪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捂着脸痛哭失声,不久,把脸埋在宋翊星卡其色的大衣上。 盛茵看到这里的时候,调转车头,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滂沱掉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有点懂了,为什么她和宋翊星认识没多久,他就仿佛热恋一般地对自己好,为什么他能事无巨细处处都想好,是因为早就有了前车之鉴。 大雪天里,车子再行不动,在路上抛锚,盛茵伏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她是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甜蜜的爱情,幸福的婚姻,而宋翊星太优秀了,她一直生活在他的光芒下,总有一种不自信。 现在她明白这种不自信的源头是什么了,自从结婚起,她就在等着那只靴子的掉落。而现在,她终于明白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了。 拍的戏太多,感情太丰沛,盛茵的脑海里迅速有一幕幕的恋爱场景,关于宋翊星和程雪的,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好配。 什么不合适了想分开,通通都是借口吧,大概是因为两个人吵架分开,程雪一怒之下放弃自己的演艺事业,出国结婚。而结婚之后,又想起宋翊星的好,离婚后回国试图找回他。 程雪,应该就是宋翊星的白月光,朱砂痣吧…… 那天盛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机场里回来的,她只记得自己打电话给林欢欢,哭得很大声,林欢欢把她从雪地里拽起来,痛斥她软骨头,没骨气。 她反手抹着泪,哭喊着:“我一定要让宋翊星难堪,我才不会输给他!” 后来她怒而跑到健身房发泄情绪,因为知道狗-仔在外偷拍,硬生生地扯过来一个健身教练做背景板,这才发生了后续一堆爆料她出轨的狗血事。 ………… 遥远的回忆,又被程雪的声音打断。她看着迷茫的盛茵,不知道怎么眼底浮起了一丝悲郁,那种悲郁让人动容。 “盛茵,你还不知道吧,当初分手,是宋翊星提的。” 为了这事,程雪还可惜了很久。 她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那是一种惋惜的神情,盛茵抖了抖声音:“为什么?” 程雪莫名无奈道:“他说觉得我们不合适,具体的,你得去问他咯,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第36章 .Chapter 36一杯敬自由,一…… 聚餐后,众人到郊外游湖。船身颠簸,盛茵脸色不太好,披着外套,躲在里间休息,到了黄昏才出来。 暮色四合,船身摇曳。她看见站在船头的宋翊星,再四下看了看:“其他人呢?” 宋翊星看着前面高低起伏的青黛色山脉,眼里映出墨绿色:“在前面一站下船游玩,等会再乘快艇和我们会和。” “那我们呢?” “到下一站。” 盛茵这才觉得风大,又把外套往里裹了裹。 船到岸后,又在湖边逛了一会,其他人乘坐的快艇也到了。 大家在湖边吃西餐,看夜景。盛茵有点心事重重,没什么欣赏的心情。其他人倒是兴致颇高,喝光了两瓶红酒,还意犹未尽。 吃完晚餐已经快接近九点,盛茵到酒店后,拿到节目组的任务卡,让她换上泳衣到温泉区。 盛茵翻出行李箱,带过来的两套泳衣,开始犹豫,她知道有的节目会搞大家一起泡温泉的戏码,这个节目策划没写清楚,只是写了跑温泉。 再三考虑下,她拿了一套偏保守的泳衣,裹着浴袍到了温泉区外。 整个露天温泉,仿的是日本温泉的样式,中间一条桥连通几个涌动着的泉口,四面都是假山和石头,做得古色古香。 沿途有日式路灯,昏黄的灯光下,盛茵看见穿着日式浴袍的宋翊星,正坐在凳子上,双目炯炯地看着她。 盛茵觉得脚步艰涩:“其他人呢?” “今天晚上的拍摄任务就我们两个。” 盛茵哦了一声,彻底看透了节目组,她还以为要好多人聚在一起,穿了一套保守泳衣,转而一想,面对宋翊星,她穿得再性感有什么用。 不知不觉间,工作人员都退到了外面。 池子边架着一架摄像机,这是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热气腾腾地往上冒着,在这样的环境下,不泡温泉也没什么事可做,更何况盛茵也很久都没有放松一下了,泡温泉确实能解乏。 她把浴袍外套脱了,脱了鞋履,赤脚,由浅至深走近水里。 水温38.5℃,刚刚泡还没感觉,再过一会就感觉微微有点热气从脚底直升上来。 盛茵在水里,宋翊星在岸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问最近拍的戏,还有刚上映的电影。 言谈间,盛茵指着天上的圆月:“今天晚上天气真好,在这里还能看见星星,市区里已经很多年没看见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水声哗啦,溅起星星点点。她再转过头,发觉宋翊星脱了浴袍,下沉到水中,在水中划拉两步,在她身边的石块上坐下,闭目养神。 有一滴汗从额头上流下来,盛茵用毛巾擦了擦,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木板做的浮板,上面放着巧克力、低度果酒和矿泉水。 泡温泉的时候要多补充水分,看来节目组是怕他们两个人在水里头晕了。 低度果酒是节目的赞助商饮料,里头泡着果酱,看起来颜色可人。盛茵拿过玻璃瓶子,抿了抿,浑身渐次热起来。 她举杯:“宋翊星,我们来玩真心话好不好?” 宋翊星怔怔然看着她,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被零落的水打湿,有一部分半贴着,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月光下,她的脸比月色皎洁明亮。 他仿佛被蛊惑般,悠然开口:“你想怎么玩?” 盛茵指了指果酒:“一问一答,如果不想回答,就喝一口果酒吧,可不能贪杯。” 她拿起果酒,在小个的玻璃酒瓶里倾了两杯。木板在水波上晃荡,有水纹荡开,渐次散到别的地方去。 “我提的,我先问。”盛茵转了转眼珠,“你之前说过前任是和平分手,那是谁提出来的?” 宋翊星看着她,舔了舔-唇:“我提的,当时我觉得两个人性格不合,不能耽误了对方,就提了分手。” 盛茵盯着他,又眯了迷眼,用手比了个请的姿势:“轮到你问了。” 宋翊星怀抱双手:“离婚后,你谈过恋爱吗?” 盛茵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选择放弃。她拿起果酒,仰头喝了一小口,喝得太猛,感觉唇边有点火辣辣的。 这个问题不是她不想回答,只是又会牵扯到健身教练那档子事,她还不如隐掉不提。 宋翊星见她这个样子,眼神幽暗,眸子更加深邃无边,像淡蓝色的烟,一下又转瞬不见。 接连喝了两杯果酒,又加上泡在水池里,盛茵有点心跳加速,她眨巴着眼,厚着胆子问:“你有后悔过吗?” “茵茵,你知道的,我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问的是,和前任分手之后。” 见盛茵还揪着这个不放,宋翊星才发觉她的问题居然是源自上一个的。 “回答也一样,分手了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不会再留恋。” 盛茵有点怔忪,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翊星见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你要不到凳子上休息下?” 盛茵吐了吐舌头:“这个能算一个问题吗?” 那她就不用想着怎么回答他的了。 宋翊星无声回应,算是默认。 盛茵坐到凳子上,突然呀地一声,手指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这是什么?” 她打开一看,一阵眼热,这个戒指的款式再眼熟不过,就是她曾经让宋翊星拿去改小的那个。 鬼使神差地,她把戒指娶出来,套在指间,居然严丝合缝,不大不小刚刚好。 她讶异:“你怎么把这个戒指带来了?” “一直放在我这里也不合适,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现在只是物归原主。” 盛茵伸手,戴着戒指在月光下照了照,足足三克拉的钻戒,环型内侧,还写着他们的名字。 她有点哽咽,强忍着问:“既然是我的东西,你应该不介意我处置吧?”说完,她赤脚走过去,整个人沉到水里。 宋翊星握着她的手腕:“你想做什么?” 盛茵深吸一口气:“我记得我们一起窝在一起看《泰坦尼克号》,片头里女主角rose把海洋之心丢到海里,我觉得挺浪漫的。现在我想和她做同样的事。” 宋翊星放开她的手,她渐渐松开手指,把戒指沉到水里,任水流簌簌流过。 戒指会有归宿,抑或是在高山,还是卡在某个山涧,在某处涓涓小溪,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有温情默然从宋翊星的眼里悄然而逝。 宋翊星抿着嘴,不经意地说:“其实当时一起拿去修的一共有两枚,一枚是我妈的结婚戒指,现在只剩下她那枚了。” 盛茵讶然回头,想起了自己在抽屉里看到的那枚戒指内壁有merry字样的戒指,原来那是他爸妈的结婚戒指。 那自己是不是也有误会他的地方。 心跳越来越快,脑部仿佛有点缺氧,所有的想法都混沌一片,支离破碎的,怎么拼也拼不全。 她忽而艰涩开口:“今天晚上的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前任回头来找你的话……” 宋翊星打断她:“茵茵,你今天晚上怎么一直在问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不会。” 盛茵直视他:“怎么不会?” 宋翊星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喟叹:“就像我不相信你会出轨,我相信你,你也应该对我有相同的信任。” 他说得无比笃定,像是老中医断定病症一样,伸手一摸,就知道了症结在哪里。 “茵茵,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他轻声说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像旧情人在耳边呢喃,可是却直击心灵,让人难过到窒息。 盛茵双眼发烫,原来如此。其实宋翊星老早就知道了,那个健身教练是个赝品,这事他早知道了。 他不是因为所谓的出轨才决定和她离婚的,而是因为他觉得她不相信他。他明摆着知道她在气他,但没选择说出来,任由这件事蔓延发酵,就和她没有把看到他和程雪在一起的事说出来一样。 一个傲娇着不愿问,一个骄傲着不肯说。 盛茵身上微有凉意,她突然理解了宋翊星口中的“不够成熟”和两个人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曾经她大学时期拍过一场走过场的电视mv,里面有一句歌词唱着,树叶落下来,是因为风的吹拂,还是树叶不想停留。 其实都有,是她的倔强,加上他的冷静自持,所以才会一拍两散。就算他们两个当时不离婚,这段路也很难走到最后。 盛茵把果酒拿过来,斟了两杯:“我们喝完最后一杯,一杯敬自由,一杯敬过往。” 宋翊星用拇指和食指摩挲着杯沿,喃喃:“一杯敬自由,一杯敬过往,说得挺好的。茵茵,以后你要好好过。” 盛茵仰头,把一整杯酒灌入喉间。她想离开这里,踉跄走了两步,却一头栽到水里。 幸好宋翊星眼疾手快,快步上前扶住她。见她喝得迷迷糊糊,颊边微红,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在他的身上。 盛茵身上还穿着泳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身上的柔软紧紧地贴着宋翊星的手臂。 不知怎地,他身上突然起了某种若有似无的反应,喉间咕-哝。 宋翊星突然就想起了离婚前某一天的场景,那时聚少离多,每每总把盛茵折腾得叫苦不迭,连连喊着腰疼,哪哪儿疼。 本来那次也是差点儿忍不住想在她身上驰骋的,不知怎么的,忽而想起简腾吐槽说找了个妹子太嫩,不小心弄成了黄-体-酮破裂,半夜上医院。 他看见盛茵那乏累的样子,心里一紧,从她身上下来,冷着声说那天不再碰她了,自己又跑去洗了半小时冷水澡。 宋翊星竭力冷静,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注意力只集中到一处,很快把她拦腰抱起,走到摄像头拍摄不到的地方。 披上浴袍后,他才按铃,让工作人员进来收拾残局。 第37章 .Chapter 37他要的,从头到…… 拍摄完毕,从郊区回去后,盛茵表面上看没什么异样,第二天夜里却忽而发起高烧。 起先是林欢欢打电话过去不接,再上门按铃,才发现人烧得糊里糊涂,一直在低声喊胡话。 林欢欢本想把她送到医院,问过陆黎后,直接把盛茵送到他在公司附近的独栋别墅。 到别墅时,家庭医生已经在等着,初诊后又把结果传给陆黎。 陆黎从国外风尘仆仆赶回来,到达时已经是小半夜,医生和护士还在彻夜不眠地守着。 林欢欢打了好几个盹,睁开眼就看见陆黎大衣的一角,语气里是按捺不住的焦虑:“努努怎么样了?” 骤然惊醒,林欢欢还有点怔忪,揉着眼:“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自己又不稍加注意,现在有点急性肺炎的症状。” 陆黎也没想过会这么严重,眉眼皱成“川”字,想了想还是坐下来,轻扯盛茵的被角,又用手背摸着她的额头。 “还是烫。” 她在睡梦中不踏实,应该是烧得糊涂了,张着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欢欢又喊来了护士:“差点给忘了,半个小时得换个冰袋,早先还好点,现在又有点烧起来。” 她有点踟蹰地看着陆黎:“要不要往医院送?” 陆黎淡淡道:“我已经把最好的医生找来了,在这里她还舒服点。” 林欢欢闭嘴了,在陆黎面前她倒是只有听从的份。只是陆黎连衣服都不换,兀自坐在盛茵床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欢欢坐得乏了,脖子都钓鱼钓了好久,再一次打盹后,陆黎瞥她一眼:“你先回去,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林欢欢揉着发疼的脖颈,起身离开,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如果茵茵醒了就告诉我,我好安心。” 陆黎朝她摆了摆手,林欢欢想想也是,陆黎毕竟是盛茵的亲人,总该会上心的。她打了哈欠,坐车离开,她毕竟不像陆黎那个铁人,明天又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没办法过了凌晨还龙精虎猛。 林欢欢走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仿佛连吊瓶滴水的声音都能听见。 每过半个小时,陆黎就给盛茵换冰袋,再测体温,不假护士的手。护士静默地退了出去,闭眼休息。 半夜里,盛茵又陆续高烧两次,还好都及时降下来。烧得厉害的时候,盛茵迷迷糊糊地说话,陆黎靠近了听,隐约听到她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陆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轻轻拉着盛茵的手,安抚:“努努,三叔在这里。” 盛茵的表情变得悲伤,声音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盛茵仿佛有所感应般,渐次抽走她的手。陆黎又一根一根地拉回来,见她呜呜哭泣,又拍着她的手背:“好了,别哭了。” 这不稳定的情绪,到了凌晨才慢慢好起来。 陆黎放心到楼上房间冲澡,刚走出来,就听见管家说,别墅外有人要见盛小姐。 岳谱的脸怯生生隐在门后,看见陆黎,急忙招手:“陆哥,是我。” 陆黎没动,只是紧紧看着她,眼里有点嫌弃的意味。 岳谱晃了晃手上的台词本,解释道:“茵姐这几天没去片场,我帮她记了改动的台词,又问了公司里好多人,终于问到这里。” 陆黎眼风一瞥,看到她手里划得红红绿绿的台词本,抽过来说:“你可以走了。” 保安听到他这句话,开始想驱赶岳谱,她又拼命挤到前面去:“陆哥,茵姐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生病了?我很担心她。” “没什么。”陆黎审视着岳谱的目光,见她脸上净是担忧的神色,也不做多想,招手让管家关门了。 岳谱从片场跑到这儿来,虽然只得到只字片语,但也觉得大有收获,想得到这里的地址,哪里有那么容易,还不是凭着她在剧组里偷听盛茵助理打电话给诓出来的。 至于陆黎和盛茵的关系,确实如大家所说,有点扑朔迷离。 不管怎么样,岳谱觉得,自己前期的目的达到了。只要陆黎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这就够了。 …………… 盛茵烧得迷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在陆黎的别墅里。 林欢欢才来了一次,听说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和助理想过来,都被陆黎拒了,说让她好好休养。 后来她见得最多的人,是护工。 陆黎也经常来看她,一开始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才恹恹地不想说话,等医生说她身体其实大好了,陆黎才发现她其实精神上也有点厌乏,经常兀自盯着某个地方,或者看窗外,好几个小时不说话。 陆黎问她话,她也得愣神好久,才回过神来。 这次生病加上精神上的状态,让陆黎开始怀疑录制那天发生了什么,他抓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问话,才发现那天录制《离婚日记》时,有过盛茵和宋翊星的单独相处。 工作人员说,盛茵和宋翊星在温泉里泡了好一阵,聊天时,盛茵还把两个人的结婚戒指给抛到水里了。 后来录制完了,居然是宋翊星把她从水里捞上来,两个人浑身湿透,盛茵平躺在躺椅上,宋翊星只说她喝多了果酒,没再多说什么。 大家当时正七手八脚地弄设备和场地,没去想那么多。 只不过工作结束后,宋翊星的助理又下来过问戒指的事,亲眼看着工作人员把水放光,一点点地寻找。 听到这里时,陆黎眉头紧锁,他似乎低估了盛茵和宋翊星之间的感情。 还有就是,那天录制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郁郁不欢?陆黎让人送来原片,一帧一帧地看。 直至看到最后,陆黎感觉自己心脏紧缩,气得抓起西装,直奔别墅。 他去的很不是时候,护工说盛茵吃完了药,正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陆黎本来只想看她一眼就走,没想到帮她掖被子时,发觉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在睡。 眼睫毛微微抖了抖,眼角还有一点未干的泪痕。 陆黎满心的担忧和心痛,全部都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愤怒。 他在床边坐下来,给了盛茵莫大的威慑力和压力,迫使她睁开眼,和他直视。 陆黎的声音有点疲惫:“努努,你起来,我们谈谈。” 盛茵睁着眼,没答话。刚刚已经背地里哭过一轮,眼睛红红的,像一只惊慌失措,被逼到尽头的小兔子。 而陆黎更像是猎人,今天的他和往常都不太一样,盛茵总觉得仿佛是夹带着某种气势,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见她不开口,陆黎更气了,他剑眉星目,眼里的光炯炯,一字一顿问她:“怎么不说话。你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盛茵摇了摇头,又把眼睛闭上。 陆黎额头上青筋直跳,连声质问。 “你还想当女明星吗,怎么就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见她不为所动,他又刺了她一下:“既然你还喜欢他,当初为什么又要和他离婚?” 她紧紧蜷缩着,像孩子在母亲身-体里的姿势,又被陆黎给扯起来,逼她和自己对视。 陆黎是商场里杀戮果决的人,对上他,盛茵只能节节败退。 她哽咽着:“三叔,别逼我了……” 陆黎声音里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悲情,他以为他一直都把自己这份心思藏得很好,可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收敛起来。 他眼里怒火燃燃,烧尽一切,瞳孔里映出的是盛茵无助的身影。 “我逼你?是你在逼我。” 盛茵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太可怖了。 她摇头,挣脱他的桎梏,乖巧地说:“我会好好演戏,我会拼命洗刷自己身上的骂名,我会当一个好演员,三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仿佛一个好孩子,向家长表忠心,说自己下回一定好好表现,争取好成绩。 可她错了,陆黎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他把她高高举起,捧成万众瞩目的女明星,没想到她转眼就和别人结婚了。这也就算了,结婚没多久,她又像一只失落的小鹿回到他的身边,仿佛受尽苦难。 他宠爱她,疼着她,像一个长辈一样。可这些都不是陆黎心里的想法。 他要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她。 陆黎被那妒忌之火烧得失去理智,他的内心养了一只蛊,吞噬人心,没有办法,只能把它给放出来。 他轻轻伸手,拍了拍盛茵的脸:“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盛茵仿佛被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垮,强忍着,还是忍不住落泪,肩膀抖着,筛糠一样。 下雨了,是下雨了吗? 陆黎觉得眼前下了一场雨,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心疼道:“不哭了,我们努努不哭了啊。” 盛茵忍得太久,一直以来都是强弓之弩,到了最后关头,终于泄气,全盘托出。 她歇斯底里,是拿不到糖果的孩子回家朝着父母哭闹撒娇,可是那糖果从来都不是她能够够到的。 “三叔,我爱他,但我更恨他,怎么办,你说我要怎么办?” 陆黎再也顾不上其他,俯身吻了她。 他的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盛茵有点懵,反应过来的那刻,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和惊恐,第一时间捕获了她。 像一只破空而出的剑,出了天际,上面是一片混沌和迷惘。 趁着她发愣的间隙,他长-驱-直-入,加深了这个吻。盛茵想推推不开,手上绵软无力,只能用尖锐的牙齿做抗争。 分开的时候,陆黎的嘴里全都是血,被她咬的。 盛茵再伸出手,掌掴了他,只不过力气太小,像是轻飘飘落在他的脸上。 她歇斯底里,声音里混着哭腔:“你无耻!” 陆黎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之间,脸上居然现出胜利的微笑。他如释重负般,全身卸下了太多的重量。 他只不过想告诉盛茵,你以为你背负了很多吗,我背负的比你还多。 还没来得及开口,窗台外忽而闪过一丝光亮,像是闪光灯,稍纵即逝。 陆黎一怔,抬眼看过去,眉头锁得更深。 第38章 .Chapter 38岳谱这招,是想…… 他们被偷拍了。 知道这件事后,陆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最近出入别墅的次数太多,惹人眼红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 周一,陆黎等着下面的人汇报工作,也等着狗-仔开价。 只不过放在办公室上的信封,还是开出了让人咋舌的价格。 秘书战战兢兢,等着听候发落:“老板……” 陆黎眼睛都不抬:“价格高了,但也不是不行,就按照他说的办,记得要所有底片,不能遗漏。” 平时都是这么处理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秘书仿佛没看到陆黎嘴上的破皮,躬身退出去。 门外有个身影在探头探脑,助理拉着她:“哎,没有预约,你不能就这样进去。” 陆黎闲闲地问:“什么事?” 再抬起头,岳谱已经一股风一样冲进来。他的办公室本来就是闲杂人等不能入,也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躲过了保安,又怎么上来的。 她生怕又被撵,匆匆忙忙道:“那天我也在那里,看到有人在外面鬼鬼祟祟地拍照,我、我可以帮你!” 最近盛茵一周没去拍戏,网上流言纷纷,那些不负责任的自媒体,用各种代号鬼鬼祟祟地编排,有说她身体不适的,有说她被人玩残的,更夸张的说她被娱乐圈大佬包-养,结果意外小-产,云云总总的都有。 有带她名字的,公司全都发律师函了事,也有走诉讼的,敲打敲打也就是了。最气人的是那些默默无闻的小号,为了一点点流量,瞎编故事。 他们用的还不是盛茵的名字,还会用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代号来指代,这种公司处理了,打击完一批,另一批又春风吹又生,烦人得很。 更何况,盛茵的名声,本来就不是那么好。 还有她的身世,也是不可说的秘密。 岳谱这几句话,陆黎明显没多大兴趣。能帮他解决问题的人很多,背后那堆公关公司和法务不是吃干饭的,他不需要别人额外提供服务。 见他不为所动,岳谱奋力扑到他桌前:“茵姐怕被拍被说,我不怕,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在媒体面前,我也可以当她的替身。”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陆黎听懂了。 岳谱这招,是想狸猫换太子。 他笑了:“你,凭什么?” 岳谱知道稍微有点眉目了,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是不是和茵姐长得特别像?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媒体说我什么,我都不怕的。这样茵姐就可以放心地拍戏了。” 看她眼睛瞪得圆滚滚的样子,果然透着一股机灵劲,做事说话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胆而生动。 陆黎转了转手上的指圈:“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红。” “一部电影两部电视剧,角色随你挑。”陆黎想了想,随口一说。 岳谱眼睛放亮,有点不可置信,咕咚吞了口水,随即点头:“没问题,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不用怎么配合,随我去几个酒会露脸就行。” 盛茵的电视剧还在拍摄,陆黎不想影响到她的情绪,但是岳谱的提议实在让他十分心动。 他急需从这个泥潭里解脱出来,自从上次之后,盛茵已经彻底不和他说话了。 两人一拍即合,岳谱脸上的笑意藏不住:“谢谢老板,我会好好干的!” 这铁定是个好差事,酒会露脸!多大的事儿! 陆黎的圈子多大,他还会向其他人介绍她岳谱,期间嘴巴甜点儿,她能再捞几个小角色,混个脸熟,往后可不就顺风顺水了。 陆黎神色不明地盯着她看,她心里有点忐忑:“老板,你不会以为我有什么坏心思吧?” 陆黎倒是淡淡说:“你有什么心思我能看出来,但你要记住,我能让你风生水起,也能让你瞬间倾倒,就看你听不听话了。” 尽管是三伏天,岳谱听得寒毛直竖,今天得手得太快,让她有一种十分顺利的错觉。 直至现在她才明白,和陆黎交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盛茵休息了将近半个月才回到剧组,组里的人也没胆子问她这个事。 自从上次遇到陆黎后,她就不和他说话,径自搬出别墅。 林欢欢没有问,她也没有说。过了阵子,怕剧组跟不上,就又回去拍戏了。 接下来盛茵把大部分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剧组的拍摄中,一些武打戏都自己上,不假手于人。 替身演员岳谱只能站在一旁干等着。 就连剧组导演都说,盛茵的这股子狠劲,好像休息之后更癫狂了。 是的,女主角晴岚自从练功走火入魔之后,就遁入魔道,她想不到的是师父崇晟居然对自己情根深种,这种爱冲破禁-忌,让她不惜引起武林争斗,掀起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盛茵把对武术的狂,对他人的妄,对爱情的癫和痴演绎得入木三分。 她有点入戏,一时之间,仿佛分不清谁才是她,谁才是晴岚。 戏只拍到一半,她就和角色混为一体,工作人员也深有体会。有时有人在戏外开玩笑地喊她“晴岚”,她会回头应声,叫她的真名,反而没什么感觉。 一场在雨中癫狂的戏,盛茵哭得自己心力交瘁,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被她的情绪感染,已经渐渐地有人共情,在跟随着她的情绪而波动起伏。 她哭,别人也跟着哭,她笑,别人也跟着笑。 晴岚在雨中,用剑比划哭喊,这是她第一次违背师门的命令,去屠杀圣灵,她恨,她怨,可是她做不到抛弃世间最纯真的感情。 岳谱站在一旁,真真正正地被盛茵的表现力所感染了,她没想到盛茵居然会有这种爆发力,从悲到癫,到癫到痴的变化,是自身体发肤到情感的油然喷薄。 她落泪了,也怔住了,这是她一辈子演戏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场戏拍完,盛茵又一个人在休息室哭了好久,停都停不下来。没想到自己信任的长辈,居然会那么对待她。 从戏过度到真实世界上,她又悲从中来。 在这场戏之后,还有更大的戏码开锣。 这阵子,已经有断断续续的风-声传出来,某位大佬恋上小花,其实并不是小花,而是小花的替身演员。 岳谱被陆黎带到各色酒会中,他没介绍她是谁,但她已经获得太多资源,也引起了媒体的广泛注意。 大佬带在身边的小鸟依人的女孩子是谁,她怎么频频露脸,是不是很得-宠,甚至还有可能上位? 这个问题,在岳谱最新的微博里,找到答案。 她发了一张牵手的背影照,男人身长玉立,尽管只是露了背面,也气场惊人。 【岳谱】:我的男朋友怎么样,帅吧?[吐舌][吐舌] 大佬的身份虽然不可明说,但岳谱是实打实的演员啊。 不到半个小时,这个女孩子的资料被圈里的人大肆起底:比大佬小整整十二岁,还被大佬带在身边,真的是又“小”又受宠的女朋友。 而这个女朋友最近的作品居然是和盛茵一起拍的《搜神记》,担任的是替身演员,戏份不多,露脸的机会也没,却因此榜上了大佬。 众人直呼高手,又在背地里说盛茵铁定是失宠了,相比之下,还是小年轻吃香一点。 坊间传闻说,这又证明了什么呢,证明男人永远喜欢的是十八岁的年轻少艾。 这话个传十,十传百,任盛茵再怎么投入工作,还是一点不落地吹到她耳朵里。 她不当一回事,闷头拍戏,可岳谱和陆黎的各类新闻又不断在手里的各个软件被推送。 陆黎仿佛是故意放出消息,让各个人都承认岳谱的女朋友身份。 在拍完戏,离开的那天,岳谱过来和剧组的人告别。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进组时,她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替身演员,谁能想到,戏刚拍完,都快跻身三线了,靠的是手腕,啧啧。 剧组其他人又是嫉妒,又是艳羡,盛茵反而淡淡的没什么话说。岳谱追着她来到休息室,头垂得很低,声音讷讷如蚊子一般:“茵姐。” 盛茵看她一眼,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没什么大变化,可是神态和她之前见过的有什么不一样了,更自信,却又胆怯。 她摇了摇头,叹着:“让你做我的替身演员,还是埋没你了。” 这女孩子,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变成她的三婶,只要三叔愿意,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事。 自从那次被陆黎强吻后,盛茵看得很淡很透彻,把所有往事都看成浮云掠过一般轻巧疏离。 盛茵带着行李箱离开,岳谱在她身后看,饶是她怎么看,也看不出盛茵到底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什么特殊的本领。 圈子里美人众多,说她不漂亮是假的,但要真的出众,大家都是一样的美,谁又比谁差到那里去? 可为什么陆黎就是对她魂牵梦绕,那么恋恋不忘,就连喝醉了也是喊的她的名字? 这个颇有野心的女孩子想不明白了,尽管一开始她的要求只是拍几部戏,要出名,但和陆黎相处之后,她渐渐有点看不懂自己的心。 越是和陆黎相处,她就越被他强大的气场给震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怖,又吸引人的男人。 可盛茵偏偏就对这样的男人,不动心。 世上的东西真的很奇怪,有的人想要,还要尽力推开,有的人得不到,却又歇斯底里地去刨。 岳谱的眼里,多了纠结,难懂,和心焦。 第39章 .Chapter 39我男朋友,欧阳…… 自从上次拍完真人秀回来,宋翊星的情绪一直提不上来,做什么都感觉缺了点意思。 这天在办公室里写教案,忽而有人敲门。朱蕴悄悄伸着脖子:“没打扰你吧?” 宋翊星放下笔:“你怎么来了?” “想不到吧?我们两个学校之间居然还有教学交流活动,我刚经过,看到你的办公室,想着不知道你会不会在这里,没想到真的在。” 两个人上次单独见面,还是她去探病的事,到现在又过了很久。朱蕴有点恍惚,她有时候摸不清宋翊星到底在想什么,仿佛离得近,又隔着远。 说他不上心吧,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拍到她在医院,那个描绘简直像是在现场听到的一样。说他上心,又总是不见人影。 趁着这次两个学校交流活动,她也就过来看看。 “我的课不多,有时在,有时不在,要看教学计划。” “景致不错。” 朱蕴走到阳台前,看着窗外绿荫树下,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成群结队地走,突然有点艳羡这样的年纪和时光。 宋翊星倒是很自然,慢条斯理泡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又问她要多糖还是少糖。 朱蕴回头:“我自己来吧。” 她伸手拿着杯沿的勺子,轻轻搅拌,又停手,看着那涡旋一点点地消失,本想开口,却见宋翊星的目光不经意间往手机的屏幕上瞥。 屏幕上的推送翻转,字幕上赫然写着陆黎和岳谱的新闻。 这事朱蕴也有所耳闻,之所以关注,大概还是因为传闻中这位大佬和盛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岳谱又是她的替身演员。 这个故事多了那么一点缠绵悱恻的关系,于是流传甚广,几乎街知巷闻。 就在看到这则推送之后,她才忍不住提醒:“你加了三勺糖,不会太甜吗?” 宋翊星抿了口,闷声:“还行。” 两人长久无话,心里明镜似的,又都不说破。 朱蕴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和宋翊星以朋友身份交往了这么久,还是家长介绍的,她觉得自己有权得到一个答复。 可一旦问出这种话,就等于在两个人的关系里处下风。朱蕴一直不想当主动方,但是现在她又觉得很有必要问个明白。 如果宋翊星否认,那么她也有别的选择,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如果他点头,那么以后的游戏规则也可以另外说了算。 她本来敲门之前就想好了要问的,在见到这一幕后,突然丧失了这个底气。 或许有些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再问出口。 她起身:“他们还在校车里等,我先走了。” 宋翊星显然有点诧异,挑眉问:“我送你?” “不用了,我知道怎么走。” 朱蕴走后,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外面日头影影倬倬的影子,投在咖啡杯上。 宋翊星苦笑着,把一杯好好的咖啡给倒了。他相信,朱蕴一定是看到他的失态了。 这阵子他面上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直至看见了陆黎和岳谱的新闻,小道消息是圈中大佬恋上盛茵的替身演员,但实际上恐怕不是那么个事儿。 他总担心盛茵吃亏,潜意识里隐隐感觉要出事。 《离婚日记》还差两期没录,最新策划稿一改再改,一直被盛茵那边退回来。 时隔今日,宋翊星又有点摸不透盛茵的想法了。 两周后,两个人才又有了见面的机会,不过不是在节目录制。 那天有人送了一箱蜜瓜过来,宋翊星挑了几个好的,让人往涂老那儿送,想了想还是自己顺道带过去。 没想到不仅涂老两夫妇在,盛茵也在那里。 她穿得清凉,带着一顶花花绿绿的草帽,晒得黑了点,和涂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咯咯地笑。 “哟,这不是巧了么?”涂老见宋翊星手上的蜜瓜,又说,“姑娘刚从海南回来,还带了手掌那么大的荔枝。” 荔枝放在桌子上,确实是手掌那么大。盛茵一边说笑,一边薄壳,手上涂了透明亮色指甲油,荔枝拿在手里,还比她的手掌大一点。 宋翊星坐下来,冷不防问:“去海南拍戏?” 盛茵摇头:“不是,我妈那幼儿园放十天假,就带她去海岛上转了转。” 这建议还是林欢欢提的,盛君岚本来也不肯去,但学校放假,盛茵又说订了机票酒店,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没想到这十天下来,别说盛茵,就连盛君岚都精神焕发。 住的地儿是独栋别墅,里头自带游泳池,走过不远就是海平面,每天看日出日落,喝椰子水,吃海鲜,日子过得简单又快乐。 盛茵头几天还有点恹恹的,本来是为着陪盛君岚去,在海边美景的熏陶下,渐渐地没那么沉重了,脸上多了轻快和笑容。 母女两个又租了快艇和游船,到其他的岛上游玩,最后的两天,盛茵试了空中跳伞,从天空飞纵一跃的那刻,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 盛茵手机里有不少海南游的照片,涂老夫人感兴趣,她就一张一张翻阅着给她讲,这张是去哪哪儿玩,这张又是在哪个地方吃海鲜。 说到激动处,涂老夫人也不禁感慨:“要是年轻个十岁,我也跟着你一块去跳伞。” 涂老忍不住拍大腿,老头老太太两个笑成一团,感情好得不得了。 宋翊星移了眼:“在哪里跳伞,我看看。” 盛茵努力捂着屏幕:“哎,拍得太丑了。”不知怎么的,宋翊星老能不经意看到她很丑的照片,上回还是在银川拍的,还好照片给弄丢了,丑得不忍直视。 尽管她捂了一大半,宋翊星还是从手缝漏着的地方看到了,裙角飞舞,头发全飞散起来,脸上洋溢的是自信满满的笑。 宋翊星扯了一丝笑意:“是挺丑的。” 但是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开怀,仿佛很久都没见她这么大笑过。 正说着,盛茵的手机忽而响了,屏幕上“欧阳”两个斗大的字,隔几米远都能看见。 宋翊星眉眼一震,忽而就想起了之前听过的那档子事。 盛茵接了电话,恩恩呀呀说了几句就挂了,脸上有点不自在。涂老夫人看出来了:“有事?” “我朋友过来接我,就在路口。” 涂老夫人:“那么急?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就在外面巷口,走两步就到。” 涂老像小孩子般扯了夫人的袖子:“哎,让逸舟去送吧。” 两人不动声色,动作都被宋翊星看在眼里。他连忙起身:“我送送你。”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盛茵笑了笑:“你怎么自己走过来了?” 欧阳轩笑得灿烂:“这胡同口我熟,而且就几步,不碍事。” 他总是十分地实诚,实心眼一个。 既然人都走到门口,涂老也没有不让人进的道理,就想把人给请进去喝杯水。 反而是盛茵杵在那里,坚持说:“不用了,老师,他车子停在路口,危险着呢。” 欧阳轩笑得更实在了,嘀咕着:“这么快就帮你男朋友心疼罚单钱了?” 这话不大不小,却堪堪被走到门口的涂老夫人和宋翊星听见。她有点诧异,连忙拉着盛茵问:“姑娘是谈朋友了,怎么也不给老师介绍呢?” “这八字没一撇,你们别听他乱说。”盛茵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拉着欧阳轩介绍给了涂老。 介绍完,她又拽着欧阳轩到了宋翊星面前,大大方方道:“我男朋友,欧阳轩,这是宋翊星,我前夫。” 欧阳轩伸出手:“久仰久仰。” 宋翊星抿着嘴,在众目睽睽之下回握,眼风锐利,从盛茵身上移过去,很快落到别的地方。 “你好。”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出去的时候,涂老莫名地感觉到宋翊星身上的落寞。 除了刚刚握手之外,他坐在客厅里,始终一言未发。 涂老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问他:“逸舟,今晚留下吃饭吧?” 宋翊星有点慌乱,过了会儿才说:“师母,我学校还有事,等会就走。” 没一眨眼的工夫,人也走了,跟盛茵他们就是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的区别。 涂老夫人心里惴惴的:“你说,这可怎么整,两个孩子这般别扭。” 涂老也是摇头叹息:“我看姑娘那男朋友就很好,踏实稳重,工作单位也实在,人是挺不错的。” “我也觉着不错,刚刚说话的时候,耳根子那个红,看得出真心疼咱姑娘,可是逸舟……” 话到嘴边,又都沉默无言,或许宋翊星才是心里头最难受的那个人。 盛茵挽着欧阳轩的手走到街口,才发觉他不止耳根子红,脸色都有点通红。 她忍不住晒笑:“你是怎么了,太热了?” “不是,我刚刚在想,这算是见家长了吗?” 涂老算是盛茵的恩师,说一句家长不为过,但这只是欧阳轩紧张的原因之一,还有另外的原因,是他不知道宋翊星也会在这里。 对方风度偏偏,举止从容,倒显得他像是新女婿上门,慌里慌张的。欧阳轩再一次懊恼:“我就觉得刚刚没表现好。” 他呆头呆脑,盛茵不免觉得他可爱:“你在海南不就见过我妈了?” 当时她和盛君岚在机场准备飞回国,没想到飞机延误。恰好欧阳轩出差到了海南,两个人在餐厅相遇。 欧阳轩热心地给她们另外定酒店,安排车子,盛君岚越看越喜欢,偷偷给盛茵咬耳根子:“你这个朋友,人很不错,办事也妥帖。” 盛茵给她说了欧阳轩的工作和职位,盛君岚夸得更厉害了:“哎,这学校和单位都好,职位那么高,做人也没摆架子,真是不错。” 看欧阳轩忙前忙后拖行李,又安排这个那个,盛茵开始想起林欢欢让她考虑欧阳轩的事了。 之前被陆黎打击过的想法,让她很是颓唐了一阵。她的世界,或许真的需要有一个新的开始,去洗刷掉旧色的尘埃。 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后,欧阳轩就要离开。盛茵睨他一眼,清浅问:“欧阳轩,你是不是喜欢我?” 欧阳轩吓得差点手机给掉地上,捡起来的时候,他又听到盛茵说:“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他深吸一口气,顿了顿,才说:“这个问题,换我来问吧,那样会显得你矜贵一点。盛茵,做我女朋友吧。” 那个时候,盛茵就觉得,欧阳轩这个人,真是实诚又可爱。 第40章 .Chapter 40有的时候一部戏…… 从海南回来后,盛茵并没有马上投入工作。 一年里,掰着指头数,她已经拍了将近四部电视剧,是时候休整一下。而且她还交了一个男朋友,是在离婚之后交的唯一一个男朋友。 多稀罕呐。 盛茵向公司报备了恋爱情况后,林欢欢火速到场。 她用360度无死角的目光审视着盛茵,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次,是真的恋爱了?” 盛茵点头。 林欢欢看她一脸轻快的样子,知道她不是在说谎,但是这个恋爱谈的感觉,又和之前的有点不一样。 这事已经层层上报,报到陆黎那儿了,但迟迟没有反馈。换做是平视,陆黎早就过来质问盛茵了,可是眼下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连日来,陆黎反而和岳谱走得很近,圈子里的人都说他在冷落盛茵,宠着岳谱。 林欢欢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知道盛茵和陆黎的关系。但现在她也不知道陆黎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了。 况且最重要的是,岳谱她长得有那么一丁点像盛茵,这就有点儿不好说。 林欢欢很想问她和小陆总怎么了,思来想去,还是换了一套说辞:“《离婚日记》那边又来催策划稿,你怎么想?” 盛茵刚洗完澡,脸上敷面膜,头发擦着精油。去完海南回来后,她有点懒散,没那么拼命工作了,仿佛是换了一个活法。 “不是还有好几期没播么,大结局也要到两个月后,先等着吧。” 盛茵拨了拨头发,眯着眼,慢条斯理说。 林欢欢说:“这也不是不行,但片子还挑吗?” 之前盛茵有强迫症,就算是闲暇时候,也在拼了命地挑本子,看台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这一次她是终于肯放自己一个大假。 盛茵反手抱过糖包,捋了捋它的毛:“我得抽时间陪陪猫,你看它都不粘我。” 猫哪儿会粘人的?林欢欢在心里叹一口气,有点怒其不争。 原来哪个不知道盛茵是公司力捧的人,现在资源改投到岳谱那,陆黎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岳谱虽然只是名不见经传,但有的人惯会随风使舵,拿着鸡毛当令箭。 林欢欢有点看不得别人这样,墙头草一样,让人作呕。 “你啊,是放着聚宝盆不要,别人偏拿着当宝贝疙瘩。” 她没指名道姓,盛茵也知道是在说谁。岳谱最近风头正劲,剧本随她挑,还有小品牌代言,赚钱赚到手软,粉丝蹭蹭蹭涨,身价一天一个样。 她笑眯眯说:“又不是说全部停工,通告我也上的呀,还有一些软广,你不是说想帮我谈广告资源吗?” “行。”林欢欢讪讪地,“有个彩妆和香水品牌,赶明儿带样品过来,你试试。” “欢姐,要不你也放个长假?” 手底下一堆爱豆,全靠她吃饭,林欢欢哭笑不得:“我没那清闲命。” 盛茵眨巴眨巴眼睛:“等我红了,一个人就能养活你。” “姑且听着吧。”林欢欢摇着新买的裙子走了,糖包也从身上跳走,盛茵几乎摸了个空。 她不想虚度光阴,又拿出手账本子,插花课、古筝课、空中瑜伽……把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等到有时间陪陆英逛戏园子,已经是两周之后的事了。 对此,陆英还颇有不满:“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整天东奔西跑的,眼下终于有空,还要三等四等才能看到你。” 盛茵娇嗔:“姑奶奶,是我错了。” 声音听得人耳根都要发软,陆英乐呵呵道:“让我看看,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又俊了。” 容奶奶坐在一旁,笑得眼睛都咪成一条缝,欧阳轩早就给她通过气,这个俊俏得不得了的女娃娃就是她未来的孙媳妇,原来还觉着不太妥当,现在怎么看,就怎么欣喜。 陆英还蒙在鼓里,一个劲地说:“你最近那部《黄沙大地》我看了,演得很不错。” 盛茵吃惊:“姑奶奶怎么会看这种电视剧?” “怎么不能看了?那内容挺好,又正道,电视台都轮着播,还有方言版,我听着可舒畅了。” 按播出时间算,《黄沙大地》已经不是首播了,自从在网上平台播放后,口碑日益突出,版权又卖给了各大电视台,在黄金时段播出。 这部戏这回真的是火出圈。 几个人嗑瓜子听戏,欧阳轩姗姗来迟,问候了两位长辈后,乖乖坐在盛茵旁边,两只眼睛没看戏,全都落在她身上。 陆英怎么精明一个人,没多久就明白了,今天这两个小年轻,是打着陪长辈的名号,公然谈恋爱来了。 往回走的时候,她拍拍盛茵手背:“欧阳家那小子这回可算是捡到宝了。” 盛茵捂嘴笑,假意白欧阳轩一眼。 陆英又很愁:“就是不知道陆黎那小子怎么办,最近外头风言风语的,说他恋上一个叫什么谱的。” 盛茵心里头猛跳,低着头,不太想听见陆黎的名字,又讷讷道:“是岳谱吧。” 都是自家人,一说起来,陆英很是担忧这个小辈:“我看陆黎,也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就是那个岳小姐,一双狐狸眼滴溜溜转,很精明。” 她想了想又补刀:“精明是精明,但论聪明,还是你更聪明,大智若愚。” 盛茵瓜子壳掉一地,喟叹:“姑奶奶,可不兴捧一踩一啊。” “这又是什么名堂?”容奶奶在一旁提问。盛茵解释了一通粉圈规则,两位长辈逗得哈哈大笑。 快乐的时光如白驹过隙。盛茵化身工作狂的时候,总有一股焦虑,现在放空之后,才过得松快起来。 就在这轻松自如的时候,没想到机会却悄然落在她身上。 某天,盛茵正懒洋洋躺着看电视剧,林欢欢神采飞扬地走进酒店公寓:“瞧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华表电影电视剧大赏》——一份金灿灿的邀请函铺陈在盛茵面前。 原本她作为《黄沙大地》的三名女主演之一,竞争的应该是主演的奖项,可由于戏份不多,被挤到了女配角里,居然鬼使神差地入了围。 这也许还要多亏平台和电视台的狂轰滥炸,但最终肯定还是质量为王的。 林欢欢的声音激动到让人头皮发麻:“华表奖,国内电影和电视剧的最高荣誉奖,即使不能拿奖,得到提名也很厉害了。” 盛茵也觉得难以置信,就像天上掉馅饼,把她猛然一砸。 林欢欢更是偷偷说:“这次公司没出力,全都是靠你自己的实力。” “能入围我已经很开心了。”盛茵揩了揩眼泪。 现在想起来,当初去银川拍戏,经历九死一生,仿佛是在人生中拐了个弯,发生了重大转折。 有的时候一部戏,就能够改变一个演员的一生。 尽管林欢欢想让盛茵极尽所能地亮相,在走红毯的时候,她还是低调了。不比当初《天天天蓝》时的境况,她这回穿的一身利落剪裁的one piece礼服,红裙子更显得皮肤白皙,身材妖-冶。 徐骋作为嘉宾,看得一愣一愣的。 镁光灯打过来时,盛茵像一朵艳丽的牡丹花,开到茶蘼,徐徐绽放。 在大赏会现场,还有许多熟面孔,作为颁奖嘉宾的宋翊星自然不用多说,除他之外,还有原来演过对手戏的林墅、秦梓姗等人。 盛茵坐在贴有自己名字的座位上,心神荡漾。 大屏幕上播放几名最佳女配角的候选人时,盛茵还觉得自己是在陪跑。 “《黄沙大地》金香,扮演者盛茵。”主持人介绍着几名候选人的情况,说到盛茵时,底下居然响起了不俗的掌声。 盛茵裹着毛绒披肩,面带微笑,掌声和气氛是骗不了人的,看来她的表演确实赢得很多人的赞许。 介绍完提名候选人,颁奖嘉宾入场,宋翊星被请到台前。 盛茵身边已经多了很多揶揄的目光,会是她吗,主办会会特意让宋翊星把奖项颁给她,这么恶趣味吗? 主持人在台上问:“宋教授,你最看好哪个候选人呢?” 宋翊星看了一眼底下的人,侃侃道:“其实在我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名字,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出她的名字。等我看到奖项牌的那刻,如果和我心目中一样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们,这个奖项是实至名归的。” 一席话,说得妥帖,很快就到了公布的时候。 宋翊星也不拖沓,拆开信封,直接念:“获得最佳女配角的演员是,《黄沙大地》盛茵。” 大屏幕扫到盛茵的脸,她捂着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她愣了好几秒,旁边的竞争对手秦梓姗尖叫了一声,再捅了捅她的手臂:“盛茵,是你,快上去啊!” 她看见秦梓姗的脸,看见好多好多人的脸,眼前已经开始模糊。 秦梓姗是个沉不住气的,已经过去拥抱她:“这戏我看了,你演得很好,是个实力强劲的对手,恭喜你!” 短短的上台之路,盛茵走得沉重而缓慢,脚步时轻时重,该怎么形容那种感受,像踩在棉花上,背上又是千斤重。 她从宋翊星手里接过奖杯,他安慰又鼓励般地抱了抱她。眼泪不自觉落下,盛茵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 宋翊星拍她的背:“我刚刚说了,如果这个名字和我心里想的一样,我会宣布这个奖项是实至名归的。今天,我颁奖不是给盛茵,而是给金香。” 他看向盛茵:“感谢你,把金香这个人,演活了。” 在此之前,尽管有那么多人,觉得比赛或许有黑幕,有恶趣味,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盛茵用自己的表演做出了最好的诠释。 她就是金香。 第41章 .Chapter 41翅膀硬了,想要…… 获奖之后,盛茵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像在梦里。 这梦又长又暖,梦里有众人催促她上台领奖,有昔日的仇敌秦梓姗热烈拥抱,还有宋翊星的暖心鼓励。 睁开眼,林欢欢催促她:“别再愣着了,上回那个香水和美妆品牌,我给推了。” 盛茵讶然,林欢欢又补充道,那个品牌太次,眼下她获奖了,可以再拿高level的牌子代言。 什么叫水涨船高,原来这就是。 盛茵忽而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慨,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欢姐,我怎么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呢,这才得了最佳女配角啊?” 林欢欢叉腰:“所以你要更努力,才能养活我啊。” 这怎么像是大款包小蜜呢?盛茵挑着林欢欢下巴,嘿嘿傻笑:“那就要看你能不能让本公子更满意了?” 看得出来,她确实心情很好,获奖之后,也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焕发,更有自信。 林欢欢忍不住咋舌:“难怪别人总说,红气养人,原来就是这么个理儿。” 这是什么理儿盛茵并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跑通告跑得腿快断。 为此,《离婚日记》还专门制作了一个特辑,剪辑了宋翊星探班《黄沙大地》的趣事,加上两个人在颁奖礼后台的互动,再补拍了背采和台上颁奖一刻。 特别节目放到平台上,点击率又爆了。 盛茵、金香、黄沙大地几个词牌的搜索率直线上升,她成为人气飙升的当红炸子-鸡,也是圈里所称的,翻红。 除了刚出道和结婚时受到这么大关注,盛茵已经很久没有试过这种感觉,她失去了能够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的自由,换来的是永无止境的上镜、采访和通告。 尽管林欢欢已经推了很多,无数的片约还是像雪花一样飞过来。这次,盛茵不再依靠陆黎的关系了,她自己也有片约,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只是在公司里遇到陆黎时,她不再称呼他“三叔”,他也不叫她小名,她会跟着别人叫小陆总,然后躲他躲得远远的。 陆黎知道她和欧阳轩在一起,这件事报备过了,但是公司害怕她翻红后,又被人炒出来,特意叮嘱了盛茵,要注意一言一行。 为了这件事,盛茵特意到公司顶楼,找到陆黎的办公室。 他正在开会,见她在外头,把整个会议暂停,在私人会议室里见她。 盛茵口气强硬:“小陆总,我不觉得我谈恋爱会对公司造成什么困扰,我现在走的不是爱豆风格,我能够有自己的想法,不受公司控制。” 陆黎气得差点把笔给捏折,还是隐忍住:“你也知道欧阳轩的职业,如果你不想让他曝光在媒体下,就知道要适时地保护他。过多的曝光对你们都没好处。” 话说到这里就停,他又抬眼看向她。比起以前,多了几分凌厉的神色,气呼呼的样子更让他血脉偾张。 这孩子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总算懂得反咬他一口。 他挑眉,口气不快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翅膀硬了,想要飞了。是不是觉得火了,就能一脚踢开公司?别忘了,你身上还背着合约。” 盛茵撇嘴:“我没有想要逃离公司,只是不想当公司的提线木偶。” “没有人把你当提线木偶。” 她忍不住埋怨:“那岳谱呢,你为什么这么对她?” 陆黎揉着眉眼,没想到她居然为岳谱打抱不平。 “谁告诉你的?” 还用说吗?女人在恋爱中,如果一直表现得哀怨凄惨,那就一定是不幸福的。盛茵很多次听见林欢欢和其他工作人员说,在片场和公司看到岳谱很不自信,像是在哭,问她又不肯说什么。 更多的时候,岳谱会想找她倾诉,只不过都被人挡掉了。有了前车之鉴,陆黎不允许岳谱再去接近盛茵。 但盛茵知道,岳谱对陆黎,或许有几分真心,只是陆黎自己并不知情。 两人话不投机,盛茵只能掉头走,陆黎突然握住她的手腕,逼近她:“下次不准叫我小陆总,否则我就让人广发通告,说你有意和公司解约。” 这就是想抹黑她了,盛茵知道陆黎一句话就可以捏死她,心里凄楚,口气哀伤:“小陆总,你不会这么做的……” “出去。”陆黎放开她的手,怒到极致,反而平静,“我现在让你出去。” 走到电梯口,盛茵忍不住偷偷地抹眼泪,曾经她把陆黎当成心目中的偶像看待,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变成这个互相仇视的样子。 陆英也看出端倪,问她怎么和三叔生分了,她没说什么,知道自己是过不去那个坎。 虽然陆黎话说得难听,盛茵也听进去了,她工作太忙,确实无暇顾及欧阳轩。两个人都忙的情况下,能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风雨过后,就是平坦大道。 就像圈里头有人说的那样,当你红了之后,工作上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平顺,毫无泥泞,所有见到的人,也都是笑脸相迎的。 在人气的加持下,盛茵的另一部电视剧《搜神记》在赶工之下出炉,本来题材堪忧的电视剧,居然奇迹般地获得了极高的关注度。 《搜神记》首播的当天,创下了好几个平台的点击记录。 盛茵忙得连轴转,高强度工作下,她的眉头不知怎地直跳。她抚了抚眼角,问林欢欢:“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林欢欢看了眼天色:“天气预报说连续几天会有特大暴雨。” 过了夏天后,空气就一天不如一天,沉甸甸的。连夜大雨更让人心里堵得难受。 半夜里,盛茵被惊雷吵醒,想再入睡却辗转难眠,再一看,设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不停闪烁。 她接起来,林欢欢的声音在黑夜里忧心而焦虑。 “茵茵,不好了,快看热搜。” 盛茵心里陡然一跳,翻来翻去,都看不到圈子里的消息,揉了揉眼,在热搜第十二名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地名。 #XX幼儿园发生虐童事件#,词条就这么从她眼前飘过几次,都没引起她的注意。 盛茵抖着手给林欢欢打电话:“是……我妈的幼儿园?” 林欢欢说:“我也是在热搜上看见,才赶紧问你,真的是阿姨的幼儿园,用不用问问她?” 新闻里没说得很清楚,只是说有幼童家长向幼儿园投诉小孩在园中受到老师虐待,其他几名家长回去察看后,发现小孩身上有针眼,这事一闹就给闹上了热搜。 词条的热度还在不断上升,已经快跃升到第十位了。 盛茵一向就不喜欢盛君岚去幼儿园工作,想让她回家享清福,要是这幼儿园真出了事,那也就可以名正言顺不要这份工作了。 大半夜的,她知道盛君岚一向休息的早,也就没有去打扰她。 第二天起来,盛茵吃了早餐,才慢悠悠给盛君岚打电话,没想到居然没有人接听。 她再打,还是没人听。 盛茵心里直犯嘀咕,一个早上都联系不到盛君岚,这也太奇怪了,但她只当她是在忙幼儿园的事,就没放在心上。 下午的时候,盛茵突然接到李齐民的电话。 李齐民和盛君岚是半路夫妻,和盛茵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不过前几年过年的是互相见面,留了手机号码,一直就没私底下联系过。 他在电话那头说得支支吾吾,没说盛君岚去哪儿了,只说家里出了事,让她赶紧回来。 话说得盛茵胆战心惊,但也只是往着盛君岚是不是因为幼儿园的事,刺激得血压升高,身体又不好之类。 她急忙联系林欢欢,交代了糖包和公司的事,买了最近的飞机飞回家。 李齐民没有家里钥匙,约盛茵在楼下的茶馆见面。 老市区的茶馆,老人家居多,盛茵急匆匆戴着墨镜走进去,差点被人认出来。 她赶紧躲进包厢,把包厢号报给李叔。 两年不见,李齐民的样子没多大变化,就是皱纹和白发见长。他没什么心思喝茶,凝着眉,抽了好几口烟,才愁眉苦脸地说:“你-妈妈出事了。” 早在他约盛茵来茶馆的时候,盛茵就察觉出了不妥:“她到底怎么了?” 烟雾缭绕,李齐民的脸上布满了沧桑。 “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你-妈妈涉-嫌虐待儿童,现在在局-子里接受调查。” 盛茵急得抓住自己的包,足足听了两次,才把这简单的句子给消化掉。 她连连摇头:“不可能,是幼儿园出事,连累了她,所以才要她进去说明情况吧?” 李叔看她一眼,又抽了一口烟:“起初我也以为是这样,后来让人打听,说一开始确实是把所有老师都带过去,问了话,有一些已经放出来,剩下另外两个老师,就是你-妈妈和班里另外一个老师,还留在那里。” 盛茵紧紧抿嘴,不知道昨天夜里狂风大作的时候,盛君岚经历了什么。 李叔又说:“电话打给我的时候,我也懵,后来一想,你-妈妈肯定是怕连累你,才报了我的电话,让人来通知我。” “他们还说了什么吗?”盛茵心急地问。 “就说人在那里接受调查,没说什么了。”李叔满是担忧,“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盛茵六神无主,想了一下还是理不出思绪,她摸了摸头发:“李叔,你能等我会吗,我想出去打个电话。” 第42章 .Chapter 42她会受到圈子里…… 匆忙之下,盛茵只能向林欢欢求救。林欢欢听到消息后,也是不知道怎么办,但勉强还比盛茵淡定一点。 “盛茵,这样,你先不要急,既然你-妈妈没有报出你的名字,就说明她是想保护你的。你先让李叔打听情况,必要时候我们请律师帮忙。” 盛茵手指都在发抖:“不能必要时候,马上……现在、现在就去请律师。” 林欢欢花了好大力气才让盛茵镇定下来,让她和李叔说完,回家等消息。她会第一时间帮忙联系律师。 盛茵挂完电话,商讨完,像行尸走肉一样回到家。家里空荡荡的,阳台上居然还挂着前天的衣服,她坐了会儿,起身把衣服收了。 洗衣液是她和盛君岚一起去买的,叫“妈妈最爱”,看到这个字,她又忍不住掉了金豆豆。 过了会儿,林欢欢的电话也来了,说是已经联系了律师,律师可以马上出差过来,但口头上说还是得耐心等通知,毕竟现在这个阶段,谁去也不顶用。 在等待的时间里,盛茵又把家里的碗筷洗了,地拖了,在各个角落里擦了又擦。这些都是平常盛君岚做过的事,她有强迫症,事事要做到最好,家里永远干干净净。 盛茵也学了她的样子,当时在做这些的时候她就在想,一定要把家里擦得和之前一样,这样妈妈回来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突兀。 下午还是没消息,盛茵抽空见律师,林欢欢也来了。三个人坐下谈了大半天,毫无思绪。盛茵更焦虑了,律师安慰她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林欢欢带着律师到酒店里安顿,顺便安排委托事宜。 到了傍晚,李叔那头有消息,说盛君岚被放出来了,但调查还没有结束,需要每天过去报备情况。 车子到局-子把盛君岚接回来,她风尘仆仆,脸像菜色,很疲惫的样子。 盛茵怯生生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见盛君岚的时候,眼圈就红了。李叔拍拍盛君岚的肩,把谈话空间留给母女两个人。 盛茵这才紧紧抱住了她,哽咽:“妈,究竟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盛君岚摇了摇头,抿着嘴,不发一言。过了会才说,“你别抱我,我身上脏兮兮的,等我先去梳洗干净。” 盛君岚在里头梳洗的时候,盛茵就在外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扑簌簌直掉,但她还要把自己这份悲伤给藏起来,藏到盛君岚看不见的地方。 等到盛君岚把衣服换了,头发洗了,换了一套衣服,母女二人才开始促膝谈心。 一坐下来,盛君岚就开诚布公:“我在里面给他们说了,是我做的,我一个人做,一个人负责。” 这事比天塌下来更让盛茵难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开什么玩笑?妈,你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网上传言纷纷,但基本都是说有教育工作者用针扎了小孩儿,这事闹得群情激愤,很有可能要背责任。 盛君岚脸色铁青,盛茵知道她有所隐瞒,但问来问去,就是撬不开她的嘴,一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盛茵急了:“妈,你不能这样啊,这是火盆,你不能往里面跳!事情到底怎么样的,你告诉我,我是你女儿!” 盛君岚忍不住,也哽咽了,她原来保养得还算得宜,只不过进去了二十四小时,头发瞬间白了好多。 她深吸一口气:“这是我的决定,我已经认了,要追责,要怎么样,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绝不会拖累你。” 盛茵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如果是你做的,那我也不怕你拖累,但如果不是,为什么你要自己大包大揽?” 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盛君岚是怎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用生命护她周全的单亲妈妈,这个喜欢小孩子喜欢到要去幼儿园带别人娃娃的人,平常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杀鸡都不敢看,怎么可能用那样的方式去摧残小孩? 盛茵一个字都不信。 “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服我。”盛君岚却是铁板一块,她决定的事,居然比谁都坚决。 两母女谈崩了,盛君岚把房门关了,留盛茵一个人在门外。 她打电话给林欢欢,又和律师做了长时间视频电话交流,听完律师的法律意见后,难过得无法呼吸。 长夜漫漫,她想到明天盛君岚还要去报备,有可能一进去就出不来,有一种绝望瞬间淹没她的头顶。 盛茵甚至开始自责,如果她不是经常在外奔波拍戏,能够多回家陪盛君岚,或许她就不会去幼儿园,也不会遇到这档子事…… 到最后,盛茵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明天升起的太阳,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盛君岚去坐-牢? 期间,欧阳轩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又发了语音电话,都被盛茵给掐了。 她心烦意乱,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家里的事,尤其不想让他知道,总觉得是叨扰。 夜深人静时分,盛茵看向自己的手机,求助的电话给林欢欢和律师打了很多次,到了崩溃的边缘,心里头最想找的人,居然是宋翊星。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就好像上次在酒店,最无助的时候,紧急电话想到的,也还是他。 但她不能。 盛茵自己抱着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天未亮的时候,盛君岚起夜,看见她在客厅睡着,又给她披了小被子。 其实盛茵没全睡着,等盛君岚回房间后,又自己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她不想和盛君岚分开。 近期工作繁忙,但她一直没忘记要带上盛君岚去上海定居的事,钱备好了,就差选房子,这一切美好的生活她都计划好了,但盛君岚却出了岔子。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盛茵觉得自己再怎么过也没意思。 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律师在楼下等盛君岚去报备,回来的路上就出了事,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虐童嫌-疑-犯是盛茵妈妈的事情,在网络上传得铺天盖地,没一会儿就全网公布了。 消息传得非常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各个平台,连公关公司都来不及出手,事情已经沸沸扬扬。 盛茵最近风头正劲,许多小花都盯着她手头的资源,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盯着。这事如果真盖棺定论,那也是迟早的,但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律师和盛君岚回来的路上,就被记者给围堵了。记者事先在警-察-局附近蹲守,围堵的人分了三辆车,在路上你追我赶,堪堪没撞车。 这家里是再不能去,盛茵想着要带盛君岚转移地方才行。她把电话打给林欢欢,林欢欢犹疑之下,告诉她说,还请了另外一名大腕律师,如果她没意见的话,车子就在楼下等着,随时把她们两个人接走。 盛茵接受了这个方法,打包行李先上车,盛君岚换另外一辆车跟上。 两部车子在中途交接,换车时,盛君岚已经晕得不行。盛茵急呼:“我-妈她怎么了?” 律师在一旁解释:“说是高血压,刚刚已经服了药。”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或许今天也不能迈出那道门,但这话他可不敢给盛茵讲。 车子甩开媒体记者,把几个人载到郊外一幢独栋别墅。林欢欢在电话里告诉盛茵,大腕律师已经提前在里头等着,还有医疗队随时候命。 这手法有点像陆黎会做出来的事,盛茵私底下厌恶,但又不得不答应。 盛君岚休息完后,检查身体,幸好一切无恙。盛茵又独自见了大腕律师,林欢欢说是特地从北京请过来的,首屈一指的大律师。 律师大概四、五十岁,说话有条有理,思路清晰,先是问清楚情况后,又一条一条地给分析,听完盛茵的解释,再对她说,如果有办法的话,还是要解开盛君岚的心结,剩下的地方,他会尽力斡旋。 事情已经糟得不能再糟,盛茵洗了把脸,又匆匆地开公司的视频会议。 她告诉林欢欢说想暂停工作,林欢欢在那头脸色有点奇怪,她不敢告诉盛茵,现在网上群情激愤,大家对虐-童的事是零容忍,如果事情坐实,那盛茵好不容易到手的事业也会马上糊掉。 她会受到圈子里的一致抵触,直至失去自己钟爱的事业。 盛茵兴许也隐隐约约猜到这个结果,但火烧眉毛,她只能且顾眼下。 到最后,林欢欢说:“你先别管其他事,现在先把阿姨照顾好,其他的再说吧。” 工作的事放在一旁,盛茵的生活就剩下了和律师交流,关注案件进展,和照顾盛君岚。 莫名变得简单,但又十分焦虑担心,她天天掉头发,还要变着法煮好吃的给盛君岚吃。 还好别墅里头,除了医疗人员外,还有煮饭和打扫阿姨,配备齐全。除了案件,盛茵仿佛不需要担心其他事。 只是对于这一切的安排,林欢欢总是保持缄默,不愿多说。 盛茵曾经旁敲侧击过几个打扫阿姨,问她们是雇主是谁,几个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盛茵想也是,她们又能知道什么呢。 她索性放弃,但在和律师交流时,末了多问了一句,是小陆总交代的吗? 盛茵不想再欠人情,这律师费和打理费用,不是小数目,如果真的是陆黎出的,她得攒攒钱,把账清了。 律师微微诧异,很快否认,又问是哪个小陆总。 这么说来,就不是陆黎了。盛茵心里直犯嘀咕,直至某天她在整理资料的时候,隐约想起来,当初结婚的时候,宋翊星提过一次说,在老家买了一套房子,老了和她一起陪盛君岚。 现在赫然想起来,仿佛就是这幢房子的地址。 第43章 .Chapter 43你有没有想过,…… 这个想法一旦起了头,就很难再摁下去。 盛茵不想强忍着,又跑去问林欢欢:“你说的高人安排,到底这个高人,是不是宋翊星?” 林欢欢在那头如释重负:“原来你早就猜到了啊,我就说,瞒不住。算了算了,你自己去找他说去吧。” 盛茵急红眼,她能怎么找宋翊星说,又指责林欢欢不够朋友,这种事连她都瞒着。 林欢欢大呼冤枉:“其实是这样的,那事儿半夜里发酵的时候,就有人私底下联系我了,说有困难可以找他,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你说联系律师,我马上就找了公司律师去办。可谁想这事这么棘手,眼看事情闹大,我又想起了那通电话,心想着也不知道是谁,姑且问问,一打之下,才发觉那律师来头那么大,我就想着说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后来我又发信息给那人,才确定了他就是宋翊星。” 她问:“茵茵,你有在听吗?” 盛茵握着电话的手止不住发颤。她顿了顿,“我在听。” “事情就是这样,具体的我也不理解,反正这个大腕律师,还有别墅里一众人等,都是他请来的,事情也办得漂亮。我也想去问他,奈何他不回我,不也白搭,我想这事儿,还是得你们两个人说清楚……” 林欢欢尽量捡着重点说,盛茵也听明白了。 思来想去,还是给宋翊星发了微信:方便打电话吗? 宋翊星的回复比什么时候都快:刚下飞机,到别墅再谈。 这么几个字,倒让盛茵心里忐忑,有点坐立不安起来,心里头许多疑问,想着等他到了再问,等过了半个多小时,人真的到了别墅,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翊星让人把行李带到二楼,两个人站着对看,一时之间,百感千回。 盛茵有点拘谨,宋翊星倒是叫了阿姨过来,说赶飞机饿了,想吃点什么。末了,他又看她一眼说,“你也过来吃点。” 明明是阿姨就能做的事,盛茵还是不直觉走到厨房边,叮嘱着:“他胃不好,现在又是深夜,应该吃点清淡的。” 阿姨捂嘴笑,总觉得这小两口怎么看怎么养眼:“我们知道,来之前先生都说过的。” 盛茵脚步顿了顿,又回头:“他还叮嘱过你们什么?” 几个人对看,又姨母笑:“说了你和盛大姐喜欢吃的口味,还经常过问你吃得怎么样,吃得多不多。” “他之前常来这儿吗?” “倒是没怎么来过。” 盛茵心里叹了口气,又走出去。 桌子上摆着两碗清粥,几碟小菜,宋翊星拿起筷子,见盛茵迟迟不动。她解释道:“最近都没什么胃口。” 宋翊星嗤之以鼻:“以为你不吃,我就不吃吗?我会把你的份吃完。”最近他在养胃,确实大有裨益,比之前好多了。 盛茵见宋翊星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很开胃,用筷子点了点其中一碟:“这鸡蛋红豆卷,好吃吗?” “你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在宋翊星的蛊惑下,盛茵就着清粥,尝了鸡蛋红豆卷,又吃了凉拌菜,居然把一碗粥吃得精光。 吃完后,她才觉得肚子里头暖呼呼的,确实舒服多了。 几个阿姨在一旁看得捂嘴笑,宋翊星倒是装着看不见,盛茵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硬着头皮说:“这律师很难请吧,律师费是不是很贵?” 她在网上查过大腕律师的资料,title多得惊人,履历和经验足,还是top学校的客座教授,针对性非常强,但轻易不接案子,这回能够从北京到老家,一待就是这么多天,宋翊星肯定是花了心思的。 宋翊星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淡淡说:“等案子结束了再说这些。” 盛茵有点恹恹,眼里的火苗忽地一下又熄灭,她觉得这回不是律师费的事,是人情债,可她怕她还不起。 宋翊星问了她最近都在做什么,又说:“这家里最里面一间是我的书房,里面有很多书,你空了也可以去看看。” 盛茵知道他是好心,就也应了。 第二天盛君岚醒来,见到宋翊星也在,心里头犯嘀咕,但也什么都懂了。她没来得及和盛茵说什么,又由律师陪同去报备。 回来后,律师带来的消息极为惊人:“案子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警-方询问了几名幼儿,经小孩指认,有认盛女士,也有认其他教职员的。虽然小孩子的证词不能全部菜心,但证供还是对盛女士极为不利。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天,她有可能会被收-押,听候审-讯。”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盛茵一下慌了手脚,“这事不是我-妈做的呀?” “幼儿确实有可能因为发育原因,把一部分见到和想象中的事情混淆,所以他们的证词并不足以为惧,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盛女士的自认。” 换言之,案件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突破口,唯一能寻求突破的在盛君岚身上。律师提议可以由他跟盛女士直接交流,说服她说出真相。 盛茵连连摇头:“我-妈她有高血压,我怕过多的刺激她会犯病。” 律师无计可施,只能把情况告诉宋翊星,他摆摆手说:“我会解决。” 事情急转直下,几天之内迅速发酵变化。除了案件之外,圈子里的热度也刷了一波又一波,这些事甚至连林欢欢都不忍心和盛茵说。 网上已经有人发起抵制她的电影电视剧的倡议书了,有人做了联名网站,签名的人数与日剧增。 “她家里的事情,也是她的事,我们不是搞连坐,只是不想让劣质演员再出来拍戏赚钱!” 口号喊成这样,签名的人越来越多,而之前面上交好的演员纷纷出来和盛茵划清界限,有的还转发了虐-童判-刑的案例。 盛茵的广告资源被暂停,很多公司提出解约,甚至连刚刚播出的《搜神记》也面临抵制,片方大为不满。 真人综艺《离婚日记》摇摇欲坠,官微底下,一片骂声。 不仅如此,盛茵的微信空前绝后地收到很多圈子里的“关心”,有的阴阳怪气,有的落井下石,看了让人生气。 倒是有一条信息很有意思:没了你和我竞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小贱人。 查了下资料,居然是之前和盛茵有点口角的秦梓姗,这愤恨的口气,盛茵倒相信真是她本人发来的。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与别墅里的安静显得格格不入。 盛茵心里不平静,想到宋翊星说的,独自走到一楼的书房里看书。 别墅的书房很大,层高4米,从下而上摆了满满三面柜子,里面很多书都是新的,想来自从买下这房子后,宋翊星也鲜少来过。 盛茵从书架上挑了一本,翻来翻去,还是看不进去。 走了两步手机就响了,是欧阳轩打来的。盛茵不想接,但空间大,声音在空旷场地显得更吵。 她有点心烦意乱,想着不如快刀斩乱麻,省得来回拉扯。 分手的事是前几天就下定决心的,这段感情开始得仓促,结束得也匆忙,盛茵不是不想好好对欧阳轩,还特地休假,想给这段感情一个好的开头。 她闲下来的时候,他国外到处飞,欧阳轩人踏实稳重,却不是会讲漂亮话的人,性子闷,有的时候两个人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想尽力对她好,在国外买的纪念品全都是直男审美,盛茵知道花费不少,但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还是没法勉强自己套到身上去。 还有很多的事,都无从谈起。两个人仿佛合不上的齿轮,怎么都嵌不到一起去。 再加上这件事的冲击,就算盛君岚最终没事,盛茵也很难全身而退,偏偏欧阳轩又是那么一个职业。 他是个好人,她不想给他的职业生涯蒙上污点,索性还是算了,趁着感情还没到热火烹油的时候,戛然而止是最好的结局。 木地板不算凉,盛茵干脆席地而坐,一边翻书一边和欧阳轩打电话。他向她报备自己的行程,还有每天琐碎的事,吃了什么看了什么,都一一和她分享。 盛茵一直默然地听着,没有多说什么。末了,欧阳轩提及盛君岚的事,盛茵只跟他草草说请律师,但具体请了谁,事态怎么变化,他一概不知。 这大概是明星和素人谈恋爱的最大一个区别,她在旋涡的中心感受风暴,他仍旧懵懂不知情,知道事态严重,可他无法感知到她的所有心悸。 终归还是差了点什么。 “欧阳,我们分开吧。” 她为了让他死心,又说:“这事可能摆不平,我怕连累你。” 欧阳轩在那头久久没开口,过了会才问:“茵茵,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我不介意。” 有风吹进来,把窗纱扬起,盛茵捋了挡在眼前的刘海:“我会介意,我不想当你未来前途的拦路石。 欧阳轩还想说什么,盛茵赶紧把电话掐了。 想来这段感情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稀里糊涂,果然是怎么来的,就怎么结束,包括她刚刚有点起色的事业,都仿佛浮云一样,聚了又散。 她坐着兀自发愣,不知道想到什么,只觉得白云苍狗,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到想起身时,感觉两腿发麻,她撑着身-子站起来,才发觉拐角处别有洞天。 那处放了一个移动楼梯,是用来取高层的书的,而楼梯上原来还有人。 宋翊星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盛茵的视线里,只觉得他身后蒙了一层淡色光圈,大概是因为他站在背光处,光影都跑到了他的身后,更觉得像是圣人。 盛茵有点恍惚,过了会儿才说:“你怎么在这?” 宋翊星从楼梯走下来:“我一直在这里。” “你都听到了?”盛茵隐隐察觉到不妙。宋翊星先她一步捋着她的袖子,进而捏住她的手腕。 “听见了,从你进来之前,我就在这里。”他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般,“先提分手也好,省得到时多出一个流程。” 盛茵心跳快了一拍,生怕自己听错:“你什么意思?” 他却抵在她身后,声音像是跳跃着的火苗,一个字一个字钻进她的耳朵里:“茵茵,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事解决了,要怎么报答我?” 盛茵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翊星,比往常多了点放纵和轻佻,脸色从青转白,耳朵却像烧起来,多是因为紧张盛君岚而激动万分。 “这事能解决,你说真的?” “事情有进展了。”宋翊星手上拿着牛皮信封,成竹在胸,又不肯向她说太多。下一秒,手指熟悉而灵巧地沿着她的衣角,摸索向上,直至盛茵脸色潮红,不经意发出惊讶声。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知道宋翊星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他的举止也只是进展到这儿,很快收回手:“今天先收点利息。” 宋翊星走后,盛茵怔怔然站在原地,整个人像被龙卷风卷过一样,心里彻底被夷为平地。 她一直向他求助,但没想过终有一天,需要为此付出代价。 代价就是她自己。 第44章 .Chapter 44你也和其他人没…… 宋翊星从书房出来后,拎着牛皮信封径自找盛君岚长谈。 盛茵穿着拖鞋哒哒哒跟在后面,不知道宋翊星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会儿,门开了,宋翊星从里面走出来。 盛茵一脸焦急:“你对我-妈说了什么?她有高血压,受不了刺激。” “谈好了,她没事。” 他又说,“你想知道真相吗?” 盛茵从来没想过,她和盛君岚有一天,还需要宋翊星作为桥梁,来解决外头的事。 她跟着宋翊星来到书房,看他把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一样样倒出来。 宋翊星说:“真正实施虐-童的不是伯母,是班里另一名被留下的老师,其实这事只要多问几遍,就能查出真相,两点比较难突破的是幼儿的口供和伯母的。” “她和另一名老师交好,又听说她万一被抓了,会留下家里的小孩无人照顾,变成单亲。伯母心善,自己吃过的苦,不想别人再吃,又不知道这事的厉害,以为只是拧了胳膊,打了屁-股那样简单,等到口供录下了,这事就很难推翻。” 这一切听起来那么荒唐,可盛茵相信,盛君岚确实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她自己走了弯路,就不想盛茵也走。这种想法根深蒂固,无法改变。 她仰头:“那现在怎么办?” “其他的,都好解决,唯一难的是伯母的心病。” “那你……” 宋翊星不愿多说,只是淡淡:“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一开始,盛君岚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以为以一己之力扛下来,批评教育就能回去,没想到越来越复杂,她又不知道如何解决,怕再翻-供,又会耽误了盛茵。 她又是心急又是自责,觉得自己没脸见女儿,这才不和她交流。 盛茵才终于明白,盛君岚这阵子冷落自己的原因。她又觉得宋翊星简直门儿清,是不是别人的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得明白,可他就在这几天,把案子所有的绳结都解了,还解开了盛君岚的心结。 他说:“根据最新口-供,警-方已经待遇了真正的嫌-疑-人。等过几天,事情尘埃落定了,再把伯母接回去,这事不会再起风波了。” 三两下,把事情说得云淡风轻,其实还会有后遗症的,但顾不了那么多。 盛茵舔-了舔-唇:“那我去看看我-妈。” 两母女见面后,大哭一场,盛君岚觉得自己好心做坏事,悔恨得要命,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盛茵整整陪了她一个下午,才把她给哄睡。 消息传播得非常快,傍晚的时候,警-方通报就已经出来了。 盛君岚洗脱嫌-疑,网上那些质疑盛茵的声音也少了,只不过可惜了被中断的资源,想再续上就没那么方便。 对盛茵来说,只要打不死她,就能让她变得更强。 只不过,眼下还有更困扰她的事。盛君岚已经准备收拾行李回家,宋翊星离开了好几天,不见人影,盛茵也不想守在这别墅里当缩头乌龟,但宋翊星的利息收了,本金还没清算。 盛茵只能等。 宋翊星回来的那天,下起了豆大的雨点,还发布暴雨预警信号。盛茵吃着清淡减肥餐,正看着台本,就听见门外有车子响声。 进屋的时候,宋翊星一大半的外套都是湿的,盛茵坐在餐桌上,惶惶然看着他。 他脱了外套,向她走来,这几天临时有事,出差几天,心里头的渴望像一头猛兽,无止境地啃噬他。 偏偏她还不肯找他,硬是铁了心,头也不肯低过一下。宋翊星知道盛茵的想法,她就是还在别扭着,和自己倔。 他伸手,用冰冷的手指抚了抚她的脸:“我去洗个热水澡,你到房间等我。” 虽然两个人之间隔着各种沟壑,可有一种想法,呼之欲出。早在看到她和欧阳轩在一起时,他就想把她抢回来,不顾一切的。 这回,盛茵很听话。她吃完了减肥餐,还在楼下散步消食,过了会儿才上楼。 宋翊星的衣服都丢在篮子里,水流声渐次传到她耳朵里,和外面的雨声混为一-体。 她低头看着绵软的地毯,上面是渐变色,看着像缀着毛绒绒的小花。 门划拉一声打开,盛茵见到宋翊星出来,才开口:“就这一次。” 宋翊星欺身而上,以吻封住她的唇。 盛茵有点紧张,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领。宋翊星低头,从无名指开始,渐次亲吻她的手指,试图抚平她的焦虑。 “茵茵,我尽量轻。” 宋翊星确实用了很多方法,迫使盛茵放下自己的尖锐敏感,彻底摊成一汪水。 盛茵感觉自己像随波逐流的小舟,在海浪中搁浅盘旋,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并不会投入太多。 她莫名地体会到了快感,这是之前从不曾有过的,宋翊星生怕弄疼了她,每一次都是缓步匀停,这次放开了来,不管不顾,反而有一种另外的观感,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到最后,她感觉到了灵魂的战栗,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忍不住发颤发抖,全身心不受控制,大汗淋漓。 盛茵气喘吁吁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后,宋翊星再度翻身过来。 她推开他:“不要了,好累。” 他皱眉,手指在她身上轻轻点燃火焰:“茵茵,你该多锻炼身体了……”余下的话,都在缠绵得化不开的吻里。 结束后,万籁俱寂。盛茵仿佛刚从水里被人拎出来,她平缓着呼吸,慢慢地起身梳洗。 尽管身体上很累,但心里却是轻盈的。她一直背负着沉重的感情前行,直至现在,她终于可以从中解脱出来。 黑暗中,两个人并排着躺在一起,宋翊星的手臂还揽着盛茵的背。她转过头,看着他沉睡中的侧脸,轻轻吐出:“你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原来仰望得太久了,她现在终于可以平视他,用相同的、平等的姿势。他们是对等的,直至这一刻,她才明白这一点。 像是武林高手被人点了穴,她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受。再一想,索性把被子拉到头顶,闷声大睡,该解决的事,明天再来。 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女明星,应该早眠。 第二天宋翊星醒来,发觉盛茵已经走了,不仅如此,她把所有行李也搬走了,相信不是昨天下的决定,应该是早就收拾好了。 昨天晚上的动情,倒像是南柯一梦,睡醒了就什么都没有。 宋翊星没想到这种方法,对盛茵来说根本是油盐不进。他没察觉到她太多的变化,看来这次她是铁了心,把这当成最后的一次告别。 他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用错了方法。 谁知道换了睡衣到楼下,阿姨在楼下笑得像朵花:“宋先生,你总算下来,盛小姐都吃好一会了。” 餐桌前,盛茵款款地拿起刀子,在面包上轻抹忌廉。 她的行李已经放在公司派来的车里,在这里吃早餐,不过是阿姨盛情挽留。 宋翊星坐下时,她已经吃得差不多,走了两步又回头,把手上的信封顺势放在桌子上:“本来想让阿姨拿给你,既然你醒了,就不多此一举了。” 今天的盛茵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比在台上的她更自信,更有光芒,也更……漂亮,让人移不开眼。 宋翊星瞥她一眼,并不去接。 直至盛茵走到门外,他才把信封拿在手上掂了掂,接着,大刀阔斧地走出去。 宋翊星腿长,没多久就追上盛茵,她刚刚上车,车窗降下来:“有事吗,宋先生?” “这是什么意思?” 一沓钱,让他穿着拖鞋从室内追到室外,想来是气得不轻。盛茵给他眨眼,轻轻在他耳边吐气:“我也不知道市价怎么样,随心给了。昨晚上你服-侍得不错,除了第一次之外,其他的都是你应得的,劳动报酬。” 盛茵戴上墨镜,车子开远了,宋翊星还站在那里哭笑不得。她居然还认真地区分了昨天晚上第一次和后面几次,认认真真给他发嫖-资,真把他当那啥看待了。 这个女人的脑回路,激得他差点放弃逻辑思考。 ……………… 车里头,盛茵并没有宋翊星想的那么冷静,她愣神好久,才发现自己手机在响。 盛君岚在机场等她,等得久了,林欢欢在催问她什么时候到。 原来的老房子被狗-仔追着拍,早就不能要,可盛茵忍不住卖掉,只能放置,另外在上海置业。 手头还有结余,之前已经看过一套三居室大平层,这次如果看过没有问题,就会买下来,让盛君岚搬过去住。 这次风波虽然十分凶险,但却让盛茵的人气再一次急速攀升,片约像雪花一般,源源不断地飞过来。 而暂停几天又复播的《搜神记》,复播的第一天再次创造收视神话。盛茵的坚毅果敢和电视剧里的晴岚惊人地重合上,她的一张眼神锐利的剧照,刷爆了整个网络。 《搜神记》大爆。 经此一役,盛茵仿佛站在山巅之上,再也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脸色。 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在圈子里站稳脚跟,真的可以养活林欢欢和一众团队。以前的种种,对她来说,已经是此一时,彼一时。 看着如同心电图那样的收视表,林欢欢深切感叹着:“这回真的是富贵险中求。” 盛茵轻轻呼出一口气,浅浅笑了。 第45章 .Chapter 45盛君岚吃完后把…… 三天之内,盛茵就迅速敲定买房事宜,并着手安排盛君岚搬进去。除此之外,还有她的大大小小的家当,还有糖包的一堆猫爬架。 事情办完后,天气也慢慢转凉,已近晚秋。 盛君岚辞了幼儿园的工作,无事可做,只能在家里陪糖包玩,没事就鼓捣着给糖包织毛衣。 盛茵回家时,就见盛君岚拿了毛衣针,在糖包身上比划,一边问:“你说,这回织个毛衣,要做个圆领的,还是V领的?” 盛君岚手巧,总能够织出各种花样,小时候盛茵穿的毛衣全都出自她的手。眼下她是穿不上了,可这泛滥得无处安放的母爱,可不全都给糖包了么。 盛茵看了糖包那圆乎乎的脸:“它怎么最近又胖了?” 以前糖包还有点精瘦,眼下是胖得没边,盛君岚的母爱看来还不止织毛衣。 盛茵说:“还是V领吧,显瘦,你看它那大圆脸,都成球了。”糖包不情不愿地喵一声,又攀上了猫爬架。 盛君岚看她心情不错,指了指桌子上的花束:“今天早上有人送了花来,又是欧阳。” 卡片搁在一边,盛茵懒洋洋:“知道了。”说是这么说,可她连看都没去看。 盛君岚追问:“你们两个人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 其实之前在别墅的时候,她早有预感,那会子自己的心情不好,连带着盛茵的状态也很糟糕。盛君岚担心是由于自己影响了小两口的感情。 “没事,妈,你别乱想。” “那你和翊星?” 盛茵回到房间,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拉链拉到一半,她扬声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自从上次在别墅一别,就再没联系,不过见还是得见的。三周后,是《离婚日记》最后一次录制。 参加节目的三对嘉宾被邀请到演播室,和主持人一起聚餐吃火锅。 三对离婚的嘉宾说起自己参加节目的感想,基本上都是复盘离婚原因,找到再次重新出发的勇气。但遗憾的是,三对也没有哪对是能够再复合的。 另外的两对,一对年纪比较小的,各自都有了自己的伴侣,还带了新伴侣一起过来。 还有一对年纪大的,两人连孙辈都有了,经历了几十年的互不理睬,因为节目而重新有了连结。他们把小孙女带上节目,叫人的时候甜甜的,别提有多可爱。 至于盛茵和宋翊星这对,节目说他们两个人现在解除了内心的芥蒂,重修旧好,回归到朋友的位置上。 对于这种说法,盛茵不置可否,宋翊星也是淡淡一晒。 两人各怀心思,在节目里的动作乃至神态都被CP粉们扩大了研究,却研究不出什么来,毕竟那种客气又疏离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虽然带着深深的遗憾,让人期待的《离婚日记》还是顺利落下帷幕,宋翊星没有和盛茵复合,仍在神坛中,盛茵却因此名声大噪起来。 时光飞逝,林欢欢严格筛选盛茵的通告,按她的话来说,现在盛茵的咖位不可同日而语,要审慎地,一点点地把关才好,毕竟现在重质不重量。 盛茵偶尔在家陪着盛君岚看电视剧,她还是那样拿着两只毛衣针,一边看一边给糖包织衣服。 盛茵劝了好几次,她都放不下,只能随她去。 电视剧里也渐次出现岳谱的身影,她担纲女主角,有时一晃眼,盛君岚还以为是盛茵拍的。 她有点惊讶:“刚刚那女孩儿有点像你。” 盛茵没说话,盛君岚又推了推老花眼镜:“看第二眼就知道不是你了。” 空暇时候,陆英又约盛茵去看戏。她不愿意去陆家宅子这一点,陆英算是看出来了。 而陆黎比之前更加工作狂,十天半个月都没见人影。 盛茵到戏园子时,果不其然见到容奶奶,看来陆英这次是想做说客。 不过陆英倒很通透:“别左右张望了,欧阳轩在车里等着,你如果不想见他,他就决然见不到你。” 盛茵也不好让人白白坐在车上等着,想起他的憨直个性,悠悠叹气:“还是让他过来一起看戏吧。” 戏看完,欧阳轩自告奋勇送盛茵回家。两位老太太很是欣慰,容奶奶抚了抚心口:“但愿我那傻孙儿回去能睡得着觉才好。” 陆英笑了笑:“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盛茵已经不是那时的盛茵,欧阳轩开车一路都很小心,生怕被人拍着。其实自打她愿意和自己一起看戏时起,他就知道两人间其实并没什么嫌隙,都是盛茵多想了。 欧阳轩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阿姨的事,我知道你之前是压力太大,心情不好。” “不是的。”盛茵打断他,“我之前想分手,就是我和你说的原因,你不需要给我找其他借口。” “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欧阳轩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打开双闪灯,“自打我认识你起,你就浑身是负面消息,那个时候我也从不介意,所以为什么你会觉得,阿姨出了事,我就非得抛弃你一走了之?茵茵,我不是这样的人。” 从小她就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没想到欧阳轩这样推心置腹,倒叫盛茵有点感动。她轻声:“欧阳,谢谢你。” 欧阳轩听出她内心的恻隐,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让我照顾你吧。” 盛茵眼里有微微波动,长久叹息。末了,才轻轻吐出一声,好。 在此之后,欧阳轩就断断续续地出现在盛茵的生活里。对于盛茵和欧阳轩又好了的这件事上,盛君岚是打心眼里开心,欧阳轩也上家里坐过几次,盛君岚每每都以看女婿的眼光看他,越看越是欣喜。 这消息对林欢欢来说,更是波澜不惊,盛茵的路子现在是走得越发稳当了,小风小浪什么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小年一过,盛茵明年的两部电视剧也会定下来,卡司强,剧本好,都是百里挑一的本。 生活像是上了发条,随着顺遂的路越过越平坦,顺利得让盛茵以为不像是真实发生的。 小年夜那天,欧阳轩提了禹香苑的海参猪肉饺过来,说是特地让人留的,一早过去拿。 两个人复合后,欧阳轩从林欢欢和盛君岚那儿着手,摸清了盛茵喜欢的东西,从吃穿住行,他越来越懂得迎合盛茵,再也不会送出“直男”买的礼物。盛茵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欣慰。 糖包的毛衣已经织好穿在身上,V字领,格子图案,穿起来英姿飒爽,盛茵笑谑,说是一只英格兰猫。 欧阳轩陪了她一整天,盛君岚吃完后把空间留给小两口,两个人也只是待着看剧,盛茵演的《搜神记》,到了这会子,还在没日没夜地重播。 盛茵看得直打盹,欧阳轩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起身说:“我走了。” 他还是抽空过来的,节日更是忙碌的时候。盛茵揉着眼:“我送你。” 新的小区,安保确实不同,欧阳轩能大喇喇把车子停在楼下,不怕狗-仔偷拍。 欧阳轩说:“你休息吧,外面冷,就别下去了。” 他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下楼还想把垃圾倒了,盛茵更不好意思,套了外套陪他一起下去。 欧阳轩准备上车时,看见盛茵还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侧身轻轻吻过她的脸:“快上楼。”外面风雪大,他不舍得看她站在雪地里挨冻。 盛茵倒不觉得冷,朝他摆摆手后,才往回走。欧阳轩的车子开出小区,盛茵正要上楼时,突然瞥见一辆车,车牌号很熟悉。 车顶覆盖了薄薄一层雪,雪下得不大,但从下午就开始断断续续地飘,想是停了许久。 车里有人,盛茵假装看不见,匆匆上楼。虽然如此,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想想还是起来,拉开窗帘往下看。 那辆车还在那里,车灯开着,雪更大了,车窗开出一条小缝,看不清楚里面的样子。 过了会儿,车子终于开走了。 盛茵把窗帘放下,心里头百味陈杂。 ……………… 宋翊星回到家中,宋濂城到国外去了,周洁琼也在忙医院的事。他把那盒子饺子拿出来,通通倒掉。 他其实比欧阳轩去得更早,看见他提着禹香苑的饺子上楼,过了很久,才终于看见他下来,后面跟着盛茵。 再后来,他看见他们两个人脸贴着脸,影子投在地上,亲密无间。 盛茵没有躲,目送欧阳轩上车,给他招手。 宋翊星也不知道自己带着饺子上门是个什么意思,所以连上楼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本来想带回家,鬼使神差去了盛茵家,而后开车转出来,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 胃还在隐隐作痛,他吃了止痛药,倒头就睡。 第46章 .Chapter 46盛茵可是我前嫂…… 这一年的三十晚,盛茵破天荒地在北京过,盛君岚也在。 过了初一,盛君岚就又回去老家拜亲访友。盛茵拜访了涂老,又被陆英拉着回去陆宅打麻-将。 大厅里围了好几桌,都是亲戚朋友,远房亲戚的远房亲戚这种关系。 欧阳轩特意陪着陆英一块儿打,无奈他手气太好,接二连三地胡。盛茵坐在旁边,又是使眼色,又是干咳,谁知道欧阳轩赢到兴头上,根本看不出她的暗示。 哪儿来这么蠢的人,盛茵悄咪咪在底下“使绊子”,偷偷用脚踢了踢欧阳轩的小腿。 欧阳轩还是不解风情,以为盛茵只是不当心。谁想隔壁桌简腾一个激动,不小心把麻将碰到地上,探手去捡时,看见盛茵的小动作了,这一下把他给膈应得,够呛。 正好陆英打累了,问谁要来腾个手,简腾屁颠屁颠过去,顶了她的位置,恰好就在欧阳轩的正对面。 欧阳轩打麻-将心态好,又很稳,这么几盘下来,也是他手气好,居然盘盘皆胡。 简腾一坐下来,连输三场,那个心情不爽,揶揄着:“总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怎么有人,哪哪都得意呢?” 整个晚上一直在赢的就只有欧阳轩,还有盛茵坐他旁边,真的是春风满面。简腾这么说,大家都知道他在说谁。 欧阳轩也只是憨憨打出一张牌:“承让承让,又胡了。” 其他人又只能拿签子出来:“欧阳,你真的是运气太好了吧!” “还是简腾说得对。” 简腾也拿出几枚签丢过去:“当然了,盛茵可是我前嫂子,一般人消受不起!” 没想话一出口,后面就有人敲他脑袋,简腾一看是自己表哥,捂着头:“你拍我头做什么?” “那边有人找。” 简腾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半路看到那人,腿都软了:“小陆总。” 陆黎比他高个辈分,虽然不是陆家亲生,可是业务能力高,说一句话就吊打他们那一堆玩乐的纨绔二世祖。 陆黎低头点烟,过了会儿才问:“最近手头紧?” “不不,没有的事,我开玩笑呢。” “大家都是亲戚,说得重了不好看,说得轻了我又怕你记不住。眼下你在哪里打麻将,总该是知道的吧?” 陆黎短短几句话,说得简腾脸上黯然失色,像是被什么给席卷了似的,被教导了一番出来,顿时面如菜色。 小陆总的手腕,果然无人能及,说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彼时盛茵正在陪陆英说话,丝毫没有留意那头的动静。陆英紧着自己院子里的花草,浇了一遍,才说:“我看欧阳那闷葫芦,和这花花草草也差不多,心眼太实诚了。” 盛茵说:“他就那样。” 陆英刮了刮她鼻梁,笑话她:“你不嫌弃他就行。” 这圈子太小,简腾的三两句话,没一会就吹到宋翊星耳朵里。 简腾见他是真的火了,还一个劲儿解释:“不是我说,逸舟哥,你没看见,他们两个那个眉来眼去的,这也就算了,要不是我刚好去捡麻-将,还不知道他们连腿都在桌子底下缠着呢。你们当时在一块,也都没这样子的吧?” 宋翊星脸色黑沉,一声不吭。其他人见状,也只能劝着简腾,让他以后别再提这事。 简腾在路瑶身上吃过亏,不想宋翊星也这样,这才猪油蒙了心,乱说话,不然平常他也是有点儿分寸。 他舔着脸:“逸舟哥,就这么算了?我看他们好着呢,搞不好过阵子,连婚都结了……” 有人搭腔:“那不可能,他们才哪儿到哪儿。” “怎么不可能,都把人往家里带了,而且我看他们陆家上下,对这个欧阳很是认可。特别是他那个姑奶奶陆英,我可从没见她喜欢过哪个小辈的。” 话音未落,外面咻地一声,响起了烟-火炮-竹的声音。宋翊星的脸掩映在灿烂流离的火光下,却又无比落寞。 ……………… 元宵那天,盛君岚又回来北京,带了好多老家特产,特地叫了欧阳轩来家里拿。 盛茵看电视剧看着看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正巧听见盛君岚和欧阳轩提起结婚的事。 倒是盛君岚先起的头,问欧阳和盛茵感情是不是稳定了,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欧阳轩不敢回答,只说这些都得听盛茵的意思,但盛茵的事业蒸蒸日上,对于一个这么年轻的女明星来说,结婚太早仿佛会绑住她的脚步。 盛君岚摇头说不早了,要是不结婚,先订婚也行,反正迟早都是要办的,先定下来也好准备旁的事。 她本来是没这么担忧的,可这次回老家,一看见别人手上抱着的胖娃娃,心里也有几分艳羡,她不敢催盛茵,只能对欧阳轩旁敲侧击了。 盛茵就在他们谈到这茬的时候,假装转醒,把话题扯到别处去。这事说着说着也就没了影儿。 过了年关,后面又各自忙碌去了,根本顾不上这事。 盛茵进了新剧组,这回拍的是翻拍剧《京华风云》,又改名为《大京城》,在卡司和制作上没得挑。这还不算,新年刚过,林欢欢又带来一个好消息,去年盛茵拍过的《爱丽丝的奇幻旅程》居然卖给各大平台,很快就要播了。 因着男主角元浩被雪藏,这戏也被压箱底,随着盛茵水涨船高,原来拍好的戏也卖出天价。 元浩的戏份被剪,却丝毫不影响这剧的播出。 而同期打擂台的,居然有岳谱的新戏《亲爱的你》。前几天的收视率一出来,两部戏居然堪堪打了个平手。 媒体们仿佛嗅到了什么,疯狂地拿两位女主角做文章。 有的说岳谱原来只是盛茵的替身演员,没想到摇身一变,居然也能够担纲女主角; 有的说两部戏他都参与制作,盛茵的演技甩岳谱一大截,岳谱那部本子只是吃剧情和卖相,到后头就发力不足了。 果不其然,过了两周,《爱丽丝的奇幻旅程》收视率居高不下,而《亲爱的你》努力营销,还是一路狂跌。 深究原因,居然和某位影评人说的意见差不多:《爱丽丝的奇幻旅程》靠质取胜,而《亲爱的你》只有甜,没有内核,看久了索然无味,虽然追剧的人不少,但《爱丽丝》明显后劲更足。 毕竟姐弟恋真的是特别养眼,元浩和盛茵在一块儿,特别有CP感,盛茵可甜可闲,还变身御-姐,炸翻全场。 粉丝们全都成了盛茵的迷妹,喊着让盛茵娶她们,喊盛茵老公。 后来《爱丽丝的奇幻旅程》就一直吊打《亲爱的你》,剧情过半,气得岳谱在微博上指桑骂槐:“《亲爱的你》就是《亲爱的你》,不要拿别的来比,我才不是什么宛宛类卿!” 这句话顿时捅了马蜂窝,后续的连锁反应,成几何上涨。就连岳谱都没料到,媒体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有自媒体小号扒出了岳谱靠某位圈中大佬上位的事,又含沙射影提起盛茵,说这位大佬原本是某位声名狼藉S女星的靠山,后来岳谱上位,把S女星踢出去,这才接了好几部戏,可S女星趁着真人秀火出圈,硬是自立门户。 这下S女星和Y替补女星两部戏打架,Y女星本来演技就比不上S女星,感情上更是被大佬无视雪藏,怕是大佬已经腻了,又回想起来S女星的好,就觉得Y女星,不过是“宛宛类卿”。 这样的话,太过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谁。盛茵见得多了,也不置气,倒是听说岳谱气得把剧组的道具给摔碎了,赔了一笔钱。 公司第一时间发出《律师函》,禁了大部分传播的口。尽管如此,还是稍微影响了盛茵的口碑。 这股风,就连欧阳轩这种不涉娱乐圈的都听说过。陆英还专程打电话过问,说是别听外头的人乱说,那些人最爱乱嚼舌根了,这些事捕风捉影的,别放在心上。 林欢欢想着盛茵在上升期,未来可期,就鼓捣着要不把她有稳定男朋友这个消息给放一放,也好稳住粉丝的心,别老拿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出来翻炒。 盛茵头一个就不同意,她觉得自己拍戏是一回事,自己的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欧阳轩那样的身份,并不适合拿到明面上来。 也是盛君岚给林欢欢提了一回,说是盛茵和欧阳轩有想要订婚的心,林欢欢和盛君岚一合计,隔天欧阳轩就把这事情提上日程。 盛茵推说进展太快,欧阳轩掐指一算,说他们在一起都快整一年了。 “原来都快一年了。”盛茵从来没记过这个日子,没想到这一年过得这么快。 再过几日,欧阳轩带了礼品,正式上陆家和盛家,把这事说了,不过他又顾及到盛茵的事业,说不着急,等择了日子,再慢慢筹备。 盛君岚翻了月历,又问了先生,说十月一号不错,是个好日子。这事情不知怎么地,稀里糊涂的就给定下了。 虽然只是说好了订婚,欧阳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而盛茵仿佛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对她来说,拍戏更重要,其他事都让旁人去安排。 等到宋翊星听到盛茵要和欧阳轩订婚这档子事的时候,已经堪堪过了八月。学校正在放暑假,他刚从国外结束三个月的访学回来。 第47章 .Chapter 47你耳环落我车里…… 转眼一年过去,盛茵又收到《离婚日记》的邀请函,原来第一季拍完后反响热烈,节目组又在筹措拍第二季。 开拍的第一期,又邀请了第一季的节目嘉宾,以此作为噱头,也算是第一季的再度回归。 节目还在策划中,暂时也只是问过盛茵的意向,以及档期能不能支持。林欢欢问过她之后,给出了肯定答复。 节目开拍在即,盛茵收到了另外的橄榄枝。此前她客串的一部电影《军师盟友》首映,特别邀请她参加首映礼。 严格说起来,盛茵连女三都算不上,可架不住她人气高,再加上她正在洽谈和这位导演的新剧,一咬牙也就过去了。 过去后,才发觉电影粉丝特别多,现场一波又一波的观众入场,场外还站了一圈人。 保安努力维持着秩序,主持人介绍完主演,把盛茵给请上台。 由于《搜神记》太火,现场盛茵的粉丝蜂拥而动,纷纷喊着她的名字。保安有点架不住,勉强还是维持住场面。 可就在盛茵说完对电影的理解,又抽取幸运观众,堪堪要下台时,有一个壮汉猛地推开保安,在和盛茵有一米距离开外处,忽而抛出一枚鸡蛋。 这事来得迅雷不及掩耳,保安来不及护住盛茵,她刚好低着头提裙子,就那么不幸中招。 男粉口中还振振有词,说盛茵不要脸,抢别人金-主云云,很快就被保安架着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盛茵捂着额头,上面被鸡蛋蹭到了,她都能感觉到飞过来的那股力度,不大不小砸在头顶,还有蛋液在潺潺渗出,滴在她头发上和裙摆上,又黏又腥,恶心而狼狈。 抬起眼,镁光灯一时不停地照着她。 她勉力笑笑,维持着风度,提起裙子走到后台。 助理急忙跟过来:“茵姐,没事吧?” 盛茵想说不就这点破事,再伸手一摸,摸到红血丝。助理讶然:“你额头流血了。” 被砸是小事,破相就是大事了,现场倒没配备医生,工作人员匆匆忙忙去拿消毒药品,盛茵把鸡蛋碎和鸡蛋液都清洗了,再一看,额头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没怎么流血,是红血珠一般,一点一点渗出来。 现场因为这事影响,乱糟糟一片,外面闹哄哄的,盛茵觉得吵,找了一间休息室摸进去休息。 没想到制片人正和朋友洽谈,听见喧闹声跟着走出来,刚好迎面走来,想避开都不行。 制片人耳闻外头有人闹事,又见盛茵捂着额头,关心道:“没事吧?” 盛茵咬唇,摇了摇头,闪身躲进休息室,里头有人,桌子上放着另外一本策划案,想是制片人的好友,过来捧场的。 圈子小,绕来绕去都是认识的。那人稍微移过脸,盛茵睨了一眼,发觉制片人的这个朋友,居然是宋翊星。 实在是不赶巧,眼下出去也尴尬,在里面更尴尬,还好沙发是凹字型,宋翊星坐中间,盛茵找了另外一个位置。 不用问,宋翊星也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见她捂着额头一言不发,也跟着适时沉默。 盛茵的手捏着冰袋一角,太冷了就拿下来,过了会儿又放上去。她似乎不在意在宋翊星面前狼狈了,反正也已经这样,破罐破摔吧。 两人面面相觑,无话可说时,盛茵手机响了,她没接,过了会儿又疯狂地响起来。 林欢欢打来询问状况,还说先不要出去,外头都是媒体记者,等着看她笑话。 盛茵支支吾吾应了声,掐掉电话时,宋翊星的目光探究:“知道是谁干的吗?” “男粉吧。”盛茵呐吶吐出一句。 距离她刚刚进去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宋翊星食指放在桌上,无节奏敲击:“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外面的人没那么快散去,盛茵摇头:“等公司消息。” “我车子在地下车库,你坐我的车。” 盛茵意识到,宋翊星这句话不是在问她,而是十分笃定。这没什么好矫情的,她欣然同意,跟着他往小门走,通向地下车库。 宋翊星的车子外头贴了厚厚的防窥膜,只要不注意看,没人会盯着她瞧,走出去时,盛茵戴上墨镜。 额头上还是肿起来一大块,网上已经有了零星消息,但这些盛茵都不在意,反正公司会处理。 她上了宋翊星的车,顺利出了影院。盛茵想了想,报了新家地址给宋翊星,双手抱臂坐在副驾驶位上。 宋翊星听过后没什么大反应,他早就知道她住在哪里。她买的小区隐秘性高,圈子里好几个都买在那,只是各自装着不知情,反正小区大,距离远,也都没兴趣打听别人家的事。 四十分钟的车程,盛茵到最后变成了靠在把手位,她太累了,精神上高度紧绷,刚刚一直提心吊胆,说不担心是假的。 那枚鸡蛋飞过来的时候,她如果不是刚好低着头,有可能会打到她的眼睛。 等红灯的间隙,宋翊星问:“最近怎么样?” 转过头,发现她靠在车窗边,呼吸匀停,仿佛是睡着了。他减缓车速,到了她家楼下时,人还没醒。 盛茵做了一个清浅的梦,醒来时满天星斗,她猛然想起自己还在宋翊星的车上。 “醒了?”宋翊星说,“见你睡熟了,不忍心叫你。” “你应该叫我的。”盛茵想起身开门,发觉自己身上还绑着安全带,这下真是丢脸丢到家门口去了。 宋翊星见她还迷糊着,侧过身,用手摁住她身边的扣子。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微妙,盛茵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下颚线,有香水味自他身上溢出。 盛茵皱了眉头,安全带解掉了,宋翊星没有动,还是侧身过来的位置,在她耳边低声询问:“他对你好吗?” 她垂着眼,看到他衣领后面的一角logo,如果不是这样的位置,都不会知道他的衣服上还绣着一个鹰的图腾。 两人僵持几秒,盛茵咬牙:“宋翊星。” 他没动,盛茵又叫了他的名字,牙根酸涩。 宋翊星扯了扯嘴角,翻身回到驾驶位上,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风平浪静。 盛茵的心里却被搅得一团乱麻,不知道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弄玄虚的,又闷声不吭。 空气里隐隐流动着什么,她有点不安,打开车门钻出去,把手包紧紧捏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刚刚就在那一秒,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可能是拍戏的第六感,总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吻过来,他的神态动作都太容易捕获人心,里面布满了某种叫做深沉又爱而不得的东西,而她在他织成的茧里,试图挣脱出来。 她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幻觉,都是他做出来的演技。 再走几步,又有人在背后叫住自己。 “茵茵,你耳环落我车里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盛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右耳垂,果然空空如也,耳环的扣子太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下来,而她全不知晓。 她站定:“掉了就掉了,不要了。” 宋翊星仍旧坚持:“戴上吧,丢了一只怪不好受的。” 这又是在含沙射影什么?盛茵转过头看向他,他仍旧淡定的样子,把耳环放到她手心里。 手指仿佛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盛茵像碰到什么一样,火速收回手。她还想出声询问,宋翊星却已经转身离开,好像懒得和她纠缠似的。 身后,有人靠近,欧阳轩的手搭在她肩膀上:“茵茵?” 盛茵吓一跳:“欧阳,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你参加的活动出事了,又找不到你,就过来这里找你。”欧阳轩担忧地看向她的额头处,“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什么大碍。”盛茵摇了摇头,不知道欧阳轩到底从什么时候出来,而他又看到了什么。 他自然而然地想牵她的手:“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盛茵手上还捏着耳环,欧阳轩也碰到了,不自觉地把手一缩。盛茵无奈地笑:“今天我有点累了,明天再说这件事,好吗?” 两人相携着走回去,欧阳搂着盛茵的肩膀,忽而回过头,看向某个方向。 宋翊星的车,刚刚就停在那儿,眼下已经开走了,只留下空空荡荡的平地。 欧阳轩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他感觉盛茵仿佛属于他,又不属于他。 盛茵突然感知到欧阳轩捏着她的手变得更用力:“怎么了?” 他更用力地拉住她:“没什么,怕你跑了。” ……………… 尽管看似表面平静,但《军师盟友》首映礼上的事还是上了热搜,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猜测还是在盛茵平时的对头上,猜测是狂热粉丝的也有,还有人在呼吁要理智追星云云。 盛茵额头上的伤养了两天就好,又没事人一样地去拍戏了。倒是林欢欢,一脸担忧地跑到片场说:“小陆总想和岳谱解约。” 盛茵拿着化妆刷的手一愣。 “为什么?” “那件事公司查了,是岳谱干的。”林欢欢嗤之以鼻,“她妒忌你。” 盛茵撇撇嘴:“怎么查出来的?” “资金流水,有一大笔从她账上汇过去。”林欢欢对此还挺不理解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蠢,这事怎么能用自己的账户,再不济也得用别人的。” “她是故意那么做的。” 盛茵轻轻淡淡提了一句。其实也能理解,岳谱不过是想气陆黎罢了,但是岳谱一定不知道陆黎的脾气。她越气他,他就越不会搭理她。 第48章 .Chapter 48她不想在以后未…… 几天后,《离婚日记》第二季开拍,盛茵和宋翊星作为上一季嘉宾参加拍摄。 第一期先是把两季的嘉宾请到一起,各自聊聊近况。 盛茵和宋翊星被安排坐同一辆SUV赶赴现场。 车子沿着公路越开越远,宋翊星看着手机紧锁眉头,不发一语。盛茵察觉到宋翊星的情绪有些低落。 快到高速口时,宋翊星忽而扬声喊停:“告诉导演,这一期我不拍了。” 拍摄中的镜头全部停工,车子也打开双闪灯,停靠在路上。宋翊星打开车门,一个人走到路边打电话。 有编导走过来询问情况,其他人都表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会儿,宋翊星打完电话走过来:“这期我真的拍不了了,我爸在医院,我得赶过去。” 毕竟这是真人秀节目,几个镜头都在,说不拍就不拍,其他嘉宾都在场地等着,可出了这种事,导演也无法拒绝宋翊星的要求。 停机补拍的话,其他人的档期又都顾不上,导演组试图说服宋翊星,让摄制组跟着过去拍,遭到宋翊星的强烈反对。 导演组又说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你先搭别的车子过去医院,我们在后头静静地跟着,只跟拍你到医院门口,其他的我们都不会再拍。这是真人秀,我们就算不拍了,也得给观众一个交代。” 宋翊星想了片刻,同意了。几分钟后,一辆黑色捷豹接走了他。 盛茵还在保姆车里,导演组让她跟着一起到场地进行拍摄,她思索一会,说:“我和宋翊星在节目里是拍档,既然他走了,我过去拍也没什么意思,这样吧,我跟着你们的车子一起到医院去。” 对于盛茵的提议,导演组欣然同意。 盛茵心里也十分忐忑,宋濂城是她的前公公,虽然在法律上已经没有任何关联,但让她当做不认识,她实在是做不到。 车子缓缓前行,前面的捷豹像箭一般窜出去,追都追不到车尾。盛茵到了医院,远远看见宋翊星在急诊室门口。 在盛茵的印象中,宋翊星和宋濂城是很少接触的,两个人都忙,而宋濂城一年有好长时间不在家,满地飞,她嫁给他后,充其量就见过宋濂城两回。 一次是见家长,还有一次是结婚。 两家见面的时候,盛茵知道宋家并不喜欢她当儿媳妇,但宋翊星主意大,谁都拗不过他。 后来周洁琼也赶过来了,坐在长廊上,哭都哭不出来。宋濂城的心脏是老毛病了,几年前做过心脏搭桥手术,这次是第二次复发,谁都说不上算不算凶险。 她眼睛一瞥,看见了不远处的盛茵,背后还有一个黑黝黝的镜头。下意识地,她想赶他们走。 宋翊星也看见了,他轻轻拍着母亲的肩膀:“放心,摄像机没有打开。” 他走过去,盛茵的眼里写满了彷徨,她讷讷喊他的名字,有点怯。那个时候,盛茵感觉和他的距离很遥远,他周身的气场漠然得叫人害怕。 宋翊星淡然看着她:“这里没什么,你们可以回去了。” “宋翊星,”盛茵喊住他,“叔叔会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像是能体会到宋翊星的感受似的,他一定非常不舍得宋叔叔。 他回她一句,我知道。 回去后,盛茵全然没有了拍摄时的心情,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彷徨,过了会儿,又安慰自己道,宋濂城是震震脚,城里都会抖一抖的人物,如果有三长两短,电视新闻都会报道。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之后接连几天都没有什么大新闻,最大的新闻是,公司的人告诉她,陆黎要结婚了。 “小陆总结婚,公司里人手五位数奖金”的消息传遍整个圈子,大家都艳羡得不得了。 盛茵在片场里接收到这个消息,已经十分滞后。林欢欢磕着瓜子和她唠,一边分析道:“大概是你和欧阳轩订婚的消息刺激到小陆总了,他作为你的长辈,你第一次结婚时,他单身,你离婚时,他单身,要是你二婚时,他再单身,估计都得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公司里一众女生在哀嚎,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也找到了港湾。而媒体虽然不敢公然报道,也隐晦地提,某位大佬抛弃了Y姓女星,娶了门当户对的小公主。 忘了提,陆黎这次结婚的对象,是家里头正儿八经介绍的,介绍人就是盛茵的亲生父亲。而她未来的小婶婶,出自名门世家,家里头往上数,几代都是大学老师,还有叫得上名字的专家学者。 盛茵和这位未来婶婶的初次见面,发生在陆宅,还是陆英把她叫去的,说是陆黎首次带未婚妻回来,得给个排面。 这个排面给得非常可以,陆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几十号人,能排上号的都来了。 盛茵想,他们给排面是一个原因,还有的估计都是好奇。 毕竟能让陆黎收心结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着之前的事,盛茵心里总有个芥蒂,但是陆黎要结婚了,这事儿她也就能姑且放下。 小婶婶名叫周芸深,长得和名字一样美丽有意境,说话声音温温软软,见之忘俗。 盛茵看了好久,她回看过来,对她微微一笑:“你长得好漂亮呀。” 一个女孩子对另一个女孩子的称赞,还是能听出是不是衷心。盛茵拉着她的手:“祝你和三叔和和美美,幸福到老。” “你是盛茵吧?”周芸深认了好久,又看向盛茵背后的欧阳轩,“听说你也快结婚了,你们也要幸福。” 陆黎会幸福吗?盛茵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婚礼盛大而恢弘,结婚后没多久,公司就和岳谱解约了,还额外给了她一大笔钱。 岳谱很快跳到另外一家公司,对这段感情只字不提。 盛茵和欧阳轩一起参加陆黎的婚礼,周芸深美得让周围的人都黯然失色。周芸深抛花球的时候,盛茵忍不住往后退步,很快有后来者往前挤,拿到了花球。 欧阳轩不解,问她:“你怎么不去抢花球?” 盛茵淡淡一笑:“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吧。” 她本以为陆黎是真心爱护周芸深,想要和她一辈子。谁能想到婚礼后的酒宴,她拿着酒杯向陆黎敬酒:“三叔,祝你幸福。” 他手里的酒杯摇摇晃晃,倒出来一大半,已然醉了三成,仍旧要和她碰杯。 众目睽睽之下,他捏着她的手腕,在她耳边低语:“努努,只要不是你,我和谁结婚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仰头,把酒喝尽,甩开她的手走远了。盛茵的脸色变得苍白,冷然退场。 她只是在伤感,明明周芸深看着陆黎的时候,眼里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无限爱意,明明他们两个人看起来无比幸福,可为什么陆黎还能够堂而皇之说出那样的话来。 他的不甘心,像一把火,把一切烧得干净。 盛茵突然觉得,周芸深的未来,不会比岳谱好上多少。毕竟和自己不爱的人捆绑一生,需要很大的勇气。 临近十月,盛茵突然紧张起来,经常失眠睡不着觉,还呓语。林欢欢看出了她的不妥:“你是怎么了?” “可能是快订婚,有点婚前恐惧症。”盛茵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无奈道。 林欢欢笑倒:“你都二婚了,一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恐惧,到了二婚才恐惧。” 盛茵回过神来,突然在想,三年前她和宋翊星结婚的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想来想去,当时就只有四个字。 义无反顾。 到了订婚的当口,她却有点惶惶然,怕前又怕后的了。 盛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像是迷路了,又在努力寻找一个出口。 欧阳轩很看重这次订婚宴,虽然只是订婚仪式,他也想尽所能给她最好的。而陆家接二连三搞婚宴,盛茵只想低调再低调。 婚宴设在欧阳家,陆家也去了不少人,因着盛茵的身份,只是摆了家宴,邀请家里人参加,媒体记者一个都没有。 欧阳轩想在仪式感和尊重度之间,寻求一个平衡。 再过几天,盛茵不小心感染上传染性感冒,她屡次提出,想拖延婚期。欧阳轩只当她是孩子气:“只不过是小小的感冒,还能影响到你什么?” 盛茵也觉得不解,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抗拒,好像连身体都在做无声的抵抗。 终于到了那天,车子停放在家门口,盛茵坐在家里头,由盛君岚给她梳头,添妆。 她转过头:“妈,只是订婚,你怎么哭了?” 盛君岚抹了抹脸:“我是喜极而泣。” 欧阳轩穿得很正式,坐在车里头等她。她下楼,他开车门迎接,特意把她公主抱,抱到车上。 盛茵有点不好意思,打从参加完陆黎的婚礼后,欧阳轩就有点热情高涨。她却觉得这样的生活越来越陌生。 她坐在车上,欧阳轩不知道在和司机吩咐什么,外面吵吵闹闹,隔着车窗,盛君岚站在外头朝她摆手。 盛茵忍不住落泪,欧阳轩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又好声好气地哄着。 为了增加气氛,他让司机打开电台,想着放一点柔情的音乐。 谁能想到,那天电台突然插播一条重要消息,宋濂城先生因病重不治,于…… 一句话没说完,电台就被司机给换了频道。他撇嘴,由心底感觉这实在太晦气,这是人家的好日子,怎么会那么不凑巧。 而盛茵听到的时候,张大双眼,仿佛不可置信。过了会儿,她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哭出声来,眼泪婆娑,肩膀抖得筛糠一样。 欧阳轩不知道盛茵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地哄,越哄越是哄不好。 盛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一个事实呼之欲出,她却不敢说宣之于口。 她不想在以后未来的岁月中,她所认为的好日子,是宋翊星心里最难过的日子。 她只是不想。 第49章 .Chapter 49有个人在等她,…… 一年后。 参加完港城的活动回来,盛茵下飞机时,已经是傍晚,VIP通道外,一群媒体蜂-拥而至,镁光灯不停闪烁,记者们把她的车子外四周都围得水泄不通。 “盛茵,可不可以讲讲你这次得了双影后的感受?” “你在三十岁之前就获得了女演员奖项的大满贯,有没有话想对粉丝们说的?” “盛茵,盛茵!” 车子缓缓驶离,在城外三十公里的江边别墅,有个人在等她,那个专属她的男人。 江边别墅的安保程度比她之前的都要高,对外是一览无余的景色,对内是郁郁葱葱的花园,景致宜人。 这一年以来,盛茵努力拼搏,买下这处私宅,藏起了她自己的“小狼狗”,连林欢欢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只能以盛茵的小狼狗来代替。 车子开到一半,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地,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 一年前的订婚宴上,盛茵没有出席。欧阳轩以她身子不适为由,把订婚宴改成了家宴。 没有人觉得意外,大概是到了那个层次地位上,都有一种恰到好处的默契。 车子开到半途的时候,盛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开始欧阳轩以为她是想到盛君岚,心里不舍得。 欧阳轩安慰了好久后,又担心她身体不舒服,盛茵都一一否定。 到最后,欧阳轩仿佛醍醐灌顶,想通了许多。他想到之前在她家等她,看见宋翊星开车送她回来。 她在车上睡着了,他就在旁边等着,那种眼神,欧阳轩一直忘不了。 男人最懂得男人的感情,什么时候是情深,什么时候是无能为力。 无可奈何之下,欧阳轩选择了放手,他打开车门,自己下车,让司机把盛茵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到了感情的最末,他还是想送给自己一个体面。 别墅门口,有人撑着伞在等她,这种感觉让盛茵疲惫的身体感觉到轻盈。 对方打开车门,有雨倾斜而下,伞大部分都移到她那边。 两人相携着走回去,衣服湿了大半。 盛茵娇嗔:“你怎么出来了?” 他低头,把她的讶异封在口中:“怕你等不及。” 时间长了,就会形成默契。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都很熟悉,从楼下走到楼上,推开房门,身上也快脱个干-净。 对方说:“我放了热水,你先泡澡,免得着凉。” 盛茵身上确实凉浸浸的,她把自己放在浴缸里,闭眼闻着香薰。过了会儿,浴室门被人推开。 浴室本来就有一大片落地玻璃,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摁动开关后,外面的也能看到里面。 宋翊星给她拿了浴袍和毛巾进来,顺带把泡得松软的人从水里捞上来。触摸到他强而有力的手臂,盛茵整个人软得像泥。 两人拥吻,丝丝入怀,抵死缠绵。 那天欧阳轩从车上下来,盛茵在车上茫然无措,心里唯一的一个想法,是想去抱抱宋翊星。 后来她去了他家里,敲门敲了很久,他很安静地打开门,平静告诉她:“我爸走了。” 盛茵怯生生地说:“我就想来看看你。” 那时她还穿着白色圣洁的礼服,手上的手套还没摘。 他二话不说,把她拉进屋里:“你选择这个时候来找我,知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宋翊星看着她身上华美的礼服,衣领上还缀着硕大的珍珠,脖子的钻石项链亮得耀眼。 手指却是空的,她还没来得及戴上别人的戒指。 “不知道。” 他低头,长驱直入,捕获了她的所有感官。一瞬之间,像是之前熄灭掉的,毫无希望的事物又重新被点燃,而至亲的离世加重了这种观感。 他不想再失去她。 盛茵推开他,气喘嘘嘘地看着他,他的温度过度到她身上,是凉的。 “你什么意思?” “要你。” 直至盛茵的手放在他的心窝处,才知道他原来这般紧张,一颗心砰砰跳着,身上又热又烫,像是要把她熨伤。 他灼热得像火球,迫不及待想把自己嵌进她的灵魂里。而盛茵被他所感染,感觉身体像缺了口子,一直往外漏风,只有他才能填补上去。 她就站在门边,被他抵着,裙子卷得老高,她被迫转过身,先是看到猫眼,再然后半弯折身体,手握到门把处,冰凉。 他蓄势待发,到了最后忍不住问她:“要吗?” 已经是离弦的箭,不得不发。她隐忍地、小声地哭,他像狂风暴雨一样倾泻下来,时而激进,时而猛烈,她只能受着。 盛茵的头发全散开了,有一缕被她按压着,扯到了头皮,她嘶地一声。宋翊星感觉到她的不适,终于把她翻了个身,更猛烈地驰骋。 到最后,盛茵嘴里发着细碎的音节,她紧紧抱着宋翊星,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低头,吻她哭泣的眼,吻她狂乱时哭皱的鼻子,还有一直嘤嘤哭泣的嘴,直至下巴。 盛茵差点跌碎在他的节奏里,两人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很久。 直至万籁俱寂,宋翊星呼出一口气,把她搂在怀里。 两个人在动作上放肆,在感情上却都很克制,结束后,宋翊星穿戴整齐去办丧事,全程没有表现过另外的情绪。而盛茵,在此之后也没有提过要在一起的事。 但却都心照不宣地,在这一件事上达成了惊人的共鸣。 这一年来,盛茵觉得自己上瘾了。原来,这种事情也会有瘾的。 她倒在软绵的大床上,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势,睡眼朦胧。 宋翊星在她旁边的位置躺下,床垫也随着凹下一大块,她随着凹陷的地方向他倾斜,他伸手一捞,把她抱到怀里。 两人默不作声赏雨,又喁喁私语。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听说欧阳轩谈了个女朋友,是朱蕴的师妹。” 圈子太小,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人。 宋翊星轻笑:“后悔了?” 她反将他的军:“你呢,没和朱蕴在一起,不后悔?” 他知道她在开玩笑,把她抱得更紧,嘴上不放过,手上也不放过,在她身上点火。 “还有心情想这些,肯定是刚刚还不够累。” 她感知他的意图,急忙制止了他:“别,今天太累。”她赶飞机回来,又经历了激烈的运动,小腹有点抽疼。 看出盛茵的不舒服,他放过她。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天,简腾带着小宝过来串门,自从上回洗心革面,他就回家提了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让人意料不到的是,一个女人堆里过的人,居然栽在自己女儿手里,这一年来,简腾从一个浪荡公子哥,变成宠爱女儿的好爸爸,让人大跌眼镜。 用简腾的话来说,自打那天小宝发烧生病,看着她软软小小的一团,他内心突然萌生出许多的舍不得。 小宝刚满两周岁,牙牙学语,可爱得紧。没事的时候,简腾就喜欢带着孩子来找宋翊星。 小孩子都有自己的审美,一见到帅叔叔,开心得手舞足蹈。简腾说:“瞧,一见到你宋叔叔,连爸爸都不要了。” 宋翊星其实也没多喜欢孩子,把小宝抱着左看右看,突然问:“有自己的小孩,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 “你想结婚啦?”简腾巴不得宋翊星赶紧结婚生小孩,才和自己这个单亲爸爸有共同语言,潜意识里,他觉得宋翊星应该有一个不见人的女朋友,可他一丁点都没透露出来,藏得深。 他竭尽所能地把小宝多可爱说得天花乱坠,宋翊星揉了揉眉心:“我也只是问问。” 彼时,盛茵正在医院检查身体,大姨-妈有一阵子没来,她一开始只以为是自己体质问题,又加上工作忙碌。 检查完后,发觉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医生说她怀孕了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蒙圈的。整个人毫无头绪,想了想还是走出来给林欢欢打电话。 “我有了。” 林欢欢在那头差点把手机给摔了,捡起来后才愕然问她:“小狼狗的?” 天了噜,她的巨星好姐妹,居然怀了小狼狗的种!林欢欢坚决:“打了吧!” “我还是再考虑考虑。”盛茵挂了电话。林欢欢砸吧砸吧意思,摩挲下巴,看来这小狼狗,还不仅仅只是一个小狼狗。 盛茵回到家里,简腾已经走了,地上还丢了一个毛绒玩具,是小宝留下的。 宋翊星生怕她绊倒,把玩具捡起来:“今天很累?” 盛茵摇了摇头,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脸。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宋翊星说。 问他想不想要一个宝宝? 盛茵的脑海里,已然生出许多劲爆的新闻标题,诸如影帝私生子曝光,影后带球跑之类的。 她不想把自己卷进这样的旋涡里,她的孩子应该在充沛的爱里成长,而不是像这样,但是私底下,她又不排斥自己和宋翊星有孩子。 之前陆黎就很排斥这件事,周芸深一度很崩溃,以为是自己身体有问题,后来她看开了,自己办画展,到各地旅游,活得自由而奔放。陆黎反而不淡定了,眼看身边的人纷纷有了奶娃娃,最近反而朝周芸深的画室走得勤。 人,真的是一种犯贱的动物。 她坐直身体:“我有话想和你说。” 宋翊星忍不住:“我也是。” “不如我们一起说吧。” 两人对视,盛茵在他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 “我怀孕了。” “我们结婚吧。” 盛茵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而宋翊星的表现更淡然,直至她低头,看见他忍着激动掏出一个方形盒子,里面居然是他们第一次结婚的戒指。 他失笑,手上因为激动,差点没套-进她的手指。盛茵缩了缩肩膀,没有拒绝。 这一年多以来,他们都失去了太多,也得到了很多,终于学会不和自己唱反调,有的时候,身体反而是最诚实的。 “戴紧了,好不容易从温泉里捞出来的。”他牵起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又把她的手叠着覆在她的小腹。 在这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和他有关的,他们两个人共同结-合的小生命。 她轻晒:“你笑什么?” “在简腾和我吹嘘的时候,再也不用羡慕他有小宝了。” 他清浅啄她眉心,所有的爱,都落在这缱绻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