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身患隐疾》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夫君他身患隐疾 作者:初默 文案: 陶软作为一名新世纪身经百战的荣誉名将,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看狗血小说电视剧 征战十余年,光荣退役享受悠闲养老生活准备安享天年的陶软,穿了 穿成了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只会嘤嘤嘤的准寡妇 陶软:是谁封印了我手提四十米大刀的能力:) 自己弱不打紧,没想到凭空冒出来的夫君比她还要虚弱 病恹恹的柳卿:我体虚 陶软了悟:你不举 柳卿:…… 陶软握拳:明白,你放心,我守口如瓶 在柳府时 哭唧唧新嫁娘陶软哭得梨花带雨:都凶我,委屈 在军营里 娇滴滴水嫩嫩的陶软手握千斤重大刀:下一个,谁上 -虽然我身娇体软但我深谙嘤嘤嘤精髓并掌握了诀窍 -别看我柔弱我腹肌比你还结实 -跟我斗,太嫩了 新技能解锁达成终身成就√ 食用指南: 1、女主武力值MAX,是个能打能抗的嘤嘤怪 2、标签是编编改的,实际正文并非布衣生活 3、架空,没有历史常识,勿抠逻辑,爽就完 内容标签: 强强 布衣生活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嘤给你看 立意:锄强扶弱保护弱者面对恶势力绝不退缩 第1章 第一章 陶软静坐于床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酒味。 虽然不是很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此刻,她大概是出嫁了。 成了亲拜了堂的夫君站在她身前,轻轻掀起她的盖头。 男人长了一张柔弱却又风情万种的脸,右边眼角还有颗泪痣,更显楚楚动人。 他的脸色发白,白得有些病态。 身材比起一般的男人要瘦小纤弱得多,仿佛轻轻一捏便会折断。 说实话,她不太记得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哪号配角。 只凭借她快速阅读小说零星半点的记忆,眼前这个男人大概就是书中成亲后一个月去世的京城第一美人。 对,京城第一美人是个男的,还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她一穿过来,时机恰恰好,卡在了拜堂之前。 陶软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微妙。 “夫人,”柳卿眉眼弯弯,“委屈你了。” 陶软睫毛轻颤。 她初来乍到,倒是没受什么委屈。 “嗯。”尽管没受委屈,她还是应了。 头顶轻了许多,也让她稍微放松了些。 人生地不熟,她还不敢贸然行动。 见陶软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桌上的食物,柳卿轻笑,牵着她的手坐到了桌前。 “不用那么拘谨,放松些,我不会吃了你。” 陶软觉得这个男人还挺好说话,看着也挺善解人意,应该不会对她使坏。 基于实在饿得厉害,她也不矜持了,一点也不客气吃着桌上不算丰盛的菜肴。 “陶软是吧?”柳卿已经吃过了,这会儿不饿,就坐在一侧,支着脑袋,侧身看着她。 陶软一愣,缓缓转向他。 书里关于柳卿的事是一笔带过的,和他成亲的女子压根没提过。 所以陶软听到这人和自己同名,还有些错愕。 “别紧张,我真不会吃了你,”柳卿误以为陶软是被他吓到了,软声安慰,“喊名字生疏,我以后便唤你软软吧。” 嗯,随便,无所谓,都可以,她不介意。 心里十二万分的冷漠,嘴里倒是温温吞吞“嗯”了声,配合着绵软的声音,倒显得有些娇羞了。 柳卿是第一次见陶软,小姑娘长得娇软水灵,扑闪着一双灵动的眸。 传言里陶家二姑娘是个极为怕生的人,胆子还小,见了小虫都得冒出豆大的泪。 和眼前这个淡定的人一比,判若两人。 传言果然不可信。 他轻笑,眼底划过一抹嘲讽。 陶软在一旁安安静静吃着饭,尽显小家碧玉的气质。 主要是她实在饿得厉害,无暇顾及这位新婚丈夫。 小姑娘秀秀气气吃着饭,柳卿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天:“明早走个形式,跟我娘请个安,往后便不用去了。” 陶软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后自若地继续夹菜。 柳卿没错过她的举动。 确实是个淡定的主。 “我家里的人,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怎么舒心怎么相处便是。”柳卿的语气有些随意,像是在说着毫无关系的人。 陶软隐隐觉得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可能有些僵。 陶软不说话,柳卿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回应,毕竟小姑娘看起来吃得挺开心的。 “我身体不太好,平日都在书房,你嫌闷的话,我可以让人跟着你出外逛逛。”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我不是那种让妻子恪守三从四德的顽固人。” 陶软没接话。 就剩一个月的命了,恪守了也没什么用。 等陶软感到八分饱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她研究了好一会儿,还是在柳卿的帮助下,脱下了繁复的嫁衣。 她心里还在盘算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应对,柳卿就把蜡烛熄灭了。 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丝亮光都没有。 她连路都看不见了。 柳卿熟悉房间的配置,轻车熟路走到了床边。 他把外衫脱了下来放到一旁,新娘子却迟迟没有走过来。 他想了想,是他疏忽了,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外表再怎么冷静自持,也是会害怕的。 “软软?”他唤。 陶软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亮:“我看不见路。” 柳卿:“……”嗯,没错,他确实疏忽了。 摸黑将陶软重新带到床边,小姑娘则是脱了鞋磨磨蹭蹭爬到了床里面。 旁边的人躺平后,柳卿也随之躺平。 一室静谧。 过了许久,柳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朝陶软那侧转动了身子。 他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歉然一笑:“为夫体虚,委屈夫人得忍耐寂寞了。” 正在天人交战的陶软:“……” 不委屈,不寂寞,谢谢你。 * 陶软在第二天一早便感受到了柳卿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 天才泛起鱼肚白便被一阵粗鲁的敲门声吵醒。 屋里落了门闩,睡在外侧的柳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起身前去开门。 陶软也是同一时间醒来,如果没看错的话,柳卿脸上分明挂着不耐。 可他仍下床开门了,完全不像是个少爷。 屋外的大丫鬟趾高气扬,柳卿收回了不耐的神色,平静地站在门口。 大丫鬟敷衍了喊了声“三少爷”,火急火燎走进了屋,也没管仍躺在床上的陶软,直接掀开了被子。 陶软:“……”唉,她是透明的吗。 大丫鬟轻嗤一声:“没有落红。”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满脸迷茫的陶软,风风火火出了门。 是去禀报了。 柳卿重新关上了门,走到床旁温温和和对着陶软道了歉:“委屈夫人了。” 陶软:“……” 她算是明白了,这男人娶她,就是为了甩锅的。 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有一颗歹毒的心。 柳卿不受宠的程度,还体现在了连一个能使唤的丫鬟都没有。 陶软觉得自己挺委屈的,等下请安,她不知道发髻该怎么梳。 简单穿着好准备去书房的柳卿被陶软拉住了衣角。 他扬眉,浅浅哼出了一个音节:“嗯?” 这个男人果然徒有虚情假意,嘴上说着委屈她了,果然是真的要委屈她。 陶软告诉自己能动口就千万别动手:“等下要给娘请安,我不懂怎么梳头。” 柳卿看了看她披散的长发,“我也不懂,那干脆今天也不去了。” 陶软:“……” 柳卿:“三餐会送到屋里,若是想出门透气,跟我说一声,我会安排人陪着你的。” 陶软:“……”你可真是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呢。 陶软面无表情,可尽管如此那张娇娇弱弱的脸依旧看不出冷淡的情绪,倒有些委屈可怜。 柳卿看着陶软依旧攥着自己的衣角,挑了挑眉:“软软,我先去书房了。” 下一瞬,陶软冷漠地松了手。 柳卿露齿一笑:“晚上见。” 陶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这人已经安排好他们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了。 晚上。 原来她就是个人体抱枕,还是放床上碍事的那种。 既然夫君都说不用请安了,她乐得清闲,倒回床上睡回笼觉。 可感觉才刚入眠,院子里使唤不动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进来,一点都不顾及主仆身份把她摇醒:“夫人来了!” 陶软迷蒙间,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整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丫鬟就把她拽了起来。 陶软胳膊被拽疼了,再好的脾气也被接二连三的事情给挑起了火。 “松手。”她声音有些冷,但碍于嗓音的缘故,娇娇柔柔的,让人感觉不到她的怒意。 陶软想把人推开,一推,没推动。 她皱了皱眉。 这副身子骨确实孱弱了些。 陶软刚穿好鞋,柳夫人昂着头,大步迈了进来。 “哟,”尖细的嗓音从屋外传进来,“我当是谁家的媳妇这么不懂礼数,入门第一天便没去请安。” 她状似意外地看着仍旧披头散发的陶软:“哎,结果,竟然是我家的呢。” 陶软确实不懂怎么请安,她的脑容量里不存在这种东西。 她立在那,思索了一番,不卑不亢,不鞠躬不下跪,只微微一颔首:“给娘请安了。” 非但没有把人羞辱哭反而被结结实实气到了的柳夫人:“……” 不是说陶家二姑娘动不动就哭的吗? 瞧瞧这态度,什么意思? 柳夫人抚了抚胸口,翻了几个白眼,等气顺了再次开口:“商贾之家果然没点教养,瞧瞧都教出了什么样的闺女,不懂礼数也便罢了,还不尊老。” 陶软云淡风轻:“既然娘知道,何必自找无趣呢?” 柳夫人:“……” 罢了,她不同没学识没教养的臭丫头讲话。 柳家世代为官,自命清高,之所以娶了个商贾之女,实在是因为——缺钱。 不受宠的三儿子,自然担负了这个责任。 陶家也是想要攀点关系,两家都是为了利益,当然不舍得把娇宠的女儿嫁给即将撒手人寰的柳卿,就把妾室所生不受宠的二姑娘嫁了出去。 这么一听,还挺登对。 柳夫人被气得差点忘了来着的重要目的。 她仰着脖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着其实没比她矮多少的陶软:“说你没教养你还真就没教养,昨夜里,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家,竟然没落红?” 陶软觉得没法跟她解释初夜不落红不代表这人不是处女。 更何况她确实还清清白白的。 想起柳卿对她说的种种,胸中那股暗涌的火腾腾燃烧。 她垂着脑袋,眼神黯淡,精致惹人怜爱的脸不复生机,泫然欲泣。 “娘,我怕是不能为柳家延续香火了。” 柳夫人听后,愣是没搞明白落红和续香火有什么样的联系。 陶软咬着下唇,似是隐忍着该不该说。 “我夫君他……”陶软抽抽搭搭,“他不举。”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后,养大的崽崽黑化了》戳专栏求预收~ *快穿 言拾身为举世无双的战神,渡劫那日九十九道惊雷砸下,震天动地 她看到随手捡来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崽崽失了智,化作异兽闯进了天雷阵:……你别过来啊! 护在怀里的崽崽没事,她渡劫失败,形神俱灭 然后 她重生了 #崽崽忘记我的第1世# 传闻某娱乐圈糊咖颜高、嘴贱、脾气差 尽管如此,资源还是大把大把砸向他 言·武术替身·拾看着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六、冷着一张脸的男人:……崽崽! 男人眯着眼:再喊一次,卸了你的腿 言拾:崽崽不是这样的,他不记得我了QAQ #崽崽忘记我的第2世# 特种作战学院S班有个传奇,传说中的战力天花板,可惜孤僻又冷漠,还是个被瞧不起的私生子 言拾一把鼻涕一把泪:崽崽,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才不是什么爹不疼娘不爱的小杂种 #崽崽忘记我的第3世# 尽管身在学渣扎堆的武校,言拾仍然有一颗向往985211的心 然后她把逃课成瘾、干架第一的少年堵在了厕所门口:听话,回去好好上课 少年嗤笑:打赢我,我就听你的 一个漂亮的夹心背,桀骜不驯的少年被撂倒在了厕所门口 言拾:好的 言拾:没有人能欺负我的崽崽,除了我:) *男主都是同一个,1V1 第2章 第二章 屋里不止柳夫人和陶软两人,还有陪在柳夫人身侧的几个丫鬟。 陶软这话一出口,着着实实让屋子里的人大吃一惊。 大家都知道三少爷身体孱弱,只是没想到竟然弱到不能传宗接代。 大家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 只有陶软,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能自已。 但凡她眼里能有一滴水珠,还能令人信服些。 可现在没人探究她眼里有没有泪。 陶软说出的话内容过于惊人,柳夫人一时半刻还不能接受,呆愣了半晌,也顾不得继续挑刺,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身旁的丫鬟们见状也纷纷跟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 见所有人都走了,陶软恢复了淡漠的表情,既然起身了,那就不睡了。 使唤不动丫鬟小厮她也不生气,自己端了个盆到院子的井边洗漱。 这院子里零零散散也就没几个人,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下人们懒得可以,一个是主子不讨喜,还有个就是被惯的。 柳卿平日也不管教他们,促使这些人越发懒散。 陶软更加没有为人妻的自觉,主子都懒得管,她管来做什么。 她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不会挽发髻,那就扎高马尾吧。 寻了空地如以往一般纳凉的下人们看着陶软端了盆来,又端着盆去。 随后她换了身较为紧身的衣服,找了个墙头。 开始扎马步。 “……” 大家就看着新来的少夫人靠在墙边,瘦瘦小小的身子看着挺羸弱的,扎马步的姿势倒是挺标准。 可是整个画面看起来,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大概是太新奇了,大家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她扎了多久的马步,其他人就看了多久。 毕竟不胜体力,没有坚持多久陶软便败下阵来。 做了一些拉伸舒展了一下肌肉,她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 别人以为这事就算完了。 三少夫人估计闲得无聊,不知从哪学来的想要打发一下时间。 就在大家准备继续发呆打发时间的时候,陶软又站了起来。 她四处走着,选了块有树荫的地蹲了下来。 开始做俯卧撑。 “……” 可她做了三下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陶软狠狠地唾弃着这副躯体。 大家看着娇娇软软的三少夫人趴在地上,有些不忍,就算主子不受宠,冲着这张姣好的脸,也不忍心不帮一把。 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要不要过去扶一把,却见坚韧顽强的陶软再次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也是蛮有毅力的。 陶软又顽强地做了七下,彻底瘫在地上不起来了。 做事要循序渐进持之以恒,没事,来日方长。 折腾了这么一番,陶软算是了解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非常非常弱,可能不比柳卿好到哪里去。 掂量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她喘着气站了起来,努力平稳着呼吸,开始在院子里找重物。 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适合压住她这双娇嫩细腿的东西,便把视线放到了游手好闲的下人身上。 大家被陶软这么一瞥,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妹妹,”陶软指了指离她最近的丫鬟,“过来帮我压个腿。” 被点名的丫鬟不明所以,茫然地走了过去,根据陶软的指示,双手按压在了她的脚踝上。 “用点力。”陶软扫了眼对方根本没用力的手。 然后在大家迷茫的视线下,陶软艰难地做了七个仰卧起坐。 极限了,真的做不动了。 陶软心里有数,她不会勉强自己做超出范围之外的事。 那样得不偿失。 柳卿在书房迟迟没等来早饭,料想陶软也没吃,便过来看看她。 谁知刚踏入院子,就看他那细皮嫩肉娇滴滴的新娘子把腿抬得老高,脚跟靠在墙上,两条腿几乎呈直线,面无表情。 陶软也没料到柳卿会过来,她默认两人见面的时间是在晚上。 她想着要不要把腿放下打个招呼,又想了想既然都被看到了,那也没必要因为他而中断了压腿拉伸。 虽然身体素质不行,但柔软度可见非常好。 柳青觉得他的小娘子实在非常有意思。 “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陶软吸了吸鼻子,因为大量的运动让她现在有些虚,加上在压腿,声音不是很稳:“解闷,练舞。” 语气显得有些委屈。 柳卿又笑:“练舞?舞蹈的舞,还是武术的武?” 陶软干巴巴道:“当然是舞蹈的舞。” 可能是声音的问题,陶软现在说话,就算生气都带了点娇软。 所以尽管她说话不带感情,但让人听着只觉得怜惜。 围观了全程的下人不敢吭声。 这压腿可能还和舞蹈有点关系,仰卧起坐勉强可能沾上那么点关系,可俯卧撑,那是怎么看都没有关系。 柳卿看着陶软没打算放下来的腿,“不饿?” 本来不觉得饿,听柳卿这么一说,陶软顿时饿了。 她老老实实看着柳卿:“饿。” “那走吧,”柳卿本不想在她身上花费过多的精力,可她实实在在挑起了他的好奇心,“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陶软立刻放下了腿,一双水润的眸直勾勾地看着柳卿。 “你要死了吗?” 这么直白地问出来,是因为陶软觉得现在的柳卿脸色比昨晚还要差。 脸色一如既往的死白,就连那两瓣唇,比往日还要苍白。 可就算这样,还是美得那样心惊。 陶软叹了口气。 这么漂亮,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 柳卿没因她的话而恼怒,“饿了,脸色会稍微差些。” 湿湿嗒嗒的衣服贴在她黏腻的前胸后背上,她难受地皱了皱秀气的眉,“我去换身衣服。” 柳卿颔首:“嗯,我在这里等你。” 陶软重新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出来,看到倚墙而立的柳卿。 他很高,却非常瘦,下颌骨的线条分明,勾勒出柔媚的面庞。 颀长的身子隐在了阴暗处,慵懒,散漫,却带着防备。 陶软看着他,若有所思。 “软软。”他看到了她。 陶软收回了翻飞的思绪,快步走过去。 走到柳卿身前,陶软迅速捏住了他的右手腕。 像是浸过冰水的手。 她知道柳卿体寒,是那种透着冷的寒。昨夜他睡在身侧,两人并无肢体碰触。 入夏的夜,不通风的房间,她却觉得清凉舒适。 现在一摸,竟比想象中还要冰冷。 陶软忽然觉得,柳卿这病,兴许连作者都不知晓。 柳卿不着痕迹地抽出手,眼角上扬,眼底却透着些许疏离。 “软软,你这样摸我,我害羞。” 陶软:“……” 那你倒是摆出个害羞的样子来。 柳卿把手藏进了袖子里,“我怕是不能陪你出去了,忽然觉得身子一阵不适。” 陶软觉得这人不仅娇弱还矫情。 就碰了一下小手就划清距离了。 柳卿:“我去让厨房做点东西给你送来。” 陶软坐在凉亭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有人送吃的来。 而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柳卿的地位比她想象中还要低。 看着歪七竖八躺在院子里的下人,陶软觉得他们更指望不上。 “厨房在哪?”她决定自力更生了。 沿途又问了些来往的仆人,陶软总算找到了厨房的位置。 这个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逛了一圈,看了看食材,撸起袖子开始动手做饭。 肉,她现在需要大量的肉。 不然支撑不起她极大的运动量。 锅铲翻炒的声音,熟食飘香四溢。 隔壁休息的下人闻着味跑了来,以为是有人在偷食,都想着分一杯羹,结果一看,是个不认识的漂亮小姑娘。 陶软已经做好了菜,分别将四样菜装在了提篮里,她手挎着篮子,看着门外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 “麻烦让一下。”她真的好饿。 大家咽了咽口水,眼见漂亮小姑娘走远了才想起来忘了问对方是谁了。 应该是……昨天刚进门的新媳妇的丫鬟吧? 陶软胃不大,四样菜每样就吃了一点,她现在适合少食多餐。 她将菜重新放好,休息了一会儿,又走进了院子里。 刚去厨房偷完食的下人们准备小憩,却见陶软在院子里做热身运动。 三少夫人又在做奇奇怪怪的动作了。 天实在太热,作为三公子院里的奴仆,虽然地位要比其他奴仆要低一些,可相对更轻松些。 没人管,他们越发懒散了。 一个个跑到阴凉的走廊靠着柱子午休。 陶软想先练一下手部力量,她想找一些有点重量但又不能太重的东西作辅助。 她看了一眼凉亭里的石凳,叹了口气。 要是以前,她一只手能提至少五个这样的石凳。 倔强不服输的陶软决定还是要挑战一下。 她刚用双手抱起石凳,就听有人在院门口破口大骂:“是不是你偷了我用来滋补的食材!” 这声音太过突然,加上石凳确实重,陶软一个没留心手中的石凳掉了下去,恰恰好砸到了自己的脚脚趾头。 陶软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院门口同样被吓到的女人。 女人花枝招展,身上挂满了价值不菲的饰物,失了声。 陶软咬着下唇,泪眼汪汪,有些哀怨地看着跑来兴师问罪的女人:“疼。” 女人愣了愣。 她还没反应过来,陶软的眼泪扑簌扑簌落了下来:“你凶我。”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导演导演!你看我适合演苦情女一号吗!(兴奋) 感谢周甜甜的薯片小可爱的地雷,么么哒比心 第3章 第三章 汪悦看着那梨花带雨的脸,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你……”哭什么哭。 哭得还怪好看的。 也没等她酝酿好感情再指责一次,又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骂骂咧咧闯了进来:“……我那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用来驻颜的!” 赵晴一进来,看着呆愣住没有反应的汪悦,又看了看低眉顺眼无声落泪的陶软:“干嘛呢这是?啧,汪悦你能耐了,自己的人还嫌骂不过,跑别人这来撒野?” 陶软为了方便锻炼,换了身朴素的就跟仆人差不多的衣服,乍一看过去,倒看不出来是个明媒正娶的少夫人。 汪悦那暴脾气立刻就上来了:“你!” “你什么你?”赵晴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陶软,“你家主子呢?哪儿去了?” 陶软睫毛上还沾着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应该在书房。” 赵晴有些纳闷:“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去书房干嘛?” 陶软摇了摇头,“三少爷领着她去的。” 本来在小睡的仆人听到吵闹声便醒了来,目睹了一切之后觉得,三少夫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实在是高深。 赵晴暗骂了几句,转身就走。 汪悦听了两人的对话,紧跟在赵晴身后找人讨公道去。 眼见两人急急忙忙走了,陶软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收起了怜人的表情,开始做伸展运动。 院里目瞪口呆的众人:“……” 三少夫人似乎和表面上看起来不太一样。 而且这到底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动作? 汪悦和赵晴,一个是大哥的妾室,一个是二哥的妾室。 大哥二哥都没有娶妻,这两人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 两人都没敢去书房找人。 三少爷再怎么不受重视,那毕竟也是三少爷。 柳夫人还因为柳卿的事唉声叹气,就听门外传来两道凄楚的哀嚎:“夫人,您要为我做主啊!” 她皱了皱眉,脑海中的思绪被打断了,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两个贸然闯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的人。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怎么了?”她语气不太好,现在真不想听这两人鸡毛蒜皮的事。 惯的,动不动就跑来这要她主持公道。 汪悦抢先开了口:“三少夫人把我滋补用的食材偷了去,那……那可是我找遍了人求来的!” 赵晴也不甘示弱:“夫人!三少夫人这才刚入门,趁人不注意就把我那花大价钱买来的补品据为己有。简直旁若无人,态度嚣张!” 柳夫人一听,觉得有些蹊跷。 她听别人说过这位陶家二小姐。 性格内向,易受惊,豆大点事都能被吓哭,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 况且今早她也接触过,虽然没什么教养和礼数,爱哭倒是真的。 联想到陶软和她说的话,结合现在的情况。 柳卿从未纳妾,也无通房,加上他确实身子骨比较弱…… 她问了一句:“以前可曾出过这事?” 汪悦和赵晴面面相觑:“没有,就今天,第一次。” 柳夫人愣了一下,百感交集。 “你们可知东西被拿了去,是要给谁吃的?” 汪悦想也没想就要栽赃人:“肯定是三少夫人自己呀,我听厨房的人说了,是个没见过女人进了厨房,那必然是她的陪嫁丫鬟!” 柳夫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陶软的陪嫁丫鬟,被她私自拿去用了。 所以去厨房的大概是陶软本人了。 她去厨房……莫非是老三让她去的? 毕竟柳卿手下也没几个他能支使得动的。 加上他平时都是喝的中药,也不吃补品,平日也没给他采购一些滋补身体的温和食材。 今天把老大老二妾室的补品拿去煮了,估计是病急乱投医了。 这么一想,柳夫人更惆怅了。 老三竟然,真的不举。 她右手揉着眉心,左手无力地向前一挥:“拿了就拿了,你们也担待着些,大夫说他时日不多了,以后别因为老三的事来找我了,顺着他些,让他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吧。” 就算不怎么喜欢柳卿,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 念着他还剩一个月的寿命了,还…… 还不举。 汪悦和赵晴没想到早上还被陶软气得跳脚的柳夫人竟然就这样妥协了。 不可思议。 柳夫人扫了眼心有不甘的汪悦和赵晴,不耐烦道:“还不下去?” 两人见状,只得悻悻然起了身:“是,夫人。” 两人走远后,柳夫人又叹了口气。 她抬眼看了看屋里几个亲近的丫鬟:“老三的事,不许声张。” 丫鬟们低眉顺眼:“是,夫人。” 汪悦心里憋着气,骂骂咧咧回了屋。 丫鬟诚惶诚恐站在一侧,怕主子大发脾气还要牵连她们这些无辜的下人。 毕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主子心情好,骂几句便算了,心情不好,那就得挨顿打了。 他们这些奴仆,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胆战心惊。 “三少爷他算个什么东西?老爷和夫人都不重视他,胆子那么大竟然抢我的东西?” 听着汪悦大逆不道的厉声指责,屋里其他人瑟瑟发抖,却不敢插话。 “都是一些滋补的东西,他那破败身子,吃了能顶什么用?”汪悦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越来越大。 稍微有点地位的丫鬟表情有些许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我今早听说了一件事。” 汪悦还在气头上,被人出声打扰还有丝不悦:“我让你说话了吗?” 丫鬟听闻立刻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奴婢知错!” 汪悦这才感觉舒服些,“行吧,起来吧,说说听到了什么事?” “是关于三少爷的,”丫鬟麻利地爬起来,额头红了一片,可见一点都没敷衍,“三少夫人今早没去给柳夫人请安,着实把柳夫人气着了。” “这事不是已经传遍全府了吗?说这做什么?”汪悦气势凌人,斜着眼看着略微有些颤抖的丫鬟。 柳夫人气急攻心没忍住跑去教训这刚过门的媳妇,不过听说回来时有些失神落魄的。 丫鬟强装淡定,但说话时声带还是有些微微发抖:“那会儿我去厨房叫人给您熬些补汤,正巧碰上了柳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汪悦起了兴致:“哦?” 丫鬟见汪悦的心情好了些,整个人也稍微放松了点:“她说早上柳夫人去教训新进门的媳妇时她也跟着,结果没想到听到了一件惊人之事。” “惊人之事?”汪悦蹙眉,“这三少夫人莫非藏了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丫鬟匆忙摇头:“不不不,和三少夫人没有关系。”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不那么恰当,又改了口:“也不是完全没关系,主要是三少爷的问题。” 汪悦不解:“三少爷能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不就是活不了多久了吗?” 丫鬟几经开口,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直把汪悦看不耐烦了。 “你要说就说,在这扭扭捏捏膈应我呢?” 丫鬟总算下了决心,俯身凑到汪悦身侧,附耳轻声道:“三少爷他,不举。” “什么?” * 陶软折腾了自己一天,累得不行。 让人给自己烧了桶热水,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除了院子里那几个看她跟看猴似的闲人,一个下午再没人打扰自己。 抛开现今已婚的身份,陶软觉得生活还是比较惬意的。 没有丈夫和公婆的约束,已经是最大的幸事。 院子里的人懒是懒,但也不是真就什么都不做,至少还给她打水烧水。 做人要宽容,不能太过苛责。 只要每天按照计划训练,给她一个月时间,她能把这身体素质提高十倍。 不说以一敌百,但单挑一个男人应该不是问题。 泡完澡的陶软一身清爽,往床上一躺,眼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柳卿在书房吃了晚饭回房,看到的就是他的娇妻此时正摆着不甚雅观的姿势,占据了整张大床。 这样挺好,他也不愿和没有太大关联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即使是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他脱了外衫,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 “软软?”他轻唤。 陶软眼睛睁开了一条线,奶声奶气:“嗯。” 柳卿轻声说:“你躺进去些,我要上床了。” 陶软凭借着意志力支撑着自己挪动身体。 结果她发现白天还没有反应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肌肉酸胀,动一下仿佛都去了半条命。 她连眼都睁不开了,扁了扁嘴,“你抱我。” 她其实想说“你抱我躺进去”,可话到嘴边,后三个字硬生生被倦意吞噬,没说出口。 柳卿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往这方面发展。 他听说了早上母亲来找她麻烦,小姑娘心思细腻,难免会想很多。 他确实自私,不曾考虑别人的感受。 牵扯进一个无辜的人,或许是他做得有些过分了。 他看着陶软,神情复杂。 陶软仅剩那么一小撮意识支撑着自己和柳卿正常对话。 大半天没见这人有动静,到底要不要上床了? “你到底,”陶软细腻光滑的眉心轻轻蹙起,委屈又可怜:“抱不抱我?” 作者有话要说: 柳卿:我怀疑夫人在暗示我(沉思 第4章 第四章 半晌没听得动静,陶软实在困得不行,思绪涣散,又堕入梦中。 她没听见柳卿轻轻的叹息声。 他抬手想要将陶软往里推一推,结果才刚碰到她的手臂,就见小姑娘皱起了眉。 即使在睡梦中,也清晰感受到了肌肉的酸疼。 柳卿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将外衫套在身上,吹熄了蜡烛,离开了房间。 陶软一夜无梦。 一觉到天亮。 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两只手才伸到一半,就被那种酸爽的感觉刺激得头皮发麻。 旁边没有人。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几乎占据了整张床。 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空出来的床褥是凉的。 不过她也不是很关心这个床上睡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陶软艰难地爬了起来,费力地搬动着小腿下了床。 是久违的升天的感觉。 昨天明明还懒惰散漫的下人今早破天荒已经给她打好了洗脸水。 虽然水是凉的,但这显然是巨大的进步。 陶软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轻便干爽的衣服,推开了房间的门。 阳光洒进院子里,偶有鸟雀虫鸣。 陶软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 是晨跑的味道。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和其他院子里勤奋的下人不同,陶软深深感受到了何谓冷宫。 是自由的感觉。 好不容易睡醒的下人看到院子里弯腰驼背、喘着粗气迈一步都艰难却还是倔强向前跑的陶软,虽然还是很诧异,但有了昨天的经历,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陶软估算了一下,自己也就跑了一千米左右,整个人就快瘫痪了。 结果自己都跑完了,都没等来早饭。 冷宫的待遇实锤。 陶软觉得被人冷落不是问题,重点是她会饿,她是要吃饭的。 经过短时间的观察,和柳卿反映这个问题多半没有太大的效果,毕竟要是他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至于她过门第二天了还吃不上饭。 而她那位所谓的夫君,估计也吃不上东西。 还是得找柳夫人。 陶软将全身擦拭干净,换了身衣服,抖着酸胀的两条腿,颤颤巍巍往柳夫人的院子走去。 由于身体素质太差,只是一个晨跑就耗尽了陶软的力气。 昨天的运动本来就让身体酸痛不已,今天只是简单晨跑和拉伸了一下,加剧了这种酸痛。 柳夫人才刚起身,大丫鬟拧干了盆里的毛巾,为她擦脸。 这时又一个丫鬟匆匆进了屋,告知她三少夫人来请安了。 柳夫人有些讶异:“哎哟,昨天不挺能的吗?” 她还是不满陶软的态度,可念在柳卿不佳的身体情况,她勉强对陶软的态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她都不怎么喜欢,就当看不见得了。 出乎她的意料,只是一夜之间这刚入门的媳妇就醒悟了。 这么一想,心里头舒服多了。 陶软饿着肚子,顶着肌肉的酸痛,非常艰难地抬起了左腿。 准备跨过眼前的门槛。 可是这腿…… 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陶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腿,结果脚背还是撞在了门槛上。 就在一瞬间,她整个人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摔进了屋子里。 柳夫人:“……”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屋里的丫鬟没敢扶,主子没发话,她们是不敢私自行动的。 柳夫人给了个眼神,大丫鬟放下了手里的毛巾,前去把陶软扶起来。 大丫鬟也只是意思意思搭把手,懂事的自己就爬起来了。 结果她搭了把手,跌坐在地上的人用双手撑着地板哆哆嗦嗦站起来,结果一没站稳,又跌倒了。 大丫鬟:“……” 也不至于这么娇弱吧。 陶软经历了二度跌跤,眼里盈满泪眶,抿着嘴,极其委屈地吐出了一个字:“饿。” 柳夫人:“……” 陶软继续委屈发声:“没力气。” 她咬着下唇,把娇软柔弱不受宠的小媳妇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起不来。”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媳妇太作是要被休的。 她愿意。 柳夫人听到她的话,第一反应倒不是饿着新媳妇了,而是想到了老三。 老三身体一直没好转反而更加恶劣,莫非是三餐没能按时吃导致的?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三儿子,但她可没有虐待人的想法。 她从来没有说不让人给柳卿送饭。 她知道人都是势利的,可如果下人太过有想法而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件事就不是件小事了。 她语气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陶软觉得坐地上挺舒服,也就干脆不站起来了。 “昨天没吃早饭也没吃中饭,我实在是饿得受不住了,就去厨房打算给自己做点小菜。” 陶软的脸本来就惹人怜,配合着她落寞低沉的声音,显得万分可怜。 “我确实不知道厨房里的东西是有主的,擅自用了汪氏和赵氏的食材,实在是对不住。”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些,陶软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肉。 ……真疼。 太疼了,以至于落泪都显得异常真实。 陶软掩面而泣:“主要是夫君他……” 一听到陶软提起柳卿,柳夫人也留神了些。 “他怎么了?” “夫君他……”陶软口吻迟疑,面露难色,“他饿得,连与我同房的气力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评被害的柳卿:? 第5章 第五章 柳卿醒得比以往还要早。 他在书房的椅子上躺了一夜。 即便他在椅子上铺了一层软垫,还是硌得慌。 书房空间不大,没有空地可以添置一张床,他便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 他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吞咽下去。 过快的心跳逐渐减缓。 书童为他端来了白粥,他饮食宜清淡,忌口很多,他不挑食胃口也不大,每天早上喝一碗白粥就行。 而且他醒得早,厨房里没人,不用去和厨子争抢位置。 药快没了,恰好日子也到了。 也不知道自己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柳卿的父亲柳严是朝廷大臣,平日公务繁忙,很少着家。 柳严的三个儿子在父亲的严厉管教下为人处世也算规矩,大哥和二哥也在柳严的安排打点下获得了不重要的官职。 柳卿则是因为体弱在家养病,而且传言他活不过弱冠之年。 柳严忠于陛下,拥护下一任帝王人选太子殿下。 而不混迹官场一日到晚只窝在家里的柳卿,是七王爷的人。 柳卿跟往常一样在书房里看书,一般这种时候没有人会进来打扰他。 所以当下人给他端来鱼片粥时,他有些许讶异。 “这是柳夫人吩咐小的给您送来的。” 柳卿看着那碗鱼片粥陷入了沉思。 打从有记忆起就没有感受过母爱的柳卿百思不得其解。 随后又有人给他端来了一碗羊肉汤。 “柳夫人说,三少爷不必觉得难以启齿,有问题还是要找大夫。” 柳卿还在思索这两句话是何用意时,一名白发苍苍背着药箱的老人出现在了门口。 “柳公子,敢问你发现这个情况大约有多长时间了?” 柳卿按下疑惑,礼貌询问:“大夫所言是指?” 老大夫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柳公子不必感到羞耻,你也不是第一个出现这个问题的人,只要你细细说一下具体情况,对症下药,恢复勇猛是完全没问题的。” 柳卿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我不是很明白。” 老大夫叹了口气:“我明白,这种事确实有点伤自尊,可是不举这个情况,是完全有办法解决的。” “……” 柳卿:“嗯?” 在后院洗衣的丫鬟们低声聊着天。 “你们听说了吗?三少爷,他不举诶。” “之前我还听说成亲那一晚三少夫人没落红,可不检点了。结果三少爷这情况,似乎错不在三少夫人了。” “我听说,柳夫人还特地请了大夫来给他看病。” “哎,三少爷生得这么好看,不仅病弱,竟然还……” 柳夫人在大堂左等右等,总算等到大夫出来了。 “大夫,老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以治得好吗?” 大夫捋着胡子叹了口气:“柳公子他,不是很配合。” 态度很好,说话也很和气,就是坚持自己没病,不需要治疗。 他见过很多这类型的人,倔强,死活不承认自己有病。 高傲的自尊心使得他们不愿承认自己没有能力。 “那,”柳夫人面露难色,“那可怎么办?” 大夫又叹了口气:“这个之于柳公子而言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我刚去为他诊脉,他的情况下比之前更差了。” 把大夫送走后,柳卿思索片刻,把书童叫了进来。 “怎么回事?” 书童小心翼翼看了自家少爷一眼,踌躇着要不要把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出来。 可要是说出来,极有可能伤了少爷的自尊。 虽然少爷平时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可毕竟是关乎男人尊严的事,指不定少爷生气了呢。 柳卿看着书童吞吞吐吐,语气平和:“说吧,我不生气。” 书童对自家少爷说一不二的性格表示万分信任,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巨细无遗告诉了柳卿。 书童一边说一边注意着柳卿的表情,见他果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更加放心大胆往下说。 添油加醋就算了,他家少爷不喜欢歪曲事实的人。 唉,他家少爷这么温润如玉,命薄就算了,怎么还失去了男人的雄风。 太令人扼腕了。 听着书童的话,柳卿眉头都没皱一下。 书童确定柳卿没有生气,松了口气。 但柳卿不生气,也不辩驳,似乎从侧面证实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本来他是不信的。 “所以,”听完书童的话,柳卿轻声开口,“是我的夫人亲口对我母亲说起这个情况的?” 书童结结巴巴:“我也是听说的,传言不可尽信。” 柳卿没有就这个事情深究下去。 “准备一下,今天该去寺庙了。” 陶软在凉亭里吃着大鱼大肉,感觉整个人重获新生。 她觉得她又可以了,再跑十千米不是问题。 虽然事实被歪曲了,但结果是好的就行。 柳卿应该不会介意的。 到现在柳卿还没来找她麻烦,证明还没传到他耳里。 她可以再安逸一阵子。 两耳不闻屋外事一心只想强体魄的陶软将桌上的食物吃了个精光,心满意足去午睡了。 柳卿每个月都会固定一天去寺庙,求神拜佛保平安。 每次去都会在那里待上三天。 其他人只道他是想在神佛脚下虔诚祈福。 寺庙在偏远的郊区,柳卿乘坐马车前去,傍晚才抵达。 他走到大殿,跪在拜垫上,合上双眸,双手合十。 柳卿进来时,大殿只有诵经的小师傅,等他睁眼时,旁边跪了一个人。 一身戎装,剑眉挺鼻,肤色黝黑,气势迫人。 察觉到了柳卿的视线,男人也睁开了眼。 两人四目相对。 柳卿正要开口,却见对方勾了勾唇,笑容极浅。 “听说你......” 柳卿听到这三个字,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男人直视着柳卿的眼,毫不在意对方射过来的凌厉视线,缓缓吐出后面的字,口气揶揄,表情玩味:“不举?”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夫君死亡倒计时29天 第6章 第六章 “王爷才刚回来,就有闲心去打听不实消息了?”柳卿起身,既没行礼态度也不恭敬,扭头就走。 卞亟也不恼,跟在柳卿身后。 卞亟不紧不慢跟着柳卿:“你准备好了吗?” 柳卿顿了脚步。 “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 陶软给自己制订了一系列的训练计划。 现在的自己太过柔弱了,一旦柳卿死去,那这个家也容不下她了。 可能会沦落成府里最卑贱的丫鬟,挑水洗衣干各种脏累活。 再惨一点可能会被扫地出门。 不管哪个结局都不太好。 就算自己沦落到最差的处境,也不能被欺负了。 幸运的是她的夫君不管她,府里的人也不管她,下人也懒得服侍她。 所以她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肆无忌惮。 懒懒散散的下人每天看着陶软做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运动,感到非常有意思。 没人打陶软的小报告,说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在家里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大家反而饶有兴致,见陶软没有架子,说话也很和气,还时不时问几句。 但没人加入。 毕竟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看见,每当陶软吃饭时,她的手,抖得连勺子都拿不稳。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满脑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一般都会在寺庙待上三天的柳卿,破天荒提早回来了。 所以,正在做俯卧撑的陶软,被抓了个现行。 “软软。” 柳卿笑了笑,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 被发现的陶软还保持着双手撑地的状态,仰着脑袋,愣愣地看着他。 柳卿走到陶软面前。 陶软爬了起来,顶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怯生生地看着柳卿。 毫不雅观地盘腿坐着。 柳卿蹲了下来,直视着陶软漂亮水润的眸,“你不是,陶家二姑娘吧?” 陶软其实想过很多次。 自己需不需要伪装。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既然嫁了,作为不受宠的女儿,娘家基本上可以说和自己断绝关系了。 在柳家,她似乎也不用装。 毕竟柳卿作为同样不受宠的儿子,压根没人搭理。 连大哥和二哥的妾室都懒得和自己处好关系。 主要是,柳卿。 她可以在外面示弱,随时随刻掉眼泪已然练得出神入化。 想要伪装成一个柔弱爱哭的女子形象,对她而言非常容易。 可是每时每刻都戴着面具实在是太累了。 她思考了许久,最终下了决定。 只要柳卿怀疑,她就坦白。 毕竟,没必要跟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过不去。 陶软看着柳卿,卷曲而长的睫毛呼扇了几下。 “是的哦。” 柳卿愣住了。 他以为陶软一定会否认的。 他觉得陶软的行为有些奇怪,就让卞亟去查了一下。 结果让他非常意外。 和他所接触的陶软,完全不同。 毕竟他认识的陶软,面不改色、明目张胆造谣自己不举。 柳卿垂眸,笑出了声。 陶软手肘支在大腿上,撑着脑袋,一瞬不瞬地看着柳卿。 柳卿站了起来,笑意颇深:“软软,我哪里,不举了。” 陶软:“……” 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上。 陶软抿唇,漂亮的眉毛朝眉心聚拢,泫然欲泣:“娘理解错了,我是说你举不动重物,并不是……那个方面。” 拒不承认。 “你,”柳卿嘴角上扬,“哭得挺真。” 陶软:“……” 毁灭吧,她想守寡了。 陶软以为柳卿既然挑明了,应该会继续追问。 然而他不但没追问,反而离开了。 没一会儿,柳卿喊人搬来了一张藤椅和一大摞书。 然后非常闲适地躺在自己的院子里,在树荫底下看书。 陶软觉得自己刚获得的自有小天地被侵犯了。 吸入的空气不再自由了。 似乎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牢固地黏在自己身上,柳卿总算抬起了头。 陶软没有回避目光的打算,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控诉。 “软软,你不用在意我,你可以继续,”他想了想,弯了眸,“练舞。” 陶软:“……” 和离吧。 现在,马上,立刻。 气到劈叉。 柳卿看着陶软没再搭理自己,而是高高抬起一条腿,使两条腿成一条直线紧密地贴在墙上。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陶软将抬高的左腿往身体另一侧继续压下去。 柳卿:“……” 好疼。 仔仔细细观察了陶软的好几套动作,柳卿若有所思。 虽然不完全一致,但和军营里练兵的几套动作尤为相似。 “软软。” 陶软正在蛙跳,身心疲累,她再做五个就能完成这组训练了。 所以压根不想理柳卿。 柳卿也不在乎陶软冷漠的态度。 他想到了借尸还魂这种略微灵异的事。 “你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自己的灵魂寄宿在了陶软身上?” 陶软做完最后一组蛙跳后,有气无力甩出了一声鼻音。 得到陶软的回答后,柳卿神色莫测,“莫非,你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梨花带雨的脸【手拿四十米大刀 第7章 第七章 运动完并不急着瘫倒在地上的陶软正在来回踱步,听到柳卿的话后,她将精致小巧的脸蛋转向了对方。 因运动而布满红晕的脸更显娇俏可人。 柳卿眉眼弯弯。 陶软捂着剧烈跳动的胸腔缓步走到柳卿面前。 柳卿搁在大腿上的左手被陶软细嫩的右手牵了起来。 温热灼烫的手指捏住了他冰凉的手掌。 陶软抓着柳卿的手,目不斜视,直视着柳卿满含水波的笑眼。 “我以前,”陶软将柳卿的手举到自己的胸前,然后将他的掌心稳稳按在了自己的胸部上,“比这大多了。” 柳卿:“……” 柔软的触感让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柳卿瑟缩了一下。 满意地看着柳卿僵在脸上的笑容,陶软松开了那只冰凉的手,顺手从桌上拿起柳卿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不再理完全呆愣在原地的柳卿,陶软直接进行下一项训练。 陶软已经规划好柳卿死后自己的人生了。 就算是寡妇,也要当个顶天立地的寡妇。 柳卿的左手微微颤了颤。 指尖和掌心仍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似乎还留有灼烫的温度。 他缓缓收拢手指。 他觉得,活下去,似乎没那么痛苦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陶软,清冷的眸光带了丝温度。 “软软。” 陶软喘着粗气:“嗯?” 柳卿咧开嘴角:“你现在也不小。” 陶软:“……” “我觉得,”柳卿歪着头,“刚刚好。” 陶软:“……” 失策了。 这男人是个变态。 果然是不举吧。 什么体虚,都是借口,虚伪的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对这种灵异事物的接受力也过于强了。 怀疑了一下就没再追问了。 也没惊慌失措,淡定得不像是个普通人。 不过也好,省事。 至少她没必要在穿越这件事上费心隐瞒。 陶软练到天完全暗下来,而柳卿则是安安静静坐着再也没有打扰她。 见陶软在做拉伸,看起来没有继续练下去的打算,柳卿终于开口了:“夫人。” 陶软已经习惯了柳卿对她的称呼了。 “软软”还是“夫人”,纯看他的心情。 “说。” 陶软累得不想多说半个字。 柳卿:“明天,该回门了。” 陶软默了半晌。 她完全忘记了。 “回门,”陶软难得显露出为难的神情,“需要做什么。” 柳卿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也不知道。” 陶软扒拉着白米饭,陷入了沉思。 回门是个大问题。 她即将面临进家门后一个人都不认识的窘境。 喊错了就麻烦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柳卿一样有着异于常人的接受能力。 一点都不像是个食古不化的古代人。 被人发现了她不是原来的陶软,万一大家一激动,把她乱棍打死了。 太难了。 她才刚恢复训练,根本打不过。 “在想什么?” 窥破了陶软秘密的柳卿也不再躲避,坦坦荡荡和陶软坐在一屋。 只是陶软似乎也没怎么想要隐瞒。 这么明目张胆在院子里做些奇奇怪怪的事。 “我在想,我怕到时候叫错人。” “我不知道家里都有谁,”陶软揉了揉眉心,“比如把哥哥叫成爹,把爹喊作爷爷……之类的。” 柳卿“哦”了声,似乎并不以为然。 “你跟你家里人关系不怎么好,我觉得你不必担心。” 陶软斜眼看他。 柳卿嚼着肉,慢条斯理:“我听说,你家里的人对你说话都恶声恶气的。” 陶软挑眉。 柳卿:“他们一旦呵斥你,你只有一种行为。” 陶软:“嗯?” 柳卿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嘴唇,“哭得肝肠寸断。” 陶软:“……” 好像…… 也不是不可以。 柳卿仍旧在书房留宿,而不是与陶软同睡一屋。 他一大早便醒了,收拾妥当后去找陶软。 本以为这么早陶软还未醒,只是他还未踏入院子,就听到轻盈的脚步声。 陶软已经开始晨练了,看这样子,应该跑了好几圈了。 “软软。”柳卿开口。 陶软连个眼白都没给他。 被无视了也没觉得不高兴,柳卿倚在墙边,双手环胸,看着气息平稳的陶软有节奏地慢跑。 “你会打架吗?” 曾经是个传奇但现在是个废柴的陶软选择继续闭嘴。 坚持做了几组训练后两人才出发,到陶家时已近午时。 刚好可以蹭个饭。 两人从大门走进去,没人迎接也没人问候。 陶软心态很好,希望一路畅通无阻谁都遇不着,这样她就没有喊人的担忧了。 幻想总是美好的。 两人走到大堂,看到一名盛气凌人的妇女坐在主位上,满脸尖酸刻薄。 “啧啧啧,瞧瞧这什么态度?” 妇女眯了眯眼,语气轻蔑:“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胆子肥了,人都不会叫了。” 陶软看着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没看出来这到底是姐姐辈,还是母亲辈,还是奶奶辈。 她想起来柳卿对她说的话。 陶软入戏极快,鼻子一抽,嘴巴一撅,可怜兮兮委屈巴巴,无处安放的小手攥着衣摆:“你好凶哦。”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我,影帝,颁奖,赶紧的 第8章 第八章 “哭什么?就知道哭!”妇人完全不顾还有个外人在,不顾形象大声呵斥,“都什么时候了?今天是回门日,你心里没点数吗?” 确实没数的陶软哭得更放肆了。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肩膀一耸一耸,哭得情真意切。 哭着哭着,陶软忽然一阵心悸,心跳得异常快。 这个身体,弱得过分了。 不就是情绪波动大了些,居然就…… 陶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陶软是被熏醒的。 香炉的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 好熟悉的味道,像是在哪里闻过。 似乎比记忆里的味道更浓郁。 陶软蹙着眉,强撑着掀开了眼皮。 屋外一片漆黑,屋里只有一盏烛光。 屋里没有别人,柳卿并不在。 她依稀记得,回门如果要留宿娘家,夫妻双方是不能同宿一屋的。 “咕噜……” 陶软捂着肚子,慢慢爬下床。 穿完鞋子后,她觉得身体非常轻盈。 训练导致的肌肉酸胀减缓了许多。 陶软狐疑地走到香炉前,低头嗅了一下,并不刺鼻,反而让人心情舒缓。 肌肉酸胀的不适感又消退了些。 陶家不可能有这种神奇的东西,要有也不可能给她用。 而且这个味道。 陶软又嗅了嗅,总算想起来是在哪里闻过。 是柳卿。 只是他身上的味道极淡,不如香炉的味道浓郁。 陶软把香炉揣在怀里,打算去找柳卿。 如果他出门都要带着,说明他是极度需要香炉的。 而他却把香炉留在了她的屋子里。 柳卿被安排在其他院子。 陶软问了几个人才顺利找到了地方。 柳卿的房门没关。 陶软觉得有些奇怪,走近一看,柳卿不在,倒是有个鬼鬼祟祟的人。 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孩子,把小纸袋里的细碎粉末倒进了茶壶里。 等她做完一系列动作后,小心翼翼抬头,看见了抱着香炉歪着脑袋聚精会神看着自己的陶软。 女孩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把手背到身后,“二、二姐。” 陶软恍然大悟。 原来是妹妹。 “你在这里做什么?” 陶软也不进去,就抱着香炉跟个门神似的守在门口。 “给、给姐夫端茶。”陶欣紧张到结巴,差点咬到舌头。 陶软挑眉,刚想说什么,柳卿就回来了。 “怎么了?” 陶欣眼神闪烁,站在屋子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二度抓包,极其尴尬。 陶软抬头,迎上了柳卿的视线。 “妹妹她,”陶软凭借着自己智慧过人的智商迅速分析了一下刚刚亲眼所见的行为,“想和你巫山云雨,生米煮成熟饭。” 陶欣涨红了脸:“……” 柳卿难得沉默:“……” 陶软突然很失落。 她不知道该为柳卿难过,还是该为陶欣惋惜。 “其实我也不介意做大的,”陶软凑到柳卿身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所以你要不要治治不举……” 冰凉的拇指封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软软。” 柳卿有些无奈,他想说她话好多。 他还想问她到底怎么误解自己不举的。 可陶软没有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 她退开了一小步,一脸严肃,义正言辞控诉道:“你为什么非礼我?” 柳卿:“……” 本来打算找个机会偷溜却被陶软的话震慑在了原地的陶欣:“……” 柳卿没忘记昨天有个不顾礼义廉耻、罔顾男女授受不亲的女人抓着他的手非往自己胸部上按。 一想到这,指尖忽然传来一股热意。 柳卿放下了依旧停留在陶软唇边的手。 “嗯,我错了。”诚恳认错。 他转头,看向陶欣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擅闯别人房间,陶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陶欣脸上的热意才刚褪下,又被柳卿的一番话激得满面红霞。 “我……” 没等陶欣把话说完,柳卿冷冷开口:“我暂时也没有纳妾的打算,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陶软还是非常给柳卿面子的。 夫君说不纳妾就不纳妾,绝对不是因为不举。 陶欣盯着柳卿,双颊泛红,耳根燥热,背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捏着小纸袋。 谁要跟这个弱不禁风的柳三巫山云雨啊啊啊! 传闻不行近看更不行好吗! 二姐脑子有病吧! 善于观察的陶软没错过陶欣眼里变幻莫测的情绪。 在外人面前,很给面子的陶软唤了一声,嗓音软糯:“夫君。” 柳卿心颤了颤,心底无波的潭水被激起了涟漪。 他不动声色:“嗯?” 陶软认真道:“我妹妹嫌弃你诶。”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妹妹好眼光,竟然一眼就看出柳卿不举【赞】 第9章 第九章 陶欣觉得,自己那胆小怕事、不爱说话、动不动就哭的二姐变了。 短短几天时间,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竟然敢面对面和她说话了。 而且—— 她就是嫌弃柳三怎么了?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 京城第一美人又怎么样? 还不是快死了。 柳卿对于陶欣嫌弃他这件事并不在意,定定看着陶欣,唇边挂着凉薄的笑:“还杵在这做什么?” 陶欣偷偷摸摸被发现本就有些懊恼,陶软和柳卿还一左一右对她冷嘲热讽,让她内心更加不舒服。 她虽说同样是庶女,可仗着母亲深受父亲宠爱,从小到大也是没怎么受委屈的。 现在她不仅受委屈了,竟然还在那个胆怯懦弱的陶软面前讨不了半分好处。 “嚣张什么?”被骄纵的陶欣俨然被养成了嫡女的模样,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委屈发泄出去,“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将死之人,我进这个房间怎么了?这是我家,可不是你家,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二姐性子变了,大概就是这个男人教坏的。 近墨者黑,这柳三也不是什么好人,难怪被排挤。 她气势汹汹冲向门口,想把堵在门口的陶软和柳卿撞开。 然而胳膊才撞到陶软,陶软瞬间倒在了地上。 陶软:“你……” 她仰着细长白皙的脖子,双手护在胸前,泪眼汪汪:“你轻薄我。” 陶欣一言难尽地看着陶软。 什么玩意? 这是撞! 撞懂不懂! 二姐对“轻薄”二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柳卿弯腰将泪如雨下的陶软扶了起来,严厉谴责陶欣:“你为什么轻薄我的夫人?” “……” 陶欣目瞪口呆。 她傻了,甚至还有些痴呆。 有!病!吧!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轻薄”? 陶欣气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她嘴唇抖了抖,半天没法出声,心中火气腾腾燃烧,却无法发泄。 她狠狠甩袖,憋着一肚子气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下一瞬—— “啊!”是陶欣凄厉的惨叫。 “啊……”是陶软微弱的轻呼。 陶欣的脸结结实实砸在了略高的门槛上。 正中下巴。 陶欣觉得隐隐有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 “你踩到我的脚了。” 陶软还在掉着泪,想了想,又补了个字:“疼。” 放屁! 她明明是被绊倒的! 陶欣疼得龇牙咧嘴,半晌说不出话。 嘴里的腥味更甚,她觉察出了问题,慌乱见瞥见了目之所及之处的一颗牙齿。 那颗牙齿静静躺在地上,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陶欣又尖叫了一声,慌忙摸向自己的牙齿。 牙……门牙…… 没了。 陶欣也顾不得疼了,连滚带爬挣扎着站了起来,捂着脸嚎啕大哭,迈着大步跑远了。 柳卿低头看着眼泪止不住的陶软,挑眉:“踩到你的脚了?” “嗯,”陶软重重点头,“可疼了。” 柳卿看了陶软好一会儿,陶软也仰着脸任他看。 泪水溢出眼眶,如断了线的珠子。 柳卿抬起手,冰凉的食指轻轻拭去滚烫的泪滴。 “软软。”柳卿轻笑。 陶软眨了眨眼。 柳卿:“你怎么那么有趣。” 陶软想了想,觉得柳卿好变态。 居然喜欢看别人哭,还觉得别人哭很有趣。 陶软的眼泪渐渐止住了。 柳卿用衣袖轻轻擦着陶软的脸颊,嘴角再次上扬。 “害得我越来越喜欢你。” 陶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眸水润,“你是变态吗?” 柳卿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怎么变态了。 陶软大退一步:“你居然觉得我哭起来很有趣。” “……” 柳卿看着陶软,表情复杂。 人长得挺好看的,脑子怎么就那么不好使呢? 陶软越和柳卿相处,越发觉得这人心理扭曲。 果然是因为不举所以导致心理成长不健全。 变态会传染,陶软决定远离柳卿。 她要做一个正直向上的准寡妇。 她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将残存的泪痕拭去,走到了桌子旁。 陶欣刚刚就在茶杯里撒了粉末。 她举起杯子,闻了闻,没闻出个所以然来。 无色无味,指不定是个害人的东西。 她刚准备放下杯子,柳卿凑了过来,弯腰低头,脑袋几乎贴在了陶软手边。 他鼻翼动了动,表情诧异:“竟然还真的是春.药。” 陶软怪异地看着他,而后迅速抬手,将杯里的茶强灌进柳卿的嘴里。 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的柳卿:“......”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我,神医【骄傲 第10章 第十章 “咳……” 柳卿扶着桌子,清咳了好几下。 陶软弯腰仔仔细细观察着柳卿的行为举止。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血脉喷张的感觉?是不是觉得浑身孔武有力?比如想做些平时不能做的事情?” 柳卿缓缓抬头,看着陶软,心情复杂。 “你……” 陶软睁着求知欲满满的大眼睛,“不举不是你的错,但不正视问题就是你的不对了,做人,要勇于面对人生中的所有坎坷。” 柳卿:“……” “你看,”陶软神情骄傲,“但凡你早点吃药,也不至于自卑到心理扭曲。”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强灌人吃药的做法不太对。 况且陶欣鬼鬼祟祟拿来的粉末也不知是不是春.药,有可能只是柳卿随口这么一说。 越想越觉得自己理亏,她补了一句:“当然,还是要听大夫的。” 柳卿终于顺了气,站直了腰,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所以,你要负责吗?” 陶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有些为难。 “我,”她斟酌了一会儿,“不太想。” 柳卿语气偏冷:“为什么?” 他笑了笑:“我们不是夫妻吗?” 陶软有些担忧:“才刚建立起了你的自信,下一瞬就被现实击垮,我怕你一时难以接受越发自卑了。” 柳卿几度张口,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还是闭了嘴,只静静地看着陶软。 陶软觉得柳卿估计在强忍身体的不适,觉得他有些可怜,提了个建议。 “不然,你自己解决一下?” 怕柳卿尴尬,陶软捉摸不透柳卿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打算悄悄离开。 说是悄悄,可柳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怪可怕的。 陶软在柳卿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挪动脚步,慢慢的,往门口靠。 在她走了三步后,手腕被抓住了。 冰冰凉,如同柳卿的表情。 “哪里,”柳卿脸上依旧是莫测的神情,“听说的?” 考虑到柳卿现在受到了冲击,心理状况和身体状况都不太稳定,陶软不打算刺激他。 她乖巧站在原地,老实巴交:“同僚说的。” 为了洗脱自己八卦的嫌疑,陶软划清界限:“他们嘴碎,我不想听的,非要给我讲。” 柳卿语气很轻:“他们?” 陶软觉得柳卿的关注点好奇怪。 好在柳卿及时转移了关注点:“你们那边,女子也能从政?” “能,”陶软点头,“但我不从政。” 柳卿疑惑:“嗯?” 陶软亮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从军哦。” 柳卿:“……”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要不你,”陶软想把手抽出来,没抽动,“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回屋。” 啊,这可恨的破败身子,力气都敌不过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陶软有些萎靡,没有力量,好没有安全感。 柳卿松了手。 陶软的手腕红了一圈。 柳卿没怎么用力,奈何陶软细皮嫩肉。 “那茶,”陶软到底还是有些良心不安,“没什么太大问题吧?” “没事,”柳卿的态度和缓了一些,没有先前那么具有压迫感了,“我经常喝能分辨得出来,对我而言只是起到促进血液循环的作用。” 然后他看到,陶软的表情从惊讶到惋惜,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怜悯。 柳卿忽然觉得好无力。 到底是被误会成了什么样子。 “软软,我觉得你……” “我懂,”陶软打断了他的话,“没事的,坚强些,好好看大夫,还是有希望的。” “你听我……” “那我先回去了,”陶软再次打断,“香炉自己好好留着,你更加需要。” 说完没给柳卿开口的机会,陶软快步走出了房间。 柳卿双手握拳,指甲钳进了肉里,而后又松开。 罢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证明。 至于从军。 柳卿细细回想刚刚的对话。 他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香炉被完好放在桌子上,即使陶软跌倒了,也把香炉好好护在怀里。 新娘子不仅思维奇特,行为举止都极其古怪。 对其他人态度冷淡,没少使绊子。 却出乎意料的,对自己好。 从政也好,参军也罢。 以前和其他男人的相处,他管不着。 至少现在,她是他的。 名正言顺。 柳卿的心情忽然又好了。 陶软逃回了自己房间,有些惆怅。 柳卿好惨哦,都快死了,还要被揭开不举的伤疤。 一想到这,陶软更惆怅了。 她真的真的,好想当寡妇哦。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夫君怎么还没死【望天】 柳卿:夫人果然是在意我的【羞涩】 第11章 第十一章 陶欣捂着脸,跌跌撞撞回了屋。 她颤抖着手拿起铜镜,偏着头,哆哆嗦嗦不敢正视。 最后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将脸对准了铜镜,微微张开了嘴。 “啊!” 缺了一颗牙的惨状吓得她将手中的铜镜摔落在地。 “姐姐?怎么了?” 一道弱弱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陶茜探出一颗脑袋,有些担忧地看向陶欣。 陶欣吓得赶紧闭了嘴,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嘴,“茜茜,你来了。” 陶欣和陶茜是同母所生,奈何陶茜生得不如陶欣漂亮,也就不被重视。 陶茜不争不抢不闹不作,陶欣还是很喜欢这个妹妹的。 陶茜踏进了屋子,看陶欣不愿将遮掩下半张脸的手放下来,有些疑惑,“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陶欣咬牙切齿:“还不是陶软那家伙!” “陶软?”陶茜不懂,“她做什么了吗?” “她......”陶欣气得脖子都红了,“她绊了我一脚,害我摔地上磕到了门牙!” “……啊?”陶茜惊呼了一声。 她想将陶欣的手放下,陶欣身子后仰避了过去。 “别看了,整颗牙都没了。”陶欣又气又怒。 陶茜:“这......” “本想趁着屋里没人赶紧下药,谁想到好巧不巧,陶软来了。” 家里最近给陶茜物色了夫家,对方家里不说家财万贯,也算是家底殷实。 可惜就是小儿子最近落了水,人救上来了,却是痴傻了。 不然也不会愿意迎娶陶家庶女。 陶茜第一次求了陶欣。 陶欣本就不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想着最近陶软要回门了,决定对柳卿下药,让他污了陶茜的清白。 这样柳卿想不娶都不行了。 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可比嫁给一个傻子还得照顾他一辈子好多了。 再加上,陶软是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陶茜嫁过去了绝不吃亏。 陶茜一开始有些迟疑,陶欣给她讲了个中利害关系,陶茜终究是点了头。 可现在,全被陶软给毁了。 “是被发现了吗?”陶茜咬着下唇。 “这个事办不成了,到时候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吧。”陶欣这会儿心情不太好,也不愿和陶茜多说什么。 “你赶紧让人帮我找个大夫来。” 陶茜见陶欣不愿再搭理自己,也很识趣。 叮嘱下人为陶欣找大夫后,她回了屋。 上次陶欣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春.药,陶茜偷偷藏了些。 她从梳妆匣中拿出藏在深处的小纸包,捏在了手心里。 柳卿换了个环境胃口不好,就让厨房熬了碗粥。 粥被送进了柳卿的屋里,后被端了出来。 碗里的东西被吃了个干净。 “叩叩——” 柳卿倚在床头,头也没抬:“谁?” 外面没人应声。 柳卿心想不对劲,只听“嘎吱”一声响,门开了。 陶茜走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了坐在床上的柳卿。 那双眸,清澈有神。 “你……”陶茜失声。 怎么会,那粥不是被吃完了吗? 柳卿眼神犀利,语气冷硬:“我让你进来了吗?” 他勾了唇,笑容阴冷:“我还说谁往我粥里添了东西,陶家可真不是个省心的地方。” 陶茜更惊讶了:“你喝了那粥……”怎么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柳卿敛了笑容:“白天来一个,晚上又来一个,怎么,当我这屋是小倌馆?” 陶茜的脸蓦地红了:“我不是……” “出去。”柳卿的口吻冷淡,透着一股寒意。 陶茜耳根燥热,不敢问柳卿为何毫无变化,也不敢问他是否把粥喝下去了。 她甚至不敢再直视他,落荒而逃。 柳卿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大敞的门,叹了口气。 他下了床,披了件外衣,托着烛台走了出去。 他所住的地方是偏院,位置远,人也少,走了一路一个人都没碰上。 他依着记忆走到了陶软所在的院落。 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孤零零地放着一盏烛灯。 院子的主人就站在一旁,扎着马步,两只手各提着一桶水,有节奏地上下举动着。 柳卿怔了半晌,而后无奈地扬起嘴角。 “软软。” 陶软又坚持做完了几个动作,把桶轻轻放在地上,这才理会走到自己身旁的柳卿:“你来干嘛?” 还书香门第,避嫌都不懂。 呸,无耻的男人。 柳卿语气温和:“总有人觊觎我的美貌。” 呸,自恋的男人。 “别打扰我,走开。” 陶软重新提起了两桶水。 柳卿乖巧地走开了,他走进了屋子,搬了一张凳子出来,坐在不远处。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天上的明月,“软软,战争是不是很残酷?” 对于忽然变得多愁善感的柳卿,陶软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 只在牙缝间挤出了一个“嗯”。 “为什么,”柳卿将视线转回到陶软身上,“你会选择从军?” 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拧着眉,艰难地将水桶往上提。 正眼都没瞧他,大概是不想理他了。 柳卿也没期望陶软会回答。 他看着陶软半隐没于黑暗中的脸,一字一句道:“软软。” “我们做真夫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呸,我要当寡妇 第12章 第十二章 陶软直接翻了个白眼。 不举的男人,春.药都救不了,还想和人做真夫妻。 柳卿自然是看在了眼里,笑了笑,“好晚了,你还要继续练下去吗?” 陶软也觉得今天的训练有些过量了。 只是一想到不到一个月柳卿就要嗝屁了,她却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有些焦虑。 但训练还是要适量,不然得不偿失。 她缓缓放下两桶水,水桶刚落地,她脚一软,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陶软:“……” “软软,”柳卿带笑的声音响起,“听到我说做真夫妻,你也不必这么高兴。” 陶软觉得柳卿这个人脑子纯属有病。 她艰难地想要用双手撑起来,结果发现,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 陶软:“……” 该死,极限了。 “软软,你不起来,是在暗示我吗?” 柳卿笑容更甚。 陶软咬着牙,努力想要抬起手臂。 手臂抖呀抖,就是抬不起来。 放弃挣扎。 陶软趴在地上扮演一条标准的咸鱼。 柳卿站了起来,走到陶软身前蹲了下来。 陶软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薰味。 陶软累得动弹不得,任由柳卿将她翻了个身。 柳卿将手环在她的腰后,另一只手放在她腿窝处。 然后,用力。 “软软,”柳卿冲着额陶软微微一笑,有些歉然,“我抱不动你。” 陶软:“……” 要你何用。 要你这个无用的夫君有何用。 还做真夫妻,和离吧,立刻。 陶软也不挣扎,依旧瘫在那,有气无力:“你让人烧热水,我要泡个澡。” 柳卿收回了手,“你等我一会儿。” 待柳卿走远,陶软咬了咬牙,撑着地板勉勉强强坐了起来。 生命不息,运动不止。 她明天还能再战。 说要做真夫妻的柳卿,在陶软在屋里泡澡的时候倒是安安分分留在院子里。 他看星星看月亮,一直等,等到屋里熄了灯。 唉,被下逐客令了。 陶软睡得迷迷瞪瞪,整个人还不清醒,就听到屋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叫闹声。 “不好啦!不好啦!” “来人呐!救人啊!” “七小姐上吊啦!快来救人!” 实在是太困了,陶软没听清外面的人喊什么。 两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非常用力地晃动着她的胳膊。 “二小姐!醒醒!二小姐!” 一到焦虑的女声在陶软耳边不断响起。 纵使非常困倦,陶软总算舍得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 “……嗯?” “大事不好啦!”丫鬟在她耳边激动地大喊,“姑爷玷污了七小姐的清白!” 陶软半眯着眼,思绪还有一半在睡梦中,整个脑子还有些懵,“……哈?” 简单装扮了一番,陶软被推出了房间门。 丫鬟给她更衣打扮之际,她一直在思考问题。 七小姐是谁? 还有…… 柳卿不是不举吗? 吃药都没用那种。 玷污七小姐。 这不纯属扯淡吗。 天已经大亮。 陶软孤身走到大堂,发现周围人还不少。 第一天见到的那位对着她破口大骂的妇人依然坐在主位上。 陶茜脸色惨白跪在地上。 柳卿也在,意外的比陶软还早到。 而且就站在堂前,看起来像是其中一位当事人。 陶景厉声呵斥:“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说出来。” 陶茜小声咳着,泪眼婆娑。 “昨晚我走在路上碰到了姐夫,姐夫不由分说捂着我的嘴强硬地把我拖回他屋内……” 她“呜呜”哭了几声,双手掩面:“然后对我……对我行不轨之事……” 周围惊呼声一片,夹杂了不少的吸气声。 然而另一位当事人坦坦荡荡站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所有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为之惊叹,即使是男子,却也同样夺人心魄。 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美人。 单看他的脸,加上那瘦弱的身形,很难把他和强迫女子的行为联想在一起。 比如陶软。 此时她真的好想大喊一声——柳卿不举。 同房第一天便理直气壮说自己体虚的男人,能干出强迫别的女子的事? 陶软横看竖看都觉得柳卿没那能力。 什么能力都没有。 陶景大喝一声:“放肆!” 他面色不善地看着柳卿:“我们陶家岂是容你肆意妄为的地方?你陪陶软回门第一日,竟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柳卿笑了笑,笑容极淡,透着嘲讽:“有何证据证明?是被捉奸在床了吗?还是有人亲眼所见?” 他说话不紧不慢,心情闲适,面对严厉的谴责不慌不忙。 哭得差不多的陶茜又低声呜咽起来。 陶软不是很明白事情的起因经过,拽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丫鬟低声问:“怎么回事?” 丫鬟被她这么一拽吓了一跳,也压着声音老老实实说:“七小姐今早在屋里闹上吊呢,幸好发现得及时被救了下来。” 陶软挑眉:“因为被轻薄了?” 丫鬟点点头:“不过嫁进柳家可比嫁给那个傻子好,七小姐也算因祸得福吧?” 嫁给傻子? 陶软瞬间了然。 她就说就柳卿那小身板,自己都抱不动,拖拽一个看起来比她还重的小姑娘。 那不是找罪受吗? 仅凭陶茜的一面之词,确实不能证明什么。 可是一个女孩子家家,说出这些话便是自毁清白,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声誉受损,是寻不到好夫家的,以后也不好过。 大家更愿意相信这件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陶景皱眉:“可也没有人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柳卿偏头,目光锁定在缩在角落看热闹的陶软。 陶软顿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他嘴角一勾:“我身患隐疾。”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不举实锤!!!! 第13章 第十三章 在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身患隐疾,什么隐疾? 哪种? 有损男人尊严不能开口那种? 柳卿瞥了僵在原地的陶茜一眼:“与你行不轨之事,绝无可能。” 陶景沉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陶景坐在主位上,柳卿俯视着他,温和道:“软软可以证明。” 事不关己欢乐看戏的陶软:“……” 怎么突然被点名了。 陶景没看到陶软的身影,喊了一声:“陶软?” 所有人把头转向了她。 柳卿也看向她,无辜又可怜。 陶软没办法,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硬着头皮走到柳卿身后。 她到现在还没搞清坐在前面这两人的身份。 按照常识,应该是陶家当家和正室夫人。 那就是她爹和大娘。 “你们还没圆房?”陶景问得直接。 陶软僵硬地点了下头。 周围又是一片倒吸气声。 柳卿在一旁好心地补充:“家里有为我请过大夫,如果岳父还是不信的话,我可以请大夫过来和您当面说。” 陶景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怎么会有男人,毫不忌讳甚至还挺骄傲地把自己身患隐疾的事说得这么快乐呢? 陶茜浑身发冷。 她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传闻中的京城第一美人,虽说身子差,但怎么会有隐疾? 陶景看向陶茜,严肃开口:“陶茜。” 陶茜情绪彻底崩溃,她跪在地上,转向柳卿,一把扯过他的裤腿,凄厉喊道:“你撒谎!你不是……你没有……” 柳卿退开一步,用手抓住裤腿,用力一扯,没把陶茜甩开。 对方死死抓着,手背青筋凸起。 柳卿脸上露出一丝不耐:“谁撒谎,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陶软退开了几大步,怕被殃及。 柳卿好可怜哦,以前死活不承认,这次为了证明清白总算承认了。 看在柳卿这么可怜的份上,陶软觉得在他生命剩余不多的日子里,可以稍微展现一点温柔。 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揭疮疤,太勇敢了。 就是本人似乎还挺开心的。 陶软觉得柳卿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回路来衡量。 陶景有些恼怒,虽然他还不能判断这件事谁对谁错,但如果是陶茜撒谎,脸面可就丢大了。 他开口罚陶茜禁足,大婚前不可离开房间。 陶茜则是哭得撕心裂肺。 柳卿的书童就在大堂,非常机灵,听到柳卿提议请大夫一事后,立刻出门操办。 没一会儿真把大夫领进了陶家。 大夫给陶景说了很多,什么柳卿身体羸弱,气血虚,力气不大,还不举。 关键是,问题那么多,还不配合治疗。 大夫摸着胡子,不住叹气。 陶景越听脸越黑,最后忍着脾气,和和气气把大夫请出了家门。 大夫刚走,柳卿和陶软也收拾完东西。 简单和陶景打了个招呼,不顾陶景的反应,柳卿大大方方领着陶软出了陶府。 陶软以为柳卿要带她回家。 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陶软没忍住倦意打了个盹。 车内的空间狭小,一路颠簸,本来直挺挺坐着的陶软被颠得东倒西歪。 柳卿看着那颗小脑袋频繁磕到木板,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把陶软的脑袋往自己颈窝里按。 磕了无数次脑袋的陶软也没有就此醒来,依然睡得昏天暗地。 陶软是被柳卿摇醒的。 厚重的眼皮掀了几次才堪堪让眼睛露出一条缝。 “到了吗?”陶软打了个哈欠。 “嗯,到了。” 柳卿率先下了车,伸出手把哈欠连连的陶软扶下了车。 又打完一个哈欠的陶软总算注意到了周遭的环境。 压根不是柳府。 柳卿不知道为什么把她带到了荒郊野岭。 陶软忽然警惕。 该不会就是因为她说他不举,害他动了杀心,将她杀害后抛尸在荒野中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陶软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和柳卿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柳卿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是训练场。” 陶软狐疑道:“训练场?” “军队训练的地方。” 陶软更疑惑了,“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想都很可疑。 “你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军队训练的地方?” 柳卿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伸出手,想让陶软牵住他。 可陶软现在心生警惕,压根不愿靠近他。 柳卿也没有显露失落之意,见她不愿靠近自己,也不强迫,自顾自走在前头。 “我等会儿有些事要处理,”柳卿一边走一边解释,“怕你无聊,先领你到他们训练的地方,你没事可以看看解解闷。” “你就不能让我先回去吗?”陶软跟在身后嘟囔。 训练的呐喊声由远及近,陶软总算相信柳卿确实不是要害她的。 可她也不禁有些疑惑,一个卧病在床常年不出门的柳卿,怎么会知道如此偏僻的训练地? 她隐隐约约觉得,柳卿不单单只是一个漂亮短命的炮灰。 柳卿来这里显然是临时起意,迎接他们的人闪过惊讶的神色,随后将柳卿带走了。 也没留个人招呼陶软。 但好歹是留了张小凳子。 陶软躲在树荫里,坐在小凳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偌大的训练场。 训练场分了几个区域,每个区域的人都在做着不同的训练。 陶软“啧”了几声。 这些训练内容完全不够看。 毕竟是在古代,不能和未来系统专业的高强度训练作对比。 不仅普通的常规训练无法入眼,连实战训练都看不过去。 仿佛就是街头混混单挑。 训练场中也有好些人注意到了她。 毕竟全是男人的地方,出现一名女性是一件极其稀奇的事。 何况还是个柔弱可爱的漂亮女子。 “小娘子,可是来找夫君的?”离得最近的总教头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陶软。 陶软在进训练场前就和柳卿分开了,也就没人注意到她并不是孤身一人来的。 搭话的总教头还算和蔼可亲,陶软也稍微放松了些,摇了摇头。 总教头有些惊讶,本想再问,就见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蹙着秀气的眉,不认同地看着远处:“不负重跑步对于军队训练来说没有意义。” 总教头:“……嗯?” 陶软转头看向他,认真开口:“要么背点重物,要么在脚踝上绑些重物,单纯慢跑对于能力的提升是非常缓慢的。” 总教头一头雾水:“……啊?” 陶软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放弃和他继续解释。 “没事,就是想说,大家的腹肌好性感。”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这些弱鸡,我一个打十个 第14章 第十四章 “腹肌是什么?” 总教头一脸茫然。 “性感又是什么?” 陶软抿着唇,干巴巴道:“意思就是大家浑身上下充满着力量,非常勇猛。” 这夸赞非常敷衍,然而总教头听完之后一脸喜色。 他没有表现出“女孩家家懂什么”的情绪,反而兴奋地要带着陶软满场子晃一圈。 “哎,我跟你说,女孩子,还是要学会保护自己。” 陶软略微震惊地仰头看着总教头。 这思想,不得了。 总教头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带着她走到了实战场地,骄傲地挺胸抬头。 “看!我女儿!” 陶软:“……” 大哥,等等,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认一个干爹。 “看!那个一招撂倒对方的就是我女儿!”总教头身上散发着慈父的光芒。 “……诶?” 陶软吃惊地看着那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孩子的女孩子。 “女孩子也可以参军吗?” 总教头亮出一排闪耀的黄牙:“当然不行。” 陶软木然:“……噢。” 总教头一脸扼腕:“我女儿这么出色,不去前线打仗实在是太浪费了。” 陶软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个女孩换了个对手,然而这次没有方才那么幸运。 对手人高马大,身强体壮,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 两人力量悬殊,只靠蛮力是打不过的。 而那个女孩显然没有什么太多的技巧。 果不其然,女孩一下就被摔到地上了。 陶软看到那个强壮男人不屑地笑了一下,转瞬即逝。 可能碍于总教头在场,没有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 总教头没瞧见那男人露出的鄙夷神情,只是冲着自己的女儿喊道:“囡囡,没事,你已经很出色了。” 女孩脸上显露出不甘,但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她迅速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 胜的人站在原地,换下一个挑战对手。 一时之间,没人敢走上前。 陶软明白了,这算是这群人中最强的一个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陶软:“我来试试。” 总教头目瞪口呆:“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站在一旁的女孩也怔住了,低声喃喃:“……你会受伤的。” 强壮男人不屑地“哼”了声:“不待在家相夫教子,来全是男人的地红杏出墙?” 多亏陶家的丫鬟,陶软今日总算是正儿八经绾了个已婚妇女的发髻。 自大无脑。 徒有蛮力。 行动缓慢。 缺乏技巧。 陶软看着他,笑了笑。 胜率,十成。 总教头走上前,不敢抓陶软的胳膊,也不敢扯她的衣袖,“小娘子,虽然我说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他挠了挠头:“可也不是这么学的。” 陶软毫不在意地笑笑,偏头看向缩进人群里的女孩:“性别或许会造成弱势,但不代表你遇到强敌时便毫无办法。” 女孩看到陶软晶亮的双眸,心跳漏了一拍。 ——是心动的感觉。 “口气不小。”强壮男人讥笑了一声。 “等会,别哭。” 都没人喊开始,强壮男人便按捺不住率先动手。 女人,就应该依附男人。 学这些拳脚功夫,有什么用? 他这一拳下去根本没有收敛力道。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 陶软轻轻一侧身,避过了这猛力一击。 男人瞳孔骤缩。 随即他再次挥出强而有力的一拳。 又被躲过了。 接二连三的攻击都打了个空,他急了。 出招也没了章法。 并不能很轻松闪避的陶软微微喘着气。 体力还是不行。 加上因为天天超负荷训练,她的肌肉酸胀得厉害。 活动也不灵敏。 能闪避纯粹是靠着累积的实战经验和坚韧的毅力。 在她觉得自己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乱了阵脚的男人总算露出了破绽。 陶软松了口气,抬起脚,轻轻绊了他一下。 男人应声倒地。 “……” 全场目瞪口呆。 尤其是那个女孩,极度震撼。 不动手都能赢? 男人咬牙切齿站了起来,自尊严重受损。 他对着陶软怒目而视:“你无耻!” 陶软:“……嗯?” 他继续叫嚣:“你用下三滥手段赢了我!” 全程都在闪躲却背上了莫须有罪名的陶软:“……啊?” 男人狂怒:“再来一次!” 陶软并不想和他再来一次。 她看到柳卿出现在入口处。 “我等的人来了。”陶软转身。 男人哪能这么容易放过他,莫名其妙输给一个软弱的女人,这让他脸面往哪放? 他伸出手,捏住了陶软的小臂,用力一扯。 “喀啦——” 陶软痛得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 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受了伤的手臂垂落在身侧。 陶软视线一片模糊,只隐隐看到眼前那个高大的男人,余气未消。 “你,”陶软一开口,眼泪掉得更凶了,“弄得我好疼。”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论假哭,我天下第一【叉腰】 第15章 第十五章 柳卿看到陶软瞬间跪了下来,心蓦地一紧。 他不适合在这么多人面前露脸。 明明是让她好好坐在一边,怎么反而跑到人群之中了? 那个男人,居然敢拽她胳膊。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不自觉双手握拳。 陶软眼睛发红,哭得梨花带雨。 总教头吓得蹲了下来,焦急不已:“伤着了吗?伤到手了吗?疼不疼?” 陶软可怜兮兮,带着哭腔:“疼。” “伤哪儿了?”看小娘子这身衣服,非富即贵,真有个闪失,他是真担不起责任。 陶软扁嘴,“脱臼了。” 总教头气得蹦了起来,照着那男人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极其响亮。 “等会我再收拾你!” 训完人,总教头对着自家闺女使了个眼色,女孩立刻走上前把陶软扶了起来。 “我们这儿有专属大夫,我带你去看看。” 陶软一边掉眼泪一边往外走,还能听到总教头的怒吼声:“三百个蹲起!别想偷懒!我给你数着,开始!” 女孩扶着陶软到了门外,柳卿沉着脸,对着她道了声谢。 “我来就好了,你回去吧。”尽管脸黑,语气还是比较平和。 陶软把手抽了出来,也道了声谢:“谢谢,我没事的,不用带我去看大夫。” 柳卿表情微变:“你受伤了?” 陶软神色如常:“脱臼而已,小问题。” “而已?”柳卿的声音极轻。 “小问题?” 陶软觉得不太妙。 “真的,我有经验。” 为了转移柳卿注意力,陶软拍了拍身旁的女孩。 女孩还杵在原地,没有半点反应。 陶软有些疑惑她怎么半天没动静,转头一看,这姑娘,呆了。 陶软忽然觉得欣慰。 瞧瞧,这才是看到柳卿该有的反应,不然她都以为京城第一美人这称号是假的了。 “妹妹?”陶软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女孩终于回过神,意识到刚才自己失礼的行为,瞬间涨红了脸,“我……不是……对不起!” 她飞快地跑回训练场,完全忘了还得带陶软去看大夫。 “哪个地方脱臼了?”柳卿盯着陶软,脸色越发白了。 陶软小声辩解:“真没事……” “没事你哭成这样?” 柳卿的声音有些冷:“软软,我不瞎。” 他抬手,用拇指轻轻擦拭仍旧残留在陶软脸上的泪水。 “眼睛都红了。” 陶软不知道自己哭的惨状,只觉得柳卿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自己在他眼里仿佛是个易碎的陶瓷娃娃。 明明他比她还弱。 陶软叹了口气,用没受伤的手抓住脱臼的手,“真的是小问题,一下就好了。” 陶软面无表情地转了下自己的手,眉都不皱,而后一声脆响。 “喀。” 她献宝似的小心翼翼将重新接好的手举到柳卿面前:“好啦。” 柳卿看着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陶软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沉甸甸的。 他知道脱臼后接骨是非常疼的,没有人能忍着不喊出来。 陶软不仅没喊出声,表情甚至没有丝毫变化。 他神色紧绷:“这会儿不哭了?” 对于柳卿提出的无理要求陶软觉得有些无语,奈何他现在心情似乎不太好。 “你如果硬要我哭……”陶软内心还是很抗拒的,“那我哭一下也是可以的。” 柳卿嘴唇抖了抖,终是败下阵来。 无法沟通。 陶软的手还举在空中,柳卿抬手小心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不疼了?” “接上就没事了。” 柳卿的手冰凉,早已出了一身汗的陶软感觉热意消退了不少。 舒服。 陶软找到了绝妙的解暑方式,她把手从柳卿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双手抓住了柳卿的手腕,一点一点,悄悄地攀上了他的小臂。 柳卿愣住了。 柔软的触感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意志,冲击着他的感官。 他看着陶软,眼神越发幽深。 “软软。”他嗓音嘶哑,压抑着体内蓬勃而出的情感。 陶软抬头:“什么?” “别动。” 陶软睁着一双略红的双眼无辜又好奇地看着自己,柳卿深吸了一口气。 他伸手抵在陶软的脑后,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这样看我。”会忍不住。 马车颠簸了一路,陶软睡了一路。 她的脑袋枕在柳卿的肩膀上,随着马车的前行而轻微晃动着。 柳卿把玩着陶软白皙嫩滑的手指,喃喃低语:“软软。” 手指看起来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柳卿不敢用力。 “你逃不掉了。” 直到到了柳府,陶软都没醒过来。 等她迷迷糊糊有意识时,感觉自己的手正摸着冰块。 只是那冰块似乎不会化,也没溶解成水。 情不自禁又摸了摸,不硬,还有些软。 不对劲。 陶软强撑着睁开眼,却发现周遭黑乎乎一片。 但很熟悉,她在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床上。 手中的触感,总算有了清晰的认识。 她正抱着一条手臂。 冰凉冰凉的手臂。 ……为什么柳卿会在这里? 她怎么回来的,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软软?”柳卿喑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透着倦意。 陶软瞬间僵住,甚至还屏住了呼吸。 等了好一会儿,身边再没了动静。 陶软松了口气,慢慢将手移开。 然而她手还没完全放开,就听旁边传来比方才略加清醒的声音:“不抱了?” 陶软吓得直接把手收了回来。 她感觉身边的人往她身前逼近。 柳卿的气息拢住了她,淡淡的香薰味萦绕在鼻尖。 “之前死活不松手,睡醒了,就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软软实在是太可爱了QAQ我好喜欢哦 第16章 第十六章 陶软下意识往后退,这一退,后背直接贴到了墙上。 退无可退。 她小声嘟囔:“其实……”想要的。 声音不大,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独自睡的这几日简直煎熬。 陶软把衣服脱到只剩下肚兜和亵裤,还是闷热难耐,夜晚屡屡被热醒。 要不是怕第二日有人突然闯入屋内,她甚至不想穿。 这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其实?”喑哑的嗓音含着笑意。 “其实什么?” 眼前的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陶软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觉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没人管她矜不矜持。 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抓着柳卿的手往自己胸前按的事。 “……想要胳膊。”陶软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该死的落后社会。 柳卿喉结动了动:“……嗯。” 怎么可以这么软,又这么甜。 陶软越想越委屈,声音都带着哭腔:“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宽衣解带?” 柳卿脑里的一根弦即将崩裂:“……嗯?” “抱抱,”这回陶软理直气壮了,“那样我比较凉快。” 矜持有什么用,又不能解暑助眠。 隔着衣服估计就没那么凉快了。 “嗡——” 弦断了。 柳卿的声音变得危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陶软坚定点头,可是柳卿看不见,“嗯,抱抱。” 柳卿良久没有反应,陶软能感觉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她有些失落:“不可以吗?” 下一瞬,她被柳卿拥进了怀中。 即使隔着衣服,却也能感受到透过衣服传来的阵阵凉意。 柳卿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脑勺上,稍稍用了点力,将她的脑袋压在了他的胸膛上。 “软软。”他的声音隐忍而无奈。 陶软听到了他如擂鼓的心跳:“嗯?” “你这个样子,过分了点。” 陶软一头雾水,过分? 她做什么了?哪里过分了? 柳卿的脑子怕不是有坑。 “所以你好好说话。”柳卿将头埋进陶软的颈窝。 陶软满脸迷茫。 她什么时候没有好好说话了,表述清晰,心平气和。 “我真的会忍不住,”柳卿收紧了环在陶软腰间的手,“还是你一定要我证明给你看,我真的没有不举。” 陶软没听清柳卿后面的话,嗅着淡淡的香熏味,她再次睡了过去。 陶软再次醒来时,发现情况有点尴尬。 柳卿的衣服虽然还穿在身上,但也可以说是衣衫不整了,衣襟大敞。 而陶软的手,就那样大剌剌放在上面。 陶软:“……” 尴尬,睡着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她怀疑柳卿的衣服变成这样,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功劳。 像个老色胚。 陶软狠狠唾弃着自己。 陶软收回了手,慢慢爬起来,用手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长发。 柳卿闭着眼,看起来还没睡醒。 她小心地往外爬,一条腿跨过了柳卿的身体,另外一条腿也打算跨过去时,撑在柳卿头侧的手被一把抓住。 柳卿一用力,陶软整个人趴了下去,贴在了柳卿的身上。 “陪我再躺会儿。”柳卿依旧没有睁眼。 陶软没注意到柳卿的声音完全不是刚睡醒的样。 不沙哑,就和平日说话一样。 陶软直起身子,义正言辞斥责懒睡的身下人:“晨练很重要你知不知道。” 柳卿总算睁开了眼,眼神清明。 “你懒没关系,但你不要拖着我和你一起堕落。” 陶软教育了柳卿一番后,下床,换衣,束发,洗漱。 她结束晨跑后,柳卿才姗姗走出房门。 “我今天要出门。” 这一出,便是整整一天。 柳卿回来时陶软早已熟睡。 他躺上床,睡梦中的陶软感受到旁边传来的阵阵凉意,挪动着身躯贴了上去。 柳卿捏了捏她的耳垂,叹了口气。 太折磨人了。 柳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日子,持续了足足有半个月。 没有一人打扰的陶软,开开心心度过了半个月。 马甲线的雏形都出来了。 半个月后的一日,陶软日常做着肌肉训练,本来要给陶软端午饭的丫鬟急急忙忙跑了回来。 这些时日,陶软和院子里的下人混熟了不少。 不说多熟稔,日常唠嗑还是没问题的。 “三少夫人!”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事不好啦!” 陶软眼睛一亮:“柳卿病危了吗?” “不是……” 丫鬟怪异地看着陶软。 先不说这事和柳卿没关系,为啥三少夫人说起夫君病危的时的表情会那么…兴奋? “哦……”陶软有点失落,“什么事?” 丫鬟紧张兮兮:“表小姐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夫君死亡倒计时13天【好慢哦 老阔疼,改了好几次都没给我放出去,明明整篇很纯洁【抠脑阔】 第17章 第十七章 “表小姐?”陶软疑惑道,“谁?” “三少爷的表妹,她可喜欢三少爷啦!”丫鬟生怕陶软不知道,把这位表小姐从小到大如何痴缠柳卿的事巨细无遗说了个遍。 偏偏没说柳卿对她的厌烦之情。 说完后,她没瞧见陶软的一丝醋意,也没见她心生警惕。 只见陶软一脸扼腕,无不惋惜感慨道:“天造地设的一对,老天爷怎么就没赐给他们一段和美的姻缘?” 茫然不知所措的丫鬟:“……嗯?” 她看着原本一脸惋惜的陶软表情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骨科,确实也不太可。” 仿佛在听他乡方言的丫鬟:“……”您在说什么? 两人面对着面,心思各异,就听院外传来一道兴奋的女声:“表哥!” 一主一仆闻声抬头,看着院门外打扮精致长相甜美的娇小少女小跑着进来。 一张欣喜的小脸在看到院里的两人时霎时困惑,“表哥不在吗?” 陶软开了口:“他出去了。” 少女一脸失落:“这样啊。” “那……”她左顾右盼,“表哥娶的那个女人呢?她在吗?” 连表嫂都不乐意叫,可见是有多讨厌柳卿成亲这件事。 也不怪她认不出陶软,毕竟陶软身上穿的,和旁边的丫鬟相差无几。 丫鬟小心翼翼瞅了一眼陶软,细声道:“三少夫人就在这儿呢。”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现场。 这地方,现在可待不得。 杨雁没想到穿着朴素仿佛乡野丫头的陶软就是柳卿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陶软,把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打量了数次后,终于舍得开了尊口:“你……”长得也不怎样。 话只开了个头,“你”后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陶软带着欣赏的目光审视着她:“长得这么标致,分明和柳卿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杨雁脸一红,心跳乱了好几拍,本来酝酿好的感情瞬间被打乱了。 她咬着下唇,面色绯红:“你……你眼光还不错。” 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脱口而出的话背离了她的本意。 羞愤地闭上了嘴,她重新调整情绪,“你……”别以为表哥会喜欢你。 陶软叹息道:“柳卿这人不行啊,放着你这么个喜欢自己的大美人不争取,是瞎还是孬。” 杨雁本就泛红,此时红晕更甚:“你……你也这么觉得吗?” 杨雁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 她明明是来耀武扬威下绊子的,怎么就……老被眼前的人拐偏了思路呢? 陶软伸出手搭在了杨雁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你表哥身体每况愈下,恐怕熬不住了。你和他没有缘分,对你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还有十几天,无足轻重的炮灰——京城第一美人即将离世,病弱美人柳卿即将杀青。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距离成为名副其实的寡妇,只有一步之遥。 杨雁听闻,忽然紧张,暂时忘却了对陶软的敌意:“表哥他……身体状况很差吗?” 陶软想到最近几晚柳卿在夜里越来越频繁地咳嗽,单方面断定柳卿确实要不久于人世了,于是悲伤点头:“是的,病得非常重。” 杨雁紧张地握住了陶软的手,“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数着日子成为寡妇的陶软悲戚道:“估计还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杨雁瞪圆了眼:“你说什么?” 第18章 第十八章 “杨雁,你在做什么?”声音不大却含着浓浓的警告。 杨雁惊慌地转头:“表哥?” 陶软怔怔地看着走一步咳几下的柳卿。 这段时间她起得比鸡早,睡得也比鸡早,柳卿出门也不打扰她,所以她大概有半个月没有见过柳卿的脸了。 憔悴得不像样。 可还是美得惊心动魄。 杨雁扔下陶软,冲到柳卿面前,一脸担忧:“表哥,你怎么比之前的情况还要不好?” 柳卿没有回话,他缓缓走到陶软面前。 接到杨雁要来柳府的消息,他压根顾不得其他,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就怕陶软受欺负。 他伸出手想要牵住陶软被抓的手,不知刚刚有没有被杨雁抓出痕。 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将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去:“没受欺负吧?” 陶软眨了眨眼,伸出手抓住了柳卿收回去的手。 彻骨的寒。 冰得不可思议。 她就说最近晚上感觉稍稍有些冷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柳卿的身子已经寒成这样了。 柳卿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淡笑道:“会冻坏你的。” 杨雁被彻彻底底无视了,不满地拉着柳卿的胳膊,却被那隔着衣服的温度吓到了。 “放手。”柳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而后他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杨雁吓得松开了手,“表哥?” 陶软看着咳嗽不断的柳卿,心情有些复杂。 她知道柳卿活不久,也曾满心欢喜盼着他离开,这样她便可以无拘无束重新回到自由身。 可当她看到前几日还算精神焕发的柳卿在短短十数日的时间病弱成这副模样,心情有些复杂。 难过吗,倒也没有,毕竟他们接触不多,两人关系算不上多熟稔。 就算同床共枕,两人的交流却是屈指可数。 更多的是,惋惜吧。 杨雁也顾不得在陶软面前示威了,急急忙忙往外跑,“我给你叫大夫!” 院子里只剩陶软和柳卿二人。 陶软看着柳卿,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你……” “软软。”柳卿打断了她。 “如果,”他静静地看着陶软,目光平和,“有一日我不在了,你是要改嫁……”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还是愿意为我守寡。” 陶软想也不想答道:“我的夫君是你,也只有你。” 开玩笑,她并不想成为成日被困在家里只能相夫教子的女人。 男人,她不需要。 如果可以,她希望柳卿现在便把她休了,顺便给点盘缠让她不至于流落街头。 陶软说得情真意切,斩钉截铁。 柳卿瞧着她,笑了,眼里透着绚丽的光。 他声音轻且柔:“那说定了,软软。” “你的夫君,只有我。” “有且只有我。” 杨雁匆忙给柳夫人讲了柳卿的情况,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柳夫人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完全不理。 她火急火燎让人请了大夫来。 屋子里,大夫为柳卿诊脉,脸色凝重,期间不断叹气。 倒是柳卿神色如常,只是间或咳几声,精神状况不太好。 柳夫人坐在一旁,杨雁站在她身侧,两人都紧张地看着大夫。 陶软也被迫留在了屋子里,静待大夫诊治结束。 大夫捋着胡子,不住摇头叹息,“这病,没法医治了,恕老朽无能为力。” 柳夫人一听,脸色一变:“大夫,这是何意?” 大夫收了手,又叹了口气:“柳公子,这是时日无多了。” 杨雁惊呼了声:“怎么会!表哥只是身子虚,好好调理便是,何况,这不也找了个女人成亲冲喜吗?” 陶软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当作隐形人。 大夫摇了摇头:“前段时间我也为柳公子诊过脉,那时并无大碍,只是短短的时间,柳公子的脉象已然大变,这是……” 他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柳卿:“将死之人的脉象啊!” 在场除了柳卿和陶软,其他人脸色均大变。 “……你,”杨雁尤为不能接受,“你说什么?” 她自小喜欢柳卿,因为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可是她姑姑,也就是柳夫人,不愿将她嫁给柳卿。 柳卿自小身子孱弱,除了在家休养,其他什么都干不了。 柳夫人是极其疼爱杨雁的,待她如亲生女儿,更愿大儿子或者二儿子娶她为妻。 毕竟大儿子和二儿子在朝为官,大有前途。 可是杨雁死心眼,认定了柳卿,非他不嫁。 即使柳卿成亲了,她也不介意,休了再娶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柳卿:夫人心里只有我,开心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大夫摇了摇头,不便再说什么。 他意思意思开了个方子,嘱咐了一些事项,离开了。 杨雁咬着唇,轻轻地晃动着柳夫人的手,“姑姑,这不是真的,刚刚大夫是骗我们的对吧?” 柳夫人双手捏着下裙,没回话。 杨雁走到陶软面前,不依不饶道:“要你有什么用!别说冲喜了,你根本就是个灾星!命里克夫!” 陶软觉得自己挺无辜的,柳卿体弱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成亲与否,都无法改变他将死的事实。 但为了配合这个稍显悲伤的氛围,陶软鼻子一酸,眼泪簌簌往下落:“都怪我。” 杨雁狠狠一跺脚:“你说你有什么用!只会哭,哭能解决任何事吗?” 不能哦。 陶软在心里无情地反驳,表面上却哭得不能自已。 “行了,都出去吧。”柳卿开了口。 杨雁还想再说什么,接触到柳卿的目光后悻悻然闭了嘴。 柳夫人把不情不愿的杨雁拉走了。 陶软也想走,袖子却被抓住了。 “陪陪我。” 陶软泪眼模糊,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方:“我给你去抓药。” 柳卿稍一用力,陶软没防备,整个人被拉入了柳卿的怀抱。 她坐在柳卿的大腿上,被他禁锢在了怀中。 这是她接触过的最冰冷的怀抱。 “冷吗?” 柳卿的下巴抵在陶软的肩膀上。 “还好,”陶软想要推开他,这样坐着怪不舒服的,“屋里怪热的。” 察觉到了陶软想要逃离,柳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听到大夫说了吗?” 陶软不知道柳卿心里在想什么,她也猜不透他问这句话的用意,“嗯,听到了。” “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柳卿的气息喷在了陶软的耳廓上,痒痒的。 “嗯,”陶软垂眸,“不会有别的男人,你放心。” 情爱之于她,无用。 作为统帅千万大军的最高指挥官,男女私情只会影响判断与作战。 更何况,她确实对各方面都不如她的男人提不起兴致。 柳卿则是她见过的最弱的那个。 柳卿轻笑出声,松了手。 陶软迅速脱离了他的怀抱,“我去给你抓药。” 她还没忘记这茬事。 留在这里有些尴尬,她想找个借口离开。 “不必了。”柳卿重重咳了几声。 他的脸毫无血色,笑起来有种颓靡之美:“不剩几天了。” 加上今日不管不顾匆匆赶回来,是真真伤到了心脉。 陶软怔住。 这话从柳卿嘴里说出来,她的心莫名多了丝苦涩。 真的要死了吗。 “这几日我都不会出门,你陪陪我吧。” 说是没剩几天时间,谁成想当晚柳卿便病重了,卧榻不起。 杨雁急得像是他的正室夫人,把陶软挤在一边,忙里忙外。 柳卿自己都没想到忽然病情就加重了。 他以为怎么说也还有五六天时间。 杨雁到底是外人,夜里能侍候在柳卿身侧的,也只有陶软。 柳卿意识还很清明,只是说话艰难,也就没开口。 陶软搬了张凳子,用毛巾擦了擦柳卿脸上不断冒出的豆大汗水。 “软……软……”柳卿吃力开口。 “难受就别说话了。” 柳卿全身冒冷汗,头疼还反胃。 可他还是强撑起一抹笑,“你……给我说说,你以前的情况。” “我吗?”陶软双手撑在床上,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柳卿略显疲惫的脸。 看在他快要死的份上,说一下也无妨。 “你可以理解为,卞亟那样的,”陶软想着该怎么用柳卿能理解的方式去描述,“统领大军的大将军。” 柳卿心弦一颤:“……你怎么会知道卞亟?” 陶软没法解释她看的小说男主角就是卞亟。 卞亟历经三大恶战,成功守住边疆,可新帝忌惮他的实力,恐他功高盖主,以莫须有的罪名赐他一死。 卞亟不甘就此结束一生,谋权篡位,最终夺得了这片江山。 “听下人闲聊提起过,挺厉害的一个人。”她只能这么解释。 “你,”柳卿又咳了几声,“你能带兵打仗?” “嗯。”陶软点点头。 她看着柳卿错愕的脸,“你该休息了。” 她起身想要把烛火吹熄,却又被抓住了衣袖,“软软。” 陶软转身:“嗯?” “我们和离吧。” 陶软低头,此时的柳卿万分虚弱,只吊着一口气。 可他看向陶软的目光柔和且坚定。 良久,陶软微不可闻地“嗯”了声。 她吹熄了烛火,如同往常般躺在了床的内侧。 柳卿伸出手,习惯性将她圈在怀里。 可第二日,陶软并没有在那熟悉的怀里醒来。 旁边空无一人,她寻遍屋子都没找到他的身影。 推开屋门,她看到柳卿躺在院里的藤椅上,心里松了口气。 “柳卿。”她一边喊一边走过去。 若是以往,柳卿必定会笑着看她,温柔地唤她一声“软软”。 可今天,没有。 他就那样静静躺在那,似是睡熟了。 “柳卿?”她走到他面前,又低声喊了句。 没反应。 不对劲。 陶软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探向他的颈动脉。 她的手指贴着柳卿冰凉的皮肤,她的心仿佛也被冻住了。 柳卿。 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快乐鸭~ 今天的我,也在愉快地加班呢 第20章 第二十章 柳家草草为柳卿办了个葬礼。 杨雁哭得声嘶力竭、情真意切,若不是她,葬礼上的悲伤氛围或许还不会那么浓郁。 陶软跪在地上,看着正中央大大的“奠”字,有些恍惚。 这种时候,她最该配合一起哭,而她也确实在假哭上天赋异禀,可现在,她哭不出来。 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她垂着头,双目无神看着地面。 来到陌生的地方,有个人友好地接受了你的一切,日常相处的潜移默化中,她也把他当成了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朋友。 然而现在,这唯一的朋友突然地离开了。 陶软木然地跟着送葬的队伍,看着棺材被埋入地下。 她手里攥着柳卿的一纸和离书,身上揣着柳卿能留给她的全部钱财。 大家吊唁完后,柳夫人收起了哀伤的神色,转头对着陶软道:“柳卿生前愿望便是与你和离,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们柳家与你再无干系。” 杨雁肿着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陶软。眼神里满是谴责,谴责她这个害死柳卿的罪魁祸首。 陶软看着送葬的队伍呼啦啦离去,只留她在空旷的坟地。 她低头看着碑文,伸手轻抚碑身,柔声道:“往后,每一年我都会来看你。” 柳卿给她留的钱着实不多,可见他是真的穷。 不受宠,待遇自然差。 她没打算回陶家,那里也容不得她。 现在的她,首先得找到一个谋生手段。 这坟地在偏远的地,柳家的人是驾车来的,自然也是驾车回去。 压根就没考虑过把陶软一同带走。 陶软只能凭着直觉在这空旷无人的地往回走。 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现在的她能做什么。 估计也只能做一些粗活,比如当杂役,或者卖身进有钱有权的人家做奴役。 她现在身体已经比较强壮了,已经不是一开始时那副娇弱的身躯了。 干些粗活,完全没问题。 她一边走一边想,却发觉越走越不对劲。 这路,怎么越走越偏了? 怪她来时没认路,当时她也没想到柳家竟能如此不讲情义将她留在坟地。 只是这荒郊野岭,一个人都看不到,她想寻求帮助都难。 她第一次体会到有钱都无力的感觉。 再走下去只会耗费体力,毕竟这附近,还没吃的。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浩浩荡荡一群人从小山丘侧面跑了出来。 陶软瞪直了眼,看着一群光膀子的大老爷们从远处跑来。 她眼睛一亮,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大老爷们绕着山丘小跑,没往陶软这个方向跑。 陶软拔腿就往人堆跑去,她现在体力还不错,这一段小跑,只是微微喘。 “大哥们。” 大老爷们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窜出来的人。 这么长时间,他们第一次在这个地方看到陌生人。 “……女人?” “嗯,女人。” “怎么会有女人?” “仔细一看,比营里那些都……” 为了打消这些人的疑虑,陶软摆出了一副娇弱惹人怜的样子,哀婉道:“我是来为夫君上坟的,可惜迷了路,这天也快黑了,不知各位大爷是否有地方可以让奴家借住一宿?” 大老爷们面面相觑,面露难色:“这……” 陶软眼眸盈满水珠:“就一晚,一晚便成,明日我就走。”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有威信的开了口:“我们做不了决定,但可以先带你过去,看看头儿怎么说。” 陶软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多谢各位大哥了。” 为了照顾她,一群人也不跑步了,陪着她慢慢走。 只派了一个人先回去请示头儿。 越走,陶软越觉得这地有些熟悉。 就像是,柳卿之前带她来的地方。 “快到了。” 走进偌大的训练场,陶软确定了,没错,就是柳卿带她来过的地方。 这未免也太巧了。 怎么迷路都能迷到这地方来。 然后她看到跑去报信的男人领着总教头走了过来。 总教头看清了陶软后,比她还要惊讶:“小娘子?” 见其他人一脸看八卦的表情看着他们两人,总教头咳嗽了一声:“还站在这干嘛?偷懒那么久是想让我重罚你们吗?” 一群人闻声散开,自觉地继续慢跑去了。 “小娘子,”总教头拉着她去了无人的一处空地,“你怎么跑来了?又来找夫君?” 话说这小娘子的夫君到底是谁? 听到“夫君”二字,陶软睫毛颤了颤,细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我夫君,不在了。” “啊?”总教头没能理解“不在了”的深层含义,“他不在了你还来这寻他作甚?” “我是说,”陶软流露出伤感之色,“他不在这世上了。” 总教头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看我这猪脑子,你是为夫君上坟后迷路的吧?借住一宿没问题的,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回去。” 陶软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总教头察觉她有难言之隐,便问道:“我们也算有缘,你若是有什么难处,能帮的我定帮。” 陶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一个女人家,养活自己实在是太难,可出外谋生,也不知做什么比较好。” 总教头是个热心的,笑着拍了下大腿:“这有什么难的,我跟管事的打声招呼,让你去后院干些杂活,每月有固定月钱。”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难不成你上次来这也是因为上坟迷路了?你这记性着实不太行啊。” 陶软:“……”不知怎么解释,那就这样吧。 总教头领着她往前走:“你是打算今日起就干活吗?还是说明日送你回去收拾一下?” 陶软:“如果可以,今日便开始吧。” 总教头是个说话算话的,效率也高,跟管事说了几句,陶软的事就这么敲定了。 随后陶软便被带去了一条小溪边,溪边已经蹲了好些个女子,她们身旁放了好几个篓,里面装满了脏兮兮充满汗臭的衣服。 “你就在这跟她们一块儿洗衣服。”领她来的人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人不多,衣服多,估摸着她们已经洗了一天了,还没洗完。 陶软挨着一名女子蹲了下来,从篓里捡出了一件臭烘烘的衣服浸在溪水里卖力地搓。 没有搓衣板,明天得找人要一个。 只是,她看着篓里装着的还未洗过的衣服,数量有些惊人。 也不知道天黑了能不能洗完。 这么想着,其中一个累得筋疲力尽无力说话的女子开了口:“这天也快黑了,剩下的带回去洗吧。” 才卖力搓了两件衣服的陶软完成了今日的洗衣任务。 一群人挑着沉甸甸的衣服往回走,挑一回还不能把所有篓挑完,连续挑了三四趟总算把衣服全数带了回来。 陶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荒废锻炼,不然就凭之前那个小身板,干点累活就腰酸背痛了。 一群人回到了院子里,吃了晚饭后,继续卖力地搓衣服。 陶软要了个搓衣板,省事了许多。 吃了晚饭休息了一小会儿,大家又有精力了,一边洗一边聊。 陶软偶尔插上一句,也大体了解了这里的情况。 这处军营主要是为了训练士兵,新兵蛋子都会送来这磨炼,训得差不多了便把他们分送到各处战地。 手握兵权的卞亟最近刚被召回来,这段时间都在这督导训练。 为了挑选更适合的人随他征战,守疆卫国。 陶软有些震惊。 这世界未免太小了些。 卞亟作为标准男频文的男主,历经重重磨难夺下了这片江山。 当然也少不了感情戏,女人尤其多。 痴缠纠葛,伤了无数女配的心,和女主修成了正果。 可惜剧情她早忘了,除了记得故事大体走向和男主名字,其他全忘了。 不过也好,跟着男主有饭吃,饿不死她的。 几个女人又花了不少时间,总算把一堆衣服洗净晾好。 相处了一晚上,陶软和一个名叫苗苗的女孩聊得挺投机,陶软问的问题她都很耐心地解答。 洗完衣服,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陶软也不例外。 她被分配了一个小房间,小房间只放得下一张小床,窗户也没有。 苗苗住她隔壁,陶软开门打算进屋,她拉住了陶软的手臂,欲言又止。 “你……” 陶软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 苗苗飞速地看了她一眼,“晚上若是有人敲门,你别应,也别开。” 她松了手,飞快地进了自己的房间,“咔哒”落了锁。 陶软看着消失在门后的苗苗,挑了挑眉,也进了屋。 忙活了一天,她身心疲累,躺在床上不多会儿就睡着了。 就在她睡熟之际,就听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声音不大,但足以将她吵醒。 陶软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半夜有人扰人清梦。 她没睁眼,想着只要她不理对方会知趣离开。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懂何为放弃。 “叩叩”的敲门声没有间断,硬生生把陶软从半梦半醒的状态揪了出来。 陶软皱眉,她躺在床上把头扭向房门。 是谁大半夜不睡觉非得敲小姑娘的房门。 既然苗苗提醒了她,说明这个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陶软是混在男人堆里长大的,能坐上第一指挥官的位置,证明她不是无知愚蠢的人。 军营里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半夜敲门,无非是某些耐不住的男人,想要偷腥。 她那个时代,军营里是没有军妓的,但这里,不仅有,还很多。 所以陶软有些头疼,不去找军妓,找洗衣服的做什么。 她不想应,只想等门外的人知趣悄然离去。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门外的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敲得更急促了。 陶软被敲门声扰得无法入睡,而且照这情形看,外面的人是不等她出来善不罢休了。 她烦了。 陶软掀开了盖在腹部的凉被,赤着脚走到了门前。 狭小的空间连挪动都艰难。 她叹了口气,开了门。 门外的人就等这一刻,立刻伸手想要捂住她的嘴,却被陶软一记过肩摔重重甩到了地上。 “喔……”男人发出一记闷哼。 陶软又在他的命根上补上了一脚,男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口吻冷漠:“夜深了,扰人清梦是非常惹人嫌的。若是需要,可以找军妓帮忙解决,恕不奉陪。” 她转身重新关上了门,落了锁。 后半夜,再无人打扰。 陶软做了个好梦,她梦到自己过着悠然自得的退休生活,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喝玩玩,惬意无比。 然后,梦醒了。 有人用力地敲着她的门:“陶软!醒醒!” 声音熟悉,是睡她隔壁的苗苗。 陶软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下了床。 苗苗站在门外,神情紧张:“大事不好了!” “嗯?”大清早的,能发生什么事。 苗苗:“昨夜有人敲你门了吧?” 陶软点头。 敲门声音还不小,睡在隔壁的苗苗指不定也能听见。 毕竟那人就没打算要掩盖自己的行为。 苗苗抿着唇:“你开门了吗?” 陶软看着她,见她确实不知情的样子,又点了点头:“开了。” 苗苗有些吃惊:“那……那你……” 陶软摇头:“没事,我挺好的。” 苗苗拼命摇头:“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那人……” 陶软没说话,静静等她把话说完。 她犹豫地看了陶软一眼,“他死了,这事现在闹挺大的,因为昨晚他来敲你房门,你大概率是被怀疑了。” 陶软比她还惊讶:“死了?” 她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和娟娟关系还不错,”看陶软疑惑的神情,苗苗简单解释了一下,“娟娟是个军妓,和这里的士兵关系不错,总能听到不少消息。” “所以昨晚,”苗苗不安地看着她,“你开门,他把你强了,你反抗后把他杀了?” 可看眼前的人娇娇弱弱细皮嫩肉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把人杀了的。 昨晚她确实听到隔壁的敲门声,可她困得不行,醒了一小会儿又睡过去了,所以也不知道隔壁陶软到底有没有开门。 “为什么我被怀疑了?”陶软觉得这点有些奇怪。 苗苗没反应过来:“啊?” “因为他敲了你的门呀。”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陶软眼神澄澈:“可昨晚,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旁人,谁知道他最后见了谁?”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知道是因为你住我隔壁,兴许是听到了敲门声,可你也不知道是谁敲了我的门不是吗?” 她静静分析:“所以死的那个,是昨晚敲我门的那个吗?”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卞亟接到下属汇报,立刻赶到了现场。 躺在地上死亡多时的男人人高马大,身强体壮,却是被人一刀自背部贯穿心脏。 当场没了。 卞亟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其他部位,倒是没发现额外的伤痕。 “王爷,听昨晚与他一道吃饭的人说,他相中了昨天新来的女子,打算夜里……”下属没继续说下去,可未竟之话所有人都明白。 卞亟不再翻动尸体,站直了身子:“这事我已有眉目,传令下去,议论者军法处置。” “是。” 他大步离去,却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开口道:“军营里安置军妓,自是为了体谅大家。以前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后若是找乐子找到了普通女子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事大部分人都干过,上头也知道,一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闹出人命,也没人管。 卞亟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斩。” 在场的人吓得汗毛直竖,仿佛昨晚做错事的就是自己。 卞亟不再理会身后的人,迈着长腿快步离开。 他没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另一处。 距离屋门还有三丈远,已能闻到浓郁的草药味。 他面不改色走到门前,居高临下看着守在门前的护卫:“你干的?” 舒凉行了个礼,不卑不亢:“是。” 没头没尾的问话,他答得理直气壮。 卞亟叹了口气,“他醒了吗?” 舒凉又道:“没有。” 卞亟看了看大门,表情复杂。 他伸出手想要推门而入,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又收了手。 “毕竟是能力不错的人,你下手过于重了。”卞亟声线有些冷。 可舒凉并没有被这轻声威胁给吓到,语调平稳:“属下只是听命办事。” 卞亟狠狠瞪着房门,似乎要瞪穿房门精准射向静养中的人。 “罢了,”他愤愤一甩袖,“别给我惹出大事就行。” 舒凉守在门口,“王爷慢走不送。” * 陶软跟着洗衣大队走到了溪边,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前来捉她审讯的人。 倒是苗苗拉了几个好姐妹围在一起,好奇地打听昨夜发生的事。 “你不要觉得羞愧亦或是害怕,这种事,我们都经历过。” 其中一位看起来稍年长的女子态度温和:“虽然我们帮不了你什么,但你说出来会好受些,憋在心里会越来越难受的。” 尽管陶软一再强调自己没事,没问题,没有被强迫,可谁信呢。 毕竟她自己亲口承认把门开了。 门都开了,难不成还能阻止后面的事发生吗? “我们自是信你没有杀人的,”另一名女子真诚道,“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真能杀人,我们不早就上阵杀敌去了。” 旁边又一女子开口:“所以不要害怕,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说出来,指不定我们能想出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陶软很感动,但她不清白。 因为她狠狠地,朝着男人的命根子踩了下去。 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她也不无辜。 本来是别人安慰她,结果反过来变成她安慰周遭热心的人:“大家不用替我操心,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这么久了都没人寻我,我想这事应该是查出了蛛丝马迹,上面的人应该是有头绪了,如果凶手是我,早就来抓我去审讯了。” 她刚说完这话,就见一人匆匆赶来:“陶软在不在?” 所有人闻声望去。 陶软低着头,恨不得把整个人浸入水里。 唉,脸疼。 “陶软?”那人又喊了声。 陶软不甘不愿抬了头:“在。” “过来,随我走一趟。” 苗苗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不要太紧张,你没事的。” 陶软“嗯”了声,扔下了手中的衣服,跟着前头的男人往回走。 陶软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多个应对方案,确保自己的回答万无一失。 没有人能帮她,她唯有靠自己,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自己身陷险境。 领路的人带着她深入军营内部,所经之处都有守卫严加看管,看来是带着她去了军事重地。 如果陶软没猜错,这是要带她面见卞亟。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卞亟坐在桌前,双手交叠置于大腿上方,懒懒地看着陶软。 尽管眼前的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卞亟想了很久,确定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而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这个敌意有些莫名其妙。 “你,”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卞亟总算开口了,“我听说你之前单挑赢了军队里的一名士兵?” 陶软那软糯的嗓音毫无感情:“侥幸。” 虽然不知道陶软为何会对自己摆出这种态度,但卞亟也不是很介意。 他也并不相信陶软所说的侥幸。 卞亟仔仔细细观察了陶软一会儿,长得娇滴滴,两道泪痕证实了这是个爱哭的主。 说实话,他也不愿承认自己手底下常年训练的士兵居然输给了这样一个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弱女子。 他起了身:“切磋一下?” “妾身只是个普通的洗衣妇,王爷这般行为怕是不妥吧?”陶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卞亟怕不是个傻子。 堂堂王爷说出这种话,当真不怕名誉受损。 “随便试试,万一,”卞亟勾唇一笑,“侥幸赢了呢?” 陶软:“王爷这是为难妾身了,妾身并不懂舞刀弄木仓。” “哦?”卞亟笑得意味深长,“你还玩刀木仓?” 陶软没再接话。 卞亟把她叫过来,没问死人的事,倒是说了一堆毫无意义的话。 还把陈年旧事翻出来讲。 她猜测有两种可能。 一是卞亟在试探她,毕竟她赢了积年累月训练的士兵,杀一个高壮男人也不是不可能。 二是这件案子已然水落石出,凶手已找到,找她来确实是为了陈年旧事。 弱女子单挑赢了强壮男子,在这些人眼里确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大事。 见陶软不再开口,卞亟自顾自往下说:“我和你的夫君,挺熟。” 陶软眸光微闪。 “他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陶软在内心狠狠唾弃了一番。 这就是所谓的照顾。 动刀动木仓那种。 卞亟走到兵器架前,抽出了一杆长木仓。 他摸着木仓身,像是在看着珍宝。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他将手里的长木仓朝着陶软掷了出去,毫无征兆。 锐利的矛头擦过陶软的耳畔,凌厉的风撩动了她耳鬓的碎发。 长木仓稳稳地钉在了她身后的门板上,微微晃动着,木仓身与地板齐平。 陶软定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的目光凛冽,就那样淡漠地看着卞亟。 危机来临时,最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本性。 卞亟莞尔,“你似乎和我印象中的陶家二千金完全不像呢。” 不躲不闪,眼神坚定,毫无惧怕之意。 他缓步走到陶软面前,兴味盎然:“现在装就来不及了,切磋切磋?” “让我感受一下,你口中所说的‘侥幸’?” 他将钉在门上的长木仓拔了出来,笑着问陶软:“以免你说我欺负弱小,木仓给你?” “既然王爷如此大度,为了照顾我这般弱小的对手而让我一杆长木仓,那我也不能辜负王爷的一片心意。” 卞亟全身汗毛直竖,在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向后退了几大步,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明明只是一介女子,明明没有男人那样强壮的体魄。 可周身的气质却是那样慑人。 他对于陶软的了解,只局限于那次并不那么正式的单挑,还是通过别人的转述了解的。 说实话,他并没有真正深入了解过眼前的人。 卞亟看着那名娇小的女子执起与她同高的长木仓,单手将长木仓转了个向,长木仓的底部对着他。 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木仓身,脚尖一蹬,如离弦的箭直冲他而来。 卞亟下意识便是格挡。 他双臂挡在自己的前胸,陶软的速度和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这和他之前听说的完全不同。 木仓尾击中了他的腰部,击中了他的大腿,击中了他的脖子…… 那木仓就像一条灵活的蛇,凶猛而迅疾,专门打在了他来不及防御的部位。 快狠准。 他根本无力反击,从头到尾都在防卫。 而他的防卫漏洞百出,无法抵挡陶软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眼睁睁地看着那杆木仓即将戳进自己的眼睛,卞亟已经来不及反应,他的体力被消耗过度,没办法做出对应的防卫姿态。 木仓在他眼睛仅余一指的位置停了下来。 卞亟瞳孔涣散,面色发白,“咚”地跪在了地上。 “既然要赢,便要赢得彻底。” 陶软手握长木仓,表情淡然:“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为了赢总是要不择手段的。” “王爷领兵打仗多年,想必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看着眼神无光的卞亟,收回了手里的长木仓:“轻视敌人是最愚蠢的行为,还望王爷——” “谨记在心。”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软软好强哦,吊打男主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不是 无逻辑不纠结,我就是要写娇滴滴还能吊打一切的超强女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卞亟跪在地上,惊魂不定。 就这样一个强悍到拥有以一敌十战斗能力的人,还需要保护? 她不大杀四方就是一件幸事了。 若不是已经查到了凶案的杀手,眼前的人完全有能力杀死那个高她一个半头的男人。 “你到底……”卞亟唇色发白,“哪里习得的这般厉害的功夫?” 陶软轻笑:“王爷若想知道,可以试试让我夫君托梦给你。”言下之意,才不告诉你。 卞亟:“……” 陶软将长木仓放在地上,转身欲离开房间。 “等等!” 卞亟咬着牙,忍受着身上的疼痛。 她没再停留,也没有给予卞亟回应。 卞亟的手指仍在微微颤动,再也见不到陶软的身影后,他撑地站了起来。 横放在他面前的长木仓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弯腰将长木仓拾起,重新放回了兵器架。 然后转身离开这让他饱受挫折与羞辱之地。 舒凉看着面色冷凝的卞亟朝这边走来,叫了声“王爷”后,依旧守在门口。 卞亟走到门前,也没急着推开门。 卞亟:“大夫怎么说?” 舒凉:“没那么快苏醒,运气好半个多月便能醒转,运气不好,那就说不准了。” 卞亟伸手推开了门。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比在屋外的味道要浓郁数十倍。 卞亟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人,哑着嗓子轻声说:“再睡下去,我也保不准你的人会不会跑掉。” “托梦就算了,”他扯了扯嘴角,“我更愿意你醒来再对我细细讲述。”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卞亟也不愿在这满是药味的房间里久留,盯着床上的人看了几眼,转身离开了。 * 陶软本想重新回到洗衣大队那,安安分分当一个勤勤恳恳的洗衣妇。 养活自己真不容易,没有一技之长确实是很头疼的一件事。 刚准备找个人问问,却被风风火火跑来的总教头逮了个正着。 “小娘子,可算让我逮着一个人了。” 陶软抬头:“怎么了?” “唉,”总教头叹了口气,“我家囡囡月事来了,我跟她说这几天好好休息,她不听偏要训练,结果慢跑时直接晕了过去,我想着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 陶软又道:“找大夫看过了吗?” “嗯,中暑了,问题倒是不大,”总教头又叹了口气,“大夫走了,放着她一个人不管我也不放心,这里又没什么女人,大家手里头都有事,这不瞧着你似乎还挺闲的样子,不然你……” 陶软对总教头还算是颇有好感的,至少跟卞亟比起来,总教头算得上和蔼可亲了。 “行,”陶软没多想直接答应了,“你带我过去吧。” 总教头面露难色:“如果可以,其实我希望,你能劝劝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坚定一点!柳卿就是男主啊啊啊就算死了一百次他还是男主啊啊啊 我还是有写一丢丢铺垫的【小小声】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陶软进屋后,发现床上蜷缩了一个人。 可怜巴巴的,挺委屈的样子。 “你别来烦我,我一个人静静。”闷闷的女声响起。 陶软搬了张凳子走到床边,“你叫郑馨对吧?” 床上的女子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你……你是那个……” 陶软见她这么精神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 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 “这几天你就不要逞强了,好好休息吧,别把身体给整垮了。”陶软出声安慰。 “是,是我爹让你来劝我的吗?”郑馨的表情有些颓丧。 “他也让你劝说我放弃上场杀敌吗?”郑馨抿唇,“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我这么努力,凭什么因为我是女子就要遭到这样的歧视呢?” “不公平的现象哪里都有,以你个人的能力并不足以改变这个世界。” 陶软表情平淡:“坚持自己的信念不是什么坏事,我们无力改变这个世界,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 郑馨怔怔地看着陶软,眼前的看似柔弱的女子淡淡地冲自己笑了笑。 “你受了不少欺负吧,如果只是帮你提升你的实战水平,我可以帮你。” 郑馨狐疑地看着她,“可是你,上次似乎赢得也不轻松吧?我见你几乎没有出手。” 她甚至怀疑,要是她俩对打,陶软都得被她打得嗷嗷大哭。 上次……应该是侥幸赢了吧? 陶软又笑:“你爹,应该是个挺慈祥的人吧?” 郑馨:“……啊?” 提她爹,做什么? 总教头再度回来时,满脸迷茫。 传信的人说囡囡身体状况突然变得恶劣,这会儿一看,不仅很精神,还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 “爹!”郑馨冲着他招了招手。 总教头狐疑地看着她,但还是走了过去:“你哪里不舒服?” 郑馨摇了摇头,咧着嘴笑得异常欢快:“你能不能让院子里的人暂时先离开?”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教头还是遣散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他隐隐觉得不太妙:“你想做什么?” 郑馨凑到他跟前,小声道:“你能不能和软妹妹打一架?” 总教头:“……” 嗯? 跟谁? 打一架? 总教头:“……你再说一次?” 郑馨兴高采烈:“你和软妹妹打一架可好?” 总教头僵硬地把头转向已经换好衣服的陶软。 陶软换上了郑馨平日训练穿的衣服,衣服有些大,她穿起来稍显宽松,更显得整个人小只。 “软……妹妹?” 郑馨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呀,软妹妹说给我做个示范,她跟我说力量悬殊不是问题,打架也是要动脑的,光靠蛮力想赢当然不可能。” “示范?”总教头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让我和那个,”他指了指又瘦又小又弱看起来就不堪一击的陶软,“一巴掌就能拍飞的人打架?” 他可没忘记当初这小娘子胳膊被拧脱臼后声泪俱下。 郑馨疯狂点头。 总教头:“……囡囡,你是不是傻了,脑子没烧坏吧?你爹我不打女人你还记得不?” 郑馨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样子:“那你为什么打我?” “……我那是慈爱的教育。”傻女儿没救了。 陶软做了几套拉伸运动后走到二人面前,“总教头不愿打也是可以的。” “……呼。”总教头瞬间松了口气。 陶软莞尔:“我打就行,总教头防守就好。” 才刚松了口气瞬间又提了口气的总教头:“……嗯?” 原本深受打击的郑馨重新恢复了活力:“爹!软妹妹要教我技巧,你就意思意思防守一下就好。” 总教头虽然疼爱女儿,但也不想跟着她们一起胡闹。 他板着脸,目光凌厉:“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还有事要忙,郑馨你给我回屋好好躺着。” 被连名带姓叫了后,郑馨整个人都蔫巴了,老爹生气了。 她怂兮兮地看了眼陶软,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要不算了吧,就不做什么示范了。” 陶软白嫩的掌心覆在了郑馨的手背上。 她抬头看着气势威严的总教头,露出浅笑:“若是敌人是女人,总教头会因为对方是女人就心慈手软缴械投降吗?” 总教头皱了皱眉:“我从未听说过女人可以上战场。” “若是有呢?”陶软态度温和,“既然你都不排斥让自己的女儿参加军队训练,那其他地方出现女人上战场的情况也不稀奇。” 总教头一时语塞。 可他仍是一副不赞同的态度。 “失礼了。” 陶软拿开了郑馨扯住自己袖子的手,脚底一旋,抬起右腿对着总教头就是一个前踢。 总教头反应很快,灵巧地躲过了这一击。 然而陶软的前踢只是虚晃的一招,在总教头闪躲的同时她挥出了一记直拳,扎扎实实打在了总教头的脸上。 郑馨惊了:“爹!” 总教头懵了:“唔……” “速度要快,力量要大,身子微微前倾,重心前移挥出拳头,”陶软摆出拳击的始发姿势,“在触及对方身体部位的时候猛然发力。” 郑馨震惊地看着陶软。 她爹竟然硬生生挨了一拳。 她爹,通过自己实力爬上总教头这个位置且是军队里数一数二的能人,被打了。 总教头脸色变了又变,看向陶软的眼神逐渐复杂。 他没再坚持刚刚说的“不打女人”的言论,摆出了备战的姿势:“再来!” 陶软见对方进入状态,也不迟疑,直接踢出了一记中鞭腿,又快又狠又准踢在了总教头的腰上。 明明已经很快反应,但还是没来得及格挡生生受了一腿的总教头凌乱了。 “拳法重要,腿法同样重要,速度与力量并存,缺一不可。” 郑馨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爹连续挨打了,此刻的她看向陶软的眼睛晶亮,一脸崇拜。 总教头连续被打了两次,开始怀疑自己了。 然而他依旧不信邪,决定这次自己主动发起攻击。 陶软站在原地,整个人不慌不忙,旁边的郑馨急了,匆匆大喊:“软妹妹小心!” 在总教头冲到自己面前时,她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和袖子,矮下身子放下重心。 提拉、蹬腿。 总教头身子悬空,整个人被翻了三百六十度,狠狠摔在了地上。 陶软对着捂着腰直哼哼的总教头友好地伸出了手:“背负投,也可以学习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可以! 软软我可以! 我要做软软的女人!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总教头看着眼前那只又小又白的手,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 旁边的郑馨总算注意到被摔在地上的是自己的亲爹,急急忙忙跑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爹,你还好吗?” 总教头有些难堪,恶狠狠地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很好!我一点都不疼!” 陶软收回了手。 她对郑馨说:“扶你爹去休息一下吧,擦点药油,应该得疼好一会儿。” 总教头的脸倏然红了。 “软妹妹。”郑馨看着走远的陶软,喊了一句。 “嗯?”陶软回头。 “你……”郑馨鼓足勇气,期待地看着陶软,“你缺徒弟吗?” 陶软笑得柔软:“不缺。” 郑馨脸色难掩失望之色:“这样哦。” “但是,”陶软嘴角轻扬,“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 郑馨眼睛蓦地一亮:“师父!” 总教头一口老血险些吐了出来。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陶软又补了一句:“今日之事,还望你们切莫声张。” 总教头别扭地把脸扭向一边:“……哼。”本来就不打算说。 这么丢脸的事。 郑馨将总教头扶了起来,“师父,等下我就来找你!” 陶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你先陪总教头吧。” 看着两人逐渐走远,陶软也走了出去。 迫于生计,她还是要安安稳稳当一个洗衣妇的。 又是朴实又美好的一天。 郑馨等在门外,听到屋里的总教头“嗷”一声,又“啊”一声,想进去看看又觉得不妥当,只能在门外干等。 摔得这么严重吗? 那还逞能耍什么嘴皮子说“一点都不疼”。 里面为总教头擦药的人走出来后,郑馨才走了进去。 “爹?” 总教头趴在床上,像具死尸。 郑馨小心翼翼又问了一句:“爹,你还活着吗?” 总教头恶声恶气开口:“你还想我死吗?” 郑馨不开口了。 老爹戾气好重哦。 总教头趴在床上,越想越感烦闷。 自己竟然打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还被扔上了天,这个屈辱永世难忘。 可这样一个人才只因为性别就被埋没的话,极为惜才的他觉得实属可惜。 “不行。”总教头一个翻身,牵扯到了身体的痛楚,又“嗷嗷”叫了几声。 郑馨赶紧扶住自己老爹,“明知道身上有伤就别瞎折腾自己了。” 总教头扶住自己的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疼得龇牙咧嘴:“我要找王爷。” 郑馨不解:“你找王爷做什么?为你出头吗?” 总教头:“……” 郑馨不禁为自己的老父感到可耻:“那也不至于吧,老爹你怎么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和女孩子计较呢?” 总教头忍无可忍,冲着郑馨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郑馨捂着脑袋,不满地嚷嚷:“你又打我。” “边儿去!”总教头忍着疼痛下了床,“不舒服就躺床上,别瞎蹦跶。” 郑馨闷闷应了声:“噢。” 她看着总教头一瘸一拐走出门,确定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后,兴冲冲去找陶软。 自从目睹了刚刚激烈的打斗后,啊也不是很激烈,单纯只是老爹单方面挨揍。 她现在头不晕了,肚子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精神倍儿棒。 十年的训练,还顶不过师父教她一个小技巧呢。 时时刻刻跟着师父,一定能偷师成功的。 *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卞亟开口:“进来。” 开门声响起,进来的是总教头。 卞亟有些意外:“出了什么事?” 一般来说总教头很少来找他,他全权负责训练之事,平日也忙,两人甚少有打照面的机会。 而他处事能力也强,如果不是遇到难解之事,鲜少回来和他汇报。 总教头找来,定是出了大问题。 “王爷。”总教头行了个礼。 卞亟挥手示意他免礼:“说吧,什么事?” 总教头踌躇了一会儿,酝酿了一下感情开了口:“王爷可知最近新来了一名女子,叫陶软。” 卞亟觉得自己被打的地方又隐隐作痛,可他不动声色:“听人提过一嘴,安排她去洗衣服。” 听到陶软被安排去洗衣服,总教头一阵心痛。 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去洗衣服。 不行,他第一个不同意。 “是这样的,王爷,”臀部和背部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这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偶然发现,此人在作战方面才能极高。” 卞亟整个人怔住了,脱口而出:“你也被打了?” 总教头没注意到那个“也”字,只听到“你被打了”四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扭扭捏捏道:“王爷,那个,不是,我……” 卞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见总教头似乎没发现,轻咳了声:“你的意思是?” 总教头正色道:“我自知我国从未出过女子上战场的先例,我也没打算破例。” 卞亟仔细聆听:“嗯。” 总教头又说:“尽管陶软无法上前线,可她却可以指点军队的训练。” 卞亟点点头,陶软的确有这个实力。 她的长木仓使得极好。 如果可以提高整个作战队伍的实力,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可还是有个问题。 卞亟直指问题关键:“可她去指点别人,没人会服吧?” 总教头爽朗一笑,这并不是一个问题。 “不服,打一架不就行了?” 卞亟:“……” 啊,脖子又开始疼了。 卞亟颔首:“那这事由你安排就好,别人问,就说是我的意思。” 总教头弯腰抱拳:“是,王爷。” 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卞亟的房间,腰酸背痛的总教头心情莫名好。 揽到了一名人才。 他赶紧让人去把陶软找来。 人刚派出去,又来一个人急急忙忙跑来跟自己禀报。 “郑教头!不好啦!” 来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被烈日晒得通红,汗水从脑门留到下巴,没入了衣襟。 总教头挑眉:“怎么了?” “赵林那小子,又去找你闺女麻烦了!” 听到这话总教头脸色又沉了下来。 他知道自家闺女偶尔会受些欺负,但他相信郑馨能很好解决的。 只不过如果对方是赵林的话,有点麻烦。 希望囡囡聪明些,遇上不好对付的人撒腿就跑就完事了。 “囡囡没事吧?”到底是关心自己闺女,总教头先问了郑馨的情况。 “郑馨倒是没什么问题,”那人满脸纠结,“倒是那个小娘子整个人不太好。” “小娘子?”莫非是陶软? 那人点点头,“赵林本来找郑馨,结果看到了小娘子,二话不说,把人家两只手都拧脱臼了。” 总教头目瞪口呆:“……当真?” 那人一脸焦急:“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小娘子跌坐在地上,哭得泪干肠断。” 想到小娘子哭泣的模样,那人“啧啧”了两声,“真的,哭得好伤心。”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软妹妹!你没事吧?”郑馨大惊失色,蹲下来扶住陶软,满脸焦虑。 “有事,”陶软哽咽道,“好疼。” 郑馨愤而起身,完全没有仔细思考明明可以把她老爹那样强壮的男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陶软,为何此刻轻而易举被人拧折了两条胳膊。 “你有事就冲我来!欺负弱小算什么?” 郑馨气得面色发红,平日对赵林好歹还有些畏惧之心,从来不敢正面起冲突。 可今天,他就那样当着她的面把陶软给弄伤了。 多好看的小姑娘,哭得那样惹人怜,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陶软想扯住郑馨,可无奈两条胳膊都脱臼了,一动就疼。 这人这次确实有点狠了,上次是拧折了一条胳膊,今天两条胳膊都没放过。 害得她都不能自己接骨。 赵林笑得狂放:“上次不是很能耐吗?想赢我,就凭你?” 他啐了一口:“一个女人,耍手段赢了我,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了?” “还有你,”他嚣张地指着郑馨,不屑地看着她,“女人就该回去相夫教子,跑出来舞刀弄木仓成何体统?三从四德懂吗?” 郑馨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嘴唇都在颤抖:“你!” “郑馨,算了,别和他起冲突。”陶软一边掉眼泪一边说。 得先把骨头接上,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赵林哼了声:“知道自己多弱了吗?女人就是女人,上次只是我大意了,你以为我会栽在你手上两次?” “嗯,”陶软吸了吸鼻子,放软了态度,“是我不自量力。” 郑馨脾气瞬间又上来了:“软妹妹,你没必要和他示弱!” 赵林大笑了几声,“你要是之前不招惹我,指不定我还愿意收了你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看向陶软的眼神带了几分轻浮:“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郑馨“呸”了声,“谁愿意跟着你这种人。” “像你这种长得跟男人一样的,”赵林嗤笑道,“根本就不会有人要。” 郑馨气得把袖子撸起来,被陶软开口制止了。 “打不过的,他们人多。” 赵林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三五个人来找郑馨麻烦。 品行不好,也没道德。 陶软没反抗,郑馨也没动手,赵林只觉没趣,率领一群人呼啦啦走远了。 他们一走远,陶软便问郑馨:“会接骨吗?” 郑馨摇摇头:“我对这方面没研究。” 适才因为赵林气势汹汹走来而吓得躲远的苗苗此刻走了过来,有些不忍地看着陶软:“是骨折了吗?得修养大半个月吧?” 其他人确认赵林不会回来了,也纷纷走了回来,对陶软表示关心。 “没事,”陶软摇头,“只要有个懂的,一下子就能接好。” 话才刚说完,总教头领了个人匆匆往这赶来。 可惜被陶软打得浑身酸疼,他小跑着都没大夫走得快。 大夫精准捕捉到了伤患,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两条胳膊,“这儿?” 陶软抽了口气:“嗯。” 大夫又摸了摸她另一条胳膊:“这儿?” 陶软又点头:“对。” “行,你忍一下。” “喀!” 苗苗不忍地将头偏向一边。 “喀!” 郑馨皱了皱眉。 当事人陶软眉不皱,眼不眨,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大夫把她的两条胳膊给掰正了。 两只手的骨头都接上了,总教头才姗姗来迟。 “好了?”他看着陶软活动着胳膊,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没听到惨叫呢? 刚才他擦药油时都没能忍住不喊出来。 那么疼。 这脱臼把骨头接上,应该比他还疼吧? 竟能忍着一声不吭? “谢谢大夫了。”陶软细声道谢。 大夫叹了口气:“怎么把两只手都弄伤了,小姑娘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总教头让大夫先行离开。 他也蹲了下来,和陶软大眼瞪小眼。 陶软满脸写着无辜,眼里还盈着泪水。 “两条胳膊都被打折了?”总教头看着她,表情高深莫测。 陶软肯定地点头:“两条胳膊都被打折了。” 郑馨以为总教头质疑陶软,替她愤愤不平:“赵林那家伙!二话不说抓着软妹妹就动手了,软妹妹都没反应过来!” 总教头仍然看着陶软:“哦?是吗?” 陶软坚定开口:“一点点都没反应过来。” 总教头:“你……”挺能装的。 要不是刚被打完,他指不定就信了。 总教头复杂地看着陶软:“……你跟我走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郑馨不满道:“爹!赵林把软妹妹都打伤了,你也不去训斥一番?你就任由他胡作非为?上次加上这次,下次指不定他就杀人灭口了。” 总教头起身:“我自有考量,小娘子,随我走吧。” 陶软揉了揉手臂,和苗苗说了几句后,跟在总教头身后。 郑馨见陶软走了,也屁颠颠跟在身后。 “我爹不打人,你放心,”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更有说服力,郑馨又加了一句,“他只揍我。” 陶软看到走在前面的总教头一个趔趄险些崴脚。 她笑了笑:“总教头不会打人的,你要对你爹有信心。” 三人穿过训练场地走进了总教头的营帐。 郑馨被总教头毫不客气地从营帐里扔到了外头。 “为什么我不能听!”郑馨气得直跳脚。 “大人讲话小孩子别掺和。”总教头横了她一眼。 “软妹妹比我还小!”郑馨反驳。 总教头让人看着她不让她闹事:“别捣乱,这么生龙活虎都不去训练,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郑馨怂了,老老实实站在外面,但没忘朝里面的陶软喊道:“软妹妹,要是我爹欺负你,你尽管叫,我会来救你的!” 总教头:“……” 这么傻的女儿,到底随的谁。 陶软站在营帐中央,双手背在身后,仰着脖子打量着营帐内部。 和电视剧里,完全不一样。 总教头说教完郑馨后走进营帐里,看到的便是负手而立的陶软。 明明年纪不大,还是一名女子,却有一种历经沧桑沉淀下来的沉稳气质。 普通人根本没有这种气质和气场。 总教头心沉了沉,到底是怎样的生存环境造就了这样一个人。 “小娘子。” 陶软回眸,“嗯?” “有一事相求,经过今日的交手,我已然知道小娘子的实力。”意思就是你再否认都没用,装傻都没法蒙混过关了。 陶软轻轻“嗯”了声,确实没打算反驳。 总教头松了口气,没装傻就省了他不少口舌了。 毕竟刚刚那会儿,装得跟真的一样,仿佛自己真的打不过赵林。 凭她的实力,赵林能近她身都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还能轻而易举折了她两条胳膊。 也就郑馨那傻丫头信了。 前脚刚认完师父,后脚就觉得自己师父弱到需要人保护。 怎么自己就生了个这么傻的女儿。 总教头:“想问小娘子,是否愿意协助我整队训练?” 为了拉拢陶软,他还加了筹码:“月钱比你现在洗衣服所得的还要再翻上十番。” 就算不为别的,为钱都要心动了。 他不信有人不为钱折腰的。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苦差事。 “抱歉呢,”陶软笑靥如花,“我退休了。” “退……休?”那是什么? 总教头丈二摸不着头脑。 “就是,我拒绝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也不确定时间,大噶就别等了 给你萌比心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总教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陶软:“拒绝?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不用怎么出力,每月还能拿到可观的碎银。 这么好的差事,居然拒绝了? “你要知道,”总教头继续劝说,“协助我训练,你就有正当理由可以狠狠地教训赵林了。” 被折了两次手,换做是普通人,一般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的。 洗衣服不仅累,钱还少,也得不到尊重,两相比较,必然是他的提议更诱人。 “我去训练他们,”陶软温声细语,“他们怕是不服呢。” 总教头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你跟他们打一架,我就看谁不服。” 陶软歪着脑袋:“女孩子打架,影响不好。” 总教头:“……”当初打他的时候怎么就不说影响不好呢? “谢谢总教头的好意,”陶软抬脚向外走去,“但我不会考虑的。” “为什么?”总教头不甘心,“你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 陶软低下头,细细想了会儿,“大概,是想体会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吧。” 总教头:“……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体会普通人的生活? 这里哪个人的生活不普通了? 陶软不再回话,扬起帘子走了出去。 等在外头的郑馨生怕她被老爹欺负了,抓过她的手撸起袖子观察有没有被打的痕迹。 陶软笑着叹了口气:“你把你爹想成什么样了?他没打我。” 她收回了手,往郑馨的头上揉了一把。 “肚子疼不疼?” 郑馨这才发现自己折腾了那么久,身体并无不适。 她摇了摇头:“不疼,就是下腹有些胀。” 陶软颔首:“这几天好好休息,等月事结束之后——” 郑馨愣愣看着陶软。 陶软嘴一抿,扬起一抹恬淡却又张扬的笑,眼眸弯弯似月牙。 她张口,齿如齐贝:“我教你实战。” * 总教头发现,以往就算月事来了都拼了命训练,从不落下任何一次训练的郑馨,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来训练了。 百思不得其解。 他以为她是受了打击,比如又被欺负了,或是又被人出言嘲讽了。 可他知道自己的宝贝闺女,没那么容易因为这些而心生抑郁。 他的闺女心理承受能力异常强大。 他抽空去探看了郑馨,人没事,精神很好,就是死活不去训练。 说什么要好好养身体,为了日后更好的训练。 以前他也这么说她,怎么就没见她这么乖听劝呢? 既然囡囡没事,他也就没把这事太放心上。 毕竟陶软更让他头疼。 为了说服她协助他训练那些无纪律无章法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还有那些选择性听从命令的老油条,他每天都会去小溪旁找她。 陶软当真勤勤恳恳每天在小溪边洗上百件衣服。 总教头去了几天就吃了几天的闭门羹。 可他没有放弃。 他直觉这个小娘子,一定有过人之举,是能成大事的。 再一次吃了闭门羹后,总教头深受打击,整个人心态都崩了。 洗衣服到底哪里好了? 训练一群大老爷们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才刚回到训练场,就有人给他传话:“王爷找。” 总教头收起了沮丧的心情,匆匆前去。 只是这次去的地方并不是王爷的住处,而是一处非常偏的院子,最近王爷下令谁都不能踏入这里半步。 总教头有些疑惑。 王爷怎么会让自己来这里? 大老远就能闻到呛鼻的中药味。 总教头没忍住咳了几声,用手捂住了鼻子。 这地方,就算王爷不下令,他也坚决不来。 卞亟就坐在屋子里,总教头进屋后率先行了个礼:“王爷。” 这屋子的药味实在是太冲鼻了,王爷竟能面不改色。 总教头有些佩服。 卞亟:“坐吧。” 总教头应声坐下。 卞亟给他倒了杯茶,吓得总教头诚惶诚恐接过了杯子:“谢谢王爷。” “我听说,之前陶软被人折了胳膊?”卞亟话锋一转,话题落在了陶软身上。 虽然不知道卞亟哪里听来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提起陶软,但总教头还是点了点头。 “对,不仅被折了胳膊,还被折了两次。” 这倒是卞亟不知道的,他有些诧异:“两次?” 总教头点头:“第一次是半个多月前,被赵林拧折了胳膊。” 这倒是在卞亟的情报范围之外。 不过不重要。 “第二次呢?” “第二次,”总教头长叹一口气,“又是赵林,这次他把人家小娘子两条胳膊都拧折了。” 想想就疼,也不知道小娘子脑子里装的什么,就这样生生被人折了胳膊。 明明自己是有能力躲过的。 卞亟不动声色:“你详细给我讲讲事情的经过。”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总教头挠了挠脸颊:“只是我听别人说赵林把小娘子的两条胳膊都给打折了,小娘子哭得好大声。” “哭得好大声”,显然是经过总教头的脑内艺术加工了。 明明别人只是对他说“哭得好伤心”。 “我就急急忙忙喊了大夫陪我走一趟,”总教头努力回想当天的细节,“我一去到,小娘子就坐在那,整个人可怜兮兮的,脸上挂着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 “大夫就给她接骨,”总教头完全是在凭空想象了,“喀喀两声,小娘子咬着唇没让自己喊出来,多么坚毅的女子啊。” 事实上是陶软骨头都接完了他才扶着腰走近。 什么掉眼泪,咬嘴唇,全是编的。 编得就跟真的一样,仿佛自己亲眼所见。 总教头自己都信了。 卞亟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转瞬即逝。 “你那天的提议,进展如何?” 总教头脑袋耷拉了下来,瞬间萎靡:“小娘子不答应。” 卞亟疑惑:“嗯?” 堂堂壮汉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她不乐意陪我去训练那些五大三粗。” “不乐意?”卞亟抿唇。 陶软的身手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她一定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训练。 按理说,总教头的提议,对她来说可谓是轻而易举。 他想不通陶软为何会拒绝。 洗衣服难道还比训人开心吗? 他私心也是希望陶软能帮忙提升整个队伍的作战水平。 她绝对有这个实力。 卞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你再去问问,实在不行……” 他本想说把人绑到他这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被长木仓支配的恐惧。 所以他迅速改了口:“……就多劝几次。” 生硬的转折。 总教头听着不太对劲,可也不敢多问。 卞亟又问了一些训练的近况,聊了其他公事,让总教头回去了。 他静静坐在原地,喝完了一壶茶。 然后起身,缓缓地走向床边。 “喂。” 他看着床上的人,轻笑了声。 “打算睡多久?” 待久了,他也渐渐能接受这浓郁的药味了。 “听到了吗?两条胳膊都被折了,小姑娘哭得好大声呢。” 他弯腰,床上的人生了一副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容。 即使面带病容,面庞瘦削,可却添了几分病态的美。 “再不醒,保不准下次,折的就不是手了。” 卞亟直起腰,似笑非笑。 “是命。”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我爱好和平,不喜欢打架【认真脸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陶软抱着一篓脏衣服,都走到一半了,这才惊觉自己忘了拿搓衣板。 作为陶软新晋跟屁虫郑馨自告奋勇:“我帮你拿!” 陶软把篓塞进郑馨怀里:“你们先去,我拿了就回来。” 谁曾想在回去的路上,竟碰到总教头被围了。 带头围堵总教头的正是毫无品行道德可言的赵林。 一群人手里拿着家伙,兜头就往总教头身上砸去。 就算总教头再怎么人高马大,被这么一群人围着,也是分\身乏术。 根本抵不住一群人的围殴。 陶软对这种情景甚为熟悉。 她遇见过不少次这样的场面。 教官训练学员时手段是极其粗暴的,根本就没有把学员当人看。 轻则侮辱谩骂,重则拳打脚踢。 学员长期以来被教官如此对待,心中积怨颇深,总会有那么一些不服气的结伴围堵落单的教官展开报复。 就陶软所知,有三名教官被打成了植物人。 庆幸的是,没有出过人命。 她没法评判对错,毕竟她也是在这样残酷的环境下快速成长起来的。 训练的氛围就是那样,已经形成了,以后也不会改变。 只有在磨砺中不断成长,扼杀懒散怠惰之风,才能塑造出一个强大的作战兵器。 陶软就是最成功的范例。 只是,她觉得总教头训练手下的人,其实算是非常温和了。 对于她来说都是小场面。 骂人没骂到痛点,揍人也不痛不痒。 而她认识的那些教官,可是会毫不留情把脚踩在学员们的脑袋上督促他们继续训练的。 陶软走近时,总教头已经被打得嘴角溢出鲜血了。 模样极其狼狈。 郑馨看到,会心疼吧。 虽然嘴上总是说老爹这不好那不好,但最心疼总教头的也是她。 “总教头。”陶软开口。 软软的嗓音凭空出现,挥舞着手上的假货往总教头脑袋上砸的男人们转过了身。 陶软乖巧可爱地站在原地:“几个人欺负一个,怕是不公平呢。” 赵林一见是陶软,不屑地笑出声:“怎么?没疼够?这次主动送上门来让我揍个痛快?” 和他一伙的人也跟着大笑。 总教头咳了几声艰难开口:“小娘子,你快回去,别管我。” 就算陶软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人。 陶软没开口,沉默地动手解开了系在腰间的衣带。 全部人看着她的举动先是愣住了,而后一个个都笑得不怀好意。 “哟,小娘子这是要献身呀。” “也行,让我们兄弟舒服了,我们也可以考虑以后都不找总教头的麻烦。” “啧啧啧,总教头你还是男人吗?居然还要一个女人失身救你。” 总教头脸色变了又变,“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至于沦落到要让女人救的地步。 还是用这种方式。 赵林看着陶软扔下了腰带,然后脱掉了外衫。 细嫩白皙的手臂露了出来,平齐于肩膀的锁骨一览无余。 赵林勾了勾唇角,慢慢走近陶软。 衣服遮着看不出来,没想到脱了之后,出乎意料的让人欲望上升。 “陶软!”总教头第一次喊了陶软的全名,一激动咳了一口血。 “赵哥!上!” “兄弟们不介意稍后享用,嘿嘿。” “唉,之前没仔细看,现在近距离一看,是个人间极品啊。” “简直了,赵哥赚到了。” 赵林踱步靠近陶软,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也不至于被我折两次手臂,嗯?” “嗯,早知道迟早会这样,”陶软露出纯真无邪的甜软笑容,“我确实没必要被你折两次手。” 赵林嗤笑。 女人,不过如此。 他动作轻佻,伸手要捏陶软的下巴。 拇指才触到那片柔软,手腕却被抓住了。 “喀啦——” 清脆的骨裂声。 “啊——” 伴随着嘹亮的惨叫声。 赵林手臂被拧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他疼得跪在了地上。 疼得根本无法挣扎,就怕一挣扎,这只手就废了。 陶软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呀,疼吗?” 陶软弯了眸:“我以为像你这种天之骄子,不怕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小试牛刀√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总教头目瞪口呆,他大张的嘴甚至能塞进一颗鹅蛋。 赵林的跟班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冲陶软跑来。 “你他娘的小贱人!又耍阴招!” “臭婆娘,给你脸不要脸!” “几日不见又嚣张了不少,看我不教训教训你,让你再长长记性。” 总教头立刻回神,收起了惊讶的表情,想要起身去帮陶软挡下这群恶向胆边生的人。 这些人没有善恶之分,随心所欲做事,放在平常百姓中他们是绝对的恶人,但却格外适合冲锋上阵。 然而刚刚被打得很了,总教头一起身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瞬间又软倒下去。 他第一反应是完了,人多势众,陶软就算单挑能力再怎么强,也敌不过这么多人一起对付她。 总教头不甘地再次起身,那群人却已经欺身而上,面目狰狞扑向陶软。 “小……” 后面的“娘子”二字还未喊出口,总教头就见陶软腾空跃起,一记狠戾的飞踢踹向跑在最前面那人的脸上。 “咚”一声闷响,那人应声倒地,并被踢飞一丈远。 总教头吓得声音骤减,颤抖地喊出了收不回来的话:“......娘子?” 陶软并没有停下动作,飞快地抬腿重击剩下的人。 处在极度震撼中的人根本没有从这巨大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被轻而易举一击倒地。 第一个被踢飞的人见形势不对,爬起来撒腿就跑。 完全不顾那些平日和他称兄道弟的人。 有了第一个逃跑的人,也就有第二个,到最后只剩下双臂骨折的赵林留在原地。 他腿没废,但他没跑。 赵林阴沉着一张脸,抬头看向陶软。 “你耍我。” 陶软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外衫,慢慢悠悠套在了身上。 她笑得又软又柔:“哪有,我只是觉得,衣服脱了比较轻便。” 总教头晃晃悠悠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走到赵林身旁,伸手揪住赵林的衣领,用力将他拽了起来。 “一个月就能好,”陶软歪头看向赵林垂落在身侧的两条手臂,“你可以趁机偷懒啦。” 却不料赵林怒吼出声:“一个月?” 他看向陶软的双眼仿佛冒着两团熊熊烈火。 “你是故意的?”他气得根本抑制不住浑身的颤抖,连带着声音都带着颤音。 陶软疑惑:“嗯?” 赵林肩膀一耸一耸:“你故意不让我参加秋季大会?” “秋季大会?”陶软跟着重复了一遍,显然对这四个字很陌生。 “别装了,你就是故意的!”赵林冷笑了一声。 总教头见陶软依然满脸不解,开口解释:“我们每年秋季都会举办一场大规模涵盖多种形式的比试,包括角力、射箭、狩猎等等。总比分第一的会获得丰厚的奖励。” 秋季大会? 听总教头这么解释陶软总算有一点印象了。 不是想起来秋季大会跌宕起伏、热血沸腾的故事情节,而是想起来,女主正是在秋季大会里出场的。 陶软眼前一亮。 女主。 未来的皇后。 是结结实实、闪闪发亮的金大腿啊。 淘气千金女扮男装混入了狩猎比试里,结果被误当作猎物。 千钧一发之际,男主现身挡住了那致命的一箭。 命运的邂逅自此展开。 陶软眼神发亮,“总教头,我能参加吗?” 总教头不明所以:“啊?” “我想报名,秋季大会。”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女主和女二,我全都要 明天要考试,写的不多,明天考完码多点~ 第30章 第三十章 赵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一个女人,居然妄想参加这种活动?” 陶软低头看着赵林,很认真地开口:“你话真的好多哦。” 在赵林惊诧的目光下,陶软一拳打中了他的鼻梁。 赵林直接昏了过去。 就算见识了几次陶软的实力,总教头看着她毫不留情一拳捶过去,心里不免有些发憷:“小娘子……你就不怕他报复你吗?” 陶软不在意地“噢”了声:“他打不过我。” 总教头内心淌下热泪。 是他单纯了。 “可是。”他尴尬地看着陶软,“从来没有女人参加的先例。” “那总教头让我去帮忙督导训练,”陶软看着歪倒在地上的赵林,轻声说,“也是开了先例吧?”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这次秋季大会,”陶软抬头,冲着总教头浅浅一笑,“麻烦帮我报个名。” “啊?”唉,不是说了女子不能参加嘛。 看出了总教头的难处,陶软也不急:“作为回报,我答应你。” “……什么?” 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一句话,总教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陶软说的答应他指的是什么。 等陶软逐渐走远,他才终于想明白。 诶? 她……答应了? 最近郑馨没缠着陶软,而是跑去缠着自家老爹。 陶软要参加秋季大会的事通过赵林的嘴几乎传遍了整个军营。 郑馨在这里这么多年,每次都只能眼巴巴看着别的人斗志昂扬参加秋季大会。 除了干瞪眼和羡慕,她啥都做不了。 结果陶软这才刚来没多久就破了例。 郑馨很委屈,她也想参加。 “爹!我不管,我也要报名!”郑馨跟个章鱼似的缠在了总教头的身上。 总教头无奈地扒拉她,“别闹!我也没给小娘子报名,别瞎凑热闹。” “你骗人!”郑馨不依不饶,“我都听赵林说了,她要参加秋季大会了!”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总教头弹了一下她的脑壳,“你就不能长点脑子?” “可是软妹妹也说了自己一定会参加的!” 总教头用力将郑馨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你以为说报名就报名吗?” 他看郑馨就跟看智力低下的孩儿一样:“那也是要王爷点头的。” “那,”郑馨噘着嘴,“王爷点头了吗?” * 陌生女子参加秋季大会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卞亟自然是听到了这个传言。 到后来总教头亲自找了他,证实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卞亟不懂陶软为何要参加这个秋季大会。 图取得第一名的奖励? 就算她角力确实很厉害,但其他方面,他不觉得陶软的水平能比上其他人。 他再次推开了药味浓郁的房间门。 每日来两次,他已经习惯这股药味了,甚至还觉得有些好闻。 走到床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床上的人脸色仍旧一片惨白。 面对这个场景,卞亟也早已习惯:“大夫嘱咐我多和你说话,我每天都来,看我对你好吧?” 他轻笑:“可比你心心念念的人好多了。”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啊,一说到这个,刚好和你说件事。” 卞亟敲着床板,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天:“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眸,又笑了笑:“居然想参加秋季大会?在狩猎项目里,分分钟被当成猎物针对。” 卞亟的声音很轻:“你是知道的,好多人都在这个项目里,借机除掉自己讨厌的人。” “而又那么不巧,”他笑得意味深长,“你的陶姑娘,似乎惹怒了不少人呢。” 明知道床上的人不会回应他,卞亟还是自顾自说得非常欢快。 “你说我是让她参加呢?还是不让她参加呢?” 卞亟又静坐了一会儿,确定床上的人今日一如往日没有起色,也就不打算久留了。 他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可才迈开两步,就听到一道微弱且嘶哑的声音响起:“……让她参加。” 卞亟脚步微顿,一脸诧异。 他迟疑地转过身,床上的人艰难且徐缓地睁开了眼。 卞亟收回了诧异的表情,眉头一挑:“哟。” “终于舍得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算加班,我也要倔强码字【虽然不多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见床上的人打算起身,卞亟毫不客气道:“乱动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身体会废掉。” 床上的人果然不动了,但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啧。” 卞亟嫌弃地看了一眼,“我去叫大夫来。” 咳嗽不断的人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字:“她……” “她好得很,”卞亟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不太好,“管好你自己吧,我可不想养废人。” 他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要是你听大夫的话好好休养,指不定能赶上秋季大会。” * 郑馨缠着自家老爹发现自己参赛终究是没戏,又重新缠着陶软。 陶软一边搓着衣服,一边听郑馨在旁边叽叽喳喳。 “秋季大会嘛,其实项目也不多,”郑馨一脸兴奋,“但是都非常,让人热血沸腾。” “我觉得好看的一个是角力——毕竟看打架确实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郑馨小脸红扑扑的,仿佛现在就在现场看别人比试。 她掰着手指头,“还有骑射,我觉得骑射也好有意思!比定点射箭有意思多了。” 郑馨歪着脑袋,“还有一些常规运动项目,就还好,没什么亮点。” 陶软听她说完后,问了一句:“狩猎呢?狩猎难道没意思吗?” 一听到“狩猎”两个字,郑馨气呼呼站了起来:“太没意思了!我又不能参加!看也看不到!” 陶软被她“腾”地一下起身,手微微一抖,手上的衣服掉进了溪里,顺着水流往下飘。 她站了起来,逆着风往下流跑去。 一股淡淡的,淡到她以为是错觉的中药味夹杂在空气里。 似有若无。 她拾起了衣服,往周围看了一圈,没瞧见什么人。 是错觉吧。 “软妹妹!”郑馨小跑着追了过来。 陶软迎着她往回走。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盯着身形娇小的陶软,一脸疑惑,“你会骑马吗?” 陶软露出浅浅的笑,答得干脆利落:“不会。” 郑馨:“……” 啊,所以,啥项目都不会还去参加,准备挨揍吗? “我觉得……”郑馨在酝酿该怎么开口说会比较委婉,“毕竟秋季大会每个参加的人要经历所有的比试项目的,你这样……” 郑馨有些担忧:“会被有心人弄死的。” 狩猎这一项比试,死人的事虽然不常发生,但轻伤和重伤的人年年不在少数。 毕竟在林子里,看不见大家的行踪,只看最后的结果。 说是比试谁猎得的猎物多,但也正是一个铲除自己看着不顺心的同僚的大好机会。 尽管如此,这样的行为是被默许的。 优胜劣汰,这天下,终归是强者的。 陶软不只是得罪了赵林。 她报名参加秋季大会,是得罪了所有报名参赛的男人。 郑馨作为整个营唯一的女性,她都没资格报名参加。 如果陶软真的成功参赛,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见陶软不说话,郑馨开始自我安慰:“万一上头商量了还是决定你参赛不妥,否决了呢。” “就怕你可能不太开心。” 陶软摇了摇头:“那倒不会。” 只是这次抱不到大腿,再找下一个机会就好了。 要不是有机会可以来个美人救美人,混个眼熟,她对这个所谓的秋季大会,一点兴趣都没有。 * 又过了几天,距离秋季大会仅剩十天了。 最近整个军营的氛围都和往日不同。 报名人数是有限的,只有在平时训练表现突出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报名资格,在通过上层筛选确定最终参赛人员。 参赛人员公布后,陶软的名字赫然就在上面。 整个营都炸了。 “这就是那个?那次赢了赵林的女人?” “侥幸罢了,啧,指不定耍了什么阴招。” “凭什么?她凭什么参加秋季大会?一个女人还妄想跟我们竞争?” “老子第一个不服,到时候和她比试的兄弟,往死里揍,揍得她悔不当初!” 陶软不知道自己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她还在小溪旁兢兢业业地搓着满是臭味的衣服。 郑馨今天不在。 她一听说今天公布名单,早就等在布告栏前了。 总教头已经知道了最终名单,却死活没给她透露。 她难得不在,没人在身边说话,气氛倒显得有些清冷了。 “我听说,“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子开口,“最近来了位贵人,王爷张罗了人,忙里忙外照顾他。” “唉,我也听说了,”苗苗接话,“可大阵仗了,那院子进进出出好多人,我还去打听了一下,没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陶软听着,没插话。 她想了想王爷身边的贵人,没想出来。 毕竟连剧情都想不起来,记得一些主要角色之外的人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面对着一群探听八卦的人,苗苗兴致也来了,把自己探听到的消息都分享了出来:“听说,这人身体不怎么好,但脑子很好使,王爷很信赖他。” “哪里来的人?最近也没见有外人进来。” 苗苗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那贵人鲜少露面,好多人都不知道他长相呢。” 身体不好,脑子好使,不知长相。 陶软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抓住。 好熟悉。 另一名女子“唉”了一声,“我记起来了,有人跟我说过,最近来了位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偷偷瞧见过一次,那人身穿玄服,头戴幂篱,窥不见相貌。” 陶软微怔。 记起来了。 王爷身边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熟读兵法,通晓作战原理,懂得排兵布阵,深得卞亟喜欢。 卞亟能在三大恶战中获胜,都是多亏了他。 可惜,陶软看这本小说时基本上是一眼扫过去内容不入脑,不然陶软也不至于忽视这么一个有实力的重要配角。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人据传是个奇丑无比之人,从不露脸,永远戴着一顶幂篱。 至于关于这人的其他内容,她是真想不起来了。 大家正聊得火热,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由远及近。 “软妹妹!”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郑馨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喊:“名单上有你!” 陶软抬头,看着郑馨风风仆仆,不自觉笑了。 她在内心给自己比了个赞。 棒,抱上大腿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诧异地看着郑馨。 “当真?” “陶姑娘当真被选进秋季大会的参赛人员里了?” “天哪!陶姑娘,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我还以为你闹着玩呢。” 郑馨站到陶软跟前,一把抓过她的胳膊,“别洗了,老爹喊我把你抓回去。” 陶软整个人被拽了起来,手里还抱着一件湿漉漉的衣服:“抓我回去做什么?” “这还用问!”郑馨恨铁不成钢,“你啥都不懂就去参赛,不就等于去送死吗?” 其他女子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就是个秋季大会,怎么还能死人呢? “其实吧,我只是……” 陶软徐徐开口,被郑馨直接打断了:“别说了,赶紧跟我回去学骑马,到时候别人没害死你,你反而把自己摔死了。” 陶软还想推脱:“我还得洗衣服。” 摔死倒不至于,顶多就是屁股疼而已,小问题不碍事。 主要是她觉得做那些训练毫无意义,还不如洗衣服听大家唠嗑来的有趣。 洗了一段时间衣服,陶软俨然已经融入其中了。 虽然累,但不得不说,臂力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郑馨不放手:“我让老爹找人顶替你洗衣服的位置,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但……”陶软还想说什么,手里的衣服被不由分说扯了出来。 郑馨把衣服扔进了篓子里,抓着陶软不管不顾往营地走。 留下的人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半天没人说话。 “我忽然,有点想去观看今年的秋季大会了。” “……那天能跟头儿说说,咱晚点洗衣服成吗?” 陶软被带去了马场,总教头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牵了一匹棕色的马,站在原地等着她们。 马场里还有其他人,都在好奇地打量陶软。 “就这个?叫陶什么的那个?”有人不屑。 “我听说,马都不会骑,总教头亲自过来教她呢。” “啧,我就奇了怪了,凭什么让她参加啊,简直浪费了一个名额。” 郑馨扯着嗓子喊:“爹!我把人带来了。” 总教头觉得这女儿没救了:“你就不能小点声,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郑馨很委屈:“打从你带我来这的那一天起。你不是做好了不把我当女孩子看待的心理准备了吗?” 总教头:“……”无法反驳。 不愿搭理自己女儿,总教头牵着马走到陶软跟前。 “小娘子,来,我教你上马。” 陶软看了一眼温驯的马,轻声说:“不用。” 总教头急了:“怎么不用呢?你要是连马都不会骑,到时候……” 他话没说完,就见陶软左手抓着马鬃和缰绳,左脚踩在马镫上,右脚点地借势一跃而上,端正坐在了马背上。 一气呵成。 总教头看呆了。 郑馨也懵了:“……软妹妹,你不是说你不会骑马吗?” 陶软真挚点头:“第一次,还有点紧张。” ……这能叫第一次骑马? 这流畅的动作,分明是个老手好吗? 刚刚还在远处围观想看陶软被摔落地的男人瞪大了双眼。 不是说不会吗? 总教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你第一次骑马?” 陶软摸了摸马脖子:“嗯,这马确实挺温顺的。” “那你……”总教头牵着缰绳,也不只是继续抓着好,还是放开比较好。 虽然看起来不像第一次骑马,但万一只是上马比较顺利,等下马一旦跑起来她一不留神摔了下来…… “嘶——” 棕马似是受了惊,前蹄高高抬起,瞬间冲了出去。 总教头还抓着缰绳,险些被拖走。 他想拽住绳子把马勒停,可是受惊的马根本不听使唤,就那样直愣愣往前冲。 总教头寻思着再不放手自己也得受伤了,松手跑去找其他马,打算把这匹受惊的马拦下来。 真是不想来什么偏偏来什么。 陶软坐在马背上,颠簸得整个内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不用想,肯定是有人朝马扔了东西导致马受惊。 她现在没有能力制住受惊的马,只能找到一个好时机从马背上跳下来。 可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马还奋力地想把她从背上甩下来。 陶软觉得不能拖拉了,她的手紧紧抓住缰绳,忍着强烈冲击带来的不适,用力翻身滚落下了马背。 棕马嘶鸣着扬长而去。 陶软在地上又滚了几滚,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摔得不轻,保守估计胳膊和腿得有好几处淤青。 “软妹妹!”郑馨惊叫着跑了过来。 她扶起陶软焦急地问道:“伤到哪里了?疼不疼?我带你去看大夫。” 总教头本来打算去找马,见陶软直接翻下了马背,吩咐人去把马找回来,又急急忙忙跑去看陶软。 “你这也太大胆了,怎么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呢?” 陶软安慰郑馨:“没事,不用看大夫,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 “不行,”郑馨强硬道,“你可是硬生生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万一摔伤了五脏六腑,小姑娘家家的后半生岂不是完了?” 总教头也赞同,两人不由分说带着陶软去找大夫。 毕竟是从马背上摔下来,陶软全身上下疼得感觉像是散架了,可也没哼出一声。 唉,抱大腿之路真是艰辛。 “大夫呢?”总教头沿路抓了个人问。 “噢,在那院子里呢。” 总教头有些为难:“进去一段时间了还是?” “刚进去,估计没那么快出来。” 总教头咬咬牙,又看了看站都站不直的陶软,狠下心道:“先过去,就算王爷责骂我我也得让你过去看大夫。” 郑馨好奇道:“怎么了?那院子那么神秘?一般人还不能去了?” 总教头一边走一边叹了口气:“一般人还真进不去,据说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王爷可重视了。” 郑馨恍然大悟:“最近传言中的那位?” “对啊,”王爷带着两人走到了守卫森严的院子门口,“就是传言里重病在身的那位大人物。” 陶软看着院门,嗅着空气里丝丝缕缕带着苦味的气息。 啊,是中药味。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院门外的其中一个护卫大声呵斥:“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准进入!” 总教头硬着头皮说:“我这里有个伤患,想让大夫看看。” 护卫冷着脸:“候着。” 总教头还想争取一下:“我们不耽误多长时间,就一小会儿,只要让大夫看一眼……” “不行!”护卫冷酷又无情。 郑馨也帮忙在旁边说道:“大哥,真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通融一下,我们不进去,你让大夫出来帮忙看看……” 护卫依旧冷脸:“不行!” 父女俩跟冷脸护卫磨嘴皮子,磨了大半天也没把人磨软,悻悻然准备在门口蹲守了,却见院里有个人匆忙跑了出来。 “是有人受伤了吗?”那人问。 总教头和郑馨忙点头:“对!” 陶软则是冷静淡定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仿佛受伤的不是她。 唉,这父女俩也太小题大做了。 不就一点小擦伤。 那人快速扫了三人一眼,匆匆道:“跟我来。” 郑馨高兴地挽着陶软的胳膊跟着走,生怕那人反悔似的。 总教头也想跟进去,结果听见有人喊自己:“总教头!” 他转头:“什么事?” “马找回来了,在它臀部上找到了一枚飞镖,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让马背上的人受伤。” 总教头脸色一沉:“走,带我去看看。” 那人把陶软和郑馨带到中药味最浓郁的房间门口:“就是这里,还请姑娘自行进入房间。” 郑馨想跟着陶软一块儿进去,却被人拦住了:“这位小兄弟,你在门口等着就好。” 郑馨气得险些跳了起来:“什么小兄弟?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女的!” 陶软按住了她的胳膊,“我等会儿就出来,你在这里等我。” 她正打算推门,房门却从里面拉开了,门口站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笑得和蔼:“是陶姑娘吗?请进。” 陶软有些意外。 她的名声已经大到连大夫都知道了吗? 她跨过了门槛,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了。 屋里的药味尤其重,可是她觉得并不难闻。 大夫笑呵呵请她坐了下来:“是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吗?身为女孩子你也是很勇敢了,就算是男人也不敢那样果断地翻下马背。” 陶软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大夫笑了笑,并没有说漏嘴的懊恼:“这里不同其他地方,消息传得很快的。” 陶软了然,也就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军中机密,不是她这种普通人可以深入了解的。 而且这屋子里,除了她和大夫,还有一个人。 间或会传来咳嗽声,声音很小,但能听出来是个男人。 大概就是传言中的,那位不能惹的大贵人了。 大夫:“陶姑娘先把手伸出来,老朽先为你诊脉。” 陶软乖巧地把手伸了出来,静静地让大夫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 大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移开了手:“心脉正常,有摔到其他地方吗?” 陶软点点头:“胳膊,小腿,臀部。应该只是皮外伤,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也就不劳烦大夫看了。” 大夫不赞同:“怕就是怕在伤了骨头。” 陶软无奈地撸起了袖子:“真的没事,都是擦伤,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 大夫看了看,各种上满是青紫,有些破了皮流了点血,但确实不严重。 他让陶软把袖子放下来,隔着衣服摸了摸骨头,确定没有问题后说道:“待会儿把伤处涂上药膏,我再给你开个方子喝点中药。” 他把视线移向了陶软的腿:“退呢?” 陶软一点不扭捏,直接撩起了裤腿:“也是擦伤。” 大夫看着陶软毫不犹豫把大腿露给自己看,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陶姑娘,你还是真是,不拘小节呢。” 换作一般的女子,无论是未婚还是已婚,都要在他的再三劝说下才敢把身体部位袒露给自己看。 陶软一板一眼道:“没事,看了不会少块肉。” 大夫忽然欣慰:“若是每一位女性病患都和你有一样的思想觉悟就太好了。” 他感叹完仔细看了一下陶软的两条细滑白嫩的腿,又让陶软把裤腿放下来摸了摸:“确实没有大问题,和胳膊一样,涂上药膏很快就能结痂了。” 陶软跟完成任务般平静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大夫:“等等,你不是说臀部也伤到了,既然是来看病,那就必须检查所有的伤处。” 话落,原本只是细微的咳嗽声忽然变得大声。 “呀,”大夫笑意加深,“这屋里另一个病人似乎病情加重了些,姑娘稍等,我且去看看。” 陶软看向不远处的那张床,床帘将床上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原来咳嗽声很小,听不真切,陶软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刚刚——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咳嗽声。 因为太过熟悉了,熟悉到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传闻中的灵异事件。 大夫起身走到床边,掀开了床帘,小声和床上的人说着话。 陶软听不见,但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她有些心惊。 不可能吧? 死人总不能死而复生吧? 她可是摸过颈动脉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迹象。 她怔怔看着低头弯腰说话的大夫,听着传入耳畔的咳嗽声。 “柳卿?”她开了口。 她明明亲眼看见那个没了生命迹象的他躺在自己身前。 看着一堆人鱼贯而入将他抬走。 看着他被搬进了棺材。 看着棺材埋入地下。 不可能的。 柳卿死了。 死在了那个明媚的早上。 京城第一美人的生命停留在了璀璨的年华。 大夫抬头,有些疑惑:“陶姑娘,老朽不叫柳卿。” 咳嗽声断了。 像是咳嗽的人被硬生生吓得止住了咳嗽。 陶软不再迟疑,她起身,缓缓走向床边。 大夫本想阻止她:“陶姑娘……” 刚说出三个字,他的手便被握住了,“能麻烦大夫先离开一下吗?” 大夫诧异地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而后点点头。 他经过陶软时小声叮嘱了一句:“他很虚弱,万不能轻易搬动他的身体。” 房门打开,又关上。 郑馨本来一脸欣喜看着紧闭的房门打开,却并未看到陶软的身影。 “大夫?怎么是你跑了出来?”单纯的郑馨一头雾水。 大夫老神在在:“唉,得给年轻人一些私人空间。” “……嗯?” 您在说什么? 陶软走到床边,看到床上的人穿着一身玄色衣服。 他的手指如枯木般,仿佛只剩下连着皮的骨头,没有一丁点肉。 明明那样憔悴,双颊凹陷,却还是美得让人怜惜。 陶软伸出手,慢慢靠近他的脸。 然后,她把手指放在了对方的鼻孔下方。 “啊,”她惊叹,“有气。” “……” 床上的人完全没有料到她这般举动,整个人愣住了。 陶软收回了手,有些困惑:“真的是活的。” 床上的人被气笑了,没忍住咳了几声。 “软软。” 他笑得温和,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你怎么还是,有趣得这么让我欢喜。”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陶软不可置信:“你没死?” 柳卿咳了几声:“假死,出于某些原因。” 她皱了皱眉:“你前几天,去了小溪边。” 那股药味果然不是错觉。 柳卿虚弱地笑了笑:“这都被你发现了吗?我藏得还挺隐蔽的。” “药味,”陶软解释道,“我闻到了中药味。” 如果柳卿还活着,那她可以顺利参加秋季大会估计也是他的意思。 毕竟卞亟没必要为了她坏了规矩破了例。 陶软坐在了床边:“你跟王爷说,让我参加秋季大会?” 柳卿“嗯”了声,精神状态并不太好。 陶软不解:“为什么?” 柳卿避而不答:“你刚刚,没哭呢。” 这话题跳跃太快,陶软一时半刻竟没跟上:“嗯?” 柳卿抬手,掌心覆上陶软放在床边的手:“你之前,可会哭了,豆大点事,受没受伤都能哭得稀里哗啦。” 陶软明白他指的是刚刚她从马背上翻下来,没哭。 嗯,他在讽刺她。 陶软抽回了手:“男女授受不亲。” 柳卿笑了:“屁股疼吗?” 陶软“嗯”了声:“疼。” 柳卿又笑:“大夫不方便看,我可以帮大夫看看。” 陶软义正言辞道:“前夫没有资格看前妻的身子。” 柳卿并不在乎:“所以,只要把‘前’字去掉就可以了对吗?” 陶软不想和他说废话。 “没什么事的我就先出去了。” 柳卿没有拦她。 等她走到门边,才听到柳卿虚弱懒散的声音传来:“软软。” 她本欲拉开门的手顿住了。 “我很自私,并不想和你分开。” 陶软静静听着,没回话。 柳卿咳得有些厉害,显然是不适合多说话。 “只要证明了你的实力,我就可以把你带上前线了。” 陶软轻声回应:“若是我不愿意呢?” 柳卿沉默了。 在陶软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准备再次拉开门的时候,沉闷的嗓音再度响起:“软软,我不是好人。” 陶软拉开了门,门外清新的空气冲淡了鼻尖的药味。 “聊完了?”大夫笑吟吟。 陶软:“嗯,劳烦大夫久等了。” 等大夫进屋重新关上门后,郑馨上上下下打量着陶软:“没事啦?确定没事哦?大夫让我带你去拿药。” 她鬼鬼祟祟地探头看向紧闭的大门:“里面是谁?” “一位故人。” 两人再次走回了马场。 可是走到后隐隐发现有些不对劲。 总教头眉头紧锁,旁边还站着卞亟。 郑馨小声惊呼:“王爷怎么来了?” 陶软看了眼就知道事态严重了,地上躺了一个人,旁边还蹲了个人,似乎在查看躺在地上那个人的情况。 陶软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死了。 这种情况她们两个并不方便上前,她拉住了郑馨的胳膊以防她做出什么不妥当的事:“你爹在忙,我们先去拿药吧。” 郑馨也不敢放肆,毕竟她还是有些惧怕卞亟的。 两人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蹲在尸体旁的那个人查看完伤口后,起身对卞亟道:“王爷,和上一个人的死因相同,都是被人一刀自背部贯穿心脏。” 卞亟嘴角抽了抽。 有完没完,这次又是因为什么破事? 随随便便杀人,惯的什么臭毛病。 他揉了揉太阳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总教头立刻回答:“王爷,之前我带小娘子——就是陶姑娘来这里练马。她上马后那马还是很温顺的,可是忽然之间受了刺激狂奔起来,陶姑娘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我让我女儿带她去看大夫了。” 卞亟叹了口气。 果然。 “然后呢?”他脑袋有些疼,“查到什么了吗?” 总教头有些尴尬:“那马找回来了,中了一个飞镖,但还没查到是谁扔的,就听说死了个人。” 他也觉得有些蹊跷,又是飞镖又是死人,这凶手到底和谁结仇了? 陶软和这个死去的男人也没有共同点,为什么要害陶软和这个男人? 卞亟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心态平稳:“你再去查查,是不是这个人射出飞镖把马射伤了。” 总教头:“……啊?” 卞亟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折腾了:“查清楚后跟我说。” 他得去和柳卿好好谈谈。 再怎么样护着自己的女人,也该有个度。 他忍着烦躁感走到那间满是中药味的房间门口。 然后毫不留情地撞开了大门。 “你未免有些过分了。”卞亟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语气也比平日更加严厉。 回应他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断咳嗽的柳卿。 柳卿现在比一开始好多了,至少现在的他不会咳血了。 柳卿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王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卞亟黑了脸:“你以前不是个嗜杀的人。” “王爷,”柳卿又咳了几下,“你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这种错觉?” 他语气很淡:“现在,软软就是我的命。” “谁要我的命,我就要谁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_(:з」∠)_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王爷若是替那些人惋惜,”柳卿笑得柔和,“不如好好教育一番,让他们切勿有害人之心。” 卞亟一声不吭,显然也是无法反驳。 两人相对无言。 还是柳卿率先开了口:“王爷若是无事,也别在这里久留了,药味重。” 卞亟又盯了他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 陶软受了伤,这几日也不便行动。 不用洗衣服,也不用锻炼,陶软在训练场舒舒服服躺了九日,看着场上挥洒着汗水的人,仿佛回到了过去监督训练的时光。 可也连续听郑馨在耳边对着自己叹息了九日。 “明天就是秋季大会就正式开幕了,而你,”她刚绕着场地跑了五圈,现在还有些气喘吁吁,“你的伤还没好。” 本来她还挺想让陶软把名额让给她,可仔细想了想,比试项目里的那些人都是往死里揍的,自己去也只是挨打的份。 最后还是作罢了。 陶软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不怕,明天是夺旗和射箭,对于我来说运动量不算大。” 郑馨瞪大了眼看她:“夺旗运动量不大?软妹妹,你没见过那些人疯狂奔跑的样子,不要命了都。” 陶软悠闲自得道:“他们跑就好,我就在旁边慢慢走,他们抢他们的,我走我的。” 郑馨难以置信:“……那你参赛的目的何在?难道不就是为了争第一嘛?” 陶软心想她本来就不是争第一的,但不能这样和郑馨说,会严厉打击到小姑娘的自尊心。 “最终结果是论总积分,拿不到分的我们就不要花费太多力气去争抢,毕竟既耗精力还捞不到好处,我们可以保存点体力去进行下一个项目。” 听陶软这么一说,郑馨觉得有些道理。 “所以你打算在有把握的项目上得分,比如射箭?”郑馨恍然大悟,这确实不愧是个好办法。 “这个比如不太对,”陶软看着不远处集结成队的人,“我不会射箭。” 郑馨:“……”妹妹,你到底会啥。 她眯了眯眼,瘫了一个上午了,是该起来活动一下了。 “软妹妹,你去哪里?”见陶软起身,蹲在地上的郑馨也站了起来。 陶软走向列队准备进行射箭训练的人。 “跟着学一下,不然明天弓都不会拿。” 郑馨:“……” 竟然是连弓箭都不会拿的程度吗。 她之前拜师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今天督学射箭的是一名非常瞧不起陶软的人。 打从陶软确定为秋季大会参赛人员后,他在背地里就没少说陶软的坏话。 所以当她看到陶软走过来就冷嘲热讽:“怎么,今天有人来给我们做标准示范吗?” 就算被嘲讽了,陶软还是很谦虚:“不敢,就是想来学习一下,我不会射箭。” 林落听了这话嗤笑了一声:“怎么会呢,报名秋季大会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能人,作为其中一名参赛人员,陶姑娘必定是非常厉害吧?” 他让其中一名士兵把手里的弓箭交给陶软。 “陶姑娘,请。”他的语气透着傲慢,一点都没打算掩饰自己对陶软的不屑。 陶软接过弓箭看了一会儿,非常诚恳地求教:“怎么拿?” 林落看着她阴阳怪气道:“呀,陶姑娘不会拿弓箭?不可能吧,明天就要正式比试了呢,陶姑娘当真不会?” 陶软觉得这人心态不太端正,问他看来是没结果了。 她转头看向郑馨,“怎么拿?” 郑馨瞬间五雷轰顶。 啊啊啊—— 软妹妹竟然真的不会射箭! 什么靠射箭拿分,都是她自己脑海里美好的幻想。 她内心咆哮了一番,表面倒是不敢显露。 她告诉陶软拿弓的手法和姿势,自己也从旁边借了一把弓和一支箭,走到靶子前射出了一箭。 陶软看了后表示明白,然后自己站到刚刚郑馨站的位置,举起弓,抬起手,瞄准靶心射出一箭。 然后毫无悬念的,脱靶了。 林落“啧”了一声,“就陶姑娘这样的水平,竟然能有资格获得秋季大会的参赛资格。” 旁边也有人不屑地笑出声,冷眼旁观。 更有不少人不服。 女人参加秋季大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这个女人,连实力都没有,竟然可以占用一个名额。 换做是谁都不服气。 郑馨有些不忍直视,但还是给陶软递上了第二支箭。 脱靶。 第三支箭,依旧脱靶。 周遭的人放肆地笑出了声,郑馨想替陶软说话,却也被一起骂了。 “你也不过是个女人,不自量力和我们一起训练,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胆量。” 郑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虽然平日偶尔也有被羞辱,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的面子还是有些挂不住。 她打算开口呛回去,却听“咻”的一声,而后“咚”的一声。 箭射中了靶子。 尽管只是最外环。 郑馨吃了一惊。 想当初她刚开始学射箭,花了大概三四个月才第一次射中靶子。 可陶软,似乎才练了十几次? 不仅是她感到吃惊,周围的人也吃了一惊。 初学者是不可能这么快能将箭射中靶子的。 林落在一旁看着,咬牙切齿:“耍我?说不会是骗人的?刚刚脱靶只是演戏?” 陶软又拿起一支箭,“是真不会,也是刚学会,脱靶是真的没射中,我不会演戏,没有天分。” 假哭的天分倒是有。 这一箭,再次落在了靶子上,可依旧是最外环。 接连射了几箭后,陶软把弓还给了脸色奇差的林落,“谢谢,那么明天赛场见。” 林落也报名参加了秋季大会,也就对陶软更加不屑。 他压根瞧不起自己的竞争对手竟然是这么个女人。 林落看着表情淡然的陶软,恶狠狠道:“神气什么,不就是射中了几次。实力也不过尔尔,要想正中红心,你还早得很!” 陶软也不反驳,转身就走。 郑馨瞧她走得这么干净利落,不禁扯了扯她的袖子:“不再多练习一会儿?你现在这个水平,明天射箭项目也没戏了。” 陶软反问她:“有多少人能正中红心。” 郑馨想了想:“一两个吧?不过也不是次次都正中红心,偶尔能中。” “嗯,”陶软安抚她,“那射箭项目第一稳了。” 郑馨:“……你不用安慰我,我只求你别脱靶。” 陶软也不反驳她:“第二天是骑射项目吧?” 郑馨点头:“公告是这么写的,历年都是这样安排的。” 陶软:“走,我们去马场。” 郑馨:“诶?现在吗?说实话,骑射难度太高了,你连射箭的准头都没练好,骑射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成效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陶软笑容璀璨炫目,郑馨竟觉得有些晃眼。 “就好像,不试试我怎么知道自己能射中靶子呢?” 郑馨带着陶软前往马场,可一路上她都分外安静。 陶软以为她心情低落,本想安慰她,却发现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似乎陷入了思考,表情有些严肃。 陶软没有开口打扰她。 走到马场后,郑馨和看守马厩的人沟通了一番,对方从马厩里牵出了一匹黑马。 一看就是好马。 郑馨和陶软解释:“我爹吩咐的,如果你需要借马的话,就让人牵这匹出来。这匹马可以算是我们马场里数一数二的宝马了。” 陶软摸了摸马脖子,黑马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她没有迟疑,踩着马镫跨坐上了马背。 她牵起缰绳,用普通的音量喊道:“驾!” 郑馨看着陶软骑着黑马绕着马场小跑了起来。 她似乎什么都会,就算不会,很快也能学会。 她仿佛就是天生的王者,去到哪里,哪里便光芒万丈。 陶软骑着马跑了几圈后,停在了郑馨面前:“我大概掌握了诀窍了,你要不要和我共骑?应该不会把你摔下去。” 她伸出手,对着郑馨浅浅一笑。 郑馨像是入了魔般,没有任何思考便握住了那只白嫩的小手。 出乎意料的是,那只小手的力量比她所想还要大。 她借着力翻上了马背,坐在了陶软的身后。 “你抱紧我,”陶软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保不准你会不会摔下去,还是抱紧些好。” 郑馨伸手环住了陶软的腰身,那样细,仿佛能轻易折断。 “软妹妹。” 黑马小跑了起来,微风将她的发丝吹了起来。 陶软抓着缰绳控制着黑马奔跑的方向:“嗯?” 郑馨的声音很轻,像是有些困惑,却又带着些希冀:“女孩子,也是能顶天立地,勇猛杀敌,保家卫国的吧?” 陶软的声音传来,坚定且刚毅:“能。” 尽管只是一个字,却让郑馨的心落了地。 心中的迷雾被拨开,重新遇见了光芒四射的太阳。 “软妹妹。”郑馨又唤。 “嗯?” 郑馨的语气小心翼翼:“这次秋季大会,你可以拿第一吗?” 陶软没说话,只有风呼呼的在耳边吹。 郑馨有些失落,果然还是有些强求了。 毕竟陶软才刚社会射箭,也刚学会骑马,体能也比不过男人,拿第一,太难了。 这样想着,坐在前面的陶软开口了。 “好,如果你想,我拿第一给你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看我大杀四方【不是】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日上梢头,战鼓擂动。 陶软站在场外,手臂被郑馨抓得死死的。 “软妹妹,”一大早还很兴奋的郑馨此刻一脸担忧,“要不算了吧?跟这么多强壮的男人去抢一面旗子,你会受伤的。” 而且还跑不过别人。 她越想越觉得,陶软参加这个秋季大会会被惨遭虐打。 昨天自己任性了,说的那都是什么话,软妹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娃,跟一群男人拼什么拼。 拿第一,怎么可能。 而且,夺旗的过程中,许多人因为跑步没别人快,还会耍一些阴险的手段。 陶软根本没见过那些场面,也没经历过,她不知道有多危险。 “陶软!”总教头在场上点名。 陶软想上前,手却被郑馨死死抓着。 她看了看可怜兮兮的郑馨,伸手随意地抓了一把她的头发,“别怕,又不会死。” 郑馨不甘不愿地松了手。 陶软走到场上,与所有参加这项比试的人站在一起。 她一上场,周围的议论声大了许多。 赵林受伤了只能在场下看着。 他不屑地看着走上场的陶软,轻笑了一声,笑声透着鄙夷。 “我要让你后悔对我做的这一切。” 夺旗项目按照夺得的不同旗子获取不同的分数。 白色旗子放置在地上,一共十面,一面旗子积一分。 紫色旗子在场中央的柱子上方,仅一面,抢夺成功积二十分。 陶软的目标,是紫旗。 但很多和她有着同样心思的人都对紫旗虎视眈眈。 毕竟只要抢到,比拿了所有白旗还要多十分。 陶软看着场上和她一同参加比赛的人,觉得如果硬抢胜算不大。 论跑步速度,她比不上其他人。 听了比赛规则和赛前声明后,所有人进入备战状态。 “预备——” 所有人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开始!” 所有人如离弦之箭向前狂奔。 除了陶软。 其他人的目光都锁在互相拉扯不让身边人往前跑的人身上。 只有郑馨,看着陶软慢悠悠往前走去。 ……虽然知道自己跑不过,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拼劲吧。 郑馨心情很复杂,一边想着陶软不要挨打,一边又觉得这么吊儿郎当不太好。 赵林看着不慌不忙往前走的陶软,同样无言。 他本来还安排好了人,要是陶软跑得快,一定不择手段让她受伤。 手骨折、腿骨折,都可以。 陶软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比自己想象中的场面要好多了。 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 扯袖子,抓衣服,抱大腿。 而且还是抱大腿接力赛,后面的人跌倒后抱住前面的人的大腿,场面有点壮观。 因为赛前严格检查了是否随身携带利器,所以大家身上是没有危险物品的。 既然要抢到旗子,那就只有赤手空拳把身边的人揍倒了。 有七个人已经跑到了柱子前,第一个到达的已经往上爬了。 然而他的脚被第二个赶来的人抓住了,没甩掉,还摔了下来。 第二名趁机抱住柱子往上爬,又被第三名抓住了脚,两个人互相拉扯着。 第一名见状,趁着两人在纠缠,赶紧往上爬。 第四、五、六、七名也急急忙忙抱住柱子往上窜。 陶软慢慢悠悠走到柱子前,第一名已经爬到柱子的中央了,第二名紧随其后,一手抱着柱子,一手拽着第一名的小腿。 总算有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分散到了陶软身上。 “这女人在干嘛?” “她报名就为了近距离看别人夺旗?有病吧?” “啧,这种人也好意思占我们一个名额?” 赵林死死盯着陶软。 他安排的人正在奋力抢着白旗,根本没时间管陶软。 他眼神阴郁。 算她走运。 陶软仰头看着上面死死纠缠着的七个人。 柱子不算高。 她向后退了几步。 大家都以为她是怯场了。 毕竟这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女人,就该安安分分在家里。 郑馨紧张地看着陶软,为她捏了一把汗。 可也难掩心中失望。 果然还是,不行吗。 陶软往后走了十几步。 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柱子间的距离,她俯身,后脚一蹬,疾跑而去。 卷起了一地的黄沙。 她这一跑,惊呆了无数人。 她速度极快,甚至和方才那些跑在最前方的人不相上下。 郑馨瞪大了双眼,一颗心吊在嗓子眼。 大家都不知道她这是要做什么。 往柱子跑去,是要撞上去? 就在陶软快要撞到柱子前,她抬脚踩在了柱子上,借着冲势,整个人平行于地面,踩着柱子往上跑。 “……我的天!” “这是怎么回事?” “她在飞!” 陶软踩在最下面那人的背上,整个身体往下倾斜,眼见就要以头朝地的姿势向下摔去,就见她用双腿夹住了那人的腰身。 莫名被夹住的第七人顾不上扯上面那人的腿,两只手紧紧抱着柱子。 陶软倒吊在那人身上,脑袋朝下,双手反抓住柱子,腿上一用力,将那个匆忙想要稳住身子却来不及的人踹了下去。 “啊——” 随后是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场外死一般沉寂。 只有场上争夺旗子的人的呐喊声。 陶软抬头,第六人惊恐地看着她,低吼了一声,想要和她拉开距离,奋力往上爬。 陶软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她双手抓住了他的双腿。 第六人惊叫:“放手!走开!不要缠着我!” 陶软的双腿原本夹着柱子,在捉住上面的人后,她的双腿也离开了柱子。 承受了陶软所有重量的第六人有些承受不住了,只能紧紧抱着柱子:“你给我放手!” 陶软借着手臂的力道,就跟荡秋千似的,把两条手臂作为秋千的两根绳索,让自己的身子前后晃动起来。 “别晃了!你下去!放手!” 陶软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在第六人打算自暴自弃和陶软一起摔下去的时候,陶软用力往上一翻,双腿夹住了第五人的腰身。 她的上半身也借着冲力翻了上来,双手抱住了第五人的脑袋。 第五人:“……”是谁蒙住了我的双眼。 也不等第五人反应过来,她抓住第四人的大腿,双腿用力一蹬,把第五人踹了下去。 第五人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四肢,然而毫无办法。 “噗通”一声,又一人从柱子上摔了下来。 第六人则是因为手臂没了力气,抱着柱子满脸绝望地滑了下来。 第四人见势不对,胡乱地蹬腿,想要将陶软踹下去。 陶软直接抓住了他乱踢的脚,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扭了下去,那人惊叫一声,双手松开了柱子。 上面三人发现下面形势不对,放弃了相互拉扯,一个劲往上爬。 陶软超过了第三人,伸手抓住了第二人的后背。 尽管他奋力挣扎,却还是让陶软踩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往上爬。 被踩的他闷哼了好几声,只能抱着柱子一动不动。 第三人见第二人没动静了,也不想放弃机会,攀着柱子急忙往上爬。 陶软见第三人想要追上来,直接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第三人猝不及防,惊恐地看着一只鞋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失重感包裹了全身。 “咚。” 第二人看着底下的人,又抬头看了眼正好看着自己的陶软。 他咽了咽口水:“……我自己下去。” 然后乖乖地顺着柱子滑了下去。 柱子上只剩下两个人了。 白旗争夺已经分出结果。 拿到旗子的得意洋洋,没拿到旗子的人懊恼万分。 此刻场上场下的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那根柱子上。 一上一下,一男一女。 没有人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画面。 一个娇弱的女人,干掉了六个人。 男人见状,也不打算和陶软过多纠缠。 旗子距他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他再努力往上爬—— 可是没想到刚刚还在他脚下的陶软,竟在转瞬之间爬到自己跟前,与自己平齐。 他惊恐地平视着陶软:“你……” 不安与惶恐包围着他,他下意识伸手抓住陶软的胳膊。 陶软低头看着胳膊上的手:“不想受伤的话就松手。” 既然是比赛,就没有心软一说。 谁心软了,谁就输了。 男人想着头顶的旗子,又看了看看似毫无攻击力的陶软。 他手上一用力,想要将陶软从柱子上甩落出去。 陶软冲着他微微一笑,腿上一用力,狠狠朝着男人的小腿肚子踢去。 “嗷——” 男人根本没想到陶软会攻击他,腿上一受击,整个人慌乱起来。 陶软趁机往上爬去。 可男人反应极快,他再次伸手抓住了陶软的小腿。 陶软叹了口气。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为了拿到旗子,只能对不住了。 她松开了紧抓柱子的双手,只是虚虚地扶住柱身。 双腿也不再紧紧夹住柱子稳住平衡。 她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在男人的惊恐之下,陶软一屁股坐在了男人的脸上。 “唔!” 她双腿夹住了男人的脑袋,上半身往下翻,双手再次反抓柱子。 然后双腿用力,夹住男人的脑袋将他拽离了柱子。 “啊啊啊啊啊——” 男人想要抓住陶软垂落的头发,却抓了个空。 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陶软摘下了紫色的旗子,顺着柱子往下滑。 全场静默。 她重新站在了地上,地上七个男人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好几个眼里还带着惊恐。 郑馨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给了陶软一个大大的拥抱。 “师父!” 她眼冒精光:“我想学那个大力锁头腿!” 陶软:“……”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大力锁头腿是什么奇怪的名字【沉思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陶软夺得紫旗!积二十分!” 赵林的脸都青了。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 再怎么无法相信,陶软夺了紫旗的事实也无法改变。 只有郑馨和其他人的心态不同。 兴奋已经盖过了心中的震撼,她晃着陶软的胳膊:“师父,你能不能教我,那个‘大力锁头腿’……” 陶软有些无奈:“你怎么想的这么奇怪的名字?” 郑馨两眼放光:“很贴切不是吗?” 陶软点头:“……嗯,很贴切。” 两个人并肩渐行渐远,留下一群怔怔望着陶软背影的男人。 “没事,下午射箭能扳回来。”一个男人突然开了口。 旁边的男人好奇道:“这么肯定?万一她射箭也出人意料的厉害呢?” 男人眼睛微眯:“不会的,她昨天才刚学射箭。” 虽然确实有不俗的表现,但距离射中靶心,还有很大的差距。 他虽然也射不中靶心,但比陶软好多了。 另一个昨天在现场的男人表示了担忧:“可她就练了几箭就射中靶子了诶?我当初可是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射中靶子的……” 男人嗤笑一声:“这你都信?哪有人能在练了十几箭后就能射中靶子的?” “这……确实好像没见过……” “说什么昨天刚学射箭,通通都是骗人的。” 是他们都小看她了。 但射箭,对于他们这些常年进行特训的人,绝不可能输给这个女人。 陶软一身汗。想先洗个澡。 郑馨在旁嚷嚷着要学“大力锁头腿”,被陶软劝去练基本功去了。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哪里都不方便洗澡。 她的房间太小,放了一张床,根本没有空地让她再放一个浴桶。 大白天去溪边洗澡,影响不太好。 万一被人看到了。 挣扎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去小溪洗澡。 找个偏僻的地,应该没人会发现的。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一身汗。 从房间里抱了一沓衣服走了出来,却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中药味混杂着香薰味。 “你这是,咳咳……”头戴幂篱的男人咳了几声,“打算去洗衣服?” 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陶软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竟然还活着。 “……去洗澡。” 她觉得,柳卿除了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外,人还是不错的,她愿意和他继续做朋友。 和离了真好。 谁能想到柳卿居然不会死。 她的回答显然让对方愣住了。 半晌后,柳卿略带冷硬的嗓音响起:“去哪里洗?” 陶软老实回答:“小溪。” 说完这两个字,陶软明显觉得眼前的人不对劲。 她又说错什么了? “跟我过来。”沉默了半晌,柳卿开了口。 但语气很冷,带着陶软无法理解的气闷。 “去哪儿?”患者为重,陶软不和他计较,“我要去洗澡,现在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柳卿转身,忍不住又重重咳了几声:“你不是要洗澡吗?” 陶软狐疑地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所以呢?” “去我房间,我让人备桶。” 陶软有些不情愿:“不太好吧?” 被委婉地拒绝了,柳卿再度转身,语气像是结了冰:“哪里不好?” “药味这么重,”虽然不是很难闻,也不想闻就是了,“我不是很想……” 话没说完,柳卿直接逼近到她身前。 陶软噤声。 “难闻吗?”柳卿俯首,黑色纱罗落在了陶软的肩上。 陶软有些迟疑:“……倒也不会。” “既然不会,”柳卿挺直了腰,“那就过来。” 陶软还想垂死挣扎:“我一个未婚女子,去男人房间于理不合。” 那个房间的药味实在是太重了。 轻笑声溢出柳卿的嘴角,“软软。” 陶软敷衍地哼了声。 “摸都摸了,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义正言辞:不晚,我单身,莫挨我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陶软低估了柳卿不要脸的程度。 对于这种不要脸的人,不要妄想能赢过对方的厚脸皮。 陶软抱着衣服,懒得和他争辩了:“那你带路吧。” 明明一脸不情愿,可那张精致的小脸倒显得她有些委屈了。 柳卿看着陶软不满的小脸,克制住了自己伸手触碰。 不急。 陶软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甚至对他“死而复生”这件事没有表露出一星半点的惊诧。 或许是有的,可他看不出来那张平淡无波的小脸有其他类似惊讶的情绪。 真好,她就在这。 不害怕,不畏惧,不惊恐。 还和以前一样。 柳卿弯唇。 “来,洗完休息一下,下午精神会更好些。” 不急。 他可以再等等。 * 陶软洗完出来没看到柳卿。 她也没打算去找,直接抱着衣服离开了。 走到中途还撞见了到处乱窜的郑馨。 “软妹妹!”郑馨中气十足,雀跃地向她跑来。 她看到陶软抱着衣服,随口问了句:“你这是去哪了?哎,你洗澡了吗?哪儿洗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陶软并不打算解释,敷衍道:“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身汗怪不舒服的。” 郑馨也没打算细问,只是抓着陶软的胳膊一个劲晃,一边晃一边走,“我打听了一圈,都给你打听清楚了。射箭能正中红心的,不超三个,而且他们也不是箭箭都能正中红心,还是要靠运气的。” 本来还挺兴奋,说着说着就底气不足了:“按环数记分,记分标准和夺旗不一样。前十名可以获得积分,第一名二十分,第二名十五分,第三名十分,四到六名六分,七到十名三分。” 她偷偷看了一眼陶软:“如果你运气好,指不定还能有三分。” 然而郑馨想到陶软昨天的情况,算了,能射中就不错了,分不分无所谓了。 初学者,她怎么都没想到,陶软竟然是个初学者。 “二十分。”陶软轻声重复。 郑馨怕她心情低落,赶紧安慰:“没事的,软妹妹,我们尽力就好了,第一名无所谓的,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几率能赢。” 陶软没否认,只是软软地“嗯”了声。 郑馨看不出来陶软的情绪,以为她是伤心了,有些急:“你别难过!早上你可太出人意料了,谁能想到你竟能拿第一。” 可把所有人吓到了。 那几个被摔下来的这会儿还嗷嗷地趴床上休养呢。 她根本没抱希望陶软能在夺旗中拿分,这种需要强壮体格才能夺得名次的项目,陶软基本没可能胜出。 可她不仅不但夺得了名次,还拿到了第一。 以绝对的优势。 那样瘦小的人,竟能爆发出那样的实力。 郑馨觉得,陶软最终能不能拿到第一已经没关系了,她已经证明了自己。 就算是女子,也不比男子弱。 虽然她并不知道陶软到底是从哪儿练的好身手,但她付出的绝不比场上的任何一个人少。 跑步的姿态,攀爬的姿势。 非常老练。 这样一个奇女子,不该被深闺困住。 她就该在广袤的天地间施展她的才能。 “我饿了。”陶软眼眸清澈,不见苦恼和担忧。 郑馨所有思绪被这句话掀飞,愣愣开口:“那我带去找吃的。” 陶软乖巧点头:“好,我先把衣服放下。”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 郑馨:“那我等你。” 为了安慰陶软,让她不必揪心于下午的射箭项目,郑馨直接带着她去了后厨。 她经常来偷吃的,一来二去就和大厨混熟了。 午饭时间已过,厨房并不算忙碌。 在厨房工作的杂役捧着碗,大口大口吃着剩下的餐食。 大厨一看到郑馨,咧着嘴笑道:“哟,又来偷吃了。” 郑馨脸一红,嚷嚷道:“什么偷吃,光明正大好吗。” 大厨往后一看,还有一副新面孔:“哟,自己偷吃就算了,还带了人一起偷吃。” 郑馨推着他的手臂,“哎呀,你不要在意这些,还有啥吃的,软妹妹还没吃饭呢,饿着肚子下午怎么好好比赛。” “比赛?”大厨抓到了关键词,“莫非这就是今早那个踹伤好几个人最后拿了第一那小姑娘?” 他站在原地打量着乖巧懂事的陶软,难以置信:“就……这么个小姑娘?” 郑馨一脸骄傲:“对!我师父!” 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得意万分。 大厨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拿第一都比她拿第一可信度高一些,这……” 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陶软一番:“真拿了第一?” “千真万确,”郑馨推着大厨往里走,“哎呀我们不要纠结这个事情了,还有啥吃的,别让我们的第一饿着了。” 大厨被她逗乐了:“你想吃就直说,非说别人饿,我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你。” 确实有点饿的郑馨面子有些挂不住:“……你知道就别说出来嘛,放在心里不好吗?” 陶软跟在两人身后。 其实现在厨房已经没啥吃的了。 菜凉了,饭没了。 郑馨看了一圈,失望地看向大厨:“没啦?” 大厨看着两个头垂得低低的小脑袋瓜,有些于心不忍,“那你们等会,我简单给你们弄点。” 郑馨欢呼一声:“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大厨准备食材时,门外吃完饭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也听到了郑馨的话,对陶软非常好奇。 “我以为是假的,原来真拿了第一啊?”有人惊讶。 “就这模样?怕不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有人鄙夷。 “女人为什么要参加这种比试?不守妇德。”有人蔑视。 陶软搬了个小板凳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无视旁边的闲言碎语。 郑馨就没有陶软那么淡定了,“蹭”地冲到那群人面前,破口大骂:“唧唧歪歪什么?有本事你上。女人怎么了?有规定女人不能参加吗?打又打不过,屁话还那么多。” 大家都被她吓到了。 “嚣张什么啊,男人婆,一点女人味都没有,当心嫁不出去。” 郑馨火了:“我嫁不嫁得出关你什么事?嫁谁都不嫁你,窝囊废,就一张嘴。” 那些人被郑馨震慑住了,悻悻然离开了厨房。 郑馨还气着,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掌心,“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你很棒。” 郑馨低头,“我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没必要。” “嗯,”陶软声音细细的,温软柔和,“我答应你的,会拿第一的。” 郑馨闷闷地应了声,显然还在气头上。 陶软知道她不信。 换谁都不信,所以她也不需要别人能相信她可以拿第一。 事实会证明一切。 郑馨是个好姑娘,她心中有梦,有希冀,有期盼。 尽管不容易,但她会向郑馨证明,未来可期。 努力或许不能改变大格局,但会让自己变得更好。 大厨敲了敲郑馨的脑袋:“好了,吃东西了,别瞎想。” 郑馨脸上还是有些情绪。 大厨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老郑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可是比其他人都要努力的女娃子,管别人做什么。” 他转移了话题:“下午是射箭项目吧?这位来偷吃的小姑娘,你射箭水平如何?” 陶软诚实开口:“昨天刚学。” 大厨挠了挠头:“啊……这……” 他端着菜盘子放到了陶软面前:“你在说笑?” 陶软捧着个碗一边把菜塞进嘴里一边说:“没说笑,真昨天第一次碰弓箭。” 郑馨听到这个精神好了点:“你是不知道,虽然软妹妹昨天刚学,但才射了十几箭就能碰到靶子了呢。” 关于陶软的各种事情,她总是比本人还要高兴自豪。 “那……”大厨知道学射箭不容易,也没那么快学会,听起来陶软确实也不差,但—— “就算那样,她也拿不到名次吧?” 郑馨又蔫了:“是啊。” 她拿了双筷子,有气无力地夹菜往嘴里送。 吃东西都开心不起来。 大厨叹了口气:“可惜我还得准备晚饭,不然我也想去围观。” 郑馨闷声开口:“那又不冲突,这个很快结束的,下午就这个项目。” 结果就是在两人终于把东西吃完后,大厨急急忙忙催促他们前往赛场。 “还有时间,那么急干嘛?肚子还撑着呢。”郑馨吃饱后恢复了精气神,打了个饱嗝跟在大厨身后慢慢悠悠走。 大厨看着陆陆续续有人从自己身边经过,有些急:“我一直没看过这种比试,觉得没啥意思。说实话,早上没看我还挺后悔的。” 据说看过的人都说精彩,从未见识过那么精彩的场面。 越听别人讲他越懊悔。 可惜错过就是错过了。 后面的项目可能就不如夺旗出彩了。 都是些中规中矩的项目,除了角力会比较有看头。 但角力,没人觉得陶软能打过一群壮汉。 都想着她定会在赛前弃权投降。 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姑娘不普通。 她会发挥出出人意料的实力。 尽管她昨天才刚学会射箭,但他就是觉得小姑娘藏着掖着,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瞧瞧,哪家的小姑娘敢报名这种比赛还面不改色的。 就算郑馨上场,指不定也唠唠叨叨紧张个没完。 三人一道场,就听到旁边传来不大不小的声音。 “诶,那个第一名。” “我反正不信她真有那个实力,肯定是用了什么低贱的手段。” “我听说她昨天才第一次碰弓箭,是个新手。” “哈?新手?那还来凑什么热闹,认输不就完事了。” 这时林落也走了过来。 他站在陶软面前,居高临下,“哟,这不是早上不懂女人家矜持只管踹人的第一名吗?” 陶软看到他的脸,发现和早上匆忙间看到的脸重合了。 她恍然醒悟,略带歉意道:“抱歉,我一屁股坐你脸上了,没事吧?” 不提还好,一提林落脸都青了。 他就是早上最接近紫旗却被陶软摔下去的人。 “你神气什么?那是我让你的,别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厉害。”林落气急败坏。 “别以为你还能得第一,早上那是你运气好,剩下的项目,别妄想能赢。”林落恶狠狠撂下话,顺便瞪了一眼陶软,气势汹汹走开了。 陶软对着他的背影说了声:“那你加油哦。” 前面的男人虎躯一震,继续迈着大步向前走去。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郑馨在旁边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刚刚好像抖了一下。” 大厨意味深长道:“不是错觉,小姑娘,有点东西啊。” 人陆陆续续进了场,郑馨一直在给陶软打气,“软妹妹,没事的,随便玩玩,拿不拿名次不重要,毕竟早上你已经展示出你的实力了。” 陶软只一个劲点头,郑馨说什么,她就回个好。 郑馨看着陶软,觉得自己好幸运,居然认识了这么个长得漂亮、脾气温和、实力超强的小姑娘。 “总之就是……”郑馨还想继续说。 “所有参加射箭项目的人上前!”总教头扯着嗓子喊。 陶软打断了喋喋不休的郑馨:“那我去了,我听你的,随便玩玩,不会有压力的。” 郑馨很欣慰:“嗯嗯,千万别有压力,不要想着拿名次,就玩玩。” 看着陶软远去的身影,郑馨笑得像个憨厚的老母亲。 陶软站在人堆里,周围全是充满敌意的竞争对手。 林落俯视着她,笑得肆无忌惮:“早上不是很能耐吗?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没机会了。” 身边围了一群满是汗臭的男人,陶软想到了柳卿。 浓厚的中药味包裹着他,夹带着若有若无的香薰味。 其实,她还挺喜欢。 她抬头,正好看到穿着玄服头戴幂篱的男人走上高台。 他看了过来,隔着纱罗,分不清视线的方向。 陶软收回了视线。 她低着头,微微张口,吐出了几个气音:“嗯,你没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加班太多啦,过段时间应该会好些 到时候会努力日更的~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因为靶子有限,按照抽签的结果将参赛选手分成了六组。 陶软被分在了第三组,恰好和林落在同一组。 林落看着陶软,哼了声:“不自量力。” 陶软没理他,径直走到一边,找了个空地盘腿坐下。 郑馨在场下,捏了把汗。 大厨问了句:“小姑娘水平如何?” 郑馨迅速看了他一眼,满脸焦虑:“勉勉强强能射中靶子。” 大厨:“……” 突然之间失去了看的兴致。 能获得参赛资格的都是实力不错的。 前两组的人都拿到了不错的成绩,场外时不时传来呐喊声和欢呼声。 陶软百无聊赖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拉弓射箭,渐渐有了倦意。 她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嘴还没闭上,眼前笼上了一层阴影。 陶软抬头,又是林落。 他脸上挂着讥笑:“哟,亏你还有勇气继续留在这。” 陶软皱了皱眉。 林落当她是怕了,继续讽刺:“这种地方,不是你这种小娘们可以来耍的。” 就算林落态度恶劣,陶软还是细声软语道:“你挡着我视线了。” “……”敢情这人压根没怕过自己。 “第三组的人就位!”远处传来洪亮的声音。 林落狠狠瞪了陶软一眼,走到集合点。 陶软懒懒起了身,拍了拍腿部和臀部上的沙尘,抬腿跟了上去。 “软妹妹!” 陶软回头,看到郑馨忧心忡忡看着自己。 她安抚般地露出浅笑,收回视线往前走去。 旁边的大厨面部扭曲:“能别抓我手吗?” 郑馨手心都是汗:“我有点紧张。” 大厨脑门上全是汗:“我有点慌张。” 郑馨总算分心看了他一眼:“慌什么?” “我手快断了。” 郑馨:“……” 她甩掉了大厨的手腕,嫌弃哼了声:“娇弱。” 大厨:“……”我要跟你爹告状。 陶软被安排站在林落旁边。 林落懒得和陶软废话,对方一副不痛不痒的态度反而让他来气。 陶软拿起弓拉了拉,旁边一人嗤笑了一声:“搞不好会受伤的。” 陶软动作顿了顿,对着旁边的人真挚地开口:“谢谢你哦。” “……”那是讽刺,讽刺好吗。 “所有人准备!” 站成一排的人举起弓,做好了拉弓的姿势。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开始!” “咻!咻!咻……” 一支又一支箭离弦而出,选手专注自己而不自知,只有围观群众发出阵阵惊叹声。 “天爷!这不是真的!” “是我看错了吗?还是我瞎了?那个,不是真的吧?” “运气?大概是运气吧?” 林落注意到了周遭的动静,意识到不对劲。 他下意识往旁边一瞄,整个人被震在了原地。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你……”林落哑然,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陶软不甚在意地拿起第二支箭,听到林落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也加油哦。” 林落:“……” 耻辱,奇耻大辱。 不过是运气罢了。 昨天这人还射不中靶子呢。 靶子上的箭全部被收走了,即将开始第二轮。 射箭本就不是一个能带动人情绪的项目,所以好些人已经无聊地开始聊天。 可陶软让大家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上。 集中在了陶软身上。 在场选手也紧张了起来。 本来大家对彼此的实力有大概的了解,比赛时最重要的就是稳住心态发挥出自己平日的水平。 可现在突然冒出了一匹黑马。 就算是侥幸射中了靶心,可也让大家一颗心悬了起来。 “咻!咻!咻!” 数支利箭齐飞,直直地射向前方的靶子。 大家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全场鸦雀无声。 卞亟看着连续两箭正中靶心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他侧过头,低声对着旁边的男人道:“是不是有些,过于厉害了?” 被沙罗遮掩了面庞看不清柳卿的容貌。 可那不加掩饰的愉悦之情从他口中溢出,“嗯,毕竟是我的夫人。” 卞亟凉凉开口:“那是前妻。” “王爷不会说话的话,舌头不要也罢。” 清清冷冷的男声钻入了耳中,卞亟只觉得背脊一凉。 这人死了一回,怎么性格还变得越发恶劣了? 陶软射完三箭后放下了弓箭让出位置给下一组人。 一共要比拼三轮,按照环数的分值统计总分。 她下意识往人群中看去,正好看见郑馨兴奋地冲她挥手。 她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软妹妹!”郑馨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三次!三次都正中红心!” 大厨也忍不住感慨:“你说你才刚学射箭,就这么被你误打误撞射中了靶心,小姑娘运气不错啊。” 总之就是,运气使然,和实力无关。 陶软一本正经点头:“确实,我也没想到运气太好,这样拿了第一还怪不好意思的。” 正巧路过的林落听到后一口血哽在喉间。 信她个鬼! 这要真是运气他把头砍下来给她颠着玩!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小可爱们久等了【跪下 工作比较忙实在是没法按时更新 上个月的加班时长已经突破七十个小时了,上半个月还能坚持下半个月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哭 最近在找下家,希望能物色到一个不加班的闲职【望天 要是我幸运地换工作了!我一定!努!力!日!更! 十月份我会很忙,这本随缘更了,下本,争取下本我就全文存稿了【握拳 第40章 第四十章 郑馨还在一旁兴高采烈说着自己的观赛心路历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陶软只觉一道灼热的视线粘着在自己身上,她稍稍侧过身子,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个男人。 尽管被沙罗遮住了脸庞,但她非常肯定就是这个男人直勾勾看着自己。 呸,不要脸。 都是前夫了,一点都不守规矩。 不懂什么叫避嫌吗。 她不屑地吸了吸鼻子,小巧的鼻翼动了动,像是闹小性子的小猫。 郑馨顺着陶软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台上的卞亟和身边的人说话,好奇问道:“软妹妹,你在看什么?” 陶软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我们回去。” 郑馨显然还在兴头上,挽着陶软的胳膊蹦蹦跳跳,眼里闪着光,一边笑一边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比赛一结束大厨就匆匆忙忙跑了,说什么都要给第一名做点好吃的。啧啧,没见过世面,你不就是拿了个第一嘛。” 她的语气充满了嫌弃,完全忘了自己看比赛时比谁都紧张,就怕陶软连连脱靶被人嘲笑。 陶软轻轻“嗯”了声,“吃完东西可以带我去马场吗?我想再练练。” “没问题!”郑馨拍着胸脯保证,“骑射还是很有难度的,不过你能不能射中都没关系了,你现在这积分妥妥的领先了!” 话音刚落,郑馨骄傲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艰难地开口问陶软:“软妹妹,你懂……角力吗?” 她高兴得太早了,都忘了最后一项是角力比赛。 虽然看过陶软干架的英勇身姿,但那些对手,可比林落那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厉害多了。 “角力,”陶软歪着脑袋想了想,“就是打架对吧?” 郑馨挠了挠脸颊:“……你要这么理解也没有错。” “噢,”陶软了然地点头,“那问题不大。” 郑馨一口血哽在喉间。 不,问题很大。 她一想到陶软被人一推就倒的场面现在心脏就有些受不住。 她尝试和陶软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软妹妹,虽然我知道你实力很强,能力超群,但你真的不要小瞧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有好些都是上过战场的,真的不要命。” 陶软又想了想:“比王爷强吗?” 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话题突然扯上了卞亟,但郑馨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那倒没有。” 陶软扬起灿烂的笑:“那更没问题了。” 郑馨:“……”到底哪里没问题了? 不是,软妹妹,你和王爷怎么回事? 难不成你还打过王爷? 还打赢了? 心里有一堆疑问,但郑馨不敢问。 她怕问了,她和她爹的脑袋都不保了。 “走吧,”陶软微扬的嘴角显示出心情不错,“我们去吃好吃的。” * 夏夜的风吹散了丝丝的粘腻感。 陶软累了一天,摸着黑去溪里洗了个澡,这会儿只想睡觉。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多数人早已歇息,陶软捧着一盏烛灯,步履轻缓,直奔自己的房间。 她得养精蓄锐,养足精神迎接明天一天的比试。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立在自己门前。 陶软皱了皱眉,该不会又遇到了登徒子吧? “软软。”男人的声音噙着笑意。 他缓步向前。 陶软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我和王爷打了个商量,给你安排了个新住处,就在我院里。”柳卿显然心情不错。 陶软声音毫无起伏:“承蒙柳公子厚爱……” “软软,”柳卿打断了她的话,语调温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 “在我心里,你从始至终都是我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久等了【鞠躬道歉】 我回来啦,找找感觉,会慢慢恢复正常更新量的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陶软很想反驳,明明就是对方开口说要和离的,现在却口口声声说从始至终都将她视为妻子。 呸。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让让,我要回屋了。”陶软的音调毫无起伏,尽管嗓音软糯,仍能感觉到本人的疏远与冷漠。 本就是阴差阳错的一场婚姻,结束了便是结束了。 她已然尽了自己的义务。 柳卿挡在她身前,不退不进,不言不语。 陶软好看的眉拧在了一起,决定绕过眼前的人。 可才抬起膝盖,手腕便被冰冷的手给握住了。 柳卿掌心的寒意透过肌肤传了过来,陶软冷不丁瑟缩了一下。 “院子太大了,只我一人。” “软软。” 柳卿低头,在陶软耳边喃喃细语,近乎哀求:“陪陪我,好吗?” * 换了个舒适的大床,陶软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逼仄小屋潮湿发霉的床褥确实睡得不太舒心。 昨晚太黑,她也没打量这院里是什么样的景象。 一推开门,铁架子上摆满了兵器,一应俱全。 陶软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是在暗示她什么? 柳卿说已跟总管打了招呼,以后她不必洗衣服了。 习惯了早起的陶软没能如愿睡懒觉,如同往日一般天还蒙蒙亮就醒了。 既然不用洗衣服了,那就好好恢复每日必修课程吧。 陶软走到兵器架前,利器都被打磨得锃锃发亮、锋利无比。 郑馨睡醒后直奔陶软小屋,不仅没找到人,屋子里的东西还被清空了。 她只觉大事不妙,问了好几个人未果,又急急忙忙跑去找亲爹上报人口失踪。 总教头看着自己的傻女儿,叹了口气。 “你的软妹妹,在贵客屋里。” “贵客?什么贵客?”一听陶软人没失踪,郑馨心中悬的大石落了地。 “记得那个蒙着面的男人吗?”总教头一边回忆一边扼腕,“那是陶姑娘的前夫。” “哦,前夫啊。”郑馨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前夫?什么前夫?软妹妹居然嫁做人妇了?我不同意!” 总教头:“……”这女儿怕是没救了,现在扔了来得及吗? 郑馨是直接杀去柳卿的住处的。 门外的人也没拦她,直接把她放了进去。 然后她看到她的软妹妹,手握弯刀,动作行云流水,舞得虎虎生威。 刚柔并济,让人移不开双眼。 本来郑馨还有一肚子话,见到陶软后,却是一句都说不出了。 那名贵客,她也总算瞧见正脸了,出乎意料的是个俊俏男子。 只是少了点阳刚味,看起来病殃殃的,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陶软在空中翻了两翻,轻盈落地。 她看向郑馨,脸上还有莹莹汗珠,冲着她微微一笑:“你来啦。” 陶软这一笑,直接把郑馨脑子里的所有东西给笑没了。 “软……软妹妹……”郑馨磕磕巴巴。 陶软把弯刀放回了兵器架里,柳卿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旁,递给了她一方帕子。 陶软接得自然,只留郑馨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软……妹妹?”丧失语言能力的郑馨只懂得重复这三个字。 陶软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擦了擦,顺手扔给了柳卿,柳卿也不嫌弃,自然地接了过来。 “是时间快到了吗?”陶软全身黏黏糊糊,只想冲个凉让自己舒服些。 “没……但是也快了。”郑馨总算不磕巴了,但神志依旧没回来。 陶软点了点头,“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院子里只剩下郑馨和柳卿大眼瞪小眼。 郑馨看着柳卿,艰难开口:“……前夫?” 柳卿盈盈一笑:“也是未来的夫君。” 陶软换完衣服出来,院子里已经没有柳卿的身影了,徒留郑馨思考人生落寞的背影。 “走吧。”陶软开口。 郑馨僵硬地转身:“软妹妹,你真成亲了啊?” 陶软纠正道:“准确来说,我现在是个寡妇。” 郑馨泪流满面。 不,她不能接受。 * 第二天围观的人显然比第一天的多了许多。 能有女子参加比试属实骇人听闻,而这名女子接连取得了胜利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想一探究竟。 陶软被郑馨挽着胳膊出现在比试场时,无数双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些兴致勃勃想一睹奇女子风采的人在看到陶软的一瞬间,脑子里只冒出了四个字—— 弱不禁风。 就这? 第一? 陶软没理会那些灼灼的视线,也没兴趣了解那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第无数次耐心地附和郑馨“好”“没问题”“我知道”“你放心”“我没事的”。 郑馨已经喋喋不休了一路了,仿佛放不下心的老妈子。 在宣布所有选手入场时,郑馨依依不舍第无数遍叮嘱:“输了无所谓,稳住我们还是第一。” 陶软敷衍地点了点头,摆摆手离开了。 考官清点完人数后,以抓阄的形式划分小组。 有些缘分,真的天注定。 陶软再次抽到了和林落一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吧。 林落看到自己同组的竞争对手,既恨又气,还不甘心。 “你等着瞧。”他啐了一口,撂下一句狠话。 陶软原本还在专心致志看着迎面走来的马,听到声音后用余光撇了眼愤愤不已的林落,“哦”了声。 “那你努力拿第一哦。” 作者有话要说: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林落决定不自找没取,他不是第一组,找了个角落看戏去了。 陶软则是回到郑馨身边。 郑馨不知从哪抱来了一袋瓜子,选了个视野好、位置佳的地方。 陶软顺手抓了一把瓜子,加入了嗑瓜子看戏行列。 “软妹妹,”郑馨把瓜子嗑得嘎嘣响,“你……前夫,今天不在诶。” 陶软本来没留意这事,听她这么一说,确实没看到柳卿身影。 比赛还没开始,郑馨内心的八卦之魂在燃烧,“你们怎么离婚啦?他到底什么人?我爹喊他贵客,他什么身份这么尊贵?” 陶软愣了一下:“你的问题,我一个都没法回答。” 离婚这事不好解释,柳卿到底什么身份她也不清楚,毕竟她以为只是个炮灰,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挺厉害。 可惜在这本言情小说里并没有被着重描写,毕竟没牵扯到女主的感情线,那就不重要。 虽然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但郑馨也不是一个热衷窥探别人隐私的人,立刻转了话题:“上午是骑射项目,下午是狩猎项目。你的箭法这么精准,狩猎完全不怕,得分是按照猎物来计算的。” 说完,郑馨不安地看了陶软一眼,“其实,我觉得,你尽力了就已经很棒了,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 “第一什么的,其实无所谓的。” 陶软只是“嗯”了声,没说什么。 郑馨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低落了一小会儿,立刻又振奋起来了,“不过这个狩猎项目,王爷会参加哦。” “哇哦。” 郑馨并没有太过纠结陶软过于敷衍的惊叹,“不过王爷只是享受狩猎的过程,不是作为选手参赛。” “当然,最受瞩目的比试就是明天的角力,也是最后一个项目。”一说到这个,郑馨热情满满,仿佛即将上场的就是自己。 “软妹妹,”郑馨看向陶软的目光充满着希冀,“你到时候会教我近身战吧?” 陶软点了点头:“明天吧,明天开始教你,但是会有点累。” 郑馨斗志昂扬,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没事!我不怕苦也不怕累!” 郑馨像个小喇叭似的在陶软耳边“叭叭叭”,陶软静静地听,偶尔附和一声,不知不觉就轮到陶软这组了。 “软妹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郑馨紧紧握住陶软的双手。 陶软走到马匹旁边时,还有点魂不守舍。 她在想下午的狩猎比试。 女主即将登场,可她不知道女主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抱大腿之路出现了小问题。 “快开始了!愣什么?” 旁边的吼叫声让陶软回过了神,她将弓箭袋背在身后,手拿略沉重的弓轻松跃上了马背。 刚跨坐到了马背上,林落骑着马从她面前经过,不屑地嗤笑了声。 陶软觉得这人真的好幼稚。 “预备!” 所有人骑着马站在了起跑线上。 “开始!” 鞭子声混杂着马蹄声,所有人举起弓,瞄准着远处的靶心,将手中的箭射出。 一共五支箭,要在特定的范围内全数射出,按环数计算分数。 郑馨全程盯着陶软,完全没有闲心看别人,一颗心提得老高。 然后就看着陶软的箭一支接一支,不带停歇地射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一支又一支箭,稳稳地钉在了远处的靶心中间。 郑馨的心跳得很快,快到她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瞬会休克。 五支箭,全部都钉在了红心上。 郑馨的鼻子一热,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她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好想大哭一场,将心底的情绪宣泄出来。 陶软收了弓,若无其事地下了马,无视周遭惊异的目光,淡定地走下场。 远处的郑馨狂奔而来,飞扑到陶软身上,险些把她扑到地上。 “怎么了?”陶软稳住了身形,抱住了扑进自己怀里的郑馨。 郑馨把头埋在陶软的颈窝,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陶软揉了揉她的脑袋,“晚上想吃什么,下午打回来给你。” 郑馨的声音偷着浓厚的鼻音:“……兔子。” 陶软莞尔:“好。” * 经过上午的比试后,郑馨再也不像个老妈子那样担心陶软了。 既不质疑陶软的水平,也不说“尽力就好”“不拿第一也没事”“你已经很棒了”等鼓励的话。 “狩猎项目是设在林子里的,我们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你自己要小心。” 郑馨大口大口扒着饭,含糊不清说着话:“偶尔会发生一些伤人事件,我总觉得有好多人对你虎视眈眈,指不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但我觉得,”郑馨硬气十足,“那些人根本就不能对软妹妹造成威胁。” 她大手一挥,万分骄傲:“软妹妹对付他们简直绰绰有余。” 大厨白了她一眼:“厉害的又不是你,嘚瑟什么。” 郑馨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老是跟我们年轻小姑娘凑一块儿?” 大厨:“我真庆幸我家闺女跟你是两个极端,我要是老郑早把你嫁出去了,解决了个烫手山芋。” 郑馨饭也不吃了,把碗一扔:“你是不是想打架?” 旁边的人吵吵闹闹,陶软思绪早已飘远。 大腿,到底长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默默支持我的小可爱,么么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陶软背着箭筒提着弓,心事重重地走进了林子。 相比其他人斗志昂扬对猎物势在必得的气势下,显得格格不入。 鉴于满脑子都是寻找大腿,陶软不免对猎物都失了兴趣。 但还是记得要给郑馨猎兔子。 所以当她看到一只兔子飞窜出来时,二话不说伸手从后背掏出一支箭,拉满弓后利落地松手。 精准无误地射中了奔跑中的兔子。 兔子都来不及挣扎,可怜兮兮地躺在草地上,没了呼吸。 陶软将悬挂在腰间的粗麻绳解了下来,将又白又肥的兔子系上。 她特地问郑馨要了一条长绳子,就为了将猎得的动物捆成一起方便带走。 但也遭到了郑馨的质疑,“软妹妹,你要这么长的绳子,能打这么多猎物?” 陶软本想跟她说其实还能再长点,想想算了,还是要给竞争对手留点面子的,总不能太高调。 她拖着兔子继续往前走,然后看到了一条对着她嘶嘶吐舌的大长蛇。 一人一动物四目相对、两两相望。 蛇原本并不在她的狩猎清单内。 陶软有些遗憾地对着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大长蛇叹了口气:“你运气不太好。” 大长蛇歪了歪头,已做好了进攻准备的它,毫无防备的,被陶软一手压头一手捏颈,轻轻松松制服了。 大长蛇:“……”这人好凶。 用麻绳捆绳有点麻烦,陶软索性将它缠在手上,成为了陶软身上亮眼的装饰物。 大长蛇被陶软捏着颈部,委委屈屈吐着蛇信子,咬不到还反抗不得。 奇怪的是,她都走了那么久了,意外的一个人都没碰着。 孤独又寂寞的陶软,因为找不到大腿而显得有些心灰意冷,只能把这种无处消解的忧愁化为狩猎的动力。 不到一会儿,麻绳上陆陆续续挂上了貂、野猪、狐狸等中小型动物。 大腿没见着,绳子倒是系满了。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差水里游的了。 绳子上挂了一大坨,手上还拎着一小坨,盆满钵满。 陶软嫌拖着这些东西重,决定提早结束自己的比试。 循着记忆沿着路往回走,陶软还挺庆幸没碰见一个人,就见远处隐隐约约站着个人,一支箭正想他飞去。 哪个不长眼的把人当大型动物了? 陶软扔下了手里的几大坨战利品,利落地抽箭弯弓,“叮”一声脆响,箭与箭的碰撞,成功让原来的箭矢偏离了方向。 陶软重新提起自己的战利品,快速向前跑去。 “没事吧?”她关切地问着眼前惊魂未定的人。 巴掌大的脸,灵动的双眸,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昭显出这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那人看到她有些惊讶,原本想说什么,却在看见陶软手臂上的蛇时,闭上了嘴。 陶软看着眼前的人,大脑在飞速地分析。 女,穿男装,野外适应能力低下,反应极慢。 没错,是女主。 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淡定开口:“需要我带你回去吗?这里很危险。” 金媛缓缓点了点头,迟疑地开口:“谢谢,你也是参加狩猎的吗?” 陶软点点头,佯装不解地开口:“你也是吧,你的弓和箭呢?” 金媛略带羞涩地挠了挠头:“逃跑的时候,一不小心弄丢了,找不回来了。” “......”毕竟是个千金。 陶软想找那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射出这支箭的人,那人可能知道自己摊上事了,早就跑没影了。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抓的吗?” 看着金媛亮晶晶的双眸配上羞涩的表情,陶软总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和小说里的形象有那么点差距。 陶软点了点头,带着她往前走。 “哇哦!”金媛小声惊呼,看向陶软的目光越发炽热。 “我听说过你,”金媛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但话逐渐多起来,“我觉得你超厉害的,我可以请你教我一些招式技巧吗?” 陶软愣了下,然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女主确实是个热衷舞刀弄枪的人,可惜家人不让,这次背着家里人偷偷跑出来,遇到男主,从此开启了酸酸甜甜人生新篇章。 至于怎么跑出来的,书里没写,陶软也就不深究了。 这不重要。 可能金媛确实很崇拜她,走了一路问了一路。 俩人一个人都没碰到,中途又抓了几只猎物,陶软没剩下一支箭,全用完了,甚至还徒手抓了几只鸡。 至于卞亟,连个虚幻的侧影都没看见。 这个剧情发展的走向似乎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 陶软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等两人一前一后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时,惊呆了候在外面的人。 陶软大家都认得了,但,后面那个两手空空,既没猎物也没弓箭的,是谁? 现在人群散了不少,毕竟狩猎需要时间,规定最迟日落时分要回来,参赛选手为了多拿点分,几乎都会在太阳落下之前回来。 而不会像陶软一样,才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出来,出来就算了,两只手满满当当,大大小小全是猎物。 留下来的几乎都是负责赛事的人,大家都明白进去的人没那么早出来,都掐着点在选手们准备出来的时候赶到现场。 就连郑馨都没等在外面,没来得及看到自己的师父,心中如天神般的软妹妹从林子里出来那一刻。 “天爷!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猎物!” “快!快去通知人来!” “这一大堆……第一已经显而易见了吧? “就算明天角力输了,这积分,也足足甩别人好大一截了吧?” 郑馨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跑了来,一边跑一边激动地喊:“师父!” 陶软见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而后利落的一个闪身,躲过了致命的飞扑。 郑馨热泪盈眶:“师父!我就知道你果然非一般人。” 陶软想说你别这样,我害怕。 正寻思着准备辩驳,衣袖被轻轻拉扯着,陶软转头,看到金媛充满渴望的双眼:“师父,我也想学。” 陶软:“……” 不,这位姑娘,你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陶软:我觉得我可能拿了男主剧本但我不敢说【微笑】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陶软不想陪着这些人在这里计算她的得分,只想把身上的赃物冲洗干净,舒舒服服躺床上睡上一觉。 郑馨在陶软和想继续看比赛之间纠结了一番,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软妹妹,你放心!我会即使给你汇报结果的。” 金媛似乎也不想那么早离开,也和郑馨一样留下来等最终结果。 陶软往回走的路上,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虽然满腹疑惑,她还是走回了独属于柳卿的院子。 熟悉的中药味。 只是没瞧见柳卿一如往日慵懒闲散躺在藤椅上。 这么一想,今早就没见到他。 她拧着秀秀气气的眉,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她顿了脚步,调转了方向,往柳卿的屋子走去。 舒凉没有守在门外,说明柳卿不在里面。 她还是敲了敲门。 如她所料,没有人回应。 她手掌贴着木门,稍一用力,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一股更加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没有人。 不仅没人,平日柳卿格外喜爱的陶瓷茶具也不在桌上了。 她心下一凛,急匆匆走向衣橱,一拉开,空空荡荡。 柳卿,走了。 * 陶软不知道总教头在哪,她只能先去找郑馨。 她来回折腾这段时间,也没有别的参赛选手出来。 “软妹妹!”郑馨一眼就看到了匆匆走来的陶软,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又回来啦?” 陶软稳了稳心神:“总教头呢?” 郑馨疑惑:“我爹?我没见到他,你找他什么事?” 陶软:“你能帮我找找他吗,我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想问问他,王爷是不是有急事离开了。” 如果她想的不错,可能因为某种原因,剧情提前了。 卞亟很有可能接到命令,带着柳卿奔赴前线了。 难怪林子里逛了大半天,英雄救美的剧情一直没发生。 看来是出了变故。 柳卿去哪里她本不应该在意的,他不在她倒是更自由了。 只是一想到满屋子散不去的中药味,就他那体格,指不定出什么意外。 金媛听到“王爷”两个字,不自觉地直了后背,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陶软。 郑馨挠了挠头:“很急吗?” 陶软点头:“有点。” 郑馨纠结了一小会儿:“那好吧,我去找人问问。” 陶软和围观,她还是选择陶软。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她难得严肃,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金媛也开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啊?”郑馨虽然很快就和这个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女扮男装的金贵女子结成了深厚的友谊,但也不能理解她的行为,“你跟去做啥?” 金媛支支吾吾:“就,有事。” 陶软想着找人要紧,没让她们闲扯:“让她跟着吧。” 郑馨可见是在这混大的,连续问了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总教头。 “你问王爷?”总教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旁边俩小姑娘,神情严肃,“闹啥呢?王爷的行踪是随便让你们知道的?” 站在一旁安安静静不作声的陶软开了口:“恳请总教头帮个忙,王爷应该是带走了我的前夫,毕竟曾经夫妻一场,终究是放心不下。” 一旁的金媛微微张开嘴,诧异地看向陶软。 看着总教头越皱越紧的眉毛,陶软语气平淡:“若是我猜得不错,王爷应该是被召回前线了,我也不求别的,只求总教头能告诉我,前去的路线。”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总教头静静看着陶软,长叹了口气:“罢了。” 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陶软确实不是普通的女子,甚至于比绝大多数男子还要坚毅。 他虽然不知道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经历了什么,但她眸中沉淀着看透世间万物的岁月痕迹。 “他,临走前,咳了一帕子的血。” 她能处理好的。 郑馨吵吵嚷嚷想跟着陶软一块儿去,被总教头呵斥了一顿,“女孩子家家去什么前线!” 郑馨委委屈屈,不满地反驳:“软妹妹比我还小呢!怎么她就能去!” 总教头横了她一眼:“瞎凑合什么,人家那是家务事。” 郑馨小声咕哝:“那不是前夫嘛……” “你说什么?” “……没。” 郑馨跟在陶软身边,叽叽喳喳表达着不舍。 金媛则是一声不吭跟在身后。 陶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发现也没什么可带的,捡了两套衣服,数了数盘缠,打算等下去厨房顺点干粮。 良久没出声的金媛开了口:“我……我和你一道去。” 陶软瞥了她一眼:“沿路舟车劳顿,姑娘怕是受不了这个苦。” 郑馨也不赞同:“你看起来比我还弱,臭男人会欺负你的。” 金媛:“……”她这女扮男装怕是一点都不成功。 她咬着下唇,没吭声。 陶软伸手覆在她头顶上:“你哥哥会平安归来的,不要担心。” 金媛一惊,错愕地抬头看她。 陶软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对方有个哥哥,她迈着大步走向厨房。 剧情的走向超乎了她的预料。 按道理来说,不该是这个时候战事起。 毕竟男女主还没见面。 她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愣愣看着她的金媛。 她应该还是会去的。 好歹是个女主。 * 卞亟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两天两夜赶到了边境,其中还换了好几匹马。 柳卿身体不适不能骑马,却也是强忍着不眠不休坐了四天马车。 终归是身体虚弱,大病了一场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加上休养不好,没有按时服药,到了目的地后,柳卿一下车,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有意识后,扑鼻而来就是熟悉又厌恶的中药味。 身体沉得厉害,重得有些喘不过气,别说抬手,连眼皮都有些撑不起来。 隐隐约约只能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 耳边响起细小的惊呼声,他听不真切。 身处不熟悉的环境,还是在昏迷这种情况下,这让他有些没有安全感。 等他完全睁开双眼,意识也逐渐清醒后,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坐在自己跟前,脸上尽是好奇。 他皱着眉,病弱的脸上带着冷意,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哑着嗓音道:“你是谁?” 金媛被吓了一跳,说话都磕巴了:“我、我、我是来照顾你的……” 这人怎么弄那么凶,和陶软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什么温文尔雅、谦卑有礼,都是骗人的! “你……” 柳卿打断了她的话:“王爷呢?” 金媛跳了起来:“我去告诉他!” 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待了。 金媛刚离开,一名大夫行色匆匆小跑了进屋,又是把脉又是看舌头,仔仔细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总算松了口气。 大夫坐到桌前写着药方,不多时卞亟便走了进来。 柳卿抬眸,正好对上卞亟打量的双眼。 “昏了五天,终于舍得醒了?”卞亟挑着眉,刚入门时的担忧一扫而空。 柳卿整个人病恹恹的,声音又哑又沉:“谁让你放一个女的在我房间的?” 卞亟含笑看着他,高深莫测:“那可不是我的主意。” 柳卿也笑了:“难不成这地方换了主人,王爷被架空,管不了事了?” 卞亟慢慢悠悠坐到了床边,“别的事能管,你的事,我确实拿不了主意。” 大夫写完方子静静退下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你的前妻担心你睡着睡着人没了,这不,让一个小姑娘专门看着你。” 柳卿一听这话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们走得匆忙,临走前他甚至没来得及和陶软道别。 别说不知道他在哪,更遑论让人照顾他。 除非—— 他面色一沉:“她在哪?” 卞亟没有直面回答:“你先好好养病。” 柳卿又笑了,笑意冷了几分。 “王爷,我跟你来这,可不是为了让我的妻子淤血战场的。” 卞亟看着窗外,顾左右而言他:“前妻。你没有立场要求她做什么,不是吗?” 柳卿垂眸:“卞亟,你还是人吗?” 卞亟轻笑:“她比我更懂运筹帷幄、排兵布阵,我为何不用?” “更何况,她为了让你好好养病,全权接下了指挥权。” 柳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报!”门外传来一道高亢的声音,“王爷,前线传来战报!” 卞亟转头,眸底闪过一丝不安。 柳卿蓦地抬头,嘴唇民成一条线。 * 陶软不知道金媛为什么也要跟着来,但她也不想了解,两人一人一马朝着前线奔去。 小姑娘到底还是娇生惯养了些,做不到没日没夜奔波,留宿客栈。 陶软也不担心她,一路上她也不是感觉不到一直有人跟着,想来应该是金媛家派来暗中保护她的。 她不想浪费时间,战事来得太过突然,她生怕不妙,不仅男主要出事,她那便宜病秧子前夫也小命不保。 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柳卿对她还不错的分上,她不忍心看着他出事。 她比柳卿他们晚出发了大半天,不眠不休赶路,期间换了几匹马总算到了目的地。 可军事重地,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她一下马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陶软心平气和:“我找王爷,麻烦通报一下。” “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 另一个守卫一双小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陶软,露出了色眯眯的笑容:“难道是新来的军妓?” 陶软脸色不变:“可以帮忙传个话吗?就说陶姑娘求见。” 那名笑得流里流气的守卫走近陶软,兴许是陶软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实在是太让人想欺负,他伸出手就要摸她的脸:“行啊,叫声哥哥,让哥哥开心了、舒服了,就帮你传个话。” 陶软后退了一步。 守卫的手悬在了空中,没摸到眼前滑嫩白皙的脸,他脸色瞬间黑了:“躲什么?不想见王爷了?” 另一个守卫虽然没合着一起欺负陶软,却也没阻止。 陶软垂眸,轻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使用暴力的。” 她的声音很轻,近乎耳语,守卫没听清:“你说什么?大点声。” “你挡着我的路了。” 守卫眯着眼,眼前这女人避开了他的触碰,竟然还敢挑衅他。 “你以为你一个女人能对我做什么?” 他的火被激了起来,伸手就要拽过陶软拉去角落当场办了她,让她知道招惹自己的下场。 军妓他早就玩腻了,又骚又浪,眼前这个,又纯又娇,让他有些蠢蠢欲动。 可他还没碰到陶软的手腕,下巴被狠狠揍了一拳,他眼前一黑,脑子一片空白,随即脚下一疼,整个人失去了重心跌到了地上。 摔了个狗吃屎。 另一个守卫目睹了这一切,瞠目结舌。 这一串动作干净利落,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能想象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干的。 他非非常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不管倒在地上的同僚了,立刻开口:“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王爷。” 幸亏他没出手,不然就出大事了。 陶软轻飘飘扔下一句话:“早带我去不就没事了吗。” 守卫走得极快,就好像身后跟着洪水猛兽。 军营里除了军妓没有别的女的,陶软的出现吸引了路过的人的眼球,大家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她身上,毕竟女的不常见,这么好看的女的更是看都没看过。 把陶软送到后,守卫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百米冲刺。 这不是商量要事的房间,也不是卞亟的住处。 浓浓的中草药味在鼻尖流连,陶软敲了敲门:“王爷。” 里面的人似乎微微吃了一惊,良久后才开了口:“进来。” 她推门而入,在卞亟的默许下走到了床边,看到了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男人。 想起总教头说他咳血咳的厉害,想到他这辈子都得拖着一副病殃殃的身体。 终究是不忍,不愿他再受更多的累。 她转头看向卞亟,神色淡定如常:“王爷,我有一事相求。”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兴许是因为柳卿,又或是因为自己曾败在自己手里。 卞亟迅速讲了当下的情况,遇到的困难,所处的困境,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告诉了陶软,甚至还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加上男主光环加持,卞亟的经验和能力毋容置疑。 可惜,在陶软面前,还是欠缺了些。 “你说的都很对,”陶软点点头,“王爷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 卞亟颔首:“你说。” 陶软指着地形图,更加深入地剖析了现状,提出了和卞亟截然不同的战略。 卞亟静静听着没说话,也没插话,直到陶软问“王爷觉得呢”才缓缓抬头,一双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陶软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良久,卞亟徐徐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陶软轻笑,那张看起来就想让人欺负的脸单纯且纯粹:“王爷就当我是,受困于深闺却又热爱兵法的普通女子吧。” “普通女子?”卞亟轻声重复,意味不明地笑了。 “所以你是要指挥权对吗?” 陶软的食指缓慢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 “好,给你。” 尽管顺利拿到了指挥权,可是要想服众,并没有那么顺利。 浸润在战场的男人血气方刚,杀气也重,讲道理是不存在的,行事全凭拳头。 临时换了个指挥官,还是个女的,任谁都不服。 “女人?是谁脑子有病指派了这么个人来指挥我们?” “不回家伺候男人还想指使我们这群大老爷们?” “啧,等我见到她,定要给她点好看。” 等一群大老爷们见到陶软时,想法变了。 漂亮可人、娇软柔弱的女子出现在他们这些糙汉子面前,心都跟着野了起来。 只想拽到房间里,狠狠地欺负。 陶软事前先和卞亟了解了一下情况,要想短时间让一群人听从自己的话,得把刺头搞定。 她不卑不亢,平静地扫过一群对她投来鄙夷目光的男人:“相信大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服的,上来。” 男人们面面相觑,几个点头和嗤笑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没人服她。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材魁梧、一脸凶恶的男人走上前,站定在陶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陶软看着他,“比比?” 男人笑出了声,似乎觉得她在说笑话:“比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嗯,”陶软退开了几步,“现在开始吗?” 起哄声和唏嘘声此起彼伏。 男人简单活动了一下,笑得阴狠:“行,你等下别哭着求饶,我可不手软。” 几招过后,男人蜷缩成一团在地上哀嚎。 全场肃静。 陶软摸了一把刚刚挨了一拳的右脸,软软的声音响起:“下一个,谁上?” 所有人都按照她的吩咐做好了准备工作。 战事一触即发,只要那队派出去的精兵捅了敌营的薄弱之处,确保不发生其他意外的前提下,能一举攻破敌军。 只等—— “报!狼烟起!” 陶软笑了笑,拿起身侧的长刀:“备战,全军出击。” 站在数万大军面前,陶软有一瞬的恍然。 似乎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率领全军驰骋在战场中。 内心升起久违的澎湃之情,汹涌而来。 尽管退休多年,她还是渴望着战场。 骨子里的血性消磨不掉,再次站在辽阔疆场,满腔热血喷涌而出。 那终究是她心神向往能驰骋万里的天地。 * 卞亟沉着脸,低声问:“战况如何?” “大捷!陶氏正率军回营。” 陶软临时接了个指挥官的职务,并非正式任命,要是出了差错,还得卞亟兜着。 虽然这个举动很冒险,但值。 卞亟不禁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那陶姑娘岂不是快回来了?”金媛在门外探着个脑袋,声音里带着喜悦之情。 卞亟瞥了眼金媛的小脑袋,不冷不淡说了句:“谁让你偷听的?” 金媛往后缩了缩:“这不是,喊得挺大声嘛。” 传信的人到了,陶软回来恐怕也不会多晚。 一直默不作声的柳卿动了动,挣扎着要下床。 卞亟皱了皱眉:“你做什么?” 柳卿:“洗漱。” 卞亟一脸不赞同:“你还不适宜下床。” “不劳王爷费心。”他扶着床沿,颤抖着双腿下了床。 可惜身子太过虚弱,双腿打颤,几欲跌倒。 卞亟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口,吩咐下人煮热水搬到屋子里来。 走到门外把还守在门口的金媛跟拎小鸡似的拎走了。 “你干嘛!”金媛不满地嚷嚷,两只爪子在空中乱舞。 “别的男人泡澡你也要围观?” “……”金媛脸蓦地一红,不吭声了。 水还没烧好,药倒是煮好了。 柳卿面不改色喝下了光闻就非常苦的药,是药三分毒,要喝多了伤身,不喝药命不久,他没得选。 如果以前还没有那么强烈的生的欲.望,现在有了,他想活下去。 * 陶软率军回营,传回的捷报让整个营情绪高涨,大家纷纷跑了出来迎接大军归来。 然而陶软不想那么高调,毕竟她是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没名没分的指挥,不能那么张扬,尽管有卞亟顶着来自上位的压力,但她还是谨慎一些。 大军浩浩汤汤回了营,大家兴高采烈地讨论着自己的战绩。 身上的伤全是战勋,自夸免不得有夸大的成分,夸大到最后,免不了吹嘘一番。 陶软姗姗来迟。 她就是想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回来。 想是这么想,却还是被人逮住了。 男人的身子比以往还要孱弱,似乎风一吹便要倒。 本就白的脸更是没了血色。 他站在那,静静地看着她。 陶软抿唇,加快了步伐。 他……似乎又瘦了。 看着陶软由远及近,直到站在自己跟前,终于看清了那张心心念念的脸。 陶软的脸洗得干干净净,更显得她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尤为明显。 显然连药都懒得上。 看到柳卿沉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陶软有些心虚:“……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柳卿没吭声,脸上的伤都这么多,更别提身上的伤。 想到这,他的心拧成了一团,如失重般。 柳卿伸出手,陶软下意识一躲,就见柳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小心翼翼抬头,柳卿的脸看不出情绪,但她觉得,他不高兴了。 明明自己没做错事,却觉得罪孽深重。 “我……” 话没说完,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了脸颊上,陶软瑟缩了一下,没避开。 “疼吗?”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不疼。” 柳卿叹了口气,另一只手绕到陶软的后背,将她圈进了自己怀里。 实实在在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他没办法左右她的人生,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愿望,有她想做的事。 “以后,提前跟我说一声,好吗?”藏不住的担忧与害怕,像是一放手,眼前的人又将消失。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 怀里的人沉默了半晌,轻轻哼出了个鼻音:“……嗯。”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不知名女子带兵大败敌军一事举国皆知。 卞亟被召回京,金媛也跟着回去了。 陶软一事非但没招致祸端,反而备受赞赏。 只是碍于世俗伦理,不能给予陶软一官半职。 陶软本就不在乎权与利,这个地方让她感到自由,连带着呼入的尘土都带着丝丝的甜。 营里的男人跟着陶软出生入死一回,再也不敢小觑她,好几个已然和她称兄道弟,就差拜把子了。 “贤妹,我瞅见你那刀法使得着实虎虎生威,能不能指点一下我?” 曾经要求和陶软一较高下并且在众人面前败北的钱井在短短数日已经和陶软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凯旋后,天天缠着陶软砌磋技艺,还舔不要脸单方面将她认作贤妹。 陶软倒是没有拒绝。 陶软所在之处总是少了围观的人。 先不说她率军退敌大获全胜,就冲着她那张脸,大家也忍不住驻足围观。 水灵灵、粉嫩嫩的少女在一群大男人里分外惹眼。 再加上她那超群的武艺,让一群人不得不佩服。 和陶软混熟的几名大将时不时就要找她切磋一番,这一切磋总免不了找来一大群人围观。 学不学得了东西另说,主要是打起来真的刺激。 卞亟不在的这段时间纪律松散了不少,可一到陶软授课的时间满满当当围了一群人,争先恐后作为示范对象和陶软当场切磋。 陶软长得好、脾气佳、武艺强,免不了吸引一些慕强的男人。 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弱小的女子的。 钱井已经收到好几个麾下的小弟有意无意透露出对陶软的爱慕,想着自己作为上级理应帮助下面的人考虑人生大事。 当然,作为陶软的好兄长更要为妹妹把好关。 他没记错的话,陶软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孤零零一个人,太可怜了。 “贤妹,可否有心仪的对象?”钱井表示自己也很好奇。 陶软愣了愣,米饭卡在喉咙里,咳的好半天才缓过来。 钱井一看急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慢点吃,也没人抢你的。” 陶软心想不是这样的,但她不想作解释。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那一瞬间,柳卿的身影在她脑海里一闪而逝。 这几日柳卿在养伤,似乎是伤得重了,连床也下不得。 卞亟勒令人严守他的屋里屋外,不让他出房门半步。 说来,她也很久没见到他了。 钱井有些心虚,但转念想了想这是为了妹妹的婚姻大事着想,有啥不能问的,便又理直气壮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有心仪的对象,哥哥帮你!” 陶软顿了顿:“……谢谢,但是暂时没这个想法。” 陶软这么一说,那就是没心仪的对象了。 钱井放下心来,打算好好给自己的部下制造机会。 人不少,正好让陶软好好挑一番,他在一旁把关,肯定不让陶软吃亏。 哥哥嘛,总得向着妹妹。 “……真不用。” 钱井一拍桌子,一脸兴奋:“嗐!你跟我客气啥!别担心,我定好好安排!” 陶软:“……”真不用大哥。 她没把钱井的话放心上,钱井却迫不及待付诸行动。 晚上吃完饭,陶软惯例要去慢跑,结果被兴致勃勃的钱井逮住了。 “走,带你开开眼界!” 陶软直觉没有好事,立马拒绝:“不了,我散会儿步就开始跑步了。” 钱井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跑啥啊!今晚搞活动,大伙儿都准备好了,快开始了,你也来感受感受我们这儿的纯正阳刚气。” 打了胜仗后大家嚷嚷着要庆祝一番搞个篝火晚会,只是没后续了,陶软没当回事,毕竟也没人通知她,以为只是嘴上说说。 怎么说来就来了呢。 不带通知一声。 “……我可没准备表演节目。”看可以,让她上台表演就免了。 “不需要,你就带个人就行,别的你别管。”钱井的眼里闪着光,夜太黑,陶软没注意到他那挂着狡黠笑容的脸。 人还没到,就听到远处的锣鼓升天。 “热闹吧?难得王爷不在,大家也挺亢奋,这不找了个时间一起乐呵乐呵,施展一下自己的才能。”钱井把“才能”二字咬的比较重,意有所指。 陶软没听出他话里藏着的其他意思,开口问道:“静悄悄准备的?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钱井打着哈哈:“你最近都忙着指导人,这不是没来得及和你说嘛,不过绝对不会忘记让你来看表演的!” 陶软狐疑地看着他,越来越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钱井带着陶软找了个绝佳的观赏位置坐了下来。 “第一个出场的叫罗纹,这小伙子又高又壮,表演胸口碎大石,可厉害了!” 陶软:“……”整半天居然是杂技表演嘛吗? 罗纹光着膀子走到中间,周围的人笑着起哄,嘴里嚷嚷着“赶紧的别磨叽”“快点大伙都等着呢”。 他笑着应了几声,末了还有意无意看了陶软一眼。 陶软:“……”总觉得这一眼有些瘆得慌。 想跑。 罗纹在哄闹声中躺在提前摆好的木桌上,旁边一名壮汉把一整大块石头压在他身上,随后拿起一把锤子,用力往他身上砸去。 呐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石头碎成两块,罗纹在呼声中跳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向大家示意,同事展现了一下自己精壮的肌肉。 陶软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钱井在一旁热烈欢呼,同时也没忘给陶软介绍下一个节目:“等下上场的是周晥,他表演的节目是舞剑。” 陶软:“……你这是把节目单全背下来了啊?” 钱井“嘿嘿”笑了两声,表情略微有些尴尬:“期待了好几天,这不是,比较关注嘛。” 陶软看着他,觉得他藏着事不说,还不是什么好事。 周晼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走到中间,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走到中间站定后,视线落在陶软身上,冲她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陶软:“……”这人不对劲! 他图谋不轨! 陶软转头看向对着周晼比出加油手势的钱井:“大哥,这人有问题。” 钱井扭头,嘈杂的氛围下,他没听清陶软说的啥:“你说什么?” 陶软说话大声了些:“他看着我的眼神不对劲。” 钱井一脸疑惑:“哪儿不对劲了?”这个可比上一个会来事,他挺看好这小子的。 舞剑比胸口碎大石更招小姑娘喜欢。 陶软继续说:“他还冲着我笑。”看起来怪可怕的。 钱井一个大老爷们不懂陶软的心思:“不笑难道哭吗?” 陶软放弃和他争论了。 这诡异的晚会赶紧结束吧。 每次节目表演完,钱井必定会尽职尽责介绍下一个节目,并且会报上表演人的名字,表演的过程中还会顺带说一说这人的情况。 比如年龄、性格、家庭情况。 直到后来,陶软总算反应过来了。 她有些无语地看着钱井。 “你这是在给我相亲吗?” “相啥亲,啥相亲,哎呀我这是在给你介绍节目,你想啥呢。”钱井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陶软。陶软决定不和他计较。 大家伙儿情绪高涨,这节目虽然水平不太行,但大家也算是用心准备了,给常年驻守边疆的人解解闷、助助兴。 尽管钱井动机不纯,但她确实也被这氛围感染了,眼角染上了笑意。 钱井还在她旁边叭叭,陶软不和他计较了,今儿高兴,明天再跟他解释清楚吧。 “唉,时间过得真快,最后一个节目要上演了。”钱井声音里透着遗憾。 陶软对着他已经没啥话说了。 合计这每个节目都是他找来给她相亲的对象。 “这最后一个节目嘛,有些特殊,”钱井挠了挠头,他并不知道陶软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觉得热脸贴冷屁股多么尴尬,继续介绍,“这人说实话我也不认识。” 陶软心想不认识你还那么热情,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还没等钱井介绍如何个不一样法,她也看出来这节目和之前的不一样。 前面的表演都是为了展示雄性荷尔蒙,又是舞剑又是耍大刀,硬生生把一个篝火晚会变成了杂技表演。 这次不一样,有人搬上来了一架古筝。 文人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人虽然我不认识,但小伙长得人模人样,确实没得挑,估计小姑娘都喜欢这款的。” 钱井琢磨着得怎么介绍,毕竟这小伙子听说他明面办晚会,暗地里实际上是要给陶软找夫婿后,主动找他商量也参加活动。 钱井第一次见他,虽然不了解,但知道是卞亟身边的人,惹不得。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的贤妹居然招那么多人喜欢。 陶软愣愣看着那道孱弱的身影走到中央,优雅淡然地坐在古筝前。 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琴上灵巧地舞动着,琴音悠扬。 钱井还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介绍:“这人叫柳卿,他……” “他”了半天,钱井词穷了,尴尬地看向陶软,却见小姑娘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睛不带眨的。 ……嗐,小姑娘果然就喜欢这样的脸。 一曲结束,柳卿缓缓起身。 他没有同先前那些表演者一样退下去,而是一步一步走向陶软。 陶软仰着头,小脸在火光的照映下忽明忽灭。 柳卿垂首,浅笑着看向她:“今晚开心吗?” 陶软点点头。 忽略钱井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情,还是看得蛮愉悦的。 柳卿笑得温和:“那今晚有看上的人吗?” 钱井听闻这话吓得瞪直了眼,朝柳卿疯狂挤眼,暗示他别乱说话。 本来套软就对这事有点抗拒了,咋还挑明了呢? 陶软愣了愣,以为柳卿在‘揶揄她。 “……没,我专注看节目。”总之,假装听不懂就对了。 “啊……”柳卿的表情可能不出情绪,“一个都没看上吗?” 钱井起身,打算把这个毫无眼力见的柔弱男人拉走了。 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那么不懂事呢? 就在钱井打算把人架走时,就听笑得无奈的男人叹了口气。 “软软。” 听到“软软”二字,钱井愣在了原地。 所有想要和陶软示好拉近关系的人尝试在称呼上占便宜的都被打得几天下不来床。 这个男人……勇气可嘉。 钱井决定围观陶软揍人。 挺好的,不用他动手了。 可是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陶软依然坐在原位,仰着把巴掌大的小脸,呆呆地“啊”了一声。 钱井错愕地低头看她。 就这? 柳卿弯下身子,伸手拾起落在陶软脑袋上的叶子。 “我也,没看上吗?” 陶软看着柳卿,只觉得呼吸似乎在一瞬间停滞。 他的意思是,他也同今晚那些表演节目的人一样,为了博得她的注意,特地参演节目吗? 他身上带着熟悉的中药味,他似乎总是离不开这个味道。 不难闻,至少她觉得,闻久了就习惯了。 她撞进他幽深的瞳孔中,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看在夫妻一场,看在他是前夫的份上。 她将心底总动不安的情绪隐去,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动着丝丝缕缕的情思。 “嗯,只看上了你。” 钱井不可置信地看着陶软。 有!猫!腻! 这俩人啥时候好上的? 他天天在陶软身边转,没见她和这个俊美小哥有接触啊? 而且她信誓旦旦说没有心仪的人。 所以这是,一见钟情? 原来小姑娘还是喜欢文人,失策了。 粗人看来是难讨媳妇了。 不只是他,周围听到陶软说话的人都看直了眼。 营里就这么一朵顽强不去的娇花,被别的人摘了,心底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 其他人惊疑不定看着俩人,心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只有柳卿知道她在想什么。 看上他了。 不过是觉得他的表演在这几个中最突出。 并不是看上他这个人。 无所谓。 来日方长。 “软软,”他柔柔笑了笑,“我身体不太舒服,你能扶我回去吗?” 陶软想也没想就站了起来,“嗯,走吧。” 她挽着柳卿地胳膊,配合着他的步伐,慢慢往前走。 “软软,我有点冷。” 陶软侧头看着他,“那我去借一件外杉?” 柳卿摇头:“只是手有点冷。” 陶软低头,自然而然地牵起他的手,冰凉彻骨。 “身体这么弱,跑出来做什么?”陶软皱眉。 感受到陶软柔软的小手轻握住自己的大手,柳卿下意识收紧了自己的手。 一旦抓住这份柔软,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陶软只注意到柳卿手的温度,并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手被反握住。 “闷了好些天,想透透气。”主要是,想见她。 清醒的每时每刻,脑海里都是她。 脸上带伤的她,温柔浅笑的她,灵动狡黠的她。 想她,很想很想她。 想到脑子一阵阵的疼,内心如刀绞般痛。 “软软。” “嗯?” “我喜欢你。” 想把你困在牢笼,做漂亮高傲的金丝雀。 你只属于我,你的世界只有我。 然而我做不到。 你的眼里有光,向往着自由,翱翔于天地。 他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把心中所想说出。 至少,不要遗憾。 至少,要让她知道。 少女果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可是他还是觉得,心空空落落,拧成了一团,揪得心慌。 “其实,”陶软犹豫了一下,脚步放缓了些,“我应该,是不讨厌你的。” 柳卿停了下来,呼吸都清浅了许多。 他看着陶软的目光灼灼:“软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 陶软顿了顿,没抬头,点了点头。 柳卿的手指穿过陶软柔顺长发,五指贴着她的后脑勺,微微一用力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别想逃。”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呼吸热了几分。 “现在说后悔,也来不及了。” 或许你还不喜欢我。 那又如何。 我许你一世温柔,予你一世承诺。 只要你不离开我。 卑微又如何。 我只想离你近一点点,贪恋那一点点温存。 你不需要知道,我有多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大概还有一个番外 第48章 番外 待柳卿身体好些,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了。 大夫建议他适量运动,但不能过度运动。 “软软,”柳卿眉眼弯弯,“以后要拜托你了。” 陶软看着他白皙透亮的皮肤,细胳膊细腿,看着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样,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适量”,得好好斟酌一方。 可不能把人练废了。 柳卿伸出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没有那么弱。” 打从他对她说出心意后,柳卿再也不掩饰,肢体上的触碰越发频繁。 陶软并不讨厌。 每次的触碰都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酥酥麻麻。 她皱着小脸,看着柳卿单薄的身子:“那你抱得动我吗?” 柳卿愣了半晌,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总有一天能抱得动的。” 陶软没反驳,仍持怀疑态度。 自此,偌大的训练场添了一抹新的身影。 柳卿情况特殊,不能和其他人一样用相同的训练模式。 在陶软经历了简单的测试后,把心中早已为柳卿做的运动方案全部摒弃了。 “你就先走路吧,等你走路不咳嗽了,我再考虑给你增加训练量。”陶软如是评价。 柳卿知道自己的情况,操之过急不可。 要想活久点,总得付出。 她和柳卿说了注意事项,让他围着训练场走,安排完后自己就跑进了训练大队里,跟着一群糙汉做着高强度的训练任务。 太平盛世,却也不能荒废了训练。 只有每天处于高压的训练强度下,面对突如其来的敌情才有备无患。 一群人浩浩汤汤绕着场地慢跑。 罗纹挤到了陶软左侧,有意搭话:“听说,你喜欢那个……文弱书生?” 听说陶软看上了那么个弱男人,他打心底里不服气,他压根看不起没有力量的男人。 他觉得陶软这种实力强劲的女人就该配同样实力强劲的男人。 比如他。 更何况,陶软再强,力气上还是有些吃亏。 在某些事情上,他还是占优势的。 想到了一些让人心情愉悦的事,他情不自禁勾了勾嘴角。 陶软瞥了他一眼:“不讨厌。” 但讨厌这个看起来狂妄自大实力欠缺而不自知的男人。 见陶软没有亲口承认“喜欢”,罗纹更来劲了。 他还有机会。 “那人看起来身体不行,脑子好有什么用?一来保护不了你,而来还要你保护他,你一个女人,何苦为难自己?” 正说着话,慢跑的大队和慢走的柳卿相遇了。 罗纹正好和柳卿擦肩而过。 他扬了扬眉,挑衅地睨了柳卿一眼。 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然而陶软专注前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她反驳着罗纹的话:“我自己就可以保护我自己,不需要别人保护。” 顿了顿,她嘴角轻扬:“柳卿他能照顾好自己,他从来不需要我保护。” 一个能运筹帷幄,将一切掌控于股掌之间的男人,保护自己,必定是要做得滴水不漏的。 这跟自己有没有力量没有关系。 不过如果他身体能好点,那就更好了。 罗纹看着提到柳卿时陶软放柔的表情,更气了。 那种男人,凭什么能得到陶软的青睐。 陶软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心上。 慢跑后又做了三组力量训练,陶软去了趟茅厕解决三急。 结果她只是刚离开那么一小会儿,就看到罗纹纠集了几个兄弟把柳卿给围住了。 旁边还有少围观的。 柳卿虽然身不强体不壮,个子却不矮,被一群人围着,仍旧是最高的那个。 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陶软一看不妙,赶紧小跑着过去。 罗纹站在柳卿身前,恶狠狠地看着他:“就你,也配和陶软谈喜欢?” 他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这人跟卞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早就动手了。 他不怕惹事,只是嫌麻烦。 “她不喜欢你,今天我问了,她只是不讨厌你,懂吗?” 柳卿垂着眼,懒懒地看着他。 罗纹啐了他一口:“一个要女人保护的男人,有脸活在这世上?懦夫,要我是你,早自杀了。” 罗纹背对着陶软,并不知道她已经听见了并且脸色越来越黑。 柳卿自然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沉着一张脸越走越近,黝黑的眸子带了光。 柳卿原本并不想搭理他,一条狗在那吠,他没必要和狗一般见识。 可是陶软来了。 那他还是很愿意在她面前撒娇的。 总得当着当事人的面,宣誓一下主权不是吗? 柳卿:“所以,你是羡慕我有人保护吗?” 罗纹瞪着他:“……你有病?我羡慕你?” 柳卿没理他,继续说道:“羡慕我也不让给你。” 罗纹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受人保护你还挺自豪?” 柳卿笑了笑,没说话。 罗纹还想说什么,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软糯女音,可现在那声音,透着一股威压:“我就愿意保护他,碍着你事了?” 罗纹僵硬地转身,看到沉了大半张脸的陶软,说话都结巴了:“不是……那个……我……” 陶软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她仰头看向柳卿,伸出手:“我们走。” 柳卿的眼睛一亮,毫不迟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嗯。” 软软第一次主动,开心。 陶软没再跟着大部队训练,而是陪着柳卿慢慢悠悠绕着训练场走。 柳卿走久了就会开始咳嗽,陶软只能陪他歇一会儿走一会儿。而且走多了还不行,走到一定的时间,陶软决定让他休息到中午吃饭。 午休过后,她继续陪他走。 她再也没有跟着大部队训练。 这段时间天天陪着柳卿。 柳卿比她想象中还要能忍耐。 多亏了他能坚持,加上陶软科学的训练方式,他的体能肉眼可见的转好。 也从一开始只能慢走到能慢跑了。 陶软很欣慰。 这真是她带过的最金贵的学员了。 柳卿很配合,不喊苦不喊累,每天喝药训练,胃口也大了些,吃的东西多了,身上终于长了些肉。 肉眼可见的在变好。 卞亟平日忙于军中要事,虽然常常和柳卿商讨要事,却没有亲眼见过他训练。 所以在某一日想来看看练兵情况,却意外看到了光着膀子负重行走的柳卿。 太过震撼。 以至于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平时没怎么留意,加上他穿着衣服,他竟没发现柳卿竟然长了这么多肉。 他看了看陪在身边的陶软,一时间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她,柳卿不会越来越好。 日复一日的训练,不管烈日炎炎亦或刮风下雨,柳卿从来没有间断过。 半年,他成功完成了蜕变。 陶软在屋里和柳卿一道用完晚膳。 她伸了个懒腰,没忍住隔着衣服摸着柳卿的臂膀,感动到几乎落泪。 她花了半年的时间,终于把柳卿养胖了。 虽然还是偏瘦,但这肌肉线条,半年的时间已经很完美了。 她摸得兴起,完全没看到柳卿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软软。”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陶软抬头:“嗯?” 柳卿捏了捏她的脸颊:“摸得舒服吗?” 陶软的脸被扯得变了形,她鼓着脸颊瞪着柳卿,然而对方仿佛没有接收到她警告的信息,并没有松手。 “不舒服,”她哼了一声,“但很满意。” “软软,”他拉过陶软的手,轻轻揉搓着她的指腹,“你比以前,有更喜欢我一点吗?” 陶软愣了一下,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有些难以回答。 喜欢吗? 应该有吧,不然她不会让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自己。 有多喜欢呢?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有他在很开心,被他触碰,内心被填得满满当当,充盈愉悦。 “软软?”没有得到回应,柳卿低下头,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 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一点一点逼迫着陶软抬起头来。 他的大手托着陶软的后脑勺,自己一点一点贴近略微有些茫然失措的陶软。 她不适应这样的距离,但也没有拒绝。 “我可以,”他咽了咽口水,温热的气息拂在陶软的脸上,“吻你吗?” 陶软整个人懵了。 柳卿的靠近已经让她思考能力减半,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没了思考能力。 该回答……什么? 柔软温暖的唇印上了她的嘴角,陶软忍不住要后退,可后脑勺的手强硬地阻止了她退缩的步伐,腰上不知何时也被还上了,她整个人被禁锢在柳卿的怀里,动弹不得。 糟糕,似乎把他养得,力气稍稍大了些。 这半年在柳卿坚持不懈的训练下,他的成长肉眼可见的明显。 没几两肉的细胳膊细腿渐渐圆润,然后形成了漂亮的肌理线条。 现在被柳卿禁锢在怀里,她竟然挣脱不开。 唇瓣上的柔软让她理智失了大半,只能错愕地睁大双眼看着越发明艳的大美人。 之前是柔若无骨的病美人,现在是充满刚养气息的大美人。 只有美是一如既往的。 直到耳边传来柳卿带笑的喑哑气声:“软软,闭眼。” 陶软眨巴着眼睛,已经停止思考的她,听话地闭上了眼。 不过片刻,她又听到那道愉悦上扬地声音继续说:“呼吸,软软,别把自己憋坏了。” 陶软:“……”难怪感觉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怎么就被一个吻搅乱了心神,茫然无措到这个地步。 “软软,”柳卿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你怎么那么可爱。” 打打杀杀数十年,第一次恋爱,抱歉,经验不足。 下次…… 下次她一定…… 柳卿逐渐加深了这个吻,在他丧失理智前,将两人分离开。 陶软茫然地睁开眼,似乎疑惑为何结束得这么突然。 柳卿深呼吸了几次,努力平息翻涌的欲望。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他真诚地看着陶软,“今天,不合适。” 她没做好准备,他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失了她的清白。 可是陶软仰着头,一脸不解:“为什么?” 他伸手捂住了陶软的眼,不去看那双令他心神不宁的晶亮眸子:“别看我,我会……” 忍不住。 樱唇轻启,直接将柳卿残存的一丝理智击溃。 “我不介意。” 陶软将柳卿微颤的手拉下,“休书我没扔,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可以拿给你……” 撕了它。 话没说完,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了她的眼上,鼻子上、唇上。 她被柳卿拦腰抱起,又被轻放在床上。 衣服散落一地,帷幔落下。 陶软眼神迷离,双眸水汽氤氲。 至少现在,她终于知道她之前的误解有多深。 柳卿并非是不举,他很行,非常行。 可能是这半年的训练非常有效,成果在这晚展露出来。 她被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压根下不来床。 * 柳卿雷厉风行着手准备婚事。 卞亟迫于好友的请求,让整个营的人配合着手举办婚宴。 郑馨接到信马不停蹄赶了来,虽然她啥都不懂,但可以陪准新娘唠嗑。 金媛也赶了过来,听说陶软要嫁人她还有些生气,漂亮强劲的姐姐要嫁人了,怎么想都不开心。 但她倒是比谁都上心,忙前忙后准备婚事。 “前夫变丈夫,感觉如何?” 陶软的脑海里莫名闪出郑馨问的那句话。 她当时没有回答。 盖头被掀起,柳卿微红的脸倒映在她的眼底。 他喝了酒,笑容比平日明朗了许多。 “夫人,”柳卿弯了眸,“委屈你了。” 委屈你曾受了我那么多的冷落。 委屈你受了家里的欺负。 委屈你和离后四处奔波。 陶软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刚来这里时的那一天。 打从第一次见他,她就不讨厌他。 不讨厌他的触碰。 前夫变丈夫,感觉如何? 感觉,比以前还要多一点喜欢。 陶软笑了笑,明眸皓齿,火光映着她的小脸微微发红,像醉了酒,明艳动人。 柳卿的眸色深了几分,酒劲过后人也稍稍清醒了些。 他的软软就坐在榻上,在他跟前。 “饿吗?”嗓子有些哑,许是酒喝多了,又或是看到她,心痒难耐。 陶软摇了摇头:“刚没忍住,吃了好多。”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成亲了,柳卿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应该……吧? “那个交杯酒……”她小声提醒。 柳卿欺身上前,将陶软笼在一片阴影里:“……不喝了。” 陶软闻到了柳卿身上淡淡的酒味,下意识将手抵在他的胸前:“那你……” 胸前的手被抓住了,陶软被一股力气推到了床上,力道很轻,没有让她摔疼。 柳卿哑着嗓子,瀑布般的黑发落在陶软身侧,呼吸渐重,“我不渴。” 他牵起陶软的手,虔诚地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我只是饿了。” 红色床幔落下,遮住了旖旎春色。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谢谢小可爱一直以来的支持 《重生后,养大的崽崽黑化了》求预收~ *快穿 言拾身为举世无双的战神,渡劫那日九十九道惊雷砸下,震天动地 她看到随手捡来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崽崽失了智,化作异兽闯进了天雷阵:……你别过来啊! 护在怀里的崽崽没事,她渡劫失败,形神俱灭 然后 她重生了 #崽崽忘记我的第1世# 特种作战学院S班有个传奇,传说中的战力天花板,可惜孤僻又冷漠,还是个被瞧不起的私生子 言拾一把鼻涕一把泪:崽崽,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才不是什么爹不疼娘不爱的小杂种 她一脚踩在带头孤立崽崽的男人脸上:再喊一次“小杂种”? #崽崽忘记我的第2世# 传闻某娱乐圈糊咖颜高、嘴贱、脾气差 尽管如此,资源还是大把大把砸向他 言·武术替身·拾看着身高一米九、体重一百六、冷着一张脸的男人:……崽崽! 男人眯着眼:再喊一次,卸了你的腿 言拾:崽崽不是这样的,他不记得我了QAQ #崽崽忘记我的第3世# 尽管身在学渣扎堆的武校,言拾仍然有一颗向往985211的心 然后她把逃课成瘾、干架第一的少年堵在了厕所门口:听话,回去好好上课 少年嗤笑:打赢我,我就听你的 一个漂亮的夹心背,桀骜不驯的少年被撂倒在了厕所门口 言拾:好的 言拾:没有人能欺负我的崽崽,除了我:) *男主都是同一个,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