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玫瑰》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雨雾玫瑰》作者:春日朔 文案 “1”FUU一把手傅戌时,家世显赫、长相俊朗,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除了性格略显疏离冷峻外,其余全部是择偶天花板。 办公室聊上流社会八卦时,谈起过这位都市精英,同事:想知道怎样的女人才能撩动这朵高岭之花岑桑当玩笑听过,当天她下班回家,自家门口多了个男人。 传说中高岭之花那人,浑身湿透蹲在她家门口,深邃眼眸紧盯岑桑,哑声问她:“公主,我被家里赶出来了,你可以收留我吗?” “2”没人知道岑桑在和傅戌时认识的二十多年里,偷偷喜欢他多久。 正如没人知道,那天傅戌时冒雨跑到岑桑家门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冷面傲娇大小姐和她的笨蛋狗狗 #有些人命中注定要相爱,就算错过也会兜兜转转再回来。 【小剧场】 小小公主的家庭作业要求写家庭成员评价,她跑去问爸爸妈妈。 岑桑:“对你爸的评价?诡计多端的小狗。” 傅戌时坐在地毯上陪小小公主玩跳棋,他抬眸看向岑桑,深邃眼眸数十年如一日地只倒映岑桑影子。 他评价道:“我的笨蛋公主。” 他的,笨蛋,公主。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因缘邂逅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岑桑,傅戌时┃ 配角:┃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公主和她的笨蛋狗狗 立意:爱能让人成长 第1章 今日滨泉又在下雨,雨珠滴滴答答地落,在玻璃上留下濡湿痕迹。 绵密雨线把气压织成一张低沉的网,闷得有些发慌。岑桑盯着玻璃窗上的水痕,一面散散听同事聊八卦,一面想她实在不喜欢滨泉的天气。 同事杨淑文正说起上回给客户送珠宝和成衣的事,她追星多年、纵览娱乐圈大帅哥,还是忍不住发出赞叹声:“哇靠那个客户真的很帅好吧,简直就是绿江总裁小说照进现实。” “真的吗?”另一同事顾柳不是很相信地询问,“现实总裁不都是三四十岁中年油腻男,还能有帅哥?” 杨淑文无比确信地点头,“真的,好像才二十七岁,听说斯坦福博士毕业回来直接接管家里公司。” “这么牛?”顾柳起了很大的兴致,“是哪家公司的啊,叫什么?” “傅戌时,就那个FUU集团的CEO。”杨淑文补充,“好像比较低调,感觉人冷冷的,不过还挺有礼貌。” 杨淑文把头转向一旁岑桑,问:“诶桑桑,你不是认识很多富二代嘛,那FUU的傅戌时你认识吗?” 岑桑正等雨渐小,盯着窗玻璃的侧脸温婉漂亮,一副细框眼镜架在她精致鼻梁上,更添些许温柔气质。 尽管做同事很久了,杨淑文还是会感叹一句岑桑真漂亮得跟天仙似的。 “天仙”侧过头来,一双该显温和的杏眼无波无澜,岑桑礼貌地浅笑:“认识的。” 不光认识,和那个人还算是相熟的朋友。 而杨淑文对傅戌时的印象基本没错,他的确长相和能力均出众,配得上“精英少爷”一词。 只一点,“人冷冷的”,岑桑要画一个大大的问号。 杨淑文得到肯定回答,很好奇地凑过来并脑补道,“诶,是不是相亲认识的啊,我记得你爸不是经常给你安排相亲?” “不是。” 岑桑摇头,她姣丽的眼缓滞一瞬,然后抬手掌在头顶位置,比划示意道,“岑高峰给我安排的人,通常在这里。” “而傅戌时,”岑桑抬眼,手指了指天花板,“在那里。” “这么夸张?”顾柳难以置信,“我记得你家境已经算很好了吧?” 岑桑只抿唇笑笑,她和岑家关系不好,并不愿多聊这个。 外面雨小下来,岑桑收拾好自己的物品,从工位上起身。 “我先下班啦,明天见。”她挎上包,和同事挥手。 杨淑文和顾柳跟她说“明天见”,然后继续饶有兴致地讨论“上流社会”的各色八卦。 岑桑走出办公室前,听她们在八卦像傅戌时这种高岭之花类型的,最终会跟怎么样的人恋爱结婚。 岑桑当玩笑潦草听过,抓着挎包肩带的手却不自然紧了紧。 -她驱车回家,下雨天车位不好找,好不容易把她的大众塞进一个狭窄位置,停的地方离她家有一长段距离。 岑桑撑伞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无数车辆驶过,溅起水花濡湿她的鞋面和小腿肌肤。很不畅快。 她记起柜姐好像说过,脚上这双高跟鞋很矜贵,最好不要碰水。 岑桑低头,鞋面已经湿透了。 她垂眼笑了笑,不管那些有的没的,踩着价值不菲高跟鞋专往水坑里踏,水花溅起时的“啪啪”声倒莫名其妙消减烦躁情绪。 走到家门口,岑桑推开白色木栅栏,她养的洛神玫瑰被下雨天糟蹋得有些狼狈,叶子掉的七七八八,有些软绵绵地倒伏。 但更显狼狈的,应该是倚坐在她家门口的那个男人。 ——八卦传闻里,高岭之花的那位。 他约莫是忘记带伞,西装西裤全是湿的,成功人士标配的皮鞋上也黏附了不少泥渍。 但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睡着,倚在木门上的脸有些苍白,让敛下的睫毛更显乌黑纤长,左眼下的那颗泪痣微红,好像连它也会扮可怜。 全身上下只有那张脸现在还能看得过去。岑桑皱眉在心里评价,同时在今日的倒霉事项上增加一条:傅戌时。 倒霉男人。 岑桑拧了拧眉,撑伞走到青石台阶上,也不管陷入浅睡状态的傅戌时,利落按密码锁开门。 木门后撤,傅戌时失去倚靠重心后倒,他一下惊醒,睁开一双漆黑深邃的眼,抬眸看向岑桑。 傅戌时有一双很具攻击性的凌厉双眼——尽管这双眼在岑桑面前总是笑着的,但此刻他刚惊醒,眼底气势排山倒海向岑桑涌来。 不过这种气势在岑桑面前不顶用。 她垂眼看他,眼睫都没多颤一下,细框镜片沾了点水渍,该显温柔的杏眼和往常一样漠然。 傅戌时撩起一个笑脸,“岑……” 连名字都不等叫完。 这位和傅戌时相识十多年的好友左手“啪”一声利落收伞,右手“咚”一声将门关上。 哦,收伞时的水珠还溅到了傅戌时身上。 “……” 傅戌时早习惯岑桑的脾性,抹掉鼻梁上的水珠,像上岸后的落水狗略甩衣领上的雨水,伸手按门铃。 “叮咚叮咚。” 无人应答。 “叮咚叮咚叮咚。” 无人应答。 “叮咚叮咚叮叮咚咚。” 傅戌时锲而不舍地按门铃,长按短按门铃就差奏一首《哥德堡变奏曲》,甚至还有点兴致随着伴奏哼两句的时候,岑桑一脸不耐地开了门。 “干嘛?”岑桑双手环胸,掀眼皮抬眼看他。 门一开傅戌时就及时将手脚挤进屋内,仗着男性比女性力气大的优势不请自来往屋内走。 傅戌时边走边说:“被家里赶出来了,来你家躲躲。” 岑桑在心里骂他一百遍,左手关了门,右手则把准备好的浴巾丢了傅戌时一脑袋。 她语气不善地开口,“回来换鞋,别把身上的水滴我地板上,一会你把地拖了。” “遵命,岑桑小姐。” 傅戌时进岑桑家比进自己家还熟稔,拖着长长的尾音喊她“岑桑小姐”,轻车熟路地到玄关处换了双拖鞋。 他换鞋时略低眉,注意到他的小狗拖鞋被人穿过:毛发的顺序是反的,左脚边边上有块很小的咖啡渍。 傅大少爷登对自己的小狗拖鞋产生些占有欲和独占情绪,像是谁动了他爱吃的甜点和拼好的乐高。 他拖着灰色的小狗拖鞋走到厨房门口,尾音下垂,开口问岑桑:“有人穿过我的拖鞋?” “哦,我前男友。” 岑桑在厨房煮姜茶,她把长发用鲨鱼夹挽起,露出温婉流畅的下颌线。 天然气灶的蓝色火苗跳动,映烤着搪瓷锅的底部,岑桑用筷子在锅底搅拌,垂眼看跳动的火苗,头也不抬地补充道,“而且,什么叫你的拖鞋,这里是我家。” “我买的拖鞋,还不是我的?” 岑桑提醒他,“那是你给我和我前男友买的情侣礼物。” 傅戌时也提醒岑桑,“前前前男友。” 岑桑没答话,长睫半敛,看起来兴致不高。 傅戌时也就不提这茬,只对岑桑存在感很低的前男友起了点好奇,他问:“你前男友,是那个隔壁律所的partner?他来你家住过?” 岑桑肯定他的前半个问句,否定后半个问句,“上次我发烧在家,他来送过药。” 傅戌时拧眉,“你什么时候发烧在家,怎么不喊我过来?” “不记得了。”岑桑懒洋洋地回应,侧目看了眼他,杏眼无波无澜,“也许你出差那会。” 傅戌时“哦”了声,又说:“那你下次给我的特助打电话,你知道电话的。” 岑桑应了声,没放心上。 傅戌时倚在门口,他在岑桑面前总是很多话,落水狗的他还得寸进尺地询问:“姜茶什么时候能煮好?” 岑桑白傅戌时一眼,“你还吆喝上了。” 她侧头,傅戌时整个人还是湿漉漉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坠。岑桑皱了皱鼻子,“傅大少爷,你是要我请你去浴室洗个热水澡吗?” 傅戌时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黏糊糊地湿着,他后知后觉地“哦”了声,拖着小狗拖鞋走之前,还不忘可怜巴巴地丢下一句,“姜茶给我留一口哈,咱俩好歹多年好友!” “知道了,一口也不会给你留。” 岑桑散散应声,视线在傅戌时待过地带的水渍上停顿一瞬,又去看天然气灶跳动的火苗。 -一个热水澡足以熨帖被雨水和烦恼濡湿的身体,岑桑买着备用的沐浴露有傅戌时很喜欢的木松香——当然,如果沐浴露不是女款的他会更高兴。 但好像也没有那么高兴。 傅戌时下楼回客厅,他换下被雨打败的衣裳,只在下身处堪堪围了条浴巾,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灯盏下显出几分暧昧的张力。他洗了头但没吹干,水珠从发丝垂落,淌过他的胸膛和腹部,再一路悄声滚进浴巾深处。 他走出浴室前,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人鱼线和八块腹肌还在线——毕竟岑桑那个女人实在有些毒舌,在他因工作失意喝醉酒的第二天,岑桑见到傅戌时略有些浮肿的脸,第一句话不是安慰不是询问“你还好吧”,而是淡淡盯了他几秒,随后亲切问候他“中年发福要不得”。 见鬼,他才二十七怎么就中年发福了。 傅戌时忘记去确认自己的脸是不是还和没淋雨前一样英俊,他拖着小狗拖鞋匆匆下楼,因为他实在太需要岑桑的姜茶和与她的一场交谈。 他迈下台阶走进客厅,沙发上没有人,但电视开着,上面播着小孩子才会看的海绵宝宝。沙发卷着一条棕褐色的毛毯,茶几上的骨瓷杯里盛了姜茶。 岑桑不在,可能是短暂走开去打电话了。 傅大少爷在沙发上悠悠坐下,毛毯披在肩上,手去拿了那杯姜茶,电视没换台,因为他也有些好奇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能不能抓到水母。 一切都很舒适,岑桑不愧是他多年好友,对他很是不赖。 当然,这个念头在岑桑打完电话回来时短暂地消弭了一下。 约莫是打的那个电话不够让人愉悦,岑桑回来时眉毛微蹙,抬眼看沙发上“鸠占鹊巢”的傅戌时表情也有几分冷淡。 她今日穿搭走的温柔风,一条杏色针织吊带裙,外面散散披了件米白外套。不看岑桑冷淡的脸真的会被她的穿搭蛊惑。 不过傅戌时太了解岑桑性子,他觉得她应该属于黑衣皮裤、大墨镜和红唇,性感又清冷才该是她的真实模样。 傅戌时在心里品鉴岑桑穿搭,冷美人岑桑则大步走到傅戌时跟前,二话不说拿过他手上的骨瓷杯。 “再给我倒点。”傅大少爷散散开口。 厨房水槽响起水声,分明是清洗杯子的声音。 岑桑空着手走回来,傅戌时目瞪口呆地看她,“我的姜茶……?” “锅里还有一点,自己去倒。”岑桑掀了掀眼皮,“那个杯子我用过,我没有和人分享口水的习惯。” 傅戌时“哦”了声朝厨房走,岑桑则重新落座沙发,毛毯盖在腿上,她把电视换台,一边和厨房里的傅戌时说话。 “顺便把锅给洗了。” 傅戌时嘟嘟囔囔的,“我都没喝两口呢,怎么还要我洗锅。”但厨房水槽的流水声再度响起。 两个人在流水声里有一腔没一腔地搭话。 岑桑:“傅戌时,你怎么会还是看海绵宝宝的年纪。看不出你这么有童心。” 傅戌时:“狗屁,你自己调的台我懒得换了而已。” 岑桑:“那你又往前调了一集是什么操作?” 傅戌时:“……” 傅戌时:“这天气洗锅手好冷啊,我这可是弹钢琴写报表的手。” 岑桑:“你那还是一会拖地的手,我可不想清理地板上的水和你用过的浴室。” 岑桑:“还有,你不会不知道水龙头可以调温水,我还有个洗碗机吧?” 傅戌时:“……” 简直是单方面屠杀。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下半身围着的浴巾还是岑桑的。傅戌时还不想在深更白露,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丧家犬似的回自己家。 傅戌时洗完锅,端着姜茶重新坐回沙发。他抬眼,差点没噎过一口气,“岑桑同学,请问大耳朵图图也是你这个年纪该看的东西?” “我乐意。” 岑桑抬了抬眼,她窝在沙发里,鲨鱼夹盘起的头发有些松散下来,棕褐的卷发垂在耳廓两侧,大有一些慵懒风情。 只是风情美人不解人意,她说,“你等衣服干了,差不多就可以走了,我这里不留人过夜。” 命脉登时被拿捏。 傅戌时握着陶瓷杯的手抖了抖,可怜巴巴地去看岑桑,“桑桑……” 岑桑翻给他一个白眼,“好好说话还有商量余地。” 傅戌时当即改口,“岑桑大小姐,我被家里赶出来,能不能在你家留宿一段日子?” “不能。”岑桑淡淡回复,同时视线在傅戌时脸上停留好几秒,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为什么还是一段时间?你跟叔叔阿姨提了要和小菱结婚?” “不是,”傅戌时脸上难得有些正色,他鸦黑的羽睫微敛,话说的有些凄惨,但神色还算平静。 傅戌时道,“我和小菱彻底掰了,她拿了我妈两百万准备出国留学。” 作者有话说:tips:1v1 SC,傅小狗和贺小菱不是真的诚邀大家看傲娇公主和笨蛋小狗谈恋爱! 打滚求一些收藏和评论·3·悄悄放个预收《月亮桔梗》,感兴趣的宝可以点点收藏1 鬼才音乐制作人覃苏木,长相清俊疏朗,气质非凡,被粉丝誉为不可打搅的雨前月光。 八卦小组讨论:大佬的新歌又狠狠戳中我了,真的没有人能把大佬拉下神坛吗? 底下回复1:你好,没有的,出道七年零绯闻了解一下底下回复2:也不能算零绯闻吧,大佬小时候不是参加过一档亲子节目,“异木奇花”cp那时候全网磕吧! 底下回复3:那都八百年不来往了吧? 2八百年不来往cp的女主角云忆被cue出来。 云忆长相和性格均温吞柔软,以敏锐细腻的演技博得一众好评,成为新一代小花。 但那些似乎还不够和覃苏木相配。 采访里,她憋下心里的难过,笑容浅浅,声线和人一样温和。 “那时候还小嘛,哪里算喜欢,就是好朋友。不过我和大家一样,都很喜欢他的歌。” 八卦小组讨论:都过去快二十年,果然不熟了啊。 3可是不熟的那位某天突然造访云忆住处。 覃苏木倚在云忆家门口,深邃眼眸漆黑,他低头看云忆,有些闷闷不乐地问道:“小云朵,什么时候答应我?” #闷声干大事大佬×敏感细腻小花 #桔梗有个花语是无望的爱,可是月亮悄悄照耀桔梗花 第2章 岑桑活了二十六年,只在小说里会出现的抓马情节竟然会在现实里出现。她难以 置信地倒吸了两口气,开口问道:“阿姨只给了两百万吗?” “?”傅戌时疑惑挠头,“这是你的重点?” 岑桑认真点头,目光带上些同情慈爱,告诉傅戌时:“两百万放在古早言情小说还够看,现在你拿两百万出来都不够在滨泉买套房。你这个言情男主的身价不怎么够啊。” 傅戌时:“……谢谢你,下次我妈会认真考虑现在物价的,你觉得一千万怎么样?” 岑桑对傅戌时跑火车提议,点头道:“一千万流动资金不是小数目了,但我提议还是再加一些FUU集团的股份和不动产。” 傅戌时抽了下嘴角,“……谢谢你的提议。” 岑桑懒洋洋回应:“不客气,是我该谢谢你。” “?” 谢他什么? “谢谢你让我知道,灰姑娘和王子没有好下场,女人果然还是要靠自己才能成就一番大业。” 傅戌时眉毛蹙起,“我失恋了,这就是你的感想?” “嗯,还有,”岑桑接着补充,“谢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把古早霸总小说里,路人好友的体验感。” “……” 傅戌时就差把问号纹自己脑门上,他瞥了眼岑桑漂亮的脸,“一般你这种配置,在古早霸总小说里,都是肤白貌美的恶毒女配,比如在男主角失意时还痛打落水狗。” 大耳朵图图正好播到和牛爷爷见面的一集,岑桑看着电视轻笑了声,傅戌时不知道她是被电视,还是被他的话逗笑。 但很快就知道。岑桑懒声开口:“谢谢,但我对女配角没什么兴趣,不过痛打落水狗的反派提案倒是可以考虑下。” 傅戌时:“……” 大耳朵图图放完一集,岑桑这才预备处理傅戌时的麻烦事,她将电视音量调小两格,侧身看他。 “所以来龙去脉呢,傅大少爷不会指望我二话不说准你留宿吧。” 傅戌时一听这话便是还有商量余地,他往前微微探身,开口说起他和贺小菱。 他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因动作有堪堪垂落的趋势,但要掉不掉,浴巾褶皱显出些暧昧端倪。岑桑淡淡瞥了眼,把毯子丢给他,下颌微抬,骄傲得像孔雀像天鹅又像公主。 不对,又是公主。 “长话短说。”岑公主打断傅戌时的话,“你倒也不必从盘古开天地讲起。” 傅戌时“哦”了声,言简意赅概括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还是俗套的偶像剧桥段——贺小菱的家庭算不上好,从前就因和傅戌时的家庭背景差异闹过不少矛盾,这次不知触到什么霉头,傅戌时的母亲时茵知道二人恋情后,火速手提两百万出马棒打鸳鸯。 但其实两百万是时茵资助贺小菱留学的费用,时茵给贺小菱盘算了下,他们家里人均硕博,贺小菱应当考虑好好提升自己,不然一个本科生混在一堆硕博生里,学历断层恐怕将来没有共同话题。 贺小菱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答应出国留学。 所以岑桑还是错怪了时茵,时茵作为棒打鸳鸯的“恶毒婆婆”,在逼男女主角分手这事上,从单独甩钱进化到倚靠学历内卷卷到女主角,其实是相当与时俱进的。 岑桑散在沙发里,整个人没骨头得软,肤白如流动的牛奶。她捏着下巴想了想,“但这跟你被赶出家门有什么关系?你要为爱出走他国,到了机场发现自己银行账户被冻结,然后冒雨跑到我家留宿借钱?” 她又紧跟着补充了句,“哦,我大概是不会借钱给你的。” “……” 傅戌时静默了一会,拖着长长的尾音开口,“岑桑公主。” “说。” “你有没有考虑去写小说,做个设计师实在对不起你的编排能力。”傅戌时认真提议。 岑桑抬眼看他,也拖长长的尾音喊他:“傅大少爷。” “公主您讲。” 岑桑认真开口:“你现在是在我家,阴阳怪气的话我可以随时把你从我家赶出去,顺便致电时茵阿姨,她儿子预备放弃继承家产,跟随贺小菱出国留学、白手起家。” “……” 傅戌时被岑桑的话哽住,他想岑桑的嘴数十年如一日的毒舌尖利,而自己则数十年如一日地干不过岑桑公主的嘴炮。他火速低头,裹着毯子往前凑,手恭恭敬敬地把喝了一半的姜茶推到岑桑那侧。 “对不起。”他说,“我的银行账户确实被我妈冻结了。” 岑桑理都不理那杯姜茶,一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傅戌时,提醒和问询他:“傅戌时,你作为一个斯坦福统计学博士、上市公司CEO兼二十七岁老男人,你告诉我这个年纪了,你的银行卡账户还能被你妈冻结?” “就…回国后直接继承我爸公司,没操心过个人独立资金的问题。” “……”岑桑并不意外。 傅戌时接着说:“但我妈不是因为你说的理由冻我账户——我没打算跟贺小菱出国,分了就是分了——我妈是因为我不肯去相亲。” 他顿了顿,说后半句抬眼去瞧岑桑神色,有些心虚地舔了舔下唇,喉结缓滞滚过一圈,“她一直催我,情急之下我就说你是我对象。但今天被她识破,从家里赶出来了,我就只能到你这。” 岑桑拱起一个疑惑不解又坏脾气的眉,傅戌时的一段话里有太多槽可以吐,以至于岑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就哪一点把抱枕摔上傅戌时的脑袋。 气极反笑,岑桑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傅、戌、时。” 她一字一顿地开口,傅戌时知道岑桑绝对被自己这波操作惹毛,他又舔了舔下唇,客客气气挤到岑桑身旁沙发上去。 沙发一侧下陷,岑桑嫩白的脚踝被傅戌时一把扣住,她条件反射地要缩回,傅戌时却一点不见外地把岑桑的腿搁到自己膝上。 他太高大,一坐过来就占据大半空间,不光柔软沙发要占据,空气都要被他占走一半。 熟悉的木松香弥散开来,和岑桑身上一个味道。就好像两人呼吸已然交融,是最最亲密的距离。 岑桑觉得别扭得要命,伸腿就要踹傅戌时,傅戌时却轻巧躲过,低头拱背给岑桑敲起小腿。 “岑桑公主,高跟鞋穿一天肯定累了吧。”他说。 敲击小腿的大掌握拳,温度炽热熨帖肌肤,力度则正正合适。岑桑简直怀疑以傅戌时的手法和姿色,去高级按摩店混个头牌绰绰有余。 他先发制人。点头哈腰,宛若小狗闯祸后主动示好,岑桑被弄得脾气都发不出。 她把腿缩回,“你坐边上去。” “这里好商量事。”傅戌时低头看她,右胳膊拄在沙发沿侧,整个人侧身坐着,长腿微微打开毫不客气占据岑桑和茶几间的空间,动作有几分散漫。 岑桑的倒霉事项清单里,傅戌时的名字此刻出现了一百遍。 她抬眼,杏眼里写着“无语”二字,“商量什么事?恕不借钱和留宿。” 傅戌时伸出一根手指在岑桑眼前晃了晃,露出一个必胜的笑,“岑桑同学,话可不要说得太满,我们多年朋友,可以彼此合作嘛。” “合作什么?” 傅戌时眼里笑意晃得比顶上灯盏还亮堂,他道:“据我所知,岑叔一直很操心你的情感问题,最近还催你去相亲。既然他们问来问去,不如我和你——”话没完,岑桑拧眉打断,“你怎么知道岑高峰在催我去相亲?” 傅戌时看了眼岑桑,“就是因为岑叔问我妈,我最近的情感动态,单身的话要不要和你相个亲。我妈一听不对劲,知道了我在唬她。” “……” 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岑桑哼笑一声,“那岑高峰总算干成一件人事,不然等时茵阿姨找上门来问我和你什么时候订婚,我还不知道自己有个男朋友呢。” 她言语夹枪带棒,本该温柔杏眼扫过傅戌时,只留下一片微凉。傅戌时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很快就没脸没皮地蹬鼻子上脸,“所以说,我被家里赶出来,你要负责的。” 岑桑眉毛挑起,双臂环绕胸前,脸上写着一句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屁话。】 傅戌时就是屁话一堆,给他一根丝就能为岑桑织一件毛衣。他往前探了探身,膝盖骨拄上岑桑的脚丫,岑桑体温偏凉,被他炽热的体温烫得往后缩了缩。 傅戌时更加“登堂入室”,向前霸占沙发更多空间,他唇角微勾,给岑桑数,“你看啊,要是你和那个律所partner没那么快分手,我就不会胆大包天到跟我妈说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就不会被我妈赶出来了,所以你要负全责的。” 岑桑抬眸睇他一眼,“还有呢,有什么垃圾话一块说了,我视你话的垃圾程度决定用什么方式圆润地请你离开我的房子。” 傅戌时抿抿唇,知道岑桑刀子嘴刀子心,再扯天扯地、大言不惭,是绝对会被她赶出去的。 于是傅大少爷转变思路和方式方法,用财经杂志上描写成“宛若米开朗琪罗手下完美雕塑,五官凌厉,气场冷峻”的脸扮成可怜小狗,眼巴巴地抬眼看岑桑,委屈道:“还有就是,求你了。” 能伸能缩,这才是大丈夫。 岑桑抬眸睇他一眼,一句话点出傅戌时的心理描写,“求我也没用,能伸能缩的大丈夫。” 但她还是给傅戌时留了那么一线生机,“你就说说,我收留你有什么好处?” 作为一个上市公司CEO,傅戌时听过下属和被投资人无数汇报,基本的汇报能力炉火纯青。 于是腹稿便以他出门没带伞被大雨淋湿的迅速程度在心里打好,傅戌时开始给岑桑摆事实讲道理。 “关于岑桑女士,下简称甲方,收留FUU集团现任CEO傅戌时,我方提出以下三点利处供您参考。” 岑桑听得好笑,抬眸看他,此刻杏眼温淡下来,道:“说来听听。” 傅戌时轻咳一声,立马起范:“甲方和我方此前都与前任对象分手,目前均处单身状态,且双方是多年好友,感情比以纯矿泉水还要纯,若合租不会带来任何情感纠纷问题。这是基础背景条件。” “嗯哼。”岑桑托腮绕有兴致地看傅戌时,同时提醒他,“话是如此,但你不要给自家公司的以纯矿泉水打广告。” “好的我尽量克制。” 傅戌时接着道,“下面阐述具体利处。” “其一,甲方和我方都面临来自家长的催婚压力,且双方家长对彼此都很满意,如果甲乙双方假扮情侣,能将催婚压力降低为零。并且由于甲乙双方从小认识,关系较为熟络,不必费心编造如何认识等相识故事。” 岑桑对此持怀疑态度,“时茵阿姨很喜欢我吗?” “我妈很喜欢你啊,你又不会牙尖嘴利地骂她,在她眼里你可是温柔体己儿媳妇的不二人选。”傅戌时解释道,说道“牙尖嘴利”时挑了挑眉,极其刻意地意有所指。 岑桑耸了耸肩,“好吧,看来时茵阿姨对我的误解很深。” 她又顿了顿,“不过,你确定岑高峰很满意你吗?” 岑桑话音刚落就自己否定自己的问题,自言自语道:“被你传染的,我在说些什么屁话,要是让你来当女婿,岑高峰尾巴得翘到天上去,恨不得自己嫁给你。” 傅戌时爷爷从部队退伍,军徽和勋章能放满一抽屉,父亲从商,公司位列世界五百强。祖父母和母亲在文艺科研界很有威望,还有几个在体制内从政的亲戚。 家庭背景军政商艺全部拉满,傅戌时长得好看又有能力,这么些年只有贺小菱一个前任,从不乱搞些花边新闻,简直就是六边形战士。 岑高峰怎么可能不满意。 岑桑想到这些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眼睫半敛,情绪倒莫名有些恹恹。 傅戌时垂眼看岑桑,她的自言自语傅戌时没怎么听清,也就没弄懂岑桑恹恹情绪从哪来。 他决定切下一条,“其二,甲方一人负担别墅房贷,每月还要缴纳水电物业费用,而甲方事业刚刚起步,只一人担负经济压力不小。若允许我方入住,我方承诺每月缴纳一定数额的租金,同时由于我方是炸厨房小组VIP组员,我方愿意出搭伙费。” 岑桑挑眉,“银行卡不是被冻结了,你有钱付我租金?” 傅戌时也挑眉,“我妈那里银行卡就是薛定谔的冻结,要是我知道我住你家,可能还会往我卡里多打几万块钱。” 岑桑轻笑一声,就着傅戌时的话开玩笑道,“你早说时茵阿姨这样喜欢我,不如我去住你家。” “也不是不行,但我妈做饭比我还难吃,她还不愿意听来自底层人民的真实意见。每日的噩梦我想岑桑公主您的胃不愿意经受。”傅戌时一本正经地扶额开口。 “那还是算了,”岑桑抬眸,“不过说起做饭,搭伙费,你是要拿我当保姆?” 傅戌时对天发誓他没有,“我会拖地的。” “洗碗呢?” 傅戌时这回学聪明了,“有洗碗机。” 岑桑轻笑声,“行了,那其三呢?” “其三,”傅戌时清了清嗓,“求你了。” 岑桑这回真实被傅戌时逗乐,笑出声响,连带胸腔也微微震颤。她笑得半倒伏在沙发上,再抬眼时杏眼潋滟泛着盈盈水光。 岑桑道:“看在傅大少爷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后半句话拉长调子,傅戌时把毯子往上裹了裹,已经做好和岑桑拟定租赁合同的准备,却听岑桑不紧不慢道:“那我就给你半个月的试用期。” 第3章 空气凝固了一小瞬,傅戌时身上毯子往下滑了几寸,他有些疑惑不解,“试用期 ?” “嗯。”岑桑从沙发上缓缓起身,如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我这个人很龟毛,没有和人合租的习惯,但看在傅大少爷求我的份上,给你半个月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半个月后我们再来谈要不要假扮情侣的事。” 听起来有点道理又好像有点奇怪。 傅戌时接受能力很快,一边举手,“七天行不行?” 岑桑抬眼,“半个月。” 傅戌时:“十天!” 岑桑:“半个月。” 傅戌时咬牙,“十二天。” 岑桑:“半个月。” 傅戌时喊她,“公主?” 岑桑抬眼,“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试试你是不是复读机。” 岑桑眉眼轻挑,淡淡“哦”了声,开口道:“二十天。” “……” 傅戌时举手投降,“半个月就半个月。” 岑桑睇傅戌时一眼,“提醒一下,试用期不包饭,你还要承包所有家务,包括要给我养的花浇水。不能带人回来,有九点半的宵禁,每周二六检查卫生。” 傅戌时当场愣住,“所有家务,宵禁,还要查卫生?” “嗯。” 妥妥的不平等条约加非人待遇。 傅戌时顿了顿,很有礼貌地询问:“请问岑桑主人,庄园里的葡萄需要我去采摘吗?” 岑桑看了眼他,“需要,不过你也可以选择另谋出路,你今晚还是能睡我家,怎么样?” 她就没指望傅戌时答应,从一开始便拒绝傅戌时貌似不错的提议。 原因很简单:岑桑性格不好,总是表现得强势逼人,如果合租,会是个很差的室友。 而傅戌时,不知道他今天晚上是抽了什么风,明明有那么多朋友,不管是从小玩到大的真心好友,还是为钱为名的狐朋狗党,他打个电话招呼一声,多的是人愿意收留他这位傅家大少爷。 怎么就一时兴起跑到她家来,还鬼扯些合租假扮情侣的事。 岑桑睇了眼傅戌时,身侧坐着那人一张格外赏心悦目的脸,剑眉星目眉眼粲然,眼角泪痣多情,高挺鼻梁下薄唇轻抿。 俊朗的脸,偶尔幼稚但基本不错的性格,杰出能力和优渥背景,若是假扮情侣,怎么想好像都是岑桑赚了。 只是,谁知道这位大少爷的一时脑热劲能持续多久。 持续到,贺小菱从国外回来吗? 岑桑垂眸嗤笑一声,等着傅戌时点头说那就只留宿一晚,明天他就能解决掉冻结的信用卡和缺失的资金。 等着他拍拍屁股离开,继续和她维持不好不坏的朋友关系。 然而傅戌时点了头。 ——虽然表情一脸凝重,宛如刚被卖给地主家忍辱负重的小媳妇。 他道:“好的岑桑主人,我愿意接受不平等条约,请问我今晚是睡在地下室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 带来意料之外的好心情。 岑桑错愕了半瞬,随后一声轻笑,眼睫半眯起来,像只偷了腥还被纵容的猫咪。 她拖着自己毛茸茸的小猫拖鞋往楼上走,针织裙在顶光下拖出些温和绒毛,岑桑边走边道:“住地下室就不必了,你住阁楼吧。” “?” 傅戌时一边哀嚎,一边拖着小狗拖鞋跟上,“不是吧,我上回来你的阁楼还漏风呢!” -当然不可能真睡阁楼。 “那就是,你让傅戌时睡主卧了?” 蓝牙耳机里,岑桑好友关雨姗发出“啧啧”八卦声,要不是此刻她正在相隔千里的鹿江,关雨姗绝对连夜赶到岑桑家,扒着窗户目睹前线消息。 “没有,他睡次卧。”岑桑散散答道,一面在柜子里翻找合适厚度的被子。 关雨姗“哦”了声,道:“真只是借住啊,我还以为傅大少爷终于忍不住,要撕掉朋友的皮对你下手了。” 岑桑闻言翻找被褥的手微顿,葱白柔软的指尖陷在被子之间,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无名指关节,略有些出神。 电话那头关雨姗在叨叨:“说真的,我一直以为傅戌时回国后你们俩会在一起的,你懂吗,就是你们之间有那种莫名的磁场,隔着十万八千里还能火花噼里啪啦。结果你们各自都有对象,你们对彼此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诶,桑桑,你还有在听吗?” 岑桑回过神,她从柜子里抽一条蚕丝被,回应关雨姗:“你刚说什么?” “就说,你对傅戌时真没有过那个想法吗?” 门口有小狗拖鞋“啪啪”走来的声响,话题中心的男主角敲了敲她卧室的门后进入,他还是没衣服可换,上身肌肉袒露在空气中,一张脸清俊,在岑桑卧室灯盏的照耀下,漆黑眼眸亮得有些命中注定意味。 岑桑抬眼看他,盯着傅戌时眼角的泪痣略滞一瞬,然后她和关雨姗说:“没有,只是朋友而已。” “我先挂了。”她说,“过几天来鹿江找你吃饭。” 电话挂断。 岑桑将那条蚕丝被铺到床榻上,然后翻过真丝被罩,她弯腰将被罩四角与被子缝合。 傅戌时走近她,就站在岑桑身后,探脑袋看她娴熟缝合被罩的动作。 距离贴得有些近,他一伸手就能揽住她的腰,他的脑袋能枕在岑桑脖颈处。木松香环绕,分不清是彼此谁的气息涌动。 岑桑指尖都顿了顿,随后拿手肘毫不客气肘上傅戌时的腹肌,意料之中听到傅戌时的痛呼声。 傅戌时退后半步,垂眼看岑桑白得反光、肘关节处则晕些可爱红色的胳膊。 可惜胳膊的主人一点也不可爱,他摸了摸自己被击到的地方,提醒道:“岑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岑桑侧头看他,眼睫淡漠半敛,“是哦,我手肘疼,赔我。” “?” 傅戌时要抗议岑桑的不讲道理,侧目看到床榻上铺着的被子,眉眼略挑,道:“这是给我睡的被子?” 修长手指触上还没固定好的被罩,真丝面料滑过指尖,触感丝滑服帖。傅戌时看向岑桑,小狗难掩得意,轻笑道:“对我这么好?这是新的吧。” 一床被子傅戌时尾巴都要翘起来。 岑桑懒得理他,“你话很多,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傅戌时乖乖闭嘴,只是拉开岑桑梳妆台的椅子,大摇大摆地坐下,托腮看岑桑固定被罩。 卧室灯光盏亮,翩翩垂下的光笼在岑桑身上,整个人铺上一层柔和温婉的光晕。 她手执针线,认真细致地将被罩固定好,然后翻过来铺平被子。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走,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屋内气氛有些微妙的岁月静好。 安静的空气里,傅戌时磁沉的声线响起,他拖懒洋洋的尾调喊她:“公主——”岑桑抬眼,望向傅戌时,目光总是先落在他眼角多情的泪痣上。 “什么事?”她问。 傅戌时:“你这样好温柔。” 岑桑眼神微顿,她颤了颤眼睫。 傅戌时又道:“好像我奶奶,她以前也会这样给我缝被子。” “……” 岑桑眼睫上抬,“傅戌时。” “公主请讲。” 岑桑捞过蚕丝被往傅戌时怀里一丢,“你可以回屋睡觉了。” 傅戌时还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但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点头说好。 “晚安。”他抱着被子朝外走,只是没走几步又探脑袋回来,在门框边上露出一张清俊疏朗的脸。 傅戌时就顶着那张高岭之花的脸,说些婆婆妈妈的话。他仔细叮嘱:“早点睡,别熬夜画图。” “公主的事你少管。” 岑桑散散答他的话,眉眼垂下的弧度却温和,唇角也小小勾起。她望着门口抱着被子的傅戌时,他整个像融进光影里,岑桑忍不住得寸进尺地轻笑,她道:“不过允许你管别的,明天早饭就由你来做了。” “啊?” “嗯。”岑桑翻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掩映在她眸色里,她道,“晚安,小奴隶。” -小奴隶傅戌时的手机持续震动:【傅井泉:“语音通话】 傅戌时把被褥整理好,上面有温淡的栀子香,约莫是岑桑洗衣凝珠的味道。奇怪的是分明是产自工业流水线的化工物品,被褥上洗衣凝珠的味道比其他静心调制的香水还要好闻。 傅戌时手拈被褥一角,接起电话时下意识望了眼主卧方向——那里灯还点着,光亮从门缝间透出——他把手机音量调小两格后才接起。 傅戌时:“喂,到哪了?” 小奴隶的小奴隶弟弟傅井泉左右张望小区环境,道:“到门口了。” “那我出来,你等下。”傅戌时拖上小狗拖鞋下楼,脚步刻意放得轻缓,一边还不忘叮嘱道,“你别按门铃,一会进屋搬东西声音小点。” “知道了哥。”傅井泉撇撇嘴唇,不解道,“这么小心翼翼怎么跟做贼似的,哥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要一无所有,然后找了个黑心房东吧?” 房东要他解决家务要检查卫生还要有宵禁,的确挺黑心的。 傅戌时在心里点头,嘴上又道,“小屁孩,你懂什么,临时找个房子住很不容易的。” 傅井泉才不信他,“谁信你不容易,好多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被赶出家门的消息,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问你要不要去他们那里住。” “我统计了一下,男女比大概□□开。”傅井泉补充道,“有几个姐姐还蛮漂亮的,我觉得哥你开展下一段恋情也不是不可以。” 傅戌时懒得理那些无用信息,漫不经心回话道:“大人的事你少管,跟他们说我有落脚点了。” “所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傅井泉一边不满抗议,“还有,我已经成年了!你以为车是谁开过来的!” 傅戌时把手机音量又调小一格,“小点声,别吵着我房东。” 至于前半个问题傅戌时才不想答——无关人员为什么会知道傅戌时“流浪在外”的消息? 因为他发朋友圈主动告知境况,把惨况使用艺术加工手法修辞了一番,准备满满发出后,才发现自己弄错了权限。 而删掉后重发的那条,唯一权限人到现在还吝啬于点个赞。 甚至可能压根没看到。 傅戌时想想就有点小气,开门的动作也像在跟门过不去。 “你把东西搬进来吧,小点声。”傅戌时倚在门边上,懒洋洋吩咐自家小弟。 傅井泉简直无语,但无奈傅戌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只好一边翻白眼一边把傅戌时的东西搬进去。 其实也不多。 就是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再加一些文件。 就这么一点东西傅戌时非要傅井泉八百里加急地送过来,好像生怕今晚不搬进来,明天这里就没有房位了。 傅井泉打量了一下傅戌时的“租房”环境,很是不解,又问了遍:“哥,这里比家小不少诶,离你公司也远,你确定要住这?” “嗯。” “好吧。” 傅井泉当完小工就要走,临出门一脚,傅戌时喊住他:“小羊,还有件事。” “什么事?” 傅戌时散散开口道:“明早送两份早饭过来,最好是阿姨做的。一份不要加葱。” 第4章 傅井泉就差把问号纹在自己额头上。 他仔细提醒傅戌时:“我要上学的哥哥。” “知道,早八嘛,正好督促你早起。” “?” 傅戌时看他一眼,从一个背包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扔过去,“归你了。” 傅井泉眼疾手快接过,傅戌时扔给他的竟然是他想开很久,但一直不被允许、怕他一个大学生太过招摇的拉斐尔。 傅井泉一整个卧-槽,下巴都快惊掉,甚至想上手摸摸傅戌时额头。他晃了晃车钥匙,“哥,一顿早饭一辆车,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觉得自己疯了就还我。” 傅井泉紧紧握住车钥匙,音量不自觉加大,“没疯没疯,哥你英明神武,你做的决定非常正确!” “小点声。”傅戌时挥手赶客,“你可以走人了。” “好嘞!”傅井泉心满意足。 但可惜没神不知鬼不觉地走成。 客厅灯盏亮起,楼梯上走下来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 岑桑穿一条米白吊带睡裙,露出精致瘦弱的锁骨,外面虚虚裹一件外套,底下一双腿纤细笔直,灯下简直白到反光。 她素一张脸,不施粉黛仍旧好看得要命。 傅井泉看到岑桑,一下明白过来傅戌时的奇怪坚持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他冲傅戌时挑起一个八卦的眉。 傅戌时瞪他一眼。 傅戌时背对着岑桑,岑桑没看见兄弟二人的互动。只有些讶异地看向傅井泉,一边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柔声问道:“小羊怎么过来了?” “我让他来送点东西。” 傅戌时转过身瞥了眼岑桑,像是嫌弃她睡裙的长度太短,往她身前侧了侧,高大身影挡住傅井泉的目光,一面嘟囔句,“怎么跟他就和声细语地说话。” “因为小羊不会跑到我家要求留宿。” 岑桑双臂环胸,挑眉看了眼傅戌时。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转向被和声细语对待的傅井泉,当即变身恶毒哥哥。他挥手赶人,“听到没有,你岑桑姐这里不留其他人,你可以走了。” 傅井泉点头说好,又问岑桑:“岑桑姐姐——”傅戌时出声打断:“十八岁的人了,叫姐就行,姐姐长姐姐短什么。” “……” 财经杂志用尽言辞称赞傅戌时的犀利手段和雷厉风行,傅井泉真恨不得拉那些编辑过来看看,什么狗屁业界精英,傅戌时在岑桑面前,智商和情商瞬间退化成幼儿园小朋友。 还是会满地打滚以求家长关心的那种。 岑桑则毫不客气地翻了傅戌时一个白眼。她转向傅井泉,问他:“什么事,小羊你说。” 傅井泉:“就是我哥要我明天带——”早饭过来,所以想问问你想吃什么。 后半句被傅戌时的手尽数挡住。 傅戌时一边抢占话头,一边把傅井泉往外推,“好了可以了,你再不回家妈该担心了,好好念书,不要飙车,再见。” 门“砰”一声关上。 岑桑狐疑地看向傅戌时。 傅戌时若无其事地开口:“那小孩太烦了,和他说过很多遍你不会喜欢弟弟的。” “你不喜欢弟弟的对吧?”傅戌时下完定论又探探脑袋,试探性地问了句。 岑桑抬眸,潋滟杏眼对着傅戌时俊逸的脸,但不过一瞬又挪开。 她拖着拖鞋往楼梯上走,一面轻声答了句:“嗯,不喜欢。” -当晚岑桑画设计图到两点,初稿大致敲定后疲惫睡下,却又硬生生睁眼到三点。 天花板还是米白颜色,吊灯在原来的位置,玻璃坠子的数量与轮廓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一切分明都是老样子,是她如水般平静温淡的生活。 唯一变化的只有次卧多了一个“租客”。 倒霉男人。 失眠的岑桑公主终于沉入睡眠前,又在心里嘟囔骂了句傅戌时。 第二日生物钟提醒八点起,岑桑揉了揉根本睁不开的惺忪睡眼,洗漱换衣后,拖着毛绒绒的小猫拖鞋下楼去做早饭。 厨房却已有响声,热油倒在锅里,什么东西在里面“滋啦啦”作响,声响倒挺美妙。 岑桑挑了挑眉,走进厨房便看到傅戌时穿着西服套着围裙,背对着她在燃气灶前煎蛋。 没心没肺的男人估计在哪里都会睡得很香,傅戌时换上剪裁合身的西服,整个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煎蛋的气势倒像要将将收购哪一家公司。 “你起了?”傅戌时听见岑桑走动的声响,侧过身来看她,然后眉毛和煎蛋的底一起悄悄拧起,他道,“你黑眼圈都能掉到下巴那里了,公主你几点睡的?” “三点。”岑桑打了个哈欠,兀自走到柜子前翻出咖啡豆,准备日常磨一杯浓缩提神醒脑。 傅戌时眉毛蹙起,锅里的煎蛋也不想管了,他撂下锅铲,走到岑桑身边,仗着身高优势先一步拿过密封袋。 岑桑手中落空,疑惑地抬眼看他。 傅戌时一手抄过密封袋,另手按上岑桑脑袋把她往餐桌方向推。 “先吃早饭,”傅戌时在岑桑面前难得硬气,语气不容置喙,“你昨晚自己说要我管早餐的,我准备的早餐里没有空腹咖啡的选项。” 岑桑于是注意到餐桌上放好了卖相精致的吐司三明治,豆浆呈在碗里悠悠冒着热气。 “你准备的?”岑桑看向傅戌时。 傅戌时背部倚着大理石台,脸不红心不跳地“嗯”了声,垂眼仔细盯着岑桑,大有一种她不吃早饭他就一直盯着看的态势。 岑桑一眼就无情拆穿,“陈阿姨的手艺吧,是不是还难为小羊大早上过来送早餐,因为你不知道大门密码?” “……” 傅戌时沉默半瞬,“所以大门密码是什么?我试过不是你的生日。” “001013。”岑桑抱臂看他,“自己的生日信息设置为密码盗窃风险太高,还有,你的煎蛋是不是要糊掉了。” 果然说哪里来的焦糊味。 傅戌时匆匆转身关火抢救,只可惜陈阿姨做的完美溏心蛋变成了炸厨房小组优秀作品。傅戌时望着煎蛋黑糊的底,有些痛心疾首。 岑桑也很痛心疾首,“浪费粮食,资本家吊路灯,傅戌时你还是离厨房远点。” 傅戌时抿唇,摸了摸鼻子点头说好。 他拉开椅子,对面的岑桑正低头喝着豆浆,热气氤氲上岑桑的镜片,于是她摘下眼镜,裸一双温和杏眼垂眼看碗里豆浆。 瓷汤匙舀起奶白液体,岑桑吹了吹后放进嘴里,然后又咬下一口三明治。 她认真地咀嚼,两颊微微鼓起,食物堵住犀利唇舌,岑桑在吃东西时才格外乖巧。 像小仓鼠、像小兔子,也像乖顺的猫咪。 傅戌时抬眸看了眼她,随后又低下头吃自己的早餐。 只是吃着吃着,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勾起。 -一顿早饭吃下来便是上班时间,傅戌时自然而然又发动耍赖皮攻势,跟着岑桑走到停车位前,待岑桑要坐进主驾驶位时,先她一步拉开车门,自个坐了进去。 岑桑有些疑惑地垂眼看他,“?” 傅戌时一边调整驾驶位车座高度和间距,一边散散答道:“送你去上班。” 岑桑提醒他,“不顺路。” 傅戌时不以为意,反而挑眉抬眸看她,手掌面朝上摊开,做了个“请”的动作,“为了公主,赴汤蹈火。” 他穿着高定西装,整个人从头到脚再到男士香水,都透着一股精英的味道。手和上半身做着绅士动作,腰微微弯下,像是宴会上出现的白马王子,将会邀请岑桑跳一曲舞。 ——当然,如果这位王子屁股没粘在座位上,好像生怕一起来岑桑就把他从车上赶下去的话。 岑桑看了眼他,还是站在车门边上,“我喜欢自己开车。” “但是你困得要死。” “我没…”话音未落岑桑便打了个哈欠,并不温和杏眼敛出些生理泪渍。 傅戌时挑眉看她一眼,意为:你看? 岑桑抿了抿唇,神色有些犹豫,傅戌时这下从主驾驶位起来,一把拉上岑桑手腕,然后一气呵成地拉开副驾驶门,把岑桑塞进去,关上车门。 哦,还不忘扯过安全带替岑桑系上。 傅戌时坐回主驾驶位:“睡吧公主。” 岑桑被傅戌时的一整套动作带得有些懵,盯着身前的安全带愣了两秒后又侧头去看傅戌时。 他的侧脸轮廓被晨光切割的格外俊逸,像是从谁的梦中走来。 车辆启动。 傅戌时专心开车盯路况。 岑桑将视线收回,抠着安全带的手没见放松,自己又悠悠吐出一口长气。 傅戌时好像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会给人怎样的错觉。 一把拉过她手腕的手是炽热温度。 比她高上一个头,被拉在他身边时她仰头看,傅戌时的下颌骨格外清晰,眼下泪痣多情。 替她系安全带时,膝盖骨微拄车座,也就相当于微拄在岑桑身前,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冷松气息,不知道是来源于她的沐浴露,还是他的香水。 而那时她抬眸,傅戌时低眉垂眼,敛下的睫毛匝密,是伸手就能触碰的距离。 直到“啪嗒”一声安全带扣上,岑桑才如梦初醒。 如梦初醒。 第5章 夏日晨光,岑桑的大众polo在马路上穿行。车内放着爵士乐,音量不大不小,慵 慵懒懒唤醒早晨。 傅戌时虽然太久没自己开车,但对于车就如同他对如何投资理财,具有近乎本能的感知。 车开得四平八稳,伴着爵士,能让人悠悠坠入梦乡。 岑桑的确困得要命,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后,从后座捞一床薄毯,闭眼和傅戌时说话:“我睡一会,到了你把我喊起来。” “好。” 傅戌时点头,抬手将爵士乐音量调低一格,余光忍不住去瞥闭眼睡着的公主。 岑桑安静睡觉的时候很温柔乖巧,匝密的睫毛像把小刷子拢下,前窗射进来的光落在她脸上。 傅戌时能看见岑桑脸上的细小绒毛。 唔,睡着的公主有点可爱。 开车要注意路况,傅戌时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侧头再多看一眼。 手指也忍不住伸过去,替岑桑拉了拉要滑下的薄毯。 爵士歌词唱到“Denn, ich lieb’ nur dich allein”,傅戌时拉过薄毯的指尖莫名发痒,他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像只使坏的小狗轻轻笑了笑。 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但就是心情格外好,连灵魂都在跟着爵士乐打拍子。 傅戌时轻轻哼唱,岑桑也睡得很安稳。 直到左面有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张扬鸣笛着超上来,车距没有多少还别车抢占位置,又附赠超大声喇叭和高音引擎。 仿佛生怕路上其他人不知道他开了辆超跑。 岑桑都被玛莎拉蒂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眉毛皱成一个小山川。 傅戌时见岑桑醒了,对那辆跑车更加无语,“什么车嘛。” “玛莎拉蒂。” 岑桑散散答道,“很贵,我赔不起,你让让他。” 傅戌时皱了皱鼻子,不是很高兴。 也是,傅戌时平日坐比玛莎拉蒂还贵的车,车内隔音效果都一流,没遇到这种张扬着被超车鸣笛的情况。 虽然他在岑桑面前好讲话,但总还是少爷脾气。 岑桑拢了拢毯子,调笑道,“傅大少爷,当司机不易,你还是应该等司机来接你上下班。” “你说得对。”傅戌时点头。 车辆速度已然慢下,好像有靠路边停的趋势。 所以傅戌时还是三分钟热度,他才不适合干司机这种事。 岑桑这样想,她散散打了个哈欠,很自然地提供安排,“过了这段路在十字路口就能停下,叫司机过来接你,我自己开车去上班。” 傅戌时疑惑看了眼岑桑,“我干嘛叫司机过来?” “?” 他不是觉得她说的对? 车辆还在朝前开,只是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行进。傅戌时道:“我觉得你说玛莎拉蒂很贵说的对,我也赔不起,我们离他远点让让他。” “……” 倒挺能屈能伸。 岑桑提醒他,“FUU太子爷?” “社会主义国家,没有太子嗷。”傅戌时以很伟光正的眼神看了眼岑桑,一面又喊她“公主”。 他说:“公主您安心睡觉,南瓜马车保证安全抵达你的公司。” 他还说:“工号0803竭诚为您服务。” 傅戌时一本正经跑火车,岑桑被他逗笑一声,又因慢下来的车速再次涌上些困意。 于是公主抬手打了个哈欠,“一觉醒来我要看到我的城堡。” “好的公主。”傅戌时答道,手指又伸过去替岑桑拢了拢毯子。 -车辆便这么一路驶达岑桑公司园区。 傅戌时侧头,岑桑还在睡,一张瓷白的脸不带攻击性,红唇闭着也不会说些毒舌话语。好像这就是她不带任何掩饰的本来面目,小刺猬不经意露出柔软肚皮。 “岑桑。”傅戌时轻声喊她。 岑桑没有应答,还处于睡眠当中。 看来昨晚熬夜确实熬狠了。 傅戌时眉眼敛了敛,他去看手表,距离岑桑的上班时间还有段时间。 自己早上的会议倒是再不赶过去就会迟到。 特助已经给他发了消息:【傅总,您还没到公司,是有什么突发情况吗?早上的会议需要我安排延后一点时间吗?】 傅戌时没多想,给特助发讯息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堵车】 傅戌时:【不用延后,二季度管理例会我线上听,中间休息十分钟你收集下各部门意见,第二节 会议的时候我能到公司。】 特助:【好】 傅大总裁便继续坐在车里,一面捞过后座的公文包,打开电脑处理邮件。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才摇摇岑桑肩膀,将她从睡梦里拉出。 “公主。”傅戌时磁沉的声线响起,“该起来上班了。” 岑桑睁开朦胧睡眼抬眸看他,脑袋速度也变慢,她“哦”了声,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车边看傅戌时摇下车窗和她挥手告别。 他说“晚上来接你下班”,岑桑也乖乖点头。 一直到车子扬长而去,认识的人过来拍拍她肩膀打招呼,岑桑才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来接她下班,那可是她自己的车! -午休时间,岑桑在三人群里同闺蜜说起傅戌时究竟有多自来熟。 通话里岑桑闺蜜们忍不住窃笑。 关雨姗:“我没想到傅戌时还是有点东西的。” 卢乐乐:“所以这是在谈了在谈了在谈了吧?” 岑桑把通话音量关小几格,面无表情地开口:“在谈个屁,狗才会跟他谈恋爱。” 关雨姗贴心问候:“桑桑小朋友,小心不要自己骂自己。” “……” 叉子卷起意面又放下,岑桑把西兰花拨到一边,一面无语道,“我和他能有什么,傅戌时那个人只是自来熟。” “嗯嗯是挺自来熟的,宋影后至今还没加上傅大少爷微信呢。”卢·假女明星真娱记·乐乐点头道。 关雨姗努力回忆:“是不是去年桑桑去拍摄现场盯片,耍大牌刁难桑桑的那个?” 卢乐乐:“是她是她。” 关雨姗“哇”了声,“我记得前阵子FUU下面的影视公司刚签了宋影后,那都去年的事了,傅戌时还记得啊?” “桑桑的事,傅戌时会不记得?” “也是。” 关雨姗点头,一面“靠”了声,话题抛给岑桑,“桑桑,所以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啊?” 银质叉子搅动瓷盘内面条的动作顿了顿,岑桑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你们想多了,有美女要加他微信,傅戌时肯定只是没看到消息。” 怎么可能是为去年发生的、与傅戌时自己无关的事? 岑桑知道一天能有多少条消息发给傅戌时,也知道他那个人不过是鱼的记忆。 “不是诶……” 卢乐乐下意识要摆事实列证据地反驳,和傅戌时的聊天记录已经翻出来。要截屏发过去时,想了想还是切回原来界面,只道,“那就算傅戌时只是自来熟,桑桑你呢?” “我什么?”岑桑问得很坦然。 “你对傅戌时啊,你不是都纵容他住进你家了吗?” “让他试住半个月而已,他才坚持不下来我那些规矩。多年朋友,总不能拒绝得太直白。”岑桑答得也很坦然,脊背都挺直些,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关雨姗戳穿道:“确实确实,只是这半个月里,你要来鹿江十多天、不能一举一动监视傅戌时有没有遵守规矩而已。” “……” 岑桑无言,“我是去出差。” 关雨姗:“嗯嗯,只是出差,傅戌时在你家也只是想借住。” 卢乐乐补充:“嗯嗯,就算是同居也只是普通的合租室友关系而已。” “……” 岑桑简直服了自己这两个好友,以关雨姗和卢乐乐的脑补程度,她和傅戌时明天就能领证结婚步入爱的殿堂。 可她和傅戌时明明没可能。 就算有可能,可能点也不是在她身上。 岑桑轻咳了声,转而问起关雨姗和卢乐乐的工作近况,试图轻飘飘地掀过这个话题。 关雨姗和卢乐乐哪里不知道她。 最后要结束通话的时候,两人依旧是嬉嬉笑笑的你一言我一句,说的话语却真心诚挚到极致。 关雨姗:“桑桑,不管怎样,不要逃避真正的亲密关系。” 卢乐乐:“更不要逃避自己的感情。” 话语有滚烫力量,明明只是隔着距离传到耳畔的电磁波,岑桑却觉得耳朵都要将将烫伤。她的心往下沉了沉,手中刀叉顿在瓷盘上,发出轻微的刮擦声。有点突兀,但并不刺耳。 岑桑沉默了几秒,才点头道:“好。” -和闺蜜们的通话结束,岑桑抬眼看墙上的钟表,也差不多是回去工作的时间。 她从椅子上起身,拎包要往外走时,有个人似乎跟在身后。 岑桑在国外留学时早就练成敏锐听觉,她如猫一般机警回头,恰好和一个男人的视线撞上。 那是一张还算俊朗的面容,胜在年轻朝气,有点脸熟,好像在办公室见过。 他报上姓名:“岑桑姐,我是设计部的实习生邵星辉。” 自我介绍完他又补充道:“岑桑姐你一个人出来吃饭,没人陪你吗?” 岑桑淡淡看了眼他,“我习惯一个人。” “怎么会有人习惯一个人。”邵星辉声音不小地嘟囔了一句,又问,“你要回公司了吗?” “嗯。” “我也是。”邵星辉往岑桑的方向凑近了些,“那我们一块回去吧!” 岑桑一面点头,一面不动声色地和邵星辉拉开些距离。 邵星辉却没有距离概念,一路上一个人侃侃而谈,并时不时对岑桑发起问题攻势。 从开始的实习工作疑问,到还算工作层面的“去鹿江出差干什么”,再到后面直接问起岑桑的星座以及下班后她要去干什么。 有点太过自来熟。 岑桑抬头看了眼邵星辉,他有点像是傅戌时的年轻话痨没分寸版。 这么比起来,傅戌时虽然烦人,但也不会缠着岑桑问她的星座和mbti人格类型。 老男人还是有老男人的稳重。 岑桑轻飘飘带过有关她隐私的问题,只回答有关工作的部分。 邵星辉却不满地拆穿,“岑桑姐,你是不是在防着我啊?” “没有。”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下班后要去干什么,我可以送你过去,我有车。”邵星辉又挑了挑眉,“或者你没约的话,下班后和我去吃饭吧,我爸跟我说多跟公司的人聊聊,将来接管的时候顺手些。” “……” 听见邵星辉这一番自我又装bility的话,岑桑原本蹙起的眉毛反而放下了。 倒不是因为他爸是“李刚”,实在是岑桑太久没接触这种自信男了。 岑桑又看了眼邵星辉的脸,明明还算帅气的长相却因挑眉和说话透着一股油气,邵星辉实在要感谢年轻气质让他油得没那么出众。 “不必了,谢谢你。” 岑桑拿中指轻托自己的细框眼镜,淡声开口道,“下班后我有约了。” 有只小狗要来接她下班。 第6章 傍晚下班时间,天边已卷起一抹暮色的云,光亮就从那抹云间涂抹开来。 岑桑正和设计总监沈平夏沟通去鹿江出差以及见上游面料供应链商的细节,桌面上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显示一则消息:【公主,请问您今天可以准时下班吗?】 沈平夏瞥见手机内容,又看向岑桑漂亮出众、完全配得上“公主”二字的脸,笑着调侃了句:“我还以为你胡诌理由拒绝我们小老板,原来是真有约啊?” 岑桑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没有,顺路上下班而已。” 沈平夏和岑桑也算认识许久,她摸摸自己的下巴道,“那没有约的话,小老板还是有追求你的机会,我按他的意思让你来带他干实习?” 岑桑漠然开口:“我不带男实习生。” “可是邵星辉真的很坚持诶,你知道这种关系户蛮难搞的。” 岑桑温温淡淡看她一眼,沈平夏又自己收回话语,“好吧逗你的,带实习生的事我给你推了,我可不想因为他让你提前离职。” “不过明天去鹿江出差他执意要跟去,我没法拒绝,但料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出格举动。” 沈平夏补充完又戳了戳岑桑流畅漂亮的脸,“吃个饭都能让人盯上,来接你下班的人真没约你出去约会?” “普通朋友而已。” 手机又震动,料想是那位“普通朋友”发了消息过来。 沈平夏挑眉冲岑桑挥挥手,“不留你闲聊了,你再不去找那位普通朋友,小老板得堵住你了。” 岑桑于是起身,“明天车站见。” 然后手机点开和“普通朋友”的聊天界面:【傅戌时:公主您忙完了和我说一声】 【傅戌时:“小狗奔跑.jpg】 岑桑看着那只叼着爱心朝自己飞奔而来的狗狗,没忍住笑了下。 唔,说错了,老男人好像也不稳重。 岑桑拎包走出办公楼,一边慢吞吞地回复:【下班了】 傅戌时秒回:【抬头】 岑桑于是下意识抬头,却见一辆火红张扬的玛莎拉蒂停在自己跟前,顺带鸣了两下笛。 【?】 岑桑很是疑惑,低头给傅戌时回消息过去:【不要告诉我,这是你新买的车】 傅戌时也回复:【?】 【什么新车?】 岑桑跟前的那辆玛莎拉蒂摇下车窗,邵星辉坐在驾驶座,冲岑桑夸张地扬起眉毛,“岑桑姐,上车,我送你。” “……”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岑桑往后退了两步,“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了谢谢。” “什么朋友?”邵星辉不依不饶,半边胳膊倚在车窗上,做了一个挥手让她上车的动作。他挑眉道,“岑桑姐,我都打听过了,你一个人上下班,不用骗我。” 说着邵星辉从驾驶座下来,准备拉岑桑上他的玛莎拉蒂。 岑桑深吸一口气,看在邵星辉是公司老总儿子的份上,才没有把挎包甩上邵星辉脑袋。 她往后又退半步,冷冷答道:“今天我男朋友来接我。” “还有,说起来我算你的前辈,尊重点别人隐私,客气点。” 话都说到这份上,邵星辉却还想拉住岑桑胳膊聊天。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却先他一步拉住岑桑的胳膊,然后将岑桑往自己身后带。 岑桑抬头,看见傅戌时熟悉的下颌线,而他眼神凌厉地看向邵星辉。 傅戌时比邵星辉高不少,一身挺括西装,宽肩长腿身姿挺拔,从身高到气场全方面压制邵星辉这位还没出学校的公子哥。 他垂眸睇了眼邵星辉,一声嗤笑。 “还在上学吧?”他问。 邵星辉下意识点头,但又抬头瞪傅戌时,“你笑什么?” “没什么,”傅戌时懒洋洋地开口,“就是觉得你和你哥哥不怎么像。” “你认识我哥?”邵星辉蹙眉,说话语气莫名虚上半分,“你…叫什么?” 傅戌时没答话,只道:“对桑桑说话客气点,她不光是个漂亮女孩,更是你的前辈。” “还有,”深长目光淡淡扫过旁边熟悉的玛莎拉蒂,傅戌时抬手叩了叩车顶,“车一般。” 邵星辉愣了一瞬,在傅戌时淡漠视线注视下,他真有些觉得玛莎拉蒂上不了台面。 如果哥哥知道他买给自己的车,就拿来泡妞和装逼,确实会责备自己的吧。 邵星辉抿了抿唇,低头看掌心的车钥匙有几分不知所措。 而后他抬头,想再问问傅戌时是谁,以及今天的事不要告诉邵星域,却见傅戌时拉着岑桑的手腕,走向一辆,大众polo。 “……” 车一般??? 没见过这么会装的人! 邵星辉狠狠“靠”了声,隔空泄愤似的踢了脚车门,盯着傅戌时远去的背影牙都痒痒。 半晌后,又灰溜溜地弯腰擦去车门上自己的脚印。 -傅戌时则拉开副驾驶的门,弯腰请岑桑公主上车。 他在邵星辉面前强势冷利,到了岑桑面前,瞬间变成嘟嘟囔囔的小狗。他伸手护着车顶防止岑桑撞到,一面哼哼唧唧的,“毛都没长齐,开辆破车就想着出来追人,你都什么烂桃花。” 岑桑没搭话,只淡声提醒:“手。” 傅戌时低头,才意识过来左手还拉着岑桑的手腕。公主手腕纤细,肌肤柔嫩瓷白,握上去好像能一把掐断。 要是脾气也跟她的手腕一样柔软就好了。 不过不可能,她可是岑桑,牙尖嘴利能把你怼得找不着北的岑桑。 刚才那人还想着追岑桑,对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误解。 还想上手拉岑桑,以为自己是谁,真无语。 …… 傅戌时脑海里滑过许多想法,手都忘了松。 岑桑疑惑地侧头看他,咳嗽了一声提醒。 傅戌时这才回复神思,匆匆松开她的手腕,一面又夸张地将手举过头顶,“我发誓我不是变态,我只是走神了,我没有想一直抓着你。” 岑桑看他一眼,眼神意为:我知道啊,你紧张什么? 傅戌时不打自招:“我没紧张。” “……” 这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岑桑轻笑一声,还想说话,被傅戌时一股脑塞进车里,安全带都忘了给她系。 傅戌时:“好了我有点丢人我知道,你有什么话都憋进肚子里吧。” 岑桑又是一声轻笑,莞尔一笑荡漾在谁的心尖上。 “好,我不说话。”她点头,替自己系上安全带后散散伸了个懒腰,“不过原来是想谢谢你替我解围的,既然你说不用,那我就不必道谢了。” “……” 傅戌时闭闭眼,很小声地嘟囔一句“可恶”,听起来有那么一点委屈。 岑桑忍不住哂笑,因为邵星辉起的烦恼情绪,似乎因傅戌时统统消弭。 她悠悠哼着小调,傅戌时拿余光偷看她,也在心里悄悄打着节拍。 车内气氛悠悠扬扬,谁的手机铃声跟着响起。 “你的电话。”岑桑提醒傅戌时,“要不要靠边接一下?” “谁打过来的?” 岑桑:“时茵阿姨。” 傅戌时“哦”了声,漫不经心地答道:“估计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帮我接下。” “啊?” 不合适吧。 “嗯。”傅戌时点头得坦然。 手机铃声还在歌唱,岑桑想了想,接通了电话,手举着手机伸过去,贴在傅戌时耳边。 傅戌时侧头看了眼,倒没先应电话,只是问:“手举着不累?” “还好。” 傅戌时左手搭着方向盘,右手空出来接过手机,不过并未放在耳边接听,而是大大咧咧点了免提,扔在旁边,才懒洋洋开口道:“妈,什么事?” 清亮女声从电话那头传出:“没什么事不能打电话给你?” “没有没有,妈您想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行,我二十四小时恭候您的问讯。” 傅戌时说话从来一套一套。 时茵“嘁”了声,“就问问你现在什么情况?小羊说你住在桑桑那里了?” “嗯,借住。” 傅戌时侧头看了眼岑桑,被cue到的那人似乎专心看着手机,匝密的睫毛却微颤。 电话里时茵明显有些讶异又有些兴奋,“真假的,我以为你联合小羊诓我呢!” “我干嘛诓你?” “因为你撒谎成性。” “我哪有。” 时茵提醒傅戌时,“上上次骗我说自己是男同,被拆穿后上次又骗我说桑桑是你对象,结果又被拆穿。小狗,你骗人就算了,撒谎技术能不能提升点?” 傅戌时:“……” 岑桑在一旁没忍住“噗嗤”笑了声——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傅戌时的小名她听一百遍还是觉得好笑。 时茵则一下听出电话那头的轻微女声,再结合傅戌时接起电话时没头没尾的“手举着不累?”,合情合理地询问:“桑桑在你旁边?” 傅戌时看了眼岑桑,问题抛给公主。 岑桑也看了眼傅戌时,缓声开口道:“时茵阿姨,我在的。” 时茵语气明显激动几分,同时伴随着“啪嗒啪嗒”地跑动声响,好像急切带着电话去找谁。 她一边问:“桑桑,我们小狗借住在你那不会添麻烦吧?” “还好啦。” 岑桑憋笑。 傅戌时忍不住扶额:“妈,可以不要喊小名吗?”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在桑桑面前给你留点面子。”时茵轻声吐槽,“但你哪里有面子可言。” 岑桑又笑。 傅戌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明白自己不光毫无面子,更无地位可言,索性闭嘴听时茵和岑桑唠嗑。 时茵问岑桑近况,岑桑温温柔柔地回答,时不时还会逗时茵笑。 在别的熟人面前就是这样好说话的温和模样,独独在他面前不是。 傅戌时在心里嘟囔。 车子开到小区停车位,傅戌时提醒时茵:“妈,差不多可以挂了吧。” 时茵“嘁”了声,腹诽傅戌时一点不懂她用意,一面又问岑桑:“这周末要给戌时爷爷办寿辰,桑桑也过来?” 岑桑抿了抿唇,回复道:“我过不来诶时茵阿姨,明天我就要去鹿江出差。” 傅戌时随意敲击方向盘的指尖微顿。 时茵:“啊这样…你要去多久啊?” “大概十二天,等我出差回来去给傅爷爷祝寿可以吗?” 时茵点头:“可以的可以的,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等你出差回来,叫戌时带你过来这边,你自己估计进不来。” 岑桑点头说好。 挂了电话,岑桑侧头看见傅戌时趴在方向盘上,漆黑眼眸盯着前车窗,神思涣散。 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不会,是在想她出差的事情。 照关雨姗和卢乐乐的不靠谱逻辑,傅戌时提出借住是为了接近她,结果不到一天岑桑就说要出差。 听起来,是不是有故意躲傅戌时的意思? 岑桑心里弯弯绕绕地想,连带说话都和平时不一样。她摩挲了一下手指关节,问道:“在想什么?” 傅戌时侧目看她,深邃目光如海,两人对视了几秒。 随后傅戌时开口道:“我在想你出差,应该没有宵禁了吧?” “……” 就,在想这个?? 关雨姗和卢乐乐的逻辑果然不靠谱。 傅戌时就是傅戌时,好朋友就是好朋友。 早知道的事岑桑莫名心里添堵,于是嘴上就要给傅戌时添堵。她抿开一个善意的笑,“有的哦。” “同时还要检查卫生,我会打视频检查的。” 第7章 周六,岑桑出差第三天,也是好友权浩宇酒吧开业第一天。 尽管强调了自己九点半必须走人,傅戌时还是被好友拖到“隐玖”喝酒。 夜晚酒吧躁动着鼓点和绚烂灯光,高脚杯堆砌五光十色的酒液,各色男女随着音乐与摇曳灯光,畅聊起舞,交换暧昧距离。 傅戌时不是很习惯这种场合,淡漠一张脸避开搭讪的各种人,终于找到了权浩宇说的卡座位置。 卡座处已有不少人,看桌上散落酒吧应该已喝过一轮。 傅戌时走近,没等说话,权浩宇塞给他一杯酒,“傅大少爷,来迟了哈,你得自罚三杯!” 一边又挪了挪屁股,空出中间位置给他。 傅戌时垂眸接过酒杯,又往上扬了扬,同权浩宇说话:“行,开业大吉。” 卡座其他人抬头,傅戌时一张俊逸的脸在酒吧绚丽灿亮灯光下,显得格外出众。 他刚结束一场会议赶过来,还穿着挺括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气质精英禁欲。而手上捏着高脚酒杯,水蓝色的液体被饮下,凸出的喉结缓慢滑动。 又有几分色气。 卡座中宋影后宋之怡也在其中,抬眸瞧见傅戌时,手无意识捏紧自己的酒杯,有些紧张。 她争取了很久才拿到今天酒局的“入场券”。 好不容易见到傅戌时,她必须做点什么引起注意。 最起码,今天要能加上傅戌时微信。 宋之怡在心里打定主意,一面又仔细听着傅戌时和权浩宇的对话,期盼什么时候她能插句嘴。 权浩宇:“怎么才过来,都快八点半了诶?” 傅戌时道:“和鬼佬有个会,来迟了点。” 权浩宇:“行行行大忙人,那你得迟点走。” 傅戌时掀了掀眼皮,“我有九点半的宵禁,九点二十必须走。” 权浩宇简直无语:“你是小学生?怎么还有什么宵禁???” 傅戌时摊了摊手,“没办法,房东小姐的规定。” 权浩宇当然知道傅戌时口中的“房东小姐”是谁,他嗤了声,“岑桑不是出差去了?你晚一点回去她又不知道。” 傅戌时摇头,散散抿了一口酒,“不行哦,被抓到我要被赶出门的。” “被赶出来又怎么样,你可以睡我家。” 傅戌时抬眸看他一眼,眼神淡淡的,意思却很明确:你家和岑桑家可以比? 权浩宇举手投降,“行行行,九点二十就九点二十,真服了你。” “……” 宋之怡听着对话,尤其是听见对话里的“岑桑”二字,捏酒杯的手又攥紧了些。 九点二十就要走,她必须说些什么了。 于是宋之怡开口,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绵软动听,“浩宇哥,你不介绍一下?” 权浩宇视线投过来,看见说话的是宋之怡,眼神疑惑了一瞬,但他拍拍傅戌时的肩膀给众人介绍:“忘记说了,这位傅戌时,我发小。” 傅戌时神色温淡地冲众人点头,闻声看见宋之怡时,脸色微沉些。 权浩宇没瞧见傅戌时细微的神色变化,只问宋之怡:“之怡你不是刚签了FUU下面的影视公司,怎么还要我介绍?” 宋之怡露出一个笑,声线娇软,“我认识傅总,但傅总不认识我嘛,我久仰傅总大名,想着今天可以认识下。” 美人软声放低姿态说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宋之怡对傅戌时有意思。 权浩宇挑了挑眉,冲傅戌时眨眼,“傅戌时,你这不应该啊,连我们宋影后都不认识。” 被cue到的傅戌时连眼皮都懒得掀,酒杯中的液体折出冷色光影。他开口道:“我认识。” 宋之怡暗喜,“傅总是看过我的哪部作品吗?” 傅戌时抬眼,“如果刁难设计部员工让她自掏腰包赔偿因为你任性带来的损失,还干了两个月杂活算作品的话,我的确看过。” 宋之怡脸上的笑容僵住。 卡座内其他各自聊天的人,感受到不对的气氛也转过头来。 权浩宇有些愣。 傅戌时鲜少这么夹枪带棒、甚至可以算直言攻击的说话,他在生意场上也没这样冷厉的态度,不知道这位宋影后触了傅戌时什么不可冒犯的边界。 宋之怡想装傻,“傅总您说什么?” 傅戌时冷眼看她,“要我提醒你吗,去年九月克丽丝汀新品代言的拍摄。” “……” 看来装傻是行不通了。 宋之怡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声线放得更为柔软,隐隐还带了些哭腔地开口:“去年九月的事是我对不起岑桑,那时候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心情不好才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没想到会给她带来那么多麻烦。” 宋之怡顿了顿,又垂眼道:“但后来我跟岑桑道过歉了,没想到事情都快过去一年了,她竟然还小肚鸡肠地记那么久,甚至闹到傅总您跟前。” 轻轻松松把问题甩到岑桑身上了。 如果卢乐乐在场听见宋之怡颠倒黑白,能当场和她撕起来。 傅戌时没说话。 其他人一脸懵,权浩宇则豁然开朗:为了岑桑啊,难怪傅戌时能记到现在。 不过宋影后卖惨装可怜这招行不通啊,岑桑估计早忘了这件事,“小肚鸡肠”的明明是傅戌时。 权浩宇等着看热闹。 宋之怡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岑桑吵着不让傅戌时通过她的好友申请,以为傅戌时现在终于明白是非黑白。 于是又道:“这事说小也小,不过是我和傅总有些嫌隙罢了,可是说大,便是我和FUU影视公司合作的事了。我受些委屈没什么,就是不想影响了我和傅总公司的合同。” 不愧是影后。 权浩宇想为宋之怡的精彩演技鼓掌了。 “啪啪啪。” 结果真有人鼓掌? 权浩宇侧头看去,身边坐着的傅戌时漫不经心地鼓起了掌。 “挺厉害的,”傅戌时说,“你的茶艺水平。” 宋之怡眼眶里预备下一秒要滚出来的眼泪僵住。 傅戌时道:“岑桑才懒得和你计较,是我记得你做过的事。” “不过这事本来都已经翻篇了,FUU影视公司不归我分管,只要能赚钱沈高义爱签谁签谁。”傅戌时睇了眼宋之怡,“是你自己非要来加什么微信,我懒得理你你还去烦岑桑朋友。” “别那么多戏,宋影后。” 傅戌时撂完宋之怡面子站起身来,“我去个洗手间。” 离场前他侧目看了眼权浩宇,意思很明确:被这个说岑桑坏话的女人烦死了,你作为酒局组织人想办法处理下。 大致吃懂了瓜的权浩宇点点头。 -相隔一千公里的鹿江,岑桑与关雨姗、卢乐乐吃着夜宵。 她们三人从高中起便是好友,虽然大学与研究生奔波异地,如今在不同行业甚至不同城市工作,友情却如滨泉高中亭廊蜿蜒的藤蔓,一直生长、永远成活。 三个人许久不见,八卦和吐槽的话一箩筐。 关雨姗说起金融民工的日常和卷王上司,卢乐乐吐槽剧组奇葩女主,即宋之怡的各色操作。 最后话题转到岑桑这边来:“桑桑,说说吧。” 关雨姗和卢乐乐露出八卦笑容,眉毛能挑到发际线。 岑桑从小龙虾里抬起头,“说什么?” “你和傅戌时啊!”卢乐乐捏了捏岑桑完完全全可以去当女明星的脸,“别装傻啊,速速交代过来!我和姗姗要听到每一个细节!” 关雨姗点头,“没错没错!” 岑桑手中剥小龙虾的动作微顿,有只小龙虾的尾部略有锋利,指尖传来一点尖锐疼意。岑桑低头看那只剥了一半的小龙虾,把它扔回盆里,淡淡回道:“我和他能有什么,借住而已。” 出差十几天,那个人只关心是不是有宵禁,直到这份上,和他能有什么? 卢乐乐和关雨姗才不信。卢乐乐问:“你出差这些天,傅大少爷没点表示?你可是和那个对你虎视眈眈的普信少男一起出差诶。” 岑桑:“没有。” 傅戌时都不知道邵星辉一起出差这件事。 关雨姗问:“他不给你发微信吗?” 岑桑想了想,把和傅戌时的聊天界面甩给她们看。 “有发,”指尖划过傅戌时的消息,岑桑表情略有些无语,“但怎么说呢……” 聊天界面显示:星期四/15:13【傅戌时:到鹿江了没?】 【岑桑:到了】 【傅戌时:好】 星期四/21:28【傅戌时:报告公主,宵禁前回去了】 星期四/23:57【岑桑:好】 【傅戌时:早点睡公主】 【岑桑:公主的事你少管】 【傅戌时://22岁女子上班猝死,原因竟是……】 【傅戌时://这几个信号提醒你,你的身体亚健康了!】 【傅戌时://熬夜的十大危害,你知道吗?】 【岑桑:。】 【岑桑:你最近准备去uc震惊部再就业吗】 【傅戌时:“小狗发怒.jpg】 星期五/21:30【傅戌时:报告公主,准时到家了】 【岑桑:……】 【……】 卢乐乐翻完聊天记录,表情也很复杂。她盯着傅戌时发给岑桑的小狗表情包看了几秒,抬起头来看向岑桑,得出结论:“桑桑,傅戌时对你没有意思的话,我把姗姗吃了。” 关雨姗:“?” 卢乐乐拍拍关雨姗脑袋,又补充道:“傅戌时跟你聊天简直像废话小学生,如果不是拿着你的手机,我会以为傅戌时被盗号了。” 岑桑把手机收回去,一脸怀疑,“傅戌时聊天不都这个调调?” “不啊。” 卢乐乐说着就要翻出上次她和傅戌时的对话,以佐证傅戌时只有在岑桑面前才会摇身一变成为废话小学生。 但岑桑手机的震动打断所有想法。 岑桑垂眼看去,手机屏幕上显示“您的好友傅戌时请求视频通话。 而此时的时间,刚巧是21:30。 作者有话说:55打滚球一些收藏和评论 第8章 视频电话接通。 但首先不是傅戌时的脸先入镜,说话的也不是傅戌时。 权浩宇扶着半醉鬼傅戌时,和电话那头的岑桑说话:“岑桑,我权浩宇,傅戌时喝醉了,一定要我打电话给你!没打扰到你吧?” 他把傅戌时扶到沙发上,一手举着手机将他的醉鬼模样拍给岑桑,一边和傅戌时说话:“傅大少爷,照你意思打电话给‘房东小姐’,这下可以了吧?” 沙发上躺着的那人还穿着挺括西装,领带却被他自己扯散,显出些许桀骜浪荡气质。 傅戌时喝多少酒都不上脸,从视频画面来看好像并无半点异常,只独独盯着手机摄像头的一双眼晶亮得吓人,仿佛隔着屏幕也能吸神摄魄。 客厅没开大灯,投下的昏昏灯光勾勒傅戌时五官轮廓,几分模糊几分朦胧,虽不恰当但莫名有男妖精意味。 岑桑揉了揉太阳穴,问权浩宇:“怎么回事,他喝了多少?” “混喝了不少。”权浩宇说起这个就头疼,“本来他就打算意思意思喝点,后面白康成过来了,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对瓶吹起来了。” 白康成是岑桑前前前男友,也是那个唯一和岑桑同居过的人。 岑桑眼神微顿,也不管旁边关雨姗和卢乐乐八卦的眼神,从座位上起身,预备去找个楼梯间打电话。 找地方的时候,听见电话那头权浩宇还和醉鬼傅戌时争执起来了。 权浩宇跟岑桑告状:“两个人喝一半,傅戌时看了眼时间吵着嚷着要走,还一定要让我打电话给你,说报备下宵禁前回家了。” 傅戌时在沙发上嚷嚷:“没有喝一半,我把他喝趴下了。” 权浩宇无语道:“有差别吗,你们两个醉鬼半斤八两,他酒品好点至少倒头就睡,你还瞎嚷嚷。” 傅戌时哼哼两声:“我得回来。” 权浩宇:“知道要回来你和白康成喝什么?” 傅戌时又哼哼,“看他不爽。” “不爽什么?” 傅戌时没答话。 视频电话那头的岑桑不自觉攥紧指尖,她轻咳了一声,舌尖好像有些发涩,“权哥麻烦你照顾他一下,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上一秒还在沙发上躺着的人,下一秒一下子窜起冲到权浩宇跟前夺过手机,道,“公主你不能挂电话。” 手机屏幕里傅戌时的脸赫然放大随后又被一层黑暗笼住,应该是他的手指遮住了摄像头。 岑桑垂眼,问:“为什么?” 傅戌时答:“今天周六。” “啊?” 傅戌时一本正经地回:“你说要检查卫生的,这是规矩。” “……” 滨泉和鹿江的空气都要沉默一瞬。 岑桑:“……不用了。” 傅戌时坚持:“要的要的。” 他捧着手机要绕屋子走,摄像头对着屋子的各个角落,真要照“岑桑意思”,打视频检查卫生。 权浩宇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伸手过去拉住这位醉鬼少爷,要强行阻止他满屋子乱跑。 视频电话也挂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权浩宇的,“小心台阶我天哪!” “……” 岑桑坐在酒店的楼梯间台阶上,大理石透过几分凉意,好像能从大腿侧渗进心脏某个位置。 她垂眼,熄灭屏幕里她的脸看着她,表情似乎淡然。只有真实的岑桑知道心里有多少波澜。 倒霉男人。 报备什么回家时间、检查什么卫生,和白康成又喝什么酒。 明明不喜欢她,干嘛做这些让她和周围人误会的事,最后还跑去和贺小菱在一起,闹得她像是个笑话。 “王八蛋。” 岑桑低语喃喃。 王八蛋又打了电话过来,岑桑听见铃声吓一跳,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那里干涸清爽,岑桑才放心接起电话。 还是权浩宇的声音,“我服了你了傅戌时,非要让岑桑检查完卫生不可是吧?” “权哥。”岑桑开口道,“你不用管他,让他醉着好了。” 岑桑一直没开摄像头,权浩宇对着岑桑冷色调的头像“啊”了声,犹豫道:“不合适吧,他喝醉了。” “又不会死,你不用管他了。”岑桑道。 “万一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呛到……” 岑桑抿了抿唇,道:“他喝醉酒第二天才会吐,我听着电话呢,不会的。” 权浩宇很明显愣了几秒,又看了眼自动导航式跑到床上坐着的傅戌时,“哦”了一声,“那电话留着,我先走了?” “嗯。”岑桑点头。 权浩宇临走前补充道:“有什么事你随时打我电话,你知道我电话的。” 岑桑说:“好。” -于是剩下傅戌时一个人,和打着电话的岑桑。 只和岑桑讲话时,喝醉酒的傅戌时显然乖不少,他看着屏幕里自己的脸,问岑桑:“你检查完卫生了吗?” “检查完了。”岑桑声线柔和,像在哄小孩,“你可以睡觉了吗?” 喝醉酒的傅戌时就变身成小孩,“你不表扬我一下吗公主,我有遵守你的规矩。” 岑桑垂眼,屏幕里傅戌时的脸都要贴在摄像头上,她能清晰看见傅戌时匝密的睫毛和眼角下摄魂般的泪痣。 她顿了顿,道:“不表扬,你和别人乱喝酒。” “我没有。”傅小狗很委屈,“我在和你前男友喝酒。” “你和他喝什么?” 傅戌时盯着岑桑冷色调的头像,认真开口道:“不喜欢他。” “他是你的好朋友。”岑桑提醒傅戌时,“他人很好。” 傅戌时却摇头,“他不好。” “为什么?” 傅戌时眼睛亮得要命,话说得也要命,他道:“因为他让你难过了,你放不下他。” “……” 岑桑完全愣住,大理石面的冷意更甚,岑桑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 隔了几秒,她才回复傅戌时的话,“我没有放不下他。” 傅戌时不相信,“可是你和他分手后很难过。” “是很难过,”岑桑闭了闭眼,“可不是放不下他。” “那是放不下谁?”傅戌时问。 “你。” 岑桑像是敷衍糊弄又像是发自内心地说话,她又问道,“可以去睡觉了没有?” 醉酒傅戌时大脑宕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迟疑了几秒后才问:“公主你说什么?” “我说我放不下你。” 仗着傅戌时酒醒后会忘掉一切的破烂记忆,岑桑破罐子破摔地重复自己的话,她问傅戌时,“现在能去睡觉了没有?” “可以可以。” 屏幕里傅戌时咧起一个笑容,牙齿都要像黑人牙膏的广告闪到岑桑。只是傻笑了几秒傅戌时又问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傅戌时冲岑桑的头像说话,“我可以看看你吗公主,我有点想你。” -小酌怡情,大酌伤身。 酒醉第二天,傅戌时从头疼和胃疼中醒来,床边手机铃声在响,屏幕显示“母亲大人”来电。 傅戌时却顾不上接电话。 他健步冲到卫生间,先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肝和胆都要吐出来。 等他吐完,时茵已放弃拨打他的电话。 傅戌时拍自己胸膛直喘气,一边发誓下次再喝醉酒就是小狗,一边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 可惜他的破烂记忆只停留到“隐玖”卡座里,他和白康成眼神来去间的针锋相对,以及不用多加言说、一杯又一杯饮下的酒。 至于后面怎么回的岑桑家,为什么会和岑桑有总计时间五小时的微信通话,傅戌时一点也想不起来。 “完蛋。” 傅戌时一边翻看和岑桑的聊天记录,一边懊恼地要在卫生间里跳起来,“我怎么大晚上给岑桑打了四通电话啊!还骚扰了她五个小时!” 他和岑桑的聊天界面显示:昨天21:30【傅戌时:通话时长 09:16】 昨天21:42【傅戌时:通话时长 30:45】 昨天22:13【傅戌时:通话时长 261:32】 02:37【傅戌时:通话时长 01:17】 02:39【岑桑:。】 【岑桑:早上起来等着被我拉黑吧:)】 傅戌时盯着岑桑发给他的笑脸颜表情深深懊恼,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完蛋,这回绝对惹毛公主了。 岑桑是不是,已经拉黑他了…… 傅戌时抿唇,指尖敲击键盘,准备做个小小测试:【“向censang(*桑)转账0.01】 还能看到岑桑的名字,说明没被拉黑? 傅戌时想了想,为确保万一还是进一步测试:【确认转账】 【于“wechat”使用touch ID】 到这一步,傅戌时很明确岑桑公主还大发慈悲地把他留在自己通讯录里。 岑桑这个人,就是口是心非啦! 宿醉的傅戌时为这一小小发现,高兴得尾巴能翘起来。 只是俗话说乐极生悲、得意忘形,傅戌时捧着手机还没高兴几秒,指尖触到屏幕,他还未待反应,“0.01”的转账已经发到了岑桑那边。 岑桑还回了消息过来:【?】 “……” 傅戌时恨微信不能撤回转账。他只好硬着头皮给岑桑发消息:【公主早啊。】 周末岑桑可能不工作,消息回得很快:【醉鬼醒了?】 【傅戌时:醒了醒了】 【傅戌时:公主,昨晚我打电话给你,没做过分的事吧……】 手机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傅戌时缩缩脑袋,觉得公主正在那头组织语言骂他。 但隔了一分钟,岑桑只是回了一个:【不记得了?】 【傅戌时:昂】 【傅戌时:我打电话给你的五个小时,干什么了……】 手机屏幕又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只是好半天都没有消息发过来。 每多一秒,傅戌时的心脏就虚一分,终于等到岑桑消息时,傅戌时掌心出了一小层薄汗。 简直是当代凌迟。 【岑桑:也没什么,只是你非要打视频给我,让我检查卫生,然后鬼哭狼嚎唱了四个多小时的歌】 【岑桑:傅戌时,我要禁止你唱歌了】 傅戌时虚虚松一口气。 听上去除了扰民扰岑桑,没做什么格外出格的举动。 只是当他摸上自己的胸膛,心脏隐隐有失落的错觉。好像那里藏了一个小人,声嘶力竭呐喊却不能被听到声音,困在心房里仰头望着流淌过的红色血液。 失望什么? 错觉而已。 傅戌时按压下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认认真真地给岑桑赔礼道歉、发誓不会再有下次。 在鹿江的岑桑就看着傅戌时发过来许多诚挚道歉的话,也罗列了许多要给她买的东西。 “赔礼清单”长到不可思议。 岑桑大致扫了扫,里面有好些她提过一嘴想要的东西,不知道是傅戌时凑巧,还是他真的记得她的喜好。 那就原谅他好了。本来她也没有在生气。 岑桑给傅戌时特助发完拜托送醒酒茶的消息后,切回和傅戌时的聊天界面:【行了,下不为例】 傅戌时高高兴兴地回消息过来:【感谢公主!!!】 【公主您大恩大德卑职永世难忘】 角色扮演倒演上瘾了。 岑桑轻笑声,一面看了眼时间散散发消息过去:【先别急着高兴,你要赔礼道歉的可不止我一个】 【傅戌时:什么意思?】 岑桑的好心提醒和时茵的二度来电一起来到:【快十一点了,今天是傅爷爷寿辰】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4-24 00:30:33~2022-04-25 01:0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葡萄泡腾片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原来人还可以有不同的完蛋形式。 但傅戌时到底是傅戌时,他花了三十秒盘算如何优雅地瞒天过海,花了五分钟接起时茵的电话并平息母亲大人的怒火,再花五分钟交代特助去拿蛋糕和礼物。 而在这十分钟里,傅戌时悠悠洗澡冲刷掉身上的酒气。 最后十一点十五,傅大少爷穿戴整齐下楼。还有时间和岑桑炫耀自己的时间管理能力:【我牛不牛】 岑桑不在滨泉都不能当场翻个白眼给他,只能发消息过来:【挺牛的,小学奥数题“赞“赞“赞】 后面紧跟的三个“点赞”emoji写满了敷衍糊弄。 傅戌时“哼哼”两声,门铃正好“叮当”响起。 特助带着傅戌时要的蛋糕、礼品和醒酒茶准时出现。 醒酒茶? 傅戌时表情有些疑惑,他没向特助交代要这个,特助也不知道他醉酒的事情。 特助抬头,“傅总,是岑桑小姐跟我说准备一下,您或许需要。” “岑桑?”傅戌时微愣片刻。 特助看了眼傅戌时,办公时一丝不苟的冷面精英此刻嘴角能勾到后脑勺,连傻子都能看出他有多高兴。 偏偏傅戌时还想努力压下嘴角,在外人面前保持自己的高冷形象。 但他们特助办的人都知道,他在面对岑桑事情上,从来没有形象。 李特助也压下嘴角的笑,点头道:“是,岑桑小姐还让我准备早餐过来,就在醒酒茶的下面。” 傅戌时伸手,果然摸到温热的三明治。他拆开包装咬了口,吐司面包混合着荷包蛋熨帖被酒灼过的胃,那里原来郁结着的地方好像自己打开了。 这下傅戌时连高冷都不想装了,他咬着三明治和岑桑发消息,脸上高高兴兴扬起笑,一面和特助说话:“把我送到爷爷那里去,然后你就回去休息吧。今天周日喊你过来加班,记得去财务那里记五倍工资。” 一般休息日加班补两倍工资,法定节假日也才记三倍,今天傅戌时一挥手就说五倍工资,完完全全就是拖岑桑小姐的福。 特助去翻和岑桑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岑桑的【谢谢你,麻烦了】。 哪里是谢谢他,是他要谢谢岑桑。 谢谢你,工资侠。 -十一点三十,傅戌时带着蛋糕礼物抵达办寿辰的酒店。 一楼大厅已来了不少人,但寿辰的时间还没开始,到场的人只是各自聊天说话。 傅戌时便巧妙地混迹其中,等时茵找上门进一步盘问他怎么来这么迟时,傅戌时祸水东引:“小羊呢,他下课了没有?要不要我过去接他?” “以为像你这样忙?小羊请了早上的假,现在在楼上陪爷爷呢。” 时茵又瞪他一眼,“还去接小羊呢,你把车都送小羊了。不是我说你,他一个大学生开你跑车也太招摇了吧。” 傅戌时耸了耸肩,“这不是您说要冻结我所有资产,那车也在里面。” “少来,真冻结资产你也有办法搞出钱来,借驴下坡别把锅甩我头上。” 傅戌时只笑笑。 时茵看他一眼,“所以你把车送小羊干嘛,不要跟我说你们兄弟情深,少来这一套。” “磨练一下他的意志。”傅戌时打哈哈过去,“妈不和你多说,我先上楼去陪爷爷了。” 时茵抱臂“哼”一声,今日来往宾客很多,她也不揪着傅戌时问东问西,“行了上去吧,爷爷在跟他的战友聊天,你进去记得叫人。” “好。” -爷爷傅煜城参了几十年的军,虽然已到了耄耋年岁,一双眼仍如鹰隼般利锐,可不像时茵那样好糊弄。 傅戌时仔细确认了好几遍自己的着装,又确保身上没有过夜酒气,才叩响傅煜城房间的门。 “进。”傅煜城沉稳的声线响起。 傅戌时走进,皮质沙发上对坐着傅煜城和他的老战友沈成弘,傅井泉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陪坐在边上。 那个女孩子应是沈成弘孙女,长得清秀漂亮,穿一身素净旗袍,笑容温婉。 傅戌时过去叫人,一面替两位老人添茶。 傅煜城抬眸看他,眉峰短暂蹙了一瞬,但在老友面前未多说什么,只给沈宜静介绍。 “宜静,这是我的孙子傅戌时,比你大一点点。” 他又转向傅戌时,“这是你沈爷爷孙女沈宜静,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还和你一个学校,读的斯坦福,是吧宜静?”傅煜城向沈宜静确认。 从傅戌时进来,沈宜静一直在用余光悄悄看他,沈宜静闻言浅浅一笑,“是的,先在斯坦福读的本科,后来去哈佛进修了。” 她仰头看傅戌时,对上他深邃明亮的眼,“原来你也在斯坦福上的学啊,那我是不是可以喊你一声学长?” 傅戌时笑笑,“不敢当,我本科在国内升的学,后面才去斯坦福混了个phd,算不上直系学长。” 他又问:“你本科修的什么?” 沈宜静道:“经济学。” 傅戌时这才饶有兴趣地挑眉,“经济学啊,我有个朋友也是,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 “她叫什么?” 傅煜城听见二人对话皱了下眉,轻咳一声:“你和宜静聊天,扯你什么朋友?” 傅戌时只笑道:“这不是您先挑起的话题,我就问问。” 沈宜静笑容温婉,“没事爷爷,没准我真的认识呢,我们留学生都有小圈子的。” 沈成弘抿了一口茶,也道:“老傅啊,这不是我说你,人家小年轻聊天,你一个老头子插什么嘴呢。” 傅戌时跟着应和,“是啊爷爷,今天您寿辰,不用管那么多,安心跟沈爷爷聊天就是。” 傅煜城:“……” 傅井泉一直在旁边看戏,听见这一来一回,差点没憋出内伤。 他当然知道傅煜城为什么不让傅戌时说出那位修读经济学的朋友——因为那个人是岑桑啊。 高中毕业后,傅戌时国内升学,岑桑去往美国留学。 四年后面临升学或就业选择时,傅煜城想让傅戌时先去服两年兵役,但傅戌时不管不顾傅煜城意见,跑去斯坦福读了博。 学校选择原因司马昭之心,偏偏在斯坦福念书那人不按套路出牌,研究生赶赴法国读了设计。 为这事傅煜城生了傅戌时好久气,傅戌时也沉默失落过一段时间。 所以傅煜城自然不可能让傅戌时将那个话题进行下去——他摆明了想撮合傅戌时和沈宜静。 只可惜难哦。 傅井泉想,他的笨蛋哥哥满脑子只有岑桑。 傅煜城瞪傅戌时一眼,还不忘放过吃瓜看戏的傅井泉,连带着刮他一眼。 寿星大人开口道:“知道是我寿辰还气我,看你不顺眼,你带着宜静出去走走,这里我要和你沈爷爷聊天。” “好。”傅戌时点头地爽利,一边算盘拨得“叮当响”,带上自己的冤种弟弟,“井泉也别在这烦爷爷了,他得和沈爷爷聊天。” 傅煜城眼神又瞪过来。 傅戌时装没看见,把傅井泉从座位上拉起,“走吧,你宜静姐姐在哈佛读的硕,你不是对哈佛很感兴趣吗,正好可以问问她。” “?” 他哪里有对哈佛感兴趣。 而且上次让他不要叫“姐姐”的人究竟是谁啊,亲弟弟就是这么来使的吗?! 傅井泉眼神愤愤不平。 傅戌时暗暗向傅井泉做了个手势。 傅井泉垂眼,哦,这次下的血本不小。 然后傅井泉顶着傅煜城吃人的眼光,咧开一个笑容,道:“是的,宜静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对不起爷爷,可是傅戌时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鹿江。 周末岑桑也要工作,和团队的人约了与供应商吃饭,下午去工厂看辅料。 本来岑桑作为设计师,主要负责画图产出,上下游的事不用操心得那么碎,但她有开独立工作室的打算,因此全流程跑得一点也不马虎。 只是今天岑桑格外不在状态。 供应商还没过来,岑桑闭了闭困倦的眼,又小小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桑桑,身体不舒服?”沈平夏拍了拍岑桑脑袋,“昨晚几点睡的,又熬夜画图了?你要注意身体啊。” 岑桑摇头,“没有。” 睡是睡得挺晚,只不过不是为了画图,而是在和某个醉鬼打电话。 喝醉的傅戌时比清醒时难搞不少,她怕他真的被自己呕吐物呛到,和他耐心打着电话,甚至唱儿歌哄傅戌时睡觉。 岑桑觉得自己脑袋是被驴踢了,才会纵容这样纵容傅戌时。 想起昨晚的离谱电话,岑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给沈平夏一个放心的眼神,“平夏姐我没事,今晚早点睡就好了。” 沈平夏:“你最好能早点睡。” 邵星辉坐在旁边,一边捧着手机给谁发消息,一边道:“岑桑姐姐,要不要我监督你早睡?” “……” 餐桌气氛沉默了一瞬。 “不用了谢谢你,”岑桑又揉自己的太阳穴,她想了想,补充道,“我男朋友会监督我的。” 邵星辉皱眉,“就上次开破大众的那个?” “那是我的车。”岑桑抬眼看他,“你对我的车有什么建设意见吗?” “……没有。” 邵星辉尴尬了一瞬,但很快嘟囔一句,“就是觉得岑桑姐姐你可以有更好选择。” 岑桑淡淡看邵星辉一眼,“他只是比较低调。” 邵星辉才不相信,让自己女朋友开大众的能是什么人? 只是他回忆起上次直面傅戌时,对方自带的压迫性气势绝非普通人能有。 邵星辉又想了想,决定让他哥去查查对方是什么来头。 -而邵星辉的哥哥邵星域,此刻正在傅煜城的寿宴里祝寿,并幸运地捕捉到了从“变相相亲”里脱身的傅戌时。 他和傅戌时打招呼,“傅总。” 傅戌时闻声侧头,冲他礼貌地点点头。 邵星域的公司和傅戌时近来想做的领域有部分重合度,二人聊了会后,傅戌时突然问道:“怎么不见你弟弟?” “傅总认识我弟弟?”邵星域有几分讶异。 哪里不认识,当面对峙过呢。还是他单方面压制异想天开男。 傅戌时在心里哼一声,面上温和有礼,他点头道:“机缘巧合见过一面。” “他没跟我提起过。”邵星域道,“真可惜,我就说他没必要跑去鹿江出什么差,不然还能跟您再见一面。” 傅戌时闻言眉峰蹙了一瞬,“你说他去鹿江出差?” “是的,他说虽然只是个实习生,但跟着公司前辈出去跑跑也能有不少收获,我就没拦着他。”邵星域笑,“男孩子,多出去闯闯挺好的。” 傅戌时笑不出来了,他抿了一口酒,跟着点头但是神思已经飞出去了。 鹿江出差,岑桑不就在鹿江出差嘛。 什么破小孩,还想着近水楼台。 楼台的密码明明只有他知道。 作者有话说:噢——是谁有点危机意识了呢:D今天也在打滚球收藏和评论 第10章 鹿江出差第七天。 白天岑桑和沈平夏跑了趟夏季新品发布会预定的现场,看了看现场的布置。策划的发布会具体细节还要磨,团队的人又一起线上观摩了一场数字大秀找找灵感。 一天日程结束,团队其他人先回了酒店休息。岑桑和沈平夏看完大秀有不少灵感,也顾不上几时几刻,两个人开始聊起下个季度的设计企划。 聊得兴起,桌上岑桑倒扣着的手机传来震动。 “几点了?” 沈平夏问。她这才注意到时间流逝,侧头去看外面的景,华灯早就初上,道路边灯盏聚光连成长长的都市线,对面商业街各色霓虹灯闪耀。 不知道和岑桑聊了多久。 “九点半。”岑桑说道。 沈平夏“嗯?”了声,岑桑回她回得笃定,没看表或手机就直接得出现在几点的结论。沈平夏有些疑惑,“真的吗,你都没看手机?” 岑桑闻言轻笑声,把倒扣的手机翻过来,屏幕显示的时间将将是“21:30”。 沈平夏讶异了一下,随后回忆起那声震动,挑眉扬起一个八卦的笑。 “有固定时间给你发消息的人,是吧?” “差不多。” 近几天傅戌时公司好像很忙,下班时间比较晚,傅小狗都是掐点报告她回家了。 其实岑桑自己都没把她定的规矩当回事了,傅戌时却还严格遵守,好像那些是什么不可违逆的信条,违背了就会天打雷劈。 笨蛋小狗。岑桑想。 她唇角微微勾起,温和杏眼也舒展开些笑意。对面商业街的霓虹灯闪烁光亮,岑桑眼眸深处有星点闪耀。 沈平夏看岑桑这模样,调笑道:“那位普通朋友?” 岑桑轻咳声,“嗯。” “行吧,普通朋友。” 已是傍晚九点半,沈平夏也不多拉着岑桑闲聊,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沈平夏又好奇地问岑桑,“说起来,有那位‘普通朋友’在,我们小老板还缠着你吗?” “最近好像消停些了。” 岑桑拎包走在路上,夏季的晚风拂过脸颊,带来舒爽的凉意。她散散伸了个懒腰,“应该过了追求的兴致,去追寻下一个应该追寻的目标。” “那可不一定。”沈平夏轻笑着调侃,学那位“普通朋友”的称呼,“毕竟我们岑桑公主真的很令人念念不忘。” “少来。”岑桑垂眸轻笑,一面打开手机看她的报时工具发了什么。 指尖轻点屏幕,点进聊天界面的那刻,岑桑脸上的笑意却僵了僵。 长睫如蝴蝶受伤的羽翼轻颤,岑桑收起原本的笑,而后又冷冷淡淡地轻嗤了声。 她抬眼,右眼角略有些湿润痕迹,都怪今夜风太大。 “怎么了?”沈平夏问道。 岑桑把手机重新放进包里。 “没什么。”她说。 就是那位傅大少爷终于玩腻了充当报时工具的把戏,重新变回来去随意的风。 傅戌时发给岑桑的聊天记录显示:【傅戌时:今天没有按时回家。】 其实他不说有没有准时回去,相隔千里的岑桑也不知道。 只是这样明晃晃地说出来,摆明了是告诉岑桑:我要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不想照你的规矩玩了,拜拜。 拜拜。 岑桑微低头,她看自己杏色高跟鞋的鞋尖。 这双高跟鞋岑桑很喜欢,颜色和款式都合她的意,独独有些磨脚。可惜她喜欢,可惜不合适。 岑桑吸了口气,心底好像涌上些失落情绪,她告诉自己要庆幸:幸好幸好,没有被傅戌时蛊惑,没有答应他合住,没有头脑发热和他假扮什么情侣。 否则傅大少爷干净利落脱身,拍拍屁股说还是接着做好朋友,岑桑漠然点头,却只能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看傅戌时拥抱别人。 她也不是不会难过。 试用租赁合约结束,岑桑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没有麻烦,这很好。 脚步却停下了。 沈平夏看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岑桑摇头,神色依旧平静,她很自然地开口:“我想起来有个东西要买,你先回酒店吧。” “不用我陪你?” “不用。”岑桑温和地笑,“谢谢你。” 沈平夏于是往酒店的方向走,给情绪似乎有些不对的岑桑留出空间。 岑桑站在原地想了会,然后转身去便利店买了根雪糕。 现在便利店都好狡猾,岑桑找了半天都没有小时候吃的那种小布丁,最后只能随意挑了根雪糕。 不想拿手机于是选择人脸支付。 电子屏幕里,岑桑一张脸漂亮得打紧,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只是镜片反光折不太清眼底神色,隐隐看出屏幕里的人不太高兴。 岑桑盯着自己哂笑了声,带着雪糕转身离开。 你看啊,那么多年,她的情绪还是好容易被他左右。 还是离倒霉男人远一点。岑桑想。 期间包里的手机好几次震动。 她不想管。 -到了酒店大堂,岑桑把吃完的雪糕木棍扔进垃圾桶。雪糕是甜的,胃和心一起平静下来,岑桑淡漠地刷卡进电梯。 有谁喊她,“岑桑。” 一个男声,离着点距离,磁沉声线有些像傅戌时。 岑桑怔了怔,徇着声音方向看去,却对上邵星辉年轻的脸。 邵星辉挤进电梯,冲她笑,“好巧。” 岑桑冲他点头算是问好,按好楼层后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怎么可能是傅戌时。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岑桑在心里嗤笑一声,又抬眼看电子屏上数字跳动。 邵星辉跟她搭话:“岑桑姐姐,你刚看见我好像很期待又很失望。” 岑桑淡声回道:“没有,我以为有人叫我。” “谁?”邵星辉挑眉,凑得离岑桑近了些。 “没谁。” 电梯里只有岑桑和邵星辉两个人,岑桑蹙眉离他远些,她开口提醒道,“电梯很大你不用跟我抢位置。” “想凑得离姐姐近些。” 邵星辉又凑近一步,要将岑桑逼到电梯墙角,他笑得玩味,“姐姐,真的不考虑做我女朋友吗?” 岑桑冷淡回复,又往后退了一步:“我有男朋友了,我也不喜欢比我年纪小的。” 邵星辉却没放弃,又烦人地前进一步,把岑桑堵在电梯角。 他伸手,手指试图捏上岑桑下巴,一边道:“姐姐,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我年轻长得帅,家里还有钱可以在工作上……” 岑桑一把将他的手拍掉。 邵星辉却反倒想伸手去搂岑桑腰,他道:“姐姐,说真的,公司那么多设计师不缺你一个,可是如果你愿意,设计总监的职务能留给你。” “……” 岑桑原本心情便不是很好,这下是彻彻底底恼了。 她一把推开邵星辉,冷眼看他,“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管你是谁,我只想你离我远一点,听不懂中文的话回去多上几年书,别出来丢人现眼。” 电梯门“叮——”一声响起。 岑桑要迈步走出电梯。 邵星辉却仗着身高优势拦在她跟前,他夹在电梯门中间,笑得得意,“姐姐,这么急着骂我,可你以为你那个‘男朋友’是什么东西?” “让开。” 岑桑懒得理邵星辉的问题。 邵星辉没动,“他是FUU的傅戌时吧,你能这么强硬地拒绝我,肯定觉得傅戌时比我更好吧。” “可是姐姐,”邵星辉将“姐姐”二字拖出些许腻人的尾调,得意的笑容放大到有些小人得志,他道,“他就是跟你玩玩而已。” “我哥跟我说了,傅戌时单身,前几天他家里人还安排了相亲给他。是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邵星辉左臂伸过去,要给岑桑一个强制“电梯缝咚”。 岑桑眼眸深处好像起了些波澜,但神色未变。她抬眼看邵星辉,表情仍旧漠然,“你不让开是吗?” “是。” 岑桑抬起手,细白胳膊搂住邵星辉的脖子。 邵星辉垂眸,挑了挑眉。笑意玩味。 然后下一秒,岑桑的膝盖大力顶上邵星辉的下身,听他“啊——”一声痛呼后,手肘击上他自以为帅气的脸。再顺带踹了他肚子一脚。 岑桑膝盖向上顶的动作用了十成十的力度,邵星辉捂着下身痛苦倒地,脸色铁青,额头因为疼痛冒出些冷汗。 “操/你/妈!”邵星辉仰头狼狈地冲岑桑大喊,“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打我!” 岑桑连话都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迈步走出电梯。 只是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脚步声。 岑桑闭了闭眼,从挎包里捞出手机,转身瞪眼看来人,“你是希望我报警——傅戌时?” 对面的人,因为剧烈运动有些气喘,额上碎发被汗珠小小打湿,一双望着岑桑的眼亮得要命。 他风尘仆仆地来,下颌线条清瘦俊逸,站在岑桑跟前,好像是割裂了谁的想象和梦境从中走出来。 傅戌时微弯腰抬眸看她,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热烈的笑。他说:“嗨公主,好巧,你也住这个酒店啊。” 他等不到电梯,是跑上十八楼的。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4-26 14:49:33~2022-04-27 15:2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殿下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错愕的、难以置信的、心有余悸的,种种情绪在岑桑看见傅戌时的那一刻,如山 如海向她奔来,几近要将她吞没。 原来【今天没有按时回家】还有后话。 原来傅戌时这几天的忙碌也不是无迹可寻。 酒店走廊铺了厚厚的地毯,顶上灯光碎落,铺了傅戌时满身。他整个人浸溺在光里,是举着长剑破利刃的骑士,又如神明降世。 岑桑情绪有一瞬凝滞,她抬眼,眼眸深处的海被谁叫停所有水滴的运动。 然后下一秒,海浪奔涌。 傅戌时是给予引力的月。他还不忘问岑桑:“那个实习生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有。 当然有。 不过一切她都能搞定,这样的事她不只经历过一次了,她是无所不能的女强人。 只是当傅戌时风尘仆仆地赶来,漆黑眼眸里是关切,脸上是因为见到她而热切的笑,我们无所不能的岑桑小姐,莫名其妙地红了点眼眶。 “你过来。”岑桑说。 傅戌时不明所以,但他往前靠近岑桑。 而下一秒,岑桑细白的胳膊搂住傅戌时的肩膀,她微微低头,脑袋离傅戌时的胸膛只有一厘距离。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冷松香气,她呼吸的气息就卷在他的心脏位置。一下一下,明明没有实质触碰,律动的节奏却快得要命,要昭昭可见他多年的秘密。 傅戌时大脑直线宕机,僵着手臂和身体不知所措。 岑桑在和他拥抱。 然后下一秒,岑桑松开他,往后退了半步。 她又重新变回冷面公主,只眼角轻微泛红,留存她脆弱的痕迹。 “你是笨蛋吗?”岑桑说,“这么气喘吁吁的你不要告诉我自己是跑上来的。” 傅戌时挠了挠脑袋,试图找补,“我锻炼锻炼身体。”他还没忘记邵星辉的事,眉毛微拧,“所以那个实习生是不是欺负你了?” “谁能欺负到我?”岑桑睇了傅戌时一眼,他的脸好像比之前更红了,气息还是有些喘。 这个笨蛋。 岑桑丢给傅戌时一句,“你跟上。” “啊?”傅戌时愣了愣,岑桑已转身往前走,裙摆翩翩如蝴蝶羽翼。 傅戌时盯着岑桑挺拔的背影,手下意识抚上方才岑桑拥过的肩颈,然后他轻笑声,跟上岑桑的脚步。 “公主等等我。” 岑桑才不等他,“不会自己走快点?” 傅戌时迈着大长腿前进,一面懒洋洋地笑,“跑了十八楼,没力气了公主。” “就这点力气下次还是别锻炼了。” 岑桑这样说,脚步却慢下些,在走廊拐角处等傅戌时悠悠走近。 -“滴——”门卡刷开1803的房门,岑桑把门推开,将卡放在门侧边的取电槽上,昏暗房间瞬间亮起。 清洁人员已做完每日的清洁和更换,双人床上洁白被褥铺得整齐,桌子和地上敞开放置的行李箱则保留岑桑这几日生活的痕迹。 “进去吧。”岑桑对傅戌时说。 傅戌时点点头,表情却隐隐透露几分疑惑和不敢置信。 “随便坐吧。”岑桑又说。 傅戌时便坐在双人床的侧边上,床榻因为身体重量而下陷,剧烈运动后的身体得到些许放松。 傅戌时手不自觉捻上身旁的床单,抿了抿唇,仰头问岑桑:“公主,进度是不是快了点?” 房间门是关上的,岑桑今天穿了条碎花长裙,胸口V领设计,露出一小片雪白如玉的肌肤。 顶上的灯盏落在岑桑身上,她整个人融在光里,漂亮得如神女降世。 一个拥抱,泛红的眼眶。 独处的房间和双人大床。 他和岑桑之间隔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就等着谁开口点破涌动的氛围。 嗯,如果要发生些什么,傅戌时是完完全全愿意的。 只是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些,他还没想好怎么说,还没积攒好足够的勇气应对失败的可能。 傅戌时脑内乱七八糟地想,岑桑则一脸奇怪地看着傅戌时,递给他水杯的动作都顿了顿,“什么进度?” 哦,只是让他过来喝杯水歇一会。 傅戌时面露些许尴尬,还好他坐的地方光源不够强,昏昏灯光遮挡他的神色。他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想想问问那个实习生后面怎么样了?” 岑桑觉得他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淡声回复道:“他被我打了一顿。如果后面他继续纠缠或试图借身份给我穿小鞋,我打算提前离职。” 不过如果提前离职,岑桑可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势必要从团队里带走什么,再给公司留下些什么。 她又不是两手空空好欺负的人。 傅戌时点点头,又仰头问岑桑:“要我帮忙吗,我认识他哥哥。” 岑桑垂眸看了眼傅戌时,他神色认真,是真的有在考虑怎么帮她出气。 倘若有傅大少爷帮忙出气,她确实会少很多麻烦。 岑桑这样想。 不过她只笑了声,“傅戌时,你当我是什么傻白甜女主角吗?我自己能搞定。” 傅戌时拱了拱鼻子,她不用他帮忙,他看起来倒有些委屈,轻声嘟囔了一声什么。 岑桑没听清,只能听见他的后半句,“好,但你有麻烦或者不顺心的事随时找我。” “行,那我先谢谢傅大少爷。” 也许那一个拥抱里从傅戌时身上汲取的力量足够多,岑桑看傅戌时格外顺眼,她眉眼微弯,露出一个漂亮温和的笑。 岑桑又歪了歪脑袋,问傅戌时:“不过说起来,你怎么会来这里?” 傅戌时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出差。” 岑桑看他,“出几天差?” “五天。”然后正好和岑桑一块回去。 “正好住在这个酒店?” “嗯。” “这么巧?” 傅戌时点头如捣蒜,“确实很巧,公主,这就是我们之前的缘分。” 他倒还借驴下坡跑起了火车,“所以公主你看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试用期是不是还可以缩短点?” 岑桑闻言笑了声,抱臂垂眸看坐着的傅戌时,“傅小狗。”她叫他的小名。 傅戌时很乖地应了声,“怎么了公主?” “我还不是傻子。” “好吧,其实是一半一半。”傅戌时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一半是出差,另一半是听说那个实习生也跟着你一块出差,怕他对你图谋不轨,我就过来了,再顺便就前几天发酒疯的事给你赔个罪。” 好吧,他还是有说小谎。 出差占的比例哪有一半,来鹿江的差事不需要他这种级别的高管亲自来。 不过岑桑不知道。她淡淡“哦”了声,“空手过来赔罪的?” 傅戌时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行李还被不管不顾扔在一楼。 他倏忽站起来,岑桑被他吓一跳,“你干嘛?” “公主你等我下。”傅戌时只这样说,带上门出去了。 岑桑站在原地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喝了口水。 -等不知道何时出现傅戌时的时候,岑桑要先去兴师问个罪。 她将傅戌时发给她的、接在【今天没有按时回家】后面的信息转到她和关雨姗、卢乐乐的三人小群里。 【岑桑://[傅戌时:我来鹿江了]】 关雨姗率先回复:【哇傅戌时怎么会来鹿江呀?】 岑桑和关雨姗多年好友,哪里不知道她:【少装,酒店的名字甚至我住在几楼几号是不是你跟傅戌时说的?】 若说傅戌时能从哪里得到这些信息,也就只有自己这两位损友了。 而卢乐乐一向是个大嘴巴,傅戌时如果要搞像今天这样的突然袭击,问卢乐乐的话绝对瞒不过岑桑。 那就只有“乖乖巧巧”关雨姗了。 果然,关雨姗回复得小心翼翼:【好吧是我】 【关雨姗:你没生气吧?】 【关雨姗:我错了宝宝】 【关雨姗:QAQ】 岑桑当然不会真生关雨姗的气,但嘴上功夫还是要做足:【你错了,下次还敢是吧?】 【关雨姗:对天发誓我不会,美女大人有大量,过来和我贴贴[心][心][心]】 【关雨姗:主要傅戌时跟我说他来鹿江是来给你赔罪的,毕竟你上次饭都没吃完就被叫去和醉鬼打电话,他也太过分】 【关雨姗:都忘记问你,你们那天打电话打到几点啊?】 岑桑抿了抿唇,现在心虚的人变成她了。 【岑桑:没多久】 卢乐乐突然出来冒泡:【少装,那天我跟姗姗夜宵吃到十一点多也没见你回来】 她一针见血:【你一直跟傅戌时打电话打到确认他睡了为止吧?】 【岑桑:……】 【岑桑:我们不是刚还在批评姗姗吗?】 【关雨姗:现在变成你了宝宝[亲亲]】 【卢乐乐:见色忘友的东西[亲亲]】 【岑桑:……】 岑桑决定轻轻巧巧转移话题:【乐乐你不是在拍夜戏,怎么还有功夫聊天啊?】 卢乐乐一说这个就来气,噼里啪啦发了一大堆消息,最后总结起来就是:【还不是因为宋之怡私自出去拍广告,片场等不到人,导演火都发好几圈了!】 【关雨姗:啊,这传出去名声会很差吧,她一个影后缺那点广告?】 【卢乐乐:现在缺了】 【岑桑:为什么?】 【卢乐乐:眼高手低得罪到人了呗】 【卢乐乐:忘记宋影后前段时间签了谁家的公司?】 关雨姗直接发了语音过来,尾音上挑,八卦意味十足:“是噢——”岑桑不是很清楚宋之怡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一直觉得傅戌时犯不着为去年的事跟宋之怡过不去。 但她今天有些怀疑了——因为傅戌时说要帮她时的眼神,确实格外认真。 岑桑抿了抿唇,装听不懂这个话题,和好友们继续侃别的大山。 正聊着天,房门的门铃被按响。 岑桑拖着拖鞋过去,先从猫眼里试探看门外的人。 外面的是傅戌时,和他身旁二十四寸的行李箱。 -岑桑怀疑自己眼睛花了,或者傅戌时脑袋出了些什么毛病。 她把门拉开,视线下落在那个格外大的真皮行李箱上。岑桑抱臂环胸,拧眉开口:“傅戌时,不要告诉我,你赔罪的方式就是再让我收留你一次。” 傅戌时愣了愣,随后视线也下落到行李箱上,他明白过来岑桑的意思。 傅戌时笑了声,脸皮可能比拉杆箱的箱皮还厚,他又仗着身高和力气优势,拉着箱子往里走。 “猜对了公主,真是谢谢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神经,”岑桑骂了傅戌时一句,她关上门往屋里走,一面拷问傅戌时,“什么意思,你真不至于手头紧到——”后面的话不用说了。 拉杆箱放倒在地,搭扣打开,满满一箱全是礼物。 傅戌时承诺的、“赔罪清单”上的礼物。 “带了你或许能用上的一部分,剩下一些搁在家里了。” 傅戌时蹲在地上,取出里面的一只毛绒小熊丢给岑桑,他仰着脑袋,笑眯眯地问岑桑,声音和毛绒小熊一样温暖,“这个赔罪诚意还满意吗公主?” 岑桑抱着毛绒小熊坐在床榻边上,听傅戌时具体阐述一些礼物的购买历程。 他说这个包包没买到杏色,岑桑不喜欢的再等几天。 他说柜姐说这条裙子尺码有点特别,吊牌没拆,岑桑穿着不合适的话可以随时去调换。 他说这瓶香水不在清单里,只是买包包的时候柜员让配的货,如果味道不好闻可不能怪在他头上。 傅戌时还递过来一个HelloKitty的创口贴,漆黑眼眸里全是岑桑的影子,他仰头看她,“还有这个。” 岑桑接过,表情有几分迟疑,“这个做什么,我又没磕到碰到。” 傅戌时有些无奈地笑了声,“哪里没磕到碰到,我都看到你后脚跟上的伤口了。” 是那双杏色高跟鞋。 因为每次穿每次磨,岑桑自己都没感觉了。 傅戌时倒一眼瞧见。 HelloKitty的创口贴躺在她的掌心,岑桑撕开外包装贴在后脚跟的血痕处。 明明只是个小小创口贴,岑桑却莫名觉得伤口在飞速愈合,带着滚烫而心悸的热度与速度。 傅戌时从地上站起,“好了,礼物送到,我回房间去了。” “晚安公主。”他这样说,经过岑桑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脑袋。 力度不大不小。 岑桑本来盯着行李箱里满满当当的礼物出神,被傅戌时拍了拍脑袋后,又如梦初醒地叫住他。 “傅戌时。” “嗯?”傅戌时已站在房间门口,手握上门把手要出去。 岑桑遥遥望着门口的他,“十三天。” “什么?”傅戌时有些疑惑。 岑桑吸了一口气,缓声开口道:“看在你赔罪礼物的份上,试用期可以压缩到十三天。” 也就是他们出差完回滨泉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公主和傅小狗在出差忙工作,俺也爬上来请个假,最近三次元有点忙,阔能要等一个礼拜后再过来继续更新! 请读者宝们等等我qwq 第12章 汹涌暗流奔腾到傅戌时心海。 他闻言微愣了一下,侧目去看岑桑,想从岑桑脸上分辨这句简单的话,是否如他所想一般,其实掺了点其他信号。 比如说刁钻古怪的试用期条例不过是岑桑公主的口是心非,她不讨厌、或者说愿意接受他莽撞的靠近。 再比如说…… 傅戌时眼神灼灼,纵然隔着距离,他那双深邃撩人的眼,以及眼下显示多情的泪痣,仍能将岑桑的心烫得发慌。 好像再与傅戌时对视一秒,岑桑积攒多年的别扭心意,就会向他和盘托出。 于是她挪开视线,微微仰了仰脑袋,好让自己显得更高傲骄矜些。 “骄矜”的岑桑公主瞥了眼敞开箱子里的礼物,轻咳一声,“别多想,就是谢谢你的礼物。” 她的声线仍旧清冷,脸上表情也淡漠,只是这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抠门财主。 傅戌时闻言莫名低笑了声,眉眼略舒展开些,漆黑眼眸仍盯着岑桑。 “笑什么,”岑桑被看得别扭,“你不乐意的话那再加回十五天。” 傅戌时又笑一声,磁沉的声线拖出夏夜慵懒,他道:“缩短掉的试用期泼出去的水,可没有收回的道理了。你是公主,要说话算话。” “还有,我哪有不乐意,你看我嘴角能咧到太阳穴了。” 他散散倚在门边上,嘴角噙着笑意,遥遥望着岑桑的眉眼敛出温和弧光。 岑桑眼眸凝滞了一瞬。 她一向牙尖嘴利、巧舌如簧,可偏偏在傅戌时这样柔软视线注视下,岑桑脑海白了一瞬,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回呛傅戌时什么。 还不等她想,傅戌时松开握着的门把手,忽而迈步朝岑桑走来。 走来时他身上卷着清冷木松香——是岑桑购置的沐浴露的味道——熟悉温淡的气息朝她做着分子运动。 他停在岑桑跟前,高大的身躯微微弯腰,傅戌时朝岑桑递过来一张卡。 “差点忘了。”他说。 那是一张酒店的房卡。 岑桑抬眸,表情有些疑惑又藏几分戒备,“你做什么?” 傅戌时道:“我房间的备用卡,2201,如果那个实习生又来找你麻烦,而你搞不定的话,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岑桑微愣片刻,下意识就要回绝,“我不会搞不定。” 傅戌时把铂金色的卡塞到岑桑掌心,“只是说如果,我可以帮你揍他。” “作为试用期缩短两天的回报,我来做你的保镖。”他笑着说。 岑桑视线在手上的房卡流转了几秒,而后她抬眸,视线正好与傅戌时相对。 他在笑,眼神真挚。 是不能被拒绝的小狗眼神。 岑桑也轻笑了声,手指弯曲覆盖卡面,她收下那张卡。 “那谢谢了,保镖先生。” -傅戌时从岑桑的房间出去,但没急着回自己的房间。 他站在木门边侧,垂眼看掌心卷成一团的创可贴塑料外壳——那是他出来前岑桑塞给他的。 作为他当她保镖的“谢礼”。 岑桑这样说时眉眼带狡黠的笑,杏眸里的亮光隔着一层眼镜片傅戌时也有被晃到。 “什么谢礼,分明就是让我丢垃圾。” 傅戌时很不满地反驳,但他老老实实收下塑料外壳。 而现在的他盯着掌心的“谢礼”看了两秒,随后揣进自己的裤兜。 他朝电梯的方向走去,嘴角勾出几分藏匿不住的笑意。 酒店走廊的窗户打开着,夜风灌进来,傅戌时看见窗外的明月皎皎,温和又恬静。 傅戌时忍不住又笑,走到楼梯口才收敛神色,他掏出手机给酒店保安部打电话。 电话忙线了几分钟才“嘟嘟”接通。 保安部接通:“您好,鹿江景寿酒店保安部,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傅戌时刷卡进门,道:“您好,我刚刚不小心在电梯里丢了个戒指,再去找的时候不见了,能麻烦您帮我调下电梯的监控,看看是不是有人捡走了吗?” 他得调下酒店电梯间的监控,帮岑桑留存点证据。 那边男声问道:“好的先生,您大概是什么时间段丢的戒指?” 傅戌时道:“大概晚上九点五十五到十点十五之间。” 保安部接电话的人很明显有几分讶异,他脱口而出地喃喃,“也在这个时间段丢东西了?” “嗯?” “哦没什么,”保安部回复,“调监控需要您提供下身份信息,然后来保安部这里填个表。” “好,姓名傅戌时,酒店房间号2201。”傅戌时问道,“还需要别的信息吗?” 保安部那边愣了愣,随后回说不用,“傅先生,我们马上调监控信息,请问怎么发给您呢?” 傅戌时报了个邮箱。 保安部回复:“收到,傅先生您是我们酒店的铂金VIP用户,您不用麻烦到保安部这边填表了。” “好的谢谢。”傅戌时正欲挂电话。 那边又传来声线,这回带了几分试探性,“傅先生,刚有个女人打电话过来,她也说自己在那个时间段掉了东西要调监控,您,认识她吗?” 傅戌时当然认识。 他从保安部惊讶的低声喃喃里,就猜到岑桑也打电话要了监控——岑桑当然会打电话,他的公主可不是坐着等谁来拯救的傻白甜。 他和岑桑想到一块去了。 就连理由都找得一模一样。 傅戌时勾了勾唇角,点头,“是我朋友。” 保安部松下一口气,“那就好,那我们把监控视频发您一份的时候顺便再发她一份?” “好,谢谢。”傅戌时顿了顿,“不过如果有个叫邵星辉的人打电话过来,要求你们销毁那段监控视频的话,你们会……” 保安部回复:“傅先生您放心,这种事不合酒店管理规矩,我们是不会答应的。” “好。” 傅戌时挂断电话。 他等了几分钟再刷新邮箱,从其他纷纷杂杂的邮件里,找到了保安部发过来的视频。 画面清晰,傅戌时看见邵星辉尝试伸出的手,也听见他放肆的话。 “真的不考虑做我女朋友吗?” “设计师不缺你一个…” “玩玩而已。” 傅戌时眸色深沉几分,眉眼染些许戾气,右手微微攥拳。 而后下一秒,电梯里的男人被女人痛击下/身,邵星辉狼狈倒地,一边国骂一边看岑桑冷淡离场。 傅戌时这才敛了敛阴郁神色,低笑了声。 岑桑学过散打,哪里是想仗势欺人就可以欺负的对象。 他喜欢喊她“公主”,可不代表她是深居城堡、备受宠爱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娇公主。 电梯里的邵星辉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第一反应是拨通了他哥哥的电话。 但他到底理亏,只敢说自己被打,却又不敢挑明是因为什么被打,支支吾吾的,听起来很是心虚。 傅戌时眉眼神色锋利如刀,他对着视频里打电话的邵星辉嗤笑了声。 随后拨通了邵星域的电话。 -岑桑这边打电话向保安部要到监控视频后,先将视频发给了沈平夏。 邵星辉到底年轻轻狂,留下的那一句“如果你愿意,设计总监的职务能留给你”,正正戳到沈平夏的敏感点上。 设计部不比其他部门,职级相对扁平,设计总监是最高职位存在,分管许多设计师。 沈平夏为坐到设计总监的位子上,吃过许多苦,许多次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也要朝对面露出一个得体笑容。 如今一个还不知道是否真能继承公司的富二代,就发话要让沈平夏让出设计总监的位子? 放什么狗屁撅词? 沈平夏看完视频回复得很快:【桑桑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帮着处理的】 【我们公司以女性为主要客户群体,这个视频流传出去会对公司形象有很大的损伤,邵星辉不过是个富二代,要闹到上面去,公司领导也是有数的】 末了沈平夏还问道:【这件事你还有跟公司其他人说吗?】 岑桑知道沈平夏是怕她一气之下,带着设计部其他人一起离职。 于是她先回复最后一个问题:【没有,我只跟平夏姐你讲了】 【沈平夏:好,桑桑你不用太担心】 【岑桑:谢谢平夏姐。】 沈平夏又发消息过来特意嘱咐:【桑桑,这个季度的工作刚刚开展,你可不要因为这种事情提前离职啊】 【岑桑:我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平夏姐你放心】 【沈平夏:那我们都放心[心][心][心]】 【岑桑:嗯嗯好】 到这步,借沈平夏的力,后面的事情基本不用岑桑操心。 于是她放下手机,散散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浴室洗澡。 手机震动,沈平夏又发了消息过来:【不过,那位“普通朋友”是FUU的傅总啊?】 岑桑下意识瞥向手旁铂金色的房卡,她想了想,回道:【是的】 【说起来还挺巧,他刚好来鹿江出差,给我带了点礼物】 【有瓶香水我感觉比较贴平夏姐你的风格,明天我给你带过来?】 【[图片]】 沈平夏回得很快:【这个系列我正好缺这一瓶香水诶,那谢谢你了桑桑】 【岑桑:不客气的平夏姐】 她回复完消息,拖着拖鞋要去浴室洗澡。 经过床侧的时候,床上傅戌时送的毛绒小熊乖乖看着她。 岑桑脚步顿了顿,看向毛绒小熊的透明眼珠,垂眼和毛绒小熊说话:“这么看我干什么?” 小熊当然不会说话。 笨蛋公主自言自语:“不能因为我把你主人送我的香水送给别人,你就这样看我。” “他都送我了,那就是我的东西。” “好吧,我送东西确实有借他傅大少爷的名头啦,但他自己说可以帮我的。” “不要再这样看我了,”岑桑蹲在床侧,“那你想怎么样嘛。” “……” 空气静默几秒后,岑桑敛了敛眼睫,摇摇头笑自己,“我是笨蛋吗,在跟一个毛绒玩具说话。” 小熊还是不会说话。 岑桑把被子往毛绒小熊身上盖了盖,她拖着拖鞋进浴室洗澡。 只是在那之前,她给傅戌时发消息:【小狗,最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嘿嘿回来写我们公主和小狗啦! 第13章 岑桑出差十二天,傅戌时出差五天后,两人从鹿江回了滨泉。 回来时候滨泉又是下雨天,细细密密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岑桑侧过头盯着玻璃窗上的雨痕发呆。 车内音载爵士,慵慵懒懒的曲调悠扬。 前方路况右转,傅戌时侧头看路况,又悄悄瞧了眼岑桑。 公主面朝车窗,只留小半个侧脸给他,她睫毛半敛,看不太清镜片下的眸色。八成神游到外太空。 “在想什么?”他问。 他们在去拜访傅煜城的路上,而据关雨姗消息,傅戌时口中的相亲,便是傅爷爷安排的。 岑桑思维便由这一个小小的相亲发散开去。 但她当然不会说这个,她散散答道:“在想我的洛神会不会死掉。” 傅戌时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死的,我有好好打理他们。” 岑桑侧目睇了眼傅戌时,不是很相信,“你连仙人掌都会养死。” “……” 这回不一样!傅戌时很想反驳,但他思索半秒,垂眸笑了笑,他道:“公主,赌不赌?” “赌什么?” 傅戌时眉峰略挑,“就赌你的花会不会死,如果他们死了,我听候你发落,但如果花活得好好的,公主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傅戌时笑了笑,“没想好。” 岑桑眄了眼傅戌时,他俊朗的脸上舒展着胸有成竹和得意二词,她疑心傅戌时有诈。 “我的花没那么容易死。” “哦,那就赌他们活得比你走之前长得还好。” 岑桑手指轻推眼镜片,“这么自信?” “当然。”傅戌时挑眉看她,漆黑眼眸锃亮,“所以公主你赌不赌?” “赌。” 她才不相信傅戌时真能把她的花养好,他这个人多怕麻烦,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 傅戌时脸上的笑意更浓,朝岑桑伸出右掌,“那击掌为誓。” “你是小学生吗?” “是的。”傅戌时把手掌又往岑桑的方向推了推,“来嘛公主。” 岑桑看了看傅戌时伸过来的手掌,又看了看傅戌时。他一边看路一边看她,望过来的眼眸晶亮,并且脸上写满了“快来和我击掌,不然我的手就不放下”。 岑桑拿傅戌时没办法,无奈地笑了声,伸手过去,和傅戌时击了个掌。 他的手掌比她的宽阔上不少,温度也更热些,贴上去的瞬间傅戌时手掌的热度朝岑桑奔涌,就如他这个人。 岑桑匆匆收回手掌。 傅戌时的手指则朝下弯曲,覆盖岑桑触碰过的地方,他收回手掌的动作倒慢上不少,像要将刚才的时刻无限拉长。 最后傅戌时的右手重新搭在方向盘上,指尖随意轻敲,傅戌时悄悄地笑。 -车子开到傅煜城所在的军区大院门口。 车辆和来访信息需要登记,傅戌时跟警卫报身份信息,说到岑桑时,他有些许心虚地侧头。 岑桑正盯着车窗上的雨珠走神,应该注意不到他这边。 于是他降下车窗,头探出去些许,小声地和警卫说:“岑桑,我女朋友。” 落下来的雨珠将傅戌时心虚的声线覆盖大半,警卫没怎么听清,确认性地大声问了句:“女朋友?” 岑桑的视线落了过来。 傅戌时硬着头皮应了声。 他们于是被允许放行,路上岑桑轻轻淡淡地瞥了眼傅戌时,傅戌时心虚到头皮发麻。 他轻咳了声,“不然不让进嘛。” “嗯嗯。” 傅戌时又说:“再说我的试用期已经过了,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商榷下我的提议了。” 岑桑敲了敲手腕上的表盘,“上次我们聊试用期的时候,是在十三天前的晚上十点多,你猜现在几点?” “……” 傅戌时只能发挥惯用招数,眉毛委屈地微蹙起,眼下泪痣扮可怜,他拖长长音调,“公主,求求你了。” “我不跟爷爷说你是我女朋友,他又要给我安排相亲了。我才刚躲过一个。”他说。 岑桑轻哼一声,算是默许。 傅戌时于是冲岑桑绽开一个笑,岑桑抬眸看他,外人面前清俊疏离的人,此刻笑容格外傻气。 笨蛋小狗。 岑桑忍不住轻笑,镜片下杏眼敛下温和弧度,她又轻咳一声,道:“专心看路,笑那么傻做什么。” 傅戌时不答,转回头看路,只是余光还忍不住偷偷飘向岑桑。 他轻轻哼着调子,指尖在方向盘上打节奏。 -车子停到指定车位,下车后再走几分钟就能到傅煜城住的地方。 傅戌时将车熄火,从后座捞了包要下车,岑桑看了眼傅戌时,冲他的背包挑了挑眉,提醒他,“你确定要带着这个挂件进去看你爷爷?” 傅戌时黑色真皮的背包上,挂着一只粉蓝色的毛绒小狗——应傅戌时的要求,岑桑买给他的。 傅戌时垂眸看了眼,淡淡回复道:“当然,不然爷爷怎么知道我不适合相亲了呢?” 傅煜城一生铁血戎马,年老了观念保守,一直希望他的子孙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男儿。 而这样的傅煜城,在看到傅戌时悬挂这样会可爱到冒粉红泡泡的挂件,会是什么表情? 岑桑脑补傅煜城的表情,不由笑了声,“行,要是傅爷爷因为这个骂你,可别说是我买的。” “当然会说的。”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 傅戌时改口道:“当然是我求着你买的,你不给我买,我还在商场撒泼打滚无理取闹。” 岑桑被傅戌时逗笑,她眉眼弯弯,笑意从眼波流转开去又随着清朗笑声传到傅戌时耳侧。 她笑起来漂亮得不像话,傅戌时忍不住也笑。 天落着雨,两人撑一把大伞,傅戌时偏头看岑桑,伞也全偏到岑桑那里去。 -到了傅煜城住的地方,岑桑跟着傅戌时进门。客厅里傅煜城在和谁下棋,旁边还陪坐着一个长相温婉的年轻女子。她最先听见他们进入的脚步声,落了目光过来。 “学长。”那人喊,声线婉转如莺啼。 岑桑闻声下意识去看身侧傅戌时,而傅戌时简单打招呼后,也偏头去看岑桑。 视线正对上,傅戌时的脑袋凑过来,唇瓣都要贴到岑桑耳侧,他开口道:“公主,一会我可以牵你手吗?” “啊?”岑桑愣了愣。 傅戌时和岑桑咬耳朵解释道:“那个女孩子,爷爷安排的相亲对象。” 所以今天真是赶巧了。 还不待岑桑回答傅戌时能不能牵她手,专心下棋的傅煜城听见沈宜静柔媚的一声“学长”,也跟着抬起头,视线落过来。 视线终处,傅戌时偏头和岑桑说着什么,二人姿态亲昵,岑桑像被傅戌时整个搂在怀里。 傅煜城眯了眯眼,沉稳的声线阴阳怪气地朝傅戌时响起,“呦,这不是我的大忙人孙子吗,这么忙还有功夫过来看你爷爷?” 这个傅戌时,上回寿宴傅煜城想安排傅戌时和沈宜静好好聊聊,他倒好,拉着傅井泉硬生生把相亲专场聊成了“哈佛申请经验分享会”。 后来问沈宜静对傅戌时的印象怎么样,沈宜静害羞笑着说挺好,傅煜城就想再撮合撮合,结果还不待傅煜城行动,傅戌时直接跑去出差,人影都抓不到一个。 现在人倒是回来了,只是沈宜静还坐在边上,傅戌时淡淡打了个招呼后,又贴着岑桑咬耳朵。 傅老先生越想越气,鼻孔都发出一声闷哼。 “罪魁祸首”傅戌时倒不紧不慢,他领着岑桑走过去,脸上笑容散散,答道:“是挺忙的爷爷,今天也是桑桑说来给您祝个寿,我才有功夫送她过来。” 傅煜城瞪傅戌时一眼,岑桑也侧头刮了傅戌时一眼:这人能不能不要撂傅煜城面子,傅老爷子什么脾性他还不知道吗?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笑容仍旧懒懒散散。 岑桑拎着礼品袋过去,跟傅煜城说明来意,声线温和又带几分歉意,最后她道,“我来迟了几天,不好意思啊傅爷爷。” 傅煜城表情柔和些许,点头说没事,他道:“来的时间不重要,心意到了就好。” 他又看了眼傅戌时,语气凉凉的,“不像有些人,寿宴人倒是到了,却一点没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心上。”一点不听他话。 傅戌时只是笑,“爷爷,您不用说有些人,您干脆报我身份证就行了。” 傅煜城听傅戌时吊儿郎当的回答更气,扭过头去不想理傅戌时。 岑桑手指抚上额侧,有点无奈地打圆场道,“傅爷爷,今天我本来是拜托时茵阿姨带我过来的,傅戌时听说来看您,又执意跟阿姨说由他带我过来,您可别听他瞎说。” 沈成弘也打圆场地和岑桑闲聊,“小姑娘叫什么?我看你有点面熟呢。” “岑桑。”傅煜城替岑桑回答,“桑丰茂他外孙女。” 沈成弘于是豁然开朗地“哦”了声,“我说呢,难怪看起来这么面熟,你这眼睛跟你外公长得一模一样。” 岑桑脸上是面对长辈的营业笑容,她笑容浅浅。 只是在沈成弘提起桑丰茂时,岑桑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去,眼神微闪,杏色眼眸里藏些许悲伤神色。 桑丰茂是岑桑的外公,也是傅煜城的战友。 岑家重男轻女,岑桑母亲桑寄雪生岑桑的时候,岑高峰一听说是个女孩,连人影都不见。 彼时桑丰茂气个半死,他见不得外孙女受委屈,索性把岑桑接到自己身边养着。 岑桑上小学之前,就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 部队大院小孩多,傅戌时是里面的孩子王,小时候的傅戌时最最喜欢缠着岑桑玩。而那时候的岑桑,尽管没有来自父亲的疼爱,可是桑丰茂疼她,她被养得很好。 小小的岑桑笑容甜甜、讲话糯糯,是部队大院里最漂亮的小公主,谁来了都忍不住亲亲抱抱她。 直到后面桑丰茂因病去世,岑桑被岑高峰接回去。 然后我们甜甜的岑桑小公主,在新的环境里,一个人长成现在这样淡漠冷面的模样。 1013,是岑桑家大门的密码,也是桑丰茂的生日。 沈成弘与桑丰茂许久没往来了,他似乎还要询问岑桑她外公的事,傅戌时伸手过去,把岑桑微凉的手攥在掌心。 他手的热度熨帖着岑桑,陷进肉里的指甲被他掰出来握在手里。 岑桑抬眸看傅戌时,傅戌时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傅戌时还笑着转了话题,他问沈宜静,“那沈小姐,你看桑桑眼不眼熟?” “诶?” 沈宜静微愣,听傅戌时疏离地喊她“沈小姐”,又熟络地喊身旁人“桑桑”。她抿了抿唇,抬眸仔细去看岑桑。 的确有点眼熟。 傅戌时给出答案,“桑桑的本科也是在斯坦福读的经济,不过她应该比你高一级,说起来她才算正儿八经的学姐呢。” 沈宜静想起来了,她的确见过岑桑,只是见面次数不多,因为岑桑很少参加他们留学生圈子的活动。 沈宜静也想起来,上回寿宴,傅戌时就提到了岑桑的存在。只是当时被傅煜城匆匆打断。 而现在沈宜静终于明了,傅煜城刻意的打断是为了什么。 沈宜静神色有几分失落,但她抿唇笑笑,拉着一旁沈成弘道,“爷爷,今天棋下得差不多了吧,既然傅爷爷有客人的话。” 沈成弘“啊”了声,随后又明白过来地点点头,他跟傅煜城告别。 傅煜城还想留客,但沈宜静坚持说不打扰了,也就作罢。 -傅戌时去送客,送沈成弘和沈宜静出去前,他还特意嘱咐岑桑:“你别急着走啊,等我回来再说。” 岑桑原本打算跟傅煜城说,自己也差不多该走的想法一下被摁下。 她点点头说好。 客厅便只剩下傅煜城和岑桑,岑桑垂眼看自己的掌心出神。 那里还留存有傅戌时手掌的热度。 他问她能不能牵手时,初心是想让傅煜城看见,好摆脱掉麻烦的相亲。 而傅戌时的手实际伸过来时,却是捕捉到岑桑的落寞情绪后,不知出于什么立场的安抚。 但无论是什么立场,岑桑的的确确有被安抚到。 傅煜城开口打断岑桑的神游,他问她:“桑桑跟爷爷下会棋,我们俩说说话?” “啊,好的傅爷爷。”岑桑点头。 第14章 傅煜城选的红方,岑桑便执黑棋陪他下。 岑桑其实不怎么会下象棋,对象棋的记忆得追溯到她看桑丰茂下棋的时候——而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岑桑基本全忘记了。 傅煜城铺开惯用布局,进攻得很猛烈,岑桑只能凭借自己对象棋的微弱记忆,匆匆应对。 一局下来自是傅煜城赢,岑桑只能保证自己没有输得很难看。 “再来一局?”傅煜城问岑桑。 “只要傅爷爷您不嫌弃我棋下得太差。” “不会。” 傅煜城抬眸看向岑桑,脸上带着笑意,只是眼神有几分锐利,他道,“不过桑桑你的棋艺,确实还是小时候下得好。” 岑桑执棋的指尖微顿,打磨细致的棋子摸起来竟有几分刺锐。她只能笑笑,“确实退步了。” 傅煜城又走一步吃掉了她的一个小兵,他开口问:“你现在和我们戌时,是在一起了吗?” “……” 岑桑抿了抿唇,垂眸假意研究下一步该出哪个棋子,实则拿余光悄悄打量门口,心道傅戌时怎么还不回来。 傅煜城深长的视线仍凝在她身上,岑桑想起傅戌时说的“求求你了”,她硬着头皮点头,“是的。” “什么时候的事?” 傅煜城笑眯眯的,笑意却不十分温和,“戌时那破小孩都不跟我讲,我还屁颠屁颠替他安排跟沈家孙女的相亲呢。” 岑桑笑着扯谎,“就这礼拜的事,傅戌时他不是来鹿江出差嘛,正好我也在鹿江。” “这么巧,都去鹿江出差?” 岑桑抿了抿唇,看傅煜城一脸不相信巧合的模样,接着往下扯,“其实是上上周傅戌时惹我生气了,他就到鹿江来给我赔礼道歉,顺便出差。” “倒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傅煜城的炮飞到岑桑领地,他像是信了,轻叹了口气道,“我之前还以为你们两个孩子会错过。” 岑桑抿唇,傅煜城这句话明显带着许多真诚与叹惋,岑桑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也不等她绞尽脑汁想具体怎么答,傅煜城接着开口道:“老实说,桑桑我很喜欢你,只是我不太看好你和戌时——这也是我替戌时安排相亲的原因。” “你看起来温和,可其实你性格太倔了,不像小时候那么柔软。戌时跟你在一起总要哄着你、要谦让你,太累了。” 傅煜城顿了顿,“宜静那孩子就很温和。” 岑桑眼神彻底沉下去。 该是她下棋的时候,她低眸看棋局,不知怎么走,也不知怎么说。 对面傅煜城又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算了,既然你们都在一起了,也不可能再让你们分开。也许你们在一起后吃过点苦头,就知道我的安排是对的。” 岑桑再度抿了抿唇,她现在很确定傅煜城相信了她的说辞。 只是傅煜城说得好有道理,那个沈宜静看起来足够温和乖巧,很适合傅戌时。 如果她真是傅戌时的良人呢? 岑桑吸了口气,她抬眸看向傅煜城,“傅爷爷,其实……”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傅戌时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一来就卷着熟悉又强势的冷松气息。 沙发空间分明很大,傅戌时偏要往岑桑边上挤,他的膝关节会拄到岑桑,西裤面料摩挲过岑桑光洁的小腿。 几分痒。岑桑收了收自己的腿。 “聊什么呢?”傅戌时不察,只问道。 “下棋。” 岑桑不习惯他挨自己这么近,温声提醒他,“你往旁边坐坐,还有很大空间呢。” “我喜欢挨着你坐。” 仗着岑桑在傅煜城面前配合了“男女朋友”的说辞,傅戌时得寸进尺、无法无天。 他看了眼棋局,又散散评价道,“桑桑你这棋下得不行啊。” “那你来?” “行啊。” 傅戌时抬眸看傅煜城,脸上露着的浅笑这回凝聚些攻击力,“爷爷这棋还是我来陪你下,桑桑她又不怎么会下象棋,你拉着她下棋做什么?” 傅煜城看他一眼,“哟,这还怪上我了?” “当然。”傅戌时说话毫不客气,“你和桑桑聊天,也挑点她会的东西,比如飞行棋和大富翁什么的。” 这是在说她只会小孩玩的东西? 傅煜城就坐在对面,岑桑不好直接瞪傅戌时。 她悄悄伸脚过去,高跟鞋在傅戌时皮鞋上碾了碾,算是警告。 傅戌时只笑,皮鞋反倒往岑桑那边侧了侧,大有一种公主你随便来的既视感。 他又侧过头,距离贴近些,呼吸卷在岑桑耳侧,“公主,厨房有草莓,我有点想吃。” “公主”两个字他说得轻,仿佛是两人之前的缱绻暗语。 岑桑侧头看他,笑容浅浅,声线压得低,“不会自己去洗?” “会。” 傅戌时又和岑桑咬耳朵,“可是我要下棋的公主,你陪我留在这里,爷爷又要问你问题了。” 岑桑这才从沙发上起来,问过傅煜城要吃些什么后,去厨房洗水果。 -傅戌时盯着岑桑的身影进入厨房,等水流声响起,他一面执黑棋和傅煜城斗得有来有回,一面开口道:“爷爷,你跟桑桑说那些干什么?” “这么护短?” 傅煜城睇他一眼,“爷爷这不是为了你?桑桑那孩子性格就是不够柔软啊,你看你们相处不是都得你让着她?” 傅戌时低笑了声,他摇头,“爷爷你错了,桑桑她比你想的要柔和许多。” 而且就算她是面冷心也冷的铁石公主,傅戌时也乐在其中。 “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 傅煜城见傅戌时油盐不进的模样,冷哼了声,“不记得你坚持去斯坦福找桑桑,结果落得一场空的事了?” “记得。” 傅煜城要将回忆兜转到那时候,傅戌时眸色微沉半分,但只哑声笑了笑。 他抬眸看傅煜城,眼底的神色坚毅,“可是爷爷,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斯坦福。” 那里没有岑桑,可是那里有岑桑生活过的痕迹。 傅煜城不理解。 厨房水流声停了,岑桑端了洗好的水果过来,轻轻放到茶几上。 傅戌时当即收起和傅煜城对话时的严肃神色,他仰头看岑桑,笑得有几分痞气。 “桑桑,喂我一个。” 岑桑垂眼看他,傅戌时挑眉,眼神意味很分明:【爷爷看着呢,公主我们做戏要做全套】 傅戌时就是仗着她在长辈面前的收敛才肆无忌惮。 岑桑轻笑了声,声线婉转应答,“好。” 傅戌时闻声有些不习惯地拧了拧眉:岑桑会这么听他话? 果然,傅戌时抬眸,岑桑挑出了全盘水果里唯一一颗青色的草莓。 对面傅煜城正低头看棋盘,岑桑拈起那颗“青莓”,连白糖都不舍得给傅戌时蘸。 “戌时,张嘴。”岑桑笑容浅浅,镜片却敛出危险弧光。 冲着岑桑的那一句“戌时”,傅戌时怎么都要硬着头皮咬下。 牙齿差点被酸倒,傅戌时还得在岑桑【回家再收拾你】和傅煜城【好像这两人还挺甜蜜】的眼神里,带笑赞赏道:“好甜,谢谢桑桑。” “跟我客气什么?”岑桑问他,“喜欢吃的话我再去给你洗一点。” “不麻烦不麻烦,桑桑你坐。” 傅戌时忙不迭地摆手拒绝,一面捻了颗棋子,冲傅煜城道,“将军。” 傅煜城盯着棋盘愣了愣。 而后听见傅戌时恣意的声线,“爷爷,你也不是什么都对,刚有步棋你就下错了。” 傅煜城垂眸,傅戌时实际上没将他的军,但他的棋子已经死了。 傅老爷子盯着棋盘看了看,最后抬眸看傅戌时,他恍惚明白过来,自己这个孙子早就长成沉稳的成年人,他做得对不对、会不会受伤,傅戌时有自己的考量。 于是傅煜城笑了声,“这局倒算你赢。” -在傅煜城那里留过晚饭,两人便驱车回家。 到了小区,雨渐小些,岑桑和傅戌时携带行李下车。 推开白色木栅栏,灯盏点亮,岑桑侧目看去,花坛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养的花簇顶上多了个雨棚,玫瑰不用经受雨打风吹,在底下开得娇艳。 的的确确比岑桑离开滨泉前长得好。 傅戌时大步走过去,笑容有几分得意,“公主你看,我说的吧,它们都长得好好的。” “而且——”傅戌时把伞举到玫瑰顶上,他的身体失去雨伞庇护,被淋湿大半。傅戌时不在意,只点开手机,调到什么界面摁了下。 玫瑰顶上的雨棚自动收起。 傅戌时挑眉看向岑桑,声线有几分夸张,“它是自动的哦!这样大晴天你的玫瑰还能晒太阳!” “公主我牛不牛。” 岑桑抬眼,傅戌时整个人淋在雨里,偏偏给她的玫瑰撑伞,就为傻里傻气地演示他特意装的雨棚。 花园路灯照在傅戌时身上,高大的身躯笼下一片阴影,岑桑被包裹在他的影子中。 他眉眼深邃,鼻梁和下颌轮廓锐利有棱角,该是容易显疏离的长相,他却偏偏在笑,眼睛亮得要命。 岑桑眼神凝滞在他眸色的光影里,她恍惚想起好多时刻,最后她咬了咬牙,莫名要掉下眼泪来。 “你是笨蛋吗?”她问,“下着雨,给花撑什么伞?” “雨又不大,而且是公主你喜欢的花。” 傅戌时这么说,他又摁下按钮将雨棚打开,手掌摊在雨里,示意雨其实不大。 他又说:“所以我赌赢了,公主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岑桑抬眸看他,伞下意识往傅戌时的方向偏。 傅戌时这个时候倒不领岑桑情了,他抬手把岑桑的伞推回去,一边道:“进去说,你别淋感冒了。” 明明刚刚还说雨不大。 岑桑抿了抿唇,点头朝里走。 密码锁打开,岑桑和湿漉漉的傅戌时进屋,傅戌时要屁颠屁颠开口谈条件。 岑桑先把他往楼梯方向推。 “去洗澡。”她说,“水都淋我地板上了。” 这话和十三天前,傅戌时造访岑桑家,她说的话一模一样。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哦”了声,一边又问:“那今天我能有姜茶喝吗?” “我去煮。” 傅戌时挑了挑眉,脑袋凑到岑桑面前说话,眼角泪痣勾人得发紧。 “我发现公主你今天特好说话诶。” 岑桑往后缩了缩脑袋,避开傅戌时直勾勾的眼神,白他一眼,“只是看在我的玫瑰的份上。” “好,那我谢谢你的玫瑰。”傅戌时又笑,一边打了个喷嚏,在岑桑凌厉的眼刀下乖乖上楼去洗澡。 而岑桑迈进厨房,用剩在冰箱里的姜煮一锅熨帖的茶。 -岑桑盯着燃气灶跳动的火苗出神,在蓝色的火焰里,她遥遥想着傅煜城今天说的话。 傅戌时则动作迅速地洗完了澡,他没吹干头发,发丝湿漉漉地翘着,套一件灰色浴袍,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岑桑煮姜茶。 煮姜茶的岑桑很温柔,长发用鲨鱼夹盘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长睫轻敛,杏眼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裙子下部被雨水濡湿,此刻布料贴服在岑桑小腿,她却只记得勒令傅戌时去洗澡。 笨蛋公主。 傅戌时站起身,“岑桑。” “啊?”岑桑从自己的思绪里凝过神来。 傅戌时走到她身侧,手要接过岑桑握着的汤勺,他道:“去洗个澡吧,还有,不要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他哪里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岑桑闻言眼神滞了一瞬,手握着汤勺的力度偏偏加大了几分。 鼻尖突然有几分涩意,岑桑敛了敛眼睫,笑了声,“可是他说的没错啊。” 不待傅戌时开口,岑桑抬眸看他,脚步往后退了半分,她道:“喂傅戌时,你别借住了吧,你明明有别的地方去,我的性格真的不够好。” 当朋友不够好,当恋人更加不够好,不管傅戌时对她的想法是不是她自作多情,岑桑都不足以承接傅戌时那满满一箱礼物和小心翼翼呵护她玫瑰的诚心。 他那么好,她脾气却好冲。 “我很抱歉我不是小时候那个足够柔软的小公主。”她这么说。 傅戌时闻言微愣了片刻,他蹙了蹙眉,定定地看着岑桑。 岑桑也隔一层镜片,定定看着傅戌时。 她等傅戌时点头说“好”,等他扭头离开,等他去赴他的相亲和别的女孩子温和相处。 但傅戌时没有。 他上前一步,忽然把岑桑揽在怀里。 岑桑手里还握着那个汤勺,勺末端搅拌过锅里的姜茶,留一些汤汁在上面。 傅戌时把她揽在怀里,坚实的臂膀碰过汤勺,汁液挂在他的手臂上,还残余着高温。 “喂,小心烫到……” 傅戌时不理岑桑的话,也不管自己的手臂是不是烫红了一小块,他只是抱着岑桑,另手在岑桑背上轻拍,木松香紧紧环绕着她。 “笨蛋。” 岑桑头顶响起傅戌时磁沉的声线,卷着似乎是怜惜般难言的情绪,他说,“谁规定公主要有一个好脾气。” 作者有话说:我们公主性格其实很好的呜呜呜放一个预收《野刺蔷薇》,感兴趣的宝可以点点收藏! #假千金和恶犬1 某天,宋念慈回家路上,在巷口看见有人打架。 宋大小姐心情不好,随口唾弃了一句:“哪里来的疯狗。” 为首的疯狗目光落过来,很好看的少年,只是一双眼戾气太重。 宋念慈吓得逃窜回家。 2宋念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碰上真假千金的戏码。 疼了她十八年的妈妈委婉开口:“小慈啊,洛洛是我们亲生女儿,你先去你沈叔叔家待一段时间。” 宋念慈“哦”了声,收拾东西从宋大小姐变成寄人篱下的养女。 3寄人篱下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收敛收敛脾气,装成长辈疼爱的乖乖女。 只是宋念慈第一天到沈叔叔家就破防。 那个在巷子里打架、被她骂野狗的少年坐在沙发上,沈叔叔给她介绍:“小慈啊,这是叔叔刚认回来的儿子,你要喊他知清哥哥。” 宋念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知清哥哥”四字。 而被喊哥哥的那人眉峰微挑,冲她笑得恶劣。 “哦,小慈妹妹。” #狗咬狗,或拥抱取暖 第15章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雨,厨房窗户拉开一条缝,夜风卷着雨的潮湿灌进,微有几 分凉意。 岑桑被傅戌时密不透风地拥着,他的怀抱温暖坚实,右手一下一下轻拍岑桑瘦弱脊背,像在安抚小孩。 头顶是傅戌时磁沉声线,他接着补充道:“而且公主你的性格很好,哪有人的性格是完美无缺的。” 岑桑没应,只是吐露在他胸膛的气息没那么闷闷沉沉,在外被批评的小孩得了一点糖果奖励。 傅戌时拍着岑桑背脊的手,又转而摸了两把岑桑脑袋,他低笑了声,尾音上挑,“而且打赌可是我赢了,你说会答应我一个条件的,如果这还不让我继续借住,也太没天理了吧!” 怀里岑桑沉默了几秒,随后开口,“傅戌时。” “嗯?” 岑桑头发的触感太好,傅戌时又忍不住摸了两把。 岑桑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脸颊被他紧密怀抱憋得有几分红,她悠悠吐出一口气。 “你是想憋死我吗,而且你头发上的水全滴我身上了。” “……” 傅戌时这才把岑桑松开。 他发间的水珠滴下,全部落到岑桑身上,她胸前濡湿一大片,勾出内里些许暧昧轮廓。 傅戌时瞥了一眼瞬间脸颊通红——比差点被他憋死的岑桑脸颊还红——他耳垂红得能滴血,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瞟,本来拥着岑桑的手臂方才匆匆收回,现在又不知道往那里摆,最后只能把岑桑推出厨房。 “所以说你快去洗澡啦,身上全湿了!”傅戌时嚷嚷道。 “怪谁?” 岑桑又恢复公主气势,站在厨房门口双臂环胸,挑眉指挥傅戌时,“姜茶应该煮好了,你记得关火,别又炸我厨房。” “好。” 岑桑拖着拖鞋要往楼上走,只是小猫拖鞋“啪嗒”“啪嗒”响了没几声,岑桑重新回到厨房门口。 她提醒傅戌时,“你的胳膊记得冲冷水,冲久点。” “啊?” 傅戌时没反应过来岑桑的提醒,等公主给完指示潇洒离场后,傅戌时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汤勺烫到了一小块。 那里微微发红,他自己都没注意。 笨蛋公主还觉得自己性格不好呢,哪里能找到比她更细心的人。 傅戌时不由轻笑了声,他关了燃气灶的火,随后照着岑桑指示,左胳膊伸到水龙头底下哗啦啦地冲凉水。 -等岑桑舒舒服服冲完一个热水澡下楼,傅戌时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姜茶、毛毯和《大耳朵图图》夜间三件套。 他见岑桑下来,还一反常态地往边上挪了挪,让出沙发的大半空间给她。 这很不傅戌时。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觉得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在沙发上坐下,毛绒毯子披在肩上,她侧目看坐得比小学生还端正的傅戌时,“连电视都调好了,说吧,要干什么?” “没什么,贴心服务一下公主你。” 傅戌时捧着骨瓷杯只笑,姜茶热气氤氲,他的眉目浸在水雾里,几分朦胧不清又多撩拨姿态。 岑桑狐疑地盯着傅戌时看了看,目光落在他眼角泪痣半瞬,见傅戌时仍没说的意思,索性不管他,顾自看起了电视。 两人就这么看完一集《大耳朵图图》,墙上钟表时针指向数字“十一”。 吉时已到,傅戌时轻咳一声,“岑桑小姐,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 “晚上十一点。” 岑桑往背离傅戌时的方向撤了撤脑袋,“你被雨淋傻到不认识钟表了吗,我是不会赔偿你医疗费的。” “……” 傅戌时沉默半秒,“公主,你能不能不要满脑子都是钱。” “哦,那是谁银行账户被冻结要跑到我家借钱?” “……” 傅戌时已经习惯被岑桑怼得哑口无言,他很快调整好姿态,身体又往岑桑的方向倾,“现在是我过了试用期的时间,所以房东小姐,我们应该商议下正式借住和合作的事了。” “怎么商议?” 傅戌时早有准备,他微微一笑,从浴袍口袋里掏出两张叠好的小方块,展开后递给岑桑。 “公主请您过目一下,这是我方拟定的条例。” 小方块展开成一份文件,自然变得皱巴巴。 岑桑面无表情地接过,吐槽傅戌时,“傅总,好歹是上市公司CEO,您不觉得您这纸有点磕碜了吗?” “我身上没有更大的口袋了,只能叠起来。” “你可以压在桌上。” 傅戌时一脸“你不懂”的神情,“那你不就在十一点前知道我意图了吗,没准你刁难我,不让我好好度过试用期呢。” “……” 岑桑抬眸,眼前这位都市精英表情认真,是真的认为岑桑会干那么幼稚的事。 她不由为FUU集团将来的发展忧心半秒。 这位FUU集团一把手还很自恋地提醒她,“公主你别看我,之后你有的是机会看,你先看文件。” “……” 岑桑闭了闭眼以表示自己的无语,随后垂眸阅读手上皱巴巴的文件。 然后她的眉毛跟着文件一起皱起来,“傅戌时,你是不是对‘假扮’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啊,有吗?” 岑桑面无表情的把文件上的离谱要求念出来:“甲方需接受乙方接送上下班的要求。” 傅戌时:“不然被看见你一个人上下班,还以为我们情感不合呢。” 岑桑:“若其中一方一段时间不在家,需向另一方报备行程。” 傅戌时:“不然万一岑叔或者我妈问起来,一问三不知不就露馅了?” 岑桑:“甲方和乙方需每周进行一次约会。” 傅戌时有理有据:“需要定期发发朋友圈做做样子嘛。” 岑桑闭了闭眼,“行,那这条呢,甲乙双方需更换情侣头像。傅戌时,你想要假扮的不会是小学生情侣吧?” 这条傅戌时倒是虚了虚,“哦,这个是我上网抄的恋爱守则,忘记删掉了。” “……” 岑桑沉默了半秒,“还有这条,甲方需保证在凌晨一点前入睡,什么意思?” 傅戌时抿了抿唇,“怕你身体垮掉的意思。” 岑桑睇了眼傅戌时,起身去找了支笔,随后大刀阔斧地在纸上划掉许多条,甚至索性拿掉了一张纸。 最后岑桑把仅剩的一张纸递给傅戌时,“现在可以了。” 傅戌时接过,岑桑只保留三条在上面:“甲乙双方假扮情侣,在双方长辈和(不知道情况的)朋友在场时,需保持情侣状态。” “若其中一方有新的情感动态,需要告知另一方。” “甲乙双方可随时决定结束假扮情侣合作关系,若其中一方提出,无需另一方同意。” “不知道情况的”几个字和最后一条是岑桑加上去的,她的字娟秀,和她本人一样好看。 傅戌时盯着最后一行字,岑桑小巧娟秀的字其实也挺利锐的。 她开始时或许犹豫,但结束一定利落。 傅戌时哑声笑了笑,他把那张纸捋平整,压在桌面上,“公主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岑桑问。 傅戌时垂着眼,她看不清他眼底神色,却隐约觉得他有几分郁结。岑桑下意识摩挲自己的指关节,莫名不安地等傅戌时的下句话。 “你真是,”傅戌时抬起头来说下句话,他冲岑桑比了个大拇指,“语言表达能力一流。” “……” 岑桑沉默了半瞬,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在不安些什么。傅戌时显然就是没心没肺的笨蛋。 有心有肺的岑桑面无表情地开口,“谢谢表扬,但傅戌时你的语言表达和书面写作能力应该提一提了。” “公主你教训的是,我今天晚上就连夜报名合同写作课程,争取在我们合作关系解除前写出凝练表达。” 傅戌时懒懒散散地笑,眼尾略耷。 他的话分明是调笑,但岑桑听起来不是很得劲,说不上什么情绪杂糅在里面。 她想了想,关掉电视,侧头看向一旁的傅戌时,“傅戌时,试用期那些规矩你之后借住的时候都作废了。” “好。” 那些“不平等条约”全部取消,堪称奴隶史上一大进步,傅戌时倒没什么情绪,只散散应了声,“谢谢房东小姐。” 情绪杂乱得更离谱,有面团在岑桑心里发酵又发酸,她好像是什么差劲的厨子。 傅戌时没说话,岑桑也没说话,空气弥漫着些许尴尬与紧绷气氛。 就这么沉默了五分钟,最后是傅戌时先开的口,他把眼尾重新挑起来,从沙发上起身,露出一贯的笑容。 “好了公主,我上楼睡觉去了,条约内容你有要修改增删的随时跟我说。” 傅戌时拖着小狗拖鞋往楼梯走,走了没两步他的脚步停了停,还是转侧身子和岑桑说,“公主你早点睡。” “……好。” 岑桑慢吞吞应傅戌时的话,目送他上楼,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小狗的背影乌云密布,岑桑现在可以确定傅戌时的确不太高兴——为她删掉的那些条例。 岑桑垂眼,目光下落到桌上压着的那张纸。 她想了想,犹豫纠结咬着唇瓣思索足足有一刻钟,最后重新拿起笔,趴在茶几上在那张纸上写字。 管他什么退路。 算她上辈子欠小狗的。 作者有话说:两个笨蛋(亲妈生气脸)今天更新稍晚一些私密马赛感谢在2022-05-10 16:06:32~2022-05-11 22:3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葡萄泡腾片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二次修改后的纸张重新叠好,岑桑站在傅戌时紧闭的房门前思索,最后决定在他 门缝透出来光亮熄灭的一瞬,蹲下身子,把小方块从门缝偷偷塞进去。 房门却打开了,灯也重新亮起。 岑桑仰头,正正撞上傅戌时的眼,他一脸困惑地看着岑桑。 “你在做什么?” “……” 公主的脸都丢没了。 岑桑轻咳了声,被傅戌时传染得开始满天胡扯,“做深蹲运动。” “蹲到这里来?” “嗯。” 傅戌时自然不相信,视线从岑桑漂亮的脸落到地上,看见熟悉的、被重新叠好的小方块,他挑了挑眉,弯腰去拿,岑桑却忽然羞耻心爆棚地先揣到自己衣兜里。 “不小心掉出来了。”岑桑说。 傅戌时垂眼看蹲在地上的岑桑,想了想,问她:“公主,你喝了多少?” “啊?” “怎么尽说胡话。” “……” 岑桑和傅戌时的角色似乎倒置了。这很不公主。 岑桑又轻咳了声,思索着该怎么优雅退场,傅戌时朝她伸手,修长的手指握在岑桑纤细手腕上。他的手掌宽大,简直能一下子握住她两个手腕。 傅戌时把岑桑从地上拉起。 “扶你起来,深蹲脚没蹲麻?” “没……喂!” 方才还关心自己脚麻不麻的人,待她放松警惕后,另只手灵活地从她衣兜掏了纸出来。 傅戌时挑眉,仗着身高优势,手高高举着那张纸,在岑桑头顶上方谨慎地完成展开和阅读操作。 岑桑抬眸,“傅戌时,你是幼稚园小朋友吗?” “嗯?”傅戌时正仔细看岑桑在纸上增加的字,眸色锐利全然收起,眉眼展开舒畅笑意,连带一个简单的“嗯”字都“嗯?”得别样流转。 岑桑抱臂仰头看他,“你是真觉得我会跳起来抢你的纸吗?” 傅戌时把纸又举高了点,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以防我们做深蹲的公主又大晚上想着跳高。” “……你当我是幼稚园小朋友吗?” 傅戌时完成第二遍阅读,明白眼前公主有多口是心非,他将纸仔细收起,手腕落下,手掌在岑桑脑袋上拍了拍。 “小朋友,纸上写的都作数吧?” 岑桑把傅戌时提的条例又重新加了上去,不过经了一些修改。 必要时甲乙双方可以一起上下班。 必要时甲乙双方需向对方报备自己行程。 必要时甲乙双方可进行一些约会活动。 …… “必要时”已经是口是心非公主做出的最大让步,傅戌时盯着那三个字,能想到岑桑是怎么别别扭扭地在纸上书写。 笨蛋公主。 笨蛋公主,啊不,岑桑公主点了点头,一面又异常警惕地冲傅戌时开口:“就那些,其他免谈,我是不会跟你换情头的。” “好。” “我也做不到凌晨一点前睡,我生物钟摆在那里了。”岑桑补充。 傅戌时浅浅笑着看她,“那两点?” “罗里吧嗦的,我尽量吧。” 岑桑轻哼了声,“那就这样,我回房间了。” “再等下。”傅戌时却道。 在等岑桑出声询问“还有什么事”之前,傅戌时再度把岑桑拥进自己怀抱。 这回他掌握了岑桑不会被憋死所需要的正确空间和距离,双臂揽着她,下巴搁在岑桑颈侧,他能闻到岑桑发丝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而在岑桑推开他和炸毛前,傅戌时松开岑桑。 他垂眼看她,眼神撩人得要命,磁沉声线在人心尖上打磨。 “提前演练下状态。”傅戌时说,“晚安公主。” “晚安。” 岑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在傅戌时视线注视下,头一回有些僵硬地走回了自己房间。 等回到房间,岑桑一把栽到床榻,又将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倒霉男人倒霉男人倒霉男人! 她答应他借住还增加那些条例做什么! 岑桑把自己捂在枕头里好一会,然后意识过来自己这个行为也太小女生,她又将枕头扯开,在床上支起身子。 床边的毛绒小熊盯着她看。 岑桑也看毛绒小熊,一人一熊对视一分钟,岑桑忽而轻笑了声。 算了,公主也可以偶尔笨蛋的。 另一边的傅戌时,也做了把脸埋在枕头里的动作。 不过他再度抬起英俊的脸时,第一想法不是嫌弃自己笨蛋,而是做了一个“yes!”的手势。 他松开岑桑时,她没有炸毛更不见排斥厌恶的神情。 至少证明岑桑并不讨厌他的靠近。 傅戌时低低笑了笑,随后捞起床旁的手机,对着床上的毛绒小狗拍了张照,然后他编辑朋友圈:月亮emoji[图片]意味不明又似乎格外暧昧的朋友圈刚发出就有一堆人点赞和评论,傅戌时散散浏览了一下,挑了几个好友回复。 最后自己评论自己道:没有链接,女朋友送的。 -次日清晨,岑桑睁开朦胧睡眼,她捞过手机看时间,却发现自己的消息列表长得吓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和关雨姗、卢乐乐三人小群的99+消息。 岑桑一边爬群里的消息楼,一边洗漱:【关雨姗:[图片]】 【关雨姗:桑桑桑桑,你真和傅戌时在一起了哇!】 【关雨姗:@censang】 【关雨姗:怎么没人理我,我一边写研报一边摸鱼很不容易的!】 【卢乐乐:来了!刚下戏,什么事!】 【卢乐乐:卧槽真假的//[图片]】 【关雨姗:傅戌时自己发的朋友圈】 【卢乐乐:!那就是真的吧】 【卢乐乐:捏妈说起来这个毛绒小狗还是我陪桑桑去买的,我问她买来干嘛她还不肯说】 【卢乐乐:原来是送男人:)】 【关雨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丑竟是你自己】 【卢乐乐:@censang 出来挨揍!!!】 【关雨姗:@censang 出来讲故事!】 【关雨姗:所以桑桑人呢,怎么不回消息】 【关雨姗:这个点,不会是在do了吧……】 【卢乐乐:不会】 【卢乐乐:你也太高看傅戌时了,桑桑送他个毛绒玩具傅戌时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俩进度哪有那么快】 【关雨姗:也是】 【关雨姗:傅戌时真的好搞笑,“没有链接,女朋友送的”,评论区完全没有人问你要链接啊!!根本就是想炫耀有女朋友吧!】 【卢乐乐:诡计多端的男人】 【关雨姗:诡计多端的男人】 【……】 卢乐乐和关雨姗七七八八聊了不少,岑桑一边刷牙一边慢吞吞回复:【起了】 【假的】 五点爬起来化妆的女明星卢乐乐立刻回复:【?】 【岑桑:不是男女朋友,装的】 收拾自己准备去公司搬砖的打工人关雨姗:【?】 岑桑把假扮情侣的来龙去脉简单解释清楚,群里迎来短暂沉默。 【岑桑:……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关雨姗:失望中,赔我因聊八卦而没写完的研报】 【卢乐乐:挨骂中,赔我因聊八卦而起的黑眼圈】 【岑桑:……】 好在好朋友还是有良心的,关雨姗转了话题询问:【说起来,今天你要回滨泉公司上班了,那个普信男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岑桑:交给总监处理了,鹿江出差时总监直接让他回家了,不知道回滨泉上面什么态度】 岑桑退出三人小群的聊天界面,回到自己消息列表,基本都是过来问她和傅戌时进度的,沈平夏没给她发消息,倒是岑高峰火急火燎地发了消息给她:【你把邵家小公子打了?】 【多大人还那么冲动,邵家小公子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视频通话]对方已取消】 【傅戌时谈恋爱了你知道吗,是哪家姑娘啊?】 【本来还想撮合你跟他的,觉得傅戌时还挺喜欢你的,结果,一点出息没有】 【[视频通话]对方已取消】 岑桑又退出微信,看到电话的图标上冒出来写了数字的小红圈。 她果断把岑高峰的电话和微信联系人一起拉进黑名单,随后回到三人小群的聊天界面,关雨姗和卢乐乐在安慰她:【卢乐乐:没事大不了离职,反正桑桑你后面也要自己开工作室的】 【关雨姗:对我们桑桑在哪里都是最棒的】 【关雨姗:而且通过这事你还可以知道上面对这种事的态度怎么样,如果护着那个普信男的话,不如早点离掉好】 【卢乐乐:就是就是!离职了大不了来我团队,我包养你[亲亲][亲亲]】 【关雨姗:欺负金融民工?】 【关雨姗:桑桑你吃的不多的话,我也可以养你】 【……】 岑桑垂眸看群里消息,因岑高峰而起的坏情绪全部消散,她同意关雨姗和卢乐乐的想法,并且非常庆幸自己有这两个好朋友。 她笑着回消息:【嗯嗯】 【我吃的不多[亲亲][亲亲]】 和姐妹闲聊着就忘记时间,一直到傅戌时上楼喊她吃早饭,岑桑才终于结束洗漱动作。 -早饭是傅戌时晨跑回来顺便买的,豆浆茶叶蛋和生煎包,无功无过的味道,岑桑的那份生煎上没有葱。 温热豆浆熨帖空荡荡的胃,傅戌时试探性地问岑桑对那条朋友圈的看法,看在豆浆甜度正合适的份上,岑桑“嗯”了声算是默许。 傅戌时又偷偷地笑,一边还得寸进尺地和岑桑说话:“今天我送你上班吧。” 岑桑挎上包要出门,睇傅戌时一眼,“你对‘必要时’三个字有什么误解?” 傅戌时一本正经地回复:“现在就很有必要啊,我没车,我总不能走路去上班,那就借公主你的车,顺便送你上班。” 岑桑看他,“你不是有司机?” 傅戌时张口就来:“公司经营状况不好,资金短缺,不得已解雇了。” “……” 他倒一点不忌讳这种话。 未等岑桑答话,傅戌时一个侧身,从岑桑挎包里摸出车钥匙,拎起来在岑桑眼前晃了晃。 车钥匙和大门钥匙碰撞发出金属撞击声响,倒像风铃耳语,傅戌时声线落在清脆声响间。 “拿到了,我去开车过来。” 傅戌时脸上是意气张扬的笑。 岑桑还没反应过来,傅戌时的身影便已消失在视野里,他好像生怕岑桑跑过去抢车钥匙。 怎么会有这种笨蛋。 岑桑忍不住笑,眉眼弯弯,眼神温和。她走出屋子,把门仔细关好,便站在玫瑰旁等傅戌时来。 早晨阳光很好,玫瑰开得娇艳,岑桑冲太阳的方向散散眯开一个笑。 然而不待她心情好多久,岑桑目光瞧见一个高胖的身影。 哦,岑高峰堵上门来质问了。 作者有话说:下章看傅小狗激情打脸(不是) 第17章 七岁那年,桑丰茂葬礼上,岑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岑高峰。 她从出生就养在桑丰茂身旁,被善意的谎言和无微不至的宠爱养得太好,以为世间都是善意,血脉相连的纽带承接的全都是爱。 然后,岑高峰给了小小岑桑沉重一击,领着他的第二任妻子以及他们的宝贝儿子。 彼时小小岑桑流着眼泪向岑高峰伸手,最熟悉亲人的离世让她手足无措,在这种时刻小小岑桑想要一个拥抱,她带着哭腔、又怯生生地喊道:“爸爸。” 岑高峰却躲开了。 他看都不看岑桑一眼,只皱着眉头问居委会的人,全然不顾岑桑还站在一旁,他问:“没有其他人可以养她了吗?” 居委会的人也皱眉:“桑若水女士为生岑桑离世后,便该由您抚养岑桑,只不过桑丰茂先生把岑桑接过去抚养这些年。现在桑丰茂先生离世,小朋友只能依赖您了。” 岑高峰的第二任妻子吕娜很不耐地“啧”了一声。 他们的儿子岑祺瑞则抱着吕娜,手指指向岑桑大喊大哭,“我不要她跟我抢爸爸,爸爸是我一个人的!” 吕娜安抚自家宝贝儿子,拍拍他的脊背,柔声安抚,“不会不会,她不会跟你抢爸爸,爸爸当然只爱你一个人。”一面又瞪岑高峰,连带瞪了岑桑一眼。 七岁的岑桑站在一旁懵里懵懂,她被这变局以及自己并不友好的爸爸吓到,已经停下哭泣,捏着衣角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周围人看过来,岑高峰到底拉不下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不要岑桑的话,他于是点点头妥协道:“好吧,她跟我走。” 岑桑便从布满爱与欢笑的部队大院搬到了岑高峰陌生的家,然后再被岑高峰甩包袱般丢给不相熟的二伯二婶家,然后再…… 如今那场铭刻在岑桑骨髓中的葬礼已过去快二十年,岑桑早已长成坚强的独立女性,不会对眼前这个与自己有亲缘关系的人抱有一丝丝期待。 她知道没有培养的父系亲缘关系代表不了什么,岑桑只会替自己的母亲遗憾。 然而这么些年,岑高峰这个中年人,好像没有一点长进。 他还是喜形于色,一见到岑桑和她漂亮的小花园忍不住皱眉,刚开口就是言语苛责,“怎么把我拉进黑名单了,你就这么心虚?” 岑桑抬眸看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 岑高峰自我演戏般地直突突:“现在知道心虚,你早干嘛去了?你打邵家小公子干嘛,你知不知道邵家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我有多丢人,我一直在给他一个后辈赔礼道歉,都是因为你!” “我已经答应下来了,明天滨泉水玉酒店,你得去给邵家小公子赔礼道歉,听到没有?” 岑桑抬眸,目光很平静,“我不去。” 岑高峰表情肉眼可见地更加愠怒起来,“你打人还有理了?” “是他先骚扰我。”岑桑漠然开口,“岑总要我去道歉,是要助长这种骚扰行为吗,不知道岑氏集团的员工知不知道。” “你…”岑高峰不知道岑桑什么时候如此伶牙俐齿,他咬了咬牙,总有他的“道理”。岑高峰道:“邵家小公子对你的追求哪里算骚扰?再说,就算他骚扰你,那他怎么不骚扰别人,还不是你给他释放了什么信号。你们这一个巴掌拍不响,打人总是你不对,不管怎么样你要去给邵家小公子赔礼道歉!” 岑桑抬眸漠然地睇岑高峰一眼,早个十年她还会同这种煞/笔争辩,现在她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岑桑只淡淡开口道:“麻烦让一下,我要去上班了。” “上什么破班,你不会不知道你上班的那家公司,中国区总裁是邵家小公子他爹吧?” “知道。” 岑高峰又震惊又不解,“你知道还打他,你不想在公司里呆了,我还想和邵家有经济上的往来呢!” 关她什么事。 这个岑高峰还有完没完,这么大一个堵在她的门口。 岑桑揉了揉眉心,“提醒您一下,邵星辉被打是因为他堵我的路。” 她说这话语气很是平淡,话却说得张狂。 岑高峰闻言眉毛都要扬起,他知道岑桑练过——如果岑桑真的不顾长幼、一拳头挥上来,他估计会当场出洋相——于是他下意识往边上侧了侧,只是大脑又因身体的这种行为而不耻,岑高峰的脸涨红几分。 “你这小孩眼里还有没有长辈存在……” 话没说完,有辆大众开过来,正正停在岑桑家的栅栏门口。 岑高峰侧目看过去,冷冷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这是交新男朋友了?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开破大众的,拒绝邵家小公子?不是我说,岑桑你这眼光——”这一回话音也未完,岑高峰自己停下话语。 大众车的副驾驶车窗降下,傅戌时俊逸轩昂的脸映入眼帘。 傅戌时侧头向他们的方向,眉目疏朗,一眼看清局势。他皱了皱眉,深长视线淡淡凝于岑高峰脸上,未开口,但迫人气势已然震慑到岑高峰。 岑高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看了看岑桑又看看傅戌时,昏花的老眼都要眯成一个问号。 他咽了口口水,试探性地问岑桑,语气都虚几分,“戌时那孩子,是你男朋友啊?” 岑桑淡淡看岑高峰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那就是默认。 岑高峰又默默咽下一口口水,他更侧身,整个肥胖的身躯就差挤在木栅栏上,给岑桑让出一条宽阔道路来。 岑高峰又看向傅戌时,讪讪笑道,“戌时,你怎么在这?” 傅戌时从驾驶座上下来,长腿迈过去,一手接过岑桑的包,动作熟稔。 “我住这。”他眯了眯眼,又问岑高峰,“您怎么在这?” 岑高峰心里连连咯噔两声,抿了抿唇正想着怎么措辞,听见岑桑冷淡声线响起。 “他过来让我去给邵家小公子道歉,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傅戌时视线扫过来,纵深目光锐利得能将岑高峰整个人剖解,傅戌时眉峰蹙起,“去给那个邵星辉道歉?” “没有没有!” 还一个巴掌拍不响,岑高峰此刻恨不能拍自己两巴掌。他立马否认自己之前的说辞,连连摆手道,“我就是来问问什么情况,现在弄清楚了,是邵星辉那臭小子骚扰我们桑桑,他还想让桑桑给他道歉,做他/娘的黄粱美梦!” 话撂完他又仔细观察傅戌时神色,岑高峰舔了舔下唇,小心翼翼地问询道,“戌时啊,你和我们桑桑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岑桑听岑高峰一口一个“桑桑”,刚吃的早饭都要吐出来。 她径直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去,关车门之前望向傅戌时,“走了傅戌时,上我的破班去了。” “破”字岑桑咬得重,话是朝傅戌时说的,话锋却直直指向岑高峰。 公主都上车了,傅戌时自也懒得搭理岑高峰。 他挎上岑桑的挎包,关好栅栏门,迈步朝车的方向,走前给岑高峰撂了句话,“天王老子来了,您都应该向着自己的女儿,不是吗?” 岑高峰讷讷地点头说“是”,站在门口被撂了一鼻子尾气。 -车辆缓缓驶向岑桑公司的方向,她昨晚睡得早,今日精气神足一些,没有在车上睡觉的欲望,只低头回着沈平夏的消息。 【沈平夏:桑桑,一会上班你直接来我办公室一趟。】 【岑桑:好,平夏姐是什么事啊?】 【沈平夏:小邵总早上给我发消息,说要和你聊聊。】 【岑桑:知道了】 小邵总,指的应该就是公司的二把手、邵星辉他哥哥邵星域。这是要来替他的弟弟出气? 岑桑拧了拧眉,抬眸看向傅戌时,“你上次说认识邵星辉他哥哥?” “不算认识,之前在酒局上见过面,有点印象。”傅戌时偏头向岑桑,“怎么了,他来找你麻烦?” “不知道,有这种可能。” 岑桑想了想,把邵星域要找她聊聊的信息告诉傅戌时,问道,“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比他弟弟聪明点,能看清局势。” 岑桑“哦”了声,捏着手机若有所思。 “怎么,怕他给你挖坑?”傅戌时侧眸见岑桑脸上略有愁绪的模样,问道。 岑桑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点麻烦,他如果找我麻烦、我辞职的话,原来开工作室的计划就得提前好多,而且这个季度的工作刚刚开展,如果我带人走,设计部的工作进展不会那么顺利,平夏姐人还是挺好的,不是很想……” 她软声说着这些,音量并不响,更像是自我喃喃。 这些工作上的苦恼,岑桑往常都是在上班路上一个人消化,她会开着不大不小的车辆广播,在主播并不好笑的笑话里咀嚼自己的情绪。 如今这些话都以能被听到的方式说出来。 并且是被傅戌时听到。 岑桑说完觉得有些别扭,后知后觉地住了嘴。 傅戌时却好像对这些琐碎的麻烦事格外感兴趣,在岑桑闭嘴不语后,还侧头看她,眼神认真地询问道:“不是很想什么?” “没什么。” 无所不能的岑桑公主摇头,“你专心开你的车。” “哦。”没有得到后半句回答的傅小狗闷闷地应了声,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嘛……” 岑桑侧头,正正好看见傅戌时略抿起的下唇,她有些费解地歪了歪脑袋——这个人怎么好像还委屈上了? 岑桑不理解傅戌时的脑回路,但看在傅戌时早上帮她撑了场的份上,岑桑缓声开口道:“傅小狗。” “嗯?” “早上谢谢你,你傅大少爷的身份还蛮管用的。” 岑桑浅浅笑了笑,“晚上想吃什么?” 傅小狗一听这个哪里还有闷闷不闷闷的说法,他尾巴都可以翘起来,磁沉声线拖出耍无赖般的长长尾音。 他问:“公主你要给我做吗?” 岑桑看了他一眼,“我给你点外卖。” “……” 傅戌时心中燃起的小火炬又默默熄灭,他“哦”了声,这回是真的耍无赖,“那我要吃佛跳墙。” “墙角给你挖点土要不要?” 岑桑白傅戌时一眼,“认真说。” “那就点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好了,水煮肉片什么的,”傅戌时侧头去看岑桑,略低头然后抬眸看她,“公主我们不能出去吃吗?” “不行,贵。” 岑桑答得懒懒散散,“我前两天刚交了这个月的房贷,现在还可能面临失业风险,你说呢,傅大少爷?” 傅戌时乖乖妥协。 车辆抵达公司园区,岑桑下车之前照了照镜子,确保今早画的眉毛足够有气势。 下车之前,傅戌时侧过身子拉住她的手腕,他说:“公主,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找我,傅大少爷的名头你随便用。” 手腕被他握住,由手腕传过来的温度和他的眼神一样灼热滚烫。 岑桑眼眸里的波澜凝滞一瞬,随后她回复:“好,谢谢。” 傅戌时的手掌于是松开,岑桑的手腕重新回到安全区的温度,她拉开车门下车,跨上包走进园区。 等电梯的时候岑桑低头,手腕上残留记忆,傅戌时握过的地方连同他那句还能回荡在岑桑耳边的话,与她的心脏脉搏共同跳动。 那个人好像不知道,他的眼神与他的话能给人带来多少心悸。 -“阿嚏——”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傅戌时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怀疑有人在悄悄骂他,或者这是感冒的前兆。 手机震动,来电信息显示在汽车显示器上,傅戌时侧眸看了眼,是邵星域的来电。 傅戌时点了接通。 大概是近来傅戌时为了侧面观察了解邵星辉而给邵星域带来的错觉效应,他好像觉得自己和傅戌时已经聊成了朋友关系。 说完一些合作上的事后,邵星域顺带说道:“傅总,我看到昨晚您的朋友圈了,您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他看傅戌时的朋友圈和评论动态,判断傅戌时的女朋友应该是他很喜欢的人,甚至可能是初恋那样令人难忘的存在,才会黏糊糊到拍一只毛绒小狗来发朋友圈。 果然,傅戌时应了声,“差不多得偿所愿。” “恭喜傅总,”邵星域又试探性地问了句,“最近有人送了我几张演唱会的门票,不知道傅总和您女朋友有兴趣听听吗?” 如果能认识傅戌时他女朋友,那这关系连带后面的合作可不要太顺畅。 傅戌时思索了几秒,此刻脑内有两个想法在天人交战:第一个,告诉邵星域他“女朋友”就是岑桑,这样邵星域绝绝对对不会为难岑桑,岑桑也就不用烦恼可能需要提前离职的事;第二个,他继续保持中立和观察的态度,由岑桑自己解决与决定一切。 听起来第一个似乎更好,可傅戌时知道岑桑在工作上的态度——他去年就在克莉丝汀的事情上吃过一次苦,那会他插手宋之怡的事情,岑桑知道后气得半个月没理他。 岑桑很讨厌被谁完完全全护在羽翼下的感觉,哪怕那是一条绝对捷径。 傅戌时想了想,只开口道:“有机会再说吧,我先挂了。” 他要相信他无所不能的公主能自己搞定一切。 他只需要乖乖在家等着公主点的“泥土”外卖。 作者有话说:我们小狗在做爹系男友候选人和狗系男友候选人之间来回纠结(不是) 第18章 到公司后,岑桑先去放了自己的随身物品,要好的设计师杨淑文拉着她的胳膊问 :“诶桑桑,我看小邵总来设计部了诶,他是不是为了小老板事情来的啊?” 岑桑愣了愣,“你知道?”她没和其他人说过这事。 杨淑文点头如捣蒜,“现在八卦都传开了诶。” “怎么传的?” 杨淑文告诉岑桑:“现在流传甚广的有两个版本,第一是桑桑你追求小老板不得后,把小老板打了一顿;第二个是邵星辉追求你不得,欲行骚扰,结果被你打了一顿。所以桑桑,邵星辉被你打这事是真的啊?” 岑桑点头,笑容温温淡淡地指出,“这两个版本,流传甚广的只有第一个吧?” 杨淑文抿唇,见岑桑没有很生气的意思,点了点头。 她又立马补充,“但在我们设计部,第二个版本流传得更广!我们知道桑桑你,追你的人都能排到隔壁CBD了,你怎么会去倒贴邵星辉嘛。” “谢谢你们。”岑桑很真诚地跟杨淑文道谢,谢谢他们没有相信邵星辉引导的八卦,而是愿意相信共事的她。 杨淑文倒有些不好意思,“这有什么好谢的桑桑。” 她看岑桑的神色实在平静,又问:“不过桑桑,你真的不生气吗,你被邵星辉那样子诋毁,他还想借自己的关系户身份压你。” “有什么好生气的。”岑桑耸耸肩,“我手上有他骚扰我的证据,而且,就算是他刻意引导的第一个八卦版本,他被我打了是什么很值得得意的事吗?” 杨淑文想想也是,“噗嗤”笑了声。 岑桑拍了拍杨淑文的肩膀,“我都能应付的,大不了离职就是,我先去找平夏姐了。” “好。”杨淑文点点头,看岑桑瘦弱却永远挺直的背脊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她才回工位干自己今天的工作。 杨淑文有些崇拜,像岑桑这样的人。 -沈平夏办公室门口,磨砂玻璃隐约透出里面站着的人影,一个是沈平夏,剩下两个显得高大些的应该是邵星域和邵星辉。 把邵星辉也叫过来,那就不是想同她私了,很有可能是想按着岑桑的头道歉。 啧,真麻烦。 岑桑抿了抿唇,手指叩响沈平夏办公室门前,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岑桑拿出来看了眼,是傅戌时给她发的消息:【公主,邵星域说有两张演唱会的门票,你如果想去的话,可以直接跟他说。】 手机又是震动:【傅戌时:我没跟他说另一张门票应该写谁的名字】 岑桑愣了愣,傅戌时这番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把解决问题更快的方法钥匙交给岑桑,而怎么用这把钥匙、要不要用这把钥完完全全取决于岑桑意识。 “这个人啊……”岑桑抿了抿唇,低语喃喃,情绪交错复杂。 而很快手机又再度震动,傅戌时的第三条消息发进来:【我开会去了,公主你加油】 岑桑看了眼手机时间,这个点哪里是傅戌时往常开会的时间,再说他今天压根没有会要开。 傅戌时好像生怕岑桑骂他或生他的气,于是急急编了个借口窜逃。 像是摸不清主人态度于是撒丫子狂奔的小狗。 笨蛋小狗。 岑桑看着那三条消息轻轻笑了笑,随后推开了沈平夏办公室的门,里面三人的视线投过来,岑桑首先和沈平夏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不卑不亢地对上邵星域的眼睛。 “平夏你先出去下。” 邵星域眼神落过来,“岑桑小姐,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好。” 岑桑回复,她等沈平夏出办公室,把门合上。回身关门时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 -办公室内紧张气氛流动。 邵星域请岑桑坐下,朝她笑了笑,“岑桑小姐,叫你过来也没别的事,只是听我弟弟说你出于一些私人恩怨打了他,所以想来看看这事应该怎么解决。” 岑桑侧目,邵星辉倚在沈平夏的办公桌旁,冲她挑起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眉。 说了你给我等着几个字就差纹在他额头上了。 岑桑才懒得理会这种要靠告状、找“大人”撑腰才能让她“等着”的成年巨婴,她抬眸看向邵星域,也冲他笑,“小邵总,您在上班时间把我叫到办公室,就说明这件事根本不只是私人恩怨吧?” “岑桑小姐是聪明人。” 邵星域点头,他看了眼一旁冲岑桑得意洋洋晃着脑袋的邵星辉,暗叹自己的弟弟实在没脑子又不争气,他接着开口道,“视频平夏给我看过了,确实是我弟弟做的不对。” “啊?” 本以为邵星域会狠狠训一顿岑桑、甚至当场开除她的邵星辉登时愣住。 “啊什么?”邵星域拍了拍邵星辉的背脊,让他好好站直,邵星域声线严肃,“你给岑桑小姐道个歉。” 邵星辉又“啊”了声,想要扭过头去又被哥哥不耐的眼神震住,他只好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向岑桑道:“对不起。” 道歉也道得一点没诚意。 邵星域拧了拧眉,“你向人道歉就这种态度?你是很想我把这件事告诉爸妈吗?” “别……” 邵星辉闭了闭眼,又看向岑桑,这回语气诚恳几分,“对不起,我不会再骚扰你了。” “既然歉都道过了,那我弟弟骚扰你在先这事也算有个解决。” 邵星域转向岑桑,脸上还是温温淡淡的笑,眸色却锐利几分,“下面岑桑小姐,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你打我弟弟的事了?” 岑桑抱臂看向邵星域,这个人倒是比他弟弟聪明许多——先给她个甜枣,把骚扰这件事草草带过,然后转到岑桑“打人”事情上,让她成为不占理的人。 岑桑可没那么好糊弄。 在邵星域些许攻击性的视线注视下,她轻轻笑了笑,道:“我哪里是聪明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两句道歉,想把邵星辉给我带来的长时间困扰草草揭过,小邵总才是聪明人。” 邵星域蹙了蹙眉。 岑桑继续说:“至于后面打你弟弟,小邵总看过视频了,你弟弟伸手过来想要强行抱我搂我,被我推开后又缠上来不让我走,这种时候我出手不过是源于本能的害怕与防卫。” “真要论得那么清楚,你弟弟这些天在公司造我的谣,说我追求他不得而霸王硬上弓,为了自己的名誉,我是不是应当向他起诉呢?” 天平一端轻轻巧巧偏向了岑桑。 邵星域侧目,邵星辉眼神心虚,邵星域的眉毛于是拧得更深。 还造岑桑的谣,是真不知道自己有把柄捏在人家手上吗? 邵星域抚了抚自己的眉心,“那依岑桑小姐的意思,这事怎么算?” “歉道过了,再让他手写个八百字检讨书就行了。” 岑桑淡淡开口,“至于后面我出于自我保护的攻击行为,我会支付医疗费。” 邵星域点了点头。 但岑桑还没完,她扫视了一下四周,轻笑了声,“另外,小邵总应当在公司设立些防职场骚扰的规章制度。” 邵星域挑了挑眉。 岑桑接着道:“你把我叫到办公室来,是吃准我目前还不想离职,所以你能在职权上给我压迫感。” “但你没想到我有足够强硬的态度,以及有随时可以离职甚至带人离职的底气。 我没在你这里吃亏。” 岑桑顿了顿,目光深长,“但如果换成一个性格有些怯懦的女孩子,想必此刻一定在给你们赔礼道歉了吧?” 邵星域抿了抿唇,岑桑的假设完全正确,他叫岑桑到办公室就是想着本能护短。 他思索片刻,点头道,“实在抱歉岑桑小姐,我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 “好。” 岑桑看了眼邵星辉,他好像还不是很服气,“邵星辉八百字的检讨记得明天放我的工位上。” “另外,”岑桑想起傅戌时那三条短信,向邵星域开口道,“早上你说的演唱会门票,具体是什么时间?” 邵星域脑袋懵了一下,随后彻底愣住,半分钟后他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他咽了口口水,“您是说我问傅总的那两张门票?” “是。” “什么傅总,什么门票?”邵星辉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插嘴。 邵星域狠狠瞪了眼邵星辉,“闭嘴,你去写你的检讨,有你什么事。” “啊?” 邵星域已经不想理自己的便宜弟弟,恨不能给这个不中用的弟弟两拳,一边又暗自庆幸自己刚才还是听岑桑话的。 他说:“一会我让秘书把票拿给你,然后那个医疗费,岑桑小姐也不用赔付了。” “好,那我先回工位干活了。” “好的,您慢走。” 岑桑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邵星辉忍不住冲哥哥抱怨,“你干嘛那么听岑桑的话,还让我写检讨,她可是打了我诶!” 邵星域拧了拧眉,然后在办公室里以一种“核善”态度讲明这件事邵星辉错在哪里——从他不该骚扰女职工甚至拿公司职位威胁,到岑桑是从上一个公司好不容易挖过来的设计师,她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员工,再到邵星辉不该蠢到放谣言造谣,最后到傅戌时是谁。 邵星辉的神色终于有些惴惴不安。 邵星域拧了拧眉,气得肝都有些疼,他冲邵星辉摆手道:“那辆车没收了,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都扣掉。” -渐沉太阳挂于西山,傅戌时准时来接公主下班。 傍晚时分天色霞光正好,浅紫的云层涂抹于赤红的火烧云间,太阳从云层里努力投下光亮,岑桑拉开车门上车,傅戌时坐在车里乖乖等她。 “那个实习生的事都解决了吧?”傅戌时问岑桑。 “嗯,”岑桑看傅戌时一眼,语气有些冷淡,气压也低,“你会都开完了?” “嗯……” 完蛋了,公主好像生气了。 傅戌时有些心虚地偷偷去瞧岑桑神色,却刚刚好和她的视线撞上。 岑桑的眸色掩在长睫之下,镜片折出冷光。 傅戌时舔了舔唇,在外人前凌厉如刀的眼此刻缩成不知所措的狗狗眼,他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解释他和邵星域的往来。 然后下一秒,好像在生气状态的公主“噗嗤”笑了声,杏眼弯弯漾出笑意,连带胸腔也微微颤动。 她笑得不行,刚才分明就是在逗傅戌时。 傅戌时愣了愣。 岑桑从包里抽出来两张门票递给他,“喏,邵星域给的门票。” 傅戌时垂眼看那两张门票,明白过来岑桑的意思,而后他抬眼,和岑桑盈盈笑着的眼四目相对。 于是他也笑,无奈又纵容,深邃眼眸倒映岑桑巧笑嫣然的模样。 “公主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 “你真是聪慧过人。” 岑桑又笑,一面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先开去超市吧,托你的福,我省下一笔医疗费了。晚上想吃什么?” 这是,公主要亲自下厨做饭的意思? 傅戌时怔了怔,随后差点兴奋地把方向盘拽起来甩。 为公主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也为接下来可以去的超市。 作者有话说:我们小狗没见过世面,大家见谅见谅(不是) 第19章 “不行。” “放回去。” “我看到你把它放到购物车了,傅戌时,我还没瞎。” “……” 超市,岑桑在否定傅戌时一百零八个离谱提议后,忍不住黑人问号脸地开口问道:“傅戌时,你是第一天来逛超市吗?” 傅戌时从来超市的路上就处于异常兴奋状态,一进超市更是恨不得把整个货架的东西都放到购物车里,被岑桑提醒“这个不好吃”“那个很难做”后还用恋恋不舍的目光目送食材离开。 很想想象这么一个二傻子能是享有盛名的FUU现任CEO。 二傻子CEO傅戌时在遭到公主质疑后,心虚地眨了眨眼,道:“差不多吧……” 岑桑疑惑,“你没去超市采购过?” “家里有阿姨会去。” “那你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呢,总要自力更生了吧?” 傅戌时想了想,“在帕罗奥多买了套房,和一个中国留学生合住,房租给他打了对折,只要做饭的时候给我留一口就好。” “……” 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 岑桑难以理解地开口:“你就在斯坦福读几年书,结果在那里买了套房?” “嗯……” 岑桑发誓自己离仇富就差那么一点点,“不要的房子可以转给我。” 傅戌时闻言眼睫敛下去,眸色连带着深沉几分,似乎坠入什么并不愉悦的回忆。 他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低语喃喃:“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啊……” 那套在帕罗奥多的房子本来就是买来和岑桑一起住的。 大三暑期,傅戌时所在学院组织出国交换,暑研学校正是斯坦福——那么轻轻巧巧又好不容易,他和失去音信很久的岑桑重新联系上。 帕罗奥多夏季炎热干燥,岑桑穿最简单的水蓝色T恤衫和牛仔裤,气质比从前沉稳安静不少,如清风吹拂过谁跳动不安的心尖。 她问傅戌时:“诶,好久不见,你家里公司有好转些吗?” “有的。” “傅叔叔的身体呢?” “也好不少。”傅戌时问岑桑,“你怎么样?” “挺好的。”岑桑回道。 然后他们对视了一眼,一齐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岑桑捂脸说:“天呐,怎么会有这么尴尬的客套和寒暄,我后悔出来买东西碰到你了。” 傅戌时语气夸张:“天呐,公主你刚刚竟然会用那么客气的语气和我说话,好久不见你是被谁上身了啊?” 他们又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帕罗奥多的街头,日光晒下,他们的影子亲密无间地交叠在一块。 仿佛高中时代那些掩埋心底的芥蒂从来不曾存在过。 傅戌时看岑桑,问她,“所以公主你过得怎么样啊?” “除了公寓的租金贵得要命,我每天都在担心下个月交不起房租与吃不起饭之外,过得确实还不错。” “听起来哪里算不错啊。”傅戌时觉得岑桑比从前清瘦不少,他拿手肘拄了拄岑桑,主动送上门当冤大头,“要不要我借点钱给你。” 岑桑笑了笑,“谢谢你冤大头,但我觉得你比我还要两袖清风。” 傅戌时确实没带多少钱出来,他看了眼岑桑,知道以岑桑大小姐的性格并不愿接受来自他的经济支援——岑桑一人在斯坦福上了三年学,她要是需要依靠借傅戌时钱来生存,早八百年就饿死了。 但傅戌时还是动作夸张地摸了一下裤兜,最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华盛顿和一张还算整洁的杰克逊,他递给岑桑,“也不算两袖清风吧。” 岑桑没接,只是盯着华盛顿皱起的脸颊一脸嫌弃,“你这钱拿出来,怎么比我还像身无分文的留学生。” 傅戌时耸耸肩,“不然你为什么是公主呢。” 岑桑接了那张皱巴巴的一美元,一边笑骂他神经。 傅戌时摸摸鼻子,又问岑桑:“你从斯坦福毕业后要去哪里啊?” “继续升学吧,在这里待惯了。” 岑桑一面问傅戌时,“你呢?毕业后直接继承家产?” 那张一美元被岑桑收拾平整,仔细放在她的挎包。她的指尖摩挲过华盛顿的脸,有风朝他们吹来,卷起夏日躁动,傅戌时看岑桑漂亮温淡的脸,心跳节奏也莫名躁动几分。 他道:“我也来斯坦福读博。” 岑桑愣了愣,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安排,她问:“你又不需要留学履历来找工作,要想升学,你在国内上学不是将来接管公司更方便?” “那多没意思啊,”傅戌时装作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环境,实则只是为了能让眼神更顺畅地扫过岑桑,他道,“这里有意思多了,还有认识的人在。” 岑桑闻言轻笑一声,“那你过来的话,得叫我一声学姐了。” “好的学姐。”傅戌时笑了起来。 那年暑期的风和阳光都很好,岑桑和他走过斯坦福校园的每一寸绿荫,最后暑研结束时,傅戌时加上了岑桑的line好友,他给她发消息:【学姐,我回国了,明年我就过来。】 岑桑悠悠回他:【叫得这么勤快,小心申请不上】 【傅戌时:才不会,公主我还是很牛的好嘛?】 【岑桑:哦哦,生物能考五十七分的傅大少爷】 【傅戌时:生气emoji】 他们隔着时差,像从前一样懒懒散散地插科打诨,直到后来莫名的,岑桑回他消息的频率和情绪冷了下来。 傅戌时只以为岑桑忙,他自己也忙着申请,忙着和家里人、尤其是傅煜城争吵,于是便忽略了岑桑冷淡回复的信号。 后来傅戌时斗争胜利,他拖着行李箱满心期待和欢喜地飞到加利福利亚,等到了那里,他问岑桑人在哪里。 岑桑给他回的定位却在巴黎。 帕罗奥多街头,傅戌时垂眼看岑桑发过来的line消息,一颗心垂到马里亚纳海沟。 什么学姐,一切不过是傅戌时的自作多情,岑桑从来有她自己意想不到的人生安排。 回忆至此,傅戌时垂下眼眸哑声笑了笑,眼角泪痣显出几分落寞。 岑桑没怎么听清,往傅戌时的方向凑过来一些,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关节,问他:“你刚说什么?” 傅戌时侧目,岑桑漂亮柔和的脸就在身侧,和他只隔着几厘距离,他能闻到岑桑身上清冷的木松香,只要他伸手,他就能拉住岑桑的手腕。 不管过去错过多少次、相隔多少距离,不管现在出于什么身份和立场,岑桑在他身侧。这是现在能确定的事实。 “没什么。” 傅戌时收起眼底所有情绪,他问岑桑,“公主我们晚上吃什么啊,我可以点菜吗?” 他又挑起一个懒懒散散的笑,眼尾上挑有几分漫不经心,好像刚才那落寞一眼只是岑桑自己的错觉。 岑桑便也只当自己听错想错,她问道:“你想吃什么?” 傅戌时开始报菜名,从红烧排骨报到烧花鸭,从番茄意面报到牛肉塔可,从土豆咖喱报到印度飞饼。 岑桑打断他,“傅戌时。” “嗯?”陷入美食幻想的傅戌时停下。 岑桑淡声道:“你再继续报下去,我打断的可不只是你的话。”还有他的腿。 “……” 傅戌时找回自己插科打诨的状态,他一面嚷着“公主你好狠的心啊”,一面推着小推车嘟嘟囔囔,“那你决定就好,谁让你是公主呢。” 公主的目光便纵览过超市食材,不时拿起什么看了看保鲜日期,然后轻轻放进小推车里。 岑桑和猪肉窗口的员工闲聊时,傅戌时垂眼看购物车里,里面基本都是他报菜名前几名的食材。 还说要打断他的腿呢,公主就是口是心非啦。 傅戌时身体倚在购物车扶手上,偏头看岑桑,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第20章 滨泉又下起细细密密的雨,在回去的车程上,岑桑抱着手机望着窗外,觉得自己 实在喜欢不起来滨泉的天气。 傅戌时在旁边开车,他拥有岑桑望尘莫及的良好心态,比如他从来不会为下雨天所苦恼,再比如他那句辨不太明晰的“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他似乎只落寞了一秒,便草草揭过过去又笑脸对她,留下岑桑一个人囿困其中分不清方向。 “傅戌时。” 岑桑抿了抿唇,在脑内排演百遍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当初怎么想到要去斯坦福读博啊?” 她说话的音量不响,字句混入车内放着的广播声中,但傅戌时听得足够清楚。 傅戌时明显停顿和恍惚了一瞬,侧头看向岑桑,挺拔鼻梁似在雨幕中划过硬朗轮廓的山,沉沉目光便是顶上被乌云覆盖的天,极具压迫性地逼向岑桑。 岑桑心慌了一瞬。 她往前微倾身子,脊背离开车椅无所依靠。岑桑听见自己慌乱又恐慌的心跳。 她又在脑内排演傅戌时的可能回答,也演练了许多遍自己的强硬回答。 无论傅戌时给什么理由,她都要说她选择去法国读设计一点错也没有,她要说一切都是傅戌时自己的选择。 岑桑攥了攥自己的指关节,新长出的指甲掐着肉,传来的微痛触感和很久之前她听闻贺小菱也要来斯坦福读书时如出一辙。 她侧头看傅戌时,强迫慌乱的心跳冷静下来,做好自我防御的战斗准备。 但傅戌时只是笑了下。 他把岑桑的警戒神色收入眼底——这个时候傅戌时的眸色晕染成岑桑读不懂的漆黑——他语调轻松,指关节却紧扣方向盘。 雨珠泼在车窗上,傅戌时的声线漫不经心,“拜托,那可是斯坦福诶,我去那里念书也不奇怪吧。” 岑桑莫名松下一口气。 傅戌时又反过来问岑桑:“你呢,你怎么会想到去法国读设计了?” 岑桑话说得随意,“我乐意。” 傅戌时“哦”了声,自己又轻巧挑起帕罗奥多房子的话题,“白亏我在那里买的房子了,本来还想可以收你房租的。” 岑桑又松下一口气,吊在胸腔的愧疚和慌乱感消逝许多。紧攥指关节的手松开,岑桑哼笑了声,“谁说我会给你做黑心房东的机会。” “都是朋友嘛,照顾照顾生意。”傅戌时笑容懒懒散散,他侧眸确认岑桑此刻收起了所有警惕神色。 叩紧方向盘的指关节这时才虚虚松开,傅戌时问:“所以你怎么会想要去法国读设计啊,我之前都没听说过你会画画。” 聊到这个话题岑桑明显放松下来。 她身子后靠,脊背倚在皮椅上,语气轻柔,“偶然接触到,还蛮喜欢的,就想试一试。” 岑桑喜欢的事不多,能留住她的事也不多。 绝大多数时候岑桑是淡漠又游离的,但此刻岑桑眉眼舒展下来,杏眼呈现原本的温柔底色。 傅戌时微侧眸,岑桑的模样映入他深邃的眼,他认真评价:“那很好,你有自己喜欢、想要打拼的事业。” 岑桑看傅戌时一眼,倒不习惯他这样的正色,于是散散调笑,“是很好,但不如傅大少爷,只能勉为其难继承亿万家产。” 傅戌时笑了起来,指关节在方向盘上轻敲,“继承亿万家产还不是在给岑桑公主当司机?”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也笑,“就算是公主,不是还得去给你当厨子?” “什么厨子,我会帮忙的。” 岑桑挑眉,说话一如既往不客气,“你连鸡蛋都能煎糊,我还不想大晚上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 “……”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有几分心虚。 然后他们又都笑了起来,不知在笑什么,只是话题气氛重新回归轻松。 外面雨似乎渐小,岑桑把车窗拉下一条缝,有晚风灌进来。 岑桑闭眼吹着风,在并不怎么好笑的车载广播声音里,她想了想,又轻轻开口道:“本来是想和你做校友的,但觉得还是应该走自己的路。” 傅戌时看她,声线也轻,“我知道,我也很开心你在走自己喜欢的路。” 他们的声线都在风里被吹散,被有几分熟悉的广播声掩埋,沉溺在岁月里的话题也就此潦草揭过。 都不重要。 那些过去的事。 傅戌时悠悠吐出一口长气,岑桑则在卷着雨珠的凉风里轻轻呼吸。 他们听风听雨,听不怎么好笑的车内广播。 “傅戌时。”岑桑闭着眼睛悠悠开口。 “嗯?” “好难听的广播,你什么品味。” 傅戌时挑了挑眉,摇头笑着切了台,一边悠悠道:“公主,你知道今天广播里请的嘉宾是谁吗?” “谁?” “你前前男友,你自己盖章幽默风趣的那个男艺人。” “……” 岑桑努力回想了下,“是乐乐上部戏的那个男主?” “……是。” 傅戌时抿了抿唇,他提醒岑桑,“你怎么连谈过的对象都不记得了,你什么记性?” “谈了两礼拜就分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不是很正常?” 岑桑毫不心虚与客气,“倒是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 “……” 傅戌时被噎了噎,顿了几秒后大言不惭地开口,“因为公主你眼光不好,我得替你把把关。” 岑桑看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的,“那真是谢谢了,我没记错的话,我这些年受过最大的情伤来源于你吧?” 傅戌时又被噎了噎,无话可说。 那是他犯过的最大错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被当时的自己气个半死。 怎么就,赌气般地给岑桑介绍起对象了呢? 偏偏那还是岑桑谈过最认真的一段恋爱。 傅戌时眸色沉下去几分,还在懊悔自己做过的错误决定,“情伤”当事人则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车辆停在红绿灯口,红色数字在方框里跳动。 外面的风卷进来,岑桑小小打了个哆嗦,傅戌时立马觉察,抬手摁下了关车窗的按钮。 车窗关合声里,岑桑抬眸,正正对上傅戌时深邃的眼,他眼睫敛下,眉峰微微蹙起。抿唇显出些许懊恼神色。 岑桑莫名哂笑了声。 傅戌时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能敏锐觉察到她的些微颤抖,然后关上窗户,却偏偏迟钝到现在不知晓,她难过的全部原因是他。 还觉得她仍在因为和白康成分手而难过。 甚至笨到去和白康成拼酒。 岑桑想了想,在红色数字跳动到个位数时,她拍上傅戌时的肩膀,“我早八百年没有因为白康成难过了,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和白康成分手的那个。” “再说真要算的话,也是我把贺小菱带到你身边的。” 岑桑笑了笑,只是这回眼睫敛下去大半,玻璃镜片遮掩眼底神色,她说,“贺小菱也和你掰了,那我们就算扯平好了。” 傅戌时闻言眼神顿了顿,岑桑托腮和他说话:“红灯结束了,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笨蛋小狗。” 后面的车果然在鸣笛了。 傅戌时一脚踩上油门,他听见自己答话道:“好。” 她还骂他笨蛋呢。 岑桑哪里知道,不是她把贺小菱带到他身边,而是因为有她在,贺小菱才会在他身边。 傅戌时在心底哑声自语,车辆在细细密密的雨里穿梭,朝着家的方向行进。 -油烟机运作发出声响,锅里油温够热,岑桑倒下葱姜蒜,噼里啪啦的声响和香味一起溢出。 然后鸡翅下锅,岑桑抄着锅铲翻炒,倒入耗油、老抽、八角、冰糖等调味料后,加水没过鸡翅。 锅盖合上,里面的液体和旁边砂锅的排骨汤一起,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傅戌时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剥豆角,料理台的香气飘到他四周。 他用来敲报表和签合同意向书的手,并不熟练地把豆子从豆荚里抠出,豆角青嫩的汁液渗进他的指甲,有几分凉意嵌进去,但气味很好闻。 傅戌不时抬眸,岑桑就站在料理台旁烹饪着料理。 她套了一件橙色围裙,系带绕到后背,在腰间打了个活结,正正衬出岑桑纤细的腰线。 傅戌时盯着岑桑清瘦的背影有些心猿意马,他莫名想起很小很小时候扮过的家家酒。 那时岑桑小公主扮演妈妈,他作为大院里打架第一名的孩子王,冒着被傅煜城逮回去一通教育的风险,总扮演常年在外打战的丈夫。 小孩子不懂那些情爱,却也懵懂知道喜欢和谁玩。 小小傅戌时知道拿厨房玩具烹饪的小岑桑可爱又漂亮,大人逗他要不要娶岑桑做“老婆”他总是点头。 小小的他从那时起就有一个厨房幻梦。 现在岑桑站在傅戌时跟前,顶上灯光打在她身上,披下一层缱绻的柔和,倒真像是一场梦。 他从小幻梦实现的地方。 当然还是有差。 比如岑桑公主会嫌弃傅戌时清洗蔬菜的动作慢,有理有据地怀疑傅戌时磨洋工。 再比如傅戌时不能像时茵常看的那些韩剧一样,从背后揽上岑桑纤细的腰。 可惜。 傅戌时把篮子里剥好的豆角递给岑桑,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可惜什么?” 岑桑正把焖好的鸡翅装盘,听见傅戌时的嘟囔,以及他肚子的咕咕叫声,她道,“傅戌时,你肚子叫的声音再大一点,我可以录下来当警报声了。你有这么饿?” 傅戌时站在岑桑身后看她动作,满嘴跑火车道:“早上你说请我吃外卖的,那我自然留好肚子,中午没吃饭就等你的晚饭了。” “那你等着吧。” 岑桑掀开砂锅锅盖,热气扑涌出来,锅里排骨炖得烂熟,肉香已经熨帖到空荡荡脾胃。 傅戌时的肚子又叫了声。 “你真没吃午饭?”岑桑问他。 “嗯,”傅戌时摸了摸鼻子,“忙忘了。” 岑桑无语,一面指挥傅戌时,“那你拿个碗先出去吃,怎么连吃饭也能忘记。不好好吃饭、饿得胃疼是你们总裁界的KPI吗?” 傅戌时笑了声,从橱柜里拿了双筷子,倚在料理台旁一边从盘子里扒拉两口,一边围着岑桑转。 他吃人嘴短但还能叨叨岑桑,“还说我呢,那大晚上熬夜不睡觉是你们设计师的KPI吗,晚上不睡身体免疫力会下降的。” “你怎么这么啰嗦,”岑桑嫌弃他,“吃着东西怎么还能叭叭那么多,你知不知道总裁的一般人设是人狠话不多?” 傅戌时笑容散散,“那我不一样嘛,我是小狗。” 他说得无比理直气壮,还夹了一块肉伸过去,正正好精准投喂到岑桑嘴里,他笑,“这个好吃诶,公主你尝尝。” “唔……” 被用傅戌时筷子投喂的岑桑瞪了眼傅戌时。 傅戌时这才迤迤然想起来公主似乎有洁癖,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伸手掌过去。 “我忘了,你不想吃吐出来。” 他的掌心摊在岑桑下巴下边,等着岑桑无比嫌弃地吐出那块被投喂的肉。 但岑桑只是瞪了眼傅戌时,咽下嘴里的食物没好气地开口:“吐什么,浪费粮食。我又不是没手自己吃。” 傅戌时错愕了半秒,随后接受了岑桑竟然没把那块肉吐出来的事实,于是他的笑容从嘴角咧得无边无际。 手从岑桑下巴挪开,又挪到岑桑肩颈上,傅戌时讨好性地替她捏了捏。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了。” 岑桑没把傅戌时的手拍开。 “下不为例。”她这样说,声线并不冷硬。 “遵命。” 傅戌时说,又拖长长的尾音,声线磁沉像在谁的心上挠痒痒。 他以接近拥抱的距离挨着岑桑,嘴角笑容能咧到太阳穴,笑容散散。明明也没吃几口东西,声线却透着一种吃饱的餍足。 作者有话说:大晚上给自己写饿了(擦擦口水) 感谢在2022-05-17 00:53:33~2022-05-25 02:1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岄八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大风橙色预警,气象预报说晚上打雷又下雨。 三人群聊里关雨姗和卢乐乐调侃傅戌时现在是朋友圈一级发烧友,和岑桑一起吃个饭也要拍照发朋友圈,配文简直冒粉红泡泡,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卢乐乐:很难想象傅戌时如果真跟桑桑谈恋爱会怎样,尾巴怕是能翘到天上】 【关雨姗:他得买鞭炮庆祝吧】 【卢乐乐:姗姗,格局小了】 【卢乐乐:白康成追求桑桑的时候,搞过无人机送浪漫那套,换成傅大少爷,怎么说也得拉几架飞机吧?】 【关雨姗:乐乐,格局小了,没准拉火箭呢】 【卢乐乐:大胆点,人造飞船】 【关雨姗:再大胆点,火星拉过来】 岑桑从时茵邀请她去家里吃饭的消息界面回过来,便看到自己的闺蜜们越扯越离谱,再扯下去想象中傅戌时能把银河系给她拉过来。 【岑桑:……】 【岑桑:不是说了只是假扮情侣的关系嘛】 【关雨姗:言情小说没看过?一般假扮情侣到后面指定变成真情侣,嗑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暗搓搓又明晃晃的亲密】 【关雨姗://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弄假成真》】 【关雨姗://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偷天换爱》】 【关雨姗://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梦醒时分》】 【关雨姗:桑桑快看着学学,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 岑桑捏着手机失笑,慢悠悠打字道:【姗姗,小说看那么起劲,研报都写完了? 】 【关雨姗:。】 【卢乐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姗姗你还是继续当社畜吧!】 【卢乐乐:我的戏杀青了,我可以看!】 岑桑继续悠悠打字:【乐乐,提醒你一下,你下周庆典要戴的项链还在我这里】 下周滨泉有个影视庆典,卢乐乐受邀其中。 只是她现在还是糊糊小花,没有品牌方赞助,需要依靠一些富婆朋友——指拥有很多奢侈品的岑桑公主——的首饰资助。 不过说起来,那些可以借给卢乐乐的高级珠宝,基本来自傅戌时的手笔。 傅大少爷出手阔绰,今天惹岑桑生气了送一条,明天挨骂了送一堆。 偏偏阔绰的出手还要依赖一些口是心非的借口:啊合作商送的,不拿白不拿,就岑桑这么一个异性好友。 合作商的确会送傅戌时东西,但大部分都是傅戌时自己购入。 卢乐乐知道这点,因傅戌时没少小窗她询问岑桑会不会喜欢,完事还要打一笔封口费让她不要告诉岑桑。 跟岑桑绞尽脑汁送傅戌时礼物,还要装作随手买的一样。 啧啧,这两个人啊,别扭到一块去。 不知道两条别别扭扭的麻花什么时候才能拧到一块去。 不过现在不是调侃时间,毕竟拿人手短:【卢乐乐:。】 【卢乐乐:我错了桑桑,我真的很需要那条项链来艳压群芳】 【岑桑: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卢乐乐:明后天吧,本来今天要来滨泉的,但鹿江这里下大雨,航班取消了】 【好】 岑桑望了眼阳台方向,滨泉也在下大雨,风刮得起劲,声音响到似乎下一秒能把玻璃震碎。 【岑桑:滨泉也在下大雨,倒霉天气】 关雨姗查了查滨泉的天气,显示有雷雨。岑桑这个人看起来无坚不摧,其实听到打雷声心里发怵,这些年梦魇情况渐少,但总不见好。 【关雨姗:桑桑,一个人害怕的话给我们打电话】 窗外昏黑天色骤然亮了亮,是要打雷的前兆。岑桑捞了副耳塞戴上,一边回复:【谢谢姗宝,但我不是小孩啦,我不怕的】 卢乐乐则好心提醒:【姗姗,你忘了傅戌时在岑桑家?我有助理姐姐陪着住在酒店,只有你是一个人】 【关雨姗:……】 【关雨姗:妈的,明天就去找个男的恋爱】 岑桑笑了起来。 屋里灯光点得亮堂,手机屏幕里三个人聊天拌嘴,岑桑没什么害怕情绪。 三人又聊了一会,差不多到睡觉时间便道了晚安。 外面雨不见小,刮风声音更大。 岑桑有些怀疑自己的窗户有没有关好,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确认。 一阵大风,伴随着一个骤然而起的霹雳惊雷。 岑桑把耳朵里的耳塞塞得更紧些。 窗户有关好,岑桑要往回走。 只是下一秒风声更大,远处天亮了半边,几秒后一声震慑人间的惊雷。 窗户作响,岑桑本能往后退了几步。 但没退几步,一声巨响,玻璃碎在岑桑跟前,外面冷风强势欺进来,能把她耳里的耳塞吹掉。 倒霉天气。 倒霉窗户,一定要去投诉窗玻璃的厂家。 岑桑闭了闭眼,被冷风吹得头疼。 更头疼的是,雷电打个没完没了,又一声惊雷后,屋里的灯熄灭,世界陷入昏昏黑暗。 岑桑站在昏暗的满地狼藉里,脚下是碎玻璃,身上灌着冷风,隐于心底的梦魇悄悄逼近她。 -要去检查是自己家里跳闸了,还是这一片的电路都出了问题。 这个房间不能待了,客房傅戌时住着,她得去客厅将就一晚。 以及要先从地上这堆碎玻璃中走出去。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雷声还在作响,闪电却吝啬提供亮度。 岑桑一张脸惨白,瞳孔有些失焦,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到一片湿润。 没出息。 岑桑定了定神,摸索着朝门的方向走,风顶在她的后背,吊带睡裙裸露肩颈和腿,暴露的肌肤此刻尸骨般的凉。 有碎玻璃扎进赤着的脚,岑桑隐约闻到血腥气,来自她自己。 得先出去,然后找医药箱清理脚上碎玻璃,然后检查电表箱,然后在客厅将就一晚。 岑桑思路清晰,只是走了两步她蹲下,脸上的湿润沾染到膝盖骨。 有点太疼,太害怕了。 她得先缓一缓。 木门在这时传来叩击声响,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有磁沉的声线从木门传进来,更添几分厚重的安全感:“公主,你应该还没睡吧,你那里怎么样?” 风还在刮,眼前是梦魇的黑,傅戌时浑厚的声线却像一道利刃,刀锋出鞘劈开缠绕的一切,最后定定落于岑桑身前。 岑桑从蹲伏的地上茫然抬起头。 是哦,家里还有个傅戌时。 可是她这里有点太狼狈了。 岑桑抿了抿唇,“挺好的,只是没电。” 门外傅戌时似乎松下一口气,“那可能是我幻听了,我还以为你房间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检查过配电箱了,不是跳闸,应该是这一带的电路都出问题了。我给你拿了个应急夜灯过来,你开下门?”他这么说。 “你放门口吧,我只穿了睡衣不方便给你开门。”岑桑微咬下唇,这么说。 傅戌时点头,“好。” 他离开的脚步声响起,被他劈开的那些梦魇重新纠缠上来。 幸好幸好,门缝里透过来光亮,足够给岑桑一些支撑力量。 岑桑把膝盖和脸上的水渍抹掉,她手指冰冷,掐了掐自己才找回知觉。 从地上站起,岑桑忍着脚疼打开门,把那盏应急夜灯提在手里。 现在应该去拿那个医药箱清理伤口了。 岑桑回想了下上次用医药箱,她好像放在一楼工作间了。 “……” 还得拖着脚下一楼。 岑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脑内则天人交战要不要把傅戌时喊过来帮忙。 把他喊过来是解决问题的最快方式,可她刚刚撒谎说没事,傅戌时看到她这样能把她狠狠骂一顿。 小狗生起气来还是很怵人的。 岑桑闭了闭眼,觉得公主能搞定一切。 她正欲把卧室的门关上隔绝冷风,傅戌时突然从客房出来了。 应急夜灯的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岑桑隐约看见傅戌时身形。 她往后缩了缩。 在这样晦暗环境里,傅戌时目光深幽又亮得骇人。 岑桑提着小夜灯,于是惨白又带着泪痕的脸,卧室破碎的窗玻璃和刺骨的风,以及隐约闻到的血腥气和一脚的血,这一切傅戌时看得听得闻得分明。 傅戌时声线比风还冷,如果提灯去看,他的脸色则比夜色还黑些。 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放弃插科打诨的“公主”叫法,直呼岑桑名字。 傅戌时咬了咬牙,“岑桑,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但我真的很喜欢看小狗生气(吸溜) 第22章 岑桑难得露出心虚神色,她往后缩了缩脑袋,抬眼看傅戌时,小声开口道: “傅戌时,我受伤了,你不能骂我。” 傅戌时明显差点气笑了。 沉沉眸色投向岑桑,傅戌时眉眼犀利如刀,唇角抿起一个不爽的弧度。 “不骂你,那我是不是还得夸你坚强独立啊岑桑,我没看到你就打算这样过一晚上?” “我准备去一楼拿医药箱。”岑桑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你就打算踩着玻璃碎片下楼?”傅戌时拧眉。 岑桑讷讷应了声。 阳台冷风穿过卧室,岑桑丝绸睡裙收束纤细腰线,她小小打了个哆嗦。 “倒还知道冷。”傅戌时大步走过去合上卧室门,冷风被阻隔在门后,他眼尾微垂,目光直直盯着岑桑,凌厉与关切的神色交杂在里面。 他的目光太灼热,岑桑敛下眼睫避开视线。她攥了攥指关节,不是很习惯地开口:“那,拜托你去帮我拿医药箱?在一楼我工作室里,应该放在我柜子,啊不是,应该在抽屉……啊!” 话没说完,身体重心突然上移并依托在傅戌时怀里,岑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傅戌时将她打横抱起,他有力的臂膀扣着自己肩膀和腿关节。 接触的地方灼热到发烫,比脚尖碎玻璃的疼痛还让她心慌。 她手里还举着应急夜灯,正正好让傅戌时披上一层亮光,只是光也照不分明他眼底的复杂神色。 岑桑能看清傅戌时半敛的眼睫与挺拔鼻梁,清俊疏离的脸和她的距离伸手就能触碰到。 距离太近了,呼吸都有些不受控。 岑桑眼睫颤动,“你干什么?” “你带我去找医药箱。”傅戌时淡声回复,公主抱着岑桑往楼梯的方向走。 “你就这样抱着我下楼?我不能在二楼等你吗?” 傅戌时垂眼看她,“太黑了,我找不到。” 岑桑伸手提了提手里的夜灯,歪了歪脑袋看他,“不是有这个?” “拿走你就该害怕了。” 傅戌时这时的态度很坚决与不容置喙,仿佛岑桑是他生意场上必须拿下的一道难题。 岑桑“啊”了声,正想说她不会,余光却看到近在咫尺的楼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和高度下楼梯,还是在这样黑漆漆、需要依赖他人的方式——岑桑有些害怕地搂上傅戌时脖子,纤细臂弯绕着他。 嘴上还要做出凶恶语气,“傅戌时,你要是这样把我摔了,你就完蛋了!” “嗯。” 傅戌时淡淡点头,“所以你搂紧些。” 身体受制于人,岑桑只能乖乖听话,她胳膊举着夜灯尽可能朝前伸,仔细确保傅戌时能看清每一层台阶。 他们便以这样一种相互依赖的姿势下楼。 岑桑的脑袋倚在傅戌时胸膛,“咚咚咚”的心跳声传至耳骨,岑桑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傅戌时的。 心跳声大得有些扰人,岑桑往前挪了挪身子后又缩回傅戌时胸膛。 傅戌时不说话,岑桑也不说话,外面还在打雷下雨,唯有这样的心跳节奏能盖过让岑桑心悸的雷声。 最后一级台阶。 稳稳落地。 岑桑松下一口气,抬眸去看傅戌时,正正好对上傅戌时低垂眉眼。他的眼神依旧灼热,岑桑这时倒有些痛恨夜灯太亮,不然她可以装聋作哑避开傅戌时这样锃亮的眼神。 生气的傅戌时太不像傅戌时,如果白天有人告诉岑桑,傅戌时会像这样公主抱着岑桑下楼梯,岑桑会觉得那个人疯了。 然而现在这一幕切切实实地发生,以不算太好的理由。 岑桑抿了抿唇,舌尖发烫有问题想问傅戌时,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想要问些什么。 于是只唤出一个名字符号,“傅戌时。” 傅戌时垂眼看她,看清岑桑无措与慌乱的神色,然后这位无措与慌乱的始作俑者笑了声,笑的意味不明了。 他说:“你看,像刚才那样相信我,并不会让你摔跤。” 舌尖发烫的问题被塞回去了。 可是心尖有什么东西灼烧个没完没了。 岑桑想,一定是因为滨泉这倒霉天气,让一切都失控了。 -在岑桑的指挥与回忆下,傅戌时顺利找到医药箱。 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尽管还是不愿意多跟岑桑讲话——但将岑桑放在沙发上的动作轻轻柔柔。 “你稍等下。”他跟岑桑这么说,一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虽然对面骂骂咧咧的,带着意味不明的低喘,“傅戌时!你他妈最好是有事!” 听起来似乎搅了对面好事。 对面又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弈棋你好好说话呀。” 然后男声才跟着缓下来,冷哼了一声,问:“所以什么事,大晚上打电话过来?” 夜灯搁在茶几上,照亮客厅一隅,岑桑裹着毯子靠在沙发上,白皙细嫩的脚扎进不少玻璃碎片,碎片在灯下折射光彩,让血迹更明晰。 傅戌时眸色沉沉,道:“女朋友脚扎进玻璃碎片了,怕处理不好,打电话问问你。” 对面的人这下明显兴奋和八卦些许,“原来真有女朋友啊,你在朋友圈一直不放照片,我以为你又装装样子唬人呢。” “又”? 为什么说又? 岑桑闻言微怔,左手扣上自己指关节,脑袋糊里糊涂地想,睫毛如蝴蝶羽翼微颤。 傅戌时没接许弈棋的话茬,语气淡淡的,“所以应该怎么处理,我看了看扎得不深,但碎片很多。” “你打个视频过来我看看?” 傅戌时伸手把岑桑裹着的毯子往上拢了拢,一边道:“你穿衣服了吧?” “神经,拜你所赐,穿上了。” 傅戌时于是拨了视频过去,在许弈棋的指导下仔细处理好岑桑的伤口。 “这样先简单处理一下,明天最好带到医院去打个破伤风。”许弈棋说。 傅戌时点点头,“谢谢了,下次请你和许茉吃饭。” 打的视频没把岑桑脸露出来,但将傅戌时的担心和小心翼翼暴露了个十成十——从傅戌时谨慎小心的处理伤口动作里完全可见。 许弈棋应下来:“当然,不过下次吃饭得把嫂子带上啊。” 傅戌时看了眼岑桑,她还攥着自己的指关节发呆,眼神焦距不知投射在何处。听见许弈棋的话才回过些神,只是身体似乎往后缩了缩。 傅戌时垂了垂眼,“再说吧,挂了。” “喂,用完就丢你也太……” 许弈棋抗议的声线被掐断。 岑桑抬眼,问傅戌时:“对面是你朋友吗?” “嗯,大学室友,在三甲医院当外科医生,就打电话问问。” 岑桑“哦”了声,她垂眼看自己的脚,玻璃碎片被仔细取出,上了药后纱布缠绕在上面。 傅戌时应该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给她包扎时手抖个不停,纱布也包得丑,包成一个白萝卜。 岑桑看了看“萝卜”,又抬眼去看傅戌时,他已经没有皱着眉,只是眼尾依然垂着,彰显他并不上扬的心情。 岑桑抿了抿唇,声线轻轻柔柔,“那个,谢谢你。” 傅戌时垂眼看她,“听不见。” 岑桑也看傅戌时,在他灼灼眼神里,岑桑重复了一遍“谢谢”,这回音量响上许多,语气也更坚定果断。 “我说谢谢你,今天晚上幸亏有你在。” 谁料傅戌时修长的手指捂上耳朵,他看着她,“还是没听见。” 岑桑:“?” 傅戌时摇头低笑了声,将夜灯的提手塞到岑桑掌心,将她重新打横抱起来。 他抱着她往楼上走,夜灯拖出光影尾巴。傅戌时的声音似乎在岑桑心上拖出尾巴。 他说:“岑桑,我要听的不是一句谢谢。” “啊?” 傅戌时看她,眸色和声线一样磁沉,“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岑桑不知道,岑桑只知道自己心慌了半边。 她眼睫颤动,搂着傅戌时的手臂往下松了松,像要逃离挣脱蛛网的蝴蝶。 “我不知道。”岑桑轻咬下唇,“你说人话。” 岑桑不敢去看傅戌时的眼睛,觉得今晚的黑暗未免有太多难以捉摸的意味。她又说:“你抱我上楼干什么,我房间窗户破了不能住了。” “你睡我那里。”傅戌时这么说,把岑桑放到柔软的床榻之上。 “那你……?” “我睡地上。”傅戌时看了眼岑桑,眼神凉凉的,“不守着点你,又把自己弄伤还不告诉我。” “……” 岑桑咬了咬唇,有些明白过来傅戌时想听些什么。 可是她不想说。 她不是会主动依赖人的人,她的安全感来自自己,来自她给自己留的每一条退路。 傅戌时将岑桑的神情全都收进眼里,而后他轻叹了口气。 “笨蛋公主。”他总算愿意喊她公主,“我们是朋友,有事你不喊我,会让我觉得你一点没把我当朋友。” 岑桑怔了怔。 傅戌时抬手揉了揉岑桑的脑袋,他揉脑袋的动作有几分粗鲁,更像是压着岑桑脑袋,好让她看不见他眼眸深处汹涌的情绪。 岑桑抿了抿唇,“可是不会麻烦你吗?” “你觉得关雨姗和卢乐乐会怕你麻烦她们吗?” 岑桑摇头。 “那我也是一样。” 傅戌时给岑桑拢了拢被子,“所以下次叫我,知道没有?” 岑桑点头。 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这样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朋友会公主抱着她下楼,会竭尽小心替她包扎伤口,会和要好的朋友说她是“女朋友”吗? 会吗? 岑桑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个夜晚什么都不对劲,被风刮破的窗户不对劲,傅戌时不对劲,她听见他说“朋友”时失望又庆幸又失望的复杂情绪也不对劲。 脚还是有点疼,疼痛神经似乎影响到大脑转速了。 岑桑脑袋迷迷糊糊,她拉了拉傅戌时袖子。 “知道了,”她说,“我可以先睡觉了吗?” “当然。” 傅戌时总算抿开一个温和的笑,声线也轻,像在安抚慌乱又迷茫的她。 他拍了拍岑桑胸口,在哄小孩睡觉一样,明明声线不响却让外面的雷声都销声匿迹了。 傅戌时说:“睡吧,我就在旁边,不用害怕打雷。” 岑桑乖乖闭上眼睛,决定今晚就先这样,明天再做回伶牙俐齿、无所不能的岑桑公主。 -雷雨天气终于消停些,雷声隐匿、闪电消逝,外面风声和雨声渐小。 睡着的岑桑中途似乎梦魇,晶莹眼泪顺着瓷白脸庞流下,傅戌时凑过去,听见岑桑小声地喊“阿公”,喊好好爱过她、现在早早化为尘土的唯一亲人。 坐在床边的傅戌时神色复杂,手掌一下一下轻拍岑桑脊背,等睡梦中的岑桑终于平静下来,他又盯着岑桑看了很久很久。 一直看到一点雨声都听不见。 傅戌时微敛眼睫,俯下身子,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亲了亲岑桑额头。 他又有说谎。 怎么可能是出于朋友立场。 只是岑桑面对情感总是胆怯逃避,他就只能又一次说只是朋友。 作者有话说:公主抱了嘻嘻四舍五入亲亲了嘻嘻嘻 第23章 翌日清晨,雷暴后的滨泉迎来舒爽天气,气压并不闷沉,温度也适宜许多。 光从厚重窗帘间隙照进,拉出一尾光亮。 岑桑从昏昏睡意中醒来,抬眼不是熟悉的天花板吊饰,她懵了一会,才恍惚想起昨晚发生的狼狈事。 脚上缠着臃肿纱布,岑桑印象里昨晚睡得并不踏实,睡意朦胧间她翻身和踢被子好几次,脚上的“白萝卜”倒保持原样。 和昨夜睡梦里轻轻拍她的触感一样,像是田螺姑娘般的存在。 岑桑盯着自己的脚看了看,她告诉自己,人受伤就是会变脆弱,一切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她和傅戌时还是好朋友。 躺在地上的好朋友傅戌时翻了个身。 岑桑闻声望去,才注意地上还躺着个傅戌时。 地上只有一条棕色毛毯和傅戌时躺在一块,他翻了个身,俊逸的脸正对着岑桑。 那束从窗帘间隙溜进来的光打在他额间,清晨柔和的光和他不笑时便略显凌厉的五官搭在一起,让人莫名想伸手触碰。 想触碰他匝密的睫毛与深邃的眼,想让指尖顺着鼻梁的弧度一路滑至薄唇再至他凸起的喉结。 约莫是地板太硬,傅戌时睡得并不舒适,此刻眉峰轻蹙着。 这个人,竟然就这样在地板上将就了一晚吗? 他可是睡普通五星级酒店,都会嘟囔一句床垫质量太差的傅大少爷。 岑桑抿了抿唇,她从床上俯下身子,喊傅戌时:“起来,别睡地板了。” 傅戌时显然不想醒,他把薄毯拉起盖住脑袋,声线闷闷的,“让我多睡会。” “没不让你睡。” 岑桑伸手过去摇摇傅戌时肩膀,“你换个地方睡,我把床让给你。” 睡梦中的傅戌时很不听劝,一把攥住岑桑胳膊,要阻止她扰自己清梦的动作。 只是傅戌时力气太大,岑桑没设防,竟然一下被傅戌时拉到地板上。 “咚”一声,公主落地。 “唔”一声,手肘拄到傅戌时身上,膝盖磕到实木地板的公主闷哼。 傅戌时这才从睡梦里醒来,睁眼便见岑桑摔在自己怀里,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胸膛上,下半身磕在地板,偏偏脚还挂在床板上。 傅戌时吓一跳,“公主你怎么掉下来了?没摔着吧!” 膝盖和手肘都有磕痛的岑桑:“……” 傅戌时睡意完全消散,他把“倒挂金钩”姿势的岑桑抱起,放回柔软床榻上,始作俑者还不忘唠叨她:“公主,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从床上掉下来,要不是有我当人肉垫子,你都能磕出淤青来!” 岑桑闭了闭眼,“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掉下来。” “啊?”傅戌时拥有醉酒后和睡梦时的破烂记性,他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我把你拉下来的?不应该啊,我睡相很好的。” “……” 念在傅戌时昨晚照料有加的份上,岑桑决定不跟这个笨蛋计较她怎么会掉下来。 她只问:“你昨晚就一直睡在地上吗?” “嗯,”傅戌时点了点头,他说得坦然,“我怕你又把自己弄伤。” 他把昨晚绑的纱布拆开,仔细检查岑桑脚心的伤口有没有感染痕迹。温热的指尖触摸岑桑微凉的皮肤,带来灼热滚烫触感。 傅戌时就坐在床榻边上,岑桑能闻到他身上和自己一个味道的冷松香沐浴露。 有点别扭。 岑桑缩了缩自己的脚踝,“我又没那么笨。” “没检查完呢。” 傅戌时把岑桑的脚又拉回来,他的大掌紧扣岑桑细白脚踝,肤色和大小的差距带来一些视觉冲击。 傅戌时垂眸让自己专注检查岑桑的伤口,喉结却不动声色滚了滚。 嗯,好像是有点别扭。 为了让气氛不会真变得别扭,傅戌时开口插科打诨,“喂公主,怕你做噩梦我可是守着你睡了一晚上地板,你得请我吃饭。” “我又没让你守。” 岑桑把自己的脚缩回去,“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图谋不轨。” 傅戌时一脸义正言辞,“公主,你竟然这么想我们的革命友谊,我受伤了,你得陪我去游乐园玩。” “……” 岑桑无语,“还去游乐园,你是小学生吗傅戌时?” “那海洋馆也可以。” 傅戌时满嘴跑火车,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话术。他说:“一段朋友关系看似坚固实则脆弱,是需要细心维护的,我为你觉得我是图谋不轨的人而深深受伤,所以公主你得陪我出去玩,时间和地点你定。” “这样吗?” 岑桑淡淡看了眼傅戌时,“是我误会你了?” 傅戌时煞有介事地点头。 岑桑把床上的被子往自己这边扯了扯,同时视线淡然下落。 落到傅戌时胯间支起的某部位,睡裤撑开一个明显可观的角度。 再配合傅戌时清晨略显磁沉沙哑的声线。 傅戌时:“……” 为了防止自己被当成奇怪的人,也为了掩饰岑桑嫩白脚踝起部分作用的可能,傅戌时把被子往自己方向扯了扯。 他找补:“公主,这是正常生理现象,是你高中生物课没学好。” 岑桑睇傅戌时一眼,“哦,是谁生物考了五十七?” “……” 傅戌时抿了抿唇,真诚询问,“公主,你是不是属大象的?” 怎么高二月考生物只考五十七的事,岑桑能记到现在啊! 岑桑笑容温温淡淡,“我属老虎,专克小狗。” 傅小狗:“……” 当然岑桑还是很好心,她又看了眼傅戌时下身方向,问他:“需要我给你留点空间吗?” “……不用,”傅戌时神色平静地叙述,“等一会它会自己下去。” 实际耳垂通红,鼻尖似乎也要红起来些许。 他轻咳了声,转移话题,“公主,许弈棋昨天嘱咐说保险起见你要去医院打个破伤风针,所以你得请个假。” “好。” 岑桑捞过床头手机给沈平夏发消息。 余光却瞥见傅戌时也在给他的特助发消息说不去公司。 岑桑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你不去公司吗?” “嗯,”傅戌时正交待特助送资料过来和明后天会议推迟的事,没抬头,“陪你去医院打针。” “我自己也能去。” 傅戌时抬眼,目光淡淡的,又莫名锐利上几分。 “你一个人怎么去?”眉峰蹙起,他问。 昨天傅戌时才刚说过要信任和依赖朋友,她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也的确并不方便。 岑桑摸了摸鼻子,“好吧,那麻烦你了,但你不去公司真的没事吗?” 傅戌时闻言轻笑了声。 他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眼写满张扬恣意,他笑道:“公主,我是FUU的大老板,老板不去公司当然没事。” 岑桑“嘁”了声,“小心被谋权篡位。” 傅戌时又笑,“那也要其他人有能干过我的本事。” 话语轻狂,说得倒是没错。 九年前傅戌时父亲傅自明突发心脏病住院,正值FUU发展方向和组织架构调整时节,跟着傅自明创立FUU的元老们生了些许异心,要把傅自明从FUU一把手的位置上赶下来。 可以说内忧外患。 彼时傅戌时刚刚年满十八岁,连大学还没上,凭着傅自明那点股份和话语权暂管公司职务,硬生生从那群老狐狸嘴里留下肥肉,一直转圜到傅自明身体好起来。 后来他从斯坦福读完PhD回来,直接空降FUU一把手职务,公司资历老的前辈自然不服气,傅戌时出手敲打没多少功夫,便让他们乖乖听话。他的战略眼光也让FUU的发展更加明朗开阔。 傅戌时有张扬轻狂的本事。 他只会在岑桑面前扮演可怜小狗。 傅戌时的眼幽深明亮,直直盯着岑桑的模样一如当年她转到滨泉高中时初见他,岑桑微怔了怔,眸色略滞,脸上不自觉勾起一个笑。 杏眼里的仰慕隐在玻璃镜片之下,岑桑笑容温温淡淡,“是是是,我们小狗了不起。” “了不起小狗,早上吃些什么?” -早饭由特助送过来,李特助还在傅戌时的嘱意下,运了把轮椅过来。 岑桑看见那辆24k纯黑轮椅的时候,嘴里的牛奶都差点喷傅戌时脸上。 她表情困惑,“傅戌时,我的脚是被碎玻璃扎了,不是被原子弹炸了。” 傅戌时正专心给岑桑的豆腐脑进行去葱手术,“或者公主你比较想我一路抱你进医院?” 他抬起头挑眉笑了笑,眼尾微垂,笑容弧度散漫,“也不是不可以。” “少说大话,你哪有那个力气。再说我的脚只是有些地方被扎到,找准角度完全可以正常行走。” 岑桑往前探了探身子,从傅戌时手边拿过豆腐花,“好了不用挑了。” 傅戌时“哦”了声,拿起汤匙舀自己的豆腐花。 他没坚持,但是抬眸淡淡看了眼旁边在给文件归档的特助。 傅戌时眼神漠然,忘记叮嘱早餐摊老板一份不要葱的李特助额头冒些冷汗,他一下挺直脊背,轻咳了声。 “岑桑小姐,轮椅我都带过来了,傅总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就试试。” 李特助硬着头皮又开口:“我买都买了,这个不好退,岑桑小姐拜托你了。” 岑桑抬眸,看了眼整个人如钢板般挺直的李特助,又看了眼傅戌时,点了头。 她抱臂瞪傅戌时,“出息了傅总。” 他知道她不可能“刁难”打工人李特助,知道李特助可怜兮兮地一劝,岑桑就会答应。 傅戌时漆黑眼眸涂上“得意”二字,他挑眉勾起一个笑,又侧过头和李特助说话:“那就这样,你先回吧,开过来的车先留下,公司有事给我发信息。这个点在上班时间前,你自己去财务那里记加班工资和打车费报销。” “好的傅总。” 李特助于是跟傅戌时和岑桑,啊不,跟傅戌时和散财童子说“再见”。 吃过早饭傅戌时便带岑桑去医院,岑桑起先不愿用那辆24k纯黑轮椅,后来发现由傅戌时扶着她走路时,他比西游记的唐僧还会念叨。 岑桑于是果断用起轮椅。 只是傅戌时推着轮椅,嘴上功夫也没闲下来,他道:“诶公主,不得不说,这样推着你走有一种我们俩都七老八十的错觉。” 岑桑都懒得理他,“谢谢,我活不了那么久。” 傅戌时一手推轮椅一手推了推岑桑脑袋,语气严肃,“怎么说话呢公主,你要健康活到一百二十岁。赶紧呸呸呸。” “要活那么久吗,那多无聊,我天天熬夜能活到六十岁挺了不起了。”岑桑不以为意。 傅戌时一边替她“呸呸呸”,一边道:“所以公主你得早睡早起,等你变成一百二十岁的健康老太婆你会感谢我的。” “……” 岑桑真的有些懒得理他。 傅戌时则悠悠哼歌推着岑桑往前走,中途还空出手来打了个电话。 “喂姑姑…嗯在医院了…好…行的。” 听起来他跟电话那头的人安排好一切。 岑桑听见傅戌时称谓的时候却明显慌了慌,她咬了咬唇,问:“你姑姑也在医院?” “是啊,正好她是外科的嘛。” “你有两个姑姑?” “对啊。” 傅戌时下意识点头,又怔楞了一瞬,“公主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个姑姑?” 岑桑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框,糊弄道:“因为我关心你。” 傅戌时垂眸,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岑桑柔顺长发与饱满后脑勺,于是他往前侧了侧脑袋,去看岑桑眼睛。 “真的吗?” 岑桑抬手把傅戌时脑袋推开,“假扮情侣当然要把你家里情况摸摸清,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她说话时睫毛轻颤了五下,眉毛微蹙的弧度和平日岑桑撒谎时一模一样。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哦”了声。 作者有话说:回来更新蹲蹲评论qwq 第24章 因为碎玻璃扎进脚而去找外科一把手看病,岑桑愿称之为医疗资源的大浪费。 傅戌时耸了耸肩,散散开口道:“反正也用不了五分钟,就当见家长。” “……” 岑桑觉得傅戌时脑回路有些清奇。 但被傅戌时这么一说,岑桑莫名觉得自己的穿着不够正式与得体,她今天连妆也没化,素一张脸,只在出门前涂了个防晒。 岑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嘀咕一句出门前应该补个口红的——她皮肤太白,平日需要涂个口红提提气色,才让整个人没有太病弱的冷白。 傅戌时听见岑桑的小声喃喃,他轻笑了声,揉了揉岑桑脑袋,“公主,你怎么样都好看的。” 化妆时神采奕奕的漂亮,素颜时温和婉转的好看。六岁时天真乖巧,十六岁时高岭之花,二十六岁时又如山间清泉流响,从谁的心上潺潺而过。 岑桑什么时候怎么样,都是美的。 傅戌时回忆岑桑的千百种模样,又勾唇笑着揉了揉岑桑脑袋,等叫到号了便推岑桑进傅自薇问诊间。 -问诊间内,傅自薇把岑桑的病例档案调出来,余光瞥见过往病例时眸色顿了顿。 电子屏幕角落的概览显示,14岁至15岁,岑桑有过两年的心理诊疗史。 在那个可以说无忧无虑的年纪。 傅自薇的目光只是略顿,很快挪开视线和注意力,问诊间的门被轻叩,傅戌时推着岑桑进来。 轮椅上坐着的女孩素白一张脸,五官精致,周身气质温润淡雅,让人不自觉想到天外飞仙,只有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才像是人间俗物。 而身后推着她的傅戌时身材挺拔,俊朗清疏的脸在岑桑跟前倒有些插科打诨和耍无赖神色,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同。 傅戌时凑到岑桑耳边说了句什么。 岑桑翻给傅戌时一个白眼,傅戌时只笑,太过明显的笑意,从勾起的嘴角纵深到眼底。 是这样的女孩子,能让傅戌时从万年不发朋友圈扭转到吃个饭也要在朋友圈叭叭。 也是这样的女孩,让傅戌时小题大做,被玻璃碎片划伤脚也非要让傅自薇亲自看。 傅自薇知道自己这个侄子碰到喜欢的人和事就是会格外热烈,然而他的小题大做程度还是让傅自薇惊了惊。 她轻咳了声,问:“是多深的玻璃碎片啊,要坐轮椅了?” 岑桑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无地自容。 真正该“无地自容”的人倒是很认真地开口:“碎片倒是不大,但是很多,都划到脚了嘛,走起路来会疼,这样方便。” “……行吧。” 傅自薇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把小姑娘推过来,我看看伤口处理得怎么样。” “麻烦医生了。”岑桑笑容浅浅,很有礼貌地和傅自薇说话。 傅戌时则:“姑姑,你弄的时候轻点。” “……” 岑桑忍住白眼的冲动,傅自薇替她翻了个白眼,“我是医生你是医生,再吵你出去。” 傅戌时安静下来,乖乖坐在一旁。 傅自薇看完伤口,给岑桑开具破伤风抗毒素皮试,一边跟傅戌时说话,“戌时,你妈妈上次跟我说过两天去你家吃饭,你知道你大姑姑来不来?” “大姑姑她那么忙,只是家常饭,估计不来吧。” 傅戌时问,“怎么了?” “没什么。”傅自薇哼哼了一声,“前两天和你大姑姑吵架了,她要是去我就不去了。” 傅戌时轻笑了声,“姑姑,你们都这个岁数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闹别扭?” 傅自薇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这个岁数的人了,会不会说话!而且就是你大姑姑的问题,在她主动跟我示好前,我是不会和你大姑姑讲话的。” 傅戌时又笑,“行,她要是来了,我提前发消息告诉你。” 傅自薇点头。 单子开好,傅自薇让傅戌时带着岑桑去做破伤风的皮试,皮试阴性后再去打针,又嘱咐了一些伤口不要沾水、尽量少活动等事情。 她看了看岑桑漂亮温淡的脸,又和傅戌时说:“到时吃饭记得把小姑娘带上。” 傅戌时看了眼岑桑,她又攥着自己指关节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他手掌攥住岑桑的手,在她眼神落过来时,散散笑了笑,“看桑桑的脚伤有没有养好吧。” 傅自薇点头,“也是。” -打完破伤风针二人便回了家,中午点的外卖,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海绵宝宝。 电视机里海绵宝宝邀请章鱼哥去他家,傅戌时侧头看岑桑,“公主,你到时要是脚伤好了,要不要跟我去家里吃饭?” 他把时茵抬出来,道:“为了不让我妈觉得我又在唬她,你得露个面。” “你乱七八糟的朋友圈还不够让时茵阿姨相信?” “不够丰富具体。” 傅戌时想了想,身体凑过去些,尾音上扬,“或者公主你哪天答应出去玩,我们拍个合照?” “我不喜欢拍照。” 傅戌时“哦”了声,上扬的尾音又掉下来,他小声嘟囔一句什么,岑桑没怎么听清。 只能听出傅小狗似乎不太开心。 嗯……没有合照又不跟傅戌时回家,似乎有点违背当初签订的假扮情侣合约了。 岑桑看了看傅戌时,“手伸过来。” “诶?” 岑桑手指扣上傅戌时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她微凉的温度钻进傅戌时指缝间,莫名有些痒意。 公主主动牵手。 傅戌时这个时候脑筋突然变得不是很灵活,他抬眸看岑桑,漆黑的眼眸透着些困惑。 “笨蛋。” 岑桑大概很喜欢看傅戌时困惑笨蛋的样子,她轻笑了声,空着的左手掏出手机,给两人牵着的手拍了张照,然后airdrop给傅戌时。 “发这个行不行?” “行的行的。” 傅戌时点头,唇角尾音和眼尾都上扬,他勾唇笑道,“那你不想跟我回家,我把我妈还有陈阿姨叫过来行不行,正好懒得做饭了。” 岑桑睇了眼傅戌时,“你这盘算倒挺好。” “那行不行嘛。”小狗撒娇。 公主“纡尊降贵”地点了头。 她并没有不愿意去时茵那吃饭,时茵给她发的消息岑桑也是应了的。 只是当她知道傅戌时的大姑姑也可能会在时,岑桑还是想躲一躲。 -“公主。”傅戌时喊岑桑,将她从自己思绪里拉出来。 “怎么?” 傅戌时给岑桑看自己的手机屏幕,“这么发行不行?” 【傅戌时:想牵你的手到老图片】 好土的文案。 岑桑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傅戌时,你没觉得有点尴尬吗?” “啊,会吗,我有认真搜朋友圈秀恩爱文案诶!” 岑桑沉默了几秒,“你还要搜?” “嗯……” “算了,你别发了。” 傅小狗眼神可怜祈求。 岑桑闭了闭眼,“我来吧还是。” 让时茵相信的方法很简单。 岑桑编辑了一条朋友圈:【笨蛋小狗图片】 照片上岑桑冷白小巧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紧扣,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男士腕表——是傅戌时的十八岁礼物。 熟识的人一眼便可知那只手属于傅戌时。 傅戌时看着岑桑将那条朋友圈发出,不存在的尾巴都要高高兴兴翘起,他垂眼看岑桑,从她冷淡漠然的杏眼里,读出口是心非的傲娇。 “笨蛋公主。”他轻笑。 “你还得寸进尺上了。” 岑桑抬眸瞪他,目光触及傅戌时灼热的眼神又躲了躲,她轻咳一声,晃了晃自己还被抓着的手,“傅小狗,你打算什么时候松开。” 傅戌时挑了挑眉,轻笑,“再牵一会,我在为过两天我妈过来演练状态。” 又是这套说辞。 岑桑都懒得拆穿他。 但是被傅戌时牵着的手有他的温度,在傅戌时看不见的角度,岑桑垂眸勾了勾唇角。 -下午岑桑在工作室里画图,傅戌时在客厅看文件和开会。 美国分公司那里约莫有几个细节没沟通好,办事效率低得傅戌时直接在客厅开怼,他上身简单套了件西装,隔着屏幕与地理距离也一身凛然气势。 外国友人心虚地反驳了几句,看着屏幕里傅戌时冷峻的脸又默默吞下字句,回复说下周前一定搞定。 傅戌时点头,合上屏幕便化身跑腿小弟,去给工作室里的岑桑送水果和咖啡。 岑桑正画图,接过咖啡头也没抬,嫌弃傅戌时糖和奶精加得多。 傅戌时还有部分灵魂沉浸在刚才会议里,以流利的伦敦腔反驳两句。 岑桑抬眸,傅戌时又把自己的话吞进去。 所以说一物降一物。 降小狗者岑桑问:“晚上吃些什么?” 傅戌时想了想,“我记得冰箱里有速冻水饺。” “你煮吗?” 傅戌时点头。 岑桑沉默了半秒,“要不还是点外卖吧。” 这就是怕他炸厨房的意思了。 傅戌时当即不乐意了,“速冻水饺而已!”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哦,煎蛋而已。” “……” 煎蛋糊掉的底向傅戌时咆哮,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傅戌时这回改用中文嘟嘟囔囔,岑桑简直怀疑傅戌时有一个当家庭煮夫的梦想。 她想了想,傅戌时磨的咖啡太甜,草莓和西瓜倒是合岑桑心意。她还是应该满足小狗心愿。 于是岑桑道:“你真要煮的话,我得在旁边看着你点。” 傅戌时眉毛和尾音一同上扬,他勾起一个笑,点头,“好。” 回去看文件之前,傅戌时看了看岑桑手旁咖啡,她只喝了一小口便搁置一边,“粒粒皆辛苦”践行者岑桑都这样,傅戌时开始怀疑自己煮的咖啡真有那么甜吗? 好奇心害死猫又让小狗心痒痒,傅戌时问:“我能喝一口吗?” “啊?” 傅戌时指了指岑桑手旁咖啡。 岑桑愣了半秒,没拒绝。她把咖啡杯递给傅戌时,“你自己喝喝看,工业糖精都没有你煮的咖啡甜。” 傅戌时不相信,他也没放几块糖,但只抿了一小口,糖分信号排山倒海而来。 “是有点甜……”傅戌时摸摸鼻子,把咖啡端走,“我给你重新煮一杯过来,这杯我解决掉好了。” “诶?” 岑桑闻言怔了怔,但傅戌时已经端着咖啡杯离开房间。 还贴心地给岑桑合上了门。 岑桑便望着那扇木门有些出神。 那个人,好像不知道喝她喝剩的东西会传递什么信号。 关雨姗和卢乐乐都不一定会解决岑桑吃剩的东西。 所以也不能怪岑桑自作多情。 岑桑抿了抿唇,又将视线落到手旁水果盘上,草莓和西瓜红得可爱,岑桑叉起一块西瓜吞下。 水果的糖分让岑桑满意。 她想算了,小狗不纠结的事她也不要纠结。 作者有话说:今天有双更嘿嘿夸夸我自己XD 第25章 岑桑手机震动,三人小群里: 【卢乐乐:没想到傅戌时还是有点东西,竟然能让桑桑发朋友圈了】 【关雨姗:咦,什么朋友圈我去看看】 【关雨姗:回来了震惊我全家】 【关雨姗:傅戌时是不是把刀架桑桑脖子上了啊】 【卢乐乐:笑死了】 【卢乐乐:我已经到滨泉了一会就去桑桑家一线吃瓜!】 【关雨姗:记得给我一线播报情况!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卢乐乐:好的宝】 【卢乐乐:但你确定我给你播报情况时你没有在工作吗】 【关雨姗:。】 【关雨姗:我真的会恨】 【……】 卢乐乐和关雨姗在群里闲聊工作和情感,岑桑没在群里说话,因她手机扔在了工作室,此刻人在…… 厨房的流理台上。 下午她告诉傅戌时,煮速冻水饺时她得在一旁看着。这话指的是她要坐在旁边椅子上遥遥看着傅戌时动作。 而不是被傅戌时一把抱起,让她坐在大理石台面上——当然,傅戌时还算细心,怕大理石台面的凉度冷到她,贴心地扯过椅子坐垫。 “……” 她真的会谢。 岑桑揉了揉太阳穴,“傅戌时,我没必要坐这里吧。” “这里你指导得更方便些。” 傅戌时在等锅里的水开,挑眉冲岑桑笑,表情分明有些耍无赖。岑桑弄不懂他是怎么做到人前一个样,她面前一个样。 手机被扔在工作室,岑桑听锅里的气泡声,她百无聊赖,和傅戌时聊天。 “那个我卧室的窗户你找师傅修了吗,我差点忘记,没有的话我明早打个电话。” “我打过电话了。”傅戌时信誓旦旦地开口。 “真的?” “真的,师傅说很快过来。” 锅里的水沸腾,傅戌时下好饺子,但离煮熟还有段闲散时光,傅戌时挪过去和岑桑说话。 岑桑坐在台面上,但傅戌时长得高,岑桑的唇瓣只堪堪在傅戌时鼻梁的高度。 但也算得上俯视。 岑桑俯视傅戌时,毫不客气地拆穿,“那你摸后颈做什么,你一心虚就摸自己脖子。” “……” 知傅戌时者,岑桑也。 傅戌时改摸自己鼻子,他交代道:“好吧,修窗户的师傅说他最近订单有点多,问我急不急,我说不急。” 岑桑拧了拧眉。 傅戌时这下倒是很坦然地开口,他抬眼,目光深幽声线又磁沉蛊人。他道:“因为你的脚没那么快好,你在客房睡我能多盯着你点。” 岑桑颤了颤眼睫,“你就那么乐意睡地板?” “地板也没那么硬。” 傅戌时轻笑了声,他手撑在流理台边角,笑容散散,语气无比自然,“你是公主嘛,我守着你是应该的。” 他真的,很喜欢叫她公主。 明明她根本算不上公主,他却偏偏乐意做她身边的骑士。 锅里的水“咕嘟嘟”沸腾,速冻水饺在里面翻滚。厨房吊顶的灯打下,傅戌时深邃的眉眼溺在光里,而岑桑浸溺在他的眉眼里。 在他吐露的呼吸和缠绕过来的冷松香里。 几乎是鬼使神差。 岑桑微微低头,唇瓣在傅戌时上唇轻触。 一瞬间时间和呼吸都能暂停。 岑桑能明显觉察到傅戌时整个人僵在那里,她自己也有点僵硬,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亲了下傅戌时。 可能是他说话时,薄唇看起来太惹眼。 气氛停在那里。 岑桑抿了抿唇,轻咳了声,“哦,我演练下如果时茵阿姨过来,要有什么状态。” 她用傅戌时拥抱她和牵她手不放时的理由。 想想也没什么问题。 但傅戌时没搭腔,那双眼越发幽深炯亮,如果眼眸有引力场,岑桑发誓自己此刻肯定被吸入傅戌时眼里。 这个人怎么不说话,她还要说些什么吗? 果然还是有点莫名其妙吧,但见傅戌时也没有皱眉讨厌的样子。 不至于亲一下就被讨厌吧,都是成年男女,傅戌时要是问她就说喝了点果酒好了。 …… 岑桑脑子混混沌沌地绕,而傅戌时终于从震惊错愕等等一系列复杂情绪里缓过神来,只是那双眼的眸色更沉寂了。 傅戌时抬起手。 总不会是要打她吧? 岑桑咽了咽口水,脑袋往后缩了缩。 但没缩成。 傅戌时只是抬手摘下了岑桑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岑桑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得模糊。 唯独傅戌时的五官越发清晰。 因为他凑了过来。 傅戌时一手扣住岑桑往后缩逃的脑袋,一手撑在她背后的柜子上,他以一种压迫性的姿势吻了过来。 不同于岑桑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傅戌时压过来吻的动作明显更具侵略和攻击性。 只不过,好像只是气势更具攻击性。 技巧上…嗯…可以说是零。 傅戌时不得章法地碾磨与啃咬岑桑唇瓣,牙齿都要磕到岑桑牙齿,压着岑桑的脑袋胡作非为。 这个人,不是谈过恋爱,怎么一副完全不会接吻的样子? 但还知道摘掉她眼镜。 岑桑一头雾水,她推了推傅戌时胸膛,“唔…你怎么回事……” 傅戌时松开岑桑,只是那双眼仍旧灼灼滚烫地盯着岑桑。 他的声线也滚烫,没松开岑桑多久,唇瓣再度贴了过来。 他的声音滚在喉间,借由吻传给岑桑,低沉沙哑地要命。 傅戌时说:“我们再练习下状态。” “唔……” 岑桑想说锅里的水饺是不是差不多可以了,但话语都被傅戌时堵住。 他太聪明,这回长进许多,起码没再磕到岑桑牙齿,还知道伸舌轻轻舔过岑桑下唇。 气息太滚烫,岑桑的手虚虚撑在傅戌时胸膛。 而傅戌时另一只手不再抵着柜子,而是转而搂上岑桑的细腰。 锅里的水饺沸腾,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又热烈沉溺地接吻。 -一直到,卢乐乐拉着行李箱走进岑桑家。 屋子灯盏点得亮,客厅却没人,厨房传来水沸的声响和香气。 不知道桑桑又煮什么好吃的了。 卢乐乐开开心心地把行李箱丢在客厅,走到厨房去一探究竟。 然后便看到岑桑坐在大理石台面上,傅戌时扣着岑桑的腰亲吻。 “……” 沉默真的是今晚的康桥。 岑桑慌乱推开傅戌时,卢乐乐以一种“就你小子拱了我家白菜”的眼光盯着傅戌时。 空气沉寂两秒。 卢乐乐抿唇开口:“你们这是,厨房play?” 她往后退了两步,“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进来?” 岑桑:“……” 傅戌时:“……” 空气又沉默。 傅戌时先镇定下来,关了煮水饺的火。他轻咳一声,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没那么沙哑,他问:“你要来一点速冻水饺吗?” 卢乐乐连连摆手,“不用了谢谢,我吃过晚饭了,你们自己吃吧。” “好。” 流理台上岑桑开口,“你是要那条卡地亚的项链对吧,在楼上我房间的梳妆柜里,我带你……” 岑桑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一旁总大惊小怪的傅戌时,她道:“算了你自己去吧,你应该能找到。” “好。” 卢乐乐目光落到岑桑脚上,“你脚怎么了?” “碎玻璃扎到了。” 岑桑想起来,“我房间窗户的玻璃碎了,现在地上还有玻璃渣,你进去小心点。” 傅戌时将水饺盛到碗里,他闻言开口道:“没事的,你房间我清理过了。” “哦哦好的,谢谢你。” 接完吻后岑桑又客客气气地说话。 卢乐乐问了两句岑桑脚的情况后,上楼去拿项链。 傅戌时则把岑桑从流理台上抱到厨房木椅上,只是盯着岑桑的目光凉凉的。 好像有些不高兴。 是不是在为她把项链给卢乐乐而不高兴? 毕竟那条项链是他送给她的。 岑桑咬着筷子这样想,对面吃着水饺的傅戌时抬眼看她,“不能吃吗?” “诶?” 傅戌时指了指她碗里的水饺,她一个没动。 “没有,在想事情。” 岑桑往嘴里塞进一个水饺——在岑桑的指导下,速冻水饺味道尚可——她又抬眼看对面的傅戌时,解释道。 “那条项链没有送给乐乐,她只是借过去走个红毯。” “嗯?”怎么突然说项链的事? 岑桑抿了抿唇,接着补充说:“你送的东西我都有好好收着。” 傅戌时抬眸,岑桑的眼镜被他摘了放在流理台上,现下她微眯着眼看他。碗里水饺的热气升腾,水雾氤氲岑桑漂亮的杏眼。 她这样显得格外乖,乖得都有点不像岑桑。 唇瓣还是嫣红色彩,被他亲的。 岑桑好像以为他因为误会她送项链而生气了? 但他只是在想岑桑什么时候可以不那么疏离地说谢谢。 对面岑桑还认真盯着傅戌时。 她不戴眼镜时,远距离的傅戌时就是一团模糊的马赛克,看不清具体五官,只能看到大致俊朗轮廓。她仗着看不清傅戌时眼底神色,便格外喜欢看他。 她不知道她那样看傅戌时,一双杏眼有多湿漉漉的乖,像是山林里不设防的鹿。 傅戌时滚了滚喉结,他又想亲她。 但不够合适,今晚那两个吻已经是一笔糊涂账。 于是傅戌时只是普通地起了个坏心思,他吞下一口水饺,淡声开口道:“这样吗,我还以为我送的东西你都不喜欢。”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戌时声线略往下沉了沉,“因为好多我没见你穿戴过。” 岑桑抿了抿唇,“那是因为没有合适场合。” 他送的东西,有些太贵重,又有些似乎铭刻上他个人符号。 岑桑戴那些的时候,身边人会艳羡地问她哪里买的,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她男朋友对她也太好。 ——但不太好,傅戌时不是她男朋友,他只是个出手阔绰的朋友。 岑桑补充说,有些画饼意味,“等有机会我会戴的。” 但没想到,她画的饼正中某人下怀。 傅戌时吃完了碗里水饺,但可能还没吃饱,盯着岑桑的眼像在盯猎物。 他道:“有场合啊,过几天我有个酒会要参加,你能当我女伴吗?” “……” 岑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抬眼,“傅戌时,你刚才是不是在演我?” 傅戌时:“……”被发现了。 公主回归公主,小狗自然也回归小狗。 傅小狗摸摸后颈,“哪里有,公主你怎么这么想我?” 岑桑轻哼了声。 傅戌时直接把椅子拉到岑桑身边,凑脑袋过去问她,“陪我去嘛公主,不然酒会上我一个人没有女伴很尴尬诶。” 岑桑把他脑袋推得远些,“你要想找女伴,不是一抓一大把?” 傅戌时直呼冤枉,他的脑袋又锲而不舍地凑近,“你是我‘女朋友’嘛,我当然只可能带你过去。” “公主,”傅小狗又来同一招,尾音拖得又长又委屈,“求求你了。” 这招百试百灵。 果然,岑桑轻咳了声,避开傅戌时因为太靠近而能看清炽热神色的眼,她道:“如果到时我有空的话,可以。” “公主你真好。” 傅戌时笑起来,眉眼写上得意,他拿过岑桑和他吃好的碗,高高兴兴走到水池边洗碗。 作者有话说:亲亲了!(大声) 第26章 卢乐乐从岑桑卧室拿好项链,下楼发现这两人还黏在厨房。 傅戌时背对着岑桑洗碗,而神色总是淡然的岑桑,此刻眉眼微扬,带笑看着傅戌时宽阔脊背,眼神温情脉脉地绕。 就这样还说不喜欢傅戌时呢。 岑桑这个口是心非的笨蛋,而傅戌时那个笨蛋也真会信岑桑不喜欢他。 两个笨蛋。 要靠她这个美女英雄拯救世界。 卢乐乐轻咳一声宣告她的到来,一边走到岑桑身边,拉开椅子坐下。 “桑桑,我没定酒店,今晚能不能在你家睡下啊?” 岑桑当然点头,“可以啊,不过我卧室的窗户还没修好,乐乐你得跟我挤一挤。” “好呀。”卢乐乐拍拍岑桑脑袋,“我们俩好久没睡一起讲悄悄话了!” 岑桑点头。 而正在刷锅的傅戌时动作微顿,他关掉水龙头,侧过身子悠悠看了眼岑桑,眼神平静,但蓄满别样意味。 岑桑:“……” 忘记了,客房还睡着一个傅戌时。 当然,傅戌时还是很体贴。 他把刷好的锅放回收纳架,拿厨房纸擦过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和语气都放得缓,“那我把东西拿出来,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好了。” 他看向卢乐乐,倚着流理台的动作闲散,眼神却有几分迫人,他道:“你就睡一晚是吧?” 傅戌时眼神警告下,卢乐乐心里毛了毛,她下意识点头,“是的,麻烦了。” “好。”傅戌时点头,神色疏离冷峻。 当晚傅戌时把需要换洗的衣物和薄毯拿出客房,岑桑在跟傅戌时说话——他和岑桑说话时又回归小狗本质。 傅戌时:“公主,还有没有多的毯子,我怕晚上会冷。” 岑桑面无表情地拆穿:“睡沙发比睡地板暖和舒适多了,不要在这里装可怜。” 傅戌时耍无赖,“我不管,我就是从自己房间被赶出去了,你得赔偿我。” “你的房间?”岑桑抱臂看他,“提醒你一下,这里是我家,房产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随时可以把你赶出去。” 傅戌时伸出一根手指在岑桑面前摇了摇,“公主,租赁合同已经跟你签了,你这属于违约,要赔偿的。” “赔多少?” 傅戌时一本正经:“一次游乐园。” 岑桑没忍住“噗嗤”笑了声,“你到底对游乐园有多少执念啊?” “一般般执念啦。”傅戌时耸耸肩,做出深情状,“主要是没跟公主你一起去过。” 岑桑推了推傅戌时脑袋,“少来这一套,你不好好说话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 “……” 两个人插科打诨地拌嘴,最后傅戌时礼让一成,而岑桑退让三分:她请傅戌时吃一顿饭。 收获一顿饭的傅戌时这才满意退场,抱着两床毯子去沙发“将就”。 期间卢乐乐宛若一千两百瓦的灯泡顾自发光,她从傅戌时凛凛气势里回过神来:草,岑桑和傅戌时都睡在一块了??? 她印象里傅戌时还在因为能和岑桑一块吃饭而得意地发朋友圈,怎么一下子进度窜成这样,傅戌时坐上火箭了? 电灯泡卢乐乐百思不得其解,在三人小群里播报实时近况:【卢乐乐:姗姗,我裂开了】 【关雨姗:怎么哩宝】 【卢乐乐:我在桑桑家】 【关雨姗:然后呢!然后呢!】 【卢乐乐:他俩吻了睡了】 【关雨姗:?】 【关雨姗:??】 【关雨姗:???】 关雨姗一连发了十几个疑惑猫猫头,终于吸引到岑桑注意。 傅戌时离开客房,岑桑拿出手机,表情顿了一瞬,然后她歪脑袋看向卢乐乐,表情疑惑。 卢乐乐表情痛心疾首,手压着自己太阳穴,“桑桑你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下,我的白菜被拱了我现在很难受。” “……” 岑桑抿唇,“没有。” 卢乐乐:“我看着他抱着东西出去的!” 岑桑解释道:“因为这是他的房间,我是过来借睡,他一直睡地板的。” 卢乐乐“哦”了声,“那接吻呢?” 岑桑抿了抿唇,“鬼使神差。” 卢乐乐沉默了几秒,她询问:“所以你们现在的关系?” “只是朋友。” 哪有朋友会做到这种地步? 卢乐乐以眼神发问。 岑桑眼神飘了飘,她坐在床榻之上,低头抓了抓柔软的被褥。岑桑轻笑了声,她道:“他是傅戌时,他就是人好。” 坐在床榻上的少女低垂眼眸,和傅戌时拌嘴时有多自然热络,现在便有多落寞迷茫。 卢乐乐轻叹了口气,又一下从自家白菜被猪拱的愤怒种田人,变身恨铁不成钢的知心情感博主。 她拍了拍岑桑脑袋,“那你呢桑桑,你老实说,你对傅戌时没有一点意思吗?” 岑桑嗫嚅了一下,“没……” 卢乐乐目光炯炯,“在我这里你也要撒谎吗?” 岑桑头垂得更低了一点,“乐乐,我不想说,我有没有意思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喜欢的又不是我。” 这样吵吵闹闹、对口相声般的关系,虽不是本意,但也足够满足了。 多往前踏一点,连这点关系也没有了。 卢乐乐又轻叹口气,“桑桑,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傅戌时不喜欢你呢?” 局外人的眼光看来,傅戌时无比热烈地喜欢着岑桑。 他记得她的每一个喜好,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耍耍无赖、随意调笑,她提到过的每一件物品,傅戌时都有认真记下来,然后再以不经意的理由送给岑桑。 岑桑怎么会觉得,傅戌时不喜欢她呢? 岑桑闻言抬起眼眸,一双杏眼眼尾沾了些水渍,但并不是很分明。她轻声开口:“他如果喜欢我,就不会一直跑去跟贺小菱在一起吧?” “你看高中的时候他不是也跟我关系很好,后来莫名其妙就跟贺小菱在一起了;后面留学也是,他说要来斯坦福,可是他是要跟贺小菱一块来,那我算什么呢。” 岑桑闭了闭眼,攥着指关节一寸一寸地数,“还有他回国后,给我介绍白康成──他如果喜欢我怎么还会给我介绍别人?他就是拿我当朋友,很好的那种朋友。” 岑桑去摸自己的眼角,果然在那里摸到些许湿意,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有猜过,他可能在某一瞬间对我有感觉,可是乐乐,我失望好多次了,我不想去赌去猜了。” “就这样,挺好的。” 卢乐乐眼神悠悠长长,她问:“真的挺好的吗,如果傅戌时真的跟贺小菱结婚生子了呢,桑桑你不会后悔吗?你看看你一桩桩一件件记得这样牢,其实你还是抱有很多期待对吧?” 岑桑不说话。 卢乐乐抿了抿唇,“别的我不知道,但是高中时候傅戌时绝对喜欢过你,只是你那个时候看见傅戌时就躲,他也不敢向你表白吧。” 她提醒岑桑:“桑桑,有没有一种可能,傅戌时也觉得你不喜欢他所以不敢喜欢你?” 岑桑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在碰到亲密关系时,她能一下敏锐察觉然后步步后退。 经常是对方迈十步,她能退百步。 她排斥又期待,矛盾地站在原地看人来人往。 岑桑讷讷,恍惚想起高中时代,“我有一直躲着他吗?” “如果你见到傅戌时没有扭头就走,他出现的每一个活动你都不会出现,甚至后面你以备考SAT为理由,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学校,这些不算躲着他的话,确实没有。”卢乐乐道。 岑桑抿了抿唇,“好像是这样。” “所以稍微勇敢一点桑桑,就算你不敢往前走,也不要傅戌时一过来你就后退。” 卢乐乐又摸岑桑脑袋,像知心姐姐又像老母亲,“你想最差的结果不就是你们俩不相往来,但是等你们各自成婚,本来就不会再亲密往来,不是吗?” 岑桑乖乖点头,她伸手抱住卢乐乐,很认真地开口:“谢谢你乐乐,你真好。” 卢乐乐拍着岑桑脊背,也很认真地开口:“但你也不要太勇敢,像今天这样一下子以为你俩已经睡了,我真的差点心梗。” 岑桑“噗嗤”笑了声。 聊天时被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持续震动,二人将目光投到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同时心虚了虚。 说好的实时播报近况,卢乐乐倒是了解了,鹿江那还有个人在心梗呢。 -卢乐乐和岑桑以及线上端的关雨姗聊了很多,第二天早上卢乐乐差点起不来,岑桑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 关雨姗倒还好,她直接没睡,聊着聊着被顶头上司一个电话call过去出差。 光想想就觉得太过凄惨。 熬夜的代价就是早上没什么精神,胃空空荡荡,岑桑由卢乐乐扶着下楼,正好碰到晨跑回来的傅戌时。 他有晨跑的习惯,现下出了一身淋漓的汗,额前碎发被汗打湿,衬得那双眼越发墨黑摄人。 傅戌时喝下几口水,喉结自然滑动,他看向岑桑,“早餐在厨房桌子上,没有葱的那份是你的。” 岑桑看见傅戌时的一瞬,肢体僵了僵,她想起昨晚在厨房里意味不明又炽热的吻。 他会问她为什么要吻他吗? 岑桑本能地想往后退两步,傅戌时灼灼视线盯着她,要将她的一切动作收入眼底。 不过岑桑没有后退,她只是“哦”了声,道:“知道了。” “好的。” 傅戌时漆黑深邃的眸色明显缓和些许,他又将视线落在岑桑能掉到下巴的黑眼圈上。傅戌时拧眉,“公主你又熬夜了?” “…嗯。” 傅戌时刨根问底,“几点睡的?” “三点吧,记不太清了。” 岑桑理不直气也壮地开口,“我都二十六了,晚睡点有什么关系,傅戌时你真的很啰嗦诶。” “等你变成一百二十岁的健康老太婆你会感谢我啰嗦的。” “啰里啰嗦小心变不成一百二十岁健康老头,”岑桑回呛他,“你可以去洗澡了,冷风吹也不怕感冒。” “好。” 傅戌时迈步上楼,只是台阶走了没两步又扭头回来,“公主。” “做什么?” 傅戌时认真叮嘱,“不要空腹喝咖啡,我洗完澡会过来监督的。” “……知道。” 傅戌时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视野内,岑桑和卢乐乐到厨房吃傅戌时带回来的早餐。 岑桑喜欢吃中式早餐,尤其偏爱一家小吃摊的煎包,正巧傅戌时的晨跑路线经过那里,所以岑桑可以看在好吃煎包的份上忽略傅戌时的罗里吧嗦。 “我后悔了桑桑。”卢乐乐坐在对面喝豆浆。 岑桑抬起头,“怎么?” “我觉得我昨晚根本不需要劝你,以傅戌时的这种攻略水平,你被他拿下指日可待。”卢乐乐仰天长叹,“我可怜滴小白菜。” “……” 岑桑把煎包塞进卢乐乐嘴里,“什么拿不拿下,吃你的,话那么多。” 煎包味道的确不错。 卢乐乐嚼下煎包继续多话:“说真的桑桑,如果傅戌时跟你表白,不要太快答应他。男人只有在追求女人的时候,才会大献殷勤,你一旦答应,他就不会费心思……” “乐乐。”岑桑打断卢乐乐的“情感论言”。 “怎么?” 岑桑指了指厨房门口,洗完澡的傅戌时倚在木门边上,目光沉寂。 卢乐乐:“……” 在旁人面前气势总是很足的傅大总裁转了转手腕表带,抬眼问卢乐乐,声线凉凉的,“你早上没有工作吗?” “有的。” 被抓到在背后说别人小话的卢乐乐心虚了虚,她咽下一个煎包“蹭”一下站起,口齿不清地和岑桑挥手再见,“我该去拍广告了哈哈,桑桑我们下次聊!” 岑桑:“好…你慢点走。” -岑桑脚伤不方便送卢乐乐,便由傅戌时代劳。 正好李特助开车过来送文件,傅戌时让特助顺便带卢乐乐一程。 替卢乐乐合上车门前,傅戌时轻声道了句“谢谢。” “啊?”卢乐乐歪了歪脑袋。 傅戌时缓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昨晚聊了什么,但是早上桑桑没躲我,所以谢谢。” 因为那两个难以解释的吻,傅戌时怕太明显暴露自己意图而让岑桑又躲着他。 他担心了一晚上,但幸好幸好。 “小事。”卢·美女英雄·乐乐挥了挥手,“我主要也是为了桑桑。” “嗯,所以谢谢。” 傅戌时温声道谢,但下一句又冰冷无情地开口问,“你行李都拿好了吧?” “?” 这就是傅戌时对待美女英雄的态度? “拿了。” 卢乐乐无语,一边又幸灾乐祸地指了指不远处,“但是傅总,没有我在你好像也不能和桑桑独处一室呢。” 傅戌时顺着卢乐乐指的方向望去,有个工人师傅扛着一块玻璃往他这边走。 “……” 说好的订单很多,过几天才能来装玻璃呢? 傅戌时狠狠受伤。 作者有话说:让我们大声说:谢谢美女英雄卢乐乐XD今天也有双更! 第27章 工人师傅从业多年,干活动作很快,还没等傅戌时让师傅多喝水多休息,便三下 五除二地把岑桑卧房窗玻璃装好了。 天知道傅戌时给工人师傅结账时,扫码的手有多抖。 这年头干活不易,傅戌时打电话时明确说了按天结算,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对面他是个冤大头,可以给他狠狠磨洋工。 没想到碰到感动中国工人师傅。 工人师傅还告诉傅戌时:“这种都是小活,不用按天结算的,还好你碰上我,不然就被骗了。” “……” 傅戌时嘴上不停道谢,心里偷偷落泪,“谢谢师傅,辛苦您了。” 他送师傅下楼,却见客厅里多了个成年男性,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坐在沙发上和岑桑说话。 从侧面看过去,长得挺好看,衣品也好。一件黑色休闲外套,内搭白色衬衫,下面一条卡其色西装裤配骑士靴,放到小绿书社交平台上简直是气质穿搭高级感范本。 傅戌时看了眼自己身上普普通通的灰色睡衣,警铃大作。 他先送师傅出去,然后火速上楼更换服装,他看了看满衣柜的高定西装和普通休闲服,最后硬着头皮挑了件里面最贵的。 傅戌时想,有机会要让公主替他搭配搭配。 至于别的造型,傅戌时不会弄,他走出房间又绕回来多喷了一泵男士香水。 这一切完成,傅戌时下楼,以漫不经心姿态经过正在谈话的二人。 傅戌时自认整装待发,高定西服衬得他肩宽腰窄,底下两条长腿悠悠迈向岑桑。 他从厨房洗了水果搁到客厅茶几上,无比自然地在岑桑身边坐下。 “桑桑,这是你朋友吗?” 傅戌时姿态散散但眼神凛然地落向对面陌生男性。 他一手揽上岑桑细腰,另手漫不经意地撑在沙发扶手上,在他和岑桑间圈起一块独立空间。 傅戌时占据沙发大片领地,长腿挤着岑桑膝盖。男士香水今日存在感很强,岑桑觉得太过别扭。 “这是公司新来的设计师,平夏姐让他来给我送个资料。” 岑桑侧眸,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看向傅戌时,“你今天怎么换上西装了,终于要去上班了?” 傅戌时摸摸鼻子,“……没有。” 对面陌生男性闻言勾起一个笑,他向傅戌时伸手,“您好,我不光是桑桑公司新来的设计师,我还是她前男友。” 岑桑:“……?” 说这个干什么? 身边傅戌时倒从容不迫地和“前男友”握手,他神色平静地开口:“陆par是吧,没想到这么短时间您就转行还整容了,很有魄力。” “?” 前男友蹙眉,“什么陆par、什么整容,我叫简鹤轩,就长这样。” “没听说过,”傅戌时像在说相声,他装作不理解地眨了眨眼,“我记得桑桑前男友就是陆par啊。” 岑桑:“……” 她揉了揉太阳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给二人介绍。 “简鹤轩,我前前前前男友,设计师;傅戌时,我…”她顿了顿,在傅戌时深长目光里继续补上,“我现男友,某公司清闲高管。” 哈,赢了。 傅戌时挑了挑眉,他从沙发上站起,高大身躯在简鹤轩身上笼下一片阴影。 “简先生送完资料的话,可以考虑回了吧。”傅戌时淡声开口道,“一会我和桑桑还有事情要做。” 岑桑:“……”她不是她没有。 简鹤轩望了眼岑桑,她还是那么漂亮,目光沉静地坐在边上,周身气质温淡。 他又抬眸看向傅戌时,也站起来,只是身高不及傅戌时,所以简鹤轩还是只能抬眼看傅戌时。 这个叫傅戌时的男人倒也和岑桑同居了,并且他在人前宣示主权式地搂岑桑腰,岑桑竟然没有皱着眉头一把将他手拍开。 还存了点复合心思的简鹤轩眉心跳了跳,他和岑桑说话:“行,那我先走了,如果你同意的话随时给我发消息。” “好。”岑桑点头。 傅戌时便以男主人姿态送简鹤轩出去,回来时见岑桑盯着沙发一角发呆,眼神焦距没落到实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结合简鹤轩说的话,再结合岑桑走神姿态。 傅戌时警铃大作,他轻咳了声,又往岑桑身边挤,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公主,”傅小狗有些不爽地开口,“我们有过约定,你可不能给我戴绿帽子。” “神经。” 岑桑回过神来白傅戌时一眼,“我在想工作的事。” “嗯?” 傅戌时脑内警报不再大声喧哗,语气也转向温肃穆,他问,“工作上怎么了?” 岑桑开口道:“简鹤轩是刚被挖过来的,并且可以说空降,新季度的项目大半交给了他,现在设计部里,他职权在平夏姐之下。” 傅戌时挑了挑眉,“他们这是要,把你顶下去?” “是。” 岑桑散散打了个哈欠,“估计上次的事让上面有所忌惮,不过也无所谓,只是我工作室得筹备起来了。” “那简鹤轩刚才说的话,意思是?” 岑桑回道:“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单干。” 傅戌时脑内警报再次响起:出现了出现了,危险的前前前前男友。 他应该做些什么? 他要阻拦吗,可那是岑桑工作,会显得他虽然不懂事。但是不发言说话吗,简鹤轩想和岑桑复合的心思都快写在脑门上了。 傅戌时脑内警报响个没完,岑桑一句轻轻巧巧的称呼劈开所有声响。 “傅戌时。” “公主我不同意嗷。”傅戌时不等岑桑开口。 “?” 岑桑看他一眼,“你不同意什么?” “……没什么。”傅戌时想起合约的最后一条,抿了抿唇,“公主您讲。” “你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了。”岑桑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你放心。” 她散散补充道,“我没有和简鹤轩合作的兴趣,一山不容二虎,我和他创作理念不是很合。” 傅戌时“哦”了声,警报器被岑桑拆掉。放下心来的他散漫调笑道,“这是不是也是你们当初分手的理由?” “不是。”岑桑淡淡看傅戌时一眼,“我们当初分手是因为他总动不动搂我腰。” “……” 傅戌时把胳膊缩了缩,从善如流地火速道歉,“对不起。” 这也能真信。 岑桑轻笑了声,“骗你的。” 当初她和简鹤轩分手的理由和许多任一样:对方想进一步推进关系而岑桑不想,那就差不多该一拍两散了。 公主骗起人总是一套一套。傅戌时在心里小声嘟囔,又悄悄伸手过去揽上岑桑腰,被她一手拍掉。 “总摸我腰做什么?” 岑桑白傅戌时一眼,吐槽他,“你早上的香水喷太重了吧,就差公孔雀开屏了。 你再不去公司真的不怕被董事会拉下来吗?” “没关系,”傅戌时懒洋洋地开口道,“我被董事会拉下来还能到公主你工作室里干活,我饿不死。” 岑桑看他一眼,“你能干什么?” 傅戌时一本正经地开口:“我能扫地。” “神经。”岑桑骂他一句,眉眼却带盈盈笑意,被傅戌时逗得可以让她暂时忘却盘算开工作室需要多少繁琐的准备。 傅戌时也笑,他又道:“公主,你工作室要扫地还是要搬砖,随时跟我说。我可以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小奴隶。” 只要岑桑愿意,他会给她提供一切她想要的帮助。 岑桑闻言看了眼傅戌时,他的手不知道又什么时候悄悄揽过来,但没贴着岑桑腰,手虚虚隔了一寸。 她垂眼去看,傅戌时的手又往回缩几寸,岑桑看得好笑,她略勾了勾唇角,索性拉上傅戌时的手扣在自己腰间。 傅戌时愣了愣,大掌僵在岑桑腰间。 岑桑轻笑了声,“小奴隶,你就这点出息?” 傅戌时错愕地看了眼岑桑,然后也笑。眉眼皆是纵容意味。 公主永远是公主。 -又是忙工作的一天,吃过晚饭,岑桑一边扶着楼梯扶手上楼回自己卧房,一边给朋友打电话问工作室筹备的事。 原定计划提前不少,岑桑得花功夫好好规划。 岑桑卧房的窗玻璃已经装上,只是装修现场还没得到清理,地板步有脚印,窗台边散落不少尘土。 唔,还得花功夫整理房间。 挂完电话的岑桑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又悠悠投向客房方向。 要不要,叫小狗过来帮忙?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被岑桑自己掐断,大概是近来傅戌时太照顾她,以致于这种偷懒依赖的念头竟然第一时间探头。 岑桑第一时间斥责自己,她去拿了扫把和拖把自己清扫。 只是她动手没多久,身后有个人影凑过来,卷着还没消散的男士香水味。 “脚伤好了就在这里打扫?” 傅戌时拧眉,一手拿过岑桑手里的扫把,另手将岑桑拦腰抱起,放到不够整洁的床榻上。 已经是近几天第N次被傅戌时单手/双手抱起,岑桑简直怀疑傅戌时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玛丽苏电视剧或言情小说。 “我今天自己换药的时候感觉伤口好很多了。” 被放到床榻上的岑桑公主看傅戌时,“再说不打扫我怎么睡?” “继续睡我那呗。” 岑桑抬眼,傅戌时摸了摸后颈,轻咳了声,道:“我喜欢睡地板。” “抱怨五星级酒店床垫太硬的人是谁?” “傅小羊,”傅戌时满嘴跑火车,痛心疾首、嫉恶如仇地开口,“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岑桑:“……” 傅戌时把扫把往墙角一靠,坐到床榻上和岑桑说话,也不知道他哪里来这么多话。 “公主你脚伤还没好全,睡客房可以随时差遣我。而且,睡一个屋只用开一个空调,多省电啊,粒粒皆辛苦!”傅戌时认真严肃、掷地有声。 “……” 岑桑的母语是无语。 见岑桑不说话,傅戌时敛下逗乐笑谑神色,垂眼问她,“脚伤真好得差不多了?” “嗯。” “我看一下。”傅戌时这么说。 都坐床榻上检查伤口不方便,傅戌时索性跪坐在并不干净的地板上,他墨黑西装裤染上灰尘,傅戌时一点不在意,垂眼认真扣着岑桑脚踝。 她想起神话传说里,执长剑守护在公主身旁的古罗马骑士,神色肃穆凛然。 岑桑抿了抿唇,把自己脚缩回来,“是差不多了吧?” 明明还没愈合,有些扎得略深的伤口甚至连血痂也没结上。 傅戌时拧眉,抬眸看向岑桑,眸色和语气均沉沉缓缓。他问:“和我共处一室有这么别扭吗?” “啊…”岑桑茫然了一瞬,“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戌时没答话,只是抬眸看着岑桑,目光深邃如炬。 岑桑被傅戌时灼热滚烫的眼神蛊到,她乖乖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不能太麻烦你,而且你总睡地上感觉对腰不好。我没有不想和你共处一室。” 傅戌时挑了挑眉,炽热目光拉出隐隐戏谑笑意,他“哦”了声,缓声开口道:“那是愿意和我共处一室的意思?” “嗯。”岑桑顺着傅戌时的话点点头。 傅戌时眉眼噙着笑意,唇角勾起戏谑弧度,他左手撑在地板,呈现一种伏击的狩猎姿势。 “这样啊——”他拖长长的尾音,唇角上扬。 岑桑意识过来话语的暧昧之处,她瞪了眼傅戌时,“又在演我是吧?” 这个人,装可怜骗人的真是日渐长进了。 傅戌时还装不懂,“什么演你,公主你在说些什么?” 岑桑不理他。 傅戌时顾自挑了挑眉,他从地上起来,膝盖骨拄在床榻上,也就是岑桑腿边上。 他以一种侵略性姿势靠近,手臂撑在岑桑身侧,他垂眼和她说话,语气放得很缓:“公主,你没有很麻烦我,不过你坚持的话,那明天搬回自己卧房好了,明早我帮你把这里清扫下。” “还有睡地上对腰确实不太好,那既然公主这么关心我,我就也睡床上好了。” “反正我俩革命友谊,也就一晚上,我不会对公主你动手动脚的。” “你觉得怎么样?” 岑桑仰头看傅戌时,她觉得怎样? 傅戌时的语调放得格外缓沉,声线磁沉喑哑,像是什么古老巫术,岑桑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盯着傅戌时的眼,想他怎么会有这样一双深邃摄人的眼。 于是岑桑点了头。 傅戌时诡计得逞,他轻笑了声,抬手摸了摸岑桑脑袋,在公主反应过来并且炸毛前,傅戌时火速撤离现场。 “我想起我晚上还有个会要开,那就先这样。” “好……” 岑桑点头,在傅戌时撤离两秒后又魂归原位,“等等,什么东西?” 让傅戌时也睡床上? 她怎么就点头了??? 可惜傅戌时已经敦刻尔克大撤退,还用开会这种鬼扯又不能被打扰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我宣布,这一局小狗赢!XD感谢在2022-05-29 20:00:01~2022-05-30 15:3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葡萄泡腾片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事实证明,说谎的人吞一千根针,撒谎小狗会遭报应。 傅戌时为火速逃离现场扯谎说自己要开会,结果他真在凌晨一点半才结束工作。 笔记本电脑合上,傅戌时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哈欠,轻手轻脚往客房走。 木门推开,屋内环境昏黑,岑桑安静地睡着,她整个身体缩在空调被里,只露一张小脸在外。 此刻的岑桑格外乖巧,匝密的长睫敛下,呼吸均匀绵长。 傅戌时垂眸,因工作而起的疲惫神色在看到岑桑睡颜时消散得干干净净。他眉眼舒展,抿着宠溺温柔笑意,神色有几分餍足。 他和岑桑说要上床来睡,也起了和岑桑同床共枕、盖一床被子的旖旎心思。 只是此刻岑桑安安静静睡着,他怕吵醒她,蹑手蹑脚把毛毯铺在地上,然后取了睡衣去主卧洗澡。 从床边经过时,傅戌时伸手替岑桑掖了掖被子。 睡着的岑桑太乖巧可爱,他没忍住俯下身子,在岑桑额头亲了亲动作极尽轻柔温和,像在对待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傅戌时完成小小偷亲动作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客房。 木门轻轻合上,在床上躺着的岑桑睁开眼,眼神有些茫然。 傅戌时进来前她根本就没睡,只是为了防止某只小狗啰里啰嗦地念叨她怎么还不睡,岑桑便打算采取装睡这天衣无缝的计划。 哪想到,傅戌时这个人竟然在床边看了她很久,岑桑都要装不下去了,他还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什么意思?半夜发情? 岑桑手指触上被傅戌时唇瓣亲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傅戌时吻过的触感,有些异样。 “烦死了,破小狗。” 岑桑因那一个额头吻彻底没了睡意,她踢开被角小声嘟囔,在辗转反侧两圈后,岑桑摸过床头手机给关雨姗和卢乐乐发消息。 【岑桑:有宝还没睡吗,我需要一些深夜情感话题时间】 群里空荡荡没人回话,岑桑想了想,又给关系还不错的异性朋友苏怀挺发消息:【岑桑:我有个问题,如果一个男的大半夜不睡觉,在床边盯着你看了半天,然后还亲你额头,这什么意思?】 苏怀挺是岑桑在法国读设计时认识的好朋友,他消息回得很快:【!】 【我们岑桑小姐竟然还会问这种纯情情感问题,我以为你都万草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呢!】 【岑桑:……】 【岑桑:你怎么说得像我很渣一样】 【苏怀挺:嗯嗯,你才没有很渣,你只是没有把谈过的那些男人放在心上】 【苏怀挺:所以这次是哪位幸运儿,有如此殊荣让我们岑桑小姐深夜辗转反侧】 岑桑觉得以苏怀挺的屁话程度能和傅戌时成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她揉了揉太阳穴:【别扯别的,你就回答问题】 【苏怀挺:哦,如果不是他梦游的话,他肯定喜欢你】 【岑桑:会吗?】 【苏怀挺:反正我不会大晚上不睡觉盯人睡觉,还有他只亲了你额头吗】 【岑桑:嗯】 【苏怀挺:啧啧,他想保护你,好含蓄的爱意表达方式】 【苏怀挺:所以是哪位幸运儿,不会是让你从斯坦福躲到法国的那位吧?】 苏怀挺倒猜得准。 但岑桑已经翻过和他的聊天记录,转而去问傅井泉:【小羊,问你件事,你哥大晚上会梦游吗?】 大半夜打游戏的傅井泉收到消息满脸疑惑,他想了想,先把岑桑发的消息转给傅戌时,然后问傅戌时:【哥,你大晚上干嘛了】 【你是不是半夜惹岑桑姐姐生气,然后还扯谎说自己梦游啊?】 【要我替你撒谎吗?】 【“狗西现货 PS5主机 PlayStation5家用高清蓝光8K游戏机】 【哥,最近手头有点紧,你懂的吧?】 于是傅戌时从浴室里出来,便得知自己偷亲被抓包,以及岑桑装睡蒙混过关的事。 “……” 傅戌时先慌了一瞬,眉心跳了跳,第一时间想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好让岑桑相信大晚上偷亲她只是出于朋友层面的礼节。 他蹲在门口想了半分钟,奇奇怪怪的理由想了一堆,最后摇头低笑了声。 算了,岑桑总要知道的。 而且岑桑最近好像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也许他温水煮公主的计划在悄悄发生作用。 傅戌时给傅井泉回消息过去:【不用撒谎】 他把手机揣进睡衣口袋,迈步朝客房方向走去。 -客房,木门打开的瞬间,岑桑一下子重新钻进被子,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在傅戌时平静眼神注视下,岑桑还假意翻了个身,轻轻嘟囔一句让自己演的更逼真。 已经知道岑桑在装睡的傅戌时:“……” 他揉了揉太阳穴,提醒岑桑:“公主,别装了,你手机屏幕的亮光都从空调被里透出来了。” “……” 怎么忘了这茬。 被窝下岑桑偷偷伸手,按灭了手机屏幕。 傅戌时还站在床尾,安安静静地抬眸看着岑桑演。 岑桑当然还能演,她慢慢睁开眼,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还没睡?” 岑桑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刚醒。” “小羊把你发给他的消息转给我了。”傅戌时提醒。 岑桑:“……” 妈的小羊怎么站到傅戌时那里去、跟他同仇敌忾了呢。 岑桑在心里偷偷说傅井泉坏话,兀自嘟嘟囔囔时,傅戌时迈步到床边坐下。 床榻一端陷落,好像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陷落,傅戌时抬手摸了摸岑桑瓷白无瑕的脸颊。 他开口,声线磁沉,“岑桑,我没有梦游。” 岑桑心尖跳了跳。 傅戌时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可他和她都知道这一客观事实背后暗示了什么。 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笼在眼前,等待谁伸手戳破。 岑桑仰头看傅戌时,撞进他深邃眼眸里,她能感受到说话时自己喉间的轻颤。 “什么意思?”她问。 傅戌时的手指在岑桑脸上流连,她说话时指尖刚刚碰上岑桑嫣红的唇瓣,并且停留在那里。 指尖抚上岑桑唇珠,温度比岑桑唇瓣稍高,傅戌时垂眼看岑桑,声线有几分哑。 他道:“桑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想我是什么意思,我便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喊她“公主”,喊的是“桑桑”,叠音词,朋友都这么叫她,傅戌时却很少叫。 而在这夜晚,这一简单的叠音词拖出无限曼妙意味。 傅戌时没有正面回答岑桑的问题,可他好像也回答了。 他只是,把戳破窗户纸的选择权交到岑桑手里。 她想他是什么意思,他便是什么意思。 她想他是朋友,那他便只是朋友;她想他是恋人,那他随时做好成为她恋人的准备。 是…这个意思吗? 岑桑脑袋有点糊里糊涂了,她抬眼看傅戌时,睫毛不停地颤,心跳节奏也慌乱地无边无际。 最后岑桑开口:“傅戌时,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让我想想好不好?” 她没做好准备,她的脑袋还是一大片糊涂账,但她伸手攥住了傅戌时的手指,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和他的手指一起放在她唇瓣之上。 一双杏眼安安静静地盯着傅戌时,眼眸情绪复杂翻滚,她没戴眼镜,不能将傅戌时看得很清。可她却似乎在傅戌时灼灼目光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鼻尖莫名发涩。 傅戌时垂眼看她,轻笑了声。 “好。”他说,语气万般柔和,“你慢慢想,不着急。” 岑桑可以慢慢想,傅戌时可以慢慢等。 他等了这么多年,花总会开的。 作者有话说:今天也小小双更下(主要是这章小狗有点太会了,必须让你们也快快看到XD) 第29章 入夜,周遭环境万籁俱寂,万事万物陷入沉睡。 岑桑却没有。 拜傅戌时所赐,岑桑又成功地失眠了,偏偏害她失眠的始作俑者在身旁睡得格外香。 他们各盖一床薄被躺在床上,傅戌时侧着睡,俊朗脸庞正对岑桑,他呼吸绵长均匀,陷入沉沉梦乡。 似乎从头到尾别扭的只有岑桑一个,小狗永远没心没肺。 失眠公主岑桑有些不爽了,她轻轻喊他:“傅戌时。” 傅戌时没应。 “傅小狗。” 傅小狗没应。 失眠公主百无聊赖,从床上坐起。空调徐徐吹过来凉风,岑桑踢开空调被,遥遥望着自己还裹有纱布的脚丫。 岑桑转了转脑筋,脚偷偷伸过去蹭了蹭傅戌时小腿,然后她闷闷地“唔”了一声。 “嗯?怎么了?”傅戌时感受到小腿上的触感,迷迷糊糊睁开眼。 昏昏夜色隐约描摹岑桑脸部轮廓,她垂着眼尾,看起来不太高兴。 傅戌时联想刚才隐约听到的声音,睡意全消,“是我踢到你了吗?” 岑桑眼睛转过一圈,“嗯。” “嘶,我看看有没有碰到伤口。” 傅戌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体探到床头去开灯,一面和岑桑说话,“公主你先闭下眼,我开个灯。” “啊…” 只是起一点坏心思想把傅戌时弄醒、没料到他会这样大惊小怪的岑桑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 床头灯盏点亮,世界展现光亮。 岑桑还未来得及闭眼,突如其来的亮光刺了刺眼眶,她的眼睛有些许难受,因生理反应自然紧闭上。 身旁傅戌时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笨蛋公主,不是告诉你闭下眼嘛。” 他的手指伸过去覆在岑桑眼皮上,因突然光亮带来的刺痛感被傅戌时手指的温度熨帖。 两秒,他挪开手指,翻身下床,和在主卧时一样跪坐地上检查岑桑脚上的伤。 “没什么事。”傅戌时松下一口气,一面将床上自己的那条薄被扯到地上,他说,“没事了公主,你接着睡吧。” 他是要在地上将就的意思,因为怕“踢到”岑桑。 傅戌时要去关床头的灯,岑桑探身过去止住傅戌时动作。 “怎么了?”傅戌时问。笨蛋小狗现在还不知道他被岑桑骗。 岑桑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轻咬下唇,老实交代,“你没踢到我,我骗你的。” “啊?”傅戌时疑惑,“为什么?” 岑桑抬眼看傅戌时,一双杏眼转过一圈,半分心虚半分不好意思,“因为我睡不着。” 她一双眼氤氲迷蒙水汽,知道自己理不直于是脑袋往后缩,但又气也壮地开口道:“都是因为你睡我旁边我才睡不着,你不能骂我。” 傅戌时垂眼看岑桑,眸色深寂如幽潭,就在岑桑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傅戌时低笑一声,眉眼有纵容意味。 他道:“你是公主,我怎么敢骂你?” 傅戌时伸手揉了揉岑桑脑袋,一边伸手把床头的灯盏关闭,他坐在床榻边上,“那我陪你聊聊天?” “好。” 岑桑又觉得傅戌时的脾气似乎有点太好了,她问,“我把你叫醒你不生气啊?” “生气的,”傅戌时语气倒没半点气恼意味,更像是在调笑,“所以你欠我一次游乐园了。” “……” 他怎么一直惦记游乐园的事。 岑桑不解,但看在傅戌时大半夜陪她闲聊的份上,她说好。一边又问:“你今天真是开会吗,怎么开那么迟?” 傅戌时淡然回复,工作上的烦心事他散散带过,“分公司那里的事,还是没弄懂总部的要求,过几天得出趟差才行。” 这回是真出差。 岑桑虽然调侃傅戌时一天到晚赋闲在家,但李特助送过来的文件一摞接一摞,FUU下面好多子公司都归傅戌时管,她知道他是真忙。 把忙忙碌碌的傅大总裁大半夜叫醒,岑桑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抿了抿唇,问:“你什么时候出差?” “大概下周吧,国内能源的项目刚中标,得先走上日程,然后再去处理分公司那里的事。” 傅戌时靠近些岑桑,挑眉轻笑,“怎么,我出差公主你一个人在家太寂寞?” 他的声线在昏沉暮色里格外磁沉,分明是轻佻话语,傅戌时说出来却格外撩人心弦。 当然,我们口是心非公主才不会承认这一点。 “神经。” 岑桑轻轻骂傅戌时一嘴,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我只是想起来,下周时茵阿姨不是喊你去吃晚饭嘛?” “喊我们。” 傅戌时纠正,他垂眼,在夜色里分辨岑桑眼底神色。可惜环境太暗,他抬手揉了把岑桑脑袋,“不去了,反正公主你也不是很想去,下次再说。” “我没有不想去。” 岑桑回道,她攥了攥被角,补充道,“我就是…有点怕生。” 傅戌时轻笑了声,“怕什么生,我妈多喜欢你,一起吃饭的也就那么几个相熟的亲戚,他们不吃人的。” 岑桑没说话。 “没事,吃饭的事以后再说。” 傅戌时从来不逼岑桑做她不喜欢的事,他语气轻松,又凑到岑桑边上,声线放缓,带着些许蛊惑意味,“但过两天我有个酒会,公主你陪我去?” “蛮正式的酒会,要求带女伴,不想带其他人过去。”傅戌时循循善诱,“公主你不是要开工作室嘛,多认识一点人也没有坏处。” 他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岑桑今天已经吃过一次傅戌时循循善诱的亏,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傅戌时,”岑桑看他一眼,“不要给我催眠。” “我哪有。”傅戌时摸了摸后颈,语气委屈。 公主大人有大量,她仰头看傅戌时,“那你说说我陪你去的理由?” 傅戌时想了想,“爱马仕最新款的包?” 岑桑轻笑了声,要不是现在是晚上,她能带傅戌时参观一下她满满当当的衣柜。 “傅小狗,你忘记你送过我多少包了吗,你觉得我缺这个?” “也是。”傅戌时摸了摸鼻子,他思考了几秒,最后还是动用屡试不爽的一招。 脑袋凑过去,呼吸交叠在一起,冷松香环绕着岑桑,是适合拥抱与接吻的距离。 傅戌时声线哑沉,他低低开口道:“求你了公主,陪我去吧。” “又来?” 岑桑瞪傅戌时一眼,“我要禁止你用这招了。” 傅戌时只挑眉,笑道:“那行不行嘛公主。” “这周的地都你拖。” “遵命公主。” 傅戌时唇角轻勾,公主就是心口不一啦,傅戌时觉得自己完美掌握驯养公主的技巧。 -岑桑的脚伤渐好,“赋闲在家”的傅戌时工作则渐忙。 据傅戌时所言,新中标的能源项目事关FUU近几年发展,傅戌时在确认岑桑自己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后,这几天都在外忙工作,经常很迟才到家。 幸好岑桑睡得晚,傅戌时回来时她基本还在工作室。 客厅会为他留一盏小灯,暖黄灯光等着傅戌时回来,他常有酒局,厨房的锅里便备有煮好的醒酒茶。 醒酒茶通常是温的,温热液体饮下,连同岑桑口是心非的说辞一同熨帖被酒精灼烧的胃。 当然,傅戌时并不是空手归家,他知道岑桑还没睡,总会拎一点蛋糕小零食。 也可能是一束花,或者合作商“送的”小礼物。 如果时间不算太晚,第二天又不用早起,他们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电视遥控器总要争夺,并且傅戌时时常败下阵来。 但公主选片眼光永远不赖,傅戌时偶尔会看睡着,岑桑也不管他,只等电影片尾字幕出现时,抬手把肩膀上的傅戌时推醒,吐槽他没一点艺术鉴赏能力。 傅戌时则摸摸鼻子,伸个懒腰,散散笑道,“所以说看惊悚片嘛。” 他说这话时脑袋总要挤到岑桑跟前,一双眼深邃撩人,身上沐浴露的冷松香缠过来,分明应当是清冷有距离感的味道,却总紧紧围绕岑桑。和傅戌时的人一样,温和又霸道。 有一次他们也接吻,以岑桑的意思,是那部爱情电影氛围感太好,当荧幕里的男女主角接吻时,傅戌时凑过来她没有拒绝。 只是因为氛围,岑桑强调这点。 傅戌时只笑,笑意纵容又隐隐得意,仿佛一根能打开神秘宝箱的钥匙被他攥在手里。 这晚酒局,傅戌时醉意上头。最近忙碌的能源项目基本谈妥,他便稍稍喝多了一点。 酒局结束时,身体已经走不太成直线,李局长问傅戌时要不要在酒店留宿一晚。 傅戌时脑袋晕乎乎,但回家的意识还留得很清楚。 他摆摆手笑道:“谢谢您,但我女朋友还在家等我。” 李局长饶有兴致地“噢”了声,调侃道:“小傅倒蛮顾家的嘛,和女朋友什么时候办喜酒?” 八字还没一撇的傅戌时似乎真进入了和岑桑谈婚论嫁的角色里,他扶着李特助的肩,轻笑道:“明年吧,女朋友工作室刚起步,等她事业定下来再说。” “那结婚可一定要请我喝喜酒。” 傅戌时笑容灿烂,“当然,到时我一定给您写请柬。” “好。”李局长和傅戌时挥手,“回去当心。” 傅戌时点头,让李特助开车回家。他的车刚开走,傅自萱从酒店里出来,正好碰到李局长。 两人算是工作上的老熟人,于是闲聊起来。 李局长:“傅局你也在这?说来真巧,你侄子刚走。” 傅自萱笑了笑,“这么巧,是听说我侄子和李局您在业务上有接触,他没让您看笑话吧。” 李局长:“哪里,你侄子一表人才、办事利落着呢。” 李局长对傅戌时挺满意,加上傅自萱这一层亲属关系,接着赞扬道:“小伙子人年纪轻轻也不爱乱玩,挺顾家,刚还说他结婚记得给我写请帖呢。” 这下傅自萱倒是愣了愣,“结婚?” “怎么,你这个当姑姑的不知道?” 傅自萱轻笑,“工作忙,没太注意他们小辈的感情。” “那还是我消息灵通了。” 李局长笑道,“本来还想介绍我外甥女给小傅的,不过听来他和那个叫岑桑的姑娘感情蛮好的,也就算了。” 傅自萱跟着笑笑,只觉得岑桑这个名字似乎怪耳熟的。 -工作室里,岑桑手机震动,来电显示“傅小狗”。 岑桑抬眸去看墙上的钟,她有些讶异这个点傅戌时竟然给她打电话。 是今天留宿在外的意思吗? 岑桑接起,电话那头一贯磁沉的声线听起来有些飘,甚至说话都有些不利落。 傅戌时开口道:“公主,我到家了。” “嗯。” 傅戌时:“你能不能出来下?” 岑桑拧了拧眉,问:“傅小狗你喝了多少,不要告诉我你现在瘫在外面地上,需要我把你扶进来。” “没有。”傅戌时很坚持,“公主你出来下。” 岑桑不明就里,套了件外套出门。 傅戌时没在小花园里,木栅栏外停了辆商务车,是傅戌时常坐的那辆。 岑桑觉得奇怪,她把木栅栏推开,然后便见商务车的后备箱缓缓抬起。 里面放了各色各样的鲜花,满满当当塞了一整个后备箱。 傅戌时没坐在车里,他从车的另一方向探出脑袋来,笑容放得很大,“surprise公主!” 夜晚安静,皎洁月亮为傅戌时披上一层柔和的光,他明显喝醉,醉意将他的笑意放大,也让他漆黑的眼眸更深邃。 醉鬼傅戌时仔细盯着岑桑,笑道:“公主,你要不要考虑和我订婚试试?” 作者有话说:你永远猜不到喝醉的傅小狗在想些什么 第30章 月色朦胧,商务车后备箱塞满鲜花,全是岑桑喜欢的类型,静谧又热烈地吐露芬 芳。 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人,倚在车门边上,正用一双狗狗眼满含期待地看岑桑,翘首以盼她的回答。 岑桑按揉自己的太阳穴,逼自己从错愕慌乱以及一瞬的悸动里跳出来。 不要和喝醉酒的傅小狗计较,更不要把傅戌时的醉话放心上,他那个人第二天什么都会忘。 岑桑告诉自己。 而醉酒小狗没等到公主回答,整个人贴了过来,高大身躯把岑桑紧紧搂在怀里。 不对,贴和搂这两个动词用得不够精准。 应该是扑。 要不是岑桑半倚在车边上,傅戌时能把岑桑整个撞倒在地。 傅戌时太高大,身上冷松气息又太强势,密不透风地紧裹着岑桑,要把她一颗心都给逼出来。 他身上有酒味,但并不算重,也不难闻,只是似乎要将岑桑一并灌醉。 “公主。” 傅戌时拖长长的尾调喊岑桑,他的脑袋枕在岑桑肩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岑桑不想和醉鬼说话。 傅戌时又开口,只是这回声音闷沉许多。 他说:“你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又想躲我?” 他用“又”这个字眼,闷沉声线里憋着的情绪在咕噜咕噜吐泡泡。 岑桑错愕半瞬,她的情绪也被带着一起发酵。 她又想躲,只是傅戌时搂她实在搂得太紧,好像要把岑桑心里缺掉的那块一起补上。 推不开,她也就不推他。 岑桑由傅戌时抱着她,就这样沉默抱了几秒后,岑桑伸手在他背脊上轻拍。 “傅小狗。”她喊他。 傅戌时闷闷应了声。 岑桑缓声开口道:“我不会再躲你了,你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她的声线放得极轻极缓,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吹散在晚风里。 但被傅戌时清晰捕捉,他顿了几秒后,从岑桑肩颈里抬起脑袋,一双深邃眼眸紧盯岑桑漂亮温淡的眼。 傅戌时眼角泪痣要命地勾人,他点头,“好,你说话要算话。” “嗯。” 傅戌时又把岑桑搂进怀里。 月色和夜色皆温柔。 -身后来车的鸣笛声却不温柔,车主人“叭叭”按着喇叭,一边又从车里探出脑袋。 “喂前面的,谈恋爱就谈恋爱,别挡在路上啊!” 岑桑这才想起来他们一直站在路中间拥抱说话,仗着四下无人的夜。 她忙把傅戌时拉到路边,一边跟来车主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前面那辆车呢,是你们的吗?” “是的,也马上开走,实在不好意思。” 岑桑继续不迭道歉,然后突然想起来件事:傅戌时喝酒了,所以必然不是他开车回来的。 那么商务车里,很有可能还坐着傅戌时的特助。 果然,黑色商务车驾驶座上下来一人——正是李特助。 勤勤恳恳李特助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岑桑以及搂着她撒娇的傅戌时,很快又收回视线,抬手把后备箱门关上。 他跟来车致歉,重新回到驾驶座,把车停进最近的车位。 走之前岑桑开口:“停完车麻烦您回来一下。” 李特助忙点头,“好。” -停完车回来,岑桑喊李特助把醉酒的傅戌时拖进家里,她先进了屋。 李特助点头说好,看自家醉酒的精英总裁很是头疼。 确实该头疼。 傅戌时搂着岑桑说话时还算乖,一旦离开岑桑管控,整个人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怎么都不肯听李特助的话。 他吵着嚷着问送岑桑的玫瑰在哪里,他怎么没看到。 李特助是硬把傅戌时拖进岑桑家的,短短几步路,他出了一身汗。 “我把傅总放沙发上可以吗?” 李特助松了松自己领带,问岑桑。 “可以的。” 岑桑从厨房出来,端着两个玻璃杯,一杯清水递给李特助,另一个玻璃杯由她自己握着,里面装有褐色的醒酒茶,是岑桑刚温好的。 “喝口水休息一下吧,辛苦您了。” 岑桑很温和地和李特助说话,然后一点也不温和地把有点昏昏睡意的傅戌时拍醒。 玻璃杯塞给傅戌时,岑桑淡声开口道:“把醒酒茶喝掉再睡。” 傅戌时乖乖“哦”了声,捧着玻璃杯安静地喝醒酒茶。 李特助一边喝水,一边默默看着自家老板和“老板娘”的互动。 这平平无奇的清水,怎么硬给他喝出了狗粮的味道? 单身特助如是辛酸想道。 而递给他清水的岑桑,在等李特助气息平稳下来后,缓声开口道:“李特助,有件事要麻烦您。” “岑桑小姐您尽管说。” 岑桑垂眸看了眼旁边喝完醒酒茶、就一歪头睡倒在沙发上的傅戌时,然后将视线落到李特助身上。 她戴着眼镜,客厅灯又不够亮,李特助看不清岑桑眼底神情,但大概是复杂又爱意汹涌的——岑桑会拿那样的眼神看喝醉酒的傅戌时,李特助曾经见过。 岑桑缓声开口,说起她要麻烦李特助的事,“我不知道您在车里听见了多少——”李特助急急打断岑桑,“您放心,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这是面对老板隐私问题的基本素养,李特助作为顶级特助,自然懂得。 “那就好。”岑桑闻言轻笑了声,“如果明天傅戌时问你他喝醉酒后都干了什么,你只说他一路睡到家。” “后备箱鲜花的事要说吗?” 李特助抿了抿唇,“那个时候傅总让我下去买花,好像处于醉酒和清醒的叠加状态,我不知道明天傅总会不会记得。” “那个可以说。” 岑桑看李特助,视线安安静静,“但是从车停到家门口开始,后面的事你都不要说。” 李特助点头。 岑桑温温柔柔地和李特助道谢,客厅不亮的灯光下,岑桑匝密的眼睫敛下一片阴影,她看起来有几分落寞。 李特助看着这样的岑桑,虽然不应当,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岑桑小姐,我能问一下吗,您为什么不想让傅总知道啊?” “傅总他最最关心和记挂的就是您——无论是清醒还是醉酒时刻——他应当很喜欢您。” 甚至可以用“爱”这个字眼。 岑桑眼睫微颤,抿唇笑了笑,笑意涩然又复杂。 “李特助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没答李特助的问题,只这么说。 李特助便就告辞,把空间重新还给二人。 -木门合上,岑桑垂眸看似乎已陷入沉睡状态的傅戌时。 大概酒喝得实在有点多,睡着的傅戌时蹙起眉。 岑桑定定看了两眼,然后伸手把傅戌时蹙起的眉抚下。 他的眉心似乎跳了一下,岑桑收回手,两秒后又重新抚上。 傅戌时的体温总比岑桑高些,她微凉指尖轻抚傅戌时的额头,随后又落到傅戌时眼旁泪痣上。 他有太多情太摄人心魄的一颗泪痣。 岑桑不能多看、不能多信。 关于傅戌时可能喜欢她的这件事,经由身边无数人的点拨,也经由傅戌时本人的侧面回答,但好像还是不够,还是会炽热到让岑桑不敢相信和接受。 而至于为什么让李特助隐瞒傅戌时酒醉后的一切,岑桑自己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因为喝醉的傅小狗不是傅戌时,所以她能在醉酒小狗面前剖析自己,能够许出“她不会再躲”的承诺。 算是小小的作弊行为吧。 但是傅戌时也答应她,她可以慢慢来、慢慢想。 岑桑这样想。 感情的事太过复杂,岑桑收了收茶几上的玻璃杯。 她要去厨房把玻璃杯洗掉,然后去楼上拿床毯子下来给傅戌时盖上,再然后她就洗漱上床,把烦恼的事留给之后再想。 岑桑做好以上打算。 但在她起身要离开沙发时,沙发上睡着的那人睁开眼,漆黑眼眸深幽,目光灼灼地盯着岑桑。 岑桑差点被傅戌时吓一跳,她甚至有一瞬间怀疑傅戌时没全醉。 但下一秒傅戌时咧开一个有些蠢乎乎的笑,他道:“公主,我们去看星星吧。” 作者有话说:六一偷偷给自己放了个假以及悄悄说一句心机小狗,下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XD感谢在2022-05-31 23:49:31~2022-06-03 02:2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楚辞妍_ccy 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岑桑不懂自己怎么就答应醉鬼看星星了。 也许是因为傅戌时盯着她的眼睛太亮,岑桑在他眼里恍惚看见自己。 傅戌时眼里的她在闪光,岑桑眼眸微动,她想那就去看星星好了。 他们爬上已经不漏风的阁楼,方形天窗打开,他们仰躺在地上。从那扇方形窗户里,傅戌时和岑桑抬眼窥见夜幕中高悬月亮和隐约可见的星星。 岑桑仰头看星星,杏眼底色流动。 傅戌时则侧头看她,深长目光似有实体,描摹过岑桑姣好的侧脸轮廓。 他悄悄勾起一个笑,眸色万般柔和。 夜色流动,寂静的夜万籁俱寂,只隐约能听见夏夜虫鸣。晚风从天窗吹进,带有微凉温度拂过躯体。 岑桑觉得星星好、风也好,身旁是醉酒小狗,明早醒来他会忘掉这一切,但岑桑全都记得。 她记得就好。 风吹久了也冷。 岑桑小小深呼吸了下,她悄悄往傅戌时身旁挪了挪。 而她只朝他挪近一寸,傅戌时整个人凑过来把她拥在怀里,她的脑袋被按在他的胸膛,岑桑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似乎联动着她自己的心跳。 岑桑身体僵愣一瞬,不待她反应,傅戌时手臂更扣紧些。 “公主,好冷。”傅小狗的口吻。 岑桑身体舒缓些,她任由傅戌时搂着,一边淡声提醒他:“是你自己要看星星的。” 傅戌时哼哼了一声,没有辩驳,只歪了歪脑袋,距离岑桑的脑袋更近些。 “今晚的星星好多好亮。”他说。 “是。”岑桑点头,“以滨泉的空气污染程度,很难得。” 傅戌时轻笑了声,开口遥遥说起从前,“还是小时候好,那时候天天看星星呢。” 岑桑应了声,但没说话。 她也想起从前,想起她被桑丰茂抱在怀里看星星的小时候。 一般来说,人长大后会忘却童年的记忆,忘记自己在五六岁的年纪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话,又被谁好好爱过。 岑桑却都记得。 她记得桑丰茂格外疼她,就算她打碎了家里什么珍贵的东西,桑丰茂也只是心疼地“哎呦”一声,又拍拍岑桑的脑袋,去给她买想吃的糖葫芦。 她记得乘凉的夏夜,桑丰茂把岑桑抱在怀里,指着天上星星给她讲神话故事,一边又抓把蒲扇悠悠慢慢地扇,替岑桑赶逐扰人的蚊子。 她记得桑丰茂在身体突然不对劲而摇摇欲坠前,还抓着岑桑小小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告诉她阿公永远疼她。 …… 大概是被爱的记忆太少又太珍贵,七岁以前的一切岑桑都记得。 她又想阿公了。 眼泪悄悄蓄满眼眶,头顶的星星全看不清,岑桑小小地吸了下鼻子。 而后忽然听见身后人有些无措的声线,“对不起。” 傅戌时温热的手指抚上岑桑的脸颊,在触及她湿润的眼眶时,他的指尖微颤,整个人都慌乱起来。 他从地上支起身子,工作上遇多大事都从容不迫的眼,此刻写满懊恼。 “公主你别哭啊…我不喝酒了,说话都不过脑子的,对不起公主,我不乱说话了。” 岑桑愣了愣,眼角处的水渍被傅戌时胡乱拭去,胸腔中因想念桑丰茂而起的辛酸委屈悄然化解,却又转化成另一种酸酸涩涩的情绪。 她抬眼看傅戌时,明白那些情绪的来源。 岑桑垂眼笑了声,手攥住傅戌时的手指,掌心有温热触感。 “笨蛋,”岑桑开口道,“你道什么歉?” “因为提起公主你的伤心事了。”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漆黑眼底的神色由慌乱转为化不开的怜惜。 明明环境不亮,岑桑却清清楚楚看清傅戌时眼底情绪。 胸腔中那点酸涩情绪突突地涨,她又笑了声,“那些不是不能提起的伤心事。” 有些事她一想起就伤心,可那不是伤心事。 那是她有被好好爱过的证明。 现在,岑桑望着傅戌时深邃炯亮的眼,她生出一种错觉——她好像拥有了第二个被好好爱过的证明。 就在傅戌时眼里。 岑桑也从地上支起身子,她抓着傅戌时的手指按压在自己心脏位置,强迫他也一起感受那里紊乱的心跳。 “你很犯规,傅小狗。”她说。 她盯着傅戌时的眼说完这话,然后倾身吻了过去。 傅戌时错愕一秒,随后回吻岑桑。 他的右手被岑桑抓着摁在她的胸膛,傅戌时便伸过左手,把岑桑的另一只手压在自己胸膛。 身体的距离似乎因手的存在而隔远,可他们的心跳连在一起,唇舌密不可分地交缠。 温热的、濡湿的,抵死缠绵又极致温柔的。 天上星星不说话,他们在月色下接吻。 -翌日清晨,傅戌时从客房柔软床榻上醒来。 酒精不是个好东西,他的头和胃很痛,但并不想吐。 傅戌时放任脑袋放空几秒,然后手指抚上自己的唇,如小猫偷腥般地低笑了声。 笨蛋公主,真以为他一整个晚上醉到什么都不记得。 他在岑桑拜托李特助什么都不要说的时候,就悠悠醒了。 因此他记得看过的星星,也记得岑桑贴过来的那个吻。 但是不能让公主知道,她会炸毛的。 傅戌时翻身下床,去浴室淋浴洗漱后,拖着新的小狗拖鞋下楼。 岑桑在厨房煮早饭,傅戌时闻到米粥的味道,他脸上笑意蓄得更大。 约莫是隐约知道岑桑态度,傅戌时艺高人胆大又得寸进尺地,从背后搂上了岑桑的腰。 他还把脑袋埋在岑桑颈窝,懒洋洋地开口道:“公主,早上吃什么?” 岑桑被他亲昵的背后拥抱弄得愣了两秒,手中动作顿了顿,但公主姿态不能输。 岑桑手肘支起来,要往后拄。 但傅戌时吃一堑长一智,预判了岑桑的预判,往旁边轻巧一闪后又蹭回来。 “没打着。”傅戌时窝在岑桑颈窝,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冷松香,哂笑。 “……” 岑桑无语了下,随后右脚微动,往傅戌时脚上一踩。 傅戌时吃痛闷哼一声。 公主冷眼开口:“现在打着没有?” “打着了。” 傅戌时闷闷地回了句,搂着岑桑腰的手倒是没松,看岑桑把煮好的粥盛到碗里,最简单的米粥,香气仍旧扑鼻。 “有我的份吧公主?” “没有。” 傅戌时不相信:“胡说,你胃口很小,一个人又吃不掉。” 岑桑淡淡开口:“吃不掉我拿去喂狗。” “……我就是小狗。” 傅戌时能屈能伸,一边小声抗议,“公主我脑袋疼,你不能对一个身体虚弱的人这么凶。” “身体虚弱?” 岑桑回头刮了眼傅戌时,“你搂着我腰的手千斤顶都弄不开吧?很热诶傅戌时。” 傅戌时这才松开搂着岑桑的手。 岑桑把盛好的粥端到餐桌上,她睇了眼傅戌时,“傻站着干嘛,不去吃饭?” “等你一起吃。” 岑桑淡声开口:“我早上吃的三明治,清汤寡水的米粥是给你准备的。” 傅戌时拉椅子坐下,闻言则低笑一声,格外会抓重点。他托腮看岑桑,开口道:“原来公主你单独为我煮了米粥,你好爱我。” “……” 做的事情被一眼戳穿,岑桑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她把蜂蜜水推到傅戌时手旁,翻了个白眼开口道:“神经,喝你的水,乱讲话活该你头疼。” 再乱讲口是心非公主可能就要炸毛。 傅戌时勾唇笑笑,乖乖喝蜂蜜水,他仰头看岑桑,又道:“对了公主,昨天晚上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岑桑背对着傅戌时在收拾大理石台面,她手中动作顿了顿,眼眸微滞,随后又面不改色地撒谎:“你有,你在家里跳舞,我要禁止你跳舞了傅戌时。” “真的吗?”傅戌时微眯了眯眼,深长目光落在岑桑清瘦脊背上。 岑桑点头,“当然,你都不知道你喝醉有多难搞。” 傅戌时“哦”了声,现在他可以确认岑桑说他大半夜唱歌也是在撒谎。 鹿江和滨泉通话的五个小时里,岑桑应该也说了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话。 笨蛋公主。 有什么话不能让他知道,她说的一切、她想的全部,傅戌时全都想知道。 “对不起。” 傅戌时面上装不知道,从善如流地道歉,大尾巴狼悄悄收起尾巴当狗狗,他道,“那公主你想要什么赔罪礼物?” 岑桑闻言有些无奈,“傅戌时,你上次送我的那箱礼物基本还被我塞在角落里没用过。” 除了那只毛绒小熊和借给卢乐乐的项链。 “好吧。” 傅戌时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他喝下一口米粥,温热食物熨帖胃,也让脑神经有能量更加活跃。 他转了转眼睛,道:“我知道了公主,你不是要开工作室嘛,我明晚带你去多认识认识人,方便你后面的开展。” 岑桑转过身子,面无表情地戳穿傅戌时的算计,“那个酒会是吧,傅小狗,你算盘都拨到我天灵盖了。” “对不起。” 小九九被指出,傅戌时简直是道歉专业户。 哦,还是撒娇专业户,他又来屡试不爽的同一招,拖长长尾音喊岑桑“公主”,“陪我去吧公主。” 岑桑挑了挑眉,冷静指出,“傅戌时,和你说过没有,我禁止你用这一招了?” “说过。”傅戌时微低头抬眼看岑桑,“但还是求你了公主。” “……” 岑桑盯着傅戌时深邃眉眼和眼角泪痣看了几秒,在心里默默骂傅戌时犯规,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傅小狗。 岑桑公主挺了挺脊背,尽可能让自己的姿态看起来足够高傲,她开口道,“明天下班后你过来接我,酒会的服装你准备好。” “哦还有,锅你来刷掉。” “遵命公主。” 傅戌时轻笑,小狗计划永远得逞。 -第二日下班时间,岑桑准点收拾东西离开。 简鹤轩正从沈平夏办公室出来,和岑桑清瘦身影擦肩而过。 经过时简鹤轩闻到岑桑身上淡淡香气,他驻停在原地回味了两秒。 顾柳拿着新想的方案过来问问题,简鹤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了半分钟,随后开口打断:“不好意思你微信上发我吧,我一会看,现在我有点事。” 他也收拾东西下班,想汲汲赶上岑桑脚步。 尽管知道岑桑在感情上过于冷薄,简鹤轩还是忍不住起了和岑桑复合念头。 起码,他和岑桑处在同一行业,他们有很多共通的话题。 但等简鹤轩赶到公司园区门口,岑桑已经上了一辆纯黑的商务车。 有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为岑桑打开后座的门,手掌护在车顶上以防岑桑撞到。 男人便是上次在岑桑家看到的那位,一身挺括西装,十足的都市精英,气质清俊疏离,却在靠近岑桑时,有些无赖地笑说了句什么。 岑桑则翻给男人一个白眼,但她也笑,并且不同于平日里的温淡礼貌笑容,岑桑眉眼弯弯,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 她整个人舒展开来,他们气场很合。 简鹤轩觉得很不妙,他看见复合的火苗似乎要全部熄灭。 不待多想,简鹤轩大步走过去,在男人也要钻进商务车之前,他抓上男人的手腕。 “还记得我吧,能不能和你聊聊?” 被突然抓住手腕的傅戌时:“?” 作者有话说:下章前男友局和公主情感大公开(不是) 第32章 傅戌时拧了拧眉,将手腕从简鹤轩手中挣开,后座里岑桑不明所以地望过来,一 双杏眼有些懵。 傅戌时手先伸过去拍了拍岑桑脑袋,而后漠然转向简鹤轩,他神色格外冷淡,“什么事,我和桑桑要赶着去别的地方。” 不得不说,傅戌时的气场足够强,他只从容睇过来一眼,简鹤轩心虚了虚。 简鹤轩抿唇,“很快的,只耽误你几分钟。” 他又补充,这回将声线压低些,“和桑桑有关。” 傅戌时眉心微动,他回身弯腰让岑桑稍等他一会,而后合上车门和简鹤轩进一步说话。 走了几步离车的位置稍远些,傅戌时抬眸看了眼简鹤轩,指尖漫不经心地叩击自己价值不菲的腕表。 “什么事,你说吧。”他道。 简鹤轩往岑桑所在的位置遥遥望了眼,商务车的车玻璃贴了防窥膜,他什么也没看清。 他又注意到那是辆他叫不出名字的商务车,但只看车型外表便能想象这辆车估计价格昂贵。 简鹤轩将视线转回傅戌时身上,他开口:“作为岑桑的前男友,我只用我的经验提醒你一下,岑桑她对待感情很不认真,她玩腻了就会和你谈分手。” “真的吗?” 傅戌时问道,他低垂眉眼,眼底神色一片森森凉意。 而简鹤轩沉浸在自己的话语里,接着开口道:“自然是真的,岑桑的历任男友,除了有个白什么的,其他基本没超过一个月。” “而且,”简鹤轩顿了顿,“最过分的是,岑桑她不让我碰她的。我们交往二十天,亲吻是极限了你敢相信?” “你把我叫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傅戌时抬起眼,眼眸漆黑幽沉,勾得人心底无端一慌。 “是…是啊。”简鹤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步我的伤心后尘。” “伤心后尘?” 傅戌时冷笑一声,“看见前女友有了新男友,自己想复合的心思泡汤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告状和挑拨离间,你管这个叫伤心?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桑桑和你交往前一定说过她只想要一段短时恋爱、只谈感觉不谈未来,能答应这一点的你,不过是见色起意,给自己立什么深情心碎人设呢?” “我和桑桑认识二十多年,她对待感情是不是认真,我最清楚,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傅戌时凛然视线扫过简鹤轩,离开前又淡淡丢给简鹤轩一句话,“还有,凡事多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你看起来没一点性/魅力。” 简鹤轩瞪了瞪眼,男人最在意的事被傅戌时以这样不屑冷凉的语气提过,简鹤轩气得想上前和傅戌时骂架。 但傅戌时扫过简鹤轩的眼神太过冰冷,简鹤轩入职场多年,知道普通人浸润不出那种摄人眼神。 于是他只是杵在原地,心有不甘地看着傅戌时的商务车离去。 -商务车上,傅戌时以自己工作了一整天为借口,歪脑袋过去靠在岑桑肩上。 “公主我睡一会,到了你喊我。” 岑桑略侧头,傅戌时比她高大不少,因此需要很努力地弯腰歪头,才能把脑袋靠过来。 这种姿势怎么可能睡得着。 岑桑拍拍傅戌时的脸,“这样腰不酸?” 只问他腰酸不酸,别让他不要靠过来。 公主语解读器傅戌时如是想道。 “酸的。”他抬了抬眼,随后改变姿势,整个人仰躺在后座,脑袋搁到岑桑腿上,他仰眸看岑桑,笑容有几分痞气,得寸进尺得离谱。 傅戌时笑道,“这样就不酸了,谢谢公主提醒。” 岑桑:“……” 傅戌时的脑袋搁在她腿上,他深邃眼眸紧盯着自己,这样亲密到犯规的动作。 岑桑有些不自然,但没推开傅戌时,而是上手摸了摸他额前的碎发。 她问:“你和简鹤轩聊了什么?” 傅戌时闭上眼,淡淡开口道:“他想和你复合,说给我一千万让我离开你。” 岑桑:“?” 简鹤轩怎么可能会这样说。 傅戌时继续煞有介事地补充道,“我说一千万不够,五千万可以考虑一下,但他退缩了。” 他还“啧”了声,“公主你看男人眼光不是很行啊,区区五千万就让他退缩了。” 他说得一套又一套,玩笑潦草带过谈话,岑桑敛了敛眼,大致能猜到简鹤轩会跟傅戌时说什么。 她不想理那些,伸手拍了拍傅戌时的脸,和他开玩笑道:“他真答应呢?” “那我问他要八千万,五千万都应了说明还有提价空间。” “八千万也应了。” “那我提一个亿。” “一个亿也应了。” 傅戌时散散道:“那我得报警了,一个设计师能拿一个亿的流动资金出来,要好好查查资金来源,为祖国经济建设做贡献。” “一套一套的,”岑桑闻言乐了下,“就怎么说都不应呗?” “当然。” 傅戌时睁眼,“公主你千金不换。” 他们分明是在混不吝地开玩笑,傅戌时却突然来这么一句,一双深邃明亮的眼定定望着岑桑,语气也认真。 又犯规。 他总犯规。 岑桑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下手揪了根傅戌时额前的碎发,听他吃痛“唔”一声后,半敛眼睫喊他:“喂傅戌时。” “嗯?” “简鹤轩说的那些是真的。” 岑桑低了低头,想借玻璃镜片挡住眼底神色,她轻声道,“我在感情上的确挺不负责的。” “算了吧。”她说,话语有些莫名,但以傅戌时的智商应当明白。 她把话撂出来了,像傅戌时这样那么长时间只谈过一段恋爱的人,不适合和她发展亲密关系吧。 哪怕他好像喜欢她。 傅戌时蹙眉,抬眸瞧岑桑的眼生出几分凛然。 岑桑躲避眼神,伸手去推傅戌时脑袋,她只轻推一下,傅戌时便支起身子,从她腿上撤离。 腿上被压着的触感消失,从来都是那样坐着,在傅戌时脑袋离开后,却无端生出些空荡荡的失落感。 好像又是这样。 岑桑回想起高中时代,她走进教室听见班里人围着傅戌时议论,他们在说傅戌时英雄救贺小菱的壮举,还问傅戌时是不是喜欢贺小菱。 本来听到傅戌时在教室里、便想转身离开的岑桑脚步微顿。 也是在微顿的那个瞬间,傅戌时抬眸和岑桑的眼对上。 少年模样清澈明朗,他看清她原本要离开的动作,也看清那一瞬间岑桑的停留。 然后傅戌时垂眼笑了笑,没否认。 周边同学笑着起哄,岑桑在班级热闹氛围里一个人兀自走到座位上,背影清瘦疏冷。 那时她松下一口气,幸好幸好,傅戌时不喜欢她,像他那样明朗炽热的人怎么会喜欢她,他属于阳光和灿烈的笑,不属于在雨雾里长满荆棘的玫瑰。 可是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隐隐压着点酸涩情绪。 少女岑桑不懂那点酸涩情绪来自何处,现在的岑桑明白——是失落、也是懊悔。 失落少年的转身离开,也懊悔似乎是自己的轻慢态度推着少年离开。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竖起浑身的刺,拒绝有那么一种可能,有人真心想爱她。 岑桑侧头去看窗外的景,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今天酒会上有哪些…唔。” 她的若无其事没装下去,傅戌时掰过岑桑脑袋亲了过来。 第三个吻,这次是傅戌时主导。 他的气息灼热滚烫,几近强势逼人,似乎要将岑桑整个人吞吃入骨,好仔细看看,岑桑脑里和心里,都有哪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在作祟。 他探舌扫进岑桑口腔,卷着她的小舌来回纠缠,气势汹汹地要让岑桑整个人沾上他的味道。 吻还不够热烈。 傅戌时扣着岑桑脑袋,把她直接摁在了汽车后座上。 他压在她身上,双手被他拉住扣在头顶。鼻梁上的眼镜被傅戌时伸手丢掉,眼前一切都是迷蒙,唯有傅戌时深幽漆黑的眼格外清晰。 如果不是傅戌时只单单吻她,手老老实实地扣着她的脑袋和手腕,岑桑会怀疑傅戌时是不是白日发情。 傅戌时咬了下岑桑唇瓣,带着些许惩罚力度的,听岑桑吃痛地“唔”了一声,才终于愿意松开岑桑,把她从后座上拉起来。 “搞什么?” 岑桑脸颊有些许潮红,瞪傅戌时的眼也没往日凌厉,她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那里麻麻涩涩。她问,“你大白天发情?” “你说我搞什么?” 傅戌时低头替岑桑找她被丢掉的眼镜,从来遇岑桑硬他便软的人,此刻语气比岑桑还强硬上几分。 “我哪里知道你搞什么,还咬我,你属狗啊?” “你不是知道我属狗?” 傅戌时哼笑一声,从左腿边上找到了岑桑的眼镜。 岑桑探身过去,傅戌时却没归还她的眼镜,攥着眼镜腿的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借岑桑靠过来的势,将岑桑脑袋扣到自己胸膛上。 他的心跳有力,一下一下地从耳骨传到心底。 兴许是此刻傅戌时太不对劲,他把平日在外面才会呈现的凛然气势挪到岑桑身上来,岑桑气势莫名软一点下来。 她轻声道,“我的眼镜,还我。” “等会还你。” 傅戌时的声线也软下来,他又低头亲了亲岑桑,这回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带着温柔和怜惜。 他叹出一口气,低声骂岑桑,“笨蛋公主。” “笨蛋小狗。”岑桑也骂他,声线软软的。 傅戌时垂眼看她,刚说“算了吧”要把他气死的人,此刻温顺地趴在他怀里。 他拿岑桑一点办法也没有,低头拿额头与岑桑相抵,道:“什么算了,算不了,我们的合同上都写了。” “最后一条写了可以单方面结束。” “我偷偷删掉了。” “我没同意。” “我也没同意你加。” “那我还没同意和你签合同。” “好啊,那我们不签什么狗屁合同了,我才不想和你假扮情侣。” 傅戌时垂眼看岑桑,声线磁沉但并不稳,他的喉咙和声线隐隐发抖,喉结也滚过一圈。 傅戌时道:“公主,我们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嘿嘿今天也是强势小狗XD 第33章 试什么? 试试成为真的情侣。 岑桑明白傅戌时话的意思,但他一下直言,岑桑被击得脑袋晕晕,杏眼氤氲迷蒙的水汽望着傅戌时,“啊”了声。 傅戌时伸手替岑桑戴上眼镜,世界重归清晰,他深邃炯亮的眼也更加灼灼滚烫,眼角泪痣更是勾人得犯规。 “试一试,真的亲密关系。” 傅戌时轻笑一声,低头吻岑桑眼角,“公主,你对我也有感觉的吧?” 是有的,但已经被看出来了嘛? 岑桑糊里糊涂地“啊”了声。 傅戌时又笑,从眼角吻到她的侧脸,声线压得低沉,带着十足蛊惑。 “简鹤轩说什么我才不想理,负不负责我也不想管,或许桑桑你和我试试,就会意识到其实亲密关系没那么可怕呢。” 他又喊她“桑桑”,岑桑想着这点,仰眸看傅戌时深邃的眼,又迷茫地“啊”了声。 傅戌时哂笑,“公主,你要这么一直‘啊’下去吗?很没有公主样子诶。” 岑桑抿了抿唇,攥着指关节没说话。 而之前说会给她时间慢慢想的人,此刻不由说分地搂着她,像是突然改了主意,要岑桑现在就做好决定。 但车辆停下,后座隔断墙电视机降下,司机侧头道:“傅总,到地方了。” 脑袋稀里糊涂的岑桑得到拯救,她正要打开车门下车,傅戌时伸手攥住她的臂弯,蹙眉道:“跑什么?” “没跑,”岑桑虚虚看傅戌时一眼,“你说酒会很重要的,总不能迟到吧?” 傅戌时“哦”了声,视线淡淡扫过岑桑,方才带笑吻她的人此刻眉眼冷凉下来,神色有几分恹恹。 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也是,换谁都不会高兴,袒露心迹后对面那人匆忙出逃,躲避姿态强得就差把“不行”两个字纹在头上。 但岑桑也没想拒绝。 她只是,还没想好,像傅戌时这样的人怎么就喜欢她、要跟她试试了。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有几分犹豫地喊他:“傅戌时。” “嗯。” 岑桑抿了抿唇,“回家和你说好不好,你要给公主一点点考虑时间。” 她说这话时,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块,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她透过手指间隙抬眼看傅戌时,杏眼湿漉漉的。 公主给了个答复的具体时间。她没直接拒绝。 已经算是大进步了。 虽然对乌龟壳公主要采取些强硬态度,她才会从壳里冒出来探探脑袋,但也不能把小孩逼太紧。 傅戌时望着岑桑犹豫的眼,低声笑了下,“好。” -礼服是傅戌时提早准备好的,水蓝色的贴身鱼尾裙,和傅戌时的领带一个颜色。 鱼尾裙完美衬出岑桑的腰线和臀线,胸口是小v领设计,露出一小块嫩白的肌肤。 傅戌时见过模特图,也正是因为想到岑桑穿上一定如天仙漂亮,他才打电话订了裙子。 只是当岑桑真穿上、也真如天仙般漂亮,傅戌时反倒皱了皱眉。 “领口开太低了吧。” “肩膀也全都露出来了。” “还有是不是有点太贴身了,公主你不勒得慌?” “……” 傅小狗碎碎念。 岑桑在穿衣镜前照了照,淡淡扫给傅戌时一个眼神,“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 岑桑像是九天神女飘飘下凡,盘靓条顺,光杵那就格外撩拨人心弦。 “好看。” 傅戌时点头,不吝啬对岑桑的赞美,一边又小心眼地从旁边捞过一件披肩,洁白的貂毛搭在岑桑瘦弱肩上。 傅戌时这下略有些满意地点头,“但这样更好看。” 岑桑拧了拧眉,提醒傅戌时,“现在是夏天。” “夏天怎么了,酒会有打空调,等会冷了可不要找我。” 像是为了论证这条披肩格外搭岑桑的礼服,他还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沙发上望着岑桑满意地点头。 “真的公主,远看这样更好看。” 岑桑才不信他。 她轻笑一声,垂眼看坐在沙发上碎碎念的傅戌时,觉得他这个人怎么一下这样、一下又那样。 在车上吻她的时候霸道又热烈,想要将她拆吃入腹般的强势,此刻又抿唇碎碎念,变成受了委屈的小狗。 天天犯规。 那她也犯规好了。 岑桑往傅戌时的方向走了两步,她伸手,指尖抚上傅戌时的西服外套,在他一丝不苟的领带上勾了勾。 岑桑垂眸轻笑,“哪里会冷死,冷的话问你借外套就好了。” 她的指尖又往上,轻点傅戌时喉结。岑桑为了搭这条礼服喷了点香水,不用于往日清冷的木松香,此刻她身上带着些许甜丝丝的撩人果香。 像是最好的酒,只是简单闻到,却让人无端醉了几分。 傅戌时喉结微动,他伸手攥住岑桑的手指,拉着她的手勾到自己唇瓣上。 唇瓣碰了碰她的指尖,腿不动声色地搭上另一条,似乎遮掩折叠过什么地方。 傅戌时声线有几分低哑的磁,他道:“岑桑,你不能用这套。” 她明明知道他抗拒不了,她勾勾手指他什么都会答应。 岑桑只笑,低头看傅戌时,“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许。” 傅戌时这么说,目光灼灼地盯着岑桑。 两人火光四射地对视了几秒,傅戌时忽然一把伸手,岑桑一下被拉到他腿上。为了防止跌落,岑桑纤细手腕勾着傅戌时的颈。 姿势格外暧昧。 傅戌时抬手把岑桑披着的貂毛披肩拉下,她细白脖颈暴露眼前,白皙纤长得打眼。 岑桑脖侧有颗褐色小痣,傅戌时盯着看了两秒,伸脑袋过去在小痣位置亲了亲。 有几分痒。 岑桑去推傅戌时脑袋,“做什么,公共场合注意点。” 傅戌时只轻碰了一下,抬眸看岑桑,挑眉哂笑道:“意思是,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不注意了?” 她哪有这个意思。 岑桑脸微红半分,环着傅戌时脖颈的手改虚虚推在他胸膛上。 她佯装凶恶地开口:“酒会不去了?” “不去了。”傅戌时笑容散散,“你答应再去。” 岑桑哼笑一声,“那我们俩一直杵在这好了。” 傅戌时也笑,笑容裹挟着几分痞气,他勾了勾唇,手扣着岑桑细腰,“行啊,我可以一直这么搂着你公主。” 岑桑:“……” 公主难得吃瘪,傅戌时低笑一声,唇瓣又在岑桑脖侧小痣位置碰了碰,而后松开扣着岑桑腰的手。 “不开你玩笑了公主,”他垂眼看了看腕表,“再不去确实快迟到了。” 岑桑轻哼一声,从傅戌时腿上起来,“知道就好。” 她伸指勾过披肩,却又被傅戌时按住,他抬眸望着岑桑,浅浅笑了笑,“骗你的公主,还是不搭披肩好看。” 他想看岑桑惊艳动人,又不想她太过打眼。 可那是他的公主,她生来漂亮妩媚,就该漂亮到惊艳全场。 岑桑微愣了愣,随后也浅笑,指关节微曲,披肩下滑落到沙发上。 她的手指又勾上傅戌时的外套,挑眉开口道:“冷的话外套借我。” “当然。”傅戌时笑容散散,深邃眉眼全是岑桑的影子。 -于是终于前往酒会。 如傅戌时所说,是个较为正式的酒会,新能源与碳达峰为大主题,有许多岑桑叫不上名字、但一看便是大人物的人参加。 岑桑不常参加这种场合,而傅戌时明显在里面如鱼得水。 不少人、甚至不少长辈过来和傅戌时搭话,他谦和笑着回应,说些岑桑听不太懂、也不太关心的话。 话题最开始总落到岑桑身上,对面的人看了看岑桑,又瞧了瞧两人挽着的胳膊,笑着调侃道:“这是傅总您女朋友/这是小傅你女朋友?” 岑桑笑容温婉,答话的任务全留给傅戌时——毕竟是他让她来这的。 有时候对面的人看起来地位太高,岑桑笑容有些紧张,傅戌时便会不动声色地往岑桑跟前多站站,挡掉对面人大半视线。 他身姿挺拔,浅浅笑道:“是。” 然后对面人赞叹一句“郎才女貌”,或者有多言者再补一句,“本来还想介绍你和xxx认识,现在看来还是不需要了。” 傅戌时笑着应说两句。 岑桑在旁只浅笑,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机器。 等到一圈寒暄完,岑桑脸上的笑容弧度都要僵在那里了。 傅戌时抬手揉了揉岑桑的脸,一边递过来一杯果汁,轻笑道:“公主,辛苦你了。” 岑桑抿了一口果汁,抬眸睇了眼傅戌时,悠悠道:“我说怎么让我来酒会呢,就是拿我当挡箭牌,好让其他人知道你有女友,不给你介绍对象或者少些追求者是吧?” 她把喝了一口的果汁推给傅戌时,“不好喝。” 傅戌时接过果汁喝了一口,“确实不好喝。” 而后注意到岑桑冷淡视线,他果断低头,轻声道:“是的,所以辛苦你了公主。” 岑桑轻哼一声,“也不提前说一声。” 傅戌时从善如流地道歉,同时诚意满满,“下周的地也我拖。” 岑桑满意地点了头。 有侍者过来和傅戌时说话,轻声提醒他xx副部请他过去说说话。 傅戌时点头道好,垂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吃糕点发呆的岑桑,“公主你要过去和我应酬,还是坐在这里,我一会过来找你?” 岑桑果断选择后者。 傅戌时轻笑道好,抬手揉了揉岑桑脑袋,攥着高脚杯又成为旁人眼里的都市精英。 岑桑乖乖坐在沙发角落吃味道一般般的糕点。 正吃了一会,余光瞥到有个穿白色高定西服的男人接近她,声线有几分熟悉,那人喊她:“桑桑。” 岑桑抬眼,看见白康成俊朗眉目。 作者有话说:已经可以想象两人在一起后,小狗会有多黏公主了XD 第34章 可以说从两人闹掰分手后,岑桑许久没见白康成。 岑桑微怔,她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白康成若无其事地开口:“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岑桑和白康成尬聊尬夸,“你也是,很英俊、一表人才。” 没聊过这么尴尬的天。 岑桑想,如果对面是傅戌时,他们寒暄这么几句,最后的结果一定落到两人止不住的笑意上。 像他们在帕罗奥多的街头碰上,像在纷纷扰扰的机场中,他们一眼望见彼此。 可惜白康成和岑桑没有那绝无仅有的默契。 寒暄过后便是沉默,他们盯着对方眼睛,想起并不愉快的分手,笑容有几分讪讪。 岑桑抿唇,略侧头望向傅戌时的方向,他正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交谈甚欢。傅戌时离得有几分远,但能看出傅戌时整个人姿态自然闲散。 她在想要不要去找傅戌时。 白康成则直接在岑桑身旁坐下,隔断岑桑预备起身离开的念头。 他看岑桑漂亮动人的侧脸,抿唇笑笑,“你现在,是和傅戌时在一起了?” “嗯。” 岑桑将目光从远处傅戌时身上收回,落到白康成俊朗侧脸上,她也抿唇,但难露笑意,只低声道,“对不起哦。” 白康成眼底神色似乎凝了凝,但笑容未变,他道:“我们俩都过去多久了,不用道歉。是我该恭喜你得偿所愿。” 岑桑没说话,低头攥着自己指关节。 白康成垂眼看岑桑,她一忐忑一慌乱就会做攥指关节的动作,成年人的世界情绪不该外露,岑桑却总改不了那习惯性的小动作。 以前他会抓着岑桑的手,温声说不要紧张,告诉她一切情绪都能告诉他、他会包容一切。 但他没能做到自己说的话。 他现在也失去握住岑桑手的立场。 白康成忽然有些难受,他抿了抿唇,道:“桑桑,没有阴阳怪气,是真心祝福。” “当初是我混蛋,我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这么说。 岑桑微怔了怔。 当初傅戌时替岑桑和白康成牵线搭桥,岑桑抱着些许赌气想法地和白康成约会,他却是真的喜欢她。 白康成人太好,岑桑便想着或许她该放下那些有的没的,和白康成认真交往试试。 于是他搬进她家,岑桑忐忑不安地尝试迎接一段亲密关系。 结果大失败。 白康成受不了岑桑一接收主动信号就第一反应往后缩逃的性格,又无意中发现原来岑桑口中“喜欢过一个不可能的人”,指的是傅戌时。 他太气恼,不知是气岑桑性格,还是气他们因傅戌时而起也因他结束的错误关系。 或者二者都有,并且白康成将二者错误地混成一个缘由。 总之他责怪岑桑不喜欢他。 闹掰的那个雨夜弄得很不愉快,白康成冲岑桑发火。他指责道:“你们俩个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处处照顾你、迁就你,这么长时间捂块石头都捂热了,我一做什么你就躲,你的心还是冷冰冰的没有我。” “你心里既然装了傅戌时又装不下别人,你干嘛不去找他?你自卑、觉得傅戌时不会喜欢你,又不敢接受亲密关系,然后跑来祸害别人是吗?” “……” 白康成指着岑桑控诉,语句有如利刃,一个字一个字戳在岑桑愧疚无言的心上。 最后的最后,白康成摔了一个玻璃杯,伸手把傅戌时买的小狗拖鞋扔出窗外。他甩门出走前大声责问道:“岑桑,像你这样的人谈什么恋爱啊?你不要肖想傅戌时会喜欢你,你这么糟糕的恋爱态度,怎么会有人敢和你在一起。” 那是个狼狈的雨夜。 岑桑默不作声地接受白康成的所有叱责,一个人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看了很久。 她出神很久,等墙上分钟都绕过大半圈,岑桑才起身收拾一地的狼藉。 丢垃圾的时候岑桑想了想,在她的玫瑰丛里找到了那双小狗拖鞋。 说起来这段感情都有错,错误地开始又错误地结束。 相处时或许欢愉或许悸动,但那些细节全部磨损。如今回想起,只有碎掉的玻璃杯和花丛里湿漉漉的小狗拖鞋印象深刻。 岑桑后面就没尝试过认真谈恋爱,和每一任交往时她都强调再强调:她只想要短时的荷尔蒙刺激,如果追求长期关系的,还是不要继续追她了。如果执意如此,会弄得连朋友也没得做。 直到浑身湿透的傅小狗蹲在她家门口,以朋友、以假扮情侣的名义靠近她。 岑桑这才意识到傅戌时采取的温水煮青蛙方式方法。 也恍惚想到,以她和白康成的闹掰程度、以傅戌时对她每一任恋情的了解程度,那天他蹲在她家门口,是做好了日后当不成朋友的准备。 傅戌时破釜沉舟而来,他扮猫扮虎,扮浑身湿漉漉的小狗“1,就为守在她身边静默等一束花开。 岑桑不知道自己想开了没有。 白康成看岑桑出神模样,抬手摸了摸岑桑脑袋,“现在想想是我那时说的话太重了,你很好桑桑,只是我们俩性格不合适。虽然不想承认,但你和傅戌时才足够合适。” “是吗?”岑桑抿了抿唇,将目光落到不远处傅戌时身上,他的视线也正正落过来,看到岑桑身侧白康成时,傅戌时很明显地蹙了蹙眉。 白康成也注意到傅戌时视线,他侧转身子给了岑桑一个拥抱,轻笑道:“是的,他很喜欢你。” “不要纠结过去的事了,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的你也是全新的你。”他声线还是温和。 那个碎掉的玻璃杯好像早就自己黏合好。 湿掉的小狗拖鞋也被某人上脚又穿成毛茸茸的模样。 岑桑接受了白康成的拥抱,她突然有些释怀。 “谢谢你。”她浅浅笑道,“希望你可以遇到适合你的那个人。” -岑桑与白康成和过去分崩的恋情、友情和解。 傅戌时没有。 他和谁交谈到一半,余光瞥见白康成走向了岑桑的方向。 白康成在岑桑身旁坐下,他们说了些什么,白康成还揉了揉岑桑的脑袋。 揉了揉岑桑的脑袋。 傅戌时脑内警铃大作,他匆匆结束交谈,白康成还在和岑桑说话。 傅戌时先给特助发消息:【我在酒会上看到白康成了】 特助回消息得很忐忑:【?】 【我确认过白总这两天在水城出差啊】 傅戌时捏着手机,视线淡淡望向白康成方向,目光带冷:【那他确认过你的确认】 傅戌时是确认白康成不会来酒会,才带岑桑过来;而白康成就假装自己不在,在酒会守株待兔等岑桑出现。 挺行的。 现在这么行,当初和岑桑分手的时候干嘛去了,弄得公主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人都瘦了两斤,甚至避而不见他这个牵线人。 傅戌时掀了掀眼皮,迈步向岑桑和白康成的方向。 而后下一秒,白康成侧身和岑桑拥抱,他把岑桑揽在怀里。 岑桑明显愣了一下,但没推开白康成。 傅戌时的脚步顿在原地。 他记得“假扮情侣合同条例”的最后一条——那还是岑桑亲自加上去的。 岑桑背对着傅戌时,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清晰辨明岑桑朝白康成伸出手臂。 她拍了拍他的脊背。 傅戌时攥紧手中高脚杯,指关节用力,手背青筋暴起,他听见自己慌乱又不甘的心跳,听见全身血液沸腾奔涌的身影。 但他的脚步无可奈何地顿在原地,静默的、肃然不语的。 白康成松开了岑桑。 他又拍了拍岑桑脑袋,从她身边离开。 白康成和岑桑耳语了句什么,岑桑侧身,遥遥和傅戌时视线相撞。 岑桑表情有些懵又有些慌乱。 傅戌时淡淡地望着岑桑,然后他抿开一个笑,沉稳又廓然的笑。 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当岑桑答应他、与岑桑和白康成复合这两种可能发生在同一天时,还是令人格外难以接受。 傅戌时走向岑桑,他掀了掀眼皮,正揣度着该说些什么。 认真地询问,还是混不吝地调笑? 傅戌时没想好。 没等他想好,岑桑仰头看他,一眼望见傅戌时咕哩咕噜冒着酸泡的眼,她轻笑了声:“笨蛋小狗。” “嗯?”傅戌时懵了下,岑桑怎么还用这种亲昵的口吻喊他? 岑桑抬眼笑盈盈地望着傅戌时,屈膝跪在沙发上,借沙发的高度和他平视。 她伸手,在傅戌时头上比划了个戴帽子的动作,笑道:“我和白康成说开了,没给你戴绿帽子,麻烦你把自己的眉毛收一收。” 傅戌时怔了怔。 岑桑放不下白康成的印象太深,他倒没料到会是这种走向。 “怎么还在发呆。” 岑桑张望了下四周,见附近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对话,没人注意这里。 她往傅戌时的方向贴过去,唇瓣轻轻碰了下傅戌时脸颊。 唇瓣擦过脸颊,柔软又微凉,令人心悸的触感,还残余岑桑身上的果香。 岑桑看傅戌时,手指摸上他轻蹙的眉峰,笑道:“现在相信了没?我真的放下了。” “……” 草。 草草草。 草草草草草。 不带这么犯规的。 傅戌时心跳都能跳出来,他一把攥住岑桑的手腕,抓着岑桑朝一个方向走。 岑桑有些疑惑地仰头看他,“做什么?” “找个休息室。” 傅戌时声线有几分哑沉,“我想亲你。” “神经。” 岑桑轻骂傅戌时一句,但由他牵着自己走。 抓着手腕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又和她十指相扣。傅戌时的大掌将岑桑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岑桑垂眸,杏眼弯弯,悄悄舒展开一个笑。 -他们牵手寻找休息室的时候,迟来十几分钟的傅自萱抬眼注意到自家侄子,和他牵着的女孩。 很漂亮,倾城之姿的漂亮,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格外登对。 应该就是传闻里的傅戌时女朋友,岑桑。 傅自萱眯了眯眼,远远盯着岑桑的侧脸看了几秒,恍然想起她为什么会觉得岑桑这个名字耳熟。 十二年前,傅自萱在白岛抓了几个地痞流氓,当时岑桑是流氓头子的养女。 也是整个团/伙犯/罪证据的提供者。 作者有话说:1化用坂元裕二的《四重奏》提醒一下:公主的过去可能有那么一点点抓马(对不起),但不是虐点感谢在2022-06-07 10:04:03~2022-06-08 11:1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傅戌时眉目带笑,牵岑桑的手走进休息室,二人背影莫名像是末日奔逃的情侣, 有种难以言说的浪漫感。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主题峰会的环节将将要开始,傅戌时才和岑桑走出休息室。 傅戌时的西服外套披到了岑桑瘦弱肩上,他的外套于岑桑而言过于宽大,岑桑缩在里面倒衬出几分小鸟依人的味道。 他侧头和岑桑说了句什么,岑桑虚虚瞪他一眼,一边抬起手腕,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耳后碎发。 而傅戌时眼里笑意更甚。 怎么看怎么登对。 “其实也想再接触试试的,毕竟学长真的是好优秀、好有魅力的人,再加上傅爷爷很喜欢我,学长和那个岑小姐也没有到谈婚论嫁地步。” 沈宜静站在傅自萱身旁开口道。 她温婉眉眼望向不远处的傅戌时和岑桑,傅戌时正对着岑桑袒露一个无可奈何又无限纵容的笑,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形象。 沈宜静收回视线,浅浅笑道,“但是现在又看到他们,还是觉得他们看起来太登对、太相配,好像谁都插不进他们之间,想想还是算了。” 傅自萱将视线从来二人身上收回,沈宜静话说得不错,只是… 她淡声开口评价道:“岑桑家境和性格都不如你,你要是喜欢的话还是应该努力试试。” 傅自萱拉过沈宜静的手腕,“走,来都来了,过去打个招呼吧。” “啊…” 沈宜静被傅自萱牵着朝傅戌时的方向走。 然后她注意到,那位岑小姐在看到她们的一瞬,漂亮的脸上很明显流露过慌乱无措的神情。 具体表现为,岑桑往傅戌时身后站了站。 傅戌时敏锐注意到岑桑动作,但只以为岑桑真怕生,他浅笑,扣着岑桑腰侧的手轻轻捏了下岑桑腰间软肉。 “慌什么,这是我姑姑,不吃人的。” 岑桑没说话。 傅戌时抬手揉了揉岑桑脑袋,往她身前半侧站了站,和傅自萱、沈宜静打招呼。 傅自萱视线淡淡扫过他们,她开口道:“戌时,你今天怎么有空参加这种活动了?” “多认识一些人也不是坏处。”傅戌时散散应答。 傅自萱“哦”了声,拍了拍身旁沈宜静的背脊,和傅戌时说话。 “那你多认识一位,这位,沈高轩的女儿沈宜静,现在在MUB做分析师,你们年轻人可以多接触接触。” “之前爷爷介绍过我和沈小姐认识。” 傅戌时抬眸看了眼傅自萱,脸上仍带笑,只是笑容客套生分了些,他道,“姑姑,也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岑桑,独立设计师。” 傅自萱挑了挑眉。 沈宜静明白傅自萱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在心里小小懊恼了下,她拉了拉傅自萱袖子,“薇姨,主题峰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蛮感兴趣的,我们先去坐下吧。” “好。” 傅自萱点头,视线又淡淡扫过傅戌时,“戌时过来跟我们一起?岑小姐不是这块领域的,要不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下?” 她倒安排得妥帖。 傅戌时不懂连傅煜城都妥协点头的事,傅自萱过来打的什么算盘。 他拧了拧眉,正要问岑桑是要一起,还是他陪她接着待在休息室里。 岑桑温声开口道:“好,我在休息室等着你们酒会结束好了。” 傅戌时侧头去看岑桑,她神色平静,见他看过来又轻轻拍他的肩。 “你忙你的,我在休息室坐一会。” 傅戌时点头“哦”了声,他心里倒有些不平静了。 怎么说沈宜静也是之前要和他相亲的女孩,公主竟然一点醋也不吃。 傅小狗有些闷闷地想。 -主题峰会研讨,傅戌时和沈宜静一左一右坐在傅自萱边上。 醉翁之意自然不在主题峰会,傅自萱偏头问傅戌时:“怎么不坐在我这个位置,你和宜静可以多聊聊。” 傅戌时视线停留在演讲人身上,头也不转,他提醒傅自萱:“姑姑,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但我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而已,”傅自萱散散开口道,“你女朋友条件哪有宜静好?” 傅戌时眸色沉了沉,他微侧头,眉眼半敛,深邃视线幽幽睇了眼傅自萱。 他开口道:“姑姑,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条件差到要我去当赘婿了?” “什么赘婿,瞎说什么!” 傅自萱眉毛深深蹙起,用压低的尖利气声和傅戌时说话。 傅戌时不急不慌地应道:“那您瞎安排什么?” 傅自萱侧头,傅戌时已经将视线重新凝到台上演讲人身上,他表情严肃,一整个油盐不进的样子。 傅自萱轻叹了口气,和傅戌时说话:“姑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之前认识岑桑,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投入太多真感情为好。” “什么意思?” 傅戌时听见“岑桑”的关键词,侧头问道,“姑姑你什么时候认识桑桑的?” 傅自萱抿了抿唇,“你还记得十二年前我被调到白岛工作吗?” “不记得。” “……” 没有这种答话方式的。傅自萱无语了下,“我就是在白岛认识的岑桑,你要不要听?” “听听听,当然听,您说。” 傅自萱便娓娓道来:十二年前她前往白岛工作,那时候的白岛不像现在,地头蛇、地痞流氓遍地横行,傅自萱过去的工作就是主要整治那些乱象。 但那些地痞流氓当地方霸主多年,比泥鳅还狡猾,一早知道怎么逃过审查,把所有腌臜事藏进地下,表面上全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傅自萱迷茫又头疼的时候,一次在酒店里,有个小女孩突然叩开了包厢的门,她拉着傅自萱袖子,小声问她,“阿姨,你可以帮我吗?” 那个女孩就是岑桑。 她被地痞流氓头子从二叔二婶家接过去当养女,小小年纪便见识到地底世界的无限残酷与肮脏。 在过了好长一段担惊受怕的日子后,她叩开了傅自萱的包厢门,主动寻求帮助。 最后白岛一大批地痞流氓因涉/嫌敲/诈勒/索、强买强卖、恶意伤害他人等,被抓/捕归案,其中许多证据要多亏岑桑的帮助,才顺利得到。 “那个流氓头子掰断过岑桑四根手指,威胁她要是敢把看到的说出去,下次掰断的就是她的四肢和脖子。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傅自萱轻轻感叹道,“她真是一个很勇敢的女孩子,很了不起。” 傅戌时听完长长的故事,眉毛深深拧起。 他有点不敢想象,那么漂亮骄傲的公主,竟然有那么一段暗如深渊的过去。 一切不是无迹可寻。 难怪岑桑知道他有两个姑姑,难怪她不肯陪他回家吃饭。 难怪她一紧张就去攥自己指关节。 难怪那个乖萌软糯的岑桑小公主,突然变成牙尖嘴利、冷漠待人的荆棘。她浑身充满攻击性,高中时代的她遇人遇事都竖起一身的刺——怎么可能不竖起浑身的刺,那曾是岑桑保护自己的方式啊。 傅戌时觉得自己的胸腔闷闷涩涩地发沉,好像有什么被割开,却根本找不到东西来修整填补。 因为填补的工具早早遗失。 他只能任由伤口在他触摸不到的地方溃烂发炎。 他又有些不解,既然傅自萱说岑桑是很好很勇敢的人,干什么还要给他介绍对象。 “后来岑桑被送回滨泉做过两年心理诊疗,在白岛的日子给她留下不小的心理创伤。” 傅自萱望着傅戌时闷沉又不解的眼,轻叹一口气,道,“站在傅自萱的角度,我希望有人去爱去疼她,希望她后面的人生可以越走越好、能够走出白岛暗无天日的岁月。” 傅自萱顿了顿,她盯着傅戌时的眼,认真道:“但我是你姑姑,我希望我的侄子在感情上一切顺利,不要拿自己去献祭一个会竖起高高心理防线的人。” “那样太累了,你甚至会受伤,我作为你的姑姑,只想看你万事称心如意。” 傅戌时视线默了默,但他根本不用凝神思考和岑桑的未来。 “姑姑,谢谢你的关心。”傅戌时眸色深沉,眼里蓄满傅自萱也读不懂的复杂爱意。 他开口,声线有几分哑沉,“但是没有桑桑,我根本做不到称心如意。” 他的心落在岑桑那里,只有她如意他才能事事如意。 傅戌时从座位上起身,要悄悄离开会场。 傅自萱被傅戌时的话震了震,但还是想抬手拉住他,“你去哪?” 傅戌时低语道:“去安抚那个现在肯定在胡思乱想的十四岁小朋友。” 他的小朋友。 他差点错过的岑桑公主。 作者有话说:qwq后面都是甜甜了心疼一下我们公主,她真的很勇敢很了不起 第36章 休息室窗明几净,里面只岑桑一人。 外面在开主题峰会,演讲人抑扬顿挫的声音被隔绝在外,休息室安静得有些寂寥。 岑桑有一搭没一搭地饮酒。 酒会橙汁难喝得不行,提供的酒倒香气十足、入口回甘。她不觉多喝几杯,脑袋有些晕晕涨涨。 可能也不是因为酒好喝,只是岑桑需要一点东西来慰疗被过往洪流冲到地底的心。 不久前傅戌时还在她耳边调笑,炽热的吻触碰过她唇瓣和脖颈的肌肤。 但现在他肯定坐在傅自萱和那位沈小姐身旁,傅自萱会娓娓道来白岛发生的过往。 然后他会明白她为什么不再能是岑桑小公主。 他会用同情眼光看她。 他会受不了她的脾气。 然后他会离开。 岑桑闭了闭眼,脑袋昏胀感太强,自己仿佛身处迷幻空间,一切真实又虚假。 岑桑想她一定是醉了。 不然她怎么会看见桑丰茂朝她走来,带着慈祥的笑,伸出双臂喊她“桑桑”。 假的,桑丰茂早不在了。 但是岑桑张开手臂,几秒后手臂无力垂下,看眼前不过是自己想象。 她实在有点太醉了。 她还看见岑高峰,看见二叔二婶,看见把她接走的养父倪永长。 倪永长刚把岑桑接过去时,他待她很好的,他会把岑桑高高举在肩头,喊她漂亮丫头。 岑桑差一点点就要喊他“爸爸”了。 可是倪永长所做勾当逐渐显现,他的面目日益可憎。 他让岑桑去敲一户人家门,让她说想借个电话打给妈妈。 那户人家不明所以,窥见外面只是个漂亮小女孩,开了门。 门后是洪水猛兽。 倪永长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高大男子陡然出现,他们越过岑桑,闯进那户人家家里。 抢砸、打人,一个女孩跟岑桑差不多大,被一巴掌打翻在地,倪永长勒令那户人家交保护费。 哭喊、谩骂、尖叫,眼泪、鼻涕、血腥气,满室狼藉。 小小的岑桑,就在门口懵然地看着一切。 还有走进倪永长房间的妖艳女子,卧房门不关,浪荡声响传遍整个房子。 还有倪永长带岑桑参加过的酒局,酒局上陌生男人开着奇怪玩笑,乐意看岑桑听不懂又想看她听懂。 还有那个偷跑出去的雨夜,倪永长以小孩不听话名义,把岑桑拎了回去。 他笑眯眯地掰断岑桑的手指,在岑桑疼痛到晕过去、送去医院之前,凉凉看着她,“你一个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你再跑试试看?” 以及十四岁生日前夕,落在岑桑身上意味不明的眼光,和那一句“你也快满十四岁了吧”。 噩梦。 全是噩梦。 岑桑分不清自己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分不清自己是在酒会的休息室,还是在闪电交加的雨夜。 -休息室的门打开。 岑桑恍惚看见十四岁的傅戌时。 她真的见过十四岁的傅戌时,在白岛的饭店里。 少年身姿挺拔,面容还显稚气,却已能窥见其骄人气度。他和身边女孩说着话,眉目清疏俊朗。 曾经一起扮过家家酒的玩伴已有云泥之别。 他长成天之骄子,她却只是被困在深渊里的枯败玫瑰。 长长走廊,岑桑忍住了叫住傅戌时的冲动。 她静静地看着明朗少年和身边人走进一个包厢,包厢和傅戌时的未来人生一样盏亮,然后有个女人合上了那扇可以窥见包厢的门。 岑桑沉默顿足原地,然后重新回到布满烟酒气息之地。 真的醉糊涂了。 岑桑又看见十四岁的傅戌时被十七岁的傅戌时取代。 他还是明朗少年,只是长得更高、五官稚气脱下,再普通不过的高中校服,穿在傅戌时身上却显无限少年气。 教室窗户窗帘全拉开,阳光铺陈进来,十七岁的傅戌时不顾岑桑冷漠眼神,仍旧袒露明亮笑容。 他托腮看她做题,笑容懒懒散散,好多年不见仍旧自来熟地喊她“公主”,他问最后一大题怎么做。 怎么做?他明明会做。 只是找借口和岑桑说话。 岑桑不理他他就自言自语,额前碎发桀骜不驯地翘起,他是最最明朗恣意的少年。 然后,再然后,十七岁的傅戌时变成二十七地傅戌时。 这个傅戌时真实好多,呼吸真实、讲话真实,拥抱更真实。 如梦交叠光影里,傅戌时伸手抱住岑桑。 拥抱很紧,气息吐露在岑桑脖颈,有几分痒,痒得让人心尖发烫又发疼。 傅戌时的脑袋搁在岑桑肩颈,声线有几分哑,他张了张口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但顿了两秒后,只是喊她,“公主。” 岑桑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 -傅戌时知道岑桑喝醉了,并且醉得很厉害。 因为清醒的岑桑不会乖乖闷在他怀里,眼泪濡湿大半胸襟。她抽抽搭搭地开口,带着哭腔说她想回家。 傅戌时一整个胸口都因岑桑的眼泪和她那句脆弱的话而揪起,心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把岑桑抱得更紧了些,哑声开口道:“好,我们回家。” 去他妈的酒会,去他妈的社交,傅戌时带着自己的公主暂告离场。 酒店门口,李特助很快开车过来,岑桑却不肯上车,怎么说怎么哄都不听。 她揪着傅戌时衣袖,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上车。” “你不要带我上车。”岑桑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话语已经带上哭腔。 傅戌时拿她没办法,轻声问她:“那怎么回家?” 岑桑盯着傅戌时的眼睛,盯着看了很久。然后她睁一双湿漉漉杏眼,轻轻问:“你可以背我回家吗?” 这里离家很远很远。 但傅戌时没犹豫,他点头,“好。” 问特助要了外套和毯子裹住岑桑,傅戌时背着岑桑一步一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晚风吹得人迷糊又清醒,岑桑像是醒了一点,又似乎更醉。 她趴在傅戌时宽阔脊背上,迷迷糊糊地开口:“傅戌时?” “嗯。”傅戌时应声。 岑桑歪了歪脑袋,有点困惑,“你怎么会在这?” “因为我要陪着你。” “你为什么要陪着我?” 傅戌时的回答不假思索,他把岑桑往上颠了颠,让她趴得更稳些。 他道:“因为我喜欢你。” 沉默。 只有晚风吹过的声音。 脊背上有几分濡湿触感,岑桑终于开口,她嗫嚅道:“可是我很不好。” 傅戌时脚步微顿,而后继续背着岑桑朝前,他郑重地开口道:“你很好。” 岑桑摇头,“我很凶。” “你不凶,你很好。” “我讲话很难听。” “你讲话不难听,你很好。” “我很刻薄。” “你不刻薄,”傅戌时轻轻叹了口气,不厌其烦地重复,“公主,你真的很好。” 他像是在哄小孩,声音放得又缓又柔,“公主,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做到了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岑桑转了转眼,“什么奖励?” “你先玩好不好。” “好。” 于是满天星光下,傅戌时背着岑桑慢慢往前走,他的背脊宽阔,岑桑趴在上面,听见傅戌时沉稳声线。他缓缓地开口道:“跟我说,岑桑很好。” 岑桑顿了顿,跟着开口:“岑桑很好。” “岑桑很可爱。” “岑桑很可爱。” “岑桑值得被喜欢。” “岑桑值得被喜欢。” “……” 他们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过多少个十字路口,傅戌时背得有些累,先把岑桑放在路边长椅上休息一下。 岑桑攥着毯子,仰眸问傅戌时:“我们不玩那个游戏了吗?” 傅戌时侧眸看她,“你还想玩吗?” “我想要奖励。” 傅戌时真在哄小孩,他认真询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岑桑也认真回答:“我想见到阿公。” 果然会是这个回答。 傅戌时在心里轻叹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缓声道:“这个奖励有点太大了,换一个好不好?” “好。”岑桑摸了摸自己下巴,“那你让我想想。” 傅戌时点头,伸手把岑桑身上的毛毯拢得更紧些,好让滨泉微凉的夏夜晚风吹不到岑桑。 看星星、吹晚风,岑桑终于想到她想要的奖励。 她侧头,漂亮杏眼和傅戌时深邃的眼对视,他们在彼此眼里看见小小的自己。 岑桑抬眼,视线描摹过傅戌时俊朗的面部轮廓,她道:“我想要傅戌时喜欢我。” “……” 太犯规了。 岑桑知道这样的话向他传达了什么意思吗? 醉酒公主的话可以被相信吗? 傅戌时不知道,只知道他一颗心躁动不安,被高高提起、吊在嗓子眼后,又被一双柔软的手抚过,最终落于实处。 笨蛋公主。 傅戌时亲了亲岑桑微凉的眼皮,眼里噙着的笑意情绪复杂。 他愉悦、他无奈,他怅然若失、他得偿所愿,他缓声开口道:“公主,这不是奖励,这是已经存在的事实。” 喝醉岑桑脑袋转不过来弯来,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盯着傅戌时。 更犯规了。 喝醉的岑桑。 傅戌时伸手抚过岑桑妍丽脸颊,指尖在她唇瓣上流连。唇瓣嫣红柔软,傅戌时喉结微滚,眸色也沉几分。 夜晚滨泉热闹繁华,过路人形色匆匆,这里又开始小雨,细密的雨珠轻轻落在额头和眼皮上。傅戌时倾身吻过岑桑,手指抚掉岑桑脸上落的雨珠。 “公主,”他抬眸,目光沉沉紧盯岑桑,眼底情绪炽热滚烫,他低声道,“明天你要记得,今晚说过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更新迟了不好意思,这章评论都有红包qwq下章应该就能在一起啦!(拍胸脯保证) 第37章 翌日清晨。 卧室窗帘有一条缝未拉,光便从那一隅铺进房间,岑桑从睡梦中醒来,宿醉后脑袋格外得疼。 但更头疼的是,她没有傅戌时喝醉酒的破烂记忆,她记得昨晚一切。 记得恍惚看到的记忆碎片,记得说过的醉话,记得傅戌时背着她一步一步朝前走——他的背脊宽阔,趴在上面很有安全感,岑桑能闻到傅戌时身上好闻的冷松香,一切足够让一个醉鬼“咚咚咚”心跳加速个没完没了。 最后的记忆是傅戌时俯身吻她,然后…… 她吐了傅戌时和自己一身。 有洁癖公主低头,身上换了件白色衬衫,衬衫应是傅戌时的,穿在身上格外宽大,里面贴身衣物则没更换。 辛苦傅小狗没有嫌弃一身酒气的她,还帮她清理身上狼藉。 岑桑垂眼看身上被睡皱的衬衫,如是想。 卧室门被轻敲,公主默默心动的那位叩门进入,清俊脸庞出现在门边上。 他抬眼望向岑桑,深邃视线正正和岑桑对上。 岑桑刚睡醒没戴眼镜,但很奇怪的是,她把傅戌时的灼灼视线看得一清二楚。 她又想起昨晚的事,想起他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岑桑抿了抿唇,把毯子往身上拢了拢,手指攥上自己指关节。她思考如果傅戌时问起,她要坦诚布公地表露心迹,还是直接装断片。 但傅戌时没问。 他迈步走到岑桑身边,递给她一杯蜂蜜水。 蜂蜜水温度刚刚好,喝下去熨帖被酒精烧灼的胃。 傅戌时开口道:“该起床了公主,上班时间快到了。” 他不问就好。 岑桑咕嘟咕嘟地喝水,她把杯子塞回傅戌时手里,又躺回去,“不想起,我昨天跟平夏姐提了离职。” “那先下楼去吃早饭,我煮了粥。”傅戌时道。 岑桑抬了抬眉毛,“你煮的?” “是啊,”傅戌时点头,抬眸故作不满地瞪了眼岑桑,“公主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煮的东西?” 又是他们往常的相处模式,傅戌时好像忘记了要岑桑答复他的喜欢、要岑桑记得说过一切的话。 岑桑胸口闷了闷,明明应该感谢傅戌时没刨根问底、锲而不舍,她却有些怅然若失。 为什么呢? 岑桑没想明白。 或许是因为她已经准备好了肯定回答,傅戌时却没再提出那个问题。 回答就在梗在喉间,有些发涩。 “公主。”傅戌时喊她。 “嗯?” 傅戌时没心没肺地问道:“你竟然没反驳我,公主你今天好奇怪。”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有点不想理他,她把毛毯掀开,从床上起来预备洗漱,糊弄应答傅戌时的话。 “头疼,不想说话,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 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语气冷淡。 傅戌时抬眸看了眼岑桑,目光沉静,岑桑读不懂他漆黑眼底的情绪。 他似乎不觉岑桑有些不高兴,“哦”了声便走出卧房,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那我在楼下等你。”他说。 岑桑喉间梗塞感更重,赤脚走去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镜子显映出岑桑的脸,因为宿醉她的脸略有些浮肿,但仍旧漂亮好看。 岑桑盯着自己看了看,排除傅戌时因为听到白岛过往而选择离开的可能——他会同情、会怜惜,但不会因此而厌弃离开,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为什么呢? 岑桑想不明白。 她简单洗过一把脸,赤脚走下楼。 厨房,傅戌时听见岑桑的脚步声,从书里抬眸看她。他第一时间注意到岑桑赤着的脚,蹙眉问道:“怎么不穿鞋?” “不想穿,不冷。”岑桑拉开椅子坐下。 “不冷也要穿,我地又拖得不干净,万一扎到点什么怎么办?” 傅戌时一如往常地念叨,他合上书往外走,去玄关处取了岑桑常穿的拖鞋过来。 他怕岑桑自己不愿穿,蹲下身子替她套上小猫拖鞋。 岑桑垂眼,傅戌时的脑袋就在自己跟前,他专心替她穿鞋,神色温淡,没用那双深邃的眼紧盯她,眉目却依旧蛊人。 傅戌时替岑桑拂去脚上灰尘,小猫拖鞋套在脚上,脚底接触到实物,莫名觉得安稳几分。 岑桑抿了抿唇,“傅戌时。” “嗯?” 傅戌时从地上站起来,应她的话但没看她,转身洗了手给岑桑盛他煮好的粥。 岑桑抬眸看傅戌时高大身影,又抿了抿唇,“没什么。” 傅戌时盛粥的动作动作顿了顿,但也只“哦”了声。 桌上有手机震动。 岑桑顺着声音望去,是傅戌时的手机。他没熄屏,岑桑一眼瞥见手机屏幕里的内容。 是和傅戌时家里陈阿姨的对话。 【傅戌时:陈姨,问一下喝醉的人早上吃什么好?】 【陈阿姨:吃点清淡的吧,小米粥、山药粥之类的】 【陈阿姨:怎么了,是喝醉了难受吗?我给你煮好送过来?】 【傅戌时:不用不用,我就想学一下要煮些什么比较好】 【陈阿姨:[龇牙笑]是不是岑桑小姐喝醉了,你要给她弄?】 【傅戌时:是的】 【傅戌时:通话时长 31:15】 刚是陈阿姨新发了消息过来:【按我教的做出来味道怎么样?岑桑小姐不喜欢的话还是我送过来?】 岑桑盯着对话消息看了几秒,傅戌时盛好了粥放到岑桑面前,他浅笑道:“公主你尝尝,放心,不会让你食物中毒的。” 岑桑把视线从桌上的手机屏幕挪到傅戌时脸上,她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这个人这样妥帖地关心她。 愿意背醉酒的她、会一句一句教她接纳自己,让她记得穿鞋,花心思认真学怎么煮粥。 他做得这样多、说喜欢她,为什么现在又偏偏装成普通朋友。 岑桑不想理那碗粥,她仰头盯着傅戌时的眼,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傅戌时,你什么意思?” 岑桑想她现在应该是恼火的、闷闷不平的,她确定傅戌时在钓她、在装若无其事。 偏偏让她困惑不解的那人忽地笑了,他眉眼舒展开,目光灼灼地盯着岑桑,傅戌时把那本合上的书推到岑桑跟前。 “公主,你不开心了。”他说。 “我没有。” “你有,你在想为什么我不问你白岛的事、为什么不问你能不能答应和我在一起。” 傅戌时俯下身子,凑近和岑桑之间的距离,他的脸距离她只几公分,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他笑道,“公主你看,你其实心里有答案的。” 岑桑眸色微滞,手指又不安地去攥自己指关节。 她心里确实有答案,她只是不愿意承认。 傅戌时伸手攥住岑桑的手,他的额头抵上岑桑的额,眼眸直直盯着岑桑,岑桑在他眼里看见小小自己。 小小岑桑眼里的小小傅戌时说:“公主,你知道我只会心疼你,知道我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你脾气坏,我觉得你怎么样都可爱,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温柔很好、主动表达自己喜好很好,可一身刺也很好,口是心非也没有什么,反正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你更不要觉得我们的相处中是我在迁就你,不是这样的,公主你好像不理解你到底有多好。” “……” 傅戌时说了许多,他最后目光沉沉盯着岑桑,轻轻问她:“公主,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你就当圆我一个梦、让我得偿所愿好不好?” 岑桑怔了怔。 什么叫从高中就开始喜欢她,那是她最尖利刺锐的时候,她都不喜欢那时候的自己,傅戌时怎么会喜欢? “我就是喜欢。”傅戌时一眼看穿岑桑的困惑,笃定地说道。 他又把推过来的那本书翻开,里面夹着他们之前写过的“假扮情侣合同协议”。 傅戌时取出那张纸,递到岑桑手旁,他道:“如果你说好,就把这张协议撕掉,我们试试成为真正的情侣。” 岑桑抬眸,“如果我说不好呢?” “那你还给我。” 傅戌时抿唇笑了笑,“我们接着假扮情侣。” “反正怎么样你都要赖着我,是这个意思?”岑桑抬眼看傅戌时。 傅戌时点头,故意挑眉做无赖状。 但此时岑桑戴了眼镜,她看穿傅戌时也没那么笃定,他的手背青筋凸起,他其实很紧张并期待岑桑的回答。 真的会有人乐意接受她的坏脾气吗? 岑桑盯着傅戌时青筋凸起的手背和因紧张不自觉吞咽口水的喉结,忽然有些释怀地轻笑了声。 唔,好像有的。 就勉强相信傅小狗一下,反正不相信他他还是会耍无赖。 几秒的沉默后,岑桑拈起那张薄薄的纸。 在傅戌时沉沉视线注视下,岑桑手指抚过纸缝折叠处。 “嘶”一声。 岑桑撕坏那张本就冲着真情侣来的“假扮情侣合同协议书”。 “看在粥看起来还不错的份上,”岑桑轻笑道,“小狗我们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钓系小狗XD 第38章 你养过狗狗吗? 当你养了一条很粘人的狗狗,下班回家你给小狗带了最爱的食物和玩具,它会撒丫子狂奔、扑到你怀里。小狗摇尾巴,眼亮晶晶,像有星星嵌入里面。 得到岑桑肯定回答后,傅戌时就用那样晶亮的眼神看她。 他分明有一双好凌厉的眼,独独在岑桑面前会笑得眉眼弯弯,得到一句“试试”回答眼睛便亮得能照耀一整个世界。 岑桑伸手扣住傅戌时的脸,阻止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犯规。 她在傅戌时情绪太过高涨前轻声开口,想了想还是要给他打预防针,“我只说试试,你知道我谈恋爱基本没超过一个月的。” “嗯,知道。” 傅戌时敛了敛眼,匝密睫毛扫过岑桑手掌,蜇得她有几分痒。 “你也知道我其实没有认真谈过恋爱,我不知道怎么好好去爱一个人。” 岑桑缩回手,她说,“我们的试试可能不如意,会让你失望。” 傅戌时抬眸,迥然目光正与她对上,他从傅小狗变成一个眼神就让人心跳加速的傅戌时。 岑桑又想伸手捂住傅戌时的眼,他却没让。 傅戌时伸手攥住岑桑的手,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胸前位置。 手被按压在他胸膛,隔着衣料和肌肉血骨,指关节接收到傅戌时的心跳节奏。 她的指尖还感受到自己脉搏跳动节奏。 “公主。” 傅戌时轻声喊她,缓缓开口道,“没有人天生懂爱人、没有谁和谁天生一对,感情都是要磨合的。” “我也不懂爱人,也可能会让公主你失望,甚至无意中说什么错话伤害到你。” 傅戌时认真盯着岑桑的眼,“但人和人的感情不就是这样嘛,重点是我们要一起试试。” 指关节传来的心跳沉稳,和傅戌时缓缓道来的话一同给思前顾后的岑桑许多安全感。 傅戌时又看着岑桑的眼,道:“你不要有太多负担。你之前的恋爱没超过一个月那又怎样,我们就先试试磨合一个月。” “这个月里,我们按照你之前的规则,只谈感觉、不想将来。” 傅戌时手指摩挲岑桑的指关节,轻轻抚过岑桑曾经的受创之地,他缓声开口道,“如果我们能好好走完这个月,就说明公主你是懂得怎么爱人的,也说明我们有能力一起走过后面的很多个月。那我们便一直走下去,再谈未来、谈将来。” 岑桑闻言微怔了怔。 她和傅戌时,先是试用租客关系,后是试用情侣关系。 前者由她提出、傅戌时举手抗议,后者则是傅戌时自己主动提及。 同一个“试用”字眼,概念和用意却大有不同——岑桑提出试用,是想以刁钻古怪的规矩劝退傅戌时,而傅戌时说“试用”一个月,却是为了让岑桑心安、让她能慢慢接受真正亲密关系。 两次试用、不同心境,相同的是,傅戌时一直在坚定地走向她。 岑桑明白傅戌时的用意,被他的爱——可以说爱吗,或许是可以的吧——所震慑,她颤了颤眼睫,“傅戌时。” “嗯?” “如果我们没撑到一个月呢?” 如果他们闹掰了呢? 傅戌时指尖轻敲岑桑的指关节,他一眼看穿岑桑的担忧,抿唇笑了笑,“那我们的关系由你说了算。如果你想我们做好朋友,我们便接着做朋友。” 他顿了顿,目光沉沉投向岑桑,“如果你想桥归桥、路归路,那我们就成为陌路人。” 那个下雨天,傅戌时淋雨在岑桑家门口等她,他早早做好岑桑一点不喜欢他、他会和岑桑做不成朋友的准备。 而现在他知道岑桑也有那么一点喜欢他,那结局最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他以朋友的名义给自己留了多年退路,才会和岑桑错过多年。 他才不想只和岑桑是朋友。 岑桑看向傅戌时,从他眼里读出些破釜沉舟的气度。 他孤注一掷、拆桥开路,却把所有退路都留给她。 岑桑点头说好,她敛了敛眼睫,思虑几秒后又开口道:“我们不会是陌路人的。” 傅戌时抬眸,岑桑一向是个讨厌许诺的人,她不相信有什么会坚定地存在、不相信有什么东西能永永远远不变。 但现在,她给了他一个允诺。 傅戌时眉目敛开一个笑,笑容有几分满足,“好。” -试用租客期有试用租客期的规矩,那么试用情侣期自然也有试用情侣期的规矩。 岑桑拿汤匙舀着碗里的粥,温声告诉傅戌时:“之前我答应别人交往前,会提出两点要求,傅戌时你也要遵守。” “好,公主你说。” 岑桑缓声道:“首先,不能干涉我的未来规划,我的工作优先级高于谈恋爱。” 傅戌时点头。 “其次,”岑桑抬眼看傅戌时,再度开口之前明显顿了顿,她缓声道,“不要想和我做/爱,我不接受发生性/关系。” 傅戌时微抬眉,但也果断点头。 他这么果断,岑桑倒有些犹豫了。 她拿汤匙舀米粥的动作停下,抬眼看向傅戌时,“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 傅戌时举手,“我煮的粥好喝吗?” “……” 现在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 岑桑把喝了一半的粥推到傅戌时跟前,有些无语地看他,“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把粥盛给我喝之前,自己没尝过?” “尝了,我觉得还行。” 傅戌时耸了耸肩,笑容散漫,“但公主你跟我的舌头不一样嘛,我怕你难以下咽,还要照顾我的感受强说好喝。” “谢谢你能这么想我。”岑桑看了眼傅戌时,把那碗粥重新揽回自己手旁,淡淡开口道,“但你见我什么时候对你客气过?” “也是。” 傅戌时点点头,眉眼眯起一个笑,他定定盯着岑桑,缓声开口道,“那公主你在你的原则问题上对我客气什么,我没有什么问题想问你。” 话题竟然还能被傅戌时从跑偏的粥上绕回来。 岑桑微怔了怔,在心里悄悄讶异傅戌时的态度、也诧异自己竟然会主动问傅戌时有没有什么疑惑,表现得像是她自己主动动摇。 但公主怎么会动摇,岑桑淡淡解释道:“没跟你客气,是我那些前男友交往时答应得好好的,没过十多天就想着对我动手动脚,还责问我装些什么。吃亏在前,我得多确认一遍。” 岑桑聊过往总用这种云淡风轻的潦草方式,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但公主哪里会真的不在乎。 傅戌时忽然轻叹了口气,他伸手过去揉了揉岑桑脑袋。 “公主,”他说,“白岛的事我知道的呀,只要你不想,我保证永远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岑桑小小年纪就听过、目睹过成年人的荒诞性/事,没恐男还要感谢那两年的心理诊疗史。 傅戌时完全理解岑桑。 岑桑怔怔“哦”了声,她觉得傅戌时有点太好,好到她会怀疑这后面是不是有埋什么深深陷阱,待岑桑心甘情愿跳进去,傅戌时就盖上头顶的盖,宣告一切都做假。 不能沉溺在这种好里,要保持头脑清醒。 但傅戌时不给岑桑保持头脑清醒的机会,既然公主的规矩说完了,那接下来便是小狗伸展功夫的时间。 傅戌时挑眉笑笑,“公主,既然我们是要一起试试,那我也可以提几条要求吧?” “可以。” 于是傅戌时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递到岑桑跟前,“公主,请您过目一下。” “……” 那张纸皱巴巴的程度,和傅戌时之前草拟的“假扮情侣合同条例”相比,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上面的标题不一样,岑桑简直以为自己碰上了时间倒流事件。 岑桑垂眼,还没扫完上面的要求,面无表情地开口:“小狗,你家的‘几条要求’,能有足足三十五条?” “还有,你是不是写这种东西写上瘾了,不会又是百度抄来的吧?”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几条。” 傅戌时挑眉耍无赖地笑,他拖椅子靠近岑桑身边,“还有,读书人的事哪里叫抄,我就是借鉴了一下。” 岑桑白傅戌时一眼,随后低头看过傅戌时拟的每一条要求。 【如果双方闹矛盾,不可以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如果拉不下脸说对不起,可以约定一个暗号作为道歉信号】 【每天要有一个吻和一个拥抱】 【家务要一起承担】 【有难过的事要说出来,不能自己憋在心里】 【可以吃醋,不可以装作不在意】 【不可以熬夜】 【……】 三十五条,或许有些看起来有些离谱,但绝大部分可以窥见,傅戌时真的有在认真拟要求——也不能算是要求,是他对岑桑的期许,希望她主动敞开心扉,或者允许他朝她奔去。 岑桑敛了敛眼睫,如删改“假扮情侣合同”条例时,大刀阔斧地拿笔在纸上涂改。 “好了。”岑桑把修改过后的版本推给傅戌时,“这下没问题。” 从纸的背面便可窥见岑桑删改了许多。 傅戌时抿了抿唇,手指翻过那页纸,在他等着看岑桑又狠心删掉许多,只多留退路的时候,傅戌时发现岑桑这回做的修改完全不同。 比如她留下了拥抱与接吻。 比如她允许出差说想念。 岑桑甚至还在例举约会地点边,补上了演唱会和滑雪场。 当然,岑桑还是把傅戌时不让她熬夜的部分删掉,但又在旁标注了一句:【傅小狗少参加点酒局,酒喝多了人会变笨】 -“果然,人真的变笨了。” 岑桑抬眼看傅戌时,见他攥着纸微怔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傅小狗,就那么一页纸,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傅戌时抬头,瞥见岑桑眉眼弯弯的笑,她说,“是不是以为我又把你写的都删掉了?笨蛋小狗,你以为我不会进步吗?” 她有一双笑起来太好看的眼,杏眼盈盈带笑,似乎倒映出傅戌时自己的模样。 傅戌时心动难忍,凑过去靠近岑桑。 “是我笨蛋了。”傅戌时低声道,深邃眼眸紧盯岑桑,“那从今天开始对不对,我要今日份的吻。” “自然是从今天开始,”岑桑轻笑声,伸手抵住傅戌时胸膛,“只是小狗,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上不上班了?” 特助的电话也跟着打了进来。 好吧,还是不能太恋爱脑。 傅戌时接起电话,一边应着特助的话,一边朝岑桑做口型:【公主,等我下班回来】 岑桑手捏汤匙搅着已经快见底的粥,也做口型:【今晚你不是要出差?】 【草,忘了】 傅·恋爱脑·戌时拧了拧眉,有些惆怅地应特助的话,“嗯对,上午十一点航班,文件都准备好了吧,我飞机上要看。” 那头特助应话,“都准备好了,那我现在派司机来接您?” “好。你记得通知分公司的人把上一季度材料报表准备好,我到了那里直接开会。” 分公司那里仗着天高皇帝远,办事不够爽利,傅戌时语气凛然,“不用理他们,数据会说话,业绩不好就直接滚蛋,我没工夫听…” 没工夫听什么? 傅戌时莫名顿在那里,正在特助以为是信号不好时,那头傅戌时再度开口,这回声线缓和上几分,“先这样,机场见面和你说。” 特助有些奇怪,而岑桑知道一切缘由。 因为在傅戌时拧眉讲电话时,她偏头过去亲了亲傅戌时侧脸。柔软唇瓣触上傅戌时脸颊,明明只亲了亲脸,却让两个人都呈现十分笑意。 【今日份的吻】岑桑冲傅戌时做口型,笑眼弯弯。 傅戌时也笑,凌厉眉眼在岑桑面前万般柔和,眼角泪痣勾人。 公主今天又朝他迈进了,并且迈了不止一小步。 工作的烦心事全部消失不见,傅戌时唇角微勾,他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傅小狗:其实,如果不是怕吓着公主,小孩的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不是) 第39章 一个蜻蜓点水的侧脸触碰,于刚和岑桑确定关系的傅戌时而言,完全够不上吻的 标准。 通话结束,手机倒扣在大理石桌面。傅戌时抬眉,目光幽深沉静地落到岑桑的眼,而后视线缓慢下挪,停留在岑桑娇嫩唇瓣上。 “公主。” 手指描摹岑桑唇线,随即流连抚弄她的唇珠,傅戌时喉结滚动,低声,“这可算不上吻。” “我知道。” 岑桑歪脑袋哼哼一声,张嘴拿牙齿小小咬了下傅戌时的无名指,“可是你连行李都还没收拾呢,十一点的飞机。” 牙齿轻咬过的地方留下浅浅牙印,傅戌时抽回手,大拇指轻捻那点小小牙印,眸色和眉眼笑意均更深。 “错过飞机又怎么样,我是大老板我说了算。”傅大总裁姿态闲散。 他伸手往上,摘掉了岑桑鼻梁上眼镜。修长手指勾着细框眼镜镜腿,另手要伸过来扣住岑桑后脑勺。 摘眼镜是接吻的前置动作,并且这一动作往往寓意,这会是一个很深的吻。 唇舌会互相碾磨交缠,傅戌时的舌头会压着岑桑舌根宛若抵死缠绵。 他们的鼻梁会相互碰撞,因此需要摘下眼镜,防止眼镜碍事又硌到岑桑的眼。 墙上时钟指针“嘀嗒”走动昭示时间流动,岑桑抬眸望傅戌时,杏眼潋滟含水,似乎乖乖等着傅戌时亲过来。 “好乖。” 傅戌时垂眸,眼底笑意更深,甚至还要得寸进尺,“公主,张下嘴。” 岑桑唇瓣微张,朱唇如待人采撷的、娇艳欲滴的玫瑰。 然而下一秒,好乖公主伸手抵住傅戌时胸膛,她挑眉提醒。 “傅总,提醒你件事,因恋爱耽误工作可不符合我们的试用条例哦。” “……” 倒是很符合岑桑调性。 傅戌时低头吻岑桑的动作顿住,垂眸有些无奈地轻笑了声,“公主,你这是钓鱼执法?” “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岑桑抬手推了推傅戌时脑袋,又仰头轻轻碰了下他的唇瓣,杏眼止不住笑意,“不能恋爱脑啊小狗,你要提升自己控制力。” 在岑桑面前,傅戌时哪有什么控制力可言。 但傅小狗还不是笨蛋小狗,他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个坏心眼的眼。 “怎么会来不及收拾行李呢,公主你帮我不就好了?”傅戌时垂眼哂笑。 岑桑左右微晃脑袋,像小孩爱玩的拨浪鼓,“你倒是想得美——唔。” 傅戌时不光想得美,还动作迅速“美”上。 他低头吻住岑桑,一手绕过肩膀叩着她,另手则穿过岑桑坐着的腿,将她拦腰抱起。 傅戌时一边低头吻岑桑,一边抱着她往楼上走。 连走路也要用来接吻,垂眼扮可怜求岑桑替他收拾行李,还要凑脑袋过去亲岑桑脸颊,膝关节拄在岑桑打包平整的衣物上,不像要出差、倒像在捣乱。 岑桑动作迅速地替傅戌时收拾东西,行李箱拉链合上推给傅戌时,公主还要口是心非地抹了下自己的脸和唇瓣。 “怎么这么粘人啊傅小狗,搞得跟没谈过恋爱似的。” 傅戌时视线深深望着岑桑,眼里只有她的影子,他道:“就是没谈过恋爱嘛。” 岑桑轻哼一声,“只有和现任谈的恋爱算恋爱是吧,少来这一套。” “不是。” 傅戌时拧了拧眉,他欲开口解释和贺小菱的上一段“恋情”,但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响——特助很八点档地在关键节点抵达岑桑家。 过往说来话长,现在确实要急着赶飞机。 傅戌时垂眼看岑桑姿态松散,没有真计较那些的意思,他便低头亲了亲岑桑,一手拉过行李箱,一手揉了揉岑桑脑袋。 “笨蛋公主,等我回来跟你解释。” 岑桑眨了眨眼,有点没明白傅戌时需要解释的点在哪里——既然他们俩已经在一起,傅戌时和贺小菱、她和那些前男友,其实已经完全不重要不是嘛。 岑桑没有很想听、或者说不想听,但她乖乖“哦”了声,跪坐在地毯上和傅戌时挥手再见。 傅戌时拖着行李箱离开家,赶赴为期一周的出差。 家门口汽车驶离,厨房流理台和锅傅戌时都洗好,岑桑只需要清洗她吃过的那只碗。 厨房水流声里,岑桑正想着安排明天和辅料供应商的交谈,以及要把她和傅戌时在一起的事告诉卢乐乐和关雨姗,台面边上手机震动。 岑桑侧眸看去,是傅戌时发来的消息:【公主,忘记说了,我出差的时候记得想我】 岑桑垂眼轻笑声,关掉水龙头,湿着手指悠悠给傅戌时回消息过去:【知道了,粘人小狗】 -【岑桑:事情就是这样,虽然有一个月的试用期,但我和傅戌时算在一起了。】 岑桑跟卢乐乐、关雨姗聊她的最新情感进展。 早些年常有坏嘴巴、坏心眼的媒体号曲解中伤女孩子之间的友谊,觉得女孩子心眼小又多,随时谋划抢闺蜜好友。 但真实情况哪里是这样,当知道自己好朋友脱单后,无论对方条件有多好,真正的朋友总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己闺蜜、自家白菜被猪拱卢乐乐和关雨姗百分之二百是这样。 【关雨姗:桑宝你答应得好快,怎么不让傅戌时多追一段时间,我滴白菜5555555】 【卢乐乐:就是说,你偷偷因为傅戌时难过那么久,就应该让他多追一段时间的!】 岑桑惯会口是心非:【我哪有为他难过】 【卢乐乐:现在还装呢宝,你因为傅戌时给你介绍白康成那会,整个人都很丧好嘛】 【岑桑:也没有那么丧吧……】 【关雨姗:你有的,我在鹿江都看见了!】 【卢乐乐:说起来,傅戌时怎么说从高中就喜欢你,他那时候不是跟贺小菱在一块?】 【关雨姗:对啊,傅戌时不会骗你吧?桑宝,拉长耳朵提高警惕!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岑桑也才突然想起来这一茬:【不知道,可能和贺小菱分手后吧】 【毕竟我跟傅戌时关系缓和就是在他和贺小菱分手后】 【关雨姗:是吗,但要说起来你们关系缓和是在傅戌时放弃追你、和贺小菱在一起后吧】 【卢乐乐:我感觉也是,傅戌时没追你、你没躲他,你们倒变成好朋友了】 岑桑隐约想起那时候的事,她摩挲了一下指关节:【傅戌时那时候没追过我吧】 【卢乐乐:?】 【卢乐乐:他那时候总绕着你转,心思都快写脑门上让教导主任请家长了,怎么可能没追过你】 【关雨姗:笑死,说起请家长,我想起来件事】 【关雨姗:教导主任本来不是想抓桑桑和傅戌时早恋证据嘛,结果抓着抓着听说傅戌时和贺小菱在一起了,然后刚想逮证据叫家长,傅戌时又和贺小菱分了】 【关雨姗:我后来去办公室,就听老李头苦口婆心劝傅戌时不要早恋、更不要花心薄情】 【卢乐乐:笑死我也想起来了】 【卢乐乐:阻止早恋(×)阻止富家公子走上情场歧途(对)】 都是高中时代的事了。 后来富家子弟傅戌时真的没走上情感歧途,他只有过贺小菱这么一个女友,在很长的岁月里。 手机里关雨姗和卢乐乐在讨论金融圈和娱乐圈渣男八卦,说花心浪子没有一个好东西,有些人一个月能处八个对象。 关雨姗又说:【但其实男朋友如果之前谈的恋爱太长太久也不好,总感觉他从前女友那里走不出去】 【卢乐乐:你直接报傅戌时名字得了】 【关雨姗:那还是不太一样,我们公司那个是和前女友爱情长跑十二年后分手,傅戌时,我总感觉他和贺小菱分分合合、实际没谈多久】 【关雨姗:诶桑宝,你会介意吗,傅戌时的前女友】 岑桑敛了敛眼,手不自觉摩挲自己指关节,她发消息:【都是过去事了,感觉没必要介意】 没必要介意。 可是又好像有点介意。 岑桑颤了颤眼睫,带过这个话题:【不聊男人了,姗宝能不能帮我看下我最近拟的计划书,感觉你跟过很多项目,眼光毒一点】 【关雨姗:当然可以宝,你发我我看下】 【关雨姗:说起来宝你的工作室开起来,要找投资吗,我可以帮你引见点人试试】 【暂时不用,谢谢你宝,我在跟之前公司接洽意向】 岑桑顿了顿,又打字道:【上次傅戌时也带我认识了一点人】 【关雨姗:那确实用不到我了】 【关雨姗:甚至要问桑桑你要那些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拉拉业绩】 【岑桑:可以呀】 【卢乐乐:笑死姗姗be like:I have a better plan, my bestie will marrya wealthy man 】“1岑桑看得好笑:【乐乐,我还以为你拍戏去了,一直没说话】 卢乐乐委屈:【你俩也妹给我说话空间哇!我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花瓶】 【岑桑:花瓶乐乐,下次新品发布请你当代言人行不行,女明星给我带带在大众那里的名气度】 【卢乐乐:当然!】 【卢乐乐:桑桑你等着,我立马去拿三金影后,然后穿戴全用你的牌子】 【岑桑:好啊,谢谢影后了】 【卢乐乐:不敢当不敢当(大声点】 【关雨姗:怎么轮到我妹有说话空间了!】 【……】 三个人隔着屏幕照样笑笑闹闹,岑桑眉眼弯弯。 岑桑当初是听岑高峰提过一嘴傅戌时在滨泉高中,才去的滨泉高中。 彼时的岑桑经过心理诊疗,但还没从黑暗里缓过劲来,一身的刺又想去追那个带光的少年。 她没追到光又把光推远,但岑桑碰到了关雨姗和卢乐乐,碰到了自己两个最最好的朋友。 岑桑很庆幸。 -手机震动,屏幕映出光亮。 岑桑正在打理自己的玫瑰,她简单擦了下手,摸出手机发现有四条消息。 一条是辅料供应商和她约好了下午交谈的时间地点。 还有三条来自傅戌时,他那里凌晨时分,正开完会,给岑桑拍过来两张照。 一张是加州的暮色和城市的灯盏。 还有一张是傅戌时用来垫巴肚子的三明治。 【傅戌时:刚开完会公主,这个三明治超级难吃,你有想我吗?】 明明也没分开多久,如果不算飞行时间甚至不到半天。 岑桑垂眼笑笑,嘴上嘟囔一句“粘人小狗”,手上则捞过手机拍了张玫瑰发给傅戌时:【在打理我的玫瑰,没工夫想你】 【傅戌时:[小狗哭哭.jpg]】 图片是一张眼睛湿漉漉的小狗,旁边配字“你就是这么对一个爱你的人爱答不理(心碎)”,格外诙谐、与可爱。 岑桑止不住笑意:【你哪里来那么多奇怪表情】 她想了想,低头看眼前的玫瑰花簇,以及傅戌时搭的花架顶,又发消息道:【我没想你,但是玫瑰有想你】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6-13 02:55:15~2022-06-14 03:4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小花小花特别能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手机铃/声响起,电话越过时差而来。 岑桑接起电话,傅戌时的声线磁沉,隔着万余公里仍能撩拨人心弦,他轻轻喊她“公主”,问候她北京时间早上好,语调微垂、拖了长长尾音地问她:“真的没想我吗?” 只接电话岑桑都能想到那头傅戌时的神情,和那双他会刻意扮可怜的眼。 “没有,忙着呢。”公主铁石心肠,唇角却勾起一个浅笑。 道路外有车辆驶过,约莫是着急赶去上班,小区内就开始拿喇叭开路。岑桑把手机贴得离自己耳朵更近些,近到傅戌时的声音似乎是咬着她的耳发出。 那头傅戌时不计较岑桑的“没有”,他只轻轻“哦”了声,声线缓缓,“但是我很想你,公主。” 早知道小狗油嘴滑舌、油腔滑调,说话总一套一套,岑桑听见傅戌时的话心还是颤了颤。 她想自己高中时代躲着傅戌时走果然不是没道理的,他谈起恋爱来这么炽热,落到乌龟公主身上哪里受得住。 她不擅长说爱说想念,但傅戌时好擅长,甚至衬得岑桑不说都像在欺负小狗。 岑桑抿了抿唇,轻轻“嗯”了声。 傅戌时没有要诱拐岑桑说想念,他问:“公主你今天什么安排?” “一会去见一个供应商,然后晚上约了两个设计师聊一聊。” “好忙公主,记得好好吃饭。” 时常自己忘记吃饭的大忙人傅戌时倒记得岑桑这点,他又问,“你一会去见的供应商人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一点忙?” 岑桑在给自己的玫瑰松土。玫瑰花好看但娇气,需要好好打理、喜欢疏松肥沃的微酸性土壤,岑桑却是个总忘记照料玫瑰的懒人。 但最近她的玫瑰都长得挺好,不知道某位装了花架顶的小狗是不是有在日常打理。 岑桑听见傅戌时的话,松土的动作顿了顿,她哂笑了声,调侃道:“你怎么帮忙,我在胸前挂张牌子:FUU傅戌时女朋友,识相点和我合作?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啊傅小狗。” “当然不是,”傅戌时道,“只是我好像有个朋友在做那一块,如果你下午谈的不顺利,我可以把你名片给他。” “但公主你想挂牌子的话,我也不介意。”他又低眉轻笑声,“只是牌子上话写得不够。” 岑桑问:“那写什么?” 傅戌时语调懒懒散散,“写,FUU傅戌时的公主,一生挚爱。” “神经啦你。”岑桑扶了扶额,被傅戌时弄得有些无语,笑骂他一句。眉眼却弯弯,甚至眼泪都要笑出来。 她笑过后,又想了想道,“如果下午谈得不顺利,或者价格不满意,我再来找你。” “好。” 傅戌时点头,又跟岑桑谈起最近自己的安排,他明天要去硅谷看看技术的研究进度,然后再去纽约待几天,之后再转去帕罗奥多。 几乎是连轴转了。 “好忙啊小狗,记得好好吃饭。”岑桑听傅戌时的出差安排,又道,“不过你的日程排那么紧干什么,国内不是挺顺利的,你在外面多待点时间又没什么,干嘛弄得那么辛苦。” “那不行。”傅戌时摇头否定。 “为什么?” 那头傅戌时轻轻笑了声,声线磁沉低哑,透着十足蛊惑。 他道:“因为想快点回来见你啊。” “……” 说话又一套一套。岑桑让傅戌时少来这一套,嘴角却止不住笑意,连带松土的动作也带上她的好心情。 他们又七七八八聊了些别的,话题都无关紧要,但又不觉得无聊枯燥。 傅戌时那里暮色沉沉,岑桑这里天光正亮,他们轻轻说着话,中间掺杂岑桑给玫瑰松土的声音。 玫瑰松完土,电话也差不多打完,岑桑让傅戌时早点睡,傅戌时则祝岑桑下午一切顺利。 “知道,那我挂电话了?”岑桑问。 傅戌时点头说“好”。 电话挂断前一秒,傅戌时听见岑桑一句轻轻柔柔的“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想你”。 很轻的一句,都不知道是不是傅戌时自己的幻听,他正欲开口,那头电话就被岑桑挂断。 于是傅戌时知道那句绝不是自己臆想——不然公主电话挂那么快干嘛——他攥着手机垂眼忍不住笑,眉目舒展。 -下午岑桑按照约定时间、约定地点和辅料供应商见面。 来见面的人和约好的人不同,是个年轻面孔,和岑桑差不多年纪。 岑桑料想应是对方厂商觉得单子价值不大,所以派了个年轻面孔。 但真聊起来才知道对面是公司小老板,叫席乐安,最近自己在跑这一块业务线,也就亲自来跟岑桑见面。 同龄人又都是聪明人,聊得还算顺利,谈的价格比岑桑预估高那么一些,但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中间席乐安手机铃/声响起,他离开座位去接电话,只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看岑桑。 “你说岑桑?”席乐安接着电话问。 岑桑听见自己名字,有些疑惑地仰头。 席乐安拉开椅子重新坐下,他冲岑桑挑眉笑了下,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开了免提。 那头说话的人声线熟悉,“对,一会我把她名片转你。” 是傅戌时的声音。 岑桑一眼听出,她抬了抬眉,轻声开口:“傅戌时。” “……” 电话那头的傅戌时明显也辨认出了岑桑的声线,他愣了两秒,“公主?” “……” 傅戌时私下叫岑桑公主,人前叫她桑桑——主要因为岑桑觉得人前被叫“公主”也太过羞耻。 但显然现在傅戌时因错愕而忘记这茬,岑桑抬眸,对面席乐安眉峰挑起,笑容玩味。 席乐安笑道:“没错,我正在和你的公主见面。” 他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的岑桑,想了想,种种过往皆有串联,席乐安又道:“噢我知道了,所以岑桑就是你大学里一直惦记的仙女女朋友是吧?” 傅戌时闻声有些不自然轻咳了声,“是。” 岑桑则听得糊里糊涂,“什么女朋友?” 傅戌时又轻咳声,他把声线刻意放低,装出疲惫姿态,“啊我这里很晚了,既然你们本来就在见面,那我先挂了。” “桑桑那些等我回来跟你说。” 电话“嘟嘟”挂断。 岑桑一脸迷茫,席乐安则将一切看在眼里,八卦地笑。 他向岑桑伸出手,“岑桑小姐,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傅戌时的大学室友。” 也就是傅戌时电话里说过的那个,在做这一块可以介绍岑桑认识的朋友。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岑桑握上席乐安的手,侧眸去看已经显示挂断的电话,她问:“那个你说的傅戌时女朋友,什么意思?他大学里的女朋友,不是叫贺小菱吗?” 席乐安疑惑,“贺小菱是谁?” “傅戌时初恋啊。” “傅戌时初恋不是你吗?” “?” 岑桑一脸疑惑,“我最近才在跟他恋爱。” “?” 席乐安挠了挠头,又串起来了,“哦我知道了,所以你是傅戌时大学里臆造的女朋友。” “?” 岑桑和席乐安经过连续几个问号和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终于把双方信息连起来,形成一个正确的完整故事。 傅戌时上大学时,凭借优渥的外形和气质条件,成功当选金融系系草。 “A大这么闲,竟然评系草?”岑桑质疑。 席乐安笑道:“新年晚会他上台拉小提琴,照片放到学校论坛上后被追着问是谁叫谁、这位帅哥我可以。系草是我们调侃他的。” 虽然只是“民间流传”的系草,但以傅戌时的条件,有大把女生追他。 在拒绝不知道第几个表白和搭讪后,傅戌时突然说自己早就有女朋友了。 “但他也不说是谁,只说他有个异地女朋友,很漂亮,跟天仙似的。” 席乐安抬眸看了眼岑桑漂亮跟天仙似的脸,“我们一个寝室,开始相信他有个女朋友,后来不相信了,毕竟他从没给我们看过女朋友照片,但后来又信了。” “为什么?” “因为那段时间他老是看着手机傻乐,透露说他女朋友在斯坦福,他准备去斯坦福留学找女朋友。” 席乐安想了想,问,“你是在斯坦福念的书吧?” 岑桑闻言眼眸凝滞在那里,杏眼眼底情绪复杂。她听见席乐安的问话才略微回神点了点头。 席乐安哂笑:“所以傅戌时大学时还真的没有女朋友,他就是在追你结果没追上,又不想被别人追,于是扯谎。” “但你们现在真在一起了,还挺好,算傅戌时大学四年终于得偿所愿。” 席乐安又道,“怪不得刚给我打电话要给我介绍业务,说就算不合作,帮着竞竞价也是好的。” 岑桑抿唇笑了笑,点头。 后面她和席乐安接着聊生意的事,傅戌时的话题在席乐安那里只是个普通八卦被轻松带过。 但在岑桑这里却卷起惊天骇浪。 她没有想到听说的傅戌时异地女朋友,竟然是她自己。 A大寒假也有和斯坦福的交换项目。 大四那年冬天,岑桑裹着外套捧著书,在校园里匆匆穿行,瞥见映有A大校徽的旗帜。 有几个中国学生聚在那里聊天,岑桑走过时听他们说起傅戌时。 “谁说A大没帅哥,我们社团的理事真的巨帅好吧!” “哪个社团,那个轮滑社?” “不是,是破风户外社团。就上次去川阳山徒步走线,他是压队。” “叫什么啊?” “傅戌时,大四金融系的,可惜有女朋友了。” “帅哥怎么会没有女朋友。他女朋友也是金融系的?” “不是我们学校的,篝火的时候大家聊八卦,他说和女朋友谈了很久,是异地,但之后约好了要来一起去斯坦福念书。” “靠靠,学霸情侣啊,好羡慕!我的留学申请还没个下落呢。” “别骂了别骂了,保研边缘人都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 岑桑将对话潦草听完,抱著书本匆匆离开,期间包里手机震动,可能是傅戌时发来的line消息。 但她不想理。 岑桑不知道贺小菱考去了哪里,但应该不在A大。 傅戌时和他谈了很久的异地女朋友要一起来斯坦福念书,那她又算什么? 那时她这样想,闷闷不乐,根本没有想到傅戌时的“异地女朋友”,会是她自己。 笨蛋死了。 还为了躲他和贺小菱跑到法国,虽然读的是她喜欢的设计。 但这么想想,还是好可惜得错过好多年。 和席乐安聊完离开,岑桑注意到傅戌时给她发了个邮件。 大概是第二次被岑桑抓包他乱说女朋友,傅戌时格外心虚,连微信都不敢发,发了个邮件恭恭敬敬说对不起,附件里附上了礼物清单,问岑桑要哪些。 这个笨蛋。 岑桑垂眸笑笑,又有些释怀。 她给傅戌时回邮件过去,想了想附上另一个清单,正文写道:傅小狗:看在你诚心道歉的份上就算了,你生日快到了,自己选个礼物。 作者有话说:笨蛋小狗和公主XD感谢在2022-06-14 03:42:18~2022-06-15 12:0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nlooker 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岑桑的工作室筹备马不停蹄地进展,傅戌时在美国忙得晕头转向,但总还记得给 岑桑打电话。 如果太忙他们便就只打个电话或发条短信,但如果稍微有那么一点闲工夫,傅戌时会拨视频通话过来。 手机屏幕里傅戌时五官清俊,他刚从分公司回酒店,身上的西装没来得及脱,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傅大总裁迫人的精英气场。 但他会用那样一张本该疏离冷峻的脸,弯起眉眼跟岑桑分享今天吃的早午餐和路边见到的松鼠。 “我以为上次拍给你的三明治已经是难吃的极限了,结果今天中午吃的汉堡更令人发指。” “不过今天晚饭去的那家餐馆还行,我不是很吃得惯西餐,但感觉是公主你的口味,下回如果你来纽约,可以去那家吃吃看。” “今天我在路边看到一只松鼠,本来想拍给你看的,但它‘嗖’得一下就上树跑走了,有点可惜。” “……” 手机屏幕里傅戌时叨叨着日常,明明是上市公司CEO,在岑桑面前却偏偏像个幼稚园小朋友,听到看到什么新鲜事都要讲给她听。 岑桑在厨房喝现磨咖啡开启早晨,托腮安静地听着傅戌时讲。 她不大会分享日常,总是傅戌时问上一句她再答。 岑桑一边想傅戌时的MBTI人格类型大概是快乐小狗ENFP,一边又想那自己会是什么类型,要什么类型才会与傅戌时相配。 或者她是不是应该多说些话。 她一边听傅戌时说话一边想,视频通话那头傅戌时则有些大惊小怪地询问:“公主,你吃早饭了吧!” “吃了,”岑桑给傅戌时扬了扬手旁的三明治,“但今天鸡蛋煎老了不是很好吃。” “那不行。”啰嗦鬼傅戌时总计较岑桑的饮食,“早饭很重要,公主你要多吃点,更不能空腹喝咖啡。”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岑桑轻轻嘟囔一句,她咬下一口并不是很好吃的三明治,和傅戌时讲话多了自己也变成啰嗦小狗。她道,“还说我呢,你自己也没好好吃饭,昨天你的特助有跟我告状你忘记吃饭,找他要胃药。” “哪个特助?” 岑桑轻哼一声,咀嚼三明治的时候腮帮子鼓起,像只可爱的小松鼠,她拒绝回答傅戌时的问题。 “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特助群里有我的人。” 傅戌时闻言轻笑声,语调散散的,“我都是你的人。” 这个人隔着屏幕眉眼都自带撩人气质,岑桑盯着傅戌时眼角下泪痣看了看,又发觉傅戌时有些瘦了。 她轻声道:“少来这些。小狗,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我看你的黑眼圈都能掉到下巴那里了。” “那边工作不是很顺利吗?”她问。 “没有,只是稍微有点忙。” 其实不是很顺利,又太想赶紧回去见到岑桑了,所以日程都安排得很紧,紧到有些疲惫。 傅戌时挑眉笑了笑,语气尾调拖得长,刻意转移岑桑注意,他只道:“公主,你这么关心我呀?” 岑桑隔着屏幕白他一眼,“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的黑眼圈继续重下去,重度颜控的我可能会跟你提分手诶。” “……” 傅戌时揉搓了下自己的眼角,指尖正好抚过那颗泪痣,带得眼尾微红,倒生出几分酥人的脆弱感。 嗯……怎么说呢。 岑桑估计有生之年,是不会有因为傅戌时颜值下降而跟他分手的机会。 但傅戌时似乎信以为真,他没说话,指尖在屏幕上操作着什么。 岑桑问:“怎么不说话了小狗?” 傅戌时一本正经地答道:“在给我自己连夜下单眼霜,以色事人可不能年老色衰。” 岑桑忍不住笑,笑得眉眼弯弯、杏眼潋滟含水。 傅戌时便又抬眼看她,这回眼眸更深沉几分。 “这么看我做什么,你在想什么?” 岑桑总不习惯看傅戌时那样的眼神,觉得太烫人灼热,分明隔着地理距离,却好像下一秒她就会被傅戌时拆吃入腹。 傅戌时轻笑一声,低语喃喃,喊她“桑桑”,他道:“在想你欠我五个吻了,很想你。” 他们约定好一天要有至少一个吻,今天是傅戌时出差第五天。 岑桑也不习惯傅戌时那样磁沉的声线,她轻咳声转移话题,“小狗,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呢,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每年给傅戌时送生日礼物她都绞尽脑汁,因他什么都不缺,又觉得应当送最好的礼物给他。 往年绞尽脑汁的点在于不知道普通朋友应该送什么礼物,能够让傅戌时喜欢那件东西又不让他察觉自己花了太多心思。 而今年苦恼的点,则在于要有什么礼物来表达对傅戌时的喜欢——小狗对她的感情炽热得要命,岑桑不想让傅戌时失落。 傅戌时的确什么都不缺——从前他缺的东西,也在当下补足了——他想了想,随意开口道:“那就陪我出去玩吧。” “就这个?” 傅戌时点头,又轻笑声调侃道,“那不然公主你答应我的求婚当礼物?” “神经。” 岑桑骂他一句。 她想起后备箱的玫瑰和醉酒傅戌时的订婚请求,他什么都不记得,断片就断片。 岑桑却记忆得分明,连带那晚的花香都镌刻脑海。 岑桑不是笨蛋,无论是醉酒的无意识,还是此刻的玩笑话,傅戌时都潜移默化流露出,在他的未来规划里,满满都有岑桑的影子。 岑桑手指攥上自己的指关节,微抿下唇。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脱不了傅戌时炯亮的眼,他垂眼散散笑了笑,开口道:“逗你的公主,我知道规矩,我的生日礼物你随便送我点什么,或者陪我出去玩都行。” 他又很自然坦荡地带过话题,岑桑点了点头,思绪却还停留在那个话题。 她有点不自然地发现,当傅戌时提起“求婚”二字,岑桑脑海里除了下意识地躲避,竟然还有隐隐地期待。 比如她想到了婚纱要找谁去订做,结婚的地点最好选在海边,卢乐乐和关雨姗一定要拉过来做伴娘,还有她是个小气鬼,不想让岑高峰做挽着她走向傅戌时的角色。 见鬼。 她竟然能直接脑补到新郎是谁,脑海里傅戌时穿着新郎制服,望向岑桑的眼神万般缱绻柔情。 更见鬼了。 岑桑蹙眉闭了闭眼,而屏幕那头傅戌时将岑桑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他敛了敛眼睫,眸色深幽几分,胸膛憋着一口沉沉的气。 但傅戌时告诉自己慢慢来。 正巧有个电话打进来,傅戌时便和岑桑结束这一段视频通话。 他收了收情绪,把心思重新拢到工作上。 工作进展不太顺利,睡得又太少,傅戌时揉了揉自己眉心,接听电话。 夜色沉沉,外面的世界华灯初上,傅戌时倚在窗边,月色铺在他身上,倒莫名拉出些许落寞味道。 -岑桑工作室的筹备进度其实也不是很顺利。 她当一个设计师绝对有天赋,但自己开工作室做老板,比想象中要难不少。 比如市场没那么好拿捏,比如各种许可证营业执照没那么好跑,她拥有的人脉资源也不多…… 总之,进展得并不顺利。 岑桑和卢乐乐、关雨姗提过一嘴,关雨姗其实不是很理解,她问:【诶桑桑,傅戌时不是认识很多人嘛,你跟他说一声,他肯定帮你解决好】 岑桑抿了抿唇,回复道:【这是我自己的工作室,怎么可以找他帮忙。】 【关雨姗:反正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嘛】 【岑桑:男女朋友也不行】 她想了想,又打字道:【而且,我们这男女朋友关系,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一个月呢】 关雨姗盯着屏幕上的字,能想象到那头岑桑会是什么表情和心情——岑桑其实连找她和卢乐乐帮忙,稍大点的事都会害怕她俩麻烦,更遑论去找傅戌时。 岑桑太习惯自己一个人。 关雨姗轻叹口气,给岑桑分享:【//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金丝雀的快乐生活》】 【//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撒娇女人命最好》】 【//我在绿江文学城阅读了《雨雾玫瑰》】 【岑桑:?】 【关雨姗:桑桑,来看小说】 【岑桑:。】 【岑桑:你上回发的那几本,我还没看完……】 【关雨姗:没看完还是没打开看过?】 【岑桑:。】 【岑桑:我有个电话打进来】 【关雨姗:[发怒]】 话题潦草揭过,岑桑还真有个电话打进来,是工作上的事,之前约了很久的品牌商终于答应见面。 岑桑当即挎上包就走,出门前她看了看日历,今天是傅戌时出差第六天,明天他差不多该回来了,如果工作上的事没那么不顺心的话。 有一点点想他,但只有那么一点点。 岑桑还想要尽快让自己的工作室筹备日程步上正轨,不然她真的会忍不住去找傅小狗。 而阿美莉卡那里,傅戌时忙天忙地终于提前结束分公司的事,他去帕罗奥多的房子里拿了东西,便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国。 想快点回去见到岑桑,想给她一个惊喜。 傅戌时于凌晨匆匆赶回家,但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岑桑应该出去工作了,这个点还没回来,有点辛苦。 傅戌时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岑桑回家,只是看着看着,眼皮就耷下来睡着了。 电视播放着《猫和老鼠》,客厅灯盏在傅戌时身上铺陈一身光,他在光亮里安安静静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最近公主和小狗就处在磨合期啦感谢在2022-06-15 12:05:28~2022-06-16 10:0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意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岑桑独立品牌工作室筹备初期,什么都缺。 资金缺、客源缺、人才缺,做设计师的时候可以埋头画图,市场的事情交由市场部和销售部搞定,自己做起来才发现其中门道很深。 岑桑之前在公司,跟过一季服装或者一季珠宝从设计到上架销售的全程,但它的复杂程度与独立筹备工作室相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她今晚约见一个品牌商,一为讨讨经验,二为谈谈能否在客源上互通有无——岑桑之前在公司干那么久,也算累积了一些资源。 但那位品牌商,对岑桑的兴趣明显大于对她创业想法的兴趣。 刚开始谈的时候还好,说看过岑桑的企划书、写得很好很有想法,连连赞赏说八成能成。 后面就逐渐放肆起来,中年男人三杯酒盏下肚,眼神飘起来,手也跟着往岑桑这里飘过来。 “桑桑啊,你这名字取得好,念起来好听又好记。” 王经国往岑桑的高脚杯里倒酒,眼神别有意味的,“一下子让我想起桑葚。” “哦,你知道吗,我很爱吃桑葚。”王经国把酒杯往岑桑的方向推了推,“看在我们俩这么有缘的份上,再喝一杯。” 他的视线上下打量岑桑,在岑桑玉白的衬衫扣上多有停留,眼神不加掩饰得露骨。 岑桑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和作呕一千次,面上还是温淡的笑容。 这是个比较大的品牌商,中年男人在商场浸润多年,如狐狸般狡猾,比还没进入社会的富二代邵星辉难对付。 岑桑在心里深呼吸一口气,明白今晚买卖谈不谈得成另说,不得罪人地脱身酒席才是关键问题。 “既然说有缘,后面就多谢王总照顾了。” 岑桑抿了抿唇,抬手饮下那杯酒,她又起身,往王经国酒杯里倒酒,“难得这么有缘,王总您也喝。” 美人倒酒,王经国乐在其中。 岑桑一个女人家,又是设计师出身,平日需要喝酒的场合不多,他料想让岑桑放松警惕,估计多灌几杯下去就能由他为所欲为。 王经国往岑桑身上落下的目光更深几分。 他把杯子里的酒喝掉,迷离眼神看向岑桑,道:“桑桑我真的很欣赏你,你之前做设计师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优秀。” “不过啊——”王经国把语调悠悠拉长,“创立自己品牌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这是个人情社会,你得多认识些人才行。” 在给她下套呢。岑桑不动声色地笑道,“那能麻烦王总替我引见吗?” “自然可以,我很愿意帮你。” 王经国望着岑桑眼睛都快眯没了,脸上笑容算计,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也不能白帮你是不是?” “我手上有一些资源可以跟王总您……” 岑桑还没说完就被王经国打断,他道:“桑桑啊,说实在的,做生意做到我这份上,你那点资源我也看不上眼。” “我就想和你多聊聊天、喝喝酒,毕竟我们这么投缘。”王经国手要伸过去扣上岑桑的手。 岑桑淡淡看王经国一眼,手装作去拿酒杯,不动声色躲开他的触碰。 “行啊。”岑桑点头得很爽利,她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不过王总您也不能单哄我喝酒、只给我画饼吧?” “这样吧,我喝一杯,您喝一杯,一轮下来我们交情深一分,您便给我一个客户名单。” 岑桑眨了眨眼,刻意显些天真模样,“等我喝不下了,我们就停,改日再喝好不好?” 王经国抬眸看她,点头。 还是天真,喝酒这种事,怎么可能岑桑说停就停。 “好啊,那你为了我手上的那些大客户,可得多喝点。”王经国几乎是色眯眯地看着岑桑。 岑桑浅笑着略过王经国的眼神,开始推杯交盏。 液体倒进酒杯然后囫囵倒进喉咙,辛辣得灼烧着胃。 王经国眼见着岑桑一杯杯喝下去,她脸颊绯红似有醉态,却偏偏还能倒酒给他。 而他的脑袋已经有些不受控得晕起来。 终于… 王经国首先“咚”一声,喝醉晕了过去。 岑桑冷眼睇倒在酒桌上的王经国一眼,挎上包站起来。 门口守着王经国的助理,见只有岑桑出来,很是错愕。 “额…王总他不出来吗?” 岑桑拿湿巾擦过手指,唇上嫣红的口脂抹去,显几分病弱的白。 但她语气冷薄,不见脆弱姿态,“你们王总他喝多睡着了,我先走了。” “诶,岑小姐,你不……” 岑桑打断他的话,抬眸道:“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我喝很多酒头很痛,等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们王总见面。” 她顿了顿,强调道:“麻烦您让一下,我男朋友明天还要去警/局上班,我不想让他等太久。” 助理“啊”了声,悻悻地往旁边让了让,注视着一男一女过来接岑桑,三人的身影离开此地。 -处于必要场合,岑桑的酒量很好。 但酒喝多了还是头疼想吐,岑桑上了杨淑文和她男朋友的车后,先开车窗吹风,散散身上的酒味,而后向杨淑文道谢:“淑文,谢谢你啊,这么晚还麻烦你过来接我送我。” “诶小事啦,反正我和浩轩也在附近吃小龙虾,再说美女有难,万死不辞!” 杨淑文这么说道,她又问,“所以谈得怎么样啦,我还蛮好奇你的工作室进度。” “信息套到了点,但明后天估计就要来找我茬,还得想想怎么应付,那个老总脸上写满了想睡我。” 岑桑关掉包里的录音笔,轻揉自己的太阳穴,“至于工作室,现在还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好辛苦。”杨淑文感叹道,“桑桑你好勇敢,如果换做是我,我就不敢这么做。” 不敢抛下一份薪酬还不错的工作,全职去开工作室。 不敢在知道对方极大可能贪图自己美色的份上,还抱有小概率希望地前去赴约。 但这些岑桑都敢。 “也谈不上勇敢,就是想试一试。”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一段糟糕过往,有关人生规划和未来旅途的事岑桑敢大胆一试。不过在感情上她却一直称不上勇敢。 岑桑抛开莫名冒在脑海里的念头,笑道,“之后要是试成了,随时欢迎你来我工作室。” “好啊好啊!” 杨淑文连连点头,“桑桑你辞职后我们都很想你,你的工作室要是办起来要给我发消息哦!” “好。” 车辆驶达岑桑所在小区,杨淑文又很热心地道:“还有,如果再碰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桑桑你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带我会打架的男朋友过来接你!” “好,谢谢你。” 喝酒过多脑袋疼,但来自杨淑文的热忱和善意可以消弭掉一些头疼。岑桑感激地点头,下了车和杨淑文挥手再见。 深夜的小区安静,月亮此刻高悬,路边灯盏不算亮,但勉勉强强能看清要去的路。 岑桑走在回家路上,她悠悠地想,像她脾气这么差的人,却总能碰到待她很好的人。 比如关雨姗和卢乐乐,比如设计部的杨淑文。 再比如,她现在还在美国忙碌的男朋友傅戌时。 可以碰到他们,运气真好。 有时候岑桑都有点忐忑,能从他们身上获取的友情或是爱意太过珍贵,好到像是从哪里偷来、不像是她能拥有的。 岑桑摇摇晃晃地走路,抬头看皎皎明月。 她想到了傅戌时,那个从小到大全都如清朗皓月的人。 她其实很想傅戌时,想他在身边的耍赖调笑,或是偶尔霸道热烈的亲吻。 晚风一吹脑袋更晕,岑桑抬头望天上玉盘,突然生起傅戌时打电话的冲动。 今晚的糟心事不能跟他说——一说他肯定要担心——但只要傅戌时稳沉的声线在耳边响起,或许今晚就算不上糟糕。 岑桑很想听听傅戌时的声音。 不过掐指一算时差,他估计还在忙工作。 傅戌时最近很忙,尽管他不说,还装作一切进展都顺利的样子,可是岑桑知道。 手机从包里拿出又放回,岑桑慢吞吞地想,月亮不是她私有。 -走到家门口,房子的灯盏亮着。 岑桑记得走之前她关掉了灯,她最近也没有什么好友会到她家里。 她警觉地瞪大眼睛,酒都醒大半。独居女性的警惕一下上来,岑桑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报警电话的界面先设好,她试探性地悄声进入。 推门进入,客厅一片亮堂,电视传出动画声响,岑桑望见客厅沙发上躺着的人,松下一大口气。 傅戌时睡在那里。 那些忙碌的工作提前结束,傅戌时匆匆赶回来就是为给她一个惊喜,等着她归家。 然后他会缓缓睁开迷蒙睡眼——像现在这样——声线是磁沉的哑,脸上还渲染浓郁倦色。 傅戌时露出一个笑,开口道:“surprise!公主我提前回来了!” 那个瞬间岑桑很想哭。 可能是由于酒精的放大情绪作用,可能夜太晚发酵了她在酒席那受的委屈。 也可能在沙发上坐着的傅戌时太过温柔好依靠,从没有人像他这样等她归家。 无论哪一种可能,总而言之,我们无所不能的岑桑公主,在望见傅戌时的第一眼红了眼眶。 她扔掉挎包,连鞋都来不及换,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傅戌时怀里。 沙发是软的,傅戌时胸膛坚实温暖。 岑桑把脑袋埋在傅戌时胸口,手揪着他西装的袖口,傅戌时身上的冷松香熟悉好闻。岑桑终于得到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小狗,”她喊他,轻声开口道,“我好像真的有点想你。” 作者有话说:桑桑她是叫好了朋友再去赴的约,但还是有点危险,女孩子在外面喝酒一定要注意安全!! 感谢在2022-06-16 10:09:49~2022-06-17 02: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8482058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482058 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公主主动投怀送抱说想念,与她一身的酒气和肉眼可观的脆弱情绪。 傅戌时明显更在意后者的存在。 他微怔一瞬,而后伸手抚上岑桑脊背,一下一下轻拍,手指摩挲过她背上微凸起的脊骨。 “瘦了。”傅戌时另手轻揉岑桑脑袋,声线还晕有倦色,但柔和轻缓得要命,他问,“怎么了公主?” “没什么。” 岑桑将头埋在傅戌时胸膛,声音从他胸口传出,闷闷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想快点回来见你。” 傅戌时声线放得轻轻缓缓,像在给小孩念睡前故事般地问道,“发生什么事啦,晚上是和谁去喝酒了吗?” “没什么事,就是和一个品牌商吃了顿饭,聊得不顺利。” 傅戌时淡淡“哦”了声,以他对岑桑、和对绝大多数中年品牌商的了解,大晚上喝酒到现在,岑桑还闷闷地扑在他怀里,想也知道绝对是受委屈了。 傅戌时敛了敛眼,又问:“哪个品牌商?” “后面不会和他合作,不重要了。” 公主不是很想倾诉,只是想抱抱她的小狗。 傅戌时闻言垂眼看她,目光深幽沉寂。他低低“嗯”了声,长睫微敛,漆黑眼眸情绪难以琢磨。 他的“嗯”字情绪不对,岑桑从傅戌时的胸膛里抬起头来,敏锐察觉道傅戌时在为她不肯倾诉苦恼与委屈而不高兴。 可她就是不擅长说那些。 岑桑想了想,抿唇轻声喊他:“小狗。” “嗯?” “你要不要亲亲我。” 岑桑双手环抱着傅戌时胸膛,仰眸望他。 她很少装乖扮可怜,现在可能是怕一身疲惫的傅戌时不高兴,眼睫如蝴蝶羽翼微颤,杏眸潋滟含水,千娇百媚地望着傅戌时。 美人主动索吻,没人会拒绝。 傅戌时错愕一瞬,垂眸定定地看了两眼岑桑,而后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气。 他伸手摸上岑桑发顶,重重地揉了两下,像是在宣泄什么情绪。 傅戌时轻哼了声,“一身酒气,不亲你。” “?” 一身酒气公主当即不乐意了,傅戌时把她头发弄乱,岑桑要伸手揪傅戌时头发。 酒精上头,岑桑张牙舞爪,“傅小狗,什么意思!你竟然嫌弃我!” 气鼓鼓说话的岑桑杏眼瞪圆,两颊微鼓,像只被抢了食物要打架的小松鼠。 也太可爱了。 傅戌时垂眼看这样的岑桑,郁结情绪都消散,没忍住低笑了声。 岑桑听他笑更气了,“傅小狗,你完蛋了!你还敢笑我!” “哪里敢嫌弃你。” 傅戌时低头,捧上岑桑气鼓鼓的脸颊,在她唇上安抚性地轻碰一下。 碾着岑桑唇瓣的时候他低语喃喃,“都这样跟我发脾气,是喝了多少啊。一个人在外面跟人喝酒,很危险诶笨蛋。” 岑桑气鼓鼓的脸颊瘪下去,她抬眼定定地看着傅戌时。 他眼睫毛好长,眼角泪痣也勾人得过分,刚刚还赌气说不亲她的人,现在亲她的动作和声线都轻柔得要命。 怎么会有这种小狗。 这种小狗松开岑桑,把她炸毛的头顶抚下。 傅戌时把搭在自己身上的毛毯盖在岑桑光洁纤细的腿上,电视调到岑桑喜欢看的频道。 他道:“自己坐这看一会电视,我去给你煮醒酒茶,喝完你就上去洗澡睡觉。” “下次跟人出去喝酒,提前让我知道,我去接你好不好?”傅戌时轻声问岑桑,循循善诱的语气,像在哄小孩。 岑桑揪着毛毯一角,仰眸凝睇傅戌时。 她乖乖点头。 -傅戌时自己不会煮醒酒茶,手机搁在一旁,一边百度搜教程一边翻找需要的食材。 水先烧热,傅戌时等冷水逐渐发出“咕嘟嘟”沸腾声。 身后有靠近的声响,岑桑玉藕般的双臂从背后搂住傅戌时。 她的脑袋贴在傅戌时背脊上,缓缓开口道:“小狗,我不是笨蛋。” 傅戌时微顿,岑桑之前呼吸吐在他胸膛的感觉还留存,现在又从背后夹击,也太犯规。 他转过身子,把从背后搂住他的岑桑拥进怀里。 “怎么跑厨房来了?”傅戌时问,又注意到岑桑光裸的双脚,无奈地摇头,“又不穿鞋。” “不冷。” “那也要穿。” 眼见傅戌时要推开自己去拿拖鞋,岑桑眨了眨眼,抬脚踩在傅戌时脚上,为防止掉下去,搂着傅戌时的双臂叩得很紧。 “我穿你的就好了。” 这样的两人拒绝贴得过近,心脏似乎都要连在一起跳动。 岑桑身上有葡萄酒的味道,缠绕在傅戌时呼吸的空气里,他被岑桑蛊得也有几分醉意。 傅戌时拿岑桑没办法,“那这样我怎么给你煮醒酒茶?” “先不煮嘛,你听我说。” 岑桑抱着傅戌时,仰头看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笨蛋。” “你怎么不是笨蛋了?” “那个供应商约我晚上见面,我想想不太安全,和淑文讲了让她结束后来接我。” 岑桑补充道,“我怕我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还让她把她男朋友叫上了,我没吃亏的。” 傅戌时垂眼,提醒岑桑,“你也有男朋友。” “可那时候你在美国呀。” “你可以打电话叫我特助,特助办的电话和每个特助联系方式你都有。” 岑桑抿了抿唇,“可是很麻烦你诶。” “……” 傅戌时不懂岑桑一根筋的脑回路,在她思维里,女性朋友是可以被麻烦、交付信任的对象。 他这个男朋友倒不是。 傅戌时敛了敛眼睫,“岑桑,我是你男朋友。” 岑桑“嗯”了声,还想说什么,锅里的水“咕嘟嘟”沸腾,傅戌时便不待岑桑开口,伸手又把她抱上了流理台。 他往锅里放入桂圆、枸杞、冰糖、金丝□□,转小火专心熬制。 岑桑在旁坐着,晃脚丫提醒傅戌时,“糖放少了。” “就要苦一苦你,谁让你都不记得我是你男朋友。” 傅小狗虚张声势地开口,手却口直体嫌地多加了两块冰糖进去。 “又多了。” 但糖已经化了。 傅戌时闻言要去接点矿泉水中和甜度,经过坐着的岑桑时,她伸腿勾住傅戌时。 “小狗。” 岑桑垂眸看傅戌时,眼神有些困顿的,“你是不是在生气?” “我没有。” “你有,你就差跟我吹鼻子瞪眼睛了。” 岑桑低下脑袋,“我就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会惹你生气,我说过我不适合谈恋爱的嘛。” 残余酒精放大情绪,岑桑声线微颤,甚至隐隐带了点哭腔,“还说要和我在一起一个月呢,这才第七天。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我就知道。” 公主这样有些自暴自弃地颤声说话,不肯抬起脑袋,像是在偷偷掉眼泪。 傅戌时听得心都要碎了,哪里还有什么生气不生气,他都开始责怪,是自己把岑桑逼太紧。 “没有,哪里有,你不要乱想那些。” 傅戌时微曲膝盖,让自己从底下迎上岑桑低垂的脑袋。 他的额头贴着岑桑额头,傅戌时轻叹一口气,“只是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讲。公主,换成是你,我在外面受了委屈跑回来,却什么都不肯跟你说,还觉得跟你说是麻烦你,你会不会情绪不太好?” “我们是男女朋友,这个不叫相互麻烦。”傅戌时缓声开口。 岑桑抿了抿唇,“可是,你也什么都不和我讲啊…” 傅戌时怔了怔。 岑桑脑袋缩远些,空出空间来让自己伸手抚上傅戌时眼角泪痣,她低声道:“你工作的那些烦心事不是也不跟我讲,还骗我说一切顺利。” 确实是如此。 傅戌时低低笑了声,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岑桑,或者笑他们两个别别扭扭的笨蛋。 “那是我不对,我以为那些烦心事烦恼我一个人就够了。” 傅戌时伸手攥住岑桑手指,带到自己唇侧亲了亲,他轻笑了声,“没有想到公主你也乐意听的。” 岑桑学傅戌时的话,“你说我们是男女朋友的,这个不叫相互烦恼。” “好,不相互烦恼。” 傅戌时点头,深邃的眼凝眸望着岑桑,缓声道,“那公主,我们要多加一条,有烦心事要跟对方说好不好?” 岑桑乖乖点头。 也太乖。 傅戌时眸色微沉,刚才因和岑桑闹脾气、而压抑的亲吻冲动此刻全部冒头。 他扣上岑桑的腰索吻,“公主,你欠我六个吻。” “五个,刚才你在沙发上亲掉一个。” “五个就五个。” 傅戌时脑袋凑过去,还想诱拐岑桑,磁沉声线蛊惑,“公主,脸凑过来一点。” 岑桑脸和手一起凑过去,她推了推傅戌时胸膛,“醒酒茶还煮着呢。” “那一会再煮。” 傅戌时直接关掉了火。 岑桑夸张地“哇”了声,“好过分小狗,都不关心我喝醉……” 小狗真的很过分。 不光“不关心”岑桑酒精喝多晕乎乎的脑袋,还扣着她这一个酒鬼没完没了地亲吻。 厨房流理台。 后来是餐桌,只是桌面又硌又冷。 于是傅戌时又把岑桑揪到沙发上,电视机还在播放给小孩看的海绵宝宝,沙发上的成年人亲吻热烈。 最后一个吻是匆匆结束的,傅戌时的声线全都哑掉。 他有些狼狈地从岑桑身上起来,咳嗽也没用,该哑的喉咙还是哑。 “我去喝点水,然后给你煮醒酒茶。公主你坐一会。” 岑桑看得好笑,一把把要去厨房喝水的傅戌时拉住,“小狗,你确定喝两口水就行?” 当然不行。 傅戌时沉沉视线落过来,岑桑被他吻得脸颊潮红,杏眸潋滟生姿。 脖子和锁骨上有傅戌时吻的痕迹,但他还记得岑桑的规矩。傅戌时又毫无意义地轻咳了声,“我去上面洗个澡下来。” 怎么有这样的小狗。 又霸道又狼狈,又炽热又温和。 岑桑轻声开口道:“看在你遵守公主规矩的份上,醒酒茶还是我自己煮吧。” 傅戌时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岑桑又喊住他:“对了小狗,你生日那天的时间要空出来,你得陪我去游乐园玩。” “好。” 傅戌时散开一个笑,笑容满足,不存在的尾巴都要翘起来。 作者有话说:出去玩回来发现锁了求求放我出来叭这章大家看到迟了评论给大家发红包qwq感谢在2022-06-17 02:58:56~2022-06-18 11:0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意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那么大的品牌商心眼比鸡米花还小,第二日果然要打电话过来找茬。 真说起来岑桑也没哪里做错,无非就是拒绝了王经国别有意味的接近以及把他喝趴下,但在面子比天高的中年男人那里,岑桑成了十恶不赦的狐狸精。 接近中午时分,王经国的电话打了进来。 但不是岑桑接的,她在工作室专心画图,傅戌时前几天出差忙狠了,今日名正言顺地在家休息调时差。 王经国电打进来时,傅戌时刚借了岑桑的手机点奶茶。 没错,是点奶茶。 岑桑疑惑目光投过来时,傅戌时顶着一张高岭之花的脸,一脸认真地开口道:“今天xx茶上新品诶,公主你要不要喝?” “那你帮我点个无糖柠檬茶吧。”岑桑还是一脸困惑,“怎么不用自己手机点?” 傅戌时继续一脸认真地开口道:“拜托,我好歹也是霸总诶,要让我特助看见我偷偷点奶茶,多没面子?” “……” 岑桑很想告诉傅戌时,除了工作上的事,他根本没有什么霸总的面子——毕竟他的特助们都见过他在她面前耍赖打诨的模样。 但岑桑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傅戌时,“密码是我生日。” 傅戌时便揣着岑桑手机去沙发上坐着。 他点完奶茶,但没急着把手机交还给岑桑,而是搁在一旁茶几上,自己懒懒散散地翻阅邮箱邮件。 喝奶茶只是一分理由,余下的九分是他预估昨晚意图对岑桑图谋的品牌商,今日会打电话过来找茬。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傅戌时回复掉第三个邮件后,茶几上的手机震动,来电显示:王经国(慕枫品牌) 傅戌时刚接起,便听对面王经国恼怒的声线在耳侧响起:“岑桑,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耍我?!”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和我合作,只是想套信息是吧?坦白来说,我对你很失望岑桑。” 听那头没声音,王经国当岑桑吓懵,他冷哼一声,接着唬人:“岑桑,我这人还是蛮记仇的,你耍我那我自然不会让你好过。你以为你从我这里获取了一些大客户信息?我告诉你,我一个电话过去,你分分钟会被他们拉进黑名单。” 王经国一通威胁加斥责后,话锋又一转,他拖长长尾音,“不过——这事说小也小,只是你我二人之间在酒席上的一点不愉快。” “这样吧,你今晚过来陪我吃个饭,我们把话聊开了、说开心了,昨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王经国自信满满地等岑桑不知所措地回复——她过不过来陪他吃饭已经不要紧了,王经国要的是岑桑诚惶诚恐,要她不好过。 但岑桑那头一直没说话,王经国拧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岑桑?” “她没听见。” 傅戌时终于沉声开口,他握着岑桑手机,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姿势闲散,语气却凌厉得冷,“岑桑也不会过来陪你吃饭或是道歉。” 傅戌时语气太冷,王经国愣了愣,“你是不是就是岑桑那个在警/局上班的男朋友?” “我没在警/局上班。” 王经国又怔楞,意识到这是岑桑脱身的理由,他大声道:“那你女朋友大晚上陪金主吃饭、还可能给你戴绿帽子诶!” “金主?” “嗯。”王经国说大话不打草稿,“你女朋友缠着要见我,不就是想找个金主?” 傅戌时闻言冷笑一声,“王总,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 王经国听出电话那头说话人气势的不一般,对方声线似乎还在哪里听过。王经国拧了拧眉,语气虚上几分,试探性地开口道:“你在哪里工作?” “哦,现在觉得我声音耳熟,想问问在哪里听过?” 傅戌时翻看自己邮箱,搜索条件里搜到了“慕枫品牌”,直接把对方邮箱地址拖进黑名单。他顿了顿,语气无波无澜,“你们公司来找过我,那时王总你应该也在。” 王经国语气彻底虚下去,他在脑内找了一圈答案,最后有些惴惴不安地开口:“傅…傅总?” “嗯。”傅戌时冷声开口,“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再和王总沟通,您倒有两副面孔。” “没…没有。” 傅戌时给特助发着消息,一边散散道,“哪里没有,您不是还要给那些客户打电话,让他们把桑桑拉进黑名单?” “您便打试试,”傅戌时声线冰冷,“我倒挺想看看,他们知道您把他们的信息作为诱骗女人筹码,您电话打过去后,他们该拉黑的是谁?” 王经国闻言冷汗都要滴下来,口齿都有些许不灵活,“没有没有,傅总,我跟岑桑小姐说笑呢。” “说笑?” 王经国冷汗真的滴下来,“不是说笑,是我冒犯岑桑小姐了,我会跟岑小姐好好道歉的。” “嗯。” 手机外卖电话打进来,傅戌时点了头便直截了当挂掉电话。 留王经国在那头诚惶诚恐地后悔不迭。 -奶茶送到,傅戌时把手机和给岑桑点的果茶送到她工作室。 敲门进去,傅戌时收敛方才打电话的凛然气势,拖了把椅子坐在岑桑边上,托腮看她。 “公主,给你点的果茶。”傅戌时及时补充,“我确定是无糖。” 岑桑“嗯”了声,接过傅戌时插好吸管的果茶,没看标签、不设防地吸了口,不是预想中酸到发苦的味道,丝丝甜度缠绕舌尖。 岑桑蹙眉抬头,傅戌时露出一个诡计得逞的笑,他还装模作样地捂了下嘴,开口道:“啊呀,拿错了。” 信他拿错才有鬼。 岑桑白傅戌时一眼,但似乎没想跟他计较,只是拿过另一杯奶茶,插好吸管喝了一口。 “小狗。”岑桑叫傅戌时。 “嗯?” 岑桑一把攥上傅戌时的脸,把他两颊的肉捏起来,然后二话不说把自己那杯果茶吸管怼到傅戌时嘴里。 “喝。”公主不容置喙地开口。 小狗吸了一大口无糖柠檬茶。 怎么会有这么酸的东西。 傅戌时脸部五官扭曲起来,默默吐槽道:“公主,你怎么不爱喝甜的,酸死我了。” 岑桑睇他一眼,“知道我不爱喝甜的还塞我嘴里?” 傅戌时只笑,被岑桑攥着脸一点面子也没有,不管多英俊的脸被那样攥着也只能沦为颜艺人。 但他还能用那双深邃勾人的眼定定望着岑桑,傅戌时笑道:“就是想让公主你尝尝嘛。” “下不为例。” 岑桑挪开视线,也挪开捏着傅戌时脸的手,她又喝了一口柠檬茶,味道与傅戌时点的奶茶相比,确实发苦了些。 岑桑抿着舌尖那点苦意,问傅戌时,“刚才是不是有人打电话给我?” “有的,外卖电话。” 岑桑淡淡睇傅戌时一眼,尾音质疑性地上扬,“真的?” 假的。 傅戌时老实交代,“那个王经国打电话给你。” 他眉目微敛,带了几分试探地看向岑桑,“我接了,摆了一点点傅大总裁架子。” 摆了一点点架子的傅大总裁,此刻神情有些小心翼翼,怕因为自己掺和里面而让岑桑不高兴。 可能有七分真忐忑,余下三分装可怜。 岑桑抬眸看傅戌时一眼,问:“只摆了傅大总裁架子?” 傅戌时点头,“他还不用我摆傅大少爷的架子。” 他还以忐忑姿态看她,岑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上手攥了攥傅戌时的脸,轻笑一声。 “小狗,我不吃人的吧?” “怕你生气。”傅戌时乖乖开口,问道,“公主你没生气吧?” “没生气,有你在确实方便不少。” 岑桑拿过傅戌时的奶茶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但继续喝第二口,她道,“但下次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拿点奶茶当借口了吧?” “嗯……”傅戌时点头又摇头,他抿了抿唇,“我确实想喝xx茶的新品。” “……” 岑桑敛眉轻笑,眉眼舒展、笑意温和,她笑道,“小狗,能不能有点傅大总裁的样子啊?” 傅戌时知道这就是揭过话题、允许他这么做的意思。 于是他收起那点七上八下思绪,扫了眼平板上岑桑在画的图。 岑桑在设计上绝绝对对有天赋,只是线条和色块,却能让人察觉到流动的灵气和新意。 傅戌时勾唇笑道,“公主啊。” “干嘛?” “我以后想摆公主男朋友架子。” 岑桑微愣了愣,见傅戌时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设计稿上,意识过来傅戌时的意思。 她眉眼舒展得更开,抬手拍了拍傅戌时脑袋,“行,公主我努努力。” 作者有话说:公主和小狗真的好可爱啊啊啊本人一边码字一边憨笑XD感谢在2022-06-18 12:00:18~2022-06-19 12: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拾意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公主要努力让小狗早日可以摆男朋友架子,而小狗则要继续保持傅大总裁的架子 ,好随时能给公主撑腰。 总之公主和小狗每天都在辛苦工作。 经由傅戌时一通电话,王经国主动来联系岑桑道歉。 前几日在酒桌上高姿态、意图对岑桑动手动脚的人,变脸堪比变色龙,又是毕恭毕敬地道歉,又是满面笑容问能不能合作。 王经国还试探性地问岑桑:“岑桑小姐,我们之间没事了吧?您能不能跟傅总说一声,让他不要因为我把慕枫拉进黑名单,慕枫还是一家很好的公司。” 岑桑抬了抬眼,淡淡地回了句,“会不会继续跟你们公司接触,戌时他有自己考量,不过我可以帮你说说。” 王经国连连感激地点头。 岑桑淡淡睇了眼王经国的变脸模样,心道傅大总裁的架子确实好用。 她和王经国见完面,又根据王经国提供的信息见了两个客户,然后再和一位设计师聊了聊,便在家等着傅戌时来接她去生日派对。 后天就是小狗生日,傅戌时把生日那天连同前一天的档期全留给岑桑,他的朋友们要庆生,只能把生日派对的日期提前到今天。 滨泉难得好天气,小花园里玫瑰开正好,岑桑换好衣服,推门出去时傅戌时已经到了。 黄昏时分,远处晚霞灿金和粉紫色在天边交织,还未落的太阳从云层间投出光线,为万事万物铺上温柔的光。 傅戌时整个人浸润在光里,站在玫瑰从间给岑桑的花浇水。 岑桑喜欢养花、最爱玫瑰,而傅戌时一直是个连仙人掌都会养死的“生物杀手”,照料起玫瑰时却比她还细心。 细心照料她的玫瑰,拥有随时能给岑桑撑腰的本钱,又会小心翼翼询问岑桑意见。 像这样好的人,全心全意喜欢她。 岑桑倚在门口看傅戌时浇花,黄昏光影下,傅戌时不笑时有些凌厉的侧脸也被切割得温柔。 他像是谁梦中的光影,如果再多靠近一步,这样完美的人会消散,徒留一地破碎想象。 岑桑恍惚生出些惴惴不安感。 为什么喜欢她呢,他那么好的人。 如果他们撑不到一个月,她真的甘愿和傅戌时只做朋友吗? …… 公主胡思乱想,让她胡思乱想的罪魁祸首浇完水,侧头看过来。傅戌时唇角勾起,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公主。” 傅戌时喊她,声线有小狗的得意,他说,“你看我把你的玫瑰养多好,你得表扬表扬我。” 他在她面前总这样,像迫不及待讨糖的小朋友,永远有少年恣意。 岑桑敛眉轻笑了声。 算了,管他呢,他和她在一起的现在,很快乐。 岑桑把那些乱七八糟情绪收起,走到傅戌时身边,顺着他的意思表扬了两句。 被表扬的傅戌时诚惶诚恐,“公主,你今天竟然没有翻我白眼。” 岑桑真的翻给傅戌时一个白眼,“是看在你快生日的份上,寿星最大。” 傅戌时闻言眨了眨眼,弯腰把脑袋凑到岑桑跟前,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 小狗顶会得寸进尺,他挑眉笑道:“那一点点表扬诚意可不够啊,寿星想要一个吻。” 门口特助还开车等在那里,岑桑掀了掀眼皮,不想理他,“还走不走,你的助理和朋友都等着呢。” “是都等着。”傅戌时理直气壮,“所以公主你亲快点。” “……” 岑桑想收回傅戌时是完美男朋友的想法。 但天大地大,寿星最大。 岑桑还是应傅戌时要求,踮脚抬头。 公主主动亲吻,傅戌时…… 往后躲了躲。 等等,往后躲了躲? 岑桑有点疑惑地顿在那里,她仰头看见傅戌时狡黠地笑,他还冲她扮鬼脸对口型:【公主,你有点矮】 “?” 公主不服了,岑桑伸手扣过傅戌时的脑袋,要把他的脑袋压低贴合自己身高,往后准备用脑袋给小狗一点教训。 没有想到正正合小狗意。 傅戌时借岑桑扣他脑袋的力,一把将岑桑扣到自己怀里,他低头吻上岑桑,“笨蛋公主。” “……” 岑桑决定收回傅戌时是完美男友的想法。 笨蛋小狗搂着岑桑,特助还在等,公主脸皮也薄,傅戌时只轻碰了岑桑唇瓣一下,蜻蜓点水。 而后他缓声开口道:“晚上生日派对我那些朋友可能有点吵,你想走了直接跟我说,我们回家。” “他们可能还要灌我酒,拉着你乱说话。如果我晚上喝醉了,公主你不想理醉鬼的话,直接给特助打电话,让他把我丢到酒店。” “还有……” 只是去个生日派对,傅戌时叨叨一堆,岑桑抬手拍了拍傅戌时脑袋,轻笑了声,道:“小狗,怎么去个生日派对罗里吧嗦的,我会吃人?” “他们会吃人。” “会吃人就会吃人,不是有你在?” 岑桑拉上傅戌时的胳膊,牵着他往车的方向走,“走了小狗。” -傅戌时性格好、条件好,从小到大有许多好友,每年生日派对都由几个好友牵头,一群人热闹地玩在一起。 岑桑和傅戌时到的时候,权浩宇他们正在玩□□,同桌的大多数岑桑不认识,但也有几个眼熟和耳熟的。 除了小时一个大院长大、又一同上过高中的权浩宇,还有傅戌时的高中好友路鸿,和大学室友许弈棋、席乐安他们。 傅戌时刚到,权浩宇迫不及待地把牌桌中心地带空出给他,一边调侃:“呦,我们寿星终于舍得带女朋友出现了?” 牌桌上众人齐刷刷抬头,目光看向傅戌时身旁站着的岑桑。 漂亮动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傅戌时旁边,神色柔和,和傅戌时站在一起很是相配。 不愧让傅戌时惦记这么些年。 傅戌时怕岑桑不习惯这么多人齐刷刷的视线,往岑桑跟前站了站。 他笑容散散,回了权浩宇一句,“本来没舍得的,但想想还是要带给你们炫耀下。” 而后他把岑桑介绍给众人,又给岑桑介绍牌桌上的人,介绍岑桑的时候语气郑重,给岑桑介绍朋友的时候,报名字像报菜名。 岑桑拉拉傅戌时的袖子,“没记住。” “没关系,他们记得你就行。” 傅戌时替岑桑拉开椅子,问她,“要不要玩德扑,或者玩别的游戏?不想玩的话我们一会切了蛋糕就走。” 权浩宇作为今年生日派对的组织者,冲傅戌时捏了捏拳头,又完完全全在意料之中。 他道:“听听,有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嗷。” “那是。” 傅戌时毫不客气,关注重心全部在岑桑身上,他问岑桑要喝些什么、吃些什么,担心房间空调打太低会冷,还去找了条毛毯搭在岑桑肩上。 操心这操心那,比起应该在众人视觉中心的寿星,倒快变成生日派对的岑桑专属服务员。 上一局牌局没结束,牌桌上众人德扑打着打着,注意力全跟着傅戌时和岑桑跑。 就是说他们应该是来参加生日派对的,怎么会是来吃狗粮的啊! 岑桑拢了拢身上的毯子,自己首先看不下去了,拉住傅戌时,“你消停点,怎么跟演偶像剧似的。” “那我是男主角吗?” 岑桑看他一眼,“这么好动一般连男二都不是,当男主角的首当要义是高冷,你觉得自己像是吗?” “我可以是。” 傅戌时似乎很在意自己是不是男主角,消停下来给岑桑剥葡萄吃。 他们说话音量不大,但牌桌就那么点地方,傅戌时和岑桑的对话众人听得清楚,忍不住发笑。 席乐安哂笑,“没想到当初A大辩论队永远的神,也有被怼得无话可说的一天。” 路鸿加注了一倍,开口道:“那你是没见过高中时他俩的相处模式,那时岑桑理都不理傅戌时,现在愿意怼他已经算是傅戌时大胜利了。” 权浩宇举手,“我作证,岑桑能答应当傅戌时女朋友,真的是他大胜利,我之前一直以为傅戌时单相思岑桑。” 许弈棋疑惑,“傅戌时大学谈的那个异地仙女女朋友不是岑桑?” “不是。”席乐安揭傅戌时短,“那是傅戌时自己臆造女友躲避别人追求,岑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一茬。” “那后面傅戌时和女友共赴斯坦福读书?” 席乐安道,“哦,那个倒是真的。” 这下换权浩宇疑惑,“可是岑桑后面没在斯坦福念书,她去法国了啊?” 席乐安:“啊?” 权浩宇转向岑桑,“啊?”这他总没记错吧。 单相思奔赴斯坦福,结果女主角跑到了法国,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事。 这个话题傅戌时和岑桑在回超市路上谈过,那时他们以开玩笑收租的方式潦草揭过,傅戌时谈起话题时语气轻巧。 但岑桑现在回想,傅戌时那时应该还是很介意的。 怎么可能不介意,换谁谁都会介意。 岑桑抿唇,拉了拉傅戌时袖子,想起她还没跟他说过她去法国的二分之一缘由。 男主人公倒似乎不在意这些了,傅戌时只抬了抬手,有些无奈地笑。 “差不多可以了啊,给男主角点面子,你们玩德扑怎么连注都不下,光聊天。” “行吧行吧,给寿星点面子。” 权浩宇结束话题,又问岑桑,“岑桑之前玩过德扑吗?” “会一点点。” 权浩宇“哦”了声,以为岑桑的一点点就只是一点点。 他道:“那你跟傅戌时一家吧。” 傅戌时闻言挑了挑眉,“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的,我知道你玩德扑厉害,但岑桑不怎么会,你就带带她嘛。” 权浩宇不理解了,“这点道理都不懂,怎么做男朋友的?” 傅戌时抬眸看了眼权浩宇,又和岑桑默契对视一眼,随后懒散地轻笑声,“行,既然庄家这么要求了。” -牌桌众人很快发现岑桑的一点点,是出于谦虚立场所言的一点点,指能在赌城赚走一千刀美元的那种。 岑桑手气好、胆子大,all in起来毫不含糊。 最关键她还和傅戌时一唱一和,两个人演双簧似的让旁人摸不透他俩的牌是好是坏。 众人输得一塌糊涂,傅戌时和岑桑跟前的筹码比傅戌时给岑桑剥的葡萄皮垒得还高。 于是众人很快勒令傅戌时和岑桑拆家,“不带你们这么玩的!你这不是过生日,来赢钱了是吧!” 傅戌时才不干拆家这种事,“拆什么家,多不吉利啊。” 输了一晚上的权浩宇忍不下去,“那你下牌桌。” 傅戌时看岑桑玩得正上手,她和他的朋友们快打成一片,点头,“那我去拿蛋糕,再点些宵夜。” 然后寿星傅戌时真沦为生日派对的服务员和编外人员,他在离开牌桌前还拍了拍岑桑脑袋,“好好玩桑桑,争取从他们身上赚辆车过来。” 牌桌上其他人:“……” 傅戌时一走,输的钱都要以揭傅戌时短的方式报复回来。 权浩宇、许弈棋等人,轮番给岑桑讲解傅戌时从小到大的糗事。 岑桑听得直乐,有时赢钱、有时放水。傅戌时朋友们都是很好的人,牌桌气氛融洽。 糗事聊到后面又聊起傅戌时从小到大的情感。 岑桑听着听着,疑惑发现贺小菱这个人在傅戌时朋友那里完全处于隐形状态,而傅戌时提到过的理想型或者“臆想女友”,全部都有岑桑的影子在里面。 怎么会是这样呢。 明明傅戌时和贺小菱谈了那么多年,她还是他的初恋,怎么会一点影子都捕捉不到呢。 岑桑其实已经不怎么在意傅戌时和贺小菱谈过很久这件事,可现在她又忍不住疑惑起来。 贺小菱之于傅戌时,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是过去的过往,是无关紧要的一阵风,还是说,是讳莫如深的不可说? 岑桑继续听傅戌时朋友们对话,手还攥着德扑的牌,目光不自觉落到外面去寻找傅戌时的影子。 傅戌时正倚在阳台栏杆上打电话。 他拿完蛋糕、点完夜宵后,似乎生日派对也不得休息,攥着手机打工作电话傅戌时攥着手机,表情是处在工作状态的认真严肃,眉眼色彩凌厉。 但在不期然与岑桑目光撞上的刹那,眉眼的肃穆凌厉全部消逝,他散散勾起一个笑,神色肉眼可见得柔和起来。 隔着不近不远距离,傅戌时还给岑桑做口型:【公主,好好玩】 岑桑手里的德扑牌放下又拿起。 作者有话说:终于磨出来哩,给我的宝们鞠躬道歉qwq这章评论都发红包! 从明天(好像是今天)开始就倒v了,前面看过的宝不要买错哦!然后专栏的作收和预收感兴趣的宝也可以点一下! 顺便再附想了很久还是砍掉的一点互动,放在正文里不太流畅,但大家可以当番外看看(×) 1午饭懒得出门吃,傅戌时和岑桑从厨房里扒拉出一袋意面,又翻了翻冰箱有的食材,决定就做奶油蘑菇意面和煎牛排,再配一份蔬果沙拉。 煮和煎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傅戌时这个厨房杀手来,交由岑桑全权负责。傅戌时被赶到一旁去切洋葱和蘑菇。 傅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切个洋葱都切得泪眼汪汪,眼角泛红。 岑桑在一旁盯着煮意面,面条按正正好的时间煮好捞出、沥干水分,她牛排都煎好两份,傅戌时那边还在泪眼汪汪切洋葱。 笨手笨脚傅小狗。 心灵手巧公主默默叹气。 岑桑走到傅戌时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嘴上嫌弃,手上接过傅戌时的刀。 “我来吧,切个洋葱眼睛都能切红,早说点外卖嘛。” “外卖哪有公主你做的好吃。” 傅戌时接过纸巾,手上没活的他总要给自己的手找点事情做做。 于是傅戌时的手揽上岑桑腰,脑袋搁在她肩颈上。 厨房没装空调,夏日气温炎热,两人贴在一起气息交缠,岑桑能闻到傅戌时身上熟悉的冷松香。 有点热。 但岑桑没空出手肘给傅戌时腹部一击,只是轻声嘟囔一句,“很热诶小狗。” “那我给你吹吹风。” 傅戌时真给岑桑吹风,他低头往岑桑耳侧吹气,吹过来的风微凉,只是蛰得岑桑耳更热。 哪有这种小狗。 耳侧又痒又热,这样的姿态亲昵到岑桑不习惯。 岑桑举刀作势要吓小狗,傅戌时还搂着岑桑的腰不放,在她耳侧笑意散散,她侧眸看去时,傅戌时因切洋葱而弄得眼尾泛红,眼角泪痣更显摄人。 男色误国,岑桑不跟傅戌时计较。她转回视线,低头专心切傅戌时没切完的洋葱。 傅戌时也没再往岑桑耳侧吹风,只是低眸看岑桑刀功娴熟。 岑桑对美食没什么追求,但是擅长做菜。 傅戌时联想岑桑是因由什么会的这些。 明明她家境不赖,说起来也算是岑家大小姐,岑桑这些年却总是一个人辛苦。 环抱着岑桑的手不觉搂紧了些,傅戌时轻声开口:“公主。” “嗯?” “辛苦你了。”他说,语句意味不明。 岑桑有点没弄懂傅戌时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她问,“辛苦什么?” 傅戌时贴得离岑桑更近些,他收起插科打诨的笑意,很认真地开口说话。 磁沉声线在耳侧响起,沿着耳骨绕到心脏位置,他说:“辛苦你一个人长大。” “……” 锅里鲜奶油倒下,汤汁“咕嘟嘟”,一点一点变粘稠。奶油香气逐渐浓郁,不动声色统治嗅觉。 岑桑握锅铲的手顿在那里,刚才切的洋葱似乎有点太过辛辣,岑桑后知后觉地想要掉眼泪。 2切洋葱把眼睛切红的傅小狗,突然掐上公主的腰。 岑桑抬眸看傅戌时,表情有些疑惑,“做什么?” 傅戌时声线压低几分,定定地看着岑桑,哑声道:“公主,我命给你。” “……”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岑桑握锅铲的手顿在原地沉默许久,然后她郑重地喊他:“傅戌时。” “嗯?” “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里的小说了?” “嗯……” 傅戌时听岑桑口吻知道事情不对,他摸了摸鼻子,“我上次登你电脑,关雨姗的消息正好弹出来,我以为你喜欢这种情节。” “姗姗她让我学习下小说情节。” 岑桑深吸一口气,拿锅铲柄杵了杵傅戌时的手,想了想,又问,“后面是什么,我还没看,万一姗姗拷问我看没看她安利的小说,我还能多聊几句不被发现。” 3傅戌时垂眼看岑桑刀功娴熟,环抱着她的手不觉搂紧了些,他轻声开口:“公主。” “嗯?” 傅戌时认真开口:“我准备去报个新东方厨师班。” “?” 感谢在2022-06-19 12:36:00~2022-06-21 00:4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意 2瓶;小花小花特别能花、S.AYan、柒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傅戌时临来生日派对前,对岑桑的叮嘱还是有些意义—— 例如傅戌时那群“有点吵”的朋友,真的你一言我一嘴,让傅戌时多喝两杯,于是傅寿星摇身一变成了粘人傅小狗。 岑桑确认傅戌时喝醉了,因为生日派对后半段,傅戌时就差黏她身上了。 他脸上还有被大家抹上的蛋糕,奶油涂抹在脸颊两侧和鼻梁上,让傅戌时清俊冷系的脸,显出几分生动孩子气。 大家在玩大富翁,岑桑负责当银行收钱,傅戌时负责…… 托腮直直盯着岑桑看。 傅戌时有一双太炯亮的眼,定定望着岑桑时眼角泪痣勾人得要命,深邃眼底只倒映出岑桑一人模样。 轮到傅戌时扔骰子,他的视线还黏在岑桑身上,一点动的意思没有。 权浩宇无奈大喊:“骰子在桌上不在岑桑脸上,你老盯着银行看我们以为你要抢钱呢!” 傅戌时悠悠扭过头来,抬眸睇了眼权浩宇,又扭回头去看岑桑。 他压了压眉毛,拉上岑桑袖子,语气委屈,“公主,他凶我,你扣他钱!” 权浩宇:“……” 岑桑:“……” 牌桌其他人八卦挑眉,“原来傅戌时私下喊你公主啊,那你喊他什么,傅戌时不会有一个白马王子梦吧?” 傅戌时闻言摇头,他认真地自报家门,“不是哦,公主喜欢喊我小狗。” “……” 岑桑确认傅戌时醉得不轻,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傅戌时有点喝醉了,要不你们玩完这场,我先和傅戌时回去了?” “行的公主。” 权浩宇点头,挑眉笑得八卦,学傅戌时的口吻喊岑桑“公主”。 只是他刚喊“公主”,傅戌时就伸手过来拍上权浩宇脑门。很用力的一下,牌桌其他人都能听到“啪”的清脆一声。 权浩宇捂着额头:“?” 傅戌时拉着岑桑袖子,语气认真,“只有我可以喊公主。” “……” 岑桑抬手扶了扶额,另手拍了下小狗脑门,动作干脆、语气轻柔,“不许打人。” “哦……” 傅戌时委屈,“可是他喊你‘公主’诶,他想追你,太没有分寸了。” 权浩宇:他不是他没有他哪里敢。 -为了防止傅戌时再语出惊人、动手打人,岑桑决定银行角色另由人担,她还是先带着傅戌时回家。 权浩宇继续组织牌局,分出一个路鸿来帮岑桑架着醉酒傅小狗,等待特助过来接人。 滨泉的夜风凉爽,路鸿架着傅戌时,和岑桑一起站在门口等车。 傅戌时像是困了,由路鸿架着,闭眼耷拉着脑袋。 特助还没到,干站着也不是回事,岑桑和路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路鸿看了眼傅戌时,和岑桑说话:“我没想到你竟然和傅戌时在一起了,我脑子里一直有你们高中时他追你躲的刻板印象。” “也不算是刻板印象。” 很长一段时间里,岑桑和傅戌时确实保持“他追她躲”的相处模式,如果以傅戌时的视角来看。 岑桑敛眉,垂眸笑了笑,又道,“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跟他在一起,坦白来说我之前一直以为傅戌时只拿我当朋友、不喜欢我。” “啊?”路鸿疑惑,“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岑桑顿了顿,提出困扰了她半个晚上与之前许多个时日的名字,“傅戌时一直跟贺小菱在一起。” “你说贺小菱啊。” 路鸿回忆起这个名字,又看了眼岑桑,轻笑道,“岑桑,把我从牌局里分出来帮你架着傅戌时,就是想问问贺小菱的事对吧?” “是……” “怎么不问权浩宇?” “权浩宇是个大嘴巴,我如果问他,第二天傅戌时就知道我问过了。” 岑桑抿了抿唇,看向陷入浅眠状态的傅戌时,“其实还是有一点点介意,但又不想直接问傅戌时。” 大概人总有占有欲,又在在意的人和事面前,会变得怯懦停滞。 岑桑怕直接问傅戌时,自己会得到一些让她难过的回答。 比如贺小菱一直是傅戌时白月光,他是在和贺小菱未来无望后,才找上的岑桑。 或者贺小菱是傅戌时放不下的朱砂痣,如果她从国外留学回来,傅戌时会毫不犹豫牵起贺小菱的手。他和岑桑的试用情侣就只试用到贺小菱回来。 岑桑潜意识知道傅戌时对待感情不是那样潦草的态度,他也不会把她当备选方案,只是岑桑还是惴惴不安地没有安全感。 如果傅戌时真这样回答,岑桑不知道自己将以何种态度面对傅戌时。 以她的性格该提分手,可岑桑又舍不得傅戌时。 于是便想旁敲侧击地从路鸿身上得到信息。 路鸿散散笑笑,没想让自己成为信息透露者。 他道:“傅戌时和贺小菱的事,其实我们几个做朋友的也不是很清楚,你还是自己问问。” 路鸿顿了顿,看向岑桑半敛的长睫,恍然明白过来高中时骄傲冷漠的岑桑,和此刻隐晦曲折试探贺小菱存在的岑桑,本质上并无差异。 岑桑面对感情有所成长,但也没成长许多。 路鸿笑了笑,还是透露一点,“自己问问傅戌时吧岑桑,我所知道的只是,傅戌时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喜欢你一点。” 岑桑抿唇“哦”了声,特助的车开到,她和路鸿说“谢谢”。 路鸿和特助把醉酒傅戌时丢上车后座,期间岑桑抬头看天上月亮,她攥着指关节,犹豫地想要不要问傅戌时。 -一直犹豫到傅戌时和岑桑到家。 李特助帮忙把傅戌时扶进家里,临走前又搬进来一个包裹。 “岑桑小姐,这个好像是你的快递在门口,有点大,我就帮你搬进来了。” “快递?” 岑桑有些疑惑地看向特助搬进来的包裹,她记得她最近没有买东西,关雨姗和卢乐乐她们也没说寄东西给她啊? 特助点头,“还是个国际件,从美国加州帕罗奥多寄过来的。” 帕罗奥多? 岑桑“哦”了声,望向那个包裹,又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睡着的傅戌时,脑袋里隐隐有个猜想。 李特助带上门离开,岑桑找了把剪刀过去开包裹。 包裹上的地址岑桑查了下,定位就在斯坦福大学附近,寄件人是Franklin,岑桑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确信,应该是傅戌时寄过来的快递。 里面是什么,大概是傅戌时的博士生涯回忆,他想来跟她共享? 想想会是傅戌时的做派。 岑桑这么猜测,拆开来却发现里面是…… 芭比梦幻城堡。 “……?” 岑桑望着冒粉红泡泡的芭比公主和她的大城堡,疑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如果傅戌时现在醒着,岑桑绝对会倒抽一口凉气,翻看傅戌时的购物车记录,确认他是不是受了网络消费主义诈骗,为她购买“女人收到都感动哭了”系列礼物。 但傅戌时现在睡着。 岑桑面无表情地打开城堡的门,把里面的芭比娃娃拿出来,而后她注意到,有封信笺夹在里面。 岑桑取出拆开,傅戌时遒劲潇洒的字迹跃然纸上,他写道:公主:收到这个包裹你先不要急着疑惑我的审美,这个是我刚来斯坦福时候买的,觉得可以当个摆件放你房间里。(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你可以质疑二十一岁的我,但不可以骂二十七岁的我! 我现在又把六年前的礼物寄给你,不过不是觉得你需要这份礼物,而是想让你把这份礼物连同下面的信,一起转交给十三岁的岑桑小朋友。 ——小狗岑桑翻看底下的信:给十三岁的岑桑小朋友:你好,十三岁的小公主! 最近才得知你离开滨泉后,在白岛过得并不如意,我很难过那时的傅戌时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大笨蛋,不能赶来白岛做拯救你的超级英雄。 但我们的公主是自己就足够勇敢厉害的超级英雄,度过这一段很糟糕的时光后,未来有留给你的奖赏。 你会碰到很要好的朋友,她们会让你变得积极快乐起来(偷偷透露下她们姓关和卢),你会有自己喜欢的事业,你还会碰到一个很喜欢很喜欢你的人(大声透露他是小时候最喜欢缠着你的玩伴),他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你也能多多喜欢他。但不够喜欢也不要紧,他会曲曲折折地走向你。 还有,你可能会不喜欢自己的脾气,觉得自己太利锐太有攻击性,但其实这样的你就很好,怎么样的你都很好,你身边的人远比你想象得要喜欢你。 随信附上一件礼物,我们十三岁的小公主好像没太受到生活优待,但她要有自己的小小城堡。 ——你未来的男朋友岑桑垂眼看着掌心的信笺,又抬眸多看了两眼小孩子才会喜欢的芭比梦幻城堡。 的确小孩子才会喜欢,可傅戌时似乎一直把岑桑当小孩。 岑桑恍然明白过来,傅戌时一直缠着她去游乐园,倒不是他有多少想去,而是想给她补一个没被好好爱着的后半童年。 笨蛋小狗。 怎么这样啊。 岑桑攥着那张信笺,怔怔地有点想哭,她看见十三岁的岑桑跑出来,站在芭比梦幻城堡前探头探脑,然后像小大人似的和岑桑说话:“姐姐,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你诶。” “嗯。” 十三岁的岑桑看向沙发上睡着的傅戌时,又道:“姐姐,想问就问问嘛,你其实还是有点猜到他会给你什么回答吧?” “而且他的回答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你很喜欢他,他也超级无敌喜欢你。” “嗯。” 岑桑自言自语地低头喃喃,她闭上眼睛,十三岁的岑桑在高高兴兴摆弄芭比娃娃。 然后她睁开眼,二十六岁的岑桑走到傅戌时身边,伸手把傅戌时拍醒。 “小狗,别睡了,问你一点事。” 作者有话说:小狗真的超级无敌好555这章评论都有红包嘎嘎,谢谢宝们的资持和浇灌! 感谢在2022-06-21 00:44:26~2022-06-21 09:1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意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夜色昏昏,客厅点上一盏小灯,岑桑轻拍傅戌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我们回家了?”他问。 岑桑点头,发觉他们都好自然用“家”这个字眼。 傅戌时伸手把岑桑揽进自己怀里,脑袋搁在她肩颈上,呼吸吐露交缠在耳侧。 傅戌时搂着岑桑,语气缓缓,像在撒娇,“公主,脑袋疼。” “那我去给你煮点醒酒茶?” 大概看在梦幻芭比城堡、或者傅戌时快生日份上,岑桑语气也缓缓,柔声问他。 傅戌时摇头,继续搂着岑桑,他闭眼说话,感觉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不用,让我抱一会就好。” 岑桑哂笑,“我是醒酒茶?” 傅戌时认真摇头,“你是公主。” 岑桑便由傅戌时抱着,她伸手揉了揉傅戌时脑袋,猜想此刻的傅戌时是处于醉酒状态,还是处于酒醒后的睡梦迷糊状态? 她要不要问贺小菱的事,得取决于傅戌时处于哪个状态。 或者,也不用管那么多。 岑桑望向远处地面上放着的梦幻芭比城堡,轻声和傅戌时说话:“小狗,问你件事哦。” “公主你说。”傅戌时闭着眼应答,听声音有些困倦。 “问完就放你去洗漱睡觉。” 岑桑往后撤了撤身子,把自己从傅戌时怀抱里拉出来,她仰头看傅戌时,缓声问道,“你现在对贺小菱,是什么感觉啊?” “朋友。” 傅戌时看起来困得要命,他打了一个哈欠,补充道,“帮我忙的那种朋友。” “帮你什么忙?” 傅戌时睁开眼,他对上岑桑漂亮柔和的杏眼——岑桑眼睛里现在有他的影子——他轻笑了声,又搂上岑桑,侧头亲了亲岑桑的脖侧。 傅戌时埋首在岑桑脖颈,开口道:“让我可以像这样抱着你的忙。” 岑桑怔了怔,有些没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在你还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的时候,她可以让你相信我没有非分之想,然后和我成为好朋友。” 傅戌时这样说,又轻轻缓缓补充道,他散散笑了笑,语气困倦又有小骄傲,“不过她只能让我和你成为好朋友,成为你男朋友是我自己努力。” 他这样解释,岑桑听得糊涂又清楚。 岑桑联想到高中时冷漠疏离的自己。 那时的她刚从白岛阴霾里出来,对世界竖起尖利的刺,自己都讨厌攻击性强得要命的自己。 偏偏明朗阳光的少年热烈靠近她,他不在乎岑桑说的尖锐言辞,忽略掉岑桑冷漠的目光。 傅戌时好像喜欢岑桑,好像还把她当作大院里的软萌小公主——私下里,他还跟小时候一样喊她“公主”。 可她哪里是公主。 她又哪里值得傅戌时喜欢。 她走上和大院小公主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这个世界没有人爱她的。 陷阱、不配、炽热喜欢会灼伤人,这样的字眼在高中岑桑脑海里盘旋,然后她步步后退、句句利锐。 傅戌时自然会觉得那时她不喜欢他。 像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懵懂追求受挫后,大可以换下一个目标——本来他就多的是人喜欢,他课桌里的情书时常满到掉出来。 但傅戌时没有。 他和贺小菱达成共识,换了一种曲折方式靠近岑桑,让岑桑放松警惕、相信只是朋友。 然后那么多年兜兜转转和彼此错过后,傅戌时终于可以埋首在岑桑颈侧,亲吻岑桑的唇,缓声嘟囔说“公主,我好困”。 怎么这样啊,怎么就唯独喜欢她一个呢? 岑桑抿了抿唇,声线有些发颤,她还想最后确认,轻声道:“小狗,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你是不是这么多年,只喜欢过我一个人?” 傅戌时抱着她轻轻点头,但他点头后一秒又摇头。 他从她的脖侧抬起头来,深邃的眼定定望着岑桑,傅戌时低笑了声,一字一顿、极尽认真地开口:“公主,不是喜欢,是爱。” 他说:“这么多年,我只爱过你。” 太犯规了。 怎么可以用上“爱”这个字眼,傅戌时究竟知不知道“爱”这个字眼有多重。 他漆黑的眼眸就这样定定注视岑桑,岑桑能从傅戌时眼里看见小小的自己。 小小的她怔怔地要落下眼泪,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哑掉了,岑桑低头喃喃,“傅戌时,你不要醉酒说胡话。” “不是胡话。” 傅戌时伸手把岑桑低着的头抬起,他吻上岑桑的唇,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这回他没喊她“公主”,他盯着岑桑的眼,再度郑重开口:“桑桑,我爱你啊。” -回答完岑桑问题的傅戌时被允许去洗漱睡觉,他拖着小狗拖鞋往楼上走时,注意到梦幻芭比城堡的存在。 小狗回头,他冲她笑,“公主,这个礼物你还喜欢吗?” “喜欢的。”岑桑点头。 傅戌时脸上笑容灿烂,他又从楼梯上折回到岑桑身边,有些骄傲得意地看着她:“我猜到公主你会喜欢的,十三岁的小朋友嘛,就是要玩芭比娃娃。” “嗯。” “所以公主你得表扬表扬我。”傅戌时侧过头,右脸对着岑桑,等待岑桑表扬时,不存在的尾巴都要翘起,他道,“你亲我下。” “要亲还是要表扬?” “都要。” “听过寓言故事没有,贪心会什么都没有的。” “好吧。” 傅戌时看了眼岑桑,“那公主你表扬我下。” 竟然选表扬。 岑桑没想到傅戌时会选这个,她表扬了小狗两句,推了推傅戌时,“你可以洗澡去了,一身酒气。” 傅戌时点头说“好”。 然后下一秒,一身酒气的傅戌时突然扣住岑桑,他吻上岑桑,拉着她吻过一轮后,贴着岑桑额头狡黠地笑。 “公主,寓言故事还说了,聪明的人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哪本寓言?” “傅氏寓言。” “神经。” 岑桑笑骂他一句,推了推他的脑袋,“刚才不是困得要命,还不去洗漱睡觉。” 得到满意表扬和亲吻的傅戌时于是终于上楼,只是在走到楼梯转角处,下一秒身影要脱离岑桑视线时。 他又顿下脚步,在楼梯上喊岑桑,“公主。” “做什么?” 傅戌时低头看岑桑,轻笑道:“要记得我爱你,偶尔多喜欢我一点。” 又犯规。 岑桑仰头,漂亮杏眼里写满笑意,她有一些被爱的骄矜底气。 “知道啦小狗,我会多喜欢你一点的。” -傅戌时洗漱完便上床睡觉,他刚躺下,岑桑敲门进来,端着一碗醒酒茶。 “过来,喝掉再睡,省得明天早上头疼。” 傅戌时乖乖点头,喝醒酒茶的时候,又眨眨眼睛,在喝完把碗要交还给岑桑的时候,手握着碗的力度没松。 拔不动碗的岑桑:“?” 傅戌时嘴角勾起一个算计的笑,他一手扣着碗,另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刻意地开口:“公主,我脑袋好疼,心跳也快,晚上一个人睡会不会猝死在床上?” 这种话也乱讲。 岑桑瞪傅戌时一眼,“瞎说什么?你好着呢。” “我担心嘛。” 傅小狗用一双湿漉狗狗眼看岑桑,“公主,你能不能陪我睡,我一个人害怕,我有点怕鬼。” “……” 岑桑提醒傅戌时,“你看恐怖电影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是跆拳道黑带和高段散打,鬼应该怕你才是。” 傅戌时抿了抿唇,“那我怕晚上突然想吐,呕吐物呛到自己。” 岑桑又提醒他,“我看你现在挺清醒的,而且你喝完酒第二天早上才想吐。” 傅戌时又又找理由,岑桑又又找理由里的漏洞。 所以说,情侣之间太熟悉彼此的话,骗都不好骗。 傅戌时松开那只碗,“好吧公主,你回房间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偷偷哭就好。” 岑桑失笑,“傅戌时,我应该把今晚你说的话录下来,然后带到公司让你的下属听听,他们的总裁就是这样一只笨蛋小狗。” “啊,”傅戌时眨了眨眼,“公主,那我有把柄在你手上了,我更得陪你睡了。” “……” 傅戌时总有千奇百怪的理由。再拒绝下去,小狗真要哭给岑桑看了。 “好吧。” 看在他说爱她的份上,岑桑勉强同意,她握着那只碗,“你等我下去洗个碗。” “明天我洗就好啦。” 得到公主首肯的傅戌时,一把将岑桑拉上床,她的脑袋都要直接撞上傅戌时胸膛,还好傅小狗有良知,伸手替她挡了下脑袋的冲击。 “楼下灯还没关。”岑桑有些无奈地笑,“我又不会跑。” “你会的。” 傅戌时拉着岑桑没放,另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轻点,“再说,科技改变生活,智能家居不用去楼下关灯。” 岑桑忍不住笑,楼下灯远程遥控关灭,她也就服从傅戌时安排。 -于是夜色沉沉,岑桑和傅戌时躺在一张床上,傅戌时手揽着岑桑腰,迷迷糊糊终于要坠入梦乡。 岑桑不习惯和人同床共枕,但和傅戌时躺在一起,有一种莫名安全感,她并不排斥。 “小狗。” 岑桑由傅戌时揽着她的腰,想了想,又开口道,“我可能做不到像你爱我那么喜欢你诶。” “那有什么。”傅戌时声线染上困倦,但仍显得无限柔和,他轻轻说,“你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就好。” 说完话傅戌时就睡着了,呼吸绵长均匀。 岑桑侧头看坠入梦乡的傅戌时,他俊朗五官就在自己跟前,像是梦里的人物。 岑桑伸手,轻轻描摹过傅戌时脸部轮廓,她看了许久后,轻声开口道:“小狗,谢谢你。” 谢谢他,这么多年一直这样这样喜欢她。 她会努力,再多喜欢他一点。 作者有话说:其实我们公主,要比自己以为的多喜欢小狗一点啦XD感谢在2022-06-21 09:19:39~2022-06-22 11:0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 2瓶;拾意、小花小花特别能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傅戌时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岑桑侧躺在身边,细藕般的手臂虚虚搂着他劲实 的腰。 公主眼睫半敛,杏眼一片温和神色,她的脑袋枕在他胸膛,缓声开口说会多喜欢他一点。 其实不用比较喜欢的多少,只要岑桑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傅戌时就可以死心塌地爱她许多年。 梦境太好,傅戌时都不愿醒来,但是头疼和生物钟叫醒了他。 醒来发现天色已亮,有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入,一条狭长的光铺在床榻之上,正正好从岑桑脸上斜过去。 公主睡在他旁边,安静地睡着,呼吸均匀绵长,手臂和腿搭在他身上,瓷白的小脸露在外面,格外可爱。 所以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故事。 公主真的说多喜欢他一点。 傅戌时唇角忍不住勾起,他从床上坐起,低头亲了亲岑桑。 岑桑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之中,眼睛没睁开,抬手挡了挡他的脑袋。她声线里染着睡意,嘟囔开口:“小狗,让我多睡会。” 公主眼睛还没睁开呢,眼饧骨软时脱口而出的名字是他。 傅戌时唇角的笑意更扩,一边说着好,一边又低头亲岑桑。没睡醒公主的唇瓣太软、姿态娇憨,傅戌时眼眸里皆是宠溺爱恋神色,他还伸手轻轻掐了掐岑桑的脸。 岑桑被傅戌时闹醒,抬眼就见傅戌时笑容灿烂到有些蠢气。 他伸手捏着她的脸,见岑桑醒了还语意歉意地开口道:“呀,我把你弄醒了吗? 公主你接着睡。” 被弄醒的岑桑:“?” 公主有些许起床气,抬眸瞪傅戌时一眼,抄过傅戌时的枕头扔向他的脸。 岑桑气鼓鼓地开口:“傅、小、狗,你别想我跟你睡一起了!” 傅戌时接下那个枕头,还在笑,他笑盈盈地凑到岑桑跟前,自己做错事自己哄。 “我错了公主,再也不敢了。早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煎包、豆浆,还想要胜利公园那里的茶叶蛋。” 岑桑轻哼了声,“你早上就跑两个公园吧,谁让你把我吵醒。” “遵命公主。” 傅戌时眉眼带笑,“那豆浆和煎包要不要也分两个地方买?” “你这么闲?”岑桑躺回去不理小狗,闭上眼睛冲他挥手道,“你可以去晨跑了,窗帘帮我再拉上点。” 傅戌时便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得更严实些,还替岑桑掖了掖被子。 岑桑似乎闭着眼睛又睡着了,傅戌时垂眸轻笑,蹲下身子在她额侧格外温柔地亲了亲。 唇瓣温热、动作极尽柔和,傅戌时垂眼凝视岑桑的睡颜,轻声开口道:“公主,好爱你啊。” 话说完傅戌时就轻手轻脚出去,把卧房的门带上。 门轻轻关上,睡着的岑桑睁开眼,她不想理傅小狗于是装睡,结果这个人真的有在旁边看她睡觉还偷偷亲她的癖好。 还又说一遍“爱她”,好像要千次百次重复话语,好让岑桑无比确信自己真的有被好好爱着。 反而睡不着了。 岑桑踢了踢被子,在一个人的卧房里无声地吱里瓜啦乱叫一通,然后意识过来自己这个行为未免太过蠢气。 她翻身夹着被子,从床边捞过手机给关雨姗和卢乐乐发消息:【宝们,完蛋了,我好像有点恋爱脑】 早起化妆拍戏的卢乐乐:【?】 已经在办公室写研报的关雨姗:【?】 -傅戌时晨跑回来时,岑桑已经起了,她坐在客厅里捧着陶瓷杯看这个季度的各品牌大秀。 傅戌时先把岑桑的早点放在茶几上,注意到岑桑手里的咖啡杯,眉毛当即拧起,他重重地哼一声,把岑桑的目光吸引过来。 岑桑抬眼看他,“干嘛?” “大清早又空腹喝咖啡?给你带了豆浆。” 傅戌时伸手拿过岑桑手里的陶瓷杯,正要罗里吧嗦地唠叨一堆,垂眼却看到杯子里放的是橙汁。 岑桑冲他挑眉,脸上笑容狡黠,夸张地“哇”了声,“不分青红皂白就凶我,小狗你追到人后就是这样的态度?” 傅戌时摸了摸后颈,理不直气也很壮,“谁让公主你前科累累,你在我这里信用不好,自己反省下。” 岑桑抬眸凉凉看傅戌时一眼。 公主永远是公主。 傅戌时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公主,我错了,你继续喝橙汁吧。” “不想喝了,你喝掉吧。” 岑桑把杯子推给傅戌时,拧开豆浆盖子,喝了一口后道,“小狗,晚上我迟一点回来,要去见人。” “和谁?” 傅戌时眉心很警觉地跳了下,王经国的事他还记着,于是刨根问底道,“几个人,男的女的,要不要我来接你?” 岑桑看傅戌时紧张的样子轻笑了声,“和几个设计师,都是女孩子。” “都是女孩子大晚上回来也不安全。” 傅戌时认真开口,“我来接你吧公主。” 他还一本正经地补充:“为公主你赴汤蹈火。” “行。”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淡淡点头,唇角悄悄勾起。 -岑桑一直忙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给傅戌时打电话。 滨泉的天完全黑下来,道路两旁霓虹灯闪耀,傅戌时驱车去接他的公主。 到岑桑说的地方,竟然是一个琴社,房间正中摆着一架钢琴,屋子空荡荡的只有岑桑一个人。 岑桑坐在琴凳上玩手机,傅戌时远远望见,手机屏幕上是五线谱。 “公主?”傅戌时有些疑惑,他走到岑桑身边,“你不是跟几个设计师聊天,怎么地点选在这?” “哦,跟她们聊天早结束了。” 岑桑见傅戌时来,冲他狡黠地一笑,眉眼弯弯,“这里是骗你过来的。” “?” 傅戌时正疑惑,要开口询问,岑桑比了个“嘘”的动作。 然后岑桑把手机架在钢琴上,指尖抚过琴键,公主给小狗演奏一曲《水边的阿蒂利娜》。 岑桑许久没弹钢琴,琴技有些生疏,但曲调仍旧流畅。钢琴声舒缓流过,跃动心弦。 傅戌时怕打扰岑桑的琴声,直接席地而坐,坐在地上仰头看岑桑为他弹奏,深邃眼眸倒映出岑桑一人模样。 一曲毕,岑桑缓声开口道:“明天就是你生日了,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你缺什么,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送你,就送你这首曲子吧。” 傅戌时漆黑的眼眸紧盯岑桑,公主可能早早做好要给他弹琴的打算,今天穿了一条缀钻的长裙,灯光下岑桑流光溢彩地漂亮,美得如神女降临。 傅戌时喉结微动,他缓声问道:“为什么选这首曲子?” “好听。” 岑桑转过身子,垂眼低头看傅戌时,隔着玻璃镜片,杏眼直直与傅戌时幽深视线对上,她轻笑了声,“或者你猜我为什么选这首曲子?” 《水边的阿蒂利娜》,讲述了孤独的塞浦路斯国王,爱上一座美丽的少女雕像。 国王虔诚向众神祈祷,最终感动爱神阿芙洛狄忒,让少女雕像被赋予生命,从此国王与少女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1这样一个故事,由岑桑弹给他。 傅戌时从地上起来,步步靠近岑桑,他手掌撑在钢琴架上,垂眼紧盯岑桑,字句说得缓慢,声线磁沉,仿若每个字眼都经过他的心脏,然后才从喉间滚出。 “因为爱神降临,是这个意思吗?” 岑桑抬眼看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只浅浅笑道:“还满意你的生日礼物之一吗?” “之一?” 岑桑点头,手指向墙边的柜子,那里有个黑色的盒子。 “之二是那个。” 傅戌时走过去,打开里面是把云杉小提琴,傅戌时试着拉了一下,琴声悠扬。 傅戌时抬眸看向岑桑,岑桑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之二就是送你把小提琴,你可以在家里拉——当然,不能在我睡觉的时候拉!” 傅戌时很擅长小提琴,只是因为工作,以及常用的小提琴落在自己房子那里又懒得去取,已经很久没拉过了。 岑桑倒记得他这一个闲暇爱好。 傅戌时眉眼舒展,敛眉笑意深深,“公主啊。” “嗯?” “你真好,我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岑桑轻笑,她抬眼,墙上指针不偏不倚正指向“12”,已经是新的一天,傅戌时的生日正式到来。 “生日快乐小狗。” 岑桑从钢琴凳上起来,伸手抱住傅戌时,在他耳侧轻声开口道,“我想我确实是有点喜欢你的,你给我好多好多安全感,所以我们的试用情侣时间,可以压缩到二十天。” 在傅戌时这里,岑桑不需要花上一个月再来决定要不要和傅戌时继续走下去。 他这样好,爱神阿芙洛狄忒早早就降临,她不是美丽却冰冷的雕像。 她的心在热烈跳动、悄悄爱他。 作者有话说:1来自百度明天要上夹,所以明天更新时间会延后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给宝们鞠躬(来贴贴感谢在2022-06-22 11:00:50~2022-06-23 12:19: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意、小花小花特别能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第二日,傅戌时带着岑桑去迪士尼。 这里理论上是公主的梦幻城堡,岑桑却觉得,迪士尼倒有点像傅戌时梦实现的地方。 “公主,你要不要去买那个公主裙穿穿。” “……不要。” “这个兔耳朵呢?” “有点夸张了吧。” “戴上试试看嘛。” “……戴过了,现在可以摘了没有。” “啊呀,我不小心把兔耳朵弄脏了,只能买下来了。” “……” “公主,你要不要再坐一次旋转木马。” “……小狗,我们俩已经坐过三回了。” “那那个茶杯呢?” “两回。” “好吧,那公主你想玩什么?” “……玩点不那么少女心的东西。” 夏日炎热,傅戌时替岑桑撑着遮阳伞,悠悠穿梭于城堡间。岑桑头上戴着傅戌时买的星黛露兔耳朵,傅戌时还想哄着岑桑在城堡前多拍两张照片。 岑桑倚在栏杆上看傅戌时,眉眼有几分无奈。 “小狗,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从小有个公主梦?” “我从小有个娶公主梦。” 公主允许缩短试用情侣时限后,傅戌时什么话都敢乱讲,他神色散散、似是调笑,盯着岑桑的那双眼却有认真底色。 岑桑白他一眼,被他的话弄得有些不自然,“想太早了吧小狗。” “你说做梦的,还不允许我想想了,”傅戌时语气夸张,“好霸道啊公主。” 岑桑又白他一眼。 傅戌时举着相机只笑,“你是公主,注意表情管理,怎么可以随便翻白眼。快笑一个,笑得甜一点。” “你都拍一百零一张了,还抓不到我笑的时候,你这个摄影师当的是不是有点失败?” 傅戌时晃了晃脑袋,“我不是摄影师,我是小狗,你不能对小动物要求太高。” 岑桑忍不住笑,这个人到底是怎样顶着一张冷峻疏离的脸,同她说这些屁话的啊。 岑桑回头望了眼粉蓝色的城堡,她早早丢弃少女心、以成年人的利锐冷薄武装自己,因此来到这里、见到城堡,也没挑起她多少孩提或少女的浪漫心思。 但眼前这个人好像可以,用笨拙到让人生笑的方法与语句。 岑桑低眉浅浅笑了笑,傅戌时正好捕捉到光影落到岑桑漂亮温淡的脸上,她神色温和,与背后的建筑相映衬。 这里真是她的城堡。 傅戌时迈腿上前几步,高兴地要给公主看他捕捉到的绝美光影,公主看了眼照片又抬头看傅戌时,目光触及到他冷峻利落的下颌线。 岑桑狡黠一笑,抬手把头上的兔耳朵搁到傅戌时脑袋上。 嗯……又违和又和谐。 这不得给傅戌时拍两张留念一下? “傅戌时,”岑桑憋着笑意,“换我来给你拍两张吧。” 傅戌时抬手,摸到自己头上耳朵上毛茸茸的兔耳朵,眉眼笑意无奈,但没伸手把它取下来。 “我说公主,还是要给我留点霸总面子的吧?” “清醒点小狗,霸总带女朋友来游乐园可都是包场的。” 傅戌时不服气了,“你自己说不要的嘛,还让我自己去路灯上挂一会。” 公主永远有理,她挑眉笑道,“是啊,这么听女朋友的意见,所以说你不是霸总嘛。” 她拉过傅戌时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位置,“别废话啦小狗,就让我拍两张。” “单人不行。” 傅戌时没被牵的那只手揉上岑桑脑袋,眉眼皆是纵容意味,“合照可以。” “那你去喊工作人员,”岑桑伸手揪了把傅戌时脑袋上的兔耳朵,笑眼弯弯,“要戴着这个哦。” 公主有命,小狗哪敢不从。 傅戌时又伸手揉了揉岑桑脑袋,正要去找工作人员合照,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 傅戌时回头,傅井泉和一群人站在不远处。傅井泉盯着傅戌时头上的星黛露兔耳朵瞪大眼睛。 同样瞪大眼睛的,还有傅井泉的老师顾若灵,她声音有几分错愕,“戌时?” -顾若灵听见傅井泉的那声“哥”,看向傅井泉,又有几分错愕,“戌时是你哥哥?” “啊,是的。” 傅井泉点头,捕捉到顾若灵有几分亲昵的称呼,他问,“顾老师,你认识我哥?” “我和你哥大学一个班,还是一个社团的。” 傅井泉眨了眨眼,“那世界好小啊。” “是啊。” 熟人见面,傅戌时领着岑桑过来打招呼,他头上的星黛露兔耳朵还没摘下,但是表情已经收敛起和岑桑说话时的懒散笑意,归于平常人际交往的样子。 顾若灵看了眼傅戌时身旁的岑桑,又将目光凝到傅戌时清俊的脸上,“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今天还是你生日吧我记得,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傅戌时点头,侧头看了眼岑桑,她由他拉着手,目光平静,没什么神色变化。傅戌时散散笑道,“和我女朋友来这里过生日,还挺巧碰到你们的,你留在A大工作了是吧?” “是。” 顾若灵弯了弯眼睛,眼眸有几分灿然,“而且我还是你弟弟的老师哦,没想到吧!” 傅戌时看向傅井泉,傅井泉解释道:“今天顾老师领着我们班团建,就来这里了。” “既然这么巧碰到了,又都认识。”顾若灵笑容温婉,“不如一起玩吧,把我们当年没一起玩的份补上。” 顾若灵显然和傅戌时熟过,并且现在还有意图重新归于熟络。这八卦氛围浓得要烧起来了。 傅井泉摸了摸鼻子,看向能让他哥心甘情愿戴着兔耳朵说那么半天话的岑桑,她的表情仍旧平静,仿佛只是旁观者地杵在那里。 竟然,一点醋也不吃吗? 他这个真·旁观者都要闻到暧昧氛围了,岑桑这个正牌女友竟然没点反应。 傅井泉都要怀疑他哥是不是又在唬人了,但傅戌时最近的得意表现明显真的追到岑桑姐了。 傅井泉疑惑不解。 而傅戌时下意识就要回绝,傅井泉秉着“为哥哥冲锋陷阵”的助攻想法,先替傅戌时答应了。 “好啊!大家一起玩才热闹,我也好久没和岑桑姐姐说话了!” 傅戌时:“?” -傅戌时不懂傅井泉搞些什么,他头上的兔耳朵被傅井泉取下塞回岑桑手里,和岑桑牵着的手也莫名被傅井泉拆开。 傅井泉似乎真有很多话要和岑桑说,拉着岑桑兴高采烈走在后面。 他还大声跟同学们介绍岑桑的学历背景,告诉身边人有申请问题的都可以问他岑桑姐姐。 ——见鬼,怎么还叫上“岑桑姐姐”了。 傅戌时回头,岑桑被一群包括傅井泉在内的小孩拥趸着,美女永远受欢迎,她浅浅笑着和身边人说话,好像一点不在意此刻他和疑似有暧昧过往的顾若灵走在一起说话。 “……” 虽然他和顾若灵从前完全没有什么,甚至他和身边人说自己有个异地女朋友,也是在周围人太多起哄他和顾若灵的时候。 但是岑桑完全无所谓、不在意的态度还是有些让小狗闷闷不乐。 怎么都不小小吃下醋。 傅戌时印象里,岑桑就没吃过醋,她没有表现过对任何事、任何人的占有欲。 他们没正式在一起,沈宜静出现的时候没有,他们现在正式在一起,顾若灵说过往的时候也没有。 身旁顾若灵说起大学时代的过往,傅戌时点头答话,有想过要不要刻意凑过去点让公主吃下醋,但身体还是很守男德的和顾若灵保持社交距离。 而岑桑被傅井泉拉着说话走在后面,她一面散散应答傅井泉和他同学的话,一面拿余光看前面走着的两人。 傅井泉不知从哪里翻出了A大好久之前的校园论坛贴,“原来我哥和顾老师以前都是校辩论队的。” 身边同学好奇,“还有视频吗,想看看!” “有的有的。” 正好逛累了,一行人找了个地方休息,傅井泉点开清晰度不高的视频,和大家一起观摩傅戌时和顾若灵的辩论视频。 视频清晰度不高,但隐约能见傅戌时面容清俊、身姿挺拔。 他那时比现在青涩不少,但依旧骄傲非凡。 他是二辩,逻辑清晰、掷地有声地辩驳对方辩友观点,隔着不够清晰的视频,也能想象当时的目光焦点一定都在傅戌时身上。 顾若灵是三辩,她补充傅戌时的论点,说到格外笃定的某点,或者拐不过来的地方,会和身旁傅戌时对视一眼。 傅戌时会给肯定的眼神,或者站起来救场,把论点重新拗过来。 炽热明亮的青春。 论坛还保留当年学长学姐的回复:【这场和B大的辩论赛好精彩啊,尤其是二辩,虽然我校整个队水平都超高,但他是全场最亮眼了吧】 【也是最帅的,能不能问个名字和专业】 【傅戌时啊,金融系的,去年新晚他拉小提琴的照片就被放上来问过一轮了吧】 【帖子Id:62602202】 【我有印象,去年的十佳大学生也有他吧】 【有他,我还在现场听的答辩】 【>>真人帅吗?】 【>>只能说,他介绍自己的时候我就听了个名字,后面注意点全在脸上】 【所以有女朋友了吗】 【是不是那个三辩啊,她很喜欢和二辩对视诶】 【听说没有的,不过这看起来要成了吧,眼里的崇拜快冒出来了,还是个美女】 【……】 后面还有应该是辩论队的发帖起哄,傅井泉关掉界面,想了想,凑到岑桑身边问,“我哥他跟我们老师是不是谈过啊。” “没有。” 岑桑抬眸,“你哥说他大学没谈过。” “没谈过,但肯定也暧昧过吧。” 傅井泉看了眼岑桑神色平静的脸,实在有些疑惑,“岑桑姐,你不在意吗?” “有没有暧昧过都是过去的事,有什么好在意。” 岑桑抬眸看了眼不远处在聊天的傅戌时和顾若灵。傅戌时背对着岑桑,岑桑只能看见顾若灵聊天时飞扬的神色,她的眼睛很亮,他们在说他们的青春时代。 岑桑敛了敛眼,杏眸眼底的情绪被镜片遮盖,她无波无澜地开口:“再说就算我在意,也抹不掉他们的青春。表现得在意只会引起矛盾。” 作者有话说:更新迟了两天实在不好意思,只能说大家不要熬夜、小心中暑(抹泪这章评论都有红包感谢在2022-06-23 12:19:22~2022-06-26 12:5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意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岑桑与傅井泉和他的同学们逛聊了一下午,岑桑是个讲话温和又有趣的漂亮姐姐 ,有几个同学跟岑桑要了微信。 时间没入傍晚,同行有个男孩子看了看还在和顾若灵说话的傅戌时,又看了看岑桑姣好的脸,大着胆子问:“姐姐,都逛一下午了,晚上一起看烟花吧,听说很浪漫的。” 话音刚落,在跟顾若灵聊天那人目光倏忽落过来,傅戌时眉峰微蹙,眼尾弧度下垂显得有几分利锐。 说话的男孩子心虚地摸了摸脖子。 顾若灵转了转眼睛,轻笑着开口:“岑小姐很受欢迎呢,那晚上一起看烟花吧,既然这么有缘。” 傅井泉也转转眼睛,左右小心瞧了瞧,心想人有时候还真是不可貌相。 顾若灵笑容浅浅,傅戌时眉峰蹙起但并未多话,目光都落到岑桑身上。 决定权都交在岑桑手里,她抬眸扫了眼众人,辨认出顾若灵眼神别有意味,拱火始作俑者傅井泉此刻神色有些谨慎,在场其他同学舔了舔下唇、表情小心。 至于傅戌时,他目光沉沉望向她,蹙起的眉与下垂的眼,都彰显他并不愉悦的心情。 小狗不高兴了,为有小男生邀她看烟花。 今天小狗生日,还不想看他不高兴。 岑桑敛了敛眼睫,伸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低头拿衣角擦去镜片上的污渍。 “不了。”她说,语气平静,走过去牵上傅戌时的手,“今天是来陪我男朋友过生日的,晚上还是要有一点二人空间。” 傅戌时反手扣住岑桑的手,正低眸看岑桑,预备敛开一个散散的笑,岑桑下半句话波澜无惊地响起。 她说:“之后你们同学聚会、要一起看烟花的话可以再约。” 顾若灵摸了摸鼻子,点头说好。 傅戌时扣着岑桑手掌的力度则重了些,他微抿下唇,眼尾半耷显些许恹恹神色,和傅井泉说过两句后,拉着岑桑转身就走。 他好像还是不高兴,岑桑怔了怔,由傅戌时牵着走。 傍晚迪士尼的烟花准点绽放,绚烂烟花点亮夏夜,傅戌时和岑桑买的是vip尊享,以他们所在的位置拥有绝佳观景视角。 但两个人的心思都没在烟花上。 各色烟花绽放,城堡在灯光照耀下显现五光十色的图案,傅戌时搂着岑桑看烟花,脑袋埋在她肩颈里。 一声烟花,傅戌时缓声开口,声线有几分闷。他说:“公主,我不高兴了,今天我生日,你不打算哄哄我吗?” “哄你。” 岑桑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正面对着傅戌时,她伸手揪了揪傅戌时头发,轻声开口道,“都是些小男生,问我问题的居多,你知道我不喜欢弟弟的呀?” “不是这个。”傅戌时摇头。 岑桑微愣,有点没法与傅戌时的脑回路同步,她问:“那是什么?” 傅戌时垂眼,岑桑以为他不高兴的点只有邀请她看烟花的小男生。 笨蛋公主。 他低头要吻岑桑,但动作莽撞,鼻梁和岑桑的眼镜撞到一起,岑桑被硌得抗议了声,傅戌时咬住岑桑上唇。 是咬。 上唇传来被傅戌时牙齿磨过的麻意,涩涩麻麻的,有种被亲狠后的感觉。 傅戌时亲上岑桑,卷出她的小舌勾到自己领地,又用牙齿咬了咬岑桑舌尖。 不疼,但是很麻。 这个人,真的是属小狗的吗? 公主不乐意了,推了推傅戌时胸膛,轻声抗议:“你要亲就好好亲。” “等会,我还在闹脾气。” 傅戌时松开岑桑的唇,又搂上岑桑,脑袋继续埋在她的脖颈处。 岑桑不明所以,想了想,手臂环住傅戌时的背,轻轻拍了拍。她声线柔柔,“小狗,试用情侣条例第四条,有不高兴的事要说出来,不能自己憋在心里。” 岑桑身后又是一个巨大的烟花绽放,把天幕点得极亮,傅戌时轻轻点头,意识到岑桑或许真的是没有吃醋概念,而不是不在意他。 他伸手揪了揪岑桑头发,把岑桑从自己拥抱里放出来,垂眼定定看着岑桑。 傅戌时开口,也揪出他们的“试用情侣条例”,他道:“那公主你记不记得第五条是什么?” “可以吃醋,不可以假装不……” 岑桑说到一半,自己的话顿在那里。 “现在知道我在为什么不高兴了吧。” 傅戌时替岑桑扶好被他撞乱的眼镜,他嘟嘟囔囔,“我都刻意跟顾若灵聊一下午了,就是为看公主你会不会吃醋,结果,你跟那些小男生聊半天哦,气死我了。” 岑桑抬眼看傅戌时,慢吞吞地开口,“我以为你们聊得很投缘,甚至……” 甚至青春时代的暧昧重燃,发觉和顾若灵或许才是真正soulmate。 “……” 傅戌时听明白岑桑没说出口的“甚至”,定定看着岑桑的眼沉下几分,他开口,语句像从后槽牙磨过两遍后碾出。 现在和岑桑说话的是傅戌时,不是好说话的小狗。 傅戌时伸手掐了掐岑桑的脸,有些被气笑了,眼眸底色深沉翻滚,他道:“真有甚至,你就站那里看我们‘甚至’?岑桑,你真的一点不在意的吗?” “我没有不在意。” 岑桑抬眼看傅戌时,想以玻璃镜片抵挡傅戌时幽深的视线,但他目光太炯亮,岑桑的情绪无处遁形。 她抿了抿唇,缓声开口道,“只是在意没有用啊,该是我的还是我的,不是我的想抓也抓不住。” 岑桑低下脑袋,遥遥想起小时候、想起从前。 她道:“我刚被岑高峰接过去的时候,也很在意他为什么只疼他儿子,一点不关心我。我跟岑高峰闹脾气,可是就被送到寄宿学校,然后又被送到二叔二婶家里了。” “如果在意有用的话,我可以在滨泉平静成长到十八岁。” 岑桑声线轻轻,显得有些虚渺,又有几分迷茫。 傅戌时捕捉全部字句,心脏有个位置因岑桑的话紧得发疼发苦。 他伸手又把岑桑搂进怀里,只是这回搂的动作更紧了些,好像要把岑桑所有的低沉情绪揉进自己血骨中。 “笨蛋。” 傅戌时声线哑沉,没搂着岑桑的那只手一下又一下在岑桑背上轻拍,他缓声开口道,“和我是不一样的啊。” “岑高峰不在意你,所以你的在意才没有用。可是在我这里,你的所有情绪都有价值,它是我了解你的方式。” 傅戌时说,“公主我想你在意、想你吃醋,当你在意的时候,我可以很直接地感受到你在意我这个事实。” 说到底傅戌时也不够有安全感,所以要靠岑桑会不会吃醋判断岑桑有没有喜欢。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也会没有安全感呢。 岑桑抿了抿唇,伸手也在傅戌时脊背上轻拍。 “傅戌时,”她认真喊他,认真开口,“我很在意你。” -傅戌时给了岑桑说在意的底气,岑桑就一股脑、倒豆子般地都说给傅戌时听。 “其实我超级在意。你和那位顾老师是大学同学,我插不进去嘴,我知道她和你讲话都保持在社交礼节内,可是我不想你跟她走太近。” 傅戌时点头,“好。” “我也很在意你姑姑知道你和我在恋爱,还要给你介绍对象的事。那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的条件没有那位沈小姐好吗?” “不是,你很好,是我姑姑没礼貌。”傅戌时抱着岑桑,缓声开口道,“我后面有一整个月没理她。” 岑桑“哦”了声,她的小小情绪件件有回应,她又开口道:“还有白康成,你不是说喜欢我,干嘛还给我介绍对象?” “那是我笨蛋。”傅戌时说起这个又有些懊悔,“我在因为你去法国读设计、还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的事赌气,谁知道你真的和他谈,我都不知道气你多一点还是气自己多一点。” 岑桑看了看傅戌时,抿唇开口道:“其实我去法国读设计,有一半原因是要躲你。” “我知道的呀。”傅戌时敛了敛眼睫,但没有多少不高兴的神色,他说,“你现在不躲我就好。” “不是,我那时候想躲你,是因为我听说你在和贺小菱谈恋爱,你还要和她一起来斯坦福。” “啊?”傅戌时当场怔住,“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听说你学妹们说的,你有个谈了很久的异地女朋友,你要和她一起来斯坦福,我想想也只有贺小菱了。” “……” 傅戌时闻言沉默了半晌,然后表情崩坏,低声骂了句脏话。 傅戌时抚上自己额头,世界都要崩塌,“那是我跟室友随便吹的胡话,怎么还都传出去了啊!” “传出去就算,怎么让你误解,我还因为你躲我,赌气给你介绍男朋友!” “靠靠靠,要不是我这张破嘴,我们俩研究生的时候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 傅戌时捂着自己额头哀嚎,看起来真的很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他揉着自己的脸,凌厉的五官都因为他“五雷轰顶”般的神情崩坏得有些傻气。 岑桑看得好笑,踮脚亲了亲傅戌时的破嘴。 “小狗,”岑桑轻笑,“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白康成分手后难过,不是因为放不下他。” 说给醉酒傅小狗的话此刻说给清醒的傅戌时听,明明白白告诉他她的心意。 岑桑顿了顿,认真开口:“是因为我放不下你。” 迪士尼烟花秀的最后一朵烟花绽于天际,傅戌时的心也跟着一同绽开。 岑桑喊他,“小狗。” “嗯?” “注意一下霸总的表情管理,你现在脸上大大地写着‘开花’二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傅戌时轻笑,收了收自己脸上的表情,看了眼岑桑,伸手摘掉她鼻梁上的眼镜。 他微勾唇角,声线磁沉,“没办法公主,很难忍住。” -眼镜被傅戌时骨节分明的手利落取下,世界陡然变得模糊几分,唯有他仍是清晰。 傅戌时好像又凑过来一段距离。 “公主——”他懒洋洋地开口喊她,呼吸卷着熟悉的冷松气息。 岑桑指尖不自觉攥上衣角,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公共空间,烟花绽放有不少情侣接吻,可都是蜻蜓点水般的亲吻。 但傅戌时把她的眼镜摘了,她能想象他会给一个什么样的吻。 对于公共空间来说不太好,有些亲密过度。 但岑桑莫名生出几分期待。 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上次傅戌时是怎么带着炽热气息贴近她,温润唇瓣扫过唇部和脸上每一寸肌肤,他攻城略地,寸土不让。 也是带着这样懒洋洋的腔调,一边亲吻,一边喊她“公主”。 左手手指攥着自己衣角,右手则推上傅戌时胸膛。 岑桑微低头,避开傅戌时漆黑的眼,道:“回酒店再亲。” 傅戌时却轻笑了声。 被他摘去的眼镜重新放回岑桑脸上,世界重归清晰,镜片也比之前清晰不少——哦,他只是拿过去替她擦了镜片。 “……” 岑桑双颊一整个爆红,尴尬地有些找不到北,偏偏不占理又理直气壮地踢了脚傅戌时。 她恼羞成怒,声线倒带着绵软的娇,“乱动我眼镜做什么,又不是看不清。” 傅戌时又是一声低笑,唇角咧得无边无际,好心情快溢满整个空间。 他揽上岑桑的腰,额头和她相抵,心甘情愿认下指责,“是是是,不该乱动公主眼镜,都是我的问题。” 而后他低头,在岑桑唇角轻啄一下,深邃眼眸像能将岑桑吸进去。 傅戌时道:“那么公主可以原谅我,然后和我回酒店亲亲吗?” 没脸没皮。 岑桑脸颊还是泛红,她往上“咚”了下傅戌时的脑袋,没等他嘟囔又拉上傅戌时的胳膊往外走。 “去哪?”傅戌时问。 岑桑侧头看了眼他,“不是要去酒店?” 傅戌时笑个没完没了,一手又仔细护着岑桑后腰,防止公主“恼羞成怒、头脑发热”时不小心撞着自己。 “好。”傅戌时纵容笑道。 作者有话说:嘿嘿,有宝懂我为什么要给公主的人设加眼镜吗,香死我了香死我了XD感谢在2022-06-26 12:52:22~2022-06-27 11:3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晚睡早起好痛苦 5瓶;拾意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傅戌时为了给岑桑极致的公主体验,订的酒店特意挑选玩偶和公主元素满满的主 题房间。 而他们现在,就在浸满粉色泡泡、装满毛绒玩具的地方热烈亲吻。 门卡刷开房间,都来不及插在取电槽里,傅戌时一手关上门,一手搂着岑桑往里走。 房间昏暗,窗外能瞧见依旧亮堂闪耀的城堡。屋内气氛炽热滚烫,呼吸交缠在一起。 身体陷入柔软大床,岑桑的眼镜被傅戌时随手丢掉,她刚轻声抗议一句“我的眼镜”,下一秒傅戌时就碾了上来。 她说只能有亲吻。 傅戌时便将亲吻这个动作做到极致暧昧。 但分明不久前,傅戌时还是个亲她时会笨拙到撞上她牙齿的恋爱新手。 好不公平,他好像生来会爱人,把他被世界爱的那一部分全无保留地挪给她。 呼吸炽热、舌尖濡湿,傅戌时低声喃喃,喊她“公主”或是“桑桑”。 房卡没插进取电槽,屋里连空调也没打,身体贴合着布料缠绵在一起,傅戌时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有汗水沿着碎发的弧度滴下。 他在亲吻岑桑颈侧的小痣,于是那滴汗落到岑桑锁骨上,烫得过分。 岑桑敏锐感受到傅戌时身体的变化,她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傅戌时亲的,也微妙地察觉身体似乎有某个开关悄悄打开。 有点别扭。 岑桑伸手揪了根傅戌时的头发,仰眸看他,轻声嘟囔一句,“傅戌时,你想热死我啊。” 环境昏黑、视线模糊不清,傅戌时深邃的眼却如得了上帝赏赐一般要命得亮。 他眼角泪痣勾人,抬手抹掉岑桑额头不知是自己、还是他的汗。傅戌时低笑一声,声线沙哑磁沉,“对不起公主,光想着亲你了。” 他从岑桑身上起来,还替岑桑理了理动作间有些弄乱的衣领。 房卡插上取电槽,屋内空调运作,丝丝凉意吹走些暧昧炽热气息。 随手丢掉的眼镜被找到,傅戌时擦净镜片后递给岑桑,他站在床边低头亲了亲岑桑,声线低哑有颗粒质感,语气却极尽柔和。 “我去洗个澡,公主你自己待一会,有事叫我。” “好。” 傅戌时的洗澡当然不是单纯洗澡,岑桑在傅戌时走进浴室后,才发现浴室玻璃门的设计…… 是磨砂半透明的。 岑桑坐在床上,能看清傅戌时脱衣洗澡和安抚原始欲/望的动作。 隔音也不好,岑桑能听见傅戌时微喘的声线。 有点,太情/色了。 岑桑低头挪开视线,打开电视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高清屏幕里在放《芭比与魔幻飞马之旅》。 她没有看过这部动画,但有对应的玩具。 不过岑桑此刻的注意力,总忍不住挪到浴室的磨砂玻璃上。 傅戌时的身形隐约透出,大致轮廓下,他的身材比例好得像超模,动作则像是,某些少儿不宜影片的演员。 “……” 岑桑拿过手机,想和闺蜜们聊下天转移注意。 【岑桑:有没有宝出来聊下天,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 卢乐乐大概不在拍戏,消息回得很快:【?】 【今天不是傅戌时生日,你没在陪他过生日吗?】 【岑桑:在】 【岑桑:但他现在去洗澡了,我一个人好无聊】 【卢乐乐:。】 【卢乐乐:桑桑,你不要告诉我你上来,就是来报备一下你的夜生活】 【卢乐乐:我需要一些速效救心丸】 【岑桑:没,你知道我规矩的】 【卢乐乐:?】 【卢乐乐:傅戌时竟然忍得住?】 【岑桑:嗷】 【卢乐乐:我要给傅戌时做一个锦旗】 【岑桑:?什么锦旗】 【卢乐乐:“当代柳下惠”】 【岑桑:……】 卢乐乐又问:【不过桑桑,你之后也没打算和傅戌时do吗?】 岑桑望了眼浴室的方向,回消息:【我不知道】 【我还是有点抵触】 【卢乐乐:那就慢慢来】 【卢乐乐:傅戌时等追你都等了十多年,再多等等又有什么,桑桑你的感觉最重要】 【岑桑:好】 卢乐乐那边被叫去上妆了,岑桑和卢乐乐又简单聊过几句后,放下手机。 岑桑视线再度转向浴室方向,傅戌时还没从卫生间出来,但浴室隔间已没了他的人影。 “?” 总不至于晕在里面吧。岑桑疑惑,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小狗,你怎么还没好,在里面干什么?” 隔着一扇门,傅戌时缓声答道:“我在念佛经。” “?” 傅戌时声线还是带哑,他用性/感沙哑的声音,大声念诵金刚经:“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 他念到一半,又低笑了声,“诶公主。” “做什么?” “你来帮我念行不行。” “……” 岑桑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找词,刚念了两句被傅戌时打断。 他说:“算了公主,你给我念,我在里面呆一晚上得了。” “真麻烦。” 岑桑嘟囔他一句,“你在里面呆一晚上得了。” “好狠心啊公主。”傅戌时只笑,“今晚滨泉可能会打雷下雨哦,我在里面呆一晚上,你害怕的时候可不要敲我卫生间的门哭。” “你才会哭。”岑桑轻哼一句。 傅戌时只笑,没说别的,坐在马桶上开始尝试冥想。 -大约过了半刻钟,傅戌时平缓所有想法,拉开卫生间的门出来。 却见岑桑倚在门口发呆,低垂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戌时抬手拍了拍岑桑脑袋,“在想什么?” 岑桑从神游里被叫回来,有吓一跳,“啊”一声睁湿漉漉的眼看傅戌时。 傅戌时抬手捂上岑桑眼睛,轻笑了声,“公主,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不然我又得进去了。” 他的手掌温热,覆盖她微凉的眼皮。 随着傅戌时声线落下,滨泉突然开始下暴雨,有闪电亮起,并伴着雷鸣。 岑桑颤了颤眼睫。 于是傅戌时预备挪开的手,仍继续盖在她眼皮上。 傅戌时另手扣过岑桑,手掌在岑桑背上轻拍,“没关系的公主,打雷而已,我在呢。” 很温和的声线,在岑桑背脊上的手一下又一下轻拍,像是在哄小孩。 岑桑微怔几秒,随后伸手把傅戌时盖在自己眼皮上的手拉下。 她和他十指相扣,被掰断过指节、雷雨天还能想起那时痛感的地方,现在安安全全地和傅戌时相贴。 一个骤亮的闪电。 傅戌时把岑桑往自己胸膛位置压了压,拍着脊背的手改为覆在岑桑耳朵上。 他说:“公主,小狗保护你。” “……” 怎么这么好啊,他有点太好了。 他接受她糟糕的过去和不算好的脾气,时时制造惊喜,永远给予安全感。 岑桑闷在傅戌时怀里,突然又有点点想哭。她小小抽了下鼻子,仰头看傅戌时:“小狗。” “嗯?” “委屈你了。” “啊?” 岑桑缓声开口:“委屈你忍受我的脾气,委屈你一个人冲凉水澡。” 傅戌时闻言眉眼有些无奈地敛了敛,“什么委屈不委屈……” 他没说完,岑桑打断他的话,在又一声雷鸣里,岑桑有些霸道地开口道:“但是小狗,虽然很委屈你,我还是要勒令你继续喜欢我。” 她低头,闷在傅戌时怀里,声音压得低,但傅戌时尽数捕捉。 岑桑说:“我好像有点点离不开你。” 岑桑还说:“你等等我。” 傅戌时微怔半秒,随后眉眼舒展,散开一个得偿所愿的笑。 他低头亲了亲岑桑额头,声线缓缓,“好,小狗会一直喜欢你,小狗等你。” 他们在雷雨交加的夜安静拥抱。 作者有话说:阻止公主和小狗□□的,可能不是公主的心态,而是jj的审核(× 还有两个大的剧情点就正文完结了(大概) 感谢在2022-06-27 11:37:39~2022-06-28 12:2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yi 19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生活如流水朝前流淌,岑桑和傅戌时的关系从普通朋友到试用租客到假扮情侣, 再到如今的试用情侣,名分变来变去,但实质上的相处模式并无二样。 他们照常努力工作,照常准时或不准时下班。 岑桑的工作室敲定好供应商,拉了几个相熟的设计师入伙,盘下一间商铺作为线下门店——要感谢傅戌时跑过来当租客,商铺租入的半数资金来源于他每月上交的租金和搭伙费。 工作室最开始走高级个性定制路线,客户源来自从前的工作和接触的人,岑桑和其他设计师商量后打算先这样铺一段路,积累稳定客源后再下沉到成衣,进一步打开市场,试一试可供个性化修改成衣的商业路线。 岑桑今天跑去看商铺,明天和客户吃饭,后天和几个设计师们聚在一起头脑风暴。 而傅戌时从来都忙碌,新能源那块的市场FUU刚接触,从能源技术到企业合作再到前部的营销推广,傅戌时作为FUU一把手,很多东西亲自操刀。 他时常有酒局,陪人吃饭或请人吃饭,酒局结束由特助送回家,如果岑桑恰好有空的话就亲自去接他回家。 恋爱后的小狗本就粘人,一天到晚能问岑桑要三次亲吻,喝多的小狗尤甚,搂着岑桑的腰嘟嘟囔囔,问岑桑想要什么礼物、没完没了地说喜欢她,喝多上头的时候甚至还拉着岑桑的手,一本正经地开口:“公主。” 公主通常懒得理他,在厨房流理台给小狗煮醒酒茶,糊弄地“嗯”过一声。 小狗不满意,“公主你看我一眼。” 岑桑看他一眼,“做什么,给你煮醒酒茶呢,再喊一次五块钱。” 傅戌时闻言“啊”了声,“那牵手呢?” 岑桑甩开和傅戌时牵着的左手,面无表情,“牵一次十块。” 傅戌时点头“哦”了声,没牵着岑桑的那只手掏出手机,单手在屏幕上操作一通。 随后岑桑手机便震动,她关掉天然气的火,低头看去,傅戌时给她转了账:【对方向您转账:¥20000备注:那我宝月】 岑桑:“……” 她垂眸忍不住轻笑了声,“难为你了小狗,醉到打错别字倒还记得自己的支付密码。” 傅戌时伸手过去牵上岑桑的手,深邃的眼眸紧盯岑桑,她都说不清此时傅戌时的眼睛,是喝醉酒的傻气多一点,还是摄人心魄的蛊人更甚。 总之喝多的傅小狗,格外实诚地告诉岑桑他的支付密码,“当然记得,因为是你的生日呀公主。” “……” 岑桑唇角忍不住勾起,眉眼舒展开无奈的弧度,嘴上则口是心非地吐槽,“有点太恋爱脑了吧小狗,不怕我卷款跑路?” “没关系,”傅戌时摩挲着岑桑的指关节,好像那是一个格外好玩的东西,他缓声道,“我是大款,你要卷就把我一起卷走。” “神经,哪有说自己是大款的。” 岑桑笑骂他一句,把煮好的醒酒茶从锅里倒出,敲了敲傅戌时的脑袋让他喝掉,一面又问,“你刚要说什么?” “什么?” “……” 岑桑伸手敲了敲傅戌时脑袋,“所以说少喝点酒,脑袋变笨我会跟你分手哦。” 傅戌时闻言当即警觉地瞪大眼睛,他用晕乎乎的脑袋回想几秒,随后开口:“想起来了公主,我想养条狗。” “家里已经有一条了。” 岑桑看他一眼,“我们家里只能养一条小狗,你自己决定。” “我是小狗,可我想养一条大狗。” 傅戌时惯会玩文字游戏,“大狗不是小狗,所以可以养。” “我懒得养,遛狗很麻烦。” “我会来遛狗。” 傅戌时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会负责养狗狗的一切,不会麻烦到公主你。” 岑桑提醒傅戌时,“我没意见,但家里空间不够大。” “好吧。”傅戌时委屈巴巴地点了头,“那我们到新家的时候再养。” 岑桑疑惑,“什么新家?” 傅戌时喝着醒酒茶的手一顿,自觉多言,胡乱糊弄一通,“没有,公主你听错了,我说我在我的心上模拟养狗。” 岑桑信他才有鬼,但也没多问,只是关心:“怎么突然说养狗?” “因为我老是很晚回来,偶尔还要出差,公主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傅戌时喝掉醒酒茶,他脸上有困意和倦色,但盯着岑桑的眼认真。 岑桑去拿他手边碗的动作一滞,“你没来之前我都是一个人。” “所以我一直不放心你公主。” 傅戌时自己捧着碗去水池边,他倒还能走直线,每个字也说得清晰,只是岑桑莫名听不懂他的话。 他说:“好几次我看社会新闻都会想到你,想给你打电话问你在家安不安全,又怕你骂我,就跟你说我想挑礼物。结果你总是不开心。” 傅戌时在说从前。 岑桑晚上偶尔会接到傅戌时的电话,问他干嘛他就说拜托她挑礼物。 挑给谁的礼物? 有事说是贺小菱,有时说是时茵,或者别的什么女性朋友让岑桑拿拿主意。 每回挑完礼物都有她的一份,岑桑打电话过去说不合适,让他不要寄过来。 电话那头傅戌时“哦”一声,或者说是谢礼,或者说买多了,或者说对方不喜欢,又或者点头让她拒收就好。 那会儿岑桑看着寄过来的礼物就生闷气,她想傅戌时是什么意思,哪有人这样子当朋友的。她守好当朋友的线,那他能不能不要四处当中央空调。 哪里知道礼物只是一个借口。 傅戌时只对她制暖,还因为担心岑桑讨厌太热的温度而说一切只是顺便。 笨蛋小狗。 岑桑走到傅戌时身后,在厨房的水流声里,她轻声开口道:“小狗,我允许你养狗了,我可以把种玫瑰的一小块地方辟出来建小狗的家。” -酒醒后的第二日总是头疼,岑桑一般会以傅戌时第二天早上选择晨跑还是赖床,来判断昨天晚上说话的究竟是傅小狗还是傅戌时。 傅戌时会早起晨跑,然后带岑桑喜欢的生煎回来。 而傅小狗则选择赖床,洗漱完又躺回床上。光搂着岑桑的腰不够,有时甚至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一米八五的人,体脂率再低也是岑桑不能承受之重,岑桑伸手推傅戌时,“要死了小狗,很重诶。” 傅戌时只笑,早晨额头碎发凌乱,没拉紧的窗帘铺进晨光,为傅戌时打上一层毛茸茸的光圈,削磨掉他五官的凌厉色彩。 他眉眼舒展,唇角勾起几分狡黠和痞气,傅戌时耍无赖,“公主,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你是睡美人还是白雪公主?”岑桑白他一眼。 “我是青蛙王子。” 傅戌时手肘支在岑桑身侧,在岑桑喊“重”后便没有真的压在岑桑身上,他垂眸紧盯岑桑,“公主,到你施展魔法的时间了。” “白痴”和“神经”两个词被岑桑翻来覆去使用骂小狗。 岑桑嘴上嘟囔一句,一边又照傅戌时的意思,仰头,腰腹撑起上身,在他唇侧碰了碰。 公主很给面子了。 小狗还觉得不够。 傅戌时眼底的笑意更深,他伸手抚上岑桑微凉的眼皮——早晨岑桑还没来得及戴眼镜,盯着傅戌时的一双眼潋滟迷蒙,所以就连逞凶骂小狗时,在傅戌时眼里也是娇憨远大于凶狠气势。 小狗早早拿捏公主脾气,知道她永远口是心非。 也知道他低头吻下时,岑桑其实不会拒绝。 于是便由蜻蜓点水般的“魔法之吻”,转变为炽热滚烫的法式深吻。 傅戌时从压着岑桑亲吻,到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亲吻,吻的温度炽热滚烫。房间的窗帘没拉开,外面阳光照耀四方,屋内的他们则似乎能吻到天昏地暗。 早晨睡衣因动作而错位,傅戌时扣着岑桑腰,准备再换个姿势亲岑桑时,手不小心碰过比腰更私密的地方。 比腰间软肉更温软的触感。 岑桑愣了愣。 而傅戌时,比岑桑更快反应过来,迅速抽回手来,应声不迭地,道歉。 傅戌时在岑桑面前简直是道歉专业户,他的鼻尖和耳垂红了,不知是因为怕岑桑生气,还是出于二十八岁老处男的不知所措。 “对不起公主,我没有想着对你动手动脚,这是个小小意外,你相信……” 岑桑抬眸看傅戌时一眼,在生意上面对多大的合作伙伴或是多紧张的情形,神色都能如常的人,此时慌张地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 她忍不住笑,“小狗,我的胸扎手?” “啊?”傅戌时怔了怔,“我是怕你生气。” “哦,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公主佯装吹胡子瞪眼睛。 傅戌时眨了眨眼,两秒过后意识过来岑桑的态度,其实就是不抵触他的触碰。 傅戌时低眉轻笑一声,再抬眼看岑桑时,深邃眼眸底色浓郁几分。 “公主。”他喊她,声线磁沉,两个字的词尾拖出暧昧的音。 “小狗,我好像不抵触你碰我。” 岑桑应傅戌时,她眉眼敛开温和笑意,三十七度的嘴却说出冰冷的话。她提醒傅戌时,“不过,你再不起床上班就要迟到了呢,以及我十点约了个客户。” 大老板傅戌时归来仍是社畜人,他仰面躺倒在床上,嚎了声,“不上班行不行啊?” 岑桑起床去洗漱换衣,“行啊,但你知道我不跟小白脸谈恋爱的哦。” 傅戌时又“蹭”一声从床上坐起,去衣柜挑今天要穿的西装,继续努力当公主的霸总男朋友。 -没有酒局的晚上傅戌时就准时下班,公主忙完了就去接公主,公主没忙完自己偷偷在厨房捣鼓晚餐——尽管岑桑强调过傅戌时要做到“君子远庖厨”,傅戌时还是秉持着不抛弃、不放弃,不尝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大潜力的厨房探索者精神,每每做出些奇怪菜系留待公主回来。 做菜的傅戌时好像在打什么攻略进阶游戏,并且通常他好不容易做出一点能吃的食物,第二天傅戌时会继续“炸厨房”行为。 奇怪菜系品鉴者岑桑,有一天看着桌上的流食忍不住开口了。 她沉默几秒,拧眉道:“小狗,你还没有恨我到想要我进医院吧?” 傅戌时一脸认真地开口:“公主,我试过了,它是可以吃的。” 岑桑继续拧眉,“我都看不出它是什么。” 傅戌时继续一脸认真地开口,拿筷子拨给岑桑看,“公主,你仔细看哦,这是土豆,这是紫薯,这是鸡蛋。” “鸡蛋看起来都没熟?” “溏心蛋公主。” 岑桑:“……”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岑桑拧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傅总,说实话您没必要亲自下厨吧?” “公主你一个人下厨太辛苦了。” 岑桑又看了眼盘子里的紫色不明物,深吸了一口气,“不辛苦,命苦。” 傅戌时看岑桑真没有想要品鉴的意思,把那一盘东西推到自己跟前,然后开始点外卖。 “公主你要吃什么?” 岑桑随便报了两个要吃的东西,她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小狗又看了看他手边的盘子。 傅戌时点完外卖,半敛眼睫盯着盘子不知在想什么。 我们善良的公主,想了想还是不能太打击小狗信心,她抄过傅戌时手边的筷子尝了口。 “是还能吃,就是长得难看了点。” 傅小狗眼睛亮了亮。 岑桑轻咳一声,摆事实、讲道理,“但是小狗,你的确没必要做这些吧?” “公主你不喜欢家里有阿姨在嘛。” 傅戌时把筷子从岑桑手里抽回来,他抬眸盯着岑桑,深邃眼眸底倒映出岑桑一个人的影子。 他眼里永永远远只有岑桑一人,傅戌时认真开口道,“而当你想吃什么又不想自己做、或者外面买不到的时候,又比如说以后我们有小孩,你出差在外我照顾他们的时候,我很有必要做这些。” 傅戌时想的很多,做的很多。 在有关于她的事上,他觉得事事有必要。 岑桑微怔了怔,“你也想得太远了。” 傅戌时抬眼看她,拿筷子拨动盘内食物的手顿了顿。 他们说好试用期内不谈将来,不过傅戌时忍不住。 现下他失言多说,傅戌时敛了敛眼睫,轻描淡写道:“我就随便设想一下。” “哦。” 岑桑盯着傅戌时眼角那颗泪痣看了看,她拉开椅子坐下,抢过傅戌时手里筷子,和他一起翻找盘子里能吃的东西。 岑桑轻笑一声,“你不会连我们俩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吧?” 傅戌时抬眼,确认过岑桑眼底没有排斥神色后,挑眉笑道,“只有小名,大名留着公主你起。” “小名叫什么?” “兔兔。” “兔兔不会是指在兔年出生的意思吧?” “是……” 岑桑冲傅戌时比了个大拇指,“起名大师。” 她又面无表情、冷面无情地开口:“要取小名也是我来。” 傅戌时哀嚎抗议岑桑霸道□□。 岑桑哼哼一声,晃晃脑袋认下“霸道公主”的称号。 外卖还没来,他们在扒拉傅戌时的菜里究竟有什么能吃。 岑桑一边扒拉,一边悄悄地想,如果是个女孩子,兔兔这个小名还蛮可爱。 作者有话说:今天有双更,但有一更还没写完,合不了(磕头) 感谢在2022-06-28 12:27:55~2022-06-29 18:2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典当尘寰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岑桑觉得傅戌时近两天有点不对劲,具体来说,傅戌时变得格外忙碌,并且遮遮 掩掩不让岑桑知道他在干嘛。 同时,傅戌时面对岑桑,行为举止也有些过分谨慎,好像生怕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会被岑桑抓住小辫子。 满脑子困惑的岑桑,和闺蜜们聊天时说起这个:【岑桑:很难理解他最近在干嘛,不知道有什么事瞒着我】 卢乐乐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揣测男人:【。】 【一般来说,会瞒着人的事,不是欠钱了,就是出轨了】 【我怀疑FUU是不是经营出问题,他在躲债?】 关雨姗及时提醒:【乐乐,那是FUU】 【傅戌时前两天才接受了几个财经专访,他手上的新能源项目跟上面有合作,天塌了FUU经营都不可能出问题】 岑桑看了眼手旁的豆浆和煎包,今天的煎包依旧是她最爱的那家店,也依旧没放葱。 不过豆浆有一点点冷掉——主要源于傅戌时今早起太早,岑桑醒来时床边侧空掉一块,被褥温度被空调吹得冷。 傅戌时早早就去忙工作了,岑桑睡得熟,不知道傅戌时走前有没有给她一个早安吻。 岑桑喝了口微冷的豆浆,敲出的话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有些许担心:【会不会是傅戌时在外面有别的人了】 卢乐乐和关雨姗都沉默了两秒,发过来:【卢乐乐:不可能】 【关雨姗:impossible】 不惮以最深恶意揣测男人的卢乐乐打包票:【地球爆炸,傅戌时都不可能劈腿】 关雨姗赞同:【我老板爆炸,傅戌时都不可能劈腿】 【岑桑:?】 【卢乐乐:傅戌时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他没道理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吧,桑桑你不要担心这个】 岑桑咬了口煎包:【我知道,主要他这两天的态度,也奇奇怪怪】 【关雨姗:怎么奇怪?】 【岑桑:我举个例子,我们俩家务的分工一直是我做饭他洗碗,但昨天晚上吃完饭,他去接了个电话,我就顺手把碗刷掉了】 【岑桑:结果,他回来看到被刷掉的碗,给我鞠了个躬】 【卢乐乐:?】 【关雨姗:虽然好像有点客气得过分了,但听起来也还好?】 【岑桑:就和平时不一样嘛】 【关雨姗:平时他会怎么样?】 【岑桑:就抱着我开开玩笑、耍耍无赖之类的,昨天他像没有灵魂的礼仪机器人】 【关雨姗:……】 【卢乐乐:……】 【卢乐乐:姗姗你说】 【关雨姗:乐乐还是你来】 【岑桑:?】 卢乐乐三十七度的手敲出冰冷文字:【桑桑,要不你还是把我们删了吧】 【关雨姗:一时分不清桑桑是出来秀奇怪恩爱,还是出来吐槽奇怪傅戌时】 【卢乐乐:恋爱期的女人你不懂】 岑桑慢吞吞吃掉了煎包和豆浆,敲键盘回复:【所以你们倒是给我拿个主意?】 闺蜜两人这下正经回复:【卢乐乐:其实我觉得,傅戌时可能在给你准备惊喜的可能性比较大】 【关雨姗:+1】 【关雨姗:桑桑你仔细回想下,最近是不是你们什么纪念日?】 岑桑托腮想了想:【好像是哦,明天是我们交往20天,就是结束试用期的日子】 岑桑一下子联想到他们试用租期结束前,傅戌时也用格外谨慎的姿态对待岑桑,那这次可能差不多? 但傅戌时之前也没想着准备什么惊喜,更没瞒着岑桑忙里忙外。 岑桑仍旧疑惑,但打字道:【那他可能是在准备什么东西】 【但也没必要吧,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卢乐乐:你懂什么是恋爱脑的男人】 【关雨姗:准确点,是恋爱脑小狗】 【卢乐乐:那现在problem solved】 【关雨姗:桑桑的problem solve了,只有我们两个是小丑】 【卢乐乐:谢】 *天天快乐修改群昵称为“恋爱脑公主和她的冤种朋友”岑桑看着群消息疑惑敲字:【我哪里是恋爱脑】 【卢乐乐://宝们,完蛋了,我好像有点恋爱脑】 【岑桑:。】 记性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疑虑基本放下,岑桑和关雨姗、卢乐乐又聊了些别的,之后继续开启忙碌的一天。 小狗奇奇怪怪就奇奇怪怪,他想说、想让岑桑知道,会及时告诉她的。 毕竟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分享给岑桑。 岑桑把煎包的袋子、豆浆盒,连同她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起丢进垃圾桶。 -不过岑桑还是小小留了个心眼,她把晚上的时间空出来留给小狗——公主倒要看看,小狗面对即将结束的试用情侣期,他会有什么招。 他送过礼物,两人一起看过烟花和星星,还会有什么别的吗? 岑桑虽然嘀咕说恋爱二十天能有什么好准备的,但还是莫名期待一点仪式感。 而真如岑桑所料,傅戌时在接近黄昏的时候,给岑桑发消息:【公主,你晚上有事要出去吗?】 【岑桑:没有,怎么了?】 【傅戌时:我妈喊我们去家里吃饭,去吗?】 “……” 竟然只是去傅戌时家里吃饭吗? 或者说这是变相见家长? 岑桑抿了抿唇思考几秒,回复:【好的】 她又问:【晚上什么时候?】 【傅戌时:你什么时候结束?我这里有个茶会,结束后过来接你?】 【岑桑:今天我在家里画稿,随时可以结束】 【岑桑:那我过来接你吧,你把茶会的地址发我,你结束我们可以直接过去】 【傅戌时:好。】 图画到下午五点,岑桑驱车去接傅戌时。 傅戌时用的字眼是“茶会”而不是“酒局”,说明下午的会里,可能有关系好又地位高的熟人,因此不用以酒作为联系关系的纽带。 岑桑又一次猜中。 地下车库,岑桑坐在驾驶座看手机,收到傅戌时回复后她从车窗里望出去,看见了傅自萱的身影。 而傅戌时,他和一个身材高挑、盘靓条顺的女人一起走在后边。 两人看起来早就熟识,彼此之间聚拢肉眼可见的亲密氛围。 傅戌时甚至抬手揉了揉女人的脑袋,低眉说了句什么,那个漂亮女人乐不可支地笑开,脸上又带些许嗔怪神色,伸手拉着前面傅自萱告状。 傅自萱回头说话,大概主观立场偏向傅戌时,于是漂亮女人转而去瞪傅戌时,叉腰气鼓鼓地说话。 期间傅戌时笑容散散,举手做投降状,女人这才敛下愠色,晃晃脑袋有得意神色。 岑桑坐在车里,遥遥望着远处的情景,有些不知所措地攥上自己指关节。 傅戌时平时怎样都纵着岑桑,她语气稍微大声点,傅戌时就从善如流“乖乖道歉”。 而他在外人面前又是疏离冷淡的模样,表现得像是高不可攀的岭上之花,拒绝起人来淡漠的冷。 这样的双标给了岑桑很多安全感,以至于岑桑时常忘记,傅戌时其实格外受欢迎,他身边会经过形形色色的人。 她们向他抛枝,傅戌时或许并不总是漠然的。 岑桑后知后觉生出些涩麻感和醋意,胸口闷闷地发慌。 她可以吃醋、可以在意吗? 吃醋有用吗? 傅戌时好像说过有用。 像他刚才那样超过普通交往距离的表现,岑桑当然可以表现在意吧? 岑桑坐在车里想了几秒,她下车,倚在车门边上目光落到不远处傅戌时身上。 傅戌时第一眼便看见岑桑,两人视线撞上瞬间,他脸上的笑意扩得更开。 不对,变化不在笑容的深浅程度上。 傅戌时面对岑桑,完全使用另一种的笑。 他的眉眼舒展带笑,眼底的墨色浓几分又亮几分,不是和亲密友人说话时的懒散笑意,而是染上纵容、宠溺与期待等复杂情绪的笑。 傅戌时都没和身旁的人打招呼说声抱歉,便迈大步子直直向岑桑走来。 手要揉上岑桑脑袋,他眉眼皆是笑意,“公主,你这么早就过来啦?” 岑桑脑内还在回放他和那位陌生女子的相处细节。 于是她抬眸冷冷看他一眼,偏了偏脑袋,让他方才摸过别的女人脑袋的手在她头上落空。 “上车。”公主发话,语气不善。 傅戌时“啊”了声,让岑桑吃醋、又告诉岑桑可以吃醋的始作俑者,现在倒不明所以了。 他还问:“怎么了公主,心情不好吗?” 岑桑白他一眼,眼神往被傅戌时甩在后面、现下朝他们走来的傅自萱和陌生女人瞥了眼。 公主直来直往,“你说我为什么心情不好?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下,和别的女孩怎么也有那么亲密的距离?” 傅戌时顺着岑桑视线望去,在视线落到实处,明白岑桑为什么心情不好后,他反倒轻笑了声。 不只是轻笑,眉眼全部舒展开,甚至眼眶下的卧蚕弯起,眼角的泪痣似乎都因笑意殷红摄人几分。 他笑的,是不是有点过分灿烂了? 岑桑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笨蛋公主。” 傅戌时不顾公主在生闷气,还低头亲了亲岑桑的唇。 岑桑不想理他,偏了偏脑袋,但没躲过,被傅戌时扣住脑袋实打实亲上。 “公主,你吃醋了。”他在岑桑耳边哂笑。 “是又怎么样?” 岑桑瞪他一眼,推开傅戌时脑袋,“还笑,你再不解释我就走了,你自己去跟时茵阿姨吃饭吧。” “别别别。” 傅戌时伸手拽住岑桑,公主好像真的生气、真的误会,脸颊有些气鼓鼓地鼓起,像被抢夺食物的小仓鼠。 怎么会这样可爱,可爱死了。 傅戌时漆黑眼眸紧盯岑桑,在傅自萱和傅安娴走过来时,给岑桑介绍道:“桑桑,这是我姑姑,你见过的。” “然后这一位,是我表妹,刚从国外回来。我和她从小玩得蛮好,也算看着她长大,所以关系亲密一点。” 他压低声线凑到岑桑耳边,低笑一声咬耳朵道:“现在不生气了吧公主?” 作者有话说:久等啦宝们,这章评论都有红包! 感谢在2022-06-29 18:23:19~2022-06-29 23:5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念J.N.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原来是表妹…… 走近看才发现对方只是长得高,其实年纪看起来很小,可能才刚大学毕业的样子,她怎么还吃起人家小妹妹的醋来了。 岑桑窘迫得耳朵都要泛红。 而傅戌时敏锐捕捉到岑桑泛红的耳垂,他垂眸轻笑一声,伸手捻上岑桑耳垂软肉,一边轻轻揉弄,一边附到岑桑耳边轻声道:“公主,不用害羞,我很高兴你愿意吃醋。” 谁要他高兴她吃醋。 岑桑别别扭扭地推了推傅戌时脑袋,又伸手攥住傅戌时的手,阻止他捏着自己耳朵为非作歹。 傅戌时敛眉低笑声,乖乖听公主的话,注意力不再集中在岑桑耳朵上,转而扣上岑桑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大掌扣上岑桑的手,把她的手牢牢抓在手心。傅戌时抬眸看向傅安娴,介绍道:“安娴,这是我女朋友岑桑,你得喊一声表嫂。” 喊什么表嫂,这听起来和一家人一样亲密。况且之前反对他们在一块的傅自萱还在边上站着。 岑桑觉得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和傅安娴缓声说话:“你喊我姐姐就可以了。” 傅安娴仰头看傅戌时一眼,傅戌时给她比了个手势,傅安娴当即拉着岑桑的手,从善如流、情真意切地开口道:“表嫂你好,你叫我安娴或者安安都可以!” “表嫂,你好漂亮啊,你是怎么瞎眼看上我表哥的?” “表嫂,我觉得你看起来好亲切,我相信人和人都有第一眼眼缘,我好喜欢你!” 岑桑:“……” 他们傅家的晚辈,一个个都这么自来熟吗? 岑桑记得傅井泉第一次见她,也格外亲切地喊她岑桑姐——不过当时傅戌时拽开了傅井泉的手,所以他不能像傅安娴一样“热泪盈眶”地握着岑桑的手。 岑桑由傅安娴拉着手,应了傅安娴两句,然后跟傅自萱打招呼。 傅安娴大概是学表演出身,还要继续上演“表妹见表嫂,两眼泪汪汪”戏码,傅戌时伸手拽开傅安娴的手。 他轻咳一声,“好了可以了,你表嫂的手都要被你抓红了,差不多时间该到我妈那里去吃饭了。” 傅戌时揽了揽岑桑的腰,微低头和她说话,“我姑姑和表妹也说晚上去吃饭,你要是觉得人太多别扭的话,我们自己去吃,改天再应我妈。” 岑桑微怔,小狗怎么连这也能替她想到。 她浅浅笑了笑,抬眸看向傅戌时,缓声开口道:“没事,你家亲戚又不吃人,再说我们鸽时茵阿姨好多次了,继续鸽她可能以为你又唬她,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公主你真好。” 傅戌时伸手揉上岑桑脑袋,粘人得傅自萱和傅安娴都没眼看。 -一行人便一道前往傅自明和时茵家。 傅自萱懒得叫助理过来,直接坐岑桑的车走,她坐副驾驶,傅戌时开车,岑桑和傅安娴坐后座聊天说话。 岑桑的大众polo车型不大,四个人坐不算挤,但以傅自萱的领导级别,岑桑觉得她们坐她的车显得有些委屈了。 上车前岑桑拉拉傅戌时袖子,轻声开口道:“要不要叫特助过来呀,我的车有点小诶?” “这有什么。” 傅戌时抬手揉揉岑桑脑袋,还开玩笑道,“我姑姑上次乱安排,让公主你不高兴了,挤一挤她应该的。”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被傅自萱敏锐地捕捉到。 傅自萱的眼神落过来,多年领导,轻轻一眼就自带压迫性,她问:“你刚说什么?” 岑桑抿唇,伸手拉拉傅戌时的袖子,让他不要乱讲话。 傅戌时则顶着傅自萱压迫性的眼神,摊了摊手,懒散笑道:“姑姑,如你所见,我在为上次你要安排相亲的事,说你坏话。” 傅安娴忍不住嗤笑一声,摸了摸鼻子去看傅自萱的脸色。 傅自萱不是小肚鸡肠不讲理的人,闻言也笑了声,她笑了声,“你小子倒挺记仇。” 傅戌时挑眉,“看什么事需要记。” 傅自萱又笑一声,摆了摆手,“有关岑桑的事就记仇,是这个意思吧?” “是。” 傅自萱伸手过去拉岑桑的手,视线落到岑桑漂亮的脸上。 她很真诚地开口道:“上次当着你面还给戌时介绍对象是我不礼貌了,我给你道个歉,岑桑你不要放在心上哦。” 岑桑怔了怔,没料到傅戌时那么较真、而傅自萱竟然还给她道歉。她连忙点头,“没有没有,您不用道歉的。” 傅自萱和岑桑说话语气缓缓,不过凉凉睇了眼傅戌时,她说:“要道的,不然某人二十八岁的人还跟自己长辈冷战呢。” 傅戌时摊了摊手,“我这叫是非分明。” 傅自萱哼笑一声,“你这叫恋爱脑。” 傅戌时耸肩,认下恋爱脑的称号。 傅安娴和岑桑则忍不住笑,拉开车门上车。 -前座傅戌时和傅自萱聊工作上的事,后座傅安娴和岑桑一块聊天。 傅安娴是个自来熟的小女孩,大概真的和岑桑有眼缘,拉着岑桑说了好多话。 她是学编导的,末了还问岑桑:“诶表嫂,你长得这么漂亮,有没有考虑拍电影啊!” 岑桑“啊”了声,刚要拒绝,驾驶座的傅戌时视线由后视镜落过来,他开口:“不行,你拍电影就拍电影,别想拉上桑桑,她忙着呢。” 傅安娴拱拱鼻子,又有些许不甘心地拱火道:“表哥,你干嘛拒绝的这么快,你是觉得表嫂不能去拍电影?” 傅戌时淡淡睇她一眼,小孩子的当他才不上,傅戌时轻哼一声,“我是怕桑桑要是去拍电影,我吃醋吃不过来。” 傅自萱在旁忍不住轻笑一声。 岑桑:“……” 倒也不用这样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是恋爱脑。 岑桑委婉拒绝傅安娴的邀约,不过在告诉傅安娴她的本职工作后,倒达成如有需要,可提供电影定制服饰的合作。 车辆便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里驶达傅戌时自己家。 傅戌时家很大,可以堪称一个小庄园,从大门进去还需开车绕过一个小庭院。岑桑以前来过,但是每回来,还是每回在心里默默感叹:有钱真好,傅大少爷不愧是傅大少爷。 傅大少爷开着岑桑的大众polo,经过一段路时,还问岑桑:“诶桑桑,我刚开车经过看到有一片玫瑰打理得不错,我们晚上回家要不要移几枝走?” 那片玫瑰确实好看。不过岑桑提醒傅戌时,“我们是来你爸妈家吃饭,不是来薅玫瑰的。” “那有什么,”傅戌时不以为意地耸肩,“我妈那么喜欢你,桑桑你要,她肯定给嘛。” 傅戌时说的没错,时茵的确很喜欢她。 车辆停到停车位里,傅自萱和傅安娴先下车进屋。 岑桑拉了拉傅戌时袖子,让他把后备箱打开,里面还塞了要给时茵和傅自明的礼物。 礼物不算贵重,但都是时茵和傅自明会喜欢的东西,一看岑桑便花了心思在上面。 傅戌时打开后备箱,挑眉轻笑了声,眼神暧昧地看向岑桑,散散开口道:“还准备礼物啦公主,见家长有心了。” 什么见家长,他们拢共才交往二十天。 傅自萱她们已经进屋,车旁只有岑桑和傅戌时二人。 于是岑桑毫不客气地白傅戌时一眼,“收一收你的尾巴小狗,它快翘到天上去了。被邀请过来吃饭,备点礼物是基本礼节。” “是是是,我们公主最有礼貌。” 公主要小狗收收尾巴,但傅戌时完全忍不住笑意,他唇角勾起,一手把礼物才后备箱里拎出,一手则揉了揉岑桑的脸。 他弯腰低头凑到岑桑跟前,语调拖得长,“那有礼貌公主,我当了一路司机,你是不是也要对我有所表示?” “什么表示?” 傅戌时把侧脸递到岑桑跟前,扬了扬脸颊,动作意思很明显。 岑桑轻轻地“哦”了声,在傅戌时期待的眼神里,抬手拍上傅戌时的脸。 “啪。” 傅戌时愣了愣。 岑桑狡黠地笑过一声,又踮脚在傅戌时唇侧亲了亲,随后往屋里走,“进去啦,时茵阿姨还在里面等我们呢。” 傅戌时伸手摸了摸被岑桑亲过的地方,唇角勾起,他跟上岑桑的脚步,伸手和公主十指相扣。 小狗话很多,他缓声开口道:“公主,你这是不是叫打个巴掌给颗甜枣?” 岑桑挑眉看他一眼,“是又怎么样,不行?” “行。” 傅戌时低笑一声,声线压低几分,“就是甜枣能不能更甜一点?” “你还要怎么甜?” 傅戌时牵着岑桑的手拽住岑桑,在岑桑欲敲门前一瞬,反手把岑桑扣在木门上。 她的脑袋堵住大门的猫眼,压到了下面的按铃,格外清脆的“叮咚”一声。 傅戌时拎着礼物的那手改撑在岑桑身侧,垂眼笑意暧昧地看她。 他们按过响铃,也许下一秒时茵就会过来开门。 傅戌时却还要拉着她索更深的吻。 要死啦这个人,万一时茵刚好开门出来,撞见他们亲吻,那不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岑桑伸手推了推傅戌时胸膛,表情有些许窘迫,主动跳进小狗陷阱,“注意点场合,回家再说。” 傅戌时眉眼带笑,深邃眼底皆是计谋得逞的得意,他点头,“行,回家说。” 而后在时茵门开的一瞬,傅戌时重新站好,牵着岑桑的手笑容散散,伸手把礼物递给时茵。 他一下变成知礼数、有分寸的傅戌时,和时茵开口道:“妈,我带桑桑过来陪你吃饭了,这是她特意挑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跟我念:诡计多端傅小狗(×) 感谢在2022-06-29 23:54:41~2022-06-30 10:1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名字 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时茵打开门,傅戌时一手牵着岑桑,一手递过来几件礼物。 他跟时茵说话,视线总黏在岑桑身上,凌厉的眉眼尽数舒展,脸上写满得偿所愿四字。 终于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带着岑桑来见她,傅戌时尾巴都要翘起。 时茵接过礼物,从傅戌时手里拆过岑桑的手,拉着她夸有心了。 她又侧头去看傅戌时,问:“不是有家里钥匙,怎么还按门铃?” 岑桑闻言微抿下唇有些心虚,始作俑者傅戌时倒散散轻笑一声,他若无其事地开口:“这不是,带女朋友回家要有点仪式感嘛。” 时茵“嘁”了一声,信过这一说辞,拉着岑桑换鞋进屋。 她朝厨房的方向喊,“老傅,戌时带桑桑回家了,你出来打个招呼。” “好。” 傅自明应声,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跟岑桑打招呼。 傅戌时和傅自明长得很像,有同样硬朗凌厉的五官轮廓,只是傅戌时眼角有颗泪痣,显得更摄人几分。 而他们对待情感的态度,估计也十分相像——一个在岑桑面前化身笨蛋小狗,一个系着围裙成为家庭煮夫。 傅戌时盯着傅自明系着的围裙,问:“今天陈阿姨不在,爸您亲自下厨?” “她在的,只是你好不容易带女朋友回家,你爸我不得表现表现?” 傅自明还抬手拍拍傅戌时肩膀,认真开口道,“戌时你一会过来看着学着点,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你和桑桑住一块,不会是桑桑做的饭吧?”傅自明灵魂拷问傅戌时。 傅戌时抿唇,伸手摸了摸后颈有几分心虚,“嗯。” “戌时你这不行啊,果然小时候不能太惯着你,得让你多做点家务。” 时茵在一旁笑着开口,又拉上岑桑的手,“桑桑,厨房留给他们,我们去聊天。” “好。” 岑桑乖乖点头,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和时茵说话。 时茵去书房拿了几个相册集,傅安娴也坐过来一起看。 “桑桑你小时候可招人疼啦,小时候戌时一直粘着你,我就想要是你能跟我们戌时在一块就好了,没想到戌时还是有点能耐。” 时茵这么说,她浅浅笑着翻开相册。 这一本都是小时候的傅戌时,也记录了岑桑小公主的照片。 岑桑小时候粉雕玉琢得可爱,一双晶亮的眼睛紧盯摄像头,她穿着公主裙,脸颊肉圆鼓鼓,谁看了都喜欢。 “表嫂你小时候好可爱啊!” 傅安娴看了看岑桑又看了看相片,“没想到你跟我表哥还是青梅竹马啊!” “不算青梅竹马,上小学我就没在大院里长大了。” 岑桑缓声答道。 “诶,为什么?” 岑桑抿了抿唇,眼睫半敛,正要收拾好心情答话,时茵抬手揉了揉岑桑的脑袋,她替岑桑回答。 “后面桑桑的外公去世,就被接去别的地方了。” 岑桑微抬眼,时茵对她露出一个温和善意的笑,她又抬手揉岑桑脑袋,“想想还是好可惜,那一年戌时爷爷生病,我们搬到北安住了段时间。要是我们当时在,桑桑就能继续跟戌时一起长大。” “后面也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后半句声线轻轻缓缓,压低声音说给岑桑听。 岑桑翻着相片的手一顿,时茵的话语太轻柔,她听得有点想掉眼泪。 傅自萱喊傅安娴过去说话,客厅便留岑桑和时茵两人。 时茵察觉到岑桑情绪不对,抽了张纸巾给她,轻轻拍了拍岑桑的背。 她没问她怎么了,继续翻看傅戌时从小到大的照片。 照片翻到小学时代的傅戌时。 “这个时候的戌时你没见过吧?” 时茵缓声说,“这个时候他可招人烦了,小男孩调皮得要命,一点不好管,还领着院里其他孩子造反,没少被爷爷和戌时爸爸打。” 岑桑垂眼,照片里的傅戌时面孔稚嫩,但是眼神桀骜不驯,写满了小小少年的得意。 他一直这样骄傲,岑桑抬手摸过相片,有点可惜错过了那一段的傅戌时。 相片又翻到傅戌时的初中时代。 “哦这是戌时上初中时候的相片,我偷偷觉得这一时段的戌时最讨人喜欢。” 时茵开玩笑道,“如果桑桑你初中的时候见过戌时,可能都会忍不住早恋。” “这张照片里的小孩是小羊,戌时抱着他。”时茵缓缓回忆道,“小羊其实是我和戌时他爸无意中有的,有想过家里有戌时一个小孩就够了,怕生下来戌时会吃醋、不高兴,跟小羊打架什么的。” “但是很奇妙,戌时没有抵触小羊,初中那个年纪的小孩可调皮了,戌时反而会在我和他爸爸有事的时候,很认真地照顾小羊。” 相片里的傅戌时抱着傅井泉,照片记录下的应是傅戌时第一次抱傅井泉的情景,少年显得有几分慌乱,但眉眼温和。 岑桑垂眼,轻笑了声,评价道:“他可能从小就比较会照顾人。” “戌时还挺照顾你的吧?” 岑桑点头,“他很照顾我。” 都不只是照顾她,傅戌时万事万物都以岑桑的意志为先。 “那就好。” 时茵闻言点点头,笑着开玩笑道,“戌时还是继承了那么一点我的优良品质。” 相片集来到傅戌时的高中时代,少年长成挺拔模样,眉宇轮廓都长开,个子拔起也有了自己的青春思绪。 照片很少,有的几张或者是竞赛或演出得奖照片,或者是班级合照。 高中时代再度出现岑桑的身影,她转学到滨泉高中,和傅戌时成了同班同学。 只是模样很大改变,照片里偶尔捕捉到岑桑,她都冷着一张脸,玻璃镜片遮住眼底情绪,只留下眼角的冷。 而岑桑现在回看相片,才注意到每一张照片里,傅戌时都没有看向镜头。 他的脑袋总是微偏,面对镜头侧一些脸,岑桑顺着相片里傅戌时的视线看去,在角落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整个高中青春时代的相片,傅戌时的目光全部落在岑桑身上。 岑桑眼神微滞。 时茵也注意到傅戌时视线的终处,她笑着调侃道:“我们戌时早恋真的太明显了点,眼睛黏你身上得了。” 可惜那时岑桑目光总是朝前,没注意过傅戌时投过来的眼神是这样炽热真诚。 怎么这样呢,真的从高中便开始喜欢她。 明明那时她脾气那样不好,对傅戌时的态度也完全称不上友善。 岑桑抬眼,懵然的眼神撞上时茵温和的眼——傅戌时笑时的温柔神色继承至时茵,只单盯着他们的眼睛看,便会觉得自己有被无限包容。 岑桑攥了攥自己指关节,缓声开口问道:“时茵阿姨,您不觉得我不值得傅戌时这样喜欢吗?” “怎么会?桑桑你很讨人喜欢。” “我没有很讨人喜欢,我脾气很犟。”岑桑点了点相片里漠然一张脸的自己,她补充说,“他和我在一起总要哄我,很委屈他。” 时茵闻言笑了声,“感情上的事,从来你情我愿,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别人不了解,可是桑桑你最知道,戌时和你在一起时,眼睛弯得都没边了。” 岑桑微怔了怔。 相片还要继续往下翻,在厨房帮厨的傅戌时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水果朝她们走过来。 “在聊什么呢,来吃点水果。” 傅戌时把洗好、切好的水果盘搁在茶几上,摆放的位置明显离岑桑更近些。 他拈起一根牙签,插了颗草莓递到岑桑嘴边,“桑桑,尝尝草莓,很甜。” 用酸“青莓”打击报复过傅戌时的岑桑,有些警惕地咬下了那颗草莓。 草莓艳红汁多,牙齿咬下,丝丝甜意绕过舌尖、溢满口腔。 的确很甜,傅小狗不记仇,拿最甜的草莓献给公主。 岑桑小小感动了下,她答傅戌时的话,“我和时茵阿姨在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怎么还看这个,”傅戌时垂眼看见高中相片里、眼神快黏附岑桑身上的自己,轻笑了声,伸手捏了捏岑桑脸颊,问她,“那有没有被高中的我给迷倒,感慨这么帅的人竟然一塌糊涂地喜欢你?” “……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时茵还在这坐着,这个人就开始没脸没皮,手也揽到岑桑腰间,大有要一起翻看相册的意思。 岑桑由傅戌时手搭着自己腰,只在他乱动捏她软肉时伸手过去阻止。 时茵把两人的互动尽数收在眼底,她轻笑一声,问:“怎么从厨房出来了,留你爸一个人在那里,就这么急着来和桑桑说话?” 傅戌时摸了摸后颈,岑桑单看傅戌时一眼就笑着拆穿。 “才不是急着出来和我说话,估计某人是被叔叔从厨房赶出来的。” “啊?” “是。”傅戌时乖乖承认,“爸嫌我笨手笨脚,说我再帮忙下去我就要把他做的菜毁了,让我从厨房出来。” 岑桑抬了抬眼,脸上写着“我就知道,这一点也不奇怪”。 时茵轻笑一声,“桑桑这么了解情况,想必戌时和你在一起没少炸厨房吧?” 岑桑:“是。” 傅戌时不承认:“哪里有。” 两人异口同声,最终结果是,岑桑淡淡睇傅戌时一眼,傅戌时从善如流地改口承认,“是这样没错,我一定多学习,争取少炸厨房。” 岑桑提醒,“你少进厨房就会少炸厨房。” 傅戌时摇头,“人都有学习的过程嘛,我多学习才会进步。” 岑桑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睛,声线压低些和傅戌时说话,“人有,小狗没有。” 傅戌时敛了敛眉,也压低声线,他和岑桑咬耳朵控诉,“公主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 “……” 低头继续翻相册的时茵,抬眸看岑桑和傅戌时一眼,然后笑着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你爸,你们接着聊。” 时茵还夸张地叹过一口气,“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在家里吃别人的狗粮。” 岑桑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傅戌时则揽着岑桑的腰,耸了耸肩,眼底笑意都快溢满整个空间。 作者有话说:有些人,嘴上说着只剩两个大剧情点,实际公主和小狗的互动能写一百章(不是) 第56章 吃过晚饭,岑桑和傅戌时便要驱车回家。 时茵还想留他们睡下,试探性地问他们:“都这么晚了,要不别回去了,直接在家里睡下休息?” 岑桑微抿下唇,缓声开口道:“但是时茵阿姨,我没有带换洗衣物诶。” “没关系表嫂,我有多的、还没拆封过的,你可以穿我的!” 傅安娴一听岑桑要留下来睡,高高兴兴过来插嘴,举手道,“表嫂你的身材应该和我差不多,能穿得下。今晚你还可以和我睡!” 似乎从头到脚都安排好了,但岑桑并不习惯借住——对于借住,她有太糟糕寄人篱下的记忆。 不过岑桑也不习惯拒绝这样真诚炽热的好意,她抬眸去看身侧傅戌时,一双长睫微颤,显出几分为难。 傅戌时垂眸看岑桑一眼,都不用岑桑开口,了然她的心理。 “住我爸妈家不算借住。”他微弯腰,凑到岑桑耳侧轻声开口,“不过公主你今天不想的话,那我们就回家。” 下一秒,岑桑听见傅戌时声线懒懒散散地响起。 他半搭着岑桑的腰,一双眼眸色慵懒,缓声开口道:“婉拒了哈。” “嗯?” 傅安娴瞪了瞪眼,“什么叫婉拒,理由呢?” 傅戌时视线扫到傅安娴身上,淡淡瞥了她一眼,开口道:“怕你吵着桑桑。” “什么啊!我哪里吵了!” 傅安娴大声说话。 傅戌时抬了抬眉,傅安娴又把声线压低下去几分,她举手保证,“我会很安静,不吵着表嫂的。” “那也不行。” 傅安娴不服气,“为什么?” 傅戌时扣着岑桑的腰笑容懒散,“因为我要带桑桑回家看我大学时候的照片,这些家里没有。” “好吧。”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傅安娴和时茵有被说服,便放岑桑和傅戌时离开。,但在回家路上,岑桑坐在副驾驶,侧眸看专心开车的傅戌时,忍不住开口质疑:“家里有你大学时候的照片吗,我记得你搬进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和文件。” “是没有啊。” 傅戌时散散笑了笑,他侧眸看了眼岑桑,而后右手拉过方向盘,车辆驶上一条岑桑陌生的道。傅戌时语调也散散,他道,“所以公主,今晚我们不回家住。” “诶,那去哪?” “去我自己的房子那。” 岑桑看他一眼,敏锐点出疑惑,“你不是说,无处可住才到我家借住?” “银行卡都被冻结?” “回国后没操心过自己独立资金问题?” “……” 傅戌时摸了摸后颈,话说得有几分心虚,“这不是,得找理由接近公主你嘛?” 岑桑轻哼过一声,“所以,你和时茵阿姨吵架、被赶出门也是骗我的?” “这倒不是,我真的和我妈吵架了,她知道我拿你当幌子,又没采取实际行动,让我滚出去反思反思。” 岑桑看他一眼,“那你怎么不回自己住的地方反思?” “反思了。” 车辆拐进一个高档小区,道边路灯掠过两条光影,傅戌时一半侧脸浸在流动光影中,一半对着岑桑,认真答她的话。 他道:“就是反思后我意识到,我一点也不想和你当朋友。” “我只想和你做亲密爱人。 傅戌时这样说,语调缓缓沉沉,每个字都说得格外郑重。 他伸手过去拉住岑桑的手,和她十指相扣,掌心温度灼热。 岑桑眼睫颤了颤,她提醒他,“还开车呢。”但没挣开傅戌时的手。 “快到了。”傅戌时拉着岑桑的手轻笑。 车子驶到车位,左边是一辆迈巴赫,右边的奔驰车牌贵到吓人,岑桑的大众Polo稳稳停在中间。 傅戌时和岑桑拉开车门下车,他又重新拉上岑桑的手,领着岑桑到一栋独栋别墅前。 电子密码是岑桑的生日,傅戌时输密码的时候抬眸看了眼岑桑,问她:“公主,要不要录指纹进去?” 岑桑也看傅戌时一眼,“干什么,嫌我家小,想搬到这里来了?” “没有。” 电子锁解锁成功,他们推门进入,傅戌时散散答道,“这里我不常来,东西都胡乱放,离公主你的工作室也远,不合适。” 不合适? 言外之意是在挑合适的地方? 岑桑抬了抬眉,但没多问,换上傅戌时递过来的拖鞋往里走。 这里岑桑没来过,傅戌时给的拖鞋倒是正正合脚的女款家居拖鞋。 岑桑一边往里走打量装修和家具物件,一边问他:“小狗,你为什么不常来这里,搬到你爸妈家里去了?” 傅戌时在洗杯子,他在水流声里散散答话,“回国后住这里没几天,被邻居盯上了,公司老股东的千金,拒绝起来有点麻烦,再找房子也麻烦,就直接回我爸妈家了。” 岑桑轻笑过一声,“我们小狗这么招人啊?” “那是。” 傅戌时给岑桑倒了一杯温水,他过来时伸脚踢开一个纸箱,把水杯递给岑桑。说话小狗还有点得意,他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地开口:“很多人追我的,所以公主你得对我好点、多看着我点。” 岑桑往常都懒得理傅戌时这种话,不过傅戌时在认真清理沙发,防止洁癖公主嫌弃,递给她的温水温度也正合适。 温温热热,饮下熨帖胃脾,给人一种踏实感。岑桑蛮喜欢。 于是公主大发慈悲,拉过傅戌时的衣领,在他侧脸上亲了亲。 “这样行不行,给你盖个章。” 她的口红有些许映在傅戌时的脸上,他冷峻凌厉的五官轮廓这下显出些许风流的浪痞。 傅戌时倒没想到岑桑会接他的话还亲他一口,一下不备被岑桑拉过去,领带扣着喉结。 蜻蜓点水的亲吻过后,傅戌时盯着岑桑狡黠生动的眼,喉结微滚,眸色也沉几分。 “太浅了。”他说,一双眼紧紧盯着岑桑。 “浅什么,少得寸进尺小狗,你还没说带我来这里干嘛呢。” 岑桑才不理他,公主有公主的法则道理,她把玻璃杯抵在傅戌时喉结前,玻璃冰冷、清水温热,客厅灯盏折射暧昧光线。 傅戌时凝眸盯着岑桑的眼,沉沉眸色盯得公主有几分发毛,握着玻璃杯的手也抖几分、感受到傅戌时喉结轻滚的细微动作后。 他倒轻笑一声,答岑桑的话,“不是对我从小到大照片感兴趣嘛,带你来看我大学时候的照片。” 傅戌时拿过岑桑的水杯,就着上面还沾岑桑口红印的地方,喝过一口水。 他起身去拿自己大学时候的相片集给岑桑,走之前又把水杯推给岑桑,淡淡丢下一句话。 “先看相片,看完再得寸进尺。” -“神经啦小狗。” 岑桑坐在沙发上,毛绒毯子盖着她的大腿,岑桑盯着盯着傅戌时暂时离开的背影,轻笑着骂过一声。 又乱用成语,又把这种调笑散漫的话说得再自然、郑重不过。 岑桑捧着水杯,在她口红印记处,继续喝水。 这么大个房子,傅戌时就真用来堆放杂物,并且堆放的杂物看起来似乎还很多。 他去翻找自己的相册,岑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喝水。 傅戌时还没回来,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倒“叮”过一声提示消息。 岑桑没查岗的兴趣,不过手机亮起时,【Linda-房产中介】的联系人备注还是引起了岑桑兴趣。 她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消息显示:【傅总,照您的要求,为您筛选到了几套比较适合的房源,不知道傅总您什么时候有空去看房?】 岑桑眨了眨眼。 傅戌时这是,真在计划搬出去? 手机因没有下一步操作,屏幕再度灭下。 岑桑又喝了口水,总算找到自己大学时候相册集的傅戌时走进,打断岑桑不断发散的思绪。 傅戌时把那本薄薄的相册递给岑桑,“找到了公主,我大学时候拍的一些照片。” 他递过相册集还不忘很欠扁地散散加上一句,“我大学时候还挺帅的,公主你看了一定会更爱我一点的。” 岑桑翻开相册集,习以为常傅戌时一贯的说话调调,都有点懒得理他。 她只轻哼着回过一句,“你大学那么帅怎么不见你谈恋爱?” 傅戌时坐到岑桑身侧去,那么大一个沙发他偏偏要跟岑桑挤在一块,大腿拄着岑桑膝盖骨,手扣上岑桑的腰。 他答话道:“不是和公主你的恋爱,谈了也没意思。” 傅戌时话说得再自然不过,岑桑却被他话语惊得怔了怔。她侧眸去看傅戌时,他情深如许,压得岑桑有几分慌乱。 岑桑攥上自己指关节。 傅戌时把岑桑的神色收入眼底,散散低笑一声,伸手攥住岑桑的手,他懒洋洋调笑道:“谁让我是可怜小狗呢,小狗要一心一意,公主可以有很多前男友们。” 岑桑看他,“你的‘们’字还可以再重一点。” 傅戌时轻哼了声,警告性地在岑桑脖侧小痣上咬了咬,“就要吃飞醋就要吃飞醋,你谈恋爱的时候气死我了。” 一会认真深情,一会又是笨蛋小狗。 岑桑拿傅戌时没办法,拍了拍傅戌时脑袋,又亲了亲他的下唇,才把假意不高兴的小狗哄好,两个人一块看傅戌时大学时代的照片。 傅戌时有一个很出彩的大学时代。 他打过很多比赛,参加很多活动,也交了很多朋友。 个人照不多,基本都是集体照,他和一堆好友对着镜头笑。 岑桑不在的空间里,他的目光终于舍得给向镜头,剑眉星目、恣意少年,他的青春热烈精彩,在哪里他都是最最闪耀的少年。 傅戌时给岑桑介绍:“这是打建模比赛、获奖拍的照片,你知道我学金融的嘛,其实不太懂工科计算的东西,主要负责找文献、写论文。不过最后倒是说我的论文写得足够好,可以掩盖一点模型上的小bug。” “哦这是我和室友们的合照,就许弈棋、席乐安他们,你见过的。” “这个是新年晚会我拉小提琴的照片,公主你猜我当时拉得哪一首?” “……” 他悠悠介绍,岑桑饶有兴致地听。 她喜欢相片这种形式,像是把岑桑错过的时光都给补起来,她守着现在的傅戌时,看见他的过往,又好像能看见和他的未来。 “就看到这里吧,后面没有了。” 翻着相册的傅戌时忽然指尖微顿,介绍的话也戛然而止,要把相册集收起来。 岑桑抬眸,伸手止住傅戌时动作,她往后翻,“后面明明还有两页……” 岑桑看见后两页放的相片,话全顿在那里。 后两页的相片,没有傅戌时的出现,也没有岑桑的身影,但每一个像素点都写满他来过和她存在的痕迹——那些相片,全都是斯坦福校园和帕罗奥多街头的风光。 绿茵茵的草地,堆满雪的树,天边诡谲多变的晚霞。 相片记录下帕罗奥多风光,傅戌时不止一次去过那里。 岑桑捏着相册页的手用力几分,她有些错愕地抬眸看向傅戌时,“这些是?” 那些隐秘的时光昭昭得见想见的人,傅戌时也不再遮掩,抬手揉了揉岑桑脑袋,答道:“有时候我很想你,就搭飞机到帕罗奥多,但又怕你多看见我多烦恼,我就只在校园里逛逛。” “知道你生活在那里,想你一切都好,就可以了。”他这样说,语气很轻很缓,又说得再自然不过。 岑桑却听得想掉眼泪。 她确实掉了眼泪,“啪”一声砸在塑料相册页上。 岑桑有些无措地抬头看傅戌时,颤声问他:“傅戌时,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单单喜欢我呢?” 他那样天之骄子,明明连喜欢应该都热烈恣意的人,却偏偏因为她,把情愫压进默不作声的朋友关系、压进一张张单薄又厚重的相片里。 傅戌时垂眼看岑桑,深邃眼眸底色深沉复杂,但有一分情绪写得分明——对岑桑的炽热爱意,这么多年一直在眼底烧灼滚烫。 “笨蛋。”傅戌时低笑一声,他抬手揉上岑桑脑袋,“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喜欢从来不讲道理。” “你是岑桑,是我的公主。大院里第一次见你,滨泉高中你转学过来,我看见你一个人站在天台发呆,或者帕罗奥多街头你穿着t恤热裤猝不及防地出现,又或者人来人往的机场,我拖着行李箱看见你。” 傅戌时把相册集合上,他亲上岑桑眼角,声线磁沉,“每一个我看见你的瞬间,都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和朋友们在外面玩得有点疯,回来更新啦!(给宝们鞠躬) 评论都发红包! 第57章 怎么这样。 怎么能这样。 岑桑抬眸定定看着傅戌时深邃的眼,又想:他要这样。 他只能这样。 他要一直这样。 岑桑伸手拉住傅戌时的手腕,她拉得有几分紧,像是要从傅戌时身上汲取些许力量。 她闭了闭眼,缓声开口道:“傅戌时,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岑桑拉着傅戌时手腕的那只手,转而抚上傅戌时眉眼,指尖描摹过他的脸部轮廓。 这么些年,他长得更为挺拔俊朗,五官褪去少年稚气更显成熟,那双深幽的眼,却永永远远倒映岑桑的模样。 岑桑开口道:“其实我高中的时候,没有讨厌你,相反,我想我那时候可能悄悄喜欢你。” “怎么会?”傅戌时愣了愣,“你那时候,不是一看见我就躲得远远的?” 岑桑抿起唇角,她抬眸,傅戌时能在岑桑眼里看见自己,也能听见岑桑轻声道:“因为那时候,我总觉得我自己不配。” “什么不配……” 岑桑手指抵在傅戌时唇上,让他安静听她说。 “小狗,你太好了,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岑桑摇了摇头,“你也不知道当像你这样的人靠近我的时候,我有多期待又有多害怕。” 抵着傅戌时唇瓣的手挪开,岑桑象征性地指了指天花板,这个动作她做过,后面的话她也说过——但彼时她解释的对象不是傅戌时,心境也和现在有出入。 “你在那里,傅戌时,而我在地下仰望你。” 岑桑开口道,“那时候我觉得你是用来仰望的、你是不能靠近的。如果有一天天花板掉下来,太阳和月亮坠落人海,那是世界毁灭的开始。” “所以我总想着躲你,我不是讨厌你,我是讨厌那时的我自己。” 傅戌时眼眸微沉几分,他伸手把岑桑的手拉到唇前亲了亲,深幽目光静静盯着岑桑。 他开口,声线有几分哑,“那现在呢,你还这样觉得吗?” 岑桑也静静盯着傅戌时。 四目相对几秒,世界是温静悄寂的,他们在彼此眼里。 岑桑摇了摇头,她轻笑了声,没被傅戌时拉着的那只手抬手摘掉自己的眼镜。 她裸一双温和杏眼,一把抱住傅戌时,身体支起半跪在沙发上。 膝盖陷进柔软沙发,岑桑身体陷入傅戌时,她的额头贴着他的。 岑桑鼻尖去蹭傅戌时的鼻尖,“不是。” “你是真实的。”岑桑这样说,“你在真实爱我,我的心在真实地为你跳动。” 傅戌时喉结轻滚。 他们贴得这样近,近到岑桑能清楚看见傅戌时深沉眸色的破裂,她看见里面的海浪汹涌呼啸,要将岑桑吞没。 “当然是真实的。” 傅戌时倾身,转而将岑桑摁在沙发上。 身体陷入柔软沙发,他的手肘撑在身侧,他们的呼吸卷在一起。 “呼吸是真实的。” 他的唇吻上岑桑的唇,舌尖勾着岑桑胡作非为,傅戌时匝密的睫毛覆在岑桑脸颊,轻微颤动带来几分痒。 “亲吻真实。” 他一边吻岑桑,一边喃喃开口。 岑桑没闭眼,她看不分明这世界,但是傅戌时在她眼里格外清晰。 他永远清晰,清晰地出现,清晰地靠近,清晰地说爱她。 岑桑咽了口口水,她伸手,轻声喊他:“戌时。” “嗯?” 岑桑很少这么叫,抛去姓氏、不是小狗,带着气音地亲昵喊他。 墙上时针转到十二,分针在新的一天奔跑。 岑桑感受到因炽热亲吻而生起的热度,她浅浅地笑,开口道,“我们度过我的试用期了。” “嗯。” 傅戌时垂眸,被他拉着的那只手,转而带着他的手,拨开毛毯,往更深更私密的地方去。 傅戌时眼眸漆黑,他看岑桑,“桑桑?” 岑桑也看他,明明没带眼镜,杏眼仍旧有光粲然,她在笑,笑容狡黠动人。 她说:“我们要不要有,更多一点的真实体验。” 领着傅戌时大掌的那只手,领着往上走。 “啪嗒”一声。 扣子被解开。 同时解掉的,还有傅戌时紧绷的弦和克制。 然后一切滔天汹涌。 -当然最后还是停下。 气氛已然烘托到位,卧室打了空调,温度都降到二十二,还是觉得体温滚烫灼热。 窗外月亮躲进云层,滨泉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倒听不太分明,也没人在听。 但傅戌时突然狼狈停下。 毯子裹好岑桑,空调打到合适的温度,他哑声问岑桑要不要喝水,细心安排这些,自己却狼狈又动作匆忙。 “怎么了?”岑桑被傅戌时从身下拉起,仰头疑惑看他。 傅戌时尴尬地轻咳一声,声线哑得要命,“没有套,对公主你不好。” 岑桑闻言“噗嗤”笑了声,挑眉调笑道:“不是吧小狗,二十八的人了,这都不在家里准备一点。” “没用的地方。” 傅戌时摸了摸鼻子,岑桑调笑说话间毯子微微滑落,露出弧度柔媚的锁骨。傅戌时闭了闭眼,伸手拉上毯子,把岑桑裹得更牢些。 如果忽视傅戌时沙哑的声线,他话倒说得像个坐怀不乱的高僧。 傅戌时开口:“公主,毯子裹裹好,别掉下来。” 岑桑听得好笑也笑个没完,她偏不如傅戌时的意,还往傅戌时身边凑。 “我说小狗,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岑桑声线也带哑,上挑尾音像是蛊惑人间的妖精,“施主,要不要我念经给你听?” “…不用。” 傅戌时认真拒绝,又认真开口,“我在点饿了么外送。” “……” 岑桑怔了怔。傅戌时还拉着她的手,岑桑另只手拍了他一把,软声笑骂他一句,“神经啦你,哪有人大半夜点这个外卖的。” “它没下线不就是让人点的?”傅戌时抓住岑桑拍过来的手,又把她揽进自己怀里,“一会还想吃什么?” “大晚上吃什么东西?” “怕你饿,万一体力不支晕过去怎么办?” 岑桑翻个白眼给他,“你在说什么屁话。” “逗你的。” 傅戌时在手机上点完要点的东西,把手机递给岑桑看,“我是看你晚上没吃多少,是不是吃不惯我爸妈做的菜,没什么胃口?” “没有,就是时茵阿姨一直在给我夹菜,她给我夹她做的东西,我又不好推辞,其他就少吃了。” 傅戌时“噗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岑桑的背,“下次得让我爸多盯着点我妈了,怎么一时不备让我妈溜进厨房了。” “你悄悄说时茵阿姨坏话哦,我录下来了。” 岑桑轻哼一声,拿过傅戌时手机,打算点一些零食薯片,方便一会等的时候吃。 只是在点开购物车的时候,岑桑差点要把手机摔上傅戌时脑袋,“小狗,你点那么多干什么,你想干嘛?” “我不知道型号该挑哪个。” “那你也不用点那么多吧!” “公主你自己说家中常备的。” “什么家中常备,我是那个意思?” 岑桑都要揪上傅戌时耳朵,“小狗,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没有,我哪里敢。” 傅戌时嘴上扮委屈,实际抱着岑桑笑容无法无天。 他们笑过闹过一阵,最后在客厅沙发上看电影,等着外卖小哥深夜送货上门。 客厅投影仪运作,影片流动光影,傅戌时抱着岑桑,脑袋搁在岑桑肩颈上。 电影里的人拥抱亲吻,傅戌时脑袋轻轻蹭着岑桑脖颈,他缓声开口:“公主,你掐我一下。” “干嘛?” “有点像做梦一样。”傅戌时轻声开口,“没想到有一天,我可以这样抱着你。” “笨蛋小狗。”岑桑忍不住笑,她没掐傅戌时,而是往后转头,仰头亲上傅戌时的唇。 盯着傅戌时的一双杏眼晶亮,岑桑轻声开口,“其实我也是。” -后半夜真的如梦一样,人像是梦境里的人,光影婆娑交织。 当然,后后半夜,就岑桑来说,有那么一点点难以置信的噩梦成分。 傅戌时食髓知味,第一次后就没完没了。 岑桑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嘴上喊她“公主”“桑桑”甚至“宝宝”,声线轻柔得像在哄小孩,实际底下动作凶恶如豺狼。 她被他哄着叫“戌时”、叫“阿时”,甚至连“哥哥”都丧权辱国地喊了,傅戌时还没有停的意思。 最后结束的时候,他抱岑桑清理完,傅戌时把她裹得像个蚕宝宝,眉眼餍足地亲岑桑额头。 他轻声问她:“公主,明天早饭想吃什么?” “想一觉睡到中午,不许吵我。” 岑桑闭眼躺在傅戌时怀里,连骂他的力气也没有。她眼皮越来越沉,不过还惦记着一些明日的to do list。 岑桑快睡过去,一边在他怀里找舒服的入睡姿势,一边叮嘱道:“小狗,明天下午两点要把我叫醒,我约了客户见面。” “好。” “还有,明天下午六点左右你有空吗?” “应该有的,怎么了?” 岑桑抓着傅戌时胳膊,“你不是说想养狗嘛,我们去宠物店看看。” 话音刚落,困倦到极致的岑桑就闭眼陷入沉沉梦乡,呼吸均匀绵长。 傅戌时眉眼轻敛,对着岑桑眼里全是笑意,他点头,声音放得低,手一下一下在岑桑肩上轻拍。 “好,”他轻声道,“晚安,我的公主。” 作者有话说:审核爸爸我给您磕头了,放小狗和公主出来吧orz 以及离正文完结就差一丢丢啦(应该,宝们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可以在评论区点点XD感谢在2022-07-10 16:17:55~2022-07-10 21:0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颗悦悦子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傅戌时作为男友有很多优点,比如帅气,比如多金,又比如专一深情又待人温柔 细心。 岑桑觉得还可以多加一条:说话算话。 当初傅戌时保证承诺他会负责养狗狗的一切,实际把小金毛领回家后,给狗狗体检、打疫苗,负责训练金毛,每天早晨傍晚带狗狗散步遛弯,都交由傅戌时全权负责。 岑桑作为小金毛的亲亲妈咪,只需要给狗狗起个名字,和日常撸撸狗狗的毛。 关于给狗狗起名,傅戌时绝绝对对是个起名废,他把小金毛领回家后,盯着狗狗圆滚滚、亮晶晶的眼,仰头也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岑桑,问她:“公主,狗狗要不就叫旺财吧?” “……” 小金毛明显不喜欢这个名字,呜咽了一声,揣起小爪子仰头看岑桑。 岑桑轻笑一声,蹲下身子去摸小金毛的脑袋,和傅戌时说话:“小狗,不会取名可以不取,小金毛在骂你。” 她摸小金毛脑袋,傅戌时摸她的手,他哼笑一声,“旺财多吉利的名字,那公主你来。” “行啊。” 岑桑笑容浅浅,她抚摸小金毛下巴,转了转眼睛道,“你看,我们狗狗看起来这么听话,不如就叫他——”公主顿了顿,把话补上,“傅戌时吧。” 傅戌时:“?” 我怀疑你在骂我是狗,并且我有充足证据。 岑桑对上傅戌时疑惑的眼,她轻笑一声,没摸过狗狗的那只手推扶了一下自己眼镜,然后摸上傅戌时下巴。 “逗你的。”岑桑一手模狗狗一手摸小狗,她看傅戌时,开口道,“希望他在我们家开开心心的,狗狗就叫可乐好啦。” 于是小金毛有了自己的名字。 可乐是条黏人乖乖小狗,早上跟爸爸出门遛弯晨跑,傅戌时带着早餐回来,一推门,可乐就撒丫子狂奔到岑桑脚边,抱着她的小腿打转,仰头亮晶晶地看岑桑。 小狗刚养总是很麻烦,要教他上厕所,教他不能拆家、晚上不能乱叫,教他见到陌生人不能也高高兴兴狂奔,这些教导工作基本都由傅戌时来。 傅戌时好有耐心,可乐也好聪明,很听傅戌时的话,又格外听岑桑的话。 傍晚傅戌时下班回来,岑桑和傅戌时一块去散步遛狗。 可乐系着绳子在旁边“哒哒”跑动,岑桑和傅戌时就有一搭没一搭地牵手散步。 晚霞总是很好,天边云朵染上温柔色彩,他们互相分享日常,聊工作、聊最近阅读的书或想看的电影,又或者讨论晚上吃什么。 可乐在旁边听饿,又迈步在岑桑和傅戌时周围绕圈找存在感,或者一个小小猛冲,想让傅戌时陪他玩。 傅戌时被可乐拉着往前,认真驯养狗狗又纵容地陪着玩,他会站在岑桑前方不远处,转身朝她。 他一边拉着可乐的绳子,一边向岑桑招手,“公主,快过来,可乐刚咬下一朵小花。” 岑桑站在原地,远处天光灿烂,傅戌时和可乐浸在光影里,美好得像是从谁的梦境中来。 但她知道这不是梦,这是她切实存在的生活。 不远处身姿挺拔、笑眼温和的那人,属于她。 于是岑桑眯起一个笑,她大步向前走,笑容也溺在光里,“什么花啊?” -【卢乐乐:不是我说,你们这也太像婚后小夫妻生活了】 【关雨姗:那我+1】 【关雨姗:让我看看亲亲小可乐,他真的好可爱好乖哦!】 和闺蜜的三人群聊里,岑桑向好友们分享可爱修勾,她们如是评价道。 岑桑发过去两张可乐吃狗粮的照片,让卢乐乐和关雨姗直呼【soooo cuuuute】 【吃饭乖乖小狗,快过来让我亲亲!】 卢乐乐也动了一点养狗念头,她问岑桑:【桑宝,看得我也想养狗狗了,养狗麻烦吗?】 岑桑看着可乐吃饭,一边打字道:【有一点点,因为要花比较多功夫教他,还要注意打疫苗、不能让他生病什么的】 【之前都是傅戌时在教可乐,我管的不多,不过他最近不是去法国出差嘛,我才发现让狗狗听话还挺麻烦的】 【卢乐乐:嗷】 【卢乐乐:但就是说,明明是在问养狗狗问题,怎么我还像条路边经过的狗被踹了一脚来吃狗粮】 【关雨姗:笑死】 【关雨姗:我没关系,最近工作太苦,我可以多来点这种】 岑桑看得好笑:【什么有的没的】 【岑桑:不过养狗狗确实挺好的,一个人在家也很有安全感】 她们又聊了会小狗和感情议题,关雨姗突然想到一个重点:【说起来,傅戌时是去法国出差?】 【岑桑:是的,巴黎那里,我其实还有点想去巴黎看看秀和见见朋友】 【关雨姗:那你为啥不跟傅戌时一起去?】 【岑桑:工作室最近挺忙的,没空闲逛】 【岑桑:然后傅戌时这次行程好像也挺赶,都没问我要不要一去出去】 卢乐乐也抓到了重点:【嘶我记得,贺小菱就是去巴黎留学?】 【岑桑:好像是?】 【卢乐乐:那他都在巴黎了,会去见贺小菱吗?毕竟是初恋】 【岑桑:他没说】 可乐乖乖吃完盘里的狗粮,要扑到岑桑怀里求表扬。 岑桑伸手撸可乐,看他尾巴高高兴兴地翘起,她一边回复闺蜜们替自己的担心:【没事啦,他和贺小菱没什么的,不算初恋】 她大致解释了一下贺小菱的来龙去脉,关雨姗和卢乐乐又像路边经过并被踹了一脚的狗狗。 关雨姗美美回复:【谢谢,又磕到了】 卢乐乐认真思索:【婚礼什么时候,本女明星要给你提前留点伴娘档期】 【岑桑:……】 【岑桑:想太远了吧,才交往多久】 【关雨姗:桑宝,你没想可不代表傅戌时没想,说不定他这次出差就是去挑钻戒的】 【岑桑:好会想宝宝】 【关雨姗:那是,你以为我那些小说白看的?】 卢乐乐认真提示:【如果是的话,桑宝你现在每天都要画好十二分的妆】 【岑桑:为啥?】 【卢乐乐:防止你素一张脸,傅戌时突然求婚,会很狼狈的】 【关雨姗:乐宝,桑桑不化妆也是大美女捏】 【卢乐乐:。】 【卢乐乐:忘记了】 【卢乐乐:桑宝,颜值分我一点,我想做艳压全圈大美女】 岑桑忍不住笑,一边摸可乐脑袋,一边给自己的“夸夸群群主”闺蜜们发过去两个红包作为夸夸费。 可乐被岑桑摸得舒服,发出舒适的声响,窝在岑桑怀里睡觉。 岑桑低头看可乐,不自觉就回想起傅戌时照料可乐的情景。 虽然都是关雨姗胡乱脑补,但是傅戌时如果真掏出一个钻戒给她,岑桑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位置。 她想她会点头。 -关雨姗看小说多年,还是真有点预言家水平在身上。 傅戌时这次去法国出差,还真是为了拿给岑桑定的戒指,也真的在巴黎偶遇了贺小菱。 约的珠宝设计师工作室里,苏怀挺把定制好的钻戒递给傅戌时,问他:“傅先生,您看看这个样式合不合您的意,如果有什么想要修改的地方,尽管和我说。” “好,谢谢。” 钻戒盒打开,戒指如傅戌时提的要求,雕刻精致的玫瑰花瓣间,镶上夺目的钻石。戒圈银白色,内圈刻了字,还映有一个小皇冠。 花费许久时间联系设计师,沟通磨合戒指设计稿,又等了段时间才等到戒指做好。 傅戌时盯着盒子里精致华美的戒指,觉得那些等待都是有价值。 这是他想要的效果,他能想到如果这枚戒指戴在岑桑纤细修长的手指上,会被映衬得多少漂亮。 “谢谢,我很满意。”傅戌时点头。 他收好戒指要离开,工作室的门被推开。 贺小菱从外面走进,她一眼看见傅戌时,很惊讶他会出现在巴黎。 贺小菱下意识伸手整理了一下额前碎发,露出一个弧度正好的笑,她开口道:“戌时,你怎么在这里?” 傅戌时转身,也没意料到会碰见贺小菱,“诶,原来你是在巴黎留学啊?我来这里拿定做的戒指。” 笑容一下子僵住,贺小菱怔了怔,小小深呼吸了一下,重新露出一个笑,“是给岑桑的?” 准备送客的设计师闻言挑了挑眉。 “是。” 傅戌时认真点头,他把戒指盒打开,里面的戒指展现给贺小菱看,“你以女生和桑桑朋友角度评鉴一下,是好看的、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贺小菱垂眼。 戒指当然是好看的——傅戌时用了那么多的心在上面,怎么可能不好看? 她点头,抿唇笑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要结婚啦?” “没有,这个只是用来订婚的戒指,正式的婚戒要让桑桑一起设计敲定。” 傅戌时把戒指盒重新盖上,确认过戒指不光是合乎他和设计师审美后,他才朋友性质地关心起贺小菱,“你今天来这里,你留学的专业也是珠宝设计相关?” “是啊。” 贺小菱点头,傅戌时关上戒指盒,她的目光总算可以不那么艰涩地一直落到戒指上。 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看向一旁站着的设计师苏怀挺,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我来苏老师这里打小工。说起来,苏老师还是岑桑的同学呢。” “哦?” 傅戌时挑起一个饶有兴致的眉,他扭头看向苏怀挺,“您是岑桑同学?” “是。”苏怀挺笑着点头,“那您大概就是让岑桑从斯坦福躲到法国的那位?” 傅戌时眉峰挑起一个隐着小小得意和愉悦的弧度,他敛起对待生人客套疏离的笑,露出一个更为自然松散的表情。 “那真是巧,桑桑的订婚戒指可以由她的好朋友主理设计。” 苏怀挺也笑,“那我可以百分之九十五的确认,桑桑她会喜欢这枚戒指。” “百分之九十五?” “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拿捏桑桑的心意。” 傅戌时轻笑一声,笑着点头,“确实。” 他们就要热络地聊起来,贺小菱杵在一边抿了抿唇,抬头开口道:“那苏老师你们聊,这个戒指我帮忙包起来。” “好,麻烦你了。” 傅戌时被苏怀挺请进工作室的里间聊天。 贺小菱盯着桌上的戒指盒看了几秒,指甲一点一点陷进肉里,心中的恶魔声响也愈来愈大。 没有想到这么快,傅戌时和岑桑就得偿所愿在一起了。 她还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别扭错过下去。 戒指盒被她打开,里面的戒指显露出来,在屋内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锃亮。 亮得贺小菱呼吸都有一点不匀。 岑桑凭什么就可以拥有那么多呢。 以她敏感又拧巴的性格,她不该一直和傅戌时保持朋友关系、永远错过下去吗? 而她,不应该可以一直周旋其中,哪怕只是假的情侣关系,也可以获利许多吗? 贺小菱掐了掐掌心,心跳快得不行,就像是有个不甘的恶魔指使她为非作歹。她知道不对,可还是想搏一搏。 戒指盒打开,贺小菱拿手机拍照。 她又将手机镜头悄悄对准里面热络聊天的傅戌时。 一条仅岑桑可见的朋友圈:【meet someone where romance happens again图片“图片】 作者有话说:哈没有想到贺小菱会在最后出现一下吧不过大嘎放心,我们公主才不是笨蛋捏(亲亲) 第59章 没有人能够抵挡小狗魅力,我们的冷面公主也不例外。 小金毛可乐太可爱,会用亮晶晶的眼抬头看岑桑,会摇着尾巴绕岑桑转圈圈,就算拆了家咬掉岑桑一双昂贵小皮鞋,可乐垂垂眼尾低低“汪”一声,岑桑心都化一半,根本不忍心批评可乐。 谁能拒绝一只可爱小金毛呢。 岑桑抱着可乐和傅戌时视频,并给他展示被咬的不成样的小皮鞋和衣服,以及被可乐乱刨的垃圾桶。 她跟傅戌时告状:“你不在家可乐都不听话了,你看他干的好事。” 聪明可乐趴在岑桑怀里,圆滚滚的狗狗眼盯着岑桑,看起来着实有几分委屈。 告状的岑桑立马自己倒戈,“好吧可乐有点太可爱了,我一点不舍得凶他。” 傅戌时还在法国出差,他隔着时差和距离,目光完全聚在岑桑身上。 他无奈又纵容地开口:“公主你这可不行,慈母多败儿知不知道。” “不知道。” 岑桑摸着可乐下巴轻哼一声,可能是因为在和傅戌时视频,又可能是因为和黏糊糊小狗相处久了,说话也会变的黏糊糊。 公主声线透着几分软娇,她像在撒娇,“不会把可乐宠坏的,你来唱白脸不就行了?” 傅戌时眉眼微敛,浅笑道,“我好委屈,我一直凶可乐的话,他不亲我了怎么办?” 岑桑眨眨眼,“你说怎么办?” 傅戌时轻笑一声,声线压低几分,尾音微上挑撩拨人心弦。 他低声道:“那公主你亲我。” “白痴啦。” 岑桑笑骂他一句,伸手还煞有介事地捂上可乐耳朵。公主嘴上骂小狗,实际眉眼弯弯,整张脸都是笑意。 手机屏幕里,傅戌时一见公主笑便也笑得很开心。 他们不用说话,只要看见彼此就能展露盈盈笑意。 岑桑又轻咳一声,问傅戌时:“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 “大概后天傍晚回国,这里还有一点事要办。” “好。” 屏幕那头有谁喊傅戌时过去,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岑桑和傅戌时便准备结束视频通话。 结束之前,傅戌时还不忘叮嘱岑桑:“公主。” “怎么了?”岑桑正准备触上结束通话的红色电话。 傅戌时认真开口:“不要忘记想我,后天傍晚要来机场接我。” “给你麻烦的,知道。” 岑桑轻笑一声,握着可乐爪爪和傅戌时说再见,在指尖触碰到那个红色区域前,岑桑又轻轻丢下一句,“每天都有在想你啦。” 公主不擅长做粘人女朋友,只将想念补在最后一瞬。 而傅戌时深知这一点,每次都能捕捉到岑桑传递的倾诉。 视频通话结束,傅戌时攥着手机轻笑。 岑桑也盯着手机屏幕多看几秒,仿佛傅戌时还在那头叫她公主。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日渐粘人和“恋爱脑”,悄悄说一句傅戌时坏话,又在日程安排上仔细记录后天傍晚的日程。 然后她接着去忙自己的工作。 -日历撕过一页,再撕一页傅戌时就从巴黎出差回来。 第二天下午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门铃被谁摁响,很清脆又急切的两声“叮咚”。 可乐蹿到客厅,对着大门方向乱吠。 岑桑从工作间出来,她想了想今天好像没有来客,她也没有叫快递或是外卖,岑桑谨慎地朝猫眼里望去。 贺小菱拖着行李箱站在外面石阶上。 贺小菱? 岑桑满脸疑惑地把门打开。 门刚打开,可乐扑过去要咬上贺小菱脚踝。 岑桑忙把可乐抱回来,垂眸看贺小菱,“诶,你回国了?” 贺小菱被狗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定下神来才发现冲她乱叫的是那么小一只狗。 这她都会被吓到,难道是连狗也看出她的来者不善和有多心虚? 贺小菱抿了抿唇,咳嗽一声,答岑桑的话,“刚回来。” “那你过来找我是?” 岑桑和贺小菱只在限定的高中时代做过好友,后来人长大,有些人便只能算是经过。所以岑桑和贺小菱,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高中同学关系。 她不知道贺小菱怎么突然出现,岑桑杵在门口有些许尴尬,问:“你要进来坐坐吗?” “好。” 贺小菱答话,眼神扫过岑桑漂亮动人的脸。 岑桑看起来很淡定,脸上毫无见到她时应有的无措和逃避神色。 可是照岑桑敏感又要强的性格,不应该这样啊。 贺小菱打量着屋内装饰,留意房间里属于两人的生活痕迹,她开口道:“那条朋友圈你看见了吧,我和戌时在巴黎碰到了。” “什么朋友圈?”岑桑疑惑。 贺小菱拧眉,“你没看见我发的朋友圈吗?” “我不怎么刷朋友圈。” “……” 贺小菱沉默了几秒。 亏她纠结那么久,又是偷拍照片又是绞尽脑汁想文案,还要思虑朋友圈是更具说服力地全公开,还是只岑桑一人可见。 结果岑桑,竟然没看见??? 岑桑给贺小菱倒了杯水,“我现在看看……” 后半句话顿住。 暧昧不清的话语,图片上耀眼的钻戒,以及隔着玻璃和半掩窗帘,再熟悉不过的侧脸。 岑桑默了默,视线挪到沙发上坐着、表情有些洋洋得意的贺小菱。她眼睫半敛,“你在巴黎碰到戌时了?” “是。” 贺小菱略低头,表情看起来有些羞涩,“我们在巴黎……” 说到一半贺小菱自己顿住,她挥了挥手,仰头看岑桑,神情似有几分歉意,“戌时他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就先回来跟你沟通。” “沟通什么?”岑桑抬了抬眼皮,表情漠然。 怀里的可乐冲贺小菱“汪汪”叫,狗狗小小,表情凶凶。 贺小菱有些怕狗,往沙发后靠了靠,语气莫名有几分茫然。 “自然是沟通你和戌时分手的事。” 岑桑看她一眼,“因为你和他在一起了?” “是……” 贺小菱意识到哪里不对、自己为什么茫然。 不应该是这样的。 岑桑不应该用那么淡然甚至漠然、毫不在意的语气说话。 岑桑会假装不在意,但是心会慌乱,哪怕只是简单暧昧的一句岑桑都应该立马联想到她和傅戌时旧情复燃。 贺小菱是傅戌时明面上的“初恋情人”,岑桑不该这样一点都不在意才是。 贺小菱蹙眉看向岑桑,“岑桑你是什么意思?” “不相信你的意思。” 岑桑撸着怀里可乐的脑袋,可乐被安抚下来不朝贺小菱乱吠,但是仍旧龇牙咧嘴。 她看向贺小菱,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和戌时没有真的在一起过。” 贺小菱怔了怔。 岑桑继续开口,她低头看了眼贺小菱朋友圈的照片,“还有那个钻戒,上面是玫瑰和小皇冠。如果傅戌时向你求婚,应该定制成你喜欢的花吧?” 她回忆了一下,“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说喜欢向日葵,因为它们始终朝向太阳,很温暖阳光。” 贺小菱彻底怔住,她低头沉默。 岑桑也没说话,可乐不再冲着贺小菱龇牙咧嘴,在岑桑怀里翻了个身子,对她露出自己的柔软肚皮。 贺小菱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她仰头看向岑桑,“我还以为你会……” “人会长大,也会变。”岑桑回望贺小菱一眼。 贺小菱注意到,尽管有玻璃镜片的遮挡,岑桑其实一直有一双很温和的杏眼。 她不习惯放肆地笑,但她其实也常笑,浅浅又温和的笑意。 贺小菱抿了抿唇,岑桑从沙发上起来,她垂眼看向贺小菱,“我还有工作就不陪你多聊,送你出去?” “好。”贺小菱开口有些艰涩,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用力。 贺小菱拖着行李箱走出岑桑的屋子,小花园里,玫瑰花开得很好,一看就有被细心打理。 贺小菱多看了两眼玫瑰,又转身看向岑桑,“喂,岑桑。” 岑桑望向贺小菱。 贺小菱接着开口,她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有什么憋了多年的话终于说出口:“我很嫉妒你。” 岑桑在门口抱着可乐,可乐在她怀里撒娇,岑桑有些释怀地笑,“你在高中有好人缘、我以为你和傅戌时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喜欢你。” 人性都是这样,但人会成长,也会释怀。 贺小菱闻言怔楞了一瞬,她攥着行李箱的那只手松开些许,也露出一个释怀的笑。 “那现在呢?” “不知道。” 岑桑抱着可乐走进她,“不过我可以让你撸我的狗狗。” 可乐不朝贺小菱龇牙咧嘴了。 “我可不敢。”贺小菱还是摆了摆手,但没有往后退,她问,“你跟傅戌时办婚礼,会邀请我吗?” “不会,我还是有点小气,说不定还跟傅戌时告状。”岑桑轻笑道,“但我祝你能够遇到自己的‘傅戌时’。” 贺小菱怔了怔,“好。” 她听见自己的心也在说好,在释怀地点头。 -送走贺小菱,岑桑抱着可乐回工作间。 她又把贺小菱的朋友圈翻出来看了看,那枚戒指绝绝对对是订给她的。 再联想前段时间看到的那位“Linda-房产中介”,以及傅戌时偶尔神出鬼没的行迹,岑桑有点明白过来傅戌时在搞什么名堂。 才交往多久,怎么连戒指都订上、房子都买上了。 不过… 可乐在屋里撒丫子乱跑。 确实可能需要换个大一点的房子。 岑桑先给傅戌时的特助打了个电话,又电话呼叫傅井泉,让他明天下午过来帮忙打包傅戌时的东西。 她摸着下巴悠悠地想,可不止傅戌时一个人会弄惊喜。 作者有话说:我们心软好脾气公主55以及猜猜下章谁会更胜一筹、谁会变笨蛋捏XD 第60章 日历又撕过一页,傍晚六时,岑桑手机震动: 【傅戌时:我到机场了】 【傅戌时:麻烦公主大人过来接一下你的小狗】 【傅戌时:“小狗奔跑.jpg】 傅井泉正帮岑桑打包傅戌时的东西,他闻声望去,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傅戌时发过来的消息尽收眼底。 “我哥在嫂子面前真是粘人。”傅井泉“啧啧”两声,一面喊岑桑,“嫂子,我哥给你发消息说到机场了。” “好。” 岑桑从二楼抱下一个纸盒,里面装的全是傅戌时的个人物品——明明傅戌时搬进来时,只带一些换洗衣物和文件,现在收拾起来才发现,傅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进来更多东西。 他生活存在的痕迹渗透进每一空间、每一角落。 岑桑把纸箱递给傅井泉,而后拿起手机给傅戌时拨电话过去。 傅井泉接过纸箱,一面拿胶带封装,一面竖起耳朵听岑桑和傅戌时的对话。 岑桑告诉了他她的计划,而傅井泉作为被哥哥常年“压榨”的小奴隶,实在太想看到他哥吃瘪场景。 电话很快接通,傅戌时磁沉声线透过电话传来:“公主——”救命。 外人眼里的高冷傅大总裁好会撒娇,拖长长语调,尾音有些上扬地喊岑桑“公主”。 这一声格外腻歪,岑桑平日听怪不怪,只是现在傅井泉还在跟前,岑桑余光能瞥见傅井泉八卦挑眉。 岑桑有些不好意思,她捋了捋额前碎发,随后将对话音量键关小两格。岑桑轻咬下唇内壁,迫使自己语调冷下来。 她冷漠开口:“傅戌时,你前女友回国了。” “啊?”那头傅戌时明显愣住,“什么前女友?” “贺小菱。” 岑桑刻意板起语气,“既然她回国,你还向她求婚了,我们就结束吧。” “什么?” 不待那头傅戌时多话,岑桑“啪”一声挂断电话。 后半段没听清的傅井泉凑脑袋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我哥什么反应?” “没给他什么反应,多说要露馅。” “就说那么两句也怕露馅吗?” “嗯。” 岑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她撂下电话,往楼上跑去,一边跟傅井泉说话,“你哥估计喊李特助去机场接他了,我让李特助带他兜兜圈子再回家。我们得快一点,还有一点东西没收拾。小羊麻烦你打电话叫一下快递员,然后去拿一下气球什么的。” “好。”傅井泉回道,手上封装动作加快。 -岑桑这边着急收拾布置,机场那边,李特助早就照傅戌时意思到了机场——岑桑有计划,傅戌时当然也有计划。 傅戌时的计划是岑桑过来机场接他,然后他直接开车带岑桑到新家。新家那里,他让特助办的人布置好求婚的浪漫现场。 只是,岑桑电话打来,冷漠声线和冰冷话语完全在意料之外。 什么贺小菱回国,什么他求婚? 傅戌时一头雾水,不过明白岑桑应当是误会了什么。 他拧了拧眉,转头看向李特助,“最近滨泉有发生什么吗?” 李特助手上拿着要藏在新家的礼物以及傅戌时的戒指盒,他眨眨眼,按岑桑交代的开口道:“傅总,昨天岑桑小姐发给我一张截图,好像是贺小菱发朋友圈,拍了您要给岑小姐的戒指。所以岑小姐误会您跟贺小菱重归于好。” “因为一张朋友圈截图?” “是,可能岑小姐还是有一点没有安全感。” 傅戌时眉峰微蹙,他深长的目光落到李特助身上,眉眼神色凛然。他可能只是在思考,但李特助被傅戌时看得心里发毛。 李特助抿唇,试探性地问傅戌时,“傅总,我现在开车带您回岑桑小姐那里?” “不用,”傅戌时摇了摇头,“你先去沅宣别墅那,我自己开车回去。” 李特助有些许犹豫。 傅戌时见他没动,视线压迫性地落过来,他停了几秒,想到什么,问:“桑桑昨天就发消息问,你怎么没跟我说?” 李特助心虚了虚,“……我以为那也是您计划里的一环。” 傅戌时没深究,李特助接着开口问:“那傅总,沅宣别墅那,还要照您原来安排布置吗?” “嗯。” 傅戌时从李特助手里接过车钥匙,“你们继续布置。” -迈巴赫在城市道路上飞驰,攥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手背隐约可见青筋,暴露主人的些许紧张无措。 车辆驶达小区,连车位都等不及找,黑色迈巴赫直接停在栅栏外。 花园里的玫瑰和他去巴黎前一样娇艳动人,青石台阶上却搁着几个快递箱。 傅戌时眉毛蹙起,眸色深沉,他三步并作两步,推门进入。 客厅里,傅井泉正帮着岑桑打包他的东西。 傅井泉听见傅戌时进来声响,抬头看过来,“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们东西都还没弄好呢。 傅戌时没理他,只将目光落到岑桑清瘦的脊背上。他定了定神,胸中那点闷气努力压下去几分,喊她:“桑桑。” 岑桑转身,视线淡淡落过来,语气也冷淡,“你回来了。” “你的东西我基本都打包寄回你自己家了,还剩一点,要不你自己过来整理?” 傅戌时眸色更沉,他定定注视岑桑的眼,但岑桑推了推玻璃镜片,扭头不看他。 他也就先不答岑桑的话,又将视线转到傅井泉上,问,“小羊你怎么在这里?” 傅井泉很明显感觉到,傅戌时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好像没生气,但是语气沉得比生气更吓人。 傅井泉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脑袋,“嫂…岑桑姐喊我过来帮忙。” “你先出去待一会,我要和桑桑沟通一下。” “好。” 岑桑却把傅井泉喊住,她抬眸看向傅戌时,淡声开口:“小羊,你不用出去,我跟你哥没什么好说的。” 傅戌时闻言扭头看岑桑,深邃眼眸紧盯她的眼。他步步逼近,伸手拉住岑桑手腕。 岑桑仰头看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傅戌时没说话,目光仍旧紧盯岑桑。 他的目光太具压迫性,岑桑有点不敢看他。 她心里悄悄犯怂,想着要不骗局就到此为止,虽然主卧里还没布置好,但现在大喊一声“我愿意”,傅戌时应该还会重新开心起来吧? 可是戏都演到这份上了。 岑桑乱七八糟地思索,她敛了敛眉,先往外挣了挣自己的胳膊,“傅戌时你松开我。” 傅戌时垂眸,眸色深幽,让人辨不太清他眼底复杂的神色。 他就这样盯着岑桑几秒,手继续拉着岑桑胳膊,感受她脉搏跳动。 沉寂几秒后,傅戌时忽然低笑了一声。 他松开岑桑手腕,语气也有几分冷,“那算了,我和你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 岑桑怔了怔,被放开的那只手腕反而有些空落落。 她抬眼,杏眼透几分茫然与不解。 傅戌时接着说:“贺小菱的事我和你解释过,你如果因为她一条朋友圈就受挑拨,对我没有一点信任,那我们也不用谈了。” 是很重的话语。 岑桑蹙了蹙眉,她抬眸看傅戌时,望进他深邃眼底。 她推扶了下眼镜,往后退小半步。 后面是个纸箱,岑桑重心不稳眼看要跌进去,但她又自己站稳了。 两人继续对视,谁也没开口。 靠北。 一旁杵着的傅井泉先忍不住了。 傅井泉听岑桑的话,本想看看他哥慌张起来是什么模样,然后他再跟岑桑一起,给傅戌时一个大大的“surprise”。 现在“惊”倒是有了,就怕弄着弄着,他哥和岑桑一拍两散了。 岑桑性格很倔,而傅戌时虽然在岑桑面前一贯好说话,但其实也是个执拗的人。 傅井泉慌慌张张拉上傅戌时胳膊,“哥哥哥,嫂子她不是那个意思,她没有不相信你……” 只是他劝和的话还没说完,本来“剑拔弩张”对视的两人,忽然同时发出一声爆笑。 傅戌时重新拉上岑桑的胳膊,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手熟稔地搭上岑桑腰。 岑桑也很熟稔地伸手拍傅戌时的手,但力道不重。 她推了推傅戌时脑袋,刻意扮冷的面具揭下,又刻意扮凶狠,“好啊傅戌时,你演我?” 傅戌时散散笑道,“桑桑,是你先演我的。” 傅井泉:“?” 刚还闹矛盾、说要结束的两人,怎么一下子又搂上了??? 傅井泉忍不住开口:“哥,嫂子,你们这是?” 傅戌时眉眼舒展开来,眼尾上挑,哪里还有生闷气、要分手的模样。 他道:“我知道你和桑桑筹划着在骗我了。” “怎么知道的。” 傅戌时看了眼岑桑,“说话的语调,桑桑的眼神和她的脉搏。” 他又笑着补了句,“还有,气球掉到地上了。” 很小的一个,还没来得及吹好。 傅井泉垂眼看见,又问:“所以哥你刚刚是在,假装生气?” “他当然是在装生气。” 岑桑伸手又拍了拍腰间的手,她缓声道,“你哥演技一点都不好,他哪里会真心说那种重话,说了重话一见我摔还要过来扶。” “本能反应。”傅戌时应道。 傅井泉:“……” 谢谢你们,所以受伤的只有他一个。 还要受伤得更深。 傅戌时把迈巴赫的车钥匙丢给傅井泉,“门口车的后备箱里有带给你的礼物,你去拿的时候顺便把车停好。” “这里剩下还没整理的一点东西,就麻烦小羊你继续整理了。” “……好。” 冤种弟弟如是回复。 -傅井泉为哥哥嫂嫂的爱情牺牲太多,他默默干苦力收拾傅戌时的东西的时候,傅戌时则开着岑桑的大众车,和岑桑驱车驶往新房。 天色已暗下来,路边霓虹灯闪耀拖出两条光线,世界因光仍旧闪耀。 傅戌时的侧脸就浸在光里,被光映衬着更为清俊明朗。他专心开着车,指关节一下一下散漫地方向盘上轻敲,和他来时完全是两个光景。 岑桑侧头,托腮和傅戌时说话:“小狗。” “嗯?” “你刚开始是不是有一点被吓到?” “有一点。” 路口红绿灯,傅戌时侧头看岑桑,眼角泪痣勾人摄魄,他缓声开口道,“虽然知道公主你不至于因为一条朋友圈就胡乱跟我提分手,但我有点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还是慌张了一下。” 岑桑伸手过去,拉住傅戌时的右手,“对不起哦,下次不这样骗你了。” 公主乖乖补充,“我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已经没有那么没安全感了,因为我知道小狗你会一直一直喜欢我。” 傅戌时散散笑一声,抬手揉上岑桑脑袋,“笨蛋公主,这有什么好道歉。” 他定定看着岑桑的眼,缓声道:“我知道的,我当然会一直一直爱你。” 红绿灯结束,他们驱车驶向沅宣别墅。 特助办的人布置好就离开,傅戌时牵着岑桑的手带她走进他挑挑捡捡了很久、又操心家具等购置的新家。 “密码还是你的生日。”傅戌时告诉岑桑。 他们推门进入,玄关鞋柜已经放好拖鞋,狗狗属于傅戌时,小猫属于岑桑。 岑桑穿上拖鞋,客厅灯盏点亮,墙上挂好粉色装饰气球和点点小灯。 字母气球摆成“will you marry me?”的模样。 有点偶像剧。 岑桑盯着那几个气球和彩灯看,明明有点俗套,鼻尖还是悄悄有点发涩。 岑桑转头,和傅戌时说话来排解莫名其妙的眼泪。 “有点土诶小狗。” 说着有点土,可是说话怎么还带上鼻音了呢。 傅戌时从后背搂住岑桑,竟然还有音乐轻轻响起,他抱着岑桑悠悠地晃,在岑桑耳边说话。 再熟悉不过的木松香缠绕岑桑,他们的气息早就交织在一起,傅戌时说话时的热气喷在岑桑耳侧,蛰得耳跟心一块痒痒。 他笑着说:“今天只是询问下意见、私下里的求婚,原谅下直男审美啦。” 先要私下问过岑桑意见,才好在正式求婚时,不让岑桑毫无准备、有心理压力。 岑桑转过身,脑袋先往傅戌时胸膛拱了拱,让可能存在的眼泪先蹭到傅戌时西装上。 她仰头看傅戌时,嘟嘟囔囔,“哪有人交往几个月就求婚的,不觉得太快吗?” “交往只有几个月,”傅戌时拉过岑桑的手,领她到自己心脏位置,他垂眼看她,眸色深深,“可是这里喜欢你、等你十多年了。” “不对,”傅戌时低笑一声,在舒缓音乐中又补充,“如果小时候的家家酒也算,那我盼望和公主你结婚,有二十年了。所以一点都不快。” 傅戌时说话太柔和,岑桑疑心以自己鼻尖的酸涩程度,真的要在傅戌时面前掉眼泪。 要强公主装作不经意地抹眼角,“那怎么能算。” “那我们从现在算起。” 傅戌时松开搂着岑桑腰的手,稍稍退后半步单膝跪地,他把戒指盒掏出来,里面为岑桑定做的戒指闪耀。 就是那枚刻了玫瑰花的戒指。 傅戌时仰头看岑桑,炯炯目光柔和又虔诚,他郑重地开口问道,“岑桑,我的公主,你愿意嫁给我吗?” 怎么会不愿意。 连音乐都在说我愿意。 岑桑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公主在此刻完全是被好好爱着的娇气公主。 她弯腰抱住傅戌时,“小狗,公主心甘情愿地输给你,她要嫁给你。” 戒指内圈刻有一行小字,傅戌时替岑桑戴上订婚戒指。 岑桑看清那行小字,是:my princess, my forever love她摩挲了一下戒指,金属质感套在指关节上有几分冷,却能熨帖那里受过的伤与所有慌乱无措的心。 “戒指做的还不错吧?” 傅戌时不忘邀功请赏,低头吻上岑桑的唇瓣。 一个予取予求的吻,岑桑抬眼,傅戌时眼角泪痣数十年如一日摄人心魄,而他那双眼也数十年如一日只倒映岑桑一人模样。 岑桑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她缓声开口道:“傅戌时,我可能不常说也不常表现,但是——”她顿了顿,踮起脚尖凑到傅戌时耳旁,一字一顿认真开口道:“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嘎嘎嘎!故事以小狗搬进公主家为开头,那么就以他们一块搬到新家为结尾。 谢谢大家一路陪伴,有你们才让这个故事更完整,快过来和俺贴贴!! 番外有宝说想看崽崽,那么有互联网外婆/奶奶想给我们的小小公主取名字吗XD以及下本可能写《野刺蔷薇》/《月亮桔梗》一本预收是青春期打架的少男少女(×),一本是少女暗恋高岭之花成真的故事感兴趣的宝可以在专栏点点收藏,也欢迎点点俺的作收! 啰里啰嗦好多话,最后就是,我爱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