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理不合》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于理不合》作者：焦糖曲奇饼 文案： 白月茗第一次见陆从津，是在奥里维酒吧里。 他身上套了一件宽松的白T恤，站在酒吧柜边踮脚够一瓶酒，露出半截纤细的腰。 好细。 身边熟悉的朋友只知道白月茗是个女攻，但是从不知道她的偏好。 陆从津恰好完全长在了她的偏好上。 陆从津曾经以为自己是个gay，大学时直接跟家里公开出柜，一毕业就开了个gay吧，私底下实则连男人的手都没拉过。 在圈子里见多了声色犬马，陆从津终于意识到，他喜欢的还是香香软软的女孩子，只是并非寻常的方式。 奥里维酒吧也从单纯的gay吧，改成了小众圈吧。 陆从津习惯了在酒吧第四爱的吧台调酒，他在等，等一个他喜欢的人。 坐在卡座里喝酒的白月茗正和他的胃口。 【排雷必看】 1.GB 2.事业型女主人设警告！ 3.人前正经，人后软甜男孩人设警告！ 【答应我一定要看排雷，爱您！】 一句话简介：我才不管合不合呢 立意：恋爱平等，互相尊重，兼容并包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边缘恋歌 因缘邂逅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月茗，陆从津 ┃ 配角：于荞 ┃ 其它： 第1章 第一眼 奥里维酒吧。 天花板上只亮了几盏昏暗的射灯，轻松的音乐缓缓流淌，营造神秘舒缓的氛围。 白月茗和朋友坐在吧台附近的一个卡座里，桌上的烛台摇曳着明黄的火焰，隐隐有幽香弥漫开来，不同于香水的浓郁，淡淡地中和了空气中所有香味。 于荞已经就公司强捧的一个小明星，跟白月茗翻来覆去地吐槽了半个多小时，全程都没放低音量。 幸亏她们所在的卡座周围用隔音玻璃围住，进出也是推拉的玻璃门，隔音效果一流，不用担心会被人听见对话。 于荞小嘴叭叭，继续炮轰。 “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司就为他张书礼一个人开的呢，公关、营销、艺人经纪三个部门上个月连开了一个多星期的会，就为了把他捧红。钱砸了，营销号请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他倒是挺牛|逼，背地里搞艹粉这套，还不止一个，什么傻|逼玩意儿。” 于荞气得一口闷了手边的饮料。 她们等会儿要开车，没点任何含酒精的饮品，不然凭于荞的架势，准要喝醉。 “骂了这么久还没消气啊？反正张书礼现在算是糊了，我们公关这边没法子救他，照片、小视频、聊天记录都是真的，按照现在对艺人的严格要求，他这辈子都别想在娱乐圈混了。” 白月茗摇晃杯子，渐渐消融的冰块互相碰撞，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 她们一直提的张书礼是公司近期捧的一个男明星，今天刚被爆出同一天晚上和两个女粉丝厮混，再加上多位粉丝曝光的暧昧聊天记录，艹粉的事几乎是板上钉钉，锤到不能更锤。 白月茗作为公关部的总监，下午加晚上连开了四个会，公关方案推翻了一次又一次。 没办法，谁让张书礼自己太不做人，被狗仔拍到厮混女粉丝，居然是同一天的上下半夜，甚至还自己拍了小视频，发给了女方。 纵使他们公关部有再多手段，也没法应对这阵仗。 “糊？怕是没那么容易放弃。” 于荞在艺人经纪部做副总监，艺人相关方面的消息比白月茗灵通一些。 “我早知道他靠卖|屁股爬上来的，之前就在地下停车场看见过辣眼睛画面。说真的这种事要稀奇也不稀奇，总有人会动歪心思，凭他张书礼这中等姿色，下等智商，好不容易攀上金主准备飞上枝头，现在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 就这样还敢背地里出去约，真是嫌自己不够招风，于荞轻蔑一笑，翻了个白眼。 “明面上已经解约了，就算还要在娱乐圈发展也不会是我们公司，以后就碰不上面啦。”白月茗喝了口面前的橙汁，特意叮嘱过服务员不要放糖浆，冰凉的口感里带了一点点苦涩。 说好今晚是陪于荞吐槽的，白月茗全程都很耐心地顺着她。 于荞精心保养的手在点单的显示屏上滑动，在薄荷水和椰汁中间纠结。 来点刺激的，薄荷水！ 做了美甲的手指在屏幕上咔咔敲了两下，完成点单。 “最好是这样，还有他那个憨批经纪人，瞒了公司那么久，也一起卷铺盖滚蛋。” “怎么回事，不是说野男人不值得你伤心动气的吗？” 算算时间于荞应该气消得差不多了，白月茗适时转移话题。 她涂了水红色唇釉的嘴唇挂上一抹淡笑，眼影也同样是红色系，点在下眼睫毛根部，像是刚刚哭过一样的清纯可怜，眼尾的眼线微微上翘，恰好迎合眼睫毛的弧度。 于荞表情突变，赶紧捂住眼睛，一副被调戏了的模样。 “嘤，臭女人你又勾引我！” “少来。” 白月茗随手取了头上的发夹扔到于荞怀里，力道不大。 于荞接住，这个发夹是奥里维酒吧赠送给卡座客人的标识，表示佩戴的人属性是女攻。于荞是les，领到了一根设计很特别的chocker，她脖子上已经挂了一根细项链，加上今晚坐的区域是四爱区，也就没戴上。 她盯着镶嵌锆石闪耀非常的发夹，露出可惜的表情：“属性不和也太伤了。” 于荞真的很吃白月茗的颜，虽然认识白月茗的三年来她一直都留着黑色的姬发，但是可甜可御的脸完全能驾驭住这个发型。再加上锋利的眉，略低的嗓音，完全戳到于荞的喜好。 可惜，两个人属性对不上。 “话说，我们也没少来奥里维，怎么我们俩还没脱单呢？”于荞站起身，把发夹别回到白月茗的发间。 奥里维算是平城很出名的四类性向俱全的酒吧，场地足够大，门槛也不高，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怎么也在一千往上。 她们居然三年了还没找到对象，就很离谱。 “我单身不是很正常吗？你看看这片区，够不够冷清。” 白月茗下巴一点，示意于荞看外面的场景，寥寥数十人在外面的座位上喝酒聊天，一眼看过去男人的数量不超过二十个。 她们也只有要说话时才会到四爱区，平时于荞想蹦迪都是在隔壁les区，那边更热闹。 白月茗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旁边的吧台，顿住，戴了隐形眼镜的眼睛微眯，终于把视线锁定的人看清了。 是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男孩子，穿了一身白T恤，不是酒吧统一的制服，胸前也没有胸牌，感觉像是实习的调酒师。 他的皮肤很白，头顶的暖黄光打在他脸上，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五官柔和却分明。 似乎是注意到她毫不掩饰的视线，男孩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转身打开头顶的柜子，踮脚去够柜子里的酒。 柜子有些高，他的T恤却很短，伸手时正好露出半截纤细的腰。 白月茗连忙别过头，脑子里挥散不去全是那半截腰。 很细，很白。 于荞从手机上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白月茗。 “你怎么这个表情，我就低头回了两个消息，你跟被勾魂了一样？是哪只狐狸精？” 说罢，四周扫了一圈。 白月茗小心地向吧台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已经拿到酒，在吧台前忙活，白月茗这才指给于荞看。 同样戴了隐形眼镜，于荞眯眼看还不够，恨不得把身体贴到玻璃推门上，良久震惊地回头。 “过分了啊，看起来像是没有成年。” 眼神强烈谴责。 “不会吧……酒吧工作肯定要满十八周岁才对。” 白月茗再看了眼吧台的方向，正好对上男孩的视线，他有些慌乱地打翻了手边的杯子，耳朵悄悄染上了粉色。 过分可爱了。 “嗯……我去问问就知道了呗。” 白月茗仔细整理了下头发和裙摆，她为了迎合酒吧的气氛，特意换了一条贴身的黑色吊带裙出门，还带了一双黑色红底的高跟鞋，临下车时换上，站起来时整个人气场一米八。 脚下的高跟鞋更衬得她踝骨纤细，小腿的线条柔和，白到发光。 男孩似乎是察觉到了白月茗的意图，手上的动作更拘谨了。 白月茗直接在他对面的转椅上坐下，手机搁在面前，修剪圆润的指甲轻敲吧台台面，另一只手撑在下巴。 “打翻了杯子，要赔钱吗？” “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男孩眼神无措地飘移，水嫩的嘴唇张了张，“不用赔，没有摔坏。” 白月茗嘴角的笑始终没停下来过，专注地看男孩准备柠檬汁和糖浆，他的手纤长，骨节分明，握刀切柠檬时格外好看。 “你是新来的调酒师吗？没有制服，也没有胸牌，我都没法知道你的名字。” 白月茗给足了暗示。 对面的人显然读懂了她的暗示，小声说：“我是兼职，偶尔才来一两次，所以这些都没有。嗯……我叫陆从津。” 说到名字时，他的声音降了一度，白月茗仔细分辨了一番，才确定他名字的读音。 “你们酒吧，应该不招未成年吧？” 白月茗还得再确认一些信息。 “我26了。” 陆从津看起来有些呆，却总能明白她问题的深意。 “单身？” 陆从津在一旁的洗手池里洗了手，扯了张纸巾擦干水珠，幅度极小地点点头。 成年，单身，就差最后一个基础条件了。 白月茗指了指发间的发夹，问：“知道这个在酒吧里是什么意思吧？” “嗯。” “可能有些冒昧，但还是想问一问，那你是吗？” 吧台前都是统一的昏黄光线，映在白月茗的瞳孔里，莫名有种流光溢彩的感觉。 陆从津被晃了眼，不自觉地嗯了一声。 三个条件都满足了，白月茗自然不想放跑眼前的人，礼貌地问：“介意加一下好友吗？” 陆从津恍惚想起手机落在外套口袋里，外套却被他放在了办公室。 “上班不能带手机。” 就算没带手机，报个账号就可以加好友，他这么说，白月茗想当然地以为是拒绝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啊，那打扰你了，点两杯你擅长的低浓度酒，送到那边的卡座，谢谢。” 想着耽误了他那么长时间，白月茗索性点了两杯饮品，按理说调酒师都会有回扣，她心里也过意得去些。 说完脚踩到地面，不动神色理好裙摆，转身就准备走了。 “可是……还没有加好友啊。”身后传来陆从津迟疑的声音。 有人往这边看，陆从津不太喜欢别人的眼神，忍不住用牙咬唇肉缓解自己的紧张。 白月茗也没提自己以为他不想加好友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联系方式搞到手，她往前凑了一点。 “你小声一点告诉我，我不想让其他女生知道你的联系方式。” 陆从津被忽悠地忘记还可以由他来输号码的方式，也往前凑，闻到了她身上很淡的甜香味，像是椰奶的味道，他不敢用力呼吸，断断续续地报完了号码。 白月茗和他确认了一遍账号，故作小气地说：“那你不要和别的女孩子交换联系方式哦。” 得到陆从津脸红的一记点头。 之前的那两杯酒照点不误，白月茗这才满意地回到了卡座。 第2章 晚安 “问到了？” 于荞一直在观察他们的动向，虽然隔的距离远看不清唇形，但是光看白月茗一脸的笑意，就知道结果肯定不差。 “嗯哼。” 白月茗在原位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橙汁，杯子里的冰块几乎全化了，稀释了橙汁的苦味和酸涩，莫名能尝到一丝回甘。 杯子外壁上凝结一层冰凉的水雾，汇聚成一颗颗水珠滑落。 白月茗扯了张纸巾擦干手指，扬扬手机：“还要到了联系方式。” 于荞神色一凛，当即竖起大拇指，彩虹屁马上安排上了。 “强！不愧是我们誊阅公关部业务能力第一人，活该您事业顺心，情场如意！” 白月茗忍不住噗嗤一笑，手掌撑着脑袋，侧边的头发被挤压地翘起两撮，她的眼神瞟向于荞手边的薄荷水，状似无意地问道：“薄荷水凉吗？” “凉呀，透心凉。”于荞积极响应。 “那为什么你的小脑袋瓜不太清醒呢？” 于荞哪里会听不出白月茗话里调侃的意思，笑着骂她：“夸你好还不高兴听呢，臭女人！你最好不要太得意，小心浪太大翻船。” “能翻什么船，我可谨慎了好嘛。” 白月茗怎么说也踏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五六年了，是人是鬼不说一眼看穿，总能看出个形。 吧台里调酒的陆从津明显不善交际，说话时连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紧张了还会偷偷咬嘴。 这要能是演的，白月茗肯定二话不说推荐他进誊阅，照着之前捧张书礼的规格，保管能小火一把。 “所以呢，他忽悠你点酒了没？” 于荞从大学起就常逛酒吧，大概知道一些其中的套路，吧台调酒师男的必然得帅，女的一定要身材好，不然怎么能让客人心甘情愿地搭讪点酒。 “没有，我自己点了两杯。本来以为他不想给我联系方式，又觉得耽误了他时间怪不好意思的，随便点两杯让他抽个成，毕竟是他的兼职工作。” 白月茗看向吧台方向，陆从津正取了托盘，把两杯做好的饮品放上来，亲自朝她们走过来。 于荞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意味深长地一笑：“等会儿不许你说话，我倒要看看他是狐狸精还是小白兔。” “别闹。”白月茗蹙眉，嘴角的笑瞬间收敛，明确传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我有分寸，绝对不会乱说话的，你尽管监督！” 于荞是爱玩的性子，但是绝对不会过火。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试试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真心，要是让她察觉到什么不对，也好提醒白月茗及时止损。 白月茗来不及说劝阻的话，玻璃门被轻轻推开。 “不好意思打扰了。” 陆从津单手托着托盘，小心地放在桌面上，端了饮品依次放在她们对面。 “两位请慢用。” 声音软乎乎，温柔的不像话。 于荞仔细观察面前的两杯饮品，佯装不高兴。 “我怎么觉得两杯不太一样，我朋友那杯看起来好喝很多，小哥哥你是不是偏心呀？” 陆从津被问得一懵，求助地看向白月茗。 于荞注意到他们间的眼神对视，偷偷伸腿在桌子底下碰白月茗的小腿，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白月茗一脸无奈，也不好直接驳了于荞，让她没面子。 陆从津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想了一会才说：“我按照后台的点单预估了两位的口味，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帮你换一杯可以吗？” 好像有点呆，脾气也好得过分，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第一时间都没生气。 于荞没有就此罢休，笑得极具欺骗性。 “那我先尝一口，你不忙的话，可以先在这儿等一会会儿吗？” “好。”陆从津捏着托盘边，安静地站在一旁。 白月茗面前的饮品是浅蓝色的，杯口挂了一片切开的青柠片，看样子像是一款叫夏日海滩的酒。入口时的味道比往常淡得多，青柠的酸巧妙地被海盐化解，几乎尝不到一点酒味。 于荞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她面前这杯应该是仲夏莓果，酒的剂量不小，可她根本没闻到一丝酒气。 “小哥哥你偷工减料了哦，你好像没有加威士忌。” 陆从津知道可能会被她们发现，这次没有慌。 “我看后台你们有停车记录，所以临时改了下配方，没有加酒。”似乎是怕她们为此不高兴，急忙又补充了一句，“因为配方不对，所以这两杯算我请你们喝的，没有记在账上。” 于荞大致弄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脾性，笑着回答：“很好喝，谢谢你啦。” “不客气。” 陆从津悄悄抬头看白月茗，对方回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笑，他轻声地离开了卡座。 玻璃推门再次关上。 白月茗不认可地盯着于荞，于荞脸上的笑立刻垮了。 “嘤，我应该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才对。” “过不过分得问他，这样子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你自己的形象也会向奇怪的事精发展。”白月茗有点脾气时就很容易毒舌。 于荞小心地捧着玻璃杯，弱弱地说：“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情实感的嘛……” “那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白月茗喝了小半杯的夏日海滩，比起咸味她更喜欢甜多一点，剩下半杯没有再喝。 于荞闻言精神一振。 “说真的，这人如果不是什么纯良小白兔，那就一定是千年狐狸精，你这个眼睛可太毒了吧。而且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不管他是哪一种，你都得栽。” “嗯？天还没亮你就跳预言家了？本狼王准备提刀了。” 白月茗配合地开了个玩笑，两个人间的氛围随即转好，于荞也忘了之前为张书礼收拾烂摊子的气，嘻嘻哈哈地喝饮料。 又坐了一小会，她们赶在零点之前结账离开酒吧。 零点对于绝大多数酒吧而言是一个分界线，意味着夜生活正式开始，音乐变得更加动感，原本空荡的舞池也会挤满鲜嫩的身躯。 但这显然和她们俩没关系，毕竟社畜明天还得早起上班。 奥里维酒吧的地下停车场安排了工作人员巡逻，灯光亮如白昼，让人很有安全感，白月茗和于荞坐电梯下来。 “那就明天上班见啦，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不回！”于荞开了车门，在车边跟白月茗对话。 于荞就住在这附近，大概十分钟的车程，白月茗则要开二十多分钟。 “知道，你记得换掉高跟鞋开车。” “OK！” 白月茗关上车门，从副驾驶座拿了平底鞋换上，系好安全带，一路平稳地往家的方向开。 接近零点。 白日积蓄的暑气早就消散，白月茗放下车窗，任由微暖的风吹进车厢里。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少，几乎没有任何拥堵地顺利到小区的停车场。 下车后她第一时间给于荞打了电话，两个人一路通话，直到白月茗进了家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白月茗摸索着打开玄关的灯，把小挎包挂在墙面的钩子上。 已经挂断的手机振动了两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白月茗解锁屏幕看了一眼，是陆从津。 「你好～我是陆从津」 「刚刚好像忘记问你的名字了。」 原来是这三个字啊，还挺好听的。 白月茗的嘴角染上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发送了自己的名字。 她看了下，陆从津通过好友的时间大概是三十分钟前，差不多是她们刚离开酒吧的时候。 「这么早就下班了嘛，零点之后客人才是最多的吧？」 回完消息，白月茗带着手机先到厨房倒了杯温水，这才慢悠悠地晃到卧室开了空调准备洗漱。 她习惯睡前在床头柜上放杯水，尤其是开了空调，半夜很容易口渴。 收到消息时，陆从津正靠在床头看书。 一本甜点菜谱摊在他裸露的腿上，睡裤的长度大约到大腿中部，不过是宽松的款式，以至于曲起膝盖时就会松松垮垮地往下滑，乍一看像是没有穿。 陆从津觉得有点冷，扯了薄被盖在身上。 他今晚注意力不怎么集中，十分钟过去了连打发奶油的流程都没看完，眼睛总是不受控地瞟向一旁的手机。 为什么不回消息呢……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陆从津就拿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回了！ 她的名字也太可爱了！ 为什么这么早下班…… 当然是因为他是酒吧老板，随时可以下班，可是刚刚已经顺着她的话说是兼职的调酒师了，现在改说辞感觉好奇怪。 陆从津纠结地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我只在零点前工作两个小时，之后有其他同事当班，你刚到家吗？」 离谱，怎么会有酒吧招这样的员工。 陆从津发完就后悔了，懊恼地把脸埋在被子里。 又等了十多分钟，那边才回了句。 「嗯，刚在洗漱，兼职工作还是不要太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白天才有精力做本职工作。」 陆从津脸一红，一部分是因为刚说了谎，更多则是因为白月茗发来的消息。 她远比他想象中温柔贴心很多。 「嗯！之前就是因为太晚睡，白天都没精神搞设计，所以缩短了兼职时间。」 为了更逼真，陆从津又在兼职的时间上撒了个谎。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个大谎要用无数个小谎去圆。 白月茗显然相信了，话题一转。 「刚刚我朋友不是故意要为难你的，她只是关心我的安全，应该没有冒犯到你吧？」 「要不你借这个机会，让我请你吃顿饭？」 她经常发消息，打字很快，陆从津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发来了一长串。 平心而论，之前于荞的举动确实让陆从津稍微觉得有点不舒服，像是被试探了一样。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和人交际，要是换成别人这么做，陆从津必然会转身就走。 可是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难得碰上感觉不错的人，就这样放弃他觉得很可惜，通过好友申请时陆从津迟疑了一会，好在白月茗主动给了他合理的解释。 陆从津侧躺在枕头上，心情愉悦。 「你一解释我就能理解了，女孩子在酒吧多注意安全总没错。」 「你不生气就好，那吃饭的事情你再慢慢考虑，很晚了我先休息了哦。」 陆从津看一眼时间，已经零点过半了。 「好！晚安！」 「晚安。」 第3章 真心 七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白月茗本能地伸手摸手机，眯着眼睛关掉闹钟，直挺挺地坐起身。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里，悄悄爬到素净的蓝白格子被单上。 不需要拉开窗帘，就能知道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坐着清醒了一会儿，白月茗才正式起床，抖了两下被子对半一叠，顺手把枕头摆端正，床铺就算整理完了。 右脚的拖鞋怎么都探不到，可能又跑到床底去了，白月茗索性光着脚到卫生间洗漱。 这套房子是她去年刚置换的，一百六十平的大户型，一个主卧两个次卧，她把和主卧并行的那个房间打通，做成了衣帽间，另一个次卧做成了书房。 房子的所有软装都是她趁着休假一点点添置的，比如脚下的毛绒地毯，只在中间铺出一条道来，看起来是有些不伦不类，但很适合她迷迷瞪瞪时光脚走路，不至于磕碰到，打理起来也不会特别麻烦。 杯子里放满水，白月茗一只手握着电动牙刷，另一只手解锁手机，查看睡觉期间接收到的消息。 总有通宵不睡的人在群里聊得火热，白月茗忽视掉无用的信息，飞快地往下滑。 她瞳孔收缩，注意到一个快速略过的名字，往下滑的手指顿住，重新上拉列表。 是陆从津没错。 「嗯……我还想再确认一下，你是认真的对吧？」 大约是他们互道晚安半个多小时后发来的。 白月茗含着牙刷，飞快地打完字发送。 「当然。」 如果不是认真，她昨晚才不会问那么多问题，直接来一句——约吗？ 简洁明了，目的明确。 还不是因为碰上属性契合，又让她动心的人不容易，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很小心翼翼，生怕把人吓跑了。 「那就好！我也是认真的！」 对面的陆从津秒回。 白月茗看了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她得先赶紧弄完，不然等会要赶上早高峰了。 「我先准备上班。」 「嗯！」 匆匆洗了脸，换上昨晚提前搭配好的衣服，化了个淡妆。 白月茗快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昨晚下班路过面包店买的三明治，扔进微波炉加热，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牛奶出来。 天气实在太热，白月茗早上起床总是没有胃口，只能靠冰镇过的东西开胃。 趁着等待的时间，白月茗再次打开手机，陆从津又给她发来好几条消息，全都和他本人的喜好习惯有关。 「我学画画，本职工作是室内设计师，算是自由职业，平时空闲的时间比较多，偶尔学做甜点，做饭也会一点。」 「不太喜欢出门，也不喜欢人多，不怎么会说话。所以如果之后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一定要直接告诉我，因为我可能不知道哪里错了，但是会努力学着改的！」 陆从津发完这两段话后心里很忐忑。 他确实很不擅长交际，上学期间总会被人贴上冷漠的标签，越是如此他越没法融入群体，慢慢就成了死循环，以至于身边几乎没有朋友。 白月茗光是看他发来的消息，就知道他这人有多单纯，哪有人聊了没几句就掏底似的往外说自己的缺点。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可爱吧。 白月茗有来有往地发了自己工作相关的信息。 「我在娱乐公司的公关部工作，很忙，周日单休。偶尔外地出差，经常加班，可能抽不出太多时间。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平时看电视剧和电影基本也是为了工作。」 她的工作其实很容易把人劝退，毕竟在大多数普通人的印象里，娱乐圈应该是很乱的。再加上她很忙，谈恋爱不就是为了两个人腻歪在一块儿，如果她总是忙得抽不出空，还叫什么谈恋爱。 白月茗发完消息就做好会被拒绝的准备，索性连着自己的底线也一起发了，让陆从津一次性考虑清楚。 「有几点我得先说明，如果不能接受，我们就退一步当普通朋友好了。」 「我不结婚，不接受反攻，不希望头上被染上绿色，不要过分干涉我的工作和个人选择，其他小事都可以商量，最重要的就是这四点。」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先吃早饭去上班了。」 微波炉适时“叮”了一声。 白月茗把手机放在旁边，拿出三明治，就着冰牛奶慢条斯理地吃完。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确定今天的着装没有出错，包里的东西都带齐全了，白月茗换上平底鞋，提上等会要穿的粗跟凉鞋出门了。 时间掐得刚刚好，路上的车辆不算太多，没怎么拥堵地顺利到公司打上卡。 白月茗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于荞假模假样地敲了敲磨砂玻璃门晃悠进来。 “白总监早上好呀～” 白月茗听她这个语气就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不怎么正经。 果不其然。 “昨晚和可爱小哥哥聊得怎么样，到哪一步啦？” 白月茗一路上都没碰过手机，还真不知道陆从津的回应，只能说了下昨晚的情况。 “没聊什么，稍微挽救了下你的形象，一点不到就睡了。” 听到前半句时于荞还有点高兴，后半句立马让她变了脸色。 “不至于吧，我算算时间你到家零点刚过，洗个漱什么的得二三十分钟，敢情你就聊了十几分钟就没了？” “是呢。” 于荞一脸你不行了的表情看着白月茗。 白月茗早就习惯了她一天到晚没正形，催促道：“不准备回自己的工位嘛，还十分钟到上班时间了。” 于荞显然不甘心，咬咬牙：“你等我中午吃饭跟你说！” 白月茗敷衍：“嗯嗯，好的。” 等到于荞走了，白月茗趁着最后的十分钟瞄了眼手机，陆从津回消息了。 「四个点我都能接受，你出差我可以跟着去，就当是旅游不会打扰你。周日的话，如果能全天和我一起就好了！然后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就不用说了。」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能知道，你谈过多少次恋爱吗？」 虽然没有看见陆从津撤回的消息是什么，白月茗多少能觉察到他心里的不安。 最后的问题在她看来也相当明显，不过是担心她是海王，滥|交什么的，这些都在白月茗的意料之中，她没有多犹豫，爽快地回了消息。 「没有谈过，我能知道自己的属性但是没有真的试过，其他的经历也没有。」 说得足够清楚了，至于信不信，就看陆从津自己的判断。 依旧是秒回。 「嗯！我知道了！那我们可以再多了解对方一点吗？」 「好啊，但我得先工作，中午12点到2点是休息时间，到时候和你聊。」 白月茗回完这一句，彻底放下手机，进入工作状态。 张书礼的事情表面上算是完结了，但是公司需要善后的地方还有不少，之前已经签好的合同得一一赔偿，还有一些得罪的广告商和影视剧投资商，得靠他们公关部这边出面组饭局缓和下关系。 白月茗一合计，全算下来她的饭局得从今晚一直排到月底，今天才刚开始下旬啊。她把其中四家本就投得少，地位也一般的投资商划给副总监处理，尽管如此也还有六家。 想想就有点胃疼。 一整个上午白月茗都在处理这件事的烂摊子，总算是让她理出了个大概，只希望之后约饭局时不再要出什么幺蛾子。 誊阅公司有员工食堂，菜品很丰富，价格也比外卖便宜的多，白月茗和于荞基本都在食堂吃饭。 “我吐了，我今天又想辱骂那个姓张的垃圾男。整个上午我都被总监押着查近期新签约的艺人过往记录，真的是恨不得把他们幼儿园档案都扒出来，看看他们有没有欺负同学，之后还得从经纪人开始一个个约谈，我头都大了。” 于荞手中的叉子扎进牛排里，右手握餐刀泄愤般地切割。 “查完一个就少一个，你们不是有四个副总监嘛，每个人分摊下来，工作量不会太大的。”白月茗往嘴里送了颗虾仁。 “就两个人弄，剩下两个还得维持部门运转，我咋这么倒霉，刚好就分到这种糟心事……” 白月茗知道她就是瞎嚷嚷，真给她分配了其他工作，也会抱怨。 “真不喜欢就不干了呗，反正你也不缺这点钱。” 于荞家境挺不错的，还是独生女，辞职回家立马就能继承千万家产。她每个月辛辛苦苦赚到的工资，还不如爸妈一周给的零花钱多。 于荞撇撇嘴，一脸不乐意：“算了吧，我爸妈那个破公司我搞不来，不如在这里受气。什么时候我受不了了，就自己整个娱乐公司，签很多漂亮妹妹。” “也很好啊。”虽然是听起来有点怪异的志向，白月茗还是表示支持。 “你也要来我的公司哦！我给你签很多可爱的男孩子，那种每天光是看到就让人开心的男孩子！” 誊阅这破公司每天累死累活，糟心事一大堆，如果自己开了公司，必然让姐妹和自己一起，叱咤风云！ 于荞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 白月茗越听越不对：“你这是娱乐公司，还是什么奇怪的场所？搞点正经的行不行，真要是没前景的公司，就算你是我好朋友，我也不可能去的。” 于荞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有些不该生长的苗头就得给它掐断。 “知道嘛，我现在就是随便口嗨两句。”于荞被训得没脾气，低头安静地吃牛排。 白月茗也不再多说，翻出手机看陆从津发来的消息。 「你在吃午饭了吗？」 「我早上试着做了马卡龙，你可以帮我试试味道吗？」 配图是整齐码放在烤盘上、新鲜出炉的马卡龙，鲜嫩的粉色和薄荷绿，看起来就很甜。 「好呀，但是你要怎么给我？」 「送到你的小区门口？」 白月茗看着陆从津发来的消息，觉得他好像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呆，似乎有点开窍了。 那不如再多给他一点点机会。 「晚上不知道几点回家，有饭局。」 白月茗忍不住笑起来，甜度超标，引得旁边桌的男人频频侧头。 「要喝酒吗？」 「当然啦。」 「那你怎么开车？如果太晚的话不是很危险吗？」 「可以找代驾，我有很多经常合作的代驾，不会有危险的。」 饵撒下去了，不知道鱼愿不愿意上钩。 等了好一会儿，陆从津才发来消息。 「我送你回家吧，地点在哪里？」 第4章 牵手 白月茗忍不住笑出了声，于荞的表情像是见了鬼，受到惊吓般吞下嘴里的牛排。 “你在看什么？” “嗯？” 白月茗抬起头，神情恍然：“在和昨晚那个男孩子聊天啊，他还挺可爱的。” 眼角眉梢含着春意。 于荞小声地碎碎念：“春天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员工餐厅里人来人往声音嘈杂，白月茗没有听清，盯着手机屏幕给陆从津发消息。 「暂时定在尔玺庄，可能还会有变动，晚点再给你准话。」 “所以你们现在是进展到哪一步了，确定关系了没？”于荞八卦地问。 白月茗放下叉子，她吃得差不多了，中午不需要吃得太饱，感觉不到饿就行，毕竟是在娱乐公司工作，身材管理的意识还是要有。 “还没呢，他觉得有必要再多了解一点。” “这么慢啊。” 在于荞看来，他们就应该畅聊整晚，然后立马确定关系。 “不过我感觉他人是蛮正经的，昨天晚上不是连酒都没让我们喝嘛，单凭这一点就很加好感度。” 于荞握着叉子仔细回忆昨晚的细节，对陆从津印象不错。 手机振动了下。 「好，你提前跟我说时间地点就行，我开你的车送你到小区，再打车回来。」 “确实，怪招人喜欢的。” 白月茗看着刚发来的消息，笑意更深了些，给他回了句。 「那麻烦你啦，我先准备下午的工作。」 于荞眼见白月茗脸上的表情变化，不禁感慨自己真是抿人最准的预言家，白月茗离栽已经不远了。 不管怎么说，姐妹遇上喜欢的人是好事，于荞举起手边的冰镇柠檬水，拿出饭局上敬酒的架势，假装和白月茗碰杯。 “那就预祝您早日成功！” 直接喝干了剩下的半杯柠檬水。 陆从津打开衣柜，看着一柜子的夏装陷入沉默。 今晚该穿什么好呢？ 第一次见面穿的是最随便的白色T恤，因为完全没有预料到会碰上她，回想起来就很后悔，没有给她留下更好的印象，这次一定要精心准备。 陆从津扫了眼衣柜里的衣服，纯色的T恤好搭配，但是都太简单了，容易显得人不成熟。 之前白月茗问年龄时，明显是觉得他看起来太显小。 尔玺庄的消费不低，证明她今晚参加的应该是很重要的饭局，他也得稍微沉稳一点。 床上摆了一整圈的衣服，都是成套搭配好的，陆从津来回踱步，就是下不了决定。 他看了眼时间，快要四点半，通知栏显示十分钟前白月茗给他发了条消息。 「确定是尔玺庄，约好的时间是六点，估计八点半左右结束。」 「好，我知道了。」 想来想去，陆从津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我能知道你今天穿什么颜色吗？」 干脆用色系去迎合，这样既不容易出错，看起来也会更像情侣装。 等了会，白月茗直接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是这件，还配了黑色的腰带。」 照片里，她穿了一条姜黄色的过膝连衣裙，衣服前片扣了一整排黑色的纽扣，光着脚站在镜子前。裙子的长度堪堪到膝盖上面，裙摆下是修长的小腿，姜黄色显得她皮肤很白，莹润得泛着光。 「好的！」 陆从津的目光锁定床上和衣柜里所有黄色系的上衣，看来看去只有这件浅黄色的格子衬衫比较合适，里面再穿件白色的打底衫，裤子的话黑色的就行。 最困难的衣服搞定了，陆从津顿时放宽心，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出门。 白月茗今晚带的是公关部里最擅长喝酒的两个男同事，方理和陈齐奇。 他们今晚要应对的是某个电影的导演、制片人和几个投资商，算是所有人里最好说话的，也没什么怪癖，就是喜欢饭桌上爽快喝酒。 “我再整理个妆容就走，你们先过去吧，菜式我和尔玺庄那边说好了，你们报我的电话号码就行。” “好的，总监。” 白月茗拿了化妆包，到洗手间补妆。 现在还五点不到，开车过去半个小时，只要不碰上晚高峰，时间上很充足。 白月茗的底子不错，皮肤很白也没有太多瑕疵，只是她今天早上偷懒化的淡妆，现在得全部卸掉重化一遍，这样妆感才更好。 等到全部修整完，五点刚过七分钟。 白月茗提前打卡下班，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前往尔玺庄。 身穿墨绿色旗袍的服务员引导她到了包厢。 尔玺庄整体的装修风格都偏古色古香，提前预订的包厢非常宽敞，红木镂空的餐桌和餐椅很有质感，桌面上铺着传统刺绣纹样的餐桌布，素净墙壁上挂的是恢弘的水墨画，连头顶的灯也是雕刻装饰的古风灯笼。 时间越来越接近六点，等待的人还没有到，白月茗也不敢让服务员上菜，只能刷着手机里的信息，偶尔和两位男同事交谈，询问他们有没有联系好代驾。 包厢的门被刷地拉开，白月茗回头，第一时间站起身。 “陈导，林制片。” “白总监啊，你们公司就是太客气，多大点事还整这一套，张总还有王总临时有约，旁边包厢谈事呢，今晚就我们几个了。”说话的是陈导，国内拍文艺片的老口碑，在如今影视寒冬期难得拍得好还叫座的导演。 白月茗没收到消息，但是陈导开口必然不会有假。 “那就不打扰他们了，陈导，林制片快请坐。” 他们也没客气，挑了位置坐下。 陈导看着白月茗身边的两个男同事，欣然一笑：“又是这两个小伙子啊，我还很有印象嘞，确实能喝，上次差点给我俩整趴下。” 林制片也笑，饭桌上的气氛很和缓，白月茗招呼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陈导和林制片平时拍电影多忙，偶尔小酌两杯，灵感才充沛嘛。” “他俩那可不叫小酌两杯，白酒都论斤喝，不过就是要这样才是真男人！”林制片很欣赏他们，话不多说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白月茗连忙起身。 “哪有让您先喝的道理，还没为之前的事敬两位一杯呢，还希望陈导和林制片多多海涵，确实是我们这边工作没做好，差点就让电影受损了。” 白月茗给自己倒了大半杯的红酒，二话不说就干了，两边坐的方理和陈齐奇都紧张地盯着她。 “好！爽快！”陈导一拍桌子，给自己倒了杯白的，“在剧组里总是喝不痛快，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喝酒，真没劲，还是跟你们几个喝痛快。” 白月茗一下子喝猛了，稳了稳身子才没跌坐在椅子上，她不动神色地撩了下头发，遮住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耳朵。 方理看出白月茗有点醉了，连忙打圆场：“能跟两位喝酒真的是我们运气，每次都特别尽兴，我先敬导演和制片一杯。” “好好好！这个小伙子也一起喝啊。” 陈齐奇不推辞，给自己满上，加入了喝酒的行列。 觥筹交错。 冷气从天花板的四角呼呼地往外送，白月茗手脚冰凉，好歹驱散了些酒气，没有马上醉过去，之后又勉强喝了两杯红酒。 今晚人少，他们喝得不算多，差不多八点的时候陈导和林制片都表现出了醉意。 他们很有分寸的没有再劝，白月茗偷偷在桌子底下给陆从津发了消息，让他到停车场等，顺便告诉了他车牌号。 差不多又坐了十多分钟，陈导和林制片的助理上来接人，方理、陈齐奇一人架着一个，在助理的帮助下把人送上了车。 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总监也喝酒了吧，要不让代驾开我的车，先送你到小区门口？”时间有点晚了，方理看白月茗今晚喝得过猛，走路都有些不稳，不犹担心起安全问题。 白月茗确实是有点醉了。 刚刚在冷气充足的包厢里还没有感觉，一露天暑气扑面而来时，体内的酒意也在一阵阵地往上翻涌，她勉强地摇摇头，眼前清明了些。 “没关系，我提前跟朋友说好了来接我，你们先走吧。” 方理和陈齐奇不怎么放心，执意要看她和朋友会面才肯走，白月茗知道他们是好心，没有阻拦。 她按照记忆里车子停放地位置慢悠悠往停车位走，天气太热了，空气闷闷地像是被粘成一团，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白月茗走着走着，只觉得头越来越晕，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只是重复走的动作，其实根本看不清路。 “白总监，那个是你的朋友？” 方理的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白月茗努力睁开眼，依稀看见了一道人影向她走过来。 穿的似乎是浅黄色的衣服。 “你喝醉了。”语气肯定。 陆从津七点半就到了，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收到白月茗的消息后立马去找她的车子，在车边一直等到现在。 “嗯，确实有点。”白月茗认清了面前的人，睁着水雾迷蒙的眼看着陆从津。 陆从津经不住她这样直视，微微低下头。 人送到了，看两个人的衣服很像是情侣装，方理和陈齐奇也不多待，道了声别就离开了。 “钥匙呢，我开车送你回去。” 白月茗从手包里找出车钥匙，递给陆从津，停在前面的车前灯闪了两下。 陆从津迈开步子往前走，白月茗则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陆从津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身问她。 白月茗歪着头：“我喝醉了，你不牵着我，会摔倒哦。” 说着伸出了手。 黑暗里，陆从津悄悄红了耳朵，迟疑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第5章 半醉 白月茗的手很冰。 在冷气充裕的包厢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才刚出来一会儿，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陆从津抓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不断地传递。 太热了吧。 要是换成于荞，白月茗指不定早让她撒手了，这么大热天还黏黏乎乎。 但是对象是陆从津那就有点不一样了，总算是耍了点小心机让他牵手，不能太快松开，白月茗任由他牵着走到车边。 陆从津贴心地给她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眼看她上车坐好确定不会夹到她才关上车门。 白月茗动作不怎么利索地系上安全带，一抬头就发现陆从津不见了。 等了好久，久到白月茗想打语音电话联系陆从津时，他终于出现在视线范围里，快步走过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粉蓝渐变的礼品袋子。 陆从津坐上车，把手上的袋子递给白月茗。 “我做的马卡龙。”眼睛亮闪闪，像是在等待夸奖一样。 说实话，白月茗已经忘记这事了，下午光顾着工作，忙着安排饭局，和新的投资商接洽，哪里还记得这个小细节。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接过袋子放在膝盖上，借外面昏黄的路灯光线往里看，一个个精心包装的马卡龙躺在袋子里，光是看着完全能想象到它绵软的口感。 “谢谢，看起来就很好吃。” 白月茗仰起脸冲他一笑。 陆从津刚插上车钥匙启动车子，空调和顶灯也依次打开，一偏过头就看见白月茗因为醉酒微红的脸颊，还有雾蒙蒙的双眼。 呼吸顿时一滞。 “不……不客气，你尝过告诉我味道怎样，我再试试调整配方。”陆从津说话都结巴了，赶紧别过头。 距离太近了。 两个人之间差了不到半米，陆从津闻到她身上红酒的味道，还有不易察觉的椰奶甜香。 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暧昧。 陆从津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转过头，轻声问：“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白月茗收回了视线，伸手在袋子里乱摸，不时拿出个马卡龙捏一捏，试试手感。 “不算很多，四杯红酒，顶多半醉吧。外面太热所以才会觉得头晕，吹会儿冷风就好了。” 白月茗对自己的酒量门清，她有底线，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能让自己完全喝醉。 陆从津几不可察地皱眉。 “这样很不安全，以后还是少喝一点，也不要找代驾，尽量让朋友来接比较好。” 白月茗听出他话里关心的意思，调整了下空调风口的风向，直对着自己吹，凉丝丝的风消散了脸上的热度，她笑意更甚。 “我找的代驾都很正规，女司机偏多，不会有危险的。” 说着转过来和他对视。 “我的朋友还在加班呢，也不好每次都来麻烦你。”语调上扬，听起来轻松又带点俏皮。 陆从津禁不住她这样直视，眼神闪躲。 “只要你想找我，当然都可以，但是你不怕我也是坏人吗？” 忍不住用余光偷瞄。 白月茗靠着椅背，神色轻松自然：“不会啊，我知道你不是，总不可能之前都是骗我的吧，性向、年龄、职业、偏好，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她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 “当然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陆从津着急地否认，撞上白月茗似笑非笑地眼眸，一瞬间没声了。 风口不停地送出冷气，白月茗身上的红酒味道逐渐在密闭的车厢里弥漫，陆从津怀疑自己也要醉了，不然怎么脑袋晕乎乎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月茗伸出一根手指，戳戳陆从津的手臂。 “我很相信你的，快开车吧，我好困了。” 贴心地在手机上开了导航，放在支架上，方便陆从津认路。 “那你先睡，到了我再叫你。” 白月茗已经闭上了眼，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半梦半醒地嗯了一声。 陆从津缓慢地把车子开出了停车场，一路上尽量避开路障，碰上减速带时也是尽最大可能放慢车速，免得车子颠簸把白月茗晃醒。 导航上预计半个小时就能到的车程，陆从津开了近五十分钟。 开到小区门口，陆从津在路边停下车，轻声把白月茗叫醒，他不知道小区地下停车场在哪儿，也不知道该把车子停在哪个停车位。 白月茗没有完全睡过去，差不多吹了十分钟空调，她的头就不晕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睁开眼看看开到哪儿了，好几次陆从津放慢车速时她都以为要到了，结果每次都是减速带。 心里对陆从津的好感又增加一点。 “我该把车子停在哪里？”怕惊扰她，陆从津刻意放低了音量。 “方便的话开到地下停车场吧，我告诉你怎么开。” “好。”陆从津毫不犹豫地应下。 白月茗取了支架上的手机，电量还有37%，于荞五分钟前刚发来几条信息。 「还没到家吗？」 「在吗在吗！昨晚那个男孩子送你回家了吗？」 「十分钟内速回，不然打电话了！」 陆从津来接她的事，午饭后白月茗提过一嘴，于荞似乎不怎么放心。 「到小区啦，等会给你打电话，一个小时内。」 白月茗赶紧给她回了消息。 「一个小时？这么久？你想干嘛啊？」 「你是禽兽嘛，不会今晚就要下手了吧！」 于荞像是守在手机前，接连发了两句虎狼之词。 聊天软件里的字体很小，加上车子还在前行，白月茗看得眼花，索性从包里找出耳机插上，给于荞打了视频电话，一边不忘记指挥陆从津前面路口转弯。 手机屏幕先是一黑，随后出现了于荞素净的脸，头上还戴着发箍，像是刚卸完妆。 “喂臭女人！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一个单身事业狗哪来的作案工具？！”于荞想想觉得很不实际，白月茗昨天才刚认识这个男孩子，今天又工作了一天，应该没时间准备才对。 白月茗连忙调低声音，瞟一眼陆从津，他还在专心开车，应该没有听到。 “没有啦，他开车送我回家，总要请他上去喝杯水吧。” 陆从津听见声音，往这边看了眼，意识到白月茗是在跟人通话。 “快要九点半了姐妹，是人都会觉得你在暗示些什么吧？” 白月茗手肘杵着车门，手掌撑在脑袋上，状似跟于荞对话，其实是说给陆从津听。 “可是我好像喝多了，电梯里这么闷，万一我一个人晕倒了怎么办？” “嗯？？？”于荞满头问号，“别装了，你是不是又想调戏人家可爱男孩子！” 被猜到了。 白月茗不方便详细回复，擅自转换话题：“是呀，他送了我一袋马卡龙，明天带给你尝尝好不好？嗯嗯，那就先这样，我要到了拜拜。” 忽视画面里于荞的一脸迷惑，白月茗挂掉了视频通话。 陆从津在白月茗指示的车位上停稳，好奇地问：“朋友？” “嗯，是昨晚跟我一起的那个女生。” 陆从津明了地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下了车，白月茗站在车边没有动，等着陆从津来牵她的手，这次他没有犹豫，主动走过来伸出手。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不比奥里维酒吧，隔了十多米才有一个灯，勉强足够照明。 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陆从津紧牵着白月茗，两个人肩并着肩。 太安静了。 白月茗不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开口问：“所以你问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是想和我穿情侣装嘛。” 目的太明显，一下子就被看穿了，陆从津红着脸点头。 白月茗喜欢这样的小心机，更衬托出他可爱。 “周末要去看电影吗？我记得最近上了一部不错的影片，评分蛮高的，不过带了点悬疑色彩，据说有些画面蛮恐怖的。”白月茗兴致勃勃地问。 悬疑片啊。 陆从津几乎不看这类影片，凡是涉及到画面会引人遐想的，他都不看。 他从小学画画，对于画面的印象非常深刻，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看恐怖元素的影片对他来讲可以说是一种折磨，因为他可能需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忘记那些画面。 “好啊，具体什么时候？” 提前看一下网上的预警，避开那些画面就好了吧，陆从津不太想拒绝白月茗的邀约。 白月茗想了想，饭局的时间都排的差不多，周六晚上刚好有空，不如就定在那天，第二天是休息日，定午夜场也没关系。 “周六晚上吧，具体时间还得看那天的情况，如果不加班的话，我还可以请你吃晚饭。” 她心里还惦记着请吃饭的事情。 电梯近在眼前，她走到按钮前，按下上行键，屏幕显示电梯从4楼下来。 两个人牵着的手始终没松开。 “不用，之前的事我也不生气，我知道你朋友没有恶意。”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啊，算起来我应该请你吃三顿饭才对，于荞的事，今天你送我回家，还做了马卡龙给我。” 白月茗踮了踮脚，虽然是粗跟凉鞋，穿久了还是会觉得累。 陆从津不希望她破费，她的工作好像辛苦，没必要额外花这笔钱。 “都是很小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白月茗见他一脸老实，没忍住咯咯直笑。 “这样不好嘛，我们可以多三次见面的机会，然后你再给我送一些你亲手做的甜点，就可以经常见面了啊。” 陆从津没往这方面想，耳朵尖都红了，支吾地说：“嗯……挺好的。” 银白色的电梯门倒映出陆从津泛红的脸，好像他才是喝醉了酒的那个。 电梯到了，他们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陆从津先伸手按了一楼，白月茗神色一凝，紧跟着按下12楼。 这是没有听见嘛。 “不准备送我到家门口嘛，我的酒还没醒呢。” 话是这样说，白月茗盯着陆从津的眼神无比清明。 “还可以进来喝杯水哦。” 第6章 独处一室 电梯抵达一楼，门缓缓打开。 白月茗靠着墙静等陆从津的选择。 他们的手已经松开了，白月茗捧着手机在和两个下属联系，确定他们都安全到家。 陆从津鬼使神差地没有动，12楼的距离，万一中间碰上危险，也未可知啊。 考虑的时间太长，电梯门自动合起，一阵机械的运作声响起，电梯继续上行。 白月茗住的小区电梯里也有空调，森森的冷风拂过白月茗裸露在外的小腿，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不怕我才是坏人吗，家里藏五个大汉的那种，骗你进门然后把你卖掉。”白月茗故意调侃他。 屏幕上的数字还在跳动。 陆从津仔细想了想，煞有其事地摇头：“不可能，逻辑上说不通。” 白月茗今晚吃饭的地方消费不低，一顿饭吃掉五位数都不稀奇，还很难预约，由此他可以推测出白月茗工作的娱乐公司规模不小。 还有白月茗开的车子，市价至少四五十万，后座的靠垫、后视镜上挂的小坠子、驾驶座的颈枕，无一不昭示她就是车子的主人。 住的小区也是，哪怕是租房，这个地段的租金同样不便宜。 她不缺钱，娱乐公司也不缺好看的男明星，实在没有对他不利的理由。 陆从津的回答太正经了，白月茗用手背捂着嘴，笑个不停。 “你也太可爱了吧，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认真说起来，用正常人的逻辑去推测犯罪分子的想法，不太实际。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可以做很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情。” “确实。”陆从津垂着头，视线停留在电梯门上，暗自懊恼自己真的太不会聊天，连她话里的玩笑也听不出来。 白月茗始终在观察陆从津的表情，他看起来莫名有些失落，抿紧嘴唇不太想说话的样子，她谨慎地没再开口。 叮。 电梯到达12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电梯间顶上的感应灯随之亮起，照亮整个电梯间。 白月茗先一步踏出了电梯，陆从津紧随她之后。 领着人进了房间，白月茗站在玄关处犯了难。 她的家里根本没有预备给客人穿的拖鞋，别说男性了，连女性的拖鞋也只有于荞的那一双。 “你介意不穿拖鞋吗？我忘记没有给男生穿的拖鞋这回事了，平时不在家里接待客人，所以没有准备。” 白月茗站在打开的鞋柜边，表情为难。 陆从津刚进门就被地上带状的地毯吸引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家里用这样的设计，还挺有意思的。 听见白月茗的话，陆从津陡然意识到，他可能是为数不多几个到她家做客的男性，心里冒出一丝高兴，连嘴角都忍不住向上翘起，他极力压住。 “没关系，不穿拖鞋也可以。” 白月茗把钥匙和包包留在玄关，光着脚走进房间，往厨房方向去。 “沙发随便坐哦，我拿下杯子，你要喝什么饮料吗？” 冰箱门被拉开，瓶瓶罐罐的饮品塞满了冰箱的冷藏层，大多是不含糖的苏打水，还有早餐喝的牛奶和酸奶，零星的几瓶啤酒放在冰箱门上的独立小格子上。 白月茗先给自己拿了盒牛奶，等陆从津回复的空档又从冷冻层找出冰块。 “水就可以了，谢谢。”陆从津拘谨地站在客厅和餐厅的过道。 白月茗一整天不在家，她又不爱喝热的，家里压根没有热水。 “冷的没关系吗？”白月茗拿出一瓶冰镇过的矿泉水，回身询问陆从津的意见。 “没事。” 白月茗把水和装了马卡龙的礼品袋子交到陆从津手上，再一次催促他到沙发上坐。 “我倒一下牛奶就来。” 说着光脚小跑到餐桌边，咔咔往杯子里扔了三颗冰块。 陆从津看白月茗走动的路线，每一脚都踩在毛绒地毯上，扫视了一圈地面，算是明白地毯的用途了，乖巧地到沙发上坐好等她。 白月茗不仅拿了杯牛奶，还拿了装甜点的小碟子，以及两个叉子，全摆在小茶几上，随后人直接跪坐在地上。 沙发和茶几中间也铺了地毯，触感很柔软，姜黄色的裙子随着白月茗的动作往上缩了一截，长度只到大腿的中部。 陆从津不小心看到，表情不自然地别开眼睛，视线移到了挂满水珠的牛奶杯子上。 “喝冰牛奶很容易肚子疼。” 白月茗刚捧着杯子抿了一小口。 “在办公室吹多了空调，就很怕热，我先喝两口，剩下的放暖了再喝。嗯对了，我刚刚开的空调也蛮冷的，如果风太大吹得不舒服你就告诉我。” 房间里装的是中央空调，白月茗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开了客厅和餐厅的空调，风速调到了最大。 怪不得，陆从津从坐下来开始就觉得头顶凉嗖嗖。 “没关系，我穿得多，你盖个毯子，别吹感冒了就好。” 白月茗就吃这种软乎乎的关心。 “不会感冒，那我现在就试一下你做的马卡龙，马上给你反馈。” “嗯。” 装在印花小袋子里的马卡龙被取出来放在小碟上，白月茗给每个碟子都放了两个，粉色和薄荷绿色各一个。 “颜色应该和味道没有关系吧，我记得只是可食用的调色粉。” 白月茗对料理这块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仅有的这点知识还是从某个美食剧里看来的。 “薄荷绿是调色粉，粉色那个我加的是草莓干磨成的粉，夹心加了草莓果酱。” “这样，让你费心了。” 叉子轻松地陷入松软的马卡龙里，白月茗取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甜味瞬间充斥舌尖。 好甜，白月茗面不改色地咽下。 “还好吗？”陆从津坐在沙发上，看不见白月茗的表情。 白月茗斟酌了一番。 “蛮正宗的，跟我之前年会的时候吃得差不多，嗯如果依照我的口味，不用放那么多糖，一点点甜就够了。” “你不喜欢甜？” “不啊，比起其他味道，我最喜欢甜味，不过我吃得比较清淡，怕长胖，也怕长痘。”白月茗很实诚地说出原因。 没什么可羞耻的，她对自己的外表和身材确实很在意。 “怪不得昨天那杯你没有喝完……”陆从津想起卡座上剩下的半杯夏日海滩，“本来以为你喜欢喝橙汁，应该也会喜欢青柠，毕竟它们气味蛮像的。” 结果从味道选择上他就出错了。 叉子用得很不方便，白月茗索性捏着马卡龙，小口小口地咬。 “昨天那杯啊，没有喝完是因为里面有盐，我担心第二天会水肿。”白月茗解释道。 她回过头，果不其然看见陆从津懵懂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总觉得心情很好，也很放松。 “我这个人其实包袱很重，毕竟在娱乐公司工作久了，维持外表光鲜亮丽算是职业病了。” 她说这话时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非常坦荡。 陆从津看着她，隐约明白他为什么会被吸引了。 是气场。 白月茗脸上的笑总是很自信，注视着他时的目光也无比真诚坦率。 而他不善言辞，和人对视都会觉得不自在。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会在刚进到吧台工作，就第一眼注意到白月茗，之后还不时偷看她，想要更加靠近她。 陆从津捧着小碟子表情怔松。 白月茗吃完了一个，暂时没有再动，喝了口冰牛奶解腻。 “怎么突然发呆了。”手肘轻轻碰了碰陆从津的膝盖。 陆从津回过神。 “没，就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点别的事情。” “是有意思的事情吗？”白月茗调整了坐姿，背靠着沙发坐曲起腿坐，从沙发上拽了空调毯子盖在身上，免得膝关节着凉。 陆从津点点头，本着不说谎的原则，大致解释了下自己刚刚想的内容。 “就是突然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你，而且越来越喜欢的原因了。” 白月茗看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撩人的话，顿时感觉到了反差萌，努力憋住笑。 “嗯，那原因是什么呢？” 想要逗他继续往下说。 碟子里的马卡龙看起来似乎更美味了些，白月茗捏在手指间咬了一小口，也顾不上爆炸的热量。主要是再不把自己的嘴堵上，她真怕突然说出没分寸的玩笑话。 突然要说清自己的心意，陆从津觉得有点羞涩，撞上白月茗澄澈的双眼，终于还是鼓起勇气。 “因为你有很多我没有的优点。” “原来是这样，礼尚往来，那我也得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原因。” 白月茗没有直接追问优点是什么，她大概能猜到和交际有关，直接变换话题。 她捧着杯子，手掌心都被冻得红红的，水珠顺着她的手腕一直流到小臂，滴在空调毯上。 “主要还是因为你可爱，嗯……我见过的人里，没有你这么单纯，反应真实的。” “就因为这个吗？”陆从津有些不敢相信。 白月茗骤然又想起了那截细腰，对着陆从津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 陆从津靠近，两个人之间只剩不到二十厘米的空隙。 “其实昨天晚上，你伸手够东西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你的腰了，得对你负责啊。” 白月茗的声音很轻，咬字却相当清楚，每一个字陆从津都听清楚了。 他的脸爆红。 “不，不用那个……” 支支吾吾没有把话说全，反而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 “我刚刚也不小心看到你的……嗯大腿了，但是我没好意思说。” 白月茗对裙子的长度很有把握，如果走光了她必然有感觉，更何况她今天还穿了安全裤，陆从津看到的估计也只是大腿了吧，真的是单纯的过分。 “既然这样的话，就得互相负责了。” 陆从津红着脸点点头。 白月茗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十点了。 “不早了耶，你要回家吗？” 故意停顿了片刻。 “还是说留下来，虽然我家没有客房，但是还有主卧和客厅可以让你选哦。” 第7章 语音 陆从津当然没有留下来，他慌乱地起身告辞，放下小碟子的同时，顺手带走了茶几上的那瓶矿泉水。 白月茗点到为止，没有过分挽留，一直把人送到楼梯间，看着电梯门合上才折回屋子里。 房间里少了一个人，只剩下茶几上散落的马卡龙和使用过的餐具，残留了些许热烈的气氛，冷风呼呼地吹，冷却了房间的热度。 白月茗靠着墙捂住脸笑。 要命，再这样下去真要控制不住了。 怎么会有陆从津这样单纯的人。 她拍拍脸，灼热的痛感让理智回笼，白月茗没忘记和于荞的电话，找了个充电宝先给手机充上电，直接开外放给她打视频电话。 “喂？”于荞接通，屏幕里只有一片雪白，像是天花板。 白月茗收拾了餐具拿到厨房清洗，哗哗的水声一直传到电话那头。 “你你你，臭女人你不会是在洗澡吧，为什么有水的声音？”于荞惊恐万分。 “怎么可能，刚把人送走，在洗杯子什么的。” 洗干净的餐具暂时放在外面晾干，等会洗漱完再收进消毒柜里，白月茗撕了张厨房用纸擦干手上的水，拿起手机。 于荞已经换上了睡衣，手里拿了杯不知道是什么的饮品，嘴里咬着吸管也不喝。 “居然没把人留下来，这么好的定力？” 于荞撩了撩头发，难以置信。 白月茗失笑：“你都说我没有作案工具了，把人留下来干嘛，哪有地方给他睡。而且他挺内向的，我都怕太猛烈把人吓跑，还是慢慢来先确定关系再说。” 关掉客厅和餐厅的空调，灯也紧跟着按灭，白月茗光着脚到卧室的梳妆台前卸妆，手机靠在化妆品收纳盒上，因为高度问题只能照到她半边脸。 “哟哟哟，这么快舍不得了啊。” 于荞身上的八卦之魂顿时燃起，刚想继续追问，白月茗无情地打断。 “别哟哟哟搁这儿搞说唱了，今天给你们发的那个选秀节目你看了没，已经签约的导师配置很高，话题度少不了。有合适能去的男艺人就赶紧定下来，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名额。” 近两年选秀节目层出不穷，市场导向如此，人总免不了被漂亮帅气的新面孔所吸引，可不就养活了一个又一个选秀节目。 这次的节目和表演有关，最终选上的六位艺人按照排位可以获得数额不一的影视剧签约合同。 正是因为最终的奖励太明确，多家巨头娱乐公司为了名额和节目组吃饭约谈，总共66个名额，他们事先抢占了40个。 为了确保观众能眼前一新，节目组煞费苦心地从国内各大艺术院校的表演系找了15个在读学生，最终只剩下11个名额留给小公司。 这一个名额能落到誊阅，运气占了六分。 原先竞争的一家娱乐公司爆出了现役女爱豆违法犯罪的丑闻，拔萝卜带出泥地牵扯了不少旗下艺人，直接对整个公司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他们忙着应对警方都来不及，根本无力再让新人参加选秀。 剩下的四分里，至少有两分靠的是白月茗积攒的人脉。 “看了看了，初步选出三个人，外形条件都不错，比较上镜。等他们再学个三天表演课，听听表演课老师的意见，最多五天，准能签合同。” 于荞晚上刚为了这件事开过会。 白月茗卸妆的动作停下来，今晚化得妆有点浓，眼妆尤其难卸。 她换了张化妆棉，用卸妆水浸湿敷在眼睛上。 “行，这两天可能都得辛苦你们盯着。” “哎呀没事，我们还是别说工作了，下班聊工作没意思，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俩的进展。姐妹，有没有信心一个月内把人搞到手！” 于荞看起来比白月茗还激动。 “不好说，我把决定权都交到他手上了。” “那你凉了，我看他害羞的样子，一个月还真的玄。”于荞惋惜地叹了口气，“哎呀，你们一个没有谈过恋爱，一个比较内向，得等多久才会在一起哦。” 白月茗倒是不在乎等，本来她这个属性想要恋爱就是随缘，没缘分就拉倒呗，大不了收心工作。 敷得差不多了，白月茗取下化妆棉，仔细地把眼睛周围的眼线和睫毛膏全部擦干净，用过的化妆棉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拿起手机。 她脸上的妆全卸完了，前置摄像头照出她干净白皙的脸。 “随便啦，这种事情急也没用过。我打电话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没搞坏事，免得你脑补过度，先挂了，我问问他到哪里了，你早点休息。” “OK，你快去和可爱男孩谈恋爱！有好消息随时通知我，我已经做好宰你一顿的准备了！” 于荞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没有一丝犹豫。 白月茗退回到聊天列表，在十几个群消息下面找到了陆从津的聊天框，显示有一条新消息。 「你让我留宿，应该只是开玩笑的吧。」 上面撤回了好几条。 不太妙，怎么感觉陆从津不高兴了。 「嗯，你不太喜欢这样是吗？确实有点过火，我以后不会乱开玩笑了。」 白月茗连忙打字发过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补救。 「没有不喜欢，但是我有时候会听不出来你在开玩笑，没办法往下接话题，你和我聊天会觉得没意思吗？」 消息发出来没有几秒，陆从津又撤回了。 之前在电梯里时，白月茗就察觉到陆从津突然低落的情绪，稍微结合一下他说过的自己的缺点，很好猜到他失落的原因。 「不用撤回，我都看见了，你方便现在接语音电话吗？」 白月茗等待了一会，陆从津主动给她打来电话。 “你快要到家了吗？” 不需要打字，白月茗空出手准备明天穿的衣服。 “没，先打滴滴到尔玺庄，再开我自己的车回家。”陆从津声音压得很低，情绪不高。 白月茗停下挑选衣服的手，手臂上挂了好几条裙子，支着一条腿靠在衣柜上。 “你好像不开心，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会聊天？” 陆从津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闷闷地嗯了一声。 果然是这个原因。 白月茗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交际上有过不好的经历，才让他那么小心翼翼。 “我很开心，和你聊天让我觉得很开心，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也还想继续和你聊天。”白月茗倚在衣柜上，强调了两遍，表情不自觉认真起来。 “……真的吗？”陆从津语气不确定。 “真的，你仔细想一想，我和你聊天的时候笑得次数多不多，这样还不够明显吗？” 是哦，她每次都笑得那么好看。 陆从津坐在黑暗的车厢里，窗外是快速后退的路灯，他捏着冰凉的矿泉水瓶子，手心被水珠打湿，心情逐渐好转。 “那应该是开心的吧。” “自信点，留个‘是开心的’就可以了。”白月茗态度强势。 陆从津紧抿的嘴唇终于放松，嗯了一声，明显比之前轻快多了。 “不用害怕说错，我会像你要求的那样，如果有哪里不对直接告诉你，你也可以告诉我。既然要更多地互相了解，你不需要太小心，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我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这句话白月茗藏在心里没有说。 “好，我知道了。” 白月茗听他的语调，知道他的心情有好转，剩下的就交给他自己调节。 “我先去洗漱，你到家再给我发消息好吗？” “好，你快点去吧，我至少还要四十多分钟才能到家。”陆从津不想耽误她的时间，她工作了一天，现在应该很累了。 白月茗说了句拜拜，先挂断了电话。 陆从津看着逐渐变黑的手机屏幕，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尽，心里反而有一丝雀跃。 她说聊天很开心，应该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吧。 只要有一点点，就可以和她表白了…… 想到这里，陆从津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他连忙拧开盖子猛灌了一口冰冰凉的矿泉水。 沁凉的水顺着喉咙一路往下，迅速冷却了身体里的狂热，陆从津觉得自己清醒了点。 再等等，周末看了电影，如果她的心意不变，就表白。 陆从津提前做好设想。 四十分钟并不算长，足够陆从津按照原计划到家，白月茗也洗漱完做好了晚间护肤，刚躺在床上，准备打开投影看最近的一部电视剧，陆从津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我到了！」 用上了感叹号，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平安到家就好，我刚准备看电视剧。」 白月茗没有看画面，据于荞说这部剧的男女主演技相当辣眼，纯靠脸支撑画面，靠粉丝和水军营销扛起半边天。 反正她只是来了解市场，不用看得太仔细，听个声音就足够了。 「工作需要？」 「是啊。」 「是好看的电视剧吗？」 「感觉不怎么好看，男女主已经就奶茶该喝热的还是冰的争执了两分钟，双方相持不下，我担心他们会打起来，画面有点搞笑。」 白月茗看着两个角色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男主明显说不过女主，索性亲了上去。 「笑死了，他们现在亲上了，最后奶茶还是喝热的，莫名其妙，大夏天喝热奶茶。」 白月茗实时给陆从津转播。 「我们周末还要去看电影的对吧？」 陆从津莫名转换了话题，白月茗以为他是提到接吻的话题不好意思，顺着他的话回答。 「看的看的，我跟你提的那部片子OK吗，不行的话我们就换一部。」 在白月茗发送的同时，陆从津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如果要看电影喝奶茶的话，我也希望你喝热的。」 「我要是不喝热的呢。」 白月茗存了心思为难他。 「那就拉着你的手不让你买。」 白月茗抱着枕头笑到不能自已，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陆从津发这句话时有些害羞，又有些耿直的表情了。 「好哦，只要你牵住了，我就不买。」 有了之前的那通语音电话，陆从津聊天变得直白的多，每一句都很耿直，不添加任何色彩，纯粹是内心的想法。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聊到了十二点。 电脑自动播放了三集电视剧，白月茗啥也没看进去，全程都在和陆从津聊天。 白月茗有些不舍，要不是明天还有很多任务等着她完成，她还能再聊一小时。 「时间不早啦，该睡觉了。」 陆从津没有继续打扰她，直接给她发了句晚安。 白月茗贪心，她想听陆从津用语音说晚安，于是编辑了这样一条消息。 「晚安要用说的，文字不容易让人好梦。」 点击发送。 没有让她等很久，陆从津发来一条三秒的语音。 “晚安，白月茗。” 第8章 骚扰 因为这条语音，白月茗在床上翻来滚去，直到凌晨一点多才迷迷糊糊地入睡，第二天早上理所当然地脑袋很晕乎。 本来就喝了酒，加上没睡好，脑瓜子里像是塞了一大团棉花，闷闷地转不起来。 幸亏昨晚提前准备好了今天的穿搭，化妆的时候稍微费了点心思遮了眼下的黑眼圈，实在不想动脑，白月茗决定今天不开车，打车去公司。 从冰箱里拿了盒冰牛奶醒神，没有胃口吃其他东西，昨晚那两个马卡龙让她很有负罪感。 白月茗收拾了剩下没拆封的马卡龙带给于荞，提上包直接出门。 到公司的时候还很早，外头的工位上坐了没几个人，办公室的桌上倒是已经放上文件了。 是昨晚她提过的那个综艺的候选艺人资料。 文件袋外面贴了便利贴，标明让她先过目，尽量和节目组那边通个气，问问他们对于艺人的选择大致趋向，艺人经纪部可以以此为参考，电子文件也已经传到她的邮箱。 落款是艺人经纪部的另一个副总监。 白月茗翻了翻，一共是三个男艺人的基本资料，附页是他们曾经参加过的节目和出演的影视剧，仔细地配上了定妆照和场照。 三个人的年龄都不大，在22岁和24岁之间，正是男艺人发展的极佳年龄段，光看照片就能感觉到他们身上蓬勃的朝气。 白月茗熟练地和节目组里的某个导演联系，客气地询问他们的意向。 毕竟最终的影视剧合同掌握在节目组手里，但凡他们能稍微透露出些许和角色相关的口风，对于艺人在节目里的竞争多少有那么点优势。 时间还早，根据白月茗对这位导演的作息判断，不到中午十二点他是不会回消息的，她安心地翻看昨晚列表里的消息。 今天的司机师傅开车技术不行，晃得白月茗头晕想吐，根本不敢拿手机出来看，她一路上一直闭着眼养神。 陆从津今天也早起了，七点出头就发来消息。 「早上好！今天煮了玉米虾仁粥，还有煎饺！」 照片里的粥腾腾冒着热气，鲜嫩的玉米配着干净清爽的虾仁，中间点缀了些葱花，看卖相还挺不错的。煎饺的色泽也很好看，金黄酥脆，和外面早餐铺有的一拼。 「看起来很好吃耶。」 白月茗突如其来感觉到了饿，算起来她都好久没喝粥了，恰好玉米和虾仁都是她喜欢的，有点馋。 「唔下次有机会给你煮，如果你有什么喜欢的菜也可以告诉我，我提前学！」 「好，等会我把你做的马卡龙分给于荞哦，就是之前在酒吧的那个朋友。」 「没问题！」 正提到于荞，她人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月茗！我来啦！” 「我先跟于荞说会话，然后工作，你也自己忙吧。」 白月茗仓促地打完这句，放下了手机。 于荞今天穿的平底鞋，蹦蹦跳跳地跑到白月茗的桌子边。 “不会吧，你们这么大一早又聊上了？” 白月茗毫不掩饰地点头，把装了马卡龙的便当盒子递给于荞。 天气太热她怕放在外面坏了，昨天都是放在冰箱里冷藏。 “你尝尝这个，陆从津做的，你应该会喜欢。” 于荞和她口味差不多，也很喜欢吃甜，但是于荞克制力一般，外加不容易吃胖，平时没怎么控制吃甜点。 “他做的？如果好吃的话绝对是加分项！”于荞压根不客气，打开便当盒，直接上手拿了一个出来，也没管自己才吃过早饭。 冷藏过的马卡龙口感更好了，冰凉又甜丝丝，于荞咬了一口就爱上了。 “呜呜呜太绝了！这个好好吃！这一盒都是给我的吧？必须是给我的吧？”于荞知道白月茗的习惯，这种甜度的甜点她很少沾。 “嗯，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特地给你装在便当盒里的，你带回去吧。” 于荞欢快地抱住白月茗的脖子，开心地像是过年一样。 “我太爱你了！就算为了马卡龙也求求您一定要和他谈恋爱！” 倒不是说因为好吃的甜点就把姐妹卖了，真的是白月茗平时饮食太不健康了，厨房从来没有开过火，除了公司食堂就是外卖和面包店，不饿就不吃，有时候即使饿了，过了饭点她也不会再碰。 如果有个会做饭的男孩子照顾她，真的太理想了。 “我先看资料，你该回去了，晚点节目组导演那边给话了我再回你们。”白月茗扬扬手里的文件。 “行我先走了，中午一起去食堂！” 白月茗比了个OK的手势。 三个艺人的资料加在一起还挺有分量，尤其是邮箱里的电子文件，里面包含了一些近期他们参加演技培训的视频资料，白月茗开了倍速大致瞄了两眼。 说实话，就这个演技，比昨晚她看的那部电视剧的某些片段还不如。 不论选上哪个，都是一轮游的剧本吧。 脑瓜子疼，誊阅在娱乐公司勉强能算上中游，之前也捧出过流量明星，在合约时间内给公司赚了不少钱，顺带给公司的新人带来不少话题。 但是自从那个艺人合同到期，自己成立工作室后，誊阅近两年都没能砸出有话题度的艺人了。好不容易选出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张书礼，还被他自己搞砸了。 他们公关部掌握的资源在一众公司里能挤进中上游，但是没有相对应的艺人可以适配，也难怪公司一年比一年地走下坡路。 白月茗有点心累，可能是昨晚喝了酒本来就不怎么舒服，再加上这些糟心事，她难得感觉到了有心无力。 站起身动了动，白月茗拿上杯子去茶水间给自己泡咖啡。 誊阅虽然不算巨头公司，但是资本还是摆在那里，公司装修得相当贴心，茶水间常年给员工准备了奶茶、咖啡、小饼干之类，随便员工自己取用。甚至还有一个小冰箱，夏天的时候提供冷饮和冰块。 离午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茶水间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白月茗站在自动咖啡机前，按下摩卡选项，趁着等待的时间拉开冰箱门找了些冰块加进杯子里。 她现在太需要这些东西来醒醒神了。 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白月茗没放在心上，茶水间是公共区域，随时可能有其他员工进来。 直到……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白总监。”柔弱的男声在耳朵边响起。 白月茗惊觉回头，顺势甩开了肩膀上的手，定睛看眼前的人。 男的，不认识，长得还凑合。 “你哪位？”白月茗的语气不佳，连带着眉头也皱了起来。 眼前的男人化了妆，选的粉底有些过白了，看起来很假面。脸上的小瑕疵也没遮住，下巴和脸颊侧边还能看到明显的痘印，不过整体五官还过得去。 白月茗初步估计是公司哪个新签的艺人，没听说公关、营销和艺人经纪这三个部门有新的员工任职。 “我叫叶敛，是新签约的艺人，刚进公司一个月，白总监可能没有听说过。”叶敛说这话时气场很弱，好像在委屈什么。 叶敛。 这个名字白月茗早上刚看见过，艺人经纪部交上来的三份资料里有一份就是叶敛的。 白月茗自认不是脸盲，毕竟一场商业酒会里她能记住几十个原先没见过的人的脸，并且还得对上他们的名字和职位。 按理说不会认不出叶敛，只可能是一个原因，基本资料上的证件照修得过分了。 “知道一点，我刚看过你们的资料。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在11楼表演培训吗，上15楼来做什么？”白月茗故意这么问的，想着新人脸皮薄，这样刻意刁难的问题回答不上来，自然就会离开。 没想到叶敛并没有走，反而又靠近了一步。 “真的吗？！那……那白总监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白月茗的腰已经抵到了柜子上，无处可退。 但是面前的叶敛还有往前走的意思。 都到了这种地步，白月茗不可能不明白叶敛是什么意思，表情瞬间阴了下来，语气也变得非常不善。 “是公司请的表演老师不够专业，还是没给你配经纪人，让你放着表演课不上，特地跑到15楼来问我这个问题？” 配上她因为怒视上抬的眼皮和形状锋利的眉，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白月茗现在相当不高兴了。 叶敛委屈地垂下头。 “公司特别好，表演老师和经纪人都给了我很多帮助，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 白月茗看他磨磨叽叽半天，话也说不全，烦得要命。 “你是不是不记得我？”叶敛眼里含着泪，几乎就要落下来。 他们有见过吗，白月茗根本没有半点印象。 叶敛看白月茗警戒又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记不得。 “两个月前平城电影学院的艺术节，在cosplay的摊位上，我们有说过话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所以才努力学表演，和誊阅签约的！”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叶敛急切地说道。 这么说起来，白月茗似乎有了点印象，叶敛当时cos的角色妆感也挺重的，不过正好是白月茗以前喜欢的一部动漫的角色，他们有简短地说过两句。 那又怎样，就算有之前的一次见面，也没法掩盖叶敛满眼的算计。 “我……我听公司的人说，白总监也是那个属性，我没办法再按耐我的心意，我真的很想让你知道，就算你不同意也没关系，至少让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叶敛眼眶里的泪颤颤巍巍地落了下来，滴在衣服前襟上。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抱住白月茗。 第9章 反击 白月茗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直接上手推在叶敛的肩膀上。 她的力气不小，叶敛没有防备直接被推到了对面的墙上，骨头撞击墙面的声音格外清晰，叶敛吃痛地捂住肩膀。 “你们表演课老师平时没少批评你吧，就这演技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装个单纯无辜眼睛里却全是算计，连我都骗不过，还想骗过观众呢？” 白月茗极尽讽刺，半点颜面都不准备给叶敛留。 叶敛的嘴唇顿时没了血色，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眼眶里含着热泪滚滚往下流。 幸亏他的粉底液防水性不错，不然准得哭出一条条纹路来。 “可是……我是认真的啊，特别是听说了你的性取向之后，我就在想，我们真的很合适。”声音不住地颤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月茗靠着柜子，双手环在胸前，整个人呈防备的姿势。 茶水间的过道太窄，要不是叶敛一个人占据了大半条道，她真恨不得马上离开。 平时外面那些人不是最喜欢在茶水间消磨时间吗，今天居然一个人也没来。 见鬼了。 白月茗不耐烦地应付面前的人。 “我是什么性取向和你有关系吗？合不合适也轮到你说的算？多读点书，好好珍惜公司请的老师，不然就凭你这可怜的表演能力，时尚的流行转了两圈你都红不了。” 叶敛沉默着没有说话，站在原地不动。 浪费时间。 白月茗嗤笑了声，端着咖啡杯试图从缝隙里挤过去，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他耗。 见白月茗要走，叶敛动了，完全站在门前，挡得严严实实。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这个语气活像白月茗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女。 茶水间的玻璃是磨砂的，不论从外面还是从里面都没法看清，但是只要离的距离够近，人形是能照出来的。 叶敛此时几乎是贴到玻璃门上，但凡有人注意到茶水间，就会意识到有人堵住了门口。 白月茗进茶水间之前碰到了好几个下属，都这么久了，总得有人注意到吧！ 她是不愿意跟叶敛起太大的冲突，到这个份上她认为已经足够严重了，毕竟等会她会直接上报给艺人经纪部，让他们把叶敛的名字从这次选秀节目的备选名额里划掉。 公司明令规定不允许搞潜规则，公开透明的选拔制度也是誊阅能一直维持在中流的一大原因。因为同等条件下，机会面前人人平等，旗下的艺人才会更努力地往专业方面钻研，也能少点勾心斗角。 自从叶敛有了念头并且施行的那一瞬间，他就没法挽回了。 “不喜欢，你应该不会想闹得外面人尽皆知吧？让让。” 叶敛执拗地摇头。 白月茗端着咖啡杯的手稳稳当当，眼神在叶敛的脸上转了一圈，再次嘲讽地笑道：“我看你的鼻子好像动过诶，不想我一巴掌把它打歪的话，劝你赶紧让开。” 这次的语气里警告的意思更浓了。 提到鼻子，叶敛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不过他收得很快，要不是白月茗眼尖，可能都察觉不到。 但是不管多细微的表情，绝对不可能逃过摄像头。 叶敛从里到外完全不合格。 白月茗放下咖啡杯，心里无奈地叹口气，真不是她想这样，是叶敛自己坚持的。 没等白月茗抡圆了胳膊动手，茶水间的门被推开了，撞得叶敛一个踉跄。 于荞领着三个下属，身边站着李经纪，还有一位穿着休闲服气质却相当好的女性，应该是公司请的表演课老师，一起出现在门口，宛如救星。 “哎呀，叶敛你在这儿呢，周老师和你经纪人找了你好久，不是说上洗手间吗，怎么还从11楼跑到15楼来了？” 于荞本来就大嗓门，现在更是恨不得让外面所有人都听见。 有负责的部门出面处理，白月茗安心地靠在柜子边看戏，刚泡的冰摩卡突然就香了起来。 “我……我上来走动一下，刚好课间休息半小时，我想找一下灵感。” 于荞可不会信他的鬼扯。 “那我倒是想听听是多厉害的灵感，让你连回去上课都忘记了，足足迟到了半个多小时。” 白月茗眼瞧着于荞的架势，隐约觉着有些不对劲。 这种事情不应该关起屋子再骂吗？ 她依稀记得，于荞是说自己在忙艺人摸排的事吧，怎么这时候她又冒出来了？ “周老师可是公司重金聘请的艺术学院教授，能给你上课都算你运气好，既然这么不懂得尊师重道，不知道珍惜，那从现在开始就不用上了。” 于荞无视叶敛煞白的脸，转头质问李经纪人。 “你是没跟他说公司的规矩吗？才刚有张书礼的前车之鉴，你们不会也想一起卷铺盖滚蛋吧？” “说了的说了的，可能是最近课多记混了，回去我再让他重新背。”李经纪忙不迭地说。 得来于荞一记无情的冷笑。 “公司的规矩也没几条，这都能记混，以后还怎么背台词啊，学表演果然不太适合你哈。” 一番话说得叶敛和李经纪人额头连连冒冷汗。 完了，于荞这是上头了。 “于副总监，先回办公室吧，这么多人围着怪不雅观的。” 工位上坐着的员工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但是耳朵都是竖着的，白月茗递了个眼神给于荞，于荞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忍下来了。 “别杵那儿，跟上来。” 话是对着茶水间里畏畏缩缩的叶敛说的，三个艺人经纪部的部员领着叶敛和李经纪人先往办公室方向走了。 于荞没动，满含歉意地跟周老师说：“真是抱歉，新来的艺人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表演老师毕竟在圈子里混了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不要紧，本来就是受聘来上课的，首要目标当然是把课上好，学生不配合也不是公司的问题，我能理解。”周老师了然一笑，“毕竟现在不比之前了，总有想走捷径的年轻人，说起来也是表演行业的悲哀。” “是啊，公司一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次也会严肃处理，耽误周老师时间了，我送您到电梯吧。”于荞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相当谦逊。 “麻烦你了。” 趁着表演老师转过身，白月茗无声给于荞说了句口型——等会看手机。 知道了。 于荞同样无声回了句，和周老师有说有笑地离开了茶水间。 闹剧结束了，白月茗端着咖啡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马给于荞发了消息。 「怎么搞的，阵仗这么大，也没有必要。」 白月茗没等来消息回复，于荞直接抱着一沓资料假模假样地敲门进来。 “你搞什么呀？”办公室的门没关，白月茗压低了声音问。 “没什么啊，教训了一下不懂规矩的艺人。公司里又没有人往外说，要说就说呗，他自己都做了，还怕人说不成？”于荞不以为然。 白月茗皱眉头：“你是不是又没经过你总监同意私自下决定了，没必要为这个事挨骂，你不是不喜欢你们总监吗？” 于荞脸上当即露出厌恶的表情，轻声骂了句。 “靠，一想到等会要被她说就烦，还不是怕你被占便宜，有人给我打小报告我不是马上就去了嘛！你又不是第一次吃这种亏了……” 于荞委屈地嘟囔。 白月茗当然知道这是于荞关心她的方式，以前也有想要签约誊阅的男艺人听说她的性取向后主动投怀送抱，几乎次次都是于荞帮忙，害得于荞老是挨她总监的骂。 于荞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白月茗为数不多几次碰见于荞的爸妈，他们光是听见于荞滴滴叫个不停地手机，都心疼地眼泪汪汪。 “好了没多大事，我报过防身术的班，你刚刚不来我准把他鼻子打歪。”白月茗劝慰道。 她瞟了眼外面，所有人都在办公桌前精心工作。 白月茗勾勾手指，示意于荞低头，轻声在她耳边说：“您果然是宇宙一级甜的宝贝！爱您！” 说话时温热的气流拂过于荞的发丝，痒痒的。 于荞顿时就不好意思了。 “害！都是姐妹，说这个就客气了，真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周六晚上陪我蹦迪吧，被骂了就该去舞池快乐一把。” 周六晚上啊…… 白月茗面露惋惜：“但是我周六有约了诶，和陆从津，美女看周日行吗？蹦它！蹦到两点我都陪你的那种。” 于荞当然没意见，提到陆从津她就想说上几句。 “那个男孩子会做甜点的话，应该也很会做饭吧，要是你们各方面都差不多的话，赶紧定下来求求了，真的得有人管管你的饮食。” “你又在瞎说什么，同是外卖app高级会员，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充会员是为了排面，我基本不点外卖，家里都是保姆阿姨做饭的啊。” 差点忘了，面前这位是富婆姐姐。 两个人聊得火热，白月茗不忘时刻关注着门口，所以当艺人经纪部的一个员工敲门时，她立马截住于荞的话。 “对的，你也看过他的训练视频了吧，进步明显是三个人里面最大的……” 咚咚咚。 门先被敲响了。 “白总监好，我来通知于副总监开会。” “知道了，马上来。”于荞侧过头翻了个白眼。 嘴里嘟嘟囔囔地骂人，也听不清在骂些什么。 “我先走了啊，等我开完会回来给你报平安。” 语气像是要上战场。 白月茗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第10章 偶遇 挨骂是一定要挨的。 说是开会倒不如说是于荞单方面被骂。 反正叶敛的处罚已经板上钉钉，这次节目选秀没有他的份了，剩下来的会议时间，于荞的总监都在以她为反面案例警告其他副总监，期间还不忘阴阳怪气地带上白月茗。 于荞自己无所谓的很，她又不指望这份工作养活，挨骂也算是人生新体验。 但是她不高兴从这个女人嘴里听见白月茗半句不好，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呛上了声，本来半个小时就能结束的会议，又拖了半个小时。 “乌鸡鲅鱼，真以为自己坐上总监了不起死了，也不想想她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说到底还是酸呗，为什么那些男艺人放着她不讨好，要来讨好你，她其实心里嫉妒得要死吧？” 于荞讲话跟点炮仗一样，一阵噼里啪啦。 白月茗在拆红丝绒蛋糕的外包装，连叉子也贴心地帮于荞放好。 不管怎么说，于荞都是为了帮她才挨的骂，白月茗过意不去，特地跑到员工餐厅的最尽头给于荞买了她喜欢的蛋糕。 “还有啊，每次骂人都那么点词汇，真的没劲，我看玩奥滨大陆的小学生都比她会骂人。” “你可别迫害小学生风评了，好好吃饭，蛋糕也吃完。”白月茗用指甲敲敲桌子。 于荞也懒得骂了，快快乐乐地吃起蛋糕。 “嗯，对了，你们今晚饭局约的谁啊？”于荞恍惚想起，咬着叉子说话有些含糊。 白月茗拨弄小番茄的叉子停住，故作漫不经心。 “添星的几个项目负责人。” 于荞的表情瞬间阴了下来，气呼呼地把叉子拍在桌上。 “不会又是那几个流氓吧，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张书礼违约的项目是由艺人经纪部审核，再发送到白月茗的邮箱。 于荞有看过两眼，像添星这种流氓公司，简直让她过目难忘。 甭管业内哪家中流的娱乐公司公关部，都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还好她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嘴，差点就让白月茗瞒了过去。 “你们今晚在哪儿吃饭，我去那边等你。”于荞态度强硬，根本不准备和白月茗商量。 白月茗自然不想于荞也牵扯进来。 “别，我组织过人了，带的全是人高马大的男生，添星那些负责人酒量不行，我会盯紧不让我们的人喝醉，不会出事。” “有用吗？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男女不忌吧。”于荞拔高了音量，引来旁边两桌的人侧目。 幸亏现在正值用餐高峰期，餐厅里比较吵闹，没有其他更多人察觉。 白月茗也很头疼，这个公司是她最不想打交道的，每次和他们约饭局总要被占点便宜，有合同合约上的，也有其他方面。 印象最深的一次，添星的某个负责人手脚不干净，企图把一名她带去的女员工揽进怀里亲，白月茗从洗手间回来看见，气到直接抄起桌上的红酒瓶摔在了墙上。 那次的合同直接吹了。 这还不算完，白月茗连带着还处罚了当天晚上在包厢里沉默不出声的其他员工，以儆效尤。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敢带女员工赴添星的饭局。 至于男女不忌的事，是从其他公司的公关部总监那儿听来的，白月茗放在了心上，每次都很注意安排下属们结伴离开。 “你去了也不顶事，他们虽然流氓了点，也不至于没有底线。” 白月茗到底经过些风浪，不像以前那么气盛，知道添星那帮人就是爱嘴上手上占便宜，真要是违法犯罪的事，他们也没那胆子。 “不管，今晚我必去！还有，你等会跟我把衣服换了，这么白的腿，不能让他们的脏眼看到了！” 于荞一叉子插进红丝绒蛋糕里，蛋糕顶上的红色饼干碎屑四处飞溅。 白月茗今天没有穿裙子，换了一身套装。 上身是V字领的白色丝质衬衫，用一根银色腰带勾勒细腰，下身是一条白色的热裤，确实有点短，几乎和衬衫的衣摆齐长。 “行，衣服等会就跟你换，晚上你要去也可以，停车场等我。” “妥当！” 只要白月茗松口了就行，至于包厢号，还怕到时候找不到吗？ 于荞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蛋糕。 她是真的长不胖，而且不管吃多甜的东西都不会长痘，着实让白月茗羡慕。 趁着午休，两个人到洗手间把衣服调换了。 她们身高和体型都差不多，也不是第一次互换衣服穿。 下午的工作依旧如常，白月茗忙到没有时间看手机，一份接一份的报告送到她办公室审核，期间还抽空和添星的负责人通了电话，约好今晚六点在本市一家酒店见面。 一切还算顺利。 于荞早早处理完工作，巴巴地等在白月茗的办公室和她一起下班，临了她们准备走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于荞的手机，通知她到会议室开会。 “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吧，老妖婆，还跟我过不去了。”于荞咬牙切齿。 白月茗早猜到了，不然也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有过之前的几次经验，足够让她看清那位艺人经纪部的总监完全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每次于荞让她下不来台，她都会偷偷地给于荞穿小鞋。 “去吧，给自己整杯冷饮，别太上火了，我安全到家了就给你报平安，你下班开车也要注意安全。” 于荞看白月茗这个表情，就知道她之前不是真心的，恨恨地盯着她。 就算这样也还是放心不下。 “那你跟那个……嗯叫陆从津的男孩子说，让他来接接你。” “不麻烦他了，我约好代驾了。”白月茗晃晃手机。 办公室门口有艺人经纪部的员工来催，于荞一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 白月茗叫上事先定好的人，开车到酒店。 添星的几个项目负责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先是迟到了半个小时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饭局开始没多久，他们就嫌弃酒桌上都是男人，自顾自地打电话叫了几个公司里年纪很轻的女演员，叽叽喳喳地围坐在圆桌边。 他们还尤为不满足。 “白总监不够大气啊，怎么订这么大点的包厢，挤都挤死了。” 包厢自然不可能小，连接着一个小客厅，沙发都还是空荡荡的，不过是故意为难罢了。 誊阅理亏在先，白月茗不得不赔笑。 “已经是最大的包厢了，本来想着这家酒店离添星近点，几位顺路就能过来，是我们考虑不周到。” “那就别多说，先罚一杯吧。” 一位添星的负责人站起身，给白月茗倒了满满一杯的红酒，甚至比昨天她自己倒的那杯还要满，距离杯口只剩一点点距离。 白月茗维持着脸上的笑，眼里已经全是冷意。 这一杯，少说也有两百毫升。 白月茗不作声，端起酒杯凑到唇边。 甘醇的红酒香气萦绕在鼻尖，不能喝得太快，容易醉，还会继续被为难。 白月茗顶着添星几个负责人不善的眼神，慢慢地喝干了酒杯里的红酒，一滴没剩。 “好，白总监真是海量！”对面坐着的负责人高声夸赞道，笑盈盈地转头跟身边的小演员说，“看看人白总监，就是要这么喝才能成事嘛，你们多学着点。” 引得一众小演员咯咯直笑。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白月茗没放在心上，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招呼他们吃菜，偶尔带点话题和他们聊天。 添星的负责人又劝着喝了几杯酒，不知道是不是红酒的原因，才喝了大约四百毫升，白月茗就感觉到了头晕。 包厢里的冷气都救不了她，白月茗在大腿上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好歹站起来说了暂时离席的客套话。 “那让小虞跟你一块儿去吧。” 坐在白月茗正对面的负责人开口，一拍身边叫小虞的女演员大腿，她立刻识趣地站起来。 白月茗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们的脸，顿时警惕起来。 她面上不显，假模假样地说道：“多大点事，小姑娘好不容易来吃顿饭，别耽误她们互相交流了。” 那个叫小虞的女演员也不完全是个木头，直接站起身，一路小跑地凑上来。 “没事白姐，我正好也想去补个妆。” 说到这个份上，白月茗只能同意。 小虞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臂，两个人肩并肩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到了洗手间。 “白姐，我在外头等你，你稍微快点哦，别让王监制他们等急了。”小虞就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真的拿出粉饼，挺像样地补起妆来。 白月茗借口要来洗手间就是为了催吐，外头有个人盯着她，她还怎么吐？ 错过这次机会，接下来要想再离席就不方便了。 可真有他们的。 白月茗在心里骂了千百遍，也只能认栽，没多久就从隔间里出来。 “白姐，我们走吧。”小虞再次催促道。 “嗯。” 小虞又挽上她的胳膊，像是生怕她跑掉一样，紧抓着不松手。 洗手间外先是一条走廊，白月茗被半拉着走到拐角，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楼梯口。 “真的是你，我刚没看错。” 陆从津一身西装，黑色条纹的领带一本正经地打在脖子上，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那颗，遮得严严实实。 白月茗不合时宜地想，他这么穿还挺好看的。 第11章 解围 “这位也是你的朋友吗？”陆从津疑惑地看着她们挽住的手臂。 白月茗脸上并没有太多高兴的表情，相反还很抗拒。 “不是，饭局上刚认识的，正好一起出来上个洗手间。”白月茗如实说。 小虞夹在他们中间，一时间吃不透两个人的关系。 看起来明显比商业伙伴更亲密，但要说是普通朋友吧，又隐约有些暧昧的气氛。 她故意问：“白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白月茗睨了她一眼。 “朋友，好久没见面了。我跟他说会儿话，你先回去吧，顺便帮我转告一下，免得王监制他们等着急了。” 话里没给小虞留半点周旋的余地。 小虞到底还年轻，看着白月茗不容拒绝的脸，除了同意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步三回头地往包厢方向走了。 等到小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上，白月茗才无力地抓住陆从津的手臂。 “扶我一下，我有点喝多了。” 两个人间的距离骤然拉近，陆从津没有任何准备，凭着本能地伸手扶住她。 不知道是不是白月茗隐藏得太好，光看面上陆从津并不能看出她喝醉了，但是抓在手臂上的那只手滚烫，像是发烧了一样。 “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坐一会儿？”陆从津提议道。 “不用，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白月茗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扶着墙往洗手间的方向走，陆从津不放心，索性和她十指交握，牵着她走。 走廊的冷气没有房间里足，白月茗明显感觉酒气上头，视线接触到的所有物体都开始旋转，几乎是倚着陆从津走到洗手间门口。 “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找个服务员帮你？”白月茗现在的状况太不对了，陆从津生怕她在洗手间晕过去。 白月茗想摇头，却发现头晕地根本不能晃，只能无力地摆摆手，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洗手间的隔间。 陆从津站在门口，每隔一会儿就要抬手看表，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仿佛过了整个世纪那么长。 洗手间里传来些轻微的动静，白月茗捂着额头到洗手台前清理。 吐过之后明显感觉好多了，也不知道添星那帮人点的是什么酒，劲头这么大。 “我得回去了。” 她必须把时间控制在十五分钟之内，不然添星的人又会为难。 白月茗看着在洗手间门口等候的陆从津，歉意地笑笑：“本来不应该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嗯……还是谢谢你帮我。” “我没有帮到你什么。”陆从津摇摇头。 白月茗的眼眶和鼻尖通红，嘴唇上的口红全擦掉了，陆从津大概猜到她刚刚是在催吐。 莫名，有种无力感…… “可以不回去吗？你都这么不舒服了。”陆从津恨不得现在就送她回家，让她早点休息。 “还在工作时间呢，而且我的下属都在里面喝，我不可能不回去。”白月茗拒绝得干脆。 是了，她说过不喜欢被|干涉工作。 陆从津小心地问：“那我送你到包厢，等会再载你回家，好吗？” “当然好了。” 不过四个字，陆从津奇怪地从里面听出了宠溺的意思。 是错觉吧。 白月茗伸出手，陆从津从善如流地牵起。 掌心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白月茗的手又很软，感觉像是刚刚烘焙好的吐司。 “你怎么在这儿呢？” 太巧合了，白月茗甚至要怀疑于荞解锁了她的手机，偷偷给陆从津通风报信了。 “来和酒店谈包厢的装修设计，有几个包间的设计太老式了，酒店方面想换换。” “谈妥了吗？” 白月茗半边身子靠在陆从津身上，酒气褪散后，熟悉的椰奶香味再次出现。 还是椰奶味的吐司。 “差不多了，稿子是我之前闲着无聊画的，再根据房型调整一下尺寸就能开始改造了。” “那就好。” 白月茗在包厢前两米站定，包厢的门上镶嵌了一块长方形的半磨砂玻璃，里外都能清晰看见，白月茗没有继续往前走。 “我到了，你要不先在车上等我吧。” “好。” 虽然这样答应了下来，陆从津并没有完全照做。 他先回包厢里敲定了设计方案的后续，正式道别后退出包厢，然后走到了楼梯附近的观景水池，百无聊赖地看池子里的观赏鱼游来游去，时不时关注白月茗所在的包厢动静。 白月茗一回去就罚了一杯酒。 这次她学聪明了，让身边的下属递来一瓶红酒，是他们最开始点的那几瓶，酒精度数她门清，更能控制量不喝醉。 不知道那个叫小虞的女演员回来说了什么，又或者是看她警惕性变高，添星的几个负责人没有再一味的灌酒，把话题扯到最近的项目上去了，含含糊糊地提出合作的意思。 白月茗一笑置之，没有完全相信。 之后的大半个小时，饭桌上的气氛都还算融洽。 最难得的事，整场饭局结束后，没有一个人喝醉。 白月茗没忘记中途摸出手机给代驾发消息取消订单，支付了今晚的违约费用。 原本想先送几位添星的负责人上车离开，再给陆从津打电话，没想到一出包厢就看见他站在楼梯口寂寥的身影。 “白总监，你的朋友好像在等你诶。” 众人的欢笑声里，小虞突兀地开口。 “是，先送几位下楼，等会再跟他叙旧。”白月茗坦坦荡荡。 “哎呀一看就是男朋友啊，白总监先去忙吧，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我们坐电梯下去就到了，人多了我还嫌电梯挤呢。” 添星的负责人难得做了回人，客气地直劝白月茗别送了。 白月茗巴不得，和几个下属送他们到电梯，目送着电梯门合上，今晚的工作到此结束了。 “散了吧，应该没人喝醉吧，赶紧跟代驾联系来开车，晚上早点睡，明天周六，上完就能休息一天了。” 而且明天没有安排饭局。 几个下属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纷纷乘坐下一趟电梯离开。 陆从津站在水池边没动，一直到白月茗身边的人都散了，才慢慢靠近。 “可以走了吗？” “嗯！” 白月茗伸手按了电梯的下行键，等待的时候不忘问他。 “你不会一直站在那里等吧，快一个小时呢，腿酸不酸？” 前半句话不过是为了下半句做铺垫，白月茗当然能看出来陆从津站那儿等了很久。 陆从津期间换了好几次姿势，即使这样刚走过来时仍有些不顺畅，但是他嘴硬不承认。 “没事，我不累。” 白月茗一看就知道他说谎，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请这位帅哥做按摩，毕竟我的按摩手艺可是于荞这样见过场面的富婆姐姐都赞不绝口的。” 故意又叹了两句可惜。 陆从津逐渐习惯起白月茗的玩笑，看她眼睛清亮，意识到她现在酒醒了，之后的这段时间喝得肯定也不多。 “你有吃东西嘛，要不要我煮粥给你喝？” 想起白月茗刚刚吐过一次，陆从津害怕她光顾着喝酒不吃东西，晚上胃不舒服。 “是今天早上的玉米虾仁粥吗？” 白月茗顿时来了兴致，如果真是早上的同款粥，她可以破一次不吃夜宵的戒。 “肉末可以吗，晚上还是不要吃海鲜比较好。” “也行。”白月茗没有多思考，主要是她真的馋喝粥了，算算时间她好久没碰过大米，基本上都在吃粗粮，“嗯对了，我家没有食材，还得去超市买，可能得快一点，不然十点超市该关门了吧。” 白月茗突然想起，她的厨房几乎就是个摆设，除了偶尔洗洗水果，基本上没有到厨房施展的机会，关键是忙，外加不会做。 “没事，有燃气就行。” 再不济还可以绕到他家拿食材和厨具。 这次白月茗上了车也没睡，精神烁烁地查附近的大型超市，抽空跟于荞聊天报平安。 傍晚的时候下过雨，现在正是天气最凉快的时候，白月茗问了陆从津的意见，没有开空调，打开车窗让凉爽的风和湿润的水汽一起涌进车厢里。 自然的凉风和空调多少有些不同，不会让人冷到打颤，又能恰到好处地消暑。 陆从津开车一如既往的慢，好在赶在超市关门前到了。 白月茗坐在车里等，陆从津进去迅速地采购完，马上就出来了。 第二次到白月茗所在的小区，陆从津像是来过好几次，不需要白月茗指引，轻车熟路地找到停车位。 全赖于他常年学画，空间感和方向感都特别好。 白月茗看着陆从津手上的两大袋东西，有点怀疑自己的常识，不过是做一顿饭，怎么像是扛了十斤大米和十斤肉似的。 “你都买了什么呀，看起来好多。”白月茗伸手去提一袋看起来轻一点的，想要帮陆从津分担，被他躲开了。 “我来提就行，不重。” 两个人缓步往电梯方向走。 “买了一点米，一盒肉末，一袋玉米豆子，油、盐、酱油之类的调味料，还买了点平时吃的面包和饼干，这样晚上你回来迟饿了的话不至于没有东西吃。” 陆从津仔细回忆，细数他买的所有东西。 “嗯……还买了一双拖鞋，路过货架看见就买了，如果你介意的话，等会我就把它带走。” 买其他东西的时候陆从津没有任何犹豫，唯独这双拖鞋，他站在货架边迟疑了很久。 怕被拆穿小心思，更害怕被拒绝。 陆从津犹豫再三还是买了，反正明天看完电影也是要表白的，提前让自己有点数也好。 白月茗向袋子里张望，果然看见一双灰色的男士拖鞋。 “挺好看的，拿走干嘛，放在我家下次你来的时候还能穿。” 第12章 夜宵 下次来的时候还能穿。 陆从津脑子里不断回旋“下次来”这三个字，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月茗家门前。 那双灰色的拖鞋派上了用场，白月茗在玄关的小盒子里找出剪子，剪开上面的商标。 陆从津选的款式是最简单的那种，恰好和白月茗穿的拖鞋款式很接近，或者说这类拖鞋长得都差不多，放在一起更有情侣款的意思了。 “和我的好像。”白月茗故意说出来，戏谑地看一眼陆从津。 陆从津靠在门框边，顿时有点害羞。 “我……随便拿的。” 像只呆乎乎的小奶狗，露在外面的皮肤奶白，头发蓬松柔软，看起来格外好摸。 白月茗管住了自己的手，没有真的摸上去。 “知道啦，厨房在那边，东西放餐桌上，我来整理。”白月茗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陆从津穿了拖鞋，跟着走到餐厅，两个人开始一起收拾东西。 油盐酱醋之类的东西摆在料理台上，陆从津在白月茗的指示下，从消毒柜里拿了碗和盘子，分别取了一些玉米豆子、肉末和葱，剩下的全放进冰箱里储藏。 “有电饭煲吗？”陆从津一个个柜子地打开找合适的锅。 “好像有，之前于荞给我送过好多煮东西的锅，最右边的柜子里看看，我可能都没拆。”白月茗整理出一袋子的饼干小面包，收进客厅的零食箱里。 陆从津打开柜子，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未拆封的各式蒸锅炒锅。 好不容易从最里头找到电饭煲，陆从津熟练地淘米煮粥，玉米豆先用热水泡一泡，等会煮起来快一点。肉末买的是处理好的，陆从津洗了葱先切成葱花，就没有其他可做的了。 陆从津坐到餐桌前，给手机订了闹钟，免得电饭煲里的粥闷过了。 “你吃过晚饭了吗？”白月茗从客厅里晃悠过来，一只耳朵上戴了耳机。 “吃过了。” 他们是在饭桌上一边吃一边聊的设计方案，因为有很多细节内容需要探讨，倒是没有人喝酒。 陆从津吃得不多，但是也不饿。 “你在和人打电话吗？”陆从津压低了声音，指指她的手机。 “在跟于荞视频，你要打个招呼吗？” “啊？也可以。” 如果以后在一起，肯定会接触到双方的交际圈子，陆从津没有拒绝。 白月茗拔掉了耳机线，于荞正好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喊。 “搞快点搞快点，让我仔细看看！” 一时间房间里都是她的声音。 手机传到了陆从津的手上，于荞还没意识到此刻是外放，尖叫着。 “啊啊啊啊，酒吧太黑没看仔细，原来这么好看，白月茗求求你千万不要做人！” 陆从津不好意思得咬嘴唇。 “那个……我听得见。” 白月茗坐在对面快要笑趴下了。 于荞的表情瞬间僵住，绝佳的表情管理让她露出乖巧又甜美的笑。 “开玩笑的，别当真别当真，不过夸你好看这句不是玩笑啊，可以当真。” “谢谢。” 白月茗的这个朋友和她很像，都是很活络的人，和她们说话不会觉得累，也不用担心会冷场，陆从津适应得很快。 “所以你们明天晚上要去看电影是吧？记得要买最后一排的情侣连座，中间没有扶手很适合牵手哦～你们准备看什么电影啊，白月茗胆子超大泪点还高，指望她在你怀里嘤嘤嘤还是算了，不过你可以自己主动一点，明白我的意思吗？主动才有故事！” 于·情感导师·荞煞有其事地给陆从津分析了一大堆。 “您可别操心了，赶紧洗洗睡吧。” 白月茗怕陆从津尴尬，赶紧截住。 “慌了吧。”虽然于荞没看见白月茗的脸，不妨碍她隔空开玩笑，看着屏幕前的陆从津，“弟弟，是弟弟吧？你看起来比我们小很多。” 于荞只知道陆从津成年了，白月茗没告诉她具体年龄。 “我26了。” “靠，我酸了我酸了。” 同是26岁，为什么陆从津看起来就跟18一样，皮肤白外加五官柔和也太显年纪小了吧。 “我能问问你是几月份的不，居然还有不是姐弟恋的可能，好奇。” 陆从津抬头狐疑地看了眼白月茗，他们竟然同岁。 “那应该是我更大一点吧，因为我是一月一号生的。” 还真的不是姐弟恋。 “绝了，说实话我还挺想听白月茗喊你一声哥哥的。啧，你帮我看看，她脸黑了没？” 陆从津抬起头，白月茗面色如常，倒是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只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有种压迫感。 手边的闹钟恰好响了，陆从津把手机还给白月茗。 “我去煮东西，你们聊吧。” 陆从津赶紧逃离这修罗场。 摄像头前的人换了一个，于荞身上嚣张的气焰更甚，反正隔着老远的距离，白月茗也碰不着她。 “让我想想，你们这才见面几天呀，你就把人拐回家两次了，手段了得啊，不会瞒着我偷偷谈过恋爱吧？” 于荞摸摸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都是狡黠的光。 在厨房盛粥的陆从津听见她们的话题，耳朵不自觉地竖起来。 “不至于笨成这样，没谈过恋爱，难道还没看别人谈过？这玩意不是碰到喜欢的人就会了吗？” 白月茗轻蔑中，带着不经意的自信。 “行叭。” 这个话题结束，于荞不怕挨打地继续问。 “说实话你要不试着叫他声哥哥，我怀疑他会纯情到脖子都变红，这么有情趣的事你不会放过的吧，大家都是老色|胚了。” 于荞半点没控制音量，陆从津在厨房听得一清二楚，手里的盘子差点没端稳滑进锅里，不过还是发出好大一声动静。 “怎么了？”白月茗探出头关切地问。 “没事，盘子边有油，手滑了一下。”陆从津侧着身子，根本不敢转头，生怕白月茗看出什么不对劲。 厨房和餐厅用玻璃门做的隔断，白月茗能瞥见厨房的场景，确定没有出什么问题，才继续和于荞说话。 “不是现在，以后有机会再说呗。” “那就看小哥哥给不给机会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啊，你之前不是说不想麻烦他的吗？” 白月茗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陆从津正站在洗手台前洗盘子，西装外套早就脱下来挂在椅背上，雪白的衬衫袖子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 原本空无一物的料理台上整齐地码放了调味料，自从装修好就是摆设的油烟机终于运作起来，锅里的热气袅袅上升，厨房里终于有了点烟火气。 隐约还有香气飘了出来。 “在帮我煮粥，刚好在酒店碰上了，他顺便送我回来的。” “真好，真贤惠，真有缘分啊。”于荞感叹三连。 “确实，你们晚上开会说什么了吗？” 于荞讽刺一笑：“那还能说什么呀，阴阳我们一顿呗，要不是想早点下班和你视频，我不杠死她。” 白月茗撑着下巴，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份工作，哪怕调一个部门也行。反正你工作能力强，做什么不是做啊，她现在看你不顺眼，什么都要卡你一下，不难受吗？” 于荞闻言，无所谓地一挥手。 “我就乐意膈应她，反正她让我不痛快我也能让她不痛快。换部门倒也不是不可以，等啥时候公关和营销缺人了我就申请调换。” 为了达到联动的效果，公司的公关、营销和艺人经纪部在同一楼层，除了这三个部门，于荞暂时不想考虑，上下楼找白月茗太不方便了。 上班对于荞来讲其实没多大意思，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跟社会脱轨，外加能有种和朋友一起奋斗的满足感而已。不然凭她高中就开始的留学经历，精通四门语言，业内的人脉关系，随便进个中流的娱乐公司都能当个组长起步。 “行，你自己有想法就好。” 说话间，陆从津捧着碗放在了桌上，于荞识相地挂断了电话，没再打扰。 玉米和肉末都是容易煮熟的东西，基本下锅没一会就好了，陆从津从消毒柜里找了个最大的碗出来，只盛了半碗，这样更容易晾凉。 “这么大一碗。”白月茗看着面前的碗，惊了。 这个碗是她平时拌沙拉用的超大碗，尽管只有半碗，份量也不小了。 “我煮了好多，你不是没怎么吃东西嘛。” 陆从津准备的确实是普通人该有的饭量，但是白月茗吃的实在是太少了，这一碗换成是她平时，可以吃两顿。 “我再拿个碗，你也吃点吧，我可能吃不完。” 白月茗起身去拿碗和勺子，路过料理台时往锅里看了眼。 嗯，明天的早饭也有着落了。 白月茗拿了自己日常吃粗粮饭的碗，陆从津看到的瞬间眼神迷惑了。 “有什么不对吗？”白月茗捕捉到了他的小表情。 “我以为，这个是蘸料碗。” 大小几乎和火锅店的蘸料碗一样大，目测普通吃饭的小勺子五六勺就会盛满。 陆从津盯着白月茗的动作，不多不少，就舀了五勺。 “不会饿吗？”陆从津语气里流露出担心。 感觉这样营养也跟不上。 “习惯了习惯了，这不是因为我包袱重嘛。” 白月茗舀了一勺，耐心地吹凉，米粥的香气很浓，她尝了一口，玉米的清甜味瞬间在齿间绽开，咸淡也刚刚好。 “超好喝。” 白月茗完全肯定陆从津的厨艺。 第13章 撒娇 “好吃就行。” 陆从津眉眼弯弯，舀起一勺放在嘴唇边吹凉，尝了一口。 其实也没有多好吃，为了照顾白月茗的胃，粥里放的油和盐特别少，尝起来格外寡淡。 即使如此，陆从津还是秉持着不要浪费的原则，把碗里的分量全吃完了。 时间还早，吃过之后陆从津没急着走，把锅里的粥盛到保鲜盒里放进冰箱，然后洗掉了所有的餐具。 白月茗想要帮忙，却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手，只能退到客厅。 陆从津显然经常做家务，或者说经常在厨房整理，洗过碗之后仔细地擦了一遍料理台和餐桌，还问了拖把在哪里，顺便把厨房和餐厅的地都拖了。 厨房顿时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刚开过火的样子。 “辛苦了，要不要喝点牛奶？”白月茗盘腿坐在毛绒地毯上，头顶的中央空调风力极大，吹得她头发丝飞舞。 “不喝了。” 陆从津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顺道瞄了眼左手边墙壁上的空调控制器。 24摄氏度，风力加到了顶格。 “你不热的话我把空调风力调小点了，直吹会头痛，特别是你今晚喝了酒。” “行。”白月茗确实不热，就是习惯空调冷风。 她拍拍沙发，示意陆从津坐下。 头顶的投影仪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道四方的光，白月茗趁刚刚的空档从书房拿了笔记本电脑，已经和投影仪连上了。 “要不要看我昨晚看的那个电视剧，蛮搞笑的，很适合消磨时间。” “我都可以。”陆从津看过时间，最迟十一点前他必须离开，看一集电视剧刚刚好。 电视剧开始前有一分多钟的前情回顾，白月茗光着脚跑到冰箱前拿了盒冰牛奶。 吸管刚插进去，身后伸出一双手截住了她。 “我帮你加热一下再喝吧。” 陆从津本意是想白月茗刚吃过热的东西，马上就喝冰牛奶，胃那么脆弱肯定承受不了，哪怕喝温的也好。 谁知道白月茗下一秒就换上了委屈的表情，扁着嘴。 “可是我想喝冷的。” 相比起之前的干脆利落，这句话说得又柔又缓，甚至还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陆从津。 这算是撒娇吧…… 陆从津有几秒晃神，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 “加热到常温好吗，太贪凉对身体不好。” 白月茗没有意见，皆大欢喜。 两个人端着牛奶回来的时候，电视剧正好开始了。 这部剧也是市场流水线做出来的轻松甜剧，加上了女主打脸逆袭的爽点，虽然有些剧情没逻辑，主角演技尴尬，整体也还算符合目前的电视剧市场。 白月茗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调整成舒服的姿势。 “冷吗？”陆从津以为白月茗是冷了，从沙发上捞起毯子披在她的肩头。 “还行。” 白月茗伸手拢了拢毯子，正好摸到了陆从津的手，牵住没有放开。 “不如你也坐地上，沙发靠垫太远了，坐着不舒服。”说着轻轻挠了挠陆从津的手掌心。 主要是他们一个坐沙发，一个在地上，牵手忒不方便了。 白月茗在心里打小算盘，得让陆从津坐到身边来。 陆从津发现自己有点拿白月茗没辙，只要她提的要求不过分，他都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依言坐到了地上。 地上确实比沙发要舒服很多，不管是地面上铺的毛绒地毯，还是背后靠着的沙发，软硬都很适中，茶几底下又是空的，也不至于想伸腿的时候伸不开。 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很近，肩膀靠肩膀，膝盖碰膝盖，双手交握的方式也变成了十指紧扣。 要是换成三天之前，白月茗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这么腻歪。 简直比电视剧里男女主正在说的台词还黏乎。 陆从津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抗拒的意思，说不好他们一个月内能在一起呢！ “那个……” 白月茗正在心里畅想，陆从津突然出声。 “嗯？什么？” “你会不会不太喜欢我管你，比如不让你喝冷的，让你少喝酒什么的？” 为了投影的内容更清晰，客厅里的灯全关掉了，陆从津的脸上只有少许投影散射的光，照出他眼里的不安。 像只不知所措的小奶狗。 白月茗这次没忍住，伸手rua了一把陆从津的头发。 “别想太多了，于荞也经常说我，出发点不都是为了我好嘛，我分得清。” 突然一记摸头，陆从津呆滞在原地，脸上怔怔，很久都没反应。 “干嘛这个表情？”白月茗戳戳他的肩。 陆从津捂着头，耳朵尖通红。 支支吾吾：“不可以乱摸头，会长不高。” 完全忘记自己已经26，过了长高的年纪。 白月茗微微仰起头，陆从津的身高绝对不矮，白月茗光脚170，偶尔穿点带跟的鞋子还和陆从津差大半个头，他少说也有一米八多。 “那你喝牛奶，补点钙就会长高了。” 温热的牛奶直接递到陆从津面前。 蓝牙音响里传来了电视剧的插曲，以及男女主煽情的对话，不过已经彻底沦为了背景音。 “不是你要喝的吗？”话是这么说，陆从津接过杯子。 “突然想起来牛奶加热了热量会变高，我不要喝了。” 这又是什么歪理？ “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相信冰块能抵消热量这种鬼话的人。”陆从津盯着白月茗的侧脸，一本正经。 “嗯？” 白月茗被投影上的画面短暂地吸引了注意，反应过来陆从津的话后，笑到人都歪倒，赶紧抱住膝盖。 “我确实不是，不过牛奶加热会让水分减少，热量就高了，反而加冰块则会稀释牛奶，不容易胖。”白月茗煞有其事，说得相当认真。 陆从津看着她的眼睛，又瞟了眼手里的牛奶杯子，差点就要信了。 语气弱弱的：“总的蛋白质含量还有脂肪含量，不是一样的吗？” 白月茗眼风扫过来，不是生气，故意造出来的玩笑意味更浓。 她擦掉了口红，嘴唇原本的颜色极淡，却很水润，一张一合道：“不许说，这是我喝牛奶唯一的一点心理安慰，你拆穿了我就不能没有负罪感地喝。” 因为姿势原因，白月茗仰起了脸，两个人又是并肩坐着，距离非常近。 陆从津略一低头好像就能碰上白月茗的额头。 这个角度。 好适合接吻。 第14章 旧事 白月茗还在靠近。 陆从津视线停留的位置，以及眼神里朦胧却撩人的光，意图太明确了。 距离再次缩短。 白月茗一只胳膊撑着沙发，保持着暧昧却不贴近的距离。 “如果我现在亲你一下，你会不高兴吗？”刻意压低了声音，迎合当前的氛围。 不会！想亲！ 陆从津的脑袋瓜里第一时间窜出这个念头，理智紧随其后冒出头。 “是不是……太早了点？”陆从津后背抵着沙发，语气迟疑又不确定。 被拒绝了啊。 也算意料之中，白月茗坐正身子，托着腮叹了口气，把失落两个字明晃晃写在了头上。 “确实有点早了。” “再过几天吧。”陆从津赶紧喝了口牛奶压压惊，平复心情。 “具体是几天啊？”白月茗不死心追问，脸上染上笑意。 陆从津瞥见，知道她又在开玩笑，也想逗逗她。 “不好说，可能会有点久。” 长进了，还知道跟她说笑。 侧面说明陆从津已经逐渐习惯和她说话，两个人的关系在拉近。 白月茗偏头，小小声：“不要太久哦，我的喜欢会藏不住的。” 陆从津被她直白的话惊了一跳，本能地反驳。 “怎么可能藏不住……” “有什么不可能，你刚刚也没有藏住啊。” 白月茗又是一句小小声，说的是陆从津突然盯着她看的事，也不管自己的话会在陆从津的心里掀起巨浪。 陆从津说不过她，埋头喝牛奶，起身匆匆丢下一句。 “我先去洗杯子。” 陆从津再回来的时候，白月茗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似乎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墙面上的投影。 察觉到陆从津在身边坐下，白月茗侧过头靠在膝盖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看向陆从津，直盯得他不好意思。 必须要说点什么，结束这诡异的沉默。 “你一直都一个人住吗？”陆从津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破话题。 “嗯。” “不会害怕？”陆从津的话刚问出口，骤然想起于荞说过——白月茗胆子超大泪点还高。 果不其然，白月茗无所谓地反问：“有什么好怕的，小区安保又不是摆着看看。” “不和家人一起吗？” 陆从津只是顺嘴一问，也没别的意思。 白月茗先是怔愣，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收敛，她有多久没听见过家人这两个字了。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陆从津直觉自己触碰到了不对的话题。 “没，就是忘记告诉你我没有家人。” 白月茗语气淡淡，像是在说今天超市苹果卖完了一样寻常。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陆从津的良好家教促使他先道歉，也不敢追问缘由。 “唔没什么不能提的，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小被遗弃，或者他们出事故离世了。” 普通人在听到“没有家人”这几个字，一般都会往这两个方向去想。 但是白月茗的情况偏偏不是这样。 “我和他们断绝关系了，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啊？”陆从津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心里的好奇不断滋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白月茗不会选择这么决绝一条路。陆从津不说，心里的天平逐渐往白月茗这边倾斜。 白月茗也没避讳，直接了当地把大致的情况跟陆从津说了。 “说的简单点就是他们重男轻女，和我三观不和，我忍受不了就通过律师申请了断绝关系，稍微花了点钱摆平，好像是我大学刚毕业第二年的事情了。” 轻轻巧巧地揭过自己十几年来遭受的偏见和苦难。 这事白月茗也跟于荞说过，好早好早之前了。 近两年似乎都没有人问过她，公司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新入职的员工也不可能没眼力见到问她这种问题，以至于白月茗恍惚间都快忘记他们的存在，记忆里的脸也变得无比模糊。 “所以你才要这么辛苦工作，对吗？” 陆从津小心翼翼地观察白月茗的表情，生怕她有一点不高兴，原本就掩藏在心底的心疼持续发酵，即将溢出那颗血红跳动的容器。 怪不得她一个人住，怪不得她工作忙，还要为难自己天天喝酒。 因为白月茗只有自己可以做倚仗。 “那倒也不是，工作虽然看起来辛苦，但是是我习惯的节奏，真的让我闲下来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还不如工作好呢。”白月茗语气如常，甚至还有些轻松。 白月茗回忆了一番，跳着给陆从津说以前的事。 大概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间常年潮湿面积狭小的房子里多了个男婴。 一开始是早上六点不到就起床洗尿布、泡奶粉，再到上初中开始给全家烧早饭和晚饭，但凡稍微迟了点，都会被父母扯着头发扇耳光。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白月茗哭过几次，后来她发现越是哭，挨得打就越重后，她再也没当着那两个人的面掉过一滴眼泪。 甚至是他们不肯支付她上大学的费用，想让她出去打工赚钱，她也隐忍不发，偷偷跑出去打了将近三个月的工，自己凑齐了学费。 大学期间白月茗过的是什么日子就更不用说了，学费都不付，生活费当然不可能有。 最惨的一段时间，因为赚不到钱白月茗每天只去学校食堂打二两饭，就着免费的汤凑合过。 现在想想也是不可思议，当初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白月茗偏过头，正对上陆从津盈满水光的眼睛。 “你不会要哭……” 话没说完，陆从津伸手揽住了白月茗的肩膀，像是护着一个易碎的宝贝，小心地抱进怀里。 这下换白月茗愣住了。 “我已经在哭了，你借让我抱一下，一会会就好。”陆从津闷声。 白月茗拍拍他的背，她告诉陆从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比这更过分还多的是。 “别哭了，我现在过得特别好。” “但是以前不好。” 白月茗揪住陆从津的衣领给他提起来，也不管他今天穿的是正装，一扯就全皱了。 陆从津哭过的眼睛红通通，加上翕动的鼻子，突然就从小奶狗变成了小兔子。 “再哭我亲你了！”白月茗半哄半威胁。 陆从津的抽噎瞬间止住，一颗泪颤巍巍挂在下眼睫毛上，白月茗伸手给他揩掉。 “其实我已经悄摸惩罚他们了。” “怎么惩罚？”陆从津睁着眼，表情呆乎乎。 “你猜猜平时没钱都花得大手大脚的两个人，突然得了一百万，他们会怎么做？” 白月茗眼里闪着晦涩难懂的光。 第15章 心意 “他们不到半年就把钱花光了，一半拿去和人投资赔了个光，还不信邪地又往里面投了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里有十五万拿去放高|利|贷，结果再也没拿回来，最后的那点钱全用在日常开销和麻将桌上。” 白月茗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怨恨，倒是怜悯更多一些。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心安理得挥霍你辛苦赚的钱？”陆从津听得很胸闷。 一百万，白月茗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得攒多久，陆从津简直不敢想过程有多艰难。 “不可以吗？”白月茗反问了一句，语气淡淡的，“在他们眼里，养我十几年光还一百万都是少的，如果不是我提前准备了他们虐待我的证据，请了律师彻底结束关系，他们花完那一百万之后还会问我要下一个一百万。” 正是因为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白月茗才这么急迫地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就实施计划。 她大好的未来，不应该再有他们的半点痕迹。 “那段时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陆从津的眼里又凝结了水光，湿漉漉的格外可怜。 “你可别自己瞎想，攒那笔钱比你想的容易多了。”白月茗从小茶几上够了纸巾盒，递给陆从津，让他自己擦。 说起来也是白月茗运气好，大一把专业转成新媒体之后连带着寝室也换了，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爱好追星的室友。 这位姐妹家里有矿，日常挥金如土。 听说白月茗的困境后，专门花钱请她帮忙追星，自己则每天打打游戏，偶尔抽空检验成果。 白月茗帮她追了三年的星，从这个墙头爬到那个墙头，选秀节目的现场都去过不下二十次。凡是她喜欢的爱豆，白月茗都帮着打投，联合营销号搞各种各样的宣传给他们造势，送他们出道。 算是在这位室友的带领下，白月茗正式入了行。 “她人很大方，喜欢的爱豆出道后都会给一笔奖金，最多的一次好像有五万。” 再加上白月茗当时自己也创了个营销号，平时发发圈子里的各种消息，不到半年粉丝的数量就过了百万，广告报价都是七八万起叫，还真的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辛苦。 陆从津松了口气：“那就好。” 因为哭过，声音听起来委委屈屈。 “好什么？不会觉得我很冷漠吗？”白月茗盯着陆从津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出些异样。 没有。 陆从津的眼睛太干净了。 真应该叫今天骚扰她的那个艺人过来看看，什么是真的单纯无辜又可怜。 明明说的都是她的悲惨遭遇，但是全程都是她在安慰人。 陆从津坚定地摇头：“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和道德规范，就没什么可批判的。” “道德规范里应该有赡养父母这一条才对。” “那法律上还有不允许家庭暴力，不能虐待儿童呢。”陆从津反驳，小声补充，“而且你不是走的法律程序断绝关系嘛，双方应该达成了共识才对。” 陆从津看起来呆，条理倒是很清楚。 白月茗保持着抱住腿的动作，侧着头靠在膝盖上，懒懒散散。 “嗯，确实是达成共识了。” 电视剧逐渐接近尾声。 陆从津瞥一眼沉默不说话的白月茗，轻声问：“明天我们看的电影是《谎》对吗？” 早在白月茗提出要看电影的时候，陆从津就了解过这几天上映的影片，只有这一部符合她的描述。 “好像是，怎么？” “你有订票了吗？”陆从津怕她反悔，探探她的口风。 “还没，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临时有事加班，准备等明天下午三四点钟左右再订票。” 陆从津咬嘴唇，紧张地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我明天晚上都有空，多晚都可以。” 说出这句话花了他很大的勇气，他不希望被拒绝。 白月茗怔愣，随即反应过来陆从津话里的意思，拍拍他的头，安抚他的小情绪。 “知道了，我一定会排除万难，争取再空出晚饭的时间，请你吃饭！” 得到保证，陆从津稍稍安心了些。 电视剧最后的画面停止在女主扬手打了办公室的一个女同事上，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剧里的反派之一。 别的不说，卡剧情卡得挺不错。 片尾曲随之响起。 “挺晚了，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陆从津看了眼投影右下角的时间，刚过了11点。 “嗯，那我先走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提前告诉我就好，如果可以一起吃饭的话，我先去订位置。” 白月茗起身送他到门口，楼道里的灯不算很亮，足够清楚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以为，你听我说了这些事后会重新考虑。” 一般人多少会有点迟疑才对。 可是白月茗没有从陆从津的表情上捕捉到任何异常。 “嗯？考虑什么？”陆从津不明所以。 “没事了。”白月茗失笑，某些时候陆从津真的很呆，她嘴角抿着笑意问，“之前你说想吃什么都可以学着做，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 “我想喝奶茶，去冰，少糖，加一点点西米露。” 奶茶煮起来不难，材料超市里都可以买到，陆从津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 直到回到家里洗完澡，陆从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白月茗在楼道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斟酌地发了消息。 「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需要重新考虑，我的心意始终不变。」 一发完消息，陆从津就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太羞耻了！ 喜欢什么的，果然是藏不住的！ 第16章 约会 白月茗光是看着陆从津发来的消息，就能想象到他此时害羞又闪着光亮的眼睛。 哄对面的人用语音说了句晚安，白月茗伸手关掉床头的灯，慢慢地陷入睡眠。 周六的工作一般来说是这一周里最多的，除了当天确定要做的任务，还要过一遍这周已经完成的项目，细碎又繁琐。 白月茗的办公室进进出出，多的是人捧着文件找她审核签字。 于荞也来过一次，为了那个选秀节目的最后人选。 叶敛是没有机会了，剩下两个人公平竞争，结合他们这几天上课的学习结果，以及白月茗从节目组导演那里探来的口风，多方考量后终于决定了下来。 “我们那位亲亲总监说，让你再多去问问，最好能搞到一些参赛选手的资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也好和营销那边确定策划方案啦。” 于荞阴阳怪气，显然还因为之前的事记仇。 白月茗翻看桌上的最终报名表，选的人是她之前觉得进步最大的那个，满意地合上。 “有数，饭局得等几天，这段时间我先抽空打听打听，陆续应该会有选手的消息出来了。” 对于巨头公司来说，营销必然要抢占先机。 他们选的参赛选手一般都是有粉丝基础的，这样竞争起来才有底气，也正是因为如此，前期固粉变得相当重要。 誊阅就算要营销，也得避过他们的风头，不然砸给营销号的钱就跟无声无息扔进水里一样，泛不起半点水花。 白月茗几乎一整天都不得闲，她倒不觉得累，反而隐隐期待晚上的到来。 这种期待到了下午变得愈发清晰深刻，她反常地看了好几回手表。 不过她运气不好，本来四点就应该开的各部门例会，因为艺人经纪部的总监说有事商谈抽不开身，估计要拖到了六点。 要不说这位艺人经纪部的总监不讨人喜欢呢，大好的周六时间，偏偏要一个人拖累七八个部门的总监陪着一块儿加班。 也不是第一次了，都坐到总监的位置上，时间管理还这么差。 白月茗心里烦，面上没表现出来，倒是身边的营销总监白眼快要翻到天花板上，抱着手机激情四射地敲字，直把手机屏幕敲得咔咔响。 等的时间有点久，白月茗估摸了时间买好电影票，给陆从津发了消息。 「今晚没办法约晚饭，每周的例会延迟了。」 「没事，那你记得自己吃点东西。」 陆从津一直在盯白月茗的下班时间，设置了屏幕常亮和消息弹出，害怕错过信息。 「我定了今晚10:35的场次，在珩耀商场那家影院，你不用太早过去，我估计得回家换身衣服。」 上班穿的衣服太显成熟，肯定不适合和陆从津约会，白月茗昨晚从衣柜里翻出了去年和于荞买的姐妹装，清一色的高中生装扮，颜色和款式嫩到人发慌。 「好，那我迟一点再给你煮奶茶。」 奶茶放久了味道会变差，最好还是临出门前再煮。 陆从津今天早上改完酒店的设计稿，一边等他们回复，一边开始研究奶茶的比例问题。 超市里各种各样的茶包和罐装红茶陆从津都买了一些，牛奶也买了好几款不同牌子的，试图通过组合搭配弄出味道最好的一种。 捣鼓一整个下午，陆从津喝奶茶都要喝饱了，总算让他找到最满意的一种搭配。 牛奶和红茶的味道都是最浓的，也没有奇怪的腥味或是茶叶苦涩的味道。 最让陆从津满意的是，只需要加一点点糖就能尝到甜味，三种味道相得益彰，融合得恰到好处。 「你有准备好今天穿什么吗？」 白月茗的消息再次发过来。 陆从津提前找了几套衣服出来，他平时买衣服的时候很少关注款式，主要以舒适为主，以至于衣柜里大多是T恤和衬衫。 真搭配起来也没有多少新花样。 「还没想好，你要穿什么？」 白月茗嘴角扬起，这是又要和她穿情侣装了。 不过正好也在她的计划之内。 「你可以穿白色的衬衫嘛，系一根黑色或者灰色的领带，款式不要太深沉啦。」 陆从津长的很显小，即使昨天穿了西装也像是大学刚毕业初入职场似的，既然这样还是不要让他穿得太深沉，打扮得年轻一点更好。 「我也会穿白色的衬衣，还有格子裙。」 去年有段时间于荞很迷JK，拉着白月茗和她买同款式的格裙，以至于白月茗的衣柜里大概有二十几条格裙，不过因为上班，很少有机会可以穿。 白月茗的造型本来就是可甜可御，去掉浓妆换上格裙也很减龄，只要她维持住脸上的甜笑，别露出严肃的表情，一般人都会以为她是大学生。 「好，等会我挑好拍照给你看。」 「没问题，我先给手头的项目收个尾，你记得吃晚饭。」 白月茗发完消息，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文件，直等到六点半，那位艺人经纪部的总监才姗姗来迟，引来好几个人不善地侧目。 例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总算赶在八点的时候结束了。 白月茗开车回家又花了点时间，飞快地洗漱完。 陆从津刚刚给她发过照片，选了三套不一样的衬衫，让白月茗帮忙挑选。 衬衫的款式差别不大，白月茗选择了看起来最休闲的款式，领带也挑了深灰色的斜纹款，和她今晚要穿的那条格裙更加搭配。 发完消息，白月茗飞速地化了个淡妆，换了颜色更温柔的浅棕色眉笔，削弱了眉毛的锋势，让整体的五官更柔和。 快要化完妆时，白月茗再次发了消息，大致说了自己可能会到珩耀商场的时间，也是给陆从津充足的时间准备。 正式出门已经是九点半了，白月茗不紧不慢地驱车到珩耀商场。 白月茗其实不知道陆从津住在哪里，只是根据最近几次陆从津回家的时间判断，珩耀商场应该是距离他们两个人的家最近的一个商场。 她猜的确实没错，陆从津就住在珩耀商场往后两条街的小区。 一收到白月茗的消息，得知她大概十点会到商场的影院，陆从津火速赶到厨房煮奶茶，所有的材料都提前准备好了，煮奶茶的流程陆从津得心应手。 毕竟是第一次约会，绝对不能迟到。 抱着这个念头，陆从津十五分钟煮好奶茶，用冰块迅速降温，装进今天特地到超市挑的水杯里。 他很有心机地买了一对，情侣款。 临出门的时候，陆从津不忘带上下午烤好封装的杏仁曲奇饼，背上他昨晚查了很久准备的初次约会必备小物件挎包，慌里慌张地出门。 陆从津住得近，比白月茗提前了五分钟左右赶到，挑了个影院旁人少的地方，背对着墙站着。 那个位置很显眼，不等陆从津发消息说位置，白月茗从扶梯上来第一眼就看见了。 太挺拔了，陆从津虽然低着头看手机，但是他身形修长站得笔直，想要不注意到都难。 “陆从津。” 白月茗说话的声音不大，足够陆从津听到并且察觉到她的方位。 陆从津抬头，怔在了原地。 在碰到白月茗之前，陆从津想象过自己喜欢的类型。 真论起来，比起外表甜美，陆从津一定更喜欢女孩子眼角眉梢都是锐气，嘴角时刻挂着自信的笑，神采飞扬。 就像第一次在酒吧见到白月茗时，她穿黑色的吊带裙，踩着高跟鞋，裙摆荡漾搅乱他心中的一池春水。 但是今天的白月茗完全不一样。 白色的短袖衬衣搭配一条灰色的领带，梳得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侧，发丝随着她走动的幅度飘扬，连带着上下翻飞的还有深灰色的格子裙。 格裙不算短，可能是白月茗腿长，露出很大一部分的大腿，细嫩釉白。 她换了更舒适的白色休闲鞋，快步走过来。 谁看了不说这是软妹呢！ 陆从津后知后觉地明白，喜欢的类型不过是预设，真的碰上了也就顾不上这么多。 “你等很久了吗？”白月茗靠近，站在陆从津面前。 空气里的甜度猛然飙升。 之前几次见面白月茗都喝了酒，酒味掩盖了她身上甜甜的椰奶香味。 这次白月茗没有喝，又刚洗过澡，身上的甜味很浓，简直就是行走的椰奶。 “没有很久，刚到两分钟。”陆从津小心翼翼地不敢呼吸，深怕冒犯。 “这个是奶茶吗，那这个是什么？” 白月茗不确定，好奇地看着陆从津手里的粉色杯子，以及挂在手指上的牛皮纸袋。 “嗯奶茶，这个是杏仁曲奇饼，下午做的。”陆从津把袋子递给白月茗，让她自己看，“你说不喜欢太甜，所以我把糖的分量减少了一半多。” 本来曲奇饼的外面还要再裹一层糖霜，陆从津也省掉了这个步骤。 曲奇饼做得很小，每一个只有拇指大小，一口一个刚刚好，顶上还嵌了半颗杏仁，看起来就很香。 “我们先去找个位置坐吧，我想尝一下曲奇饼。” 光站着肯定不行，离电影开始的时间还半个小时，他们最好还是找个位置坐着等。 第17章 电影 周六晚上的影院人不少，白月茗踮起脚张望了很久才找到一个靠角落的位置，拉着陆从津的手腕走到座位坐下。 穿过人群和座位时，四周投来或好奇或探索的目光，汇聚在他们身上，陆从津不自在地低头，视线随之落在白月茗紧握住他手腕的手上。 是很细白的一只手，握得不怎么用力，但是足够坚定。 陆从津觉得自己又好了。 不就是被看两眼，看就看呗，和这么好看优秀的女孩子牵手只会让人羡慕。 陆从津有一点点小骄傲。 等电影结束后他一定一定要表白，万一白月茗同意了，他们的关系就完全不一样，到时候他就能底气十足地牵着白月茗的手逛街！看电影！ “你一直提着奶茶累不累，放桌上好了。”白月茗心情极好，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语气。 “不累，你要喝吗？”陆从津询问道。 “喝！” 陆从津贴心地帮她打开杯盖，他特地选了带吸管的款式，喝起来更方便。 杯子刚递出去，一只手率先伸到他嘴边，手指间是颗拆封了的杏仁曲奇饼。 “你也吃一颗吧。”白月茗手指捏在曲奇饼的塑封外，向前探出半个身子。 影院等候大厅的灯光很足，两个人之间只差了不到半米，近到陆从津能看清白月茗戴了隐形眼镜，透明偏蓝的轮廓映在瞳孔里，衬得整双眼水润晶亮。 陆从津手上还拿着杯子，索性就着白月茗伸过来的手，张嘴吃掉了曲奇饼。 糖量减少后的曲奇饼口味差一点，好在他选的杏仁够优质，杏仁独特的香味给曲奇饼稍稍增色了些。 给陆从津投喂完，白月茗这才接过奶茶喝了一口。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喝。 白月茗平时吃得清淡，那是为了控制体重，她心里还是由衷地喜欢浓油赤酱的菜式。 口感这么醇厚的奶茶谁会不爱？ 西米露也煮的相当软，几乎不用咀嚼几次就化开了。 “超好喝，是有什么独特的诀窍吗？”比她喝过的几家奶茶店都要浓一些，甜度也刚刚好。 白月茗看向身侧的人，手上不客气地摸出一颗曲奇饼，拆开塞进嘴里。 陆从津毫不藏私，把牛奶和红茶的牌子、比例，以及制作的过程全告诉了白月茗，就是没提自己今天尝试了一天。 “听起来好简单的样子，明天我也试试。”白月茗兴致冲冲，重新封好纸袋，“这个饼干也很好吃。” 不怎么甜，但是很香，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于荞分享了。 “我可以明天带去给于荞尝尝吗？” “当然可以啊。” 陆从津看了眼手表，离电影开场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再过一会就要开始检票了。 “你不要再买点别的吃的吗，薯片爆米花之类的？” 白月茗坚定地摇摇头：“不要，热量都太高啦。” 显示屏上提示他们观看的场次已经开始检票，白月茗帮着盖上杯盖，一起收拾了东西。 顺利地检票入场，入口处的灯光很暗，只有台阶上的几根灯带散发出微弱的光。 白月茗贴着墙小心翼翼地伸脚探索，脚下的地毯很软，软得不真实，她因此走得很慢。 “怎么了？”陆从津察觉到她的异样。 “太黑了看不见。”白月茗的声音在黑暗里可怜巴巴，一只手不安地垂在身侧，凭着感觉看向了陆从津所在的方向。 身后陆续有人检票进来，他们虽然靠着墙没占住过道，但是也不好一直堵在这里，陆从津没有犹豫地牵起白月茗的手。 怎么感觉比之前凉了很多。 “你冷不冷？”陆从津一边走一边问。 有了牵引，白月茗走起路来安心多了，连带着语气也欢快起来。 “不冷啊，刚刚好。” 陆从津半信半疑。 光线逐渐亮了起来，陆从津没松开手，按照影院的座位提示走到了他们最后排的位置上。 情侣座的位置在最后排的入口上方，仿佛是两个单独孤立出来的座位。 他们坐下来小声说了几句话，陆从津反复确认过白月茗真的不冷，顶上的灯突然瞬间全熄灭了，影片正式开始放映。 《谎》这部电影的整体基调偏暗，最初的画面就是一个男人深沉的脸，指间夹着根烟，眼神复杂地盯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不管怎么说都是app上评分8.7的电影，演员的配置放在这里，全员的演技都很在线。导演也是业内知名的大导演，拍摄的画面足够写实，剧情也紧凑。 白月茗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一时没顾上身边的陆从津。 要真说这部电影有什么让人不喜欢的，大概是某些画面过分真实。 陆从津看过这部片子的预警，所有可能引人不适的画面通通都打上了马赛克，透过模糊到斑驳的马赛克以及文字描述，陆从津大概知道这些场景有多逼真和血腥。 真不敢相信，依照现在严格的审片标准，这些画面都是怎么过审的。 虽然有了网上的预警，陆从津还是免不了看到些零星的画面，耳朵边也全是环绕式的嘶吼惨叫声。 陆从津难耐地换了个坐姿，和白月茗相握的手紧了紧。 白月茗没反应，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剧情发展到了高潮部分，男主角为了安抚刚刚痛丧妻女的朋友，一直陪同他到凌晨，空荡荡无人说话的客厅，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清脆，诡异。 不仅是影片里的两个人绷紧了身体，陆从津也吓了一跳。 白月茗终于觉察到他的异常，瞥了他一眼。 考虑到是在影院里，白月茗没有贸然出声，安抚地拍一拍他的手背，摸出手机单手打字。 「怎么了？你害怕？」 飞快地打在备忘录里，递给陆从津看。 影院里骤然响起一阵倒抽冷气声，夹杂着几声娇软的尖叫声。 白月茗条件反射地把视线转回到大荧幕上，男主角透过门上的猫眼，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有着和客厅里那位朋友非常相像的脸。 正当他准备转身询问朋友该不该开门时，本来还坐在沙发上颓废的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一言不发挥起榔头哐当砸在了他的头上。 影院里有人发出疑惑的声音。 白月茗根据前情大概猜到些剧情，顿时没有了最初的兴致，偏过头观察陆从津。 「有一点点，没想到有些画面这么恐怖。」 陆从津把手机递回来。 恐怖吗？白月茗没觉得。 也就是悬疑影片的正常范围内，背景音乐确实蛮阴森的。 可能是陆从津平时不看这种类型的电影，不习惯或者是胆子比较小吧。 「要不要直接出去，我看得差不多了。」 反正结局她也能猜到个大概，看不看完都一样。 「没事，还有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我们看完再走吧。」 中途离场可能会影响到别人的观影体验，陆从津从网上看的预警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基本都是解密环节。 白月茗打开装了奶茶的水杯杯盖，递到陆从津嘴边，试图通过让他喝奶茶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完全忘记这一杯是她刚喝过的。 陆从津低头看着伸过来的水杯，又转过去观察白月茗的反应，她又把注意力放在荧幕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应该是让他喝的意思吧…… 陆从津接过来，免得白月茗一直递着手酸。 他手里握着杯子也不喝，反反复复转过头看了她好几次，白月茗对后面的剧情没有兴趣了，总算注意到陆从津的视线。 「看我干什么，你喝点奶茶就不紧张了。」 居然真的是让他喝的意思。 陆从津没用吸管，拧开杯盖喝了一小口。 放了一个多小时的奶茶口感大不如前，但也还算好喝，陆从津握着杯子，剩下的三十分钟时间里愣是把大半杯的奶茶喝完了。 荧幕上放起了演员表，头顶的光重新亮起，白月茗一回头就看见表情呆呆的陆从津，以及空空如也的杯子。 “你都喝完了？” “嗯。”陆从津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是给她煮的奶茶，到头来还是他自己喝得最多。 白月茗心想，下次还是不要和他看悬疑恐怖片了，给人吓成这样。 “茶很浓的话，你晚上可能会睡不着觉。” “应该不会的吧……”陆从津印象里好像没有因为喝茶或者喝咖啡失眠的情况。 前排的人陆陆续续散场，白月茗和陆从津也起身离开了影院。 接近零点。 电梯外还有不少等候的人，他们不着急，慢悠悠地等其他人都走光了，才坐上一趟空荡荡的电梯。 “你是不是不喜欢看悬疑片？” 电梯门刚合上，白月茗就开口问道。 “嗯，基本不看。” 陆从津很实诚，没有扯谎。 “因为我学画画，恐怖血腥的画面会记很久，所以我几乎不看这种电影。” 白月茗猜到他不看，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抱歉地说：“对不起呀，我没有想到这个方面。” “没事没事，其实我有偷偷看过网上的预警，但真的看还是挺害怕的。”陆从津急切地说，靠着电梯拘谨地摸摸后脑勺。 “那以后我们不看这种影片，换轻松的文艺片吧！” 白月茗背着手，目光闪闪地看向陆从津。 第18章 表白 以后。 陆从津从没觉得这两个字有这么美妙动听过，带着无限的希望和可能。 电梯嗡嗡地运转，到达了负一层，缓缓打开。 “你的车子停在哪边，可能会不顺路。”白月茗轻声问。 停车场挺大的，他们也没有事先约好停的区域，等会没准要分开走。 “没事，我先把你送到，再去找我的车子。” 地下停车场顶上装的是节能LED灯，省电的同时，光线的亮度相应下降，甚至还有几盏灯直接是不亮的。 “看得清吗？”陆从津还记得白月茗在影院小心翼翼的样子。 “还行，再黑一点就看不清了。” 她这个情况倒是有点像夜盲，陆从津追问：“一直都这样吗？光线暗就看不清楚东西。” 白月茗没怎么注意过，她又不会特意去些黑不拉几的地方，茫然地摇摇头。 “嗯……动物内脏、菠菜、胡萝卜这些你吃吗？” 白月茗表现得十分抗拒：“不吃，太恶心了，没有一个是好吃的。” 那大概率就是了，缺少维生素A导致的夜盲。 难怪，白月茗家里铺成带状的地毯，大概率也有避免磕碰摔倒的因素，类似于盲人的人行道一样。 陆从津没说什么，动作自然地牵住白月茗身侧摆动的手，心里琢磨是买鱼肝油这类的保健品，还是在菜式里加进含维生素A的胡萝卜和菠菜。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去酒吧兼职了？”白月茗仰头看向陆从津。 他们身高上差了十几公分的样子，白月茗只要再侧一点头，刚好能靠上陆从津的肩膀。 这几天晚上都由陆从津送她回家，全是留到十点多才走，之后也一直在聊天软件上发消息，根本没有时间再去酒吧做调酒的工作。 陆从津精神一振，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兼职的事撇掉先！ “没，之后也不准备去了，本来就不是因为缺钱才去做兼职。” “那是为了什么？好玩？”白月茗水晶般透亮的眼里满是好奇。 为什么要在吧台调酒。 陆从津追溯到最初的原因，其实是为了能在酒吧里碰上自己喜欢的人。 调酒不过是一个借口。 “找不到其他方法认识属性相和的人，只能想到在酒吧四爱区调酒这个笨方法了。”陆从津该说实话的时候就说实话。 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过现在看来，这笨办法还挺起效的。” 就是时间有点久，他都在那片区调了近四年的酒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来奥里维的？之前我们好像都没碰上过。” 陆从津想想觉得蛮不可思议的，他去酒吧的频率不低，一个星期至少有三四次，虽然每次待的时间不长就是了。 也没道理一直碰不上啊。 白月茗蹙眉：“去年还是前年吧，都是陪于荞去隔壁les区蹦迪，如果你一直在四爱区的话，我们见不着面挺正常的。” 陆从津不由露出懊悔的表情，酒吧的四个区有不同的经理负责，他平时还真的不管这些业务，每个月看看上交的报告，没有异常基本不会管。 他们就这么错过了一两年。 陆从津脸上的难过情绪太明显，白月茗轻松捕捉到。 “怎么突然就低沉起来了？” 陆从津遗憾地笑笑：“感觉蛮可惜的，本来我们可以更早遇见。” 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 他偷偷地在心里补充。 “也不好说，之前工作不稳定，我也没有谈恋爱的念头。” 当时忙到什么地步呢，白月茗想起来就觉得搞笑。 “线上购票软件统计过我去年的出行报告，乘坐飞机27次，高铁21次，足迹遍布全国八个城市，击败89.7%的用户，荣获空中飞人的称号。” 陆从津笑不出来，白月茗说的轻松，但是背后付出的艰辛和汗水是他凭想象不能补全的。 沉默着一时没有说话。 “在想什么呢？”白月茗用胳膊肘碰他的手臂。 陆从津恍然回过神。 “在想如果去年我们碰上，有机会在一起吗？” 陆从津隐瞒了对她的心疼，巧妙地把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也是为他等会告白做个铺垫。 白月茗听了随后认真思考起来。 去年还真不一定，陆从津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依照去年忙绿的程度，她肯定抽不出任何时间陪他。 在她的印象里，去年她好像都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周日，不是加班就是出差。 这样的情况，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追求陆从津。 “应该不会，我怕冷落到你。”白月茗思索过后认真说道。 “如果是我主动追你呢？” 白月茗回头瞥一眼陆从津，怎么觉得他胆子变大了不少，这么直白的话也敢说。 “应该会考虑考虑，如果你能接受长期见不上面，我当然没关系啦。” 白色的车出现在视野里，白月茗停车的位置已经到了。 “嗯我到了。”白月茗停下来。 陆从津的声音紧跟着在耳边响起。 “那今年还要考虑吗？我现在也想追你。” 他微微垂着头，曜石黑的眼睛专注地看向白月茗，脸上罕见带上了严肃的表情，不安地咬住唇肉，用牙齿细细地磨，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 白月茗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原地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陆从津这是在表白啊！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胸口咚咚咚跟敲鼓似的，呼吸却不自觉地放缓，一度停住。 她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但是像现在这样紧张到不敢呼吸，却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 白月茗思考得有点久，陆从津满心的欢喜渐渐冷却了下来。 “再考虑考虑也可以。”声音瞬间变得的低落，格外消沉。 这回换白月茗手足无措了。 她只是有点震惊过头，没想到陆从津这么快就跟她表白了，她本来以为真的至少要一个月，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才半天没反应。 结果反而让陆从津误会。 “不不用考虑了，我也很喜欢你！”白月茗急切道。 深怕陆从津不相信，伸手拽住他的领带，拉低他的身子，轻轻地在他脸侧落下一个吻。 “盖了我的印章，以后就是我的男朋友了。”白月茗霸道地宣示主权。 陆从津脸一热，耳朵根涨成通透的粉红色，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乖巧地应了一声嗯。 太可爱了。 毛绒绒一团的小白兔都没有他可爱。 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白月茗毫不避讳地扑进陆从津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到家后再聊吧。” 踮起脚尖，这次的吻落在陆从津的下巴，一触就离。 “好，你开车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消息。”之前的表白似乎用完了陆从津所有的勇气，他害羞地不敢再和白月茗对视。 “你也注意安全。” 白月茗转身解锁车子，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直到她启动车子驶上行车道，陆从津才放下捂住脸侧的手，不紧不慢地离开原地，往反方向走。 是个容易害羞，却细心为她考虑的小呆瓜。 白月茗从后视镜里最后看了一眼，专心致志地开车。 到家洗漱了一番，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到了00:47。 不知道是喝了奶茶的缘故，还是经历了陆从津的羞涩表白，白月茗毫无睡意。 和她一样没有睡意还有陆从津。 「茶好像真的太浓了，我睡不着。」 配上了一张表情包。 之前的聊天里，陆从津可从来没发过表情包这种东西。 一般来讲，白月茗把熟练发送各色表情包定义为关系的一次新突破，这个论点是她从于荞那里实践得来的。 「确实，我只喝了两口也睡不着。」 「明天你没有工作吧，白天准备做什么？」 白月茗跟于荞约了晚上蹦迪，白天还没什么安排。 「还没想好，应该在家待着，晚上和于荞去奥里维蹦迪，或许晚上我们可以一块儿吃饭？」 关系确定了下来，白月茗也想让于荞和陆从津认识认识。 晚上吗？ 陆从津把屏幕划到主聊天列表，看了眼刚刚酒店方面发来的消息，询问他明晚有没有空再细化一些设计上的细节。 这个稿子已经到了结尾的部分，他今晚推过一次，再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明晚不太行，约了和酒店那边谈稿子，明天中午可以。」 「我没问题，等会我问问于荞，如果她有空的话就我们三个一起。」 「好！」 陆从津看着聊天框，紧张地咬手指，打了一段又删掉，修修改改地发出消息。 「明天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帮我挑些衣服嘛，我眼光不太行。」 「好啊。」 白月茗几乎没有思考，立马答应了下来。 这几次见陆从津，他穿的衣服搭配上都没有问题，色感也很舒服，但是莫名有些不适合他，不符合他身上的气质，全靠他的脸和挺拔的身姿支撑。 「那我们明天几点见面？」 「午饭大概定在十一点左右，地点你来选吧，之前说好要请你吃饭的，你不许说不要。」 白月茗对请吃饭的事相当执着。 「下午再一起选衣服，时间比较长，可以慢慢来。」 一番安排还算妥当，陆从津没有其他要补充的。 互相道了晚安。 第19章 电影后遗症 道了晚安后真的会睡吗？ 这个问题曾在网上大范围讨论过，绝大多数的熬夜冲浪选手表示，至少再摸半小时手机才会考虑睡觉。 不清楚陆从津睡没睡，至少白月茗是没睡的。 她在茶茶床上翻了两回，脑袋瓜里全是陆从津在停车场跟她表白的画面，经过大脑后期的美化和加工，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自动回放，连声音也清晰得仿佛近在耳边。 白月茗半点睡意也无，索性打开床头灯，撑开床上用的小桌子查阅笔记本电脑里的资料。 只要想做，工作是永远都不可能做完的。 白月茗还记得于荞跟她提过的选秀节目的事，试着先查看网上关于那档选秀节目的最新爆料，瞬间涌出了大量营销号图文。 一般来说营销号给的消息真假掺半，一些确实是参赛选手，剩下小部分则是公司拉出来露露脸涨人气的，当然也不排除网友反响剧烈，公司临时换人的可能。 最上面的几条博文宣传的都是节目组目前公开的导师，全是叫的上名字的圈内名导和影帝影后。 转发和点赞都很可观，可惜不是白月茗想找的资料。 白月茗打开搜索框，重新输入关键词查找选手相关的信息，底下的博文顿时变了样。 白月茗一条一条地往下翻，打开文档记录几个频繁出现的男艺人名字，顺便把公司也记下来，方便之后跟他们公关部打听。 大概往下拉了几十条，一张意外的照片进入白月茗的视线。 叶敛。 看起来很像是公司艺人资料上的那张证件照片。 白月茗疑惑了。 叶敛已经被明确剔除资格，公司连那位入选的艺人都没宣传，怎么可能会跳过他把叶敛的照片给营销号。 至于营销号凑数宣传，那就更不可能了。这张照片可是证件照，不是从叶敛微博里扒下来的私生活照片，营销号获取的途径很有限。 直觉告诉白月茗这里面有些不对头，她打开聊天列表翻找营销部的总监，试探地给她发了消息，另一边也给于荞发去了消息。 白月茗又试着在这个节目的话题下找叶敛有关的博文，数量还不少，清一色都是夸奖，评论区甚至还有不少想看叶敛上节目的呼声。 白月茗神情严肃地一个个点进去看，都是僵尸号没错。 转发的推文全是和娱乐圈有关，或是些意味不明又随处可见的散文和段子，最早的时间大概是在本月初，一看就知道是工作室批量管理的水军账号。 叶敛自己请的营销号？ 白月茗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换了另一个软件继续搜刮各种爆料。 于荞还没睡，秒回了一个问号，以示自己的懵懂茫然。 「我们这边没有说要帮叶敛营销，公司最近分不出钱搞。」 刚赔完张书礼的好几个合同，给那位选上的艺人营销都得抠抠嗖嗖盘算很久，叶敛现在没半点人气，怎么可能排得上名号。 「懂了，等我问完营销部总监，他们那边也没有的话，你再试探试探叶敛的经纪人，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人脉。」 誊阅选的经纪人都是有阅历、经验丰富的，通常会自带一些人脉，没准会有营销号愿意买账，稍微帮着带一带人气。 但是也有另一种可能。 叶敛和他的经纪人心里有点别样的意思。 这是白月茗不想看到的，所以她必须提前确认。 「对了，我和陆从津在一起了，明天中午你要一起吃饭吗？」 本来想明天早上再告诉于荞，正好打开了聊天框，白月茗顺便就说了。 「？？？？？？？？？」 于荞发来一整排问号，非常吵眼睛。 「好想八卦好想八卦！我现在八卦你会打我吗！」 「会：）」 这个死亡微笑让于荞一哆嗦，赶紧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我想去，但是我不可，我爸妈催我明天回家吃饭，说我好久没回去过了orz」 于荞是独生女，她爸妈对于她在外工作的事情又欣慰又心疼，周末必会催她回家。 「没事，下次还有机会。」 与此同时，营销部的总监也回了消息。 白月茗问的隐晦，不代表她理解不了其中的深意，都是坐到总监位置上的人了，这点意思还是能读出来的。 营销部的总监明确表示他们没有给叶敛营销过，甚至还发来近期在水军和营销号宣传上开销的预算表单，来证明他们部门最近有多寒酸。 「那可能是艺人或者经纪人业内有朋友帮忙吧，小事情，我查资料的时候看见顺便一问。」 「OK，那我继续忙了。」 「好的，注意早点休息呀。」 白月茗客套了两句，退回到聊天列表上，竟然看见陆从津的对话框下冒出红点。 「你睡了吗？」 「我感觉有一点点害怕。」 「闭上眼全是电影的画面，太恐怖了。」 陆从津想睡吗？ 一定是想的。 明天还要早起，约好了要吃午饭还有下午买衣服，必然要有充足的精力才行。 但是他根本睡不着！ 晚上煮的奶茶里红茶太浓，加上电影的画面一闭眼就出现，陆从津听见一丁点小动静就神经兮兮地睁开眼睛。 他确定房门锁上了，甚至还检查了衣柜和床底都没有东西，在茶茶床上躺了一会儿后觉得房间里太黑，又起来开了盏小灯。 微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大半片空间，给了他些许安心。 迷迷瞪瞪正想睡的时候，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弹珠落地弹跳的声音，陆从津瞬间惊醒。 一连几次，陆从津索性坐起身不睡了，给白月茗发了几条消息。 本来也没指望白月茗会回消息，但是没等多久她就回复了。 「别害怕啦，你住的是封闭式小区的话，不会出事的，外面全是监控。」 陆从津环视了一眼房间，眺望窗外。 他住的小区不仅是封闭式的，还很高档，物业管理也很过关，毕竟他一个月交千把块钱的物业费，也不能白交了。 但是恐惧这种情绪，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没有那么轻易消失。 不敢睡。 陆从津干脆和白月茗聊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也睡不着，我脑子里还一直在回放你跟我表白的画面，得起来做点工作才能清醒。」 很长的一段话，白月茗几秒钟就打完了，她的键盘打字速度很快，远超手机全键。 陆从津抱着手机忍不住开心起来，紧张和害怕瞬间被冲散，压缩成小小的一团缩在内心的小角落里，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恐惧的样子。 「别太晚啦，早点睡觉比较好。」 「我再忙一会，你快睡吧。」 白月茗还在收集资料，于荞那边她通知过了，这个点恐怕叶敛的经纪人已经睡下，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有答复。 关于选手的爆料白月茗已经处理了大半，估摸着再浏览两个APP就差不多好了，顶多半个多小时肯定能结束，她不想拖到明天再去做。 「我不睡了，还是有点害怕，不敢睡。」 白月茗瞥一眼电脑一侧的聊天框，熟练地切换。 「你一个人住？」 「嗯，怎么了？」 「方便视频聊吗，我在工作，说话会快一点，而且你不是害怕嘛，我陪你说会儿话会不会好一点？」 白月茗在工作状态和聊天状态里切换自如。 陆从津脸一红，手上倒是没有半分犹豫，迫不及待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耳机插上，发送了视频对话请求。 电脑端和手机端同时弹出了视频请求，白月茗拿了手机支架插好耳机，点了“同意”。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她用发夹固定刘海，像一根穗子挂下来似的憨憨脑袋。 ……完了，忘记额头上还有发夹了。 白月茗刚想伸手摘掉，但是陆从津已经看见了。 “这个是做什么的？”陆从津用手指了指自己额头同样的位置。 “夹刘海的，免得明天起床它中分。” 白月茗放弃挣扎，反正也被看见了。 其实是她从网上学来偷懒的方法，这样每天早上起床可以少五分钟用卷发棒拉刘海，整体的分散效果也比卷发棒要好。 “噢噢，我看着你就行了，你快工作吧，我不会说话的。” 陆从津没想真的打扰她，万一说话让她分心了，她不知道要工作到多晚。 “嗯。” 白月茗含糊地应了声，瞥了眼手机屏幕，陆从津应该也是在家里，背后靠着的明显是床头，身上也套着宽松的浅色条纹睡衣，显得他人又瘦又白。 白月茗只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专注地浏览剩下两个APP。 电话另一头，陆从津撑着下巴欣赏白月茗的侧颜。 她的下颌线条很柔和，脸颊没有很多肉，但是颌骨并不突出，不会给人锋利刻薄的感觉。从这个角度看，能清楚看到她挺翘的鼻子，以及因为困惑微微嘟起的嘴唇。 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软。 白月茗动了，伸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本来就好看的嘴唇沾上了水色，变得更为诱人。 陆从津突然感觉到了渴。 第20章 同眠 舌尖轻舔过嘴唇, 喉间滚动不由地吞咽唾沫。 陆从津没有晚上喝水的习惯，只能用这种方法稍作缓解。 他把视线从白月茗的嘴唇上移开，欲盖弥彰似的转而看背景墙。 白月茗卧室的装修很简单, 淡色的墙面, 墙上没有挂任何的装饰物, 反而更衬着白月茗在画面里格外瞩目。 她的睡衣是深色的, 可能是蓝色也可能是紫色，短袖衬衫的款式，最上方的两颗纽扣没有扣上，瘦削分明的锁骨像是鸟类的羽翼骨骼, 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 “你的设计稿都弄完了吗？” 终究是白月茗先开了口, 她时不时瞥一眼陆从津, 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屏幕，多少有一点点不自在。 还是说话吧。 “基本都好了，但是要根据酒店那边的要求调整。我看他们的意思, 好像是不清楚墙面选什么花纹的壁纸，灯的款式也没定下来，估计得抽一天和他们去材料市场选。” 白月茗自己搞过装修，工作上也跟客户公司接洽过，各方面都懂一点。 “你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吧。” 一般来说设计合同里，甲方才是真·金主爸爸, 不满意的话甚至可以让一个单子拖上很久很久, 钱自然也拿不到全款。 跑材料市场就更累了, 白月茗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了找到合心意的浴室墙面瓷砖，跑了好几家材料市场。 “还行，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们还挺好说话的。”陆从津略一思忖。 白月茗将信将疑, 转而顺着这个话题问道：“你是自己开工作室吗？感觉好像都不怎么出门，还能在家烘焙甜点什么的。” 光是看陆从津每次带来的甜品包装，就知道肯定是他自己做的，塑料密封袋外面没有任何logo，甜度也恰好按照她的喜好更改。 “算自由设计吧，每天都有画稿子练手，如果碰上有客户喜欢正好可以卖出去，或者在原基础上做修改，会省不少时间。” 这个习惯倒是和白月茗很像。 她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一有空就会事先准备下周的工作，或是研究各巨头娱乐公司的公关稿件，试着模拟情况撰写。 真让她每天都躺在茶茶床上玩玩手机，看电视点外卖虚度一天，她会觉得浑身难受，哪怕是冲到小区楼下的健身房跑20公里，也比无所事事强。 “那很好啊，不过做自由设计收入上好像会不稳定一些。”白月茗随口一提。 她之前装修的时候也有接触过室内设计师，据他们说，工作室业务多但是要分成，自由接单就怕拓展不开。圈子拢共这么大，人脉很关键，而陆从津看起来压根不像是人脉广的。 收入啊…… 陆从津挠头，这要怎么解释呢。 虽说他是艺术类毕业，实际上并不靠室内设计这块赚钱。 现在接的绝大多数设计业务其实都是叔叔伯伯辈的产业，这次的酒店业务也是。 因为有关系在，陆从津开价一向中肯，市场材料这块直接按照原价给，还会帮他们挑选合适的装饰品，免得他们被市面上一些所谓有“艺术气息”，实际叫价很水的装饰品骗了。 陆从津的整体设计完全不输市面上的工作室，开价合理，人也好说话，那些叔叔伯伯们自然乐意找他帮忙，结款都相当爽快，甚至还会自己主动往上加钱。 基本一个设计单的收入，都是五位数以上。 陆从津本来就不缺钱，平时的开销也很少，哪怕抛开父母每个月给他的转账存款，单论奥里维一个月经营的纯利润，他去年一年的开销都赶不上那笔数字。 “其实还好，因为有存款所以不怎么担心，平时还是更多关注画画上的进步，然后享受生活多一些。” 陆从津想了想，觉得隐瞒一定程度上应该比说谎要好。 “嗯对了！我还画人设的商稿，微博粉丝有十几万，一个稿子能赚的钱不少。” 陆从津想起自己微博底下各式各样的催更还有私信，好多都是从最开始看他画画的小天使们，突然有点心虚。 白月茗一边复制粘贴消息，一边听陆从津说，结合起来，还挺符合他宅且内敛的性格。 “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经营商稿微博的样子。” 不买僵尸粉不做营销，想在微博上攒十几万的活粉难度系数不小。 “啊？不用呀，就发发自己画的图就行了，之前勤快的时候每天练完手都会发，后来沉迷上烘焙，就懒得点开微博了……” 陆从津越说越心虚。 也不完全是懒得点开，有故意的成分。 因为他不喜欢评论底下偶尔的掐架，时常蹦出的奇怪称呼，他试图发微博制止过两次，见没什么效果。 想着如果不画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之后也就越来越淡了。 算算距离上次发微博，好像是四个多月前。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对不起那些维护他、喜欢他画作的小天使们。 等会儿就从已经画好的图里挑一张发好了。 “那你好厉害，光凭画画就能收获十几万微博粉丝，现在的烘焙也学得很好。” 天赋是一方面，自律和规划占据了成功的很大一部分。 白月茗听陆从津说每天都会练手，就知道他平时下了多少苦工。 陆从津憨笑，摸摸头：“我也只有在画画和做饭这两方面还算行，其他都不会了。” 手上滑动的鼠标停住。 “严格说起来，我其实没什么特长，工作能力一般般。不是说现在的公司不好，只是相比起业内知名的娱乐公司，肯定差一些，但是那些公司以我目前的业务能力很难过面试。” 白月茗突然换上了严肃认真的表情，话里全在批评自己。 “怎么会……” 陆从津不知道为什么白月茗突然这么说，下意识地反驳，夸奖的话似乎早就在心里，不用过脑子直接蹦出。 “我觉得你很厉害，一个人打拼了这么多，而且很早就开始为未来谋划，不管是执行能力还是交际能力，都是我认识的人里排在前列的。” 虽然有些滤镜，但是陆从津说的多是实话。 他身边的同龄人因为家里有钱，大多选择随便创个业搞个公司意思意思，面上看得去就行，想要盈利那是不可能的。 还有少部分确实是精英，有资本有能力，不管开什么公司都是风生水起。 如果白月茗生在和他同样的家庭里，陆从津想，他可能不会被她喜欢吧，因为他远远不如她优秀。 “但是在我眼里，你细心又很体贴，会室内设计，还会画人设商稿，甜点做的也很好，这些都是我学不会的。” 白月茗说得很认真，双手撑在两侧，锁骨处深深地凹陷。 “陆从津，你有很多的优点，所以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白月茗在这里停顿，看着手机屏幕里越来越脸红的陆从津，凑近了像是耳语般说，“稍微再自信一点吧，我会更喜欢你的。” 陆从津承受不住白月茗直白的目光和言语，脸上的红一路蔓延到脖子，还有往下的态势，似乎要连指尖也一起羞红。 他赶紧伸手挡住了摄像头，手机左上角的小屏幕瞬间全黑了。 但是他没能挡住耳机里传来的那个轻声的吻。 “早点睡吧，希望明天见面也能听见你说喜欢我。” 白月茗刻意放缓的声音很柔软，像是一团棉花糖，尝起来又柔又甜。 “现在也可以说……” 陆从津移开了手，鼓起勇气。 “今天的我和明天的我，都喜欢你。” 这回别说指尖，恐怕连脚尖都变红了。 话里的那点小心机白月茗听出来了，没有点破。 “很晚了，你快点睡吧，我也准备睡了，现在总归不害怕了吧？” ……确实。 陆从津几乎忘记自己发送视频通话请求的起因是害怕，但他现在心里哪里还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果然恋爱能治病（不是！ “现在不怕了，不知道等会关了灯会不会。”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连着语音睡，这样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喊我，我睡觉浅一般都能听见，不过我还得等十几分钟才能做完工作。” 白月茗的注意力又转回到电脑文档上，她得把相同的信息删掉一些，再把同一个艺人的资料放在一起，针对大公司旗下的艺人标红方便提醒。 “真的可以吗？不会影响到你吗？” “如果不可以的话，我也不会提出来啦，放心好了。” 陆从津得了明确的答案，信誓旦旦地保证。 “嗯！我睡觉很安静，绝对不会打呼噜磨牙说梦话！” 就是睡相难看了点。 反正关掉了摄像头，对面也看不见！ 白月茗哭笑不得：“我不会被呼噜和磨牙吵醒的，梦话不一定，我对说话声比较敏锐。” “我不会说话的！” “那你关掉摄像头先睡吧，记得给手机充电，别傻乎乎地放在脑袋边。” 刚把视频通话转成语音通话，插着耳机，手机就放耳朵边的陆从津愣住。 稍微挪远了一点。 白月茗没再说话，耳机里隐隐还传来键盘敲击和鼠标点击的声音，很小声，但是给了陆从津莫大的安全感。 大约过了十分钟，陆从津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头发丝摩擦枕头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 没有其他声音。 但是陆从津知道，电话那端的白月茗也准备睡下了。 他安心地闭上眼。 今晚一定会有好梦。 第21章 约饭 陆从津第二天闹钟没响就醒了, 迷迷糊糊有了意识。 手机屏幕点亮后仍然是语音通话界面，他先挂断，免得一会儿的闹钟吵到白月茗。 他定的闹钟很早, 一般情况下是六点半, 如果要研究新的早餐菜式可能会提早到六点, 甚至五点半。 白月茗好不容易有个周末, 昨晚又工作到一点多，还是不要把她吵醒比较好。 陆从津关掉语音通话后，又稍微睡了一会，直到闹钟响时才起床准备早饭。 趁着做饭的时间给白月茗发了一句早安, 等早餐做好后也不忘拍照发给她看。 白月茗看见陆从津的消息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入眼就是一份用料丰富的三明治, 培根和煎蛋完全溢出, 挤了满满的沙拉酱，旁边是一杯牛奶，依照陆从津的习惯, 很大概率是热的。 白月茗周末从来不吃早饭，这个时间完全可以省下来睡觉，连着一块儿吃午饭就行了。 但是当她看到这份三明治时，大脑的反应告诉她——她饿了。 后知后觉的，白月茗看了眼消息发送的时间。 7:09 陆从津和她差不多时间睡，居然这么早就起了, 而且这个时间都吃上了早饭。 自愧不如。 白月茗慢悠悠发了句早, 好端端放在床边的拖鞋又不见了, 她光着脚去洗漱，抽空摸出手机来看看有没有重要的消息。 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任何突发事件，白月茗满意地收起手机。 既然感觉到饿了就应该整点吃的, 虽然不如陆从津吃得好，但是凑凑合合勉强饱腹还是没问题的。 白月茗照例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一颗猕猴桃，之前陆从津买的面包挑了一个喜欢的，昨天的曲奇饼也拿了两颗，摆在一起也不差。 嗯，稍微寒酸了一点点。 白月茗拍了照发给陆从津，点开软件查附近值得一试的店，最好离珩耀商场近一些。 今天看起来又是一个大晴天，中午肯定很热，就算开车到商场也热得慌。 天气一热，白月茗就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待在空调房里。 珩耀商场里也有不少餐饮店，各国料理都有，白月茗看着各家店线上的图片，感觉都还不错，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你有特别想吃的吗？看中哪一家告诉我，我提前订位置。」 顺便发了一张长图，是她搜索珩耀商场内部餐饮店时冒出来的列表全部。 说好是请陆从津吃饭，不如就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他。 「我都可以，我不挑食的。」 「你早饭只吃这么多没关系吗，最好再煎个蛋吧。」 陆从津一连发来两条消息。 「你选嘛你选嘛，我感觉都还行，你喜欢哪家今天中午我们就去吃哪家。」 「于荞今天不来啦，她回家和爸妈吃饭去了。」 「都快中午了，随便吃点垫一垫就好。」 白月茗吃了一颗曲奇饼后，剩下那颗怎么都吃不下了，换成平时她可能只弄杯牛奶、吃个猕猴桃就收手了，面包这样高热量的东西她周末很少吃。 「那就这家中餐厅吧。」 每家餐厅下方都有三款特色菜式展示出来，陆从津就看中这家中餐厅有三鲜羹汤，四舍五入和粥差不多，只要够清淡让白月茗暖暖胃就行。 白月茗没猜出他的意图，在软件上直接订了两人座的位置。 「订好啦，那就中午11点在门口见可以吗？」 「行，你今天准备穿什么呀。」 陆从津照例问了一句穿搭。 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情侣了，穿的像情侣装不过分吧？ 陆从津问得坦坦荡荡。 白月茗有经验，根据昨天陆从津说要买衣服以及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穿搭，很快就想到了最佳的解决方法。 纯色的短袖加牛仔裤。 和陆从津商量好了颜色，帮他挑完裤子的款式，白月茗换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化了个很淡很淡的妆。 淡到只有一层薄薄的粉底，画了个眉。 正当白月茗收拾东西，纠结要不要带充电宝和数据线时，陆从津的消息发了过来。 「我准备出发了，跟服务员说你的号码就行了吗？」 「对！我也马上出门啦！」 白月茗发完这句，立马麻利地收拾完东西。 周末的商场人不可谓不多。 白月茗看着中餐厅外坐满的椅子，零星还有几人站着，庆幸自己提前一个小时订了位置。 陆从津刚到一会儿，桌上的菜单还没看完，白月茗就被服务员领着到了。 “应该没有等很久吧，有点菜吗？”白月茗坐下，把包放在里侧。 他们的座位一面靠着墙，桌子和椅子都是连墙的设计，往里放很安全。 “还没呢，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 说着就把菜单递了过去。 白月茗大致瞄了一眼，有些菜名后面还被打上了推荐的标签，用红色的星星表示推荐的指数，白月茗用铅笔勾选了两道看起来还不错的菜。 “我点这两个就可以了，你看着再点你喜欢的吧，两个人的话四五个菜差不多，你平时吃的多吗？” 第一次吃饭，白月茗还不知道陆从津的饭量怎么样，之前喝粥的时候感觉还行的样子。 陆从津看着白月茗选的菜。 肉，红烧的。 虾，油爆的。 顿时陷入沉默。 这到底是白月茗自己要吃的，还是说惦记着请吃饭的事，给他点的呢。 “我应该吃挺多的，比一般男生的正常饭量多一点点，你要点米饭吗？”陆从津视线移到最后的主食类，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不要，吃肉就不吃主食了。” “饮料、甜点呢，橙汁或者柠檬水？” “橙汁吧，不要加糖浆什么的。” 陆从津勾选上，看着点了三鲜羹，两份蔬菜，还有一道炸物。 刚刚眼神瞟到传菜的服务员，感觉菜的分量不是很大，白月茗不吃米饭的话，不如多加一道菜好了，反正最后也不会让她付钱的。 点完菜还要等很久，白月茗没有玩手机，目光灼灼地盯着陆从津。 “我进来到现在，你都还没说喜欢我呢。” 脸上笑意盈盈。 陆从津呆住，和白月茗对视，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口。 “你今天也很好看，特别特别喜欢你。” 当面说还是有点害羞，陆从津不自在地轻咳缓解气氛。 白月茗只是笑，伸手勾勾他的手背。 “你有看出来我今天化妆了吗？” 陆从津实诚地点点头：“有画眉毛，然后有涂粉底对吗？” 白月茗看了眼顶上的灯，黄光，按理说这种光线下，依她刚刚涂的粉底的量，很难看出来才对。 “美术生都这么厉害吗，我只涂了一点点点点的粉底。” 特别强调了一点点。 “因为昨晚视频有看到你素颜，所有能看出这一点点的差别。” “哪里的差别。”白月茗追问。 陆从津看了一圈旁边，往前凑了一点，压低声音：“你不要再熬夜了，快要有黑眼圈了。” 说是快要有，但是结合前面的语境，真实的意思是已经有了。 如果现在不是在餐厅里，白月茗一定会笑到人都歪倒。 她也往前凑了点。 “不瞒你说，其实已经有了，眼霜都不顶用。” 白月茗重新坐正了身子，转念一想。 “那以后是不是可以找你帮我挑口红色号了，有些很相近的颜色我真的分不出来。” 谁说女孩子一定要完全懂口红颜色，白月茗就不。 她能分清楚砖红、浆果红、偏蓝调就很不错了。 同是砖红色，如果不放在一块儿，她完全分不出来。 “可以啊，你要看口红吗，等会儿吃完饭下去就可以看看。” 珩耀商场一楼就有不少化妆品专柜，很多都是大牌，应该会有白月茗喜欢的。 “最近就算啦，夏天太热涂口红会黏。” 白月茗今天就没涂，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所有的口红都偏成熟，哪怕薄薄的一层看起来都会有妆感，这样就不好显年纪小。 菜陆陆续续地上了。 话匣子打开后，陆从津也会试着自己找话题，气氛还算愉快。 第22章 逛街 白月茗借着去洗手间的时间抢先付了钱, 没给陆从津留半点机会。 “说好了要请你吃饭的，不可以失约。”白月茗在这一方面十分执着，自然地挽住陆从津的手臂, “那我们接下来去逛街, 你对衣服有什么要求没？” 今天的行程规划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 你看着买就行。” “都是常服吗？还是说要买几套西装, 谈设计合同的时候要穿正装的吧。”白月茗唯一一次看陆从津穿西装就是在酒店那回，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觉得好看。 黑色的西装外套和西装裤包裹着纤细的手腕脚踝，莫名有种一板一眼的正经感。 “常服多买几套，西装不买也行, 不常穿, 衣柜里还有四五套在。” 都是今年年初爸妈送的定制款, 做工上乘，价格不便宜。 其实几年前的西装陆从津也还收着，加起来总共有十几套了, 他穿的频率低，西装本身就很耐穿，平时保养好完全就跟新的一样。 架不住他们每年都送，逐渐越攒越多。 “从这一层慢慢往下逛吧，三楼开始好像就有男装店了。”白月茗提议道。 “好。” 商场的布局其实都差不多，一层是化妆品和珠宝首饰店, 零星夹杂其他的店铺, 二楼开始以服装店居多, 再往上则是餐饮等等。 白月茗做好了今天要逛很久的准备，特地穿了舒适的休闲鞋，不容易累。 虽说不准备买西装，但当看见西装店时, 白月茗瞬间变了主意。 庆祝在一起的礼物得有，领带看起来就蛮不错的。 “你要买吗？”陆从津跟着一块儿进来。 “想给你买一根领带。” 陆从津第一反应是拒绝，这家店虽然不是定制款，但是品牌很有名气，一根领带的价格要上千块，品牌溢价很严重。 “我有好多领带呢，系不过来。”陆从津试着拒绝。 “既然都有这么多了，再多一根我给你买的也没有关系呀。” 神秘兮兮地凑到陆从津的耳朵边。 “这可是我第一次给男孩子买领带呢，你不要拒绝我啦。” 温热的气息在陆从津的耳边呼出，痒痒的。 陆从津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白月茗婉拒了导购的推荐，径直到领带的展示区。 深色条纹显得稳重些，点状和其他纹案相对活泼，更适合酒会之类，白月茗不清楚陆从津现有的领带都有些什么款式，只能依照那天陆从津穿的西装给他搭配。 “我觉得这款不错诶，背面的设计很好看，没有太明显的花纹基本算百搭，只要西装颜色对了基本不会出错。” 白月茗一眼相中的是春夏新款，蚕桑丝质地的领带自带光泽，没有突出花纹，但是仔细看可以看出细密的纹路。 领带的背面一反常态，底端最后有一道棕色的粗条纹，整体更显得年轻化了。 “挺好看的。”陆从津平心而论这个设计确实不错，但是价格上不低，四舍五入两千块。 “那就这一条吧。” 白月茗买东西十分爽快，直接喊了导购帮忙装起来。 导购虽然没有得到介绍的机会，但是一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保证顾客一有需求就能马上赶到。 “您的眼光真好，这是店里新到的款式，看起来低调，但是质感和做工都是上佳。” “包起来吧谢谢。” “好的，这边结账。” 紧跟在导购身后到柜台。 陆从津亦步亦趋，小声对白月茗说：“领带我收下了，等会我给你买礼物的时候，你也不能拒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楼外圈好像有连锁药店，应该会有鱼肝油之类的保健品，正好趁这个机会买给白月茗，对她的夜盲症有一定的帮助。 “好，绝对不拒绝。” 买完领带，他们绕着商场一圈慢悠悠地逛。 陆从津一定是最好的模特，因为他全程都很主动地配合，说穿哪一套就穿哪一套，即使是他平时不会碰的风格也很乐意去尝试。 前前后后换了二十多套，陆从津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甚至还会和白月茗讨论怎么搭配会更合适。 “这些应该够穿了。” 他们买了四五件短袖，不同长度的裤子各有两条，夏天还有两个多月，加上陆从津本来就有的衣服，差不多够了。 时间飞快地流逝到三点半，陆从津怕白月茗会累，找了一家甜品店让她歇脚，还点了蛋糕和奶茶，自己则先到地下停车场放衣服。 夏天的衣服轻薄，不重，但是袋子的数量太多，拿在手上很不方便。 回到甜品店时还发生了个小插曲。 陆从津被人要微信了。 对方是个打扮很可爱的女孩子，穿一身JK制服，头发上别着一个浅蓝色的发夹，看起来像是高中生。 这不是陆从津第一次被人要微信，拒绝的话早已得心应手，他的视线不由瞟向靠着玻璃而坐的白月茗。 白月茗就坐在展示玻璃的一侧，角度正好能看到门口发生的事情，大致猜到了。 故作不高兴，给陆从津传递信息。 不许给。 陆从津一笑，给那个女孩子指了指白月茗的方向。 “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在等，不方便给你联系方式，真的很抱歉。” 对方没有继续追问，态度很好的说了声抱歉，遗憾地转身离开。 白月茗眼看着陆从津越走越近，咬着叉子调侃地看着他。 “我没有给。”陆从津忙不迭地说。 “我知道。”白月茗放下叉子，双手规整地放在桌上，“就是在想是哪个男孩子这么好看坐在我对面，噫，原来是我男朋友。” 陆从津对这种程度的玩笑基本有了免疫力。 “别闹，你休息好的话等会我们接着逛吧。” 白月茗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碧绿的草莓蒂落在复古色的盘子上格外显眼。 “你想好给我买什么了吗？”白月茗拎起挎包。 突然间又打住。 “不，先别说，让我猜猜。” 白月茗猜了一路，从口红延伸到化妆品全类别，再到饰品、装饰物件等等，能猜的她全猜了一遍。 直到站在药店的门口，白月茗有一瞬间的呆滞。 “药店……可以买什么？” 脑袋里的思绪不自觉往18X的方向飘散，不会吧不会吧，不能是他自己吧。 陆从津熟练地询问药店导购鱼肝油的位置，并且请她帮忙推荐。 白月茗又一次懵了。 “买鱼肝油做什么？” “你不是有一点点夜盲嘛，菠菜胡萝卜还有动物内脏这些你都不喜欢吃，保健品的话多少可以补充一点。”陆从津在导购的建议下查看瓶子背后的信息。 抗拒的心理慢慢爬升上来。 “不要了吧，吃这个好麻烦，保健品也不能多吃的吧。” 这话首先引来了导购的微笑反驳。 “不怎么麻烦的，每日三次，一次一粒，温水服用就好了。适量保健品对人体肯定有益处，因为里面有一些平时不能完全摄入的微量元素，当然如果全靠保健品那也不行，均衡饮食才是最重要。” 白月茗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话，只能听陆从津和导购聊得火热。 “诶？白月茗，真的是你啊！” 白月茗骤然被人喊了名字，茫然回头。 隔着货架站着一个腹部凸起的女人，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 白月茗内心：为什么在这里也能碰上这位满阶白莲+绿茶。 第23章 采茶摧花 李霜瑜。 白月茗转入新闻传播系之后的同班同学。 被她们班的女生尊称为——茶艺道高阶选手, 白莲教教主。 白月茗刚搬进新寝室就被室友科普过她的光荣事迹，恨不得把“离这人远点，被她贴上是不会有好下场”这些字印成横幅挂在白月茗床头。 秉着低调不惹事, 事也别沾我的处事原则, 白月茗蒙头只顾自己的学业和兼职工作, 就这么平稳地度过了大半个学期。 直到一次大课的平时作业, 老师要求三人成组共同完成一个课题，教学周结束前会抽出一节课做汇报，白月茗作为四人寝里最后进来的那个，自然而然地落单了。 隔了好几个座位有个清瘦、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发来组队请求, 白月茗没多想就同意了下来, 加上微信后她才知道, 原来这位，就是李霜瑜。 虽说传闻很恐怖，毕竟没有真正接触过, 而且也已经答应下来，白月茗想着做个作业应该搞不出什么事来，懒得多折腾。 李霜瑜加了她以后还拉了一个男生过来，三个人建了个小群，平时发发资料，讨论作业的进程更方便些。 因为最后有汇报的任务, 李霜瑜和那个男生纷纷推脱说自己口才不好, 言下之意就是想让白月茗上台。 白月茗倒是无所谓, 正好做演讲的人可以不用写两千字的报告，汇报前自己写个演讲稿提前准备就好，更省时间了。 任务就这么分配完了，李霜瑜和那个男生负责报告的撰写, 白月茗负责汇报部分。 三个室友听说之后，全都露出“啊我就知道是这样，她不过是想找个做presentation的人罢了”的表情，最后不忘提醒白月茗盯着点进程，不然还不知道他们什么能交稿，最后交的稿子是怎样的质量。 这个课题任务占了总成绩的25%，算起来分值不低，全寝室的人都知道白月茗家境一般，学习上却很用功，就是为了拿每年五千块的一等奖学金，绩点不能折在这门课上。 白月茗留了心眼，以演讲稿不好写为理由，让李霜瑜和那个男生在老师规定的那节课前一周发她报告，李霜瑜爽快地答应下来。 交是按时交了，至于内容，白月茗实在是不想回忆。 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沟通过，全篇报告的逻辑完全不在一个面上，连基本的自洽都做不到。除此之外，白月茗用学校的查重系统检查了整篇报告，因为老师提过一旦发现抄袭直接做零分处理。 真是不查不知道，92%的重合率，真是辛苦他们到处复制粘贴了。 白月茗直接把截图发到群里，并且限定他们三天内重新写出一个查重率低于20%的新报告，如果到时候写不出来，她会跟老师主动提出自己一个人完成课题。 现在回想起来，她那个时候真挺刚的，半点面子都不准备给人留，说话也很不中听。 李霜瑜亲亲热热地走过来，手上提着药店的购物小篮子，里面堆放了很多保健品。 “没想到这么巧也能碰见你，这是你弟弟吗？” 好奇的眼神移到陆从津的身上。 “男朋友。”白月茗语气淡淡。 几乎可以猜到李霜瑜下一句话会说什么了。 “啊不好意思，你男朋友看起来比你小很多，我才以为是你弟弟的，你不会生气吧。”李霜瑜握着篮子的手一紧，面上露出可怜无辜的表情。 正如白月茗所料。 白月茗没准备正面回答李霜瑜的问题，视线移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好像才发现似的。 “啊你怀孕啦恭喜恭喜，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是和王轩文吗，我记得那个时候王轩文可照顾你了，听说有追求你是吧。” 李霜瑜舒展眉眼，一笑：“我和王轩文只是普通朋友，他现在在国外留学深造呢，也难怪你不知道，你毕业的时候是不是清理了好友，不小心把我们都删掉了呀？” 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是啊，我就是故意删掉的。” 反正今天见完面，之后也不会倒霉得再碰上了，白月茗懒得跟她掰扯。 没等李霜瑜说些虚情假意的话，白月茗立刻转移话题。 “你看你这怀着身孕怎么还自己一个人出门，你老公没有陪你来吗？” 说着四处张望了两眼。 好歹是满阶绿茶+白莲，怎么可能被白月茗一句话轻易地打倒。 “公司正在高速发展阶段难免业务忙些，他是老板，又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当然要陪员工加班了。反正我们就住在附近的雍礼小区，走两步也不麻烦，你有空记得来玩啊。” 三言两句，状似无意地炫耀自己如今生活得多好。 不愧是您呐。 陆从津在旁边听了一会，隐隐觉得气氛不太对头。 他还从来没有听白月茗用这种……可以说是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句句都往人心尖上戳。 “嗯嗯嗯，挺好的，记得早点请月嫂或者保姆阿姨，免得你太劳累。”白月茗越说越敷衍，无聊到转头看货架上的鱼肝油。 好像是胶囊，应该不会有奇怪的腥味吧。 白月茗很少吃保健品，总感觉像是小时候广告里骗人的东西。 “还不知道你男朋友叫什么呢，方便介绍一下吗？”李霜瑜兴致勃勃，提着一大篮子东西也不觉得累。 白月茗假笑：“不太方便，我们该走了，等会有急事。” 陆从津很配合，全程都没有随便说话，手上早就选好了合适的鱼肝油套装，随时都能走。 他们转身走出没两步，一道凄凄惨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为什么你们都要误会我防备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呀。” 是是是，您什么都没做，新闻传媒系那些女生的男朋友都是自己一意孤行劈的腿。 李霜瑜的这句话有点大声，隔了两排货架都有人往这边看，她垂下头可怜巴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按理说对付绿茶和白莲最好的办法是比她们有过之无不及，可惜白月茗学不会那套，她只会板着脸一顿阴阳怪气地输出。 “嗯嗯，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你都这么说了，肯定还是不高兴了吧。”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这人怎么这么会叭叭。 白月茗的烦躁情绪直接传递给了陆从津，他放在兜里的手机正好震动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接通。 “江总，嗯嗯，白总现在在忙，有些琐事，合同签不签得看她的意思，是的是的，这个我们做不了主，我帮您问问她的意思吧。” 陆从津说话的声音不低，足够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当陆从津把手机递给白月茗并且补了一句：“是之前约了谈合作的江总，问您合同还签不签了，听起来挺急的。” 白月茗对上他一本正经的眼，在李霜瑜看不见的地方，陆从津悄悄眨了眨眼。 白月茗接过手机，配合演出。 “江总？” “啊你就是白总啊。”出乎白月茗意料，电话那头真的是个男人，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颇有调侃的意思，“合同什么时候签呀，不如今晚我做局，和您那位甜心小秘书一块儿呗。” 陆从津设置的通话音量正正好，足够一米开外的李霜瑜听出个大概，她脸上的表情呆滞了片刻。 “今晚怕是不行，改天吧。” “那也别拖了，就明天晚上成不成，这合同我可着急了，晚了影响我们公司下个季度的销售啊，我们这小公司，还靠您这边给点业务吃饭的呢。” 电话那头的男人和陆从津完全是两个类型，话多还贼会圆，自己吧啦吧啦就把能说的全说完了。 “行，你等会就把你们那边的要求先发过来，我看了才好谈是不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别忘记带上您那个小文秘，怎么说都是他牵线介绍，得敬他一杯，您说对吧？”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白月茗似户能听见对面咬牙切齿的声音。 “是这个理，那就先挂了。”忍住没有笑出来。 白月茗刚挂完电话，李霜瑜就迫不及待地出声。 “你都开公司了吗？听起来好厉害，是做什么方面的呀？” “动画设计。”陆从津言简意赅地说。 和她老公的领域相差太大，李霜瑜遗憾地叹口气。 “差太多，可惜不能多合作了。” 谁想和你们合作啊喂！ 白月茗真觉得累了，扯扯陆从津的袖子：“走吧，困了。” 陆从津偏过头的前一刻，李霜瑜探究的眼神还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应该都听见了吧，误会了最好。 白月茗直到结完账走到地下停车场还都一脸闷闷不乐。 “怎么了啊？”陆从津不明所以。 “你是故意的吧，让李霜瑜误会。” 这点小伎俩白月茗要是看不出来，也不用在娱乐公司混了。 “嗯……你不喜欢那个人对吧。” 白月茗把以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男生间没那么复杂，陆从津以前也不和女生接触，听完之后一时间心情很复杂。 “后来呢，他们交了新的报告吗？” 白月茗背着手，一派悠闲：“给了，要不是文档命名是大学生课题报告，我还以为是什么流水账呢，直接跟他们掰了。” 回想起来就好笑，怎么会有新闻专业的大学生写出这种垃圾。 “然后呢，还有后续吗？” 第24章 做更优秀的人吧…… 白月茗看着漆黑一片的地下停车场的墙顶, 声音轻飘飘。 “造谣呗，新闻系的文字功底没学到，传播学得挺好, 可惜信的人也不怎么多。” 白月茗看到二稿后当即联系了老师说明情况, 拿了一个新的课题, 自己连熬了两个晚上单独写完了两千字的课题报告还有演讲稿。 这么大的变动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白月茗和李霜瑜拉来的那个男生分别上台时，台下窃窃私语讨论的氛围推到了顶峰。 别人眼里的腥风血雨，在白月茗看来不过是个小变动，她做完报告后就把这件事甩在了脑后, 直到后来才从室友嘴里听说了外边的传闻。 原来背地里, 李霜瑜偷偷地把她刻画成了毫无诚信、背信弃义、刁钻刻薄的形象, 偏偏她每次只委委屈屈透露一点，剩下地全交给别人脑补。 要不说这位手段一流呢。 白月茗那个时候处事硬气，带着毫不掩藏的锋芒, 直接把他们写的两个稿子打印下来，送上了新闻传播系几个关注广泛的公众号上，连公众号排版白月茗都自己做好了。 当时这事在他们这一届讨论非常火热，接到她的投稿后当晚九点就发了出来。 九点，正好是大家忙完一天的学业，洗完澡捧着手机玩的时间。 虽然放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学生会那边上报给辅导员, 所有图文全部被删除, 但是白月茗的目的达到了。 只要看完这两篇报告, 长眼睛且有判断力的人都知道谁在说谎了。 事后辅导员也有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来调解，李霜瑜哭哭啼啼，相比白月茗则一脸冷漠，甚至还有些锋芒毕露。 她这样的态度自然让辅导员不喜欢, 立场也慢慢偏向李霜瑜。 白月茗无所谓，反正真论起来李霜瑜也吃不到什么好处，最后不痛不痒地让她们互相道了歉，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此类情况，事情就算结了。 按理说这件事结束后，白月茗和李霜瑜应该重新回到陌生、互不相识的路线上。 但是李霜瑜这个人，真无愧她白莲教教主的名号。 时不时往白月茗跟前凑，好像她们很熟似的。 “我以前说话从来不留面子，可能是憋屈久了突然放飞就有点收不住，我记得那个时候他们给我取称号，叫行走的108键。” 言外之意——键盘侠。 相比起初中还有高中的生活，大学真的是白月茗前半段灰暗生活里的一抹亮色。 不好相与的人当然也有，但是远比之前好上太多。 所以白月茗如今回忆起来，脸上都还能带着笑。 “你会觉得这样的我讨厌吗？很冷漠，也很自我，甚至还有点自私。”白月茗从来都不害怕承认自己的缺点，因为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 陆从津静静地听白月茗说了很久，一直没有插嘴。 “其实……你有问过其他人对你的看法吗？” 白月茗摇头，她从来不问。 别人的想法从来都不能改变她什么。 陆从津仰起头仔细想了想，斟酌了一番。 “之前的事我不好评判，但是就刚刚的事，我觉得还好。毕竟是不喜欢也不熟悉的人，突然这么亲热谁都会不习惯，说话也很有分寸了。” 可能是考虑到对方是孕妇，白月茗讲话虽然阴阳怪气了点，但是难听的话确实没有。 “你确定没有加滤镜吗？” 陆从津停下脚步，神情渐渐严肃。 “认真追究起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自私，只是在于自私的限度有没有超出大众普遍认同范围。” 他转头和白月茗对视，地下停车场的光线不怎么充足，陆从津的眼睛却很亮。 “我个人感觉你没有很自私，甚至有时候觉得你还挺替别人着想，但凡你问过别人对你的看法，就不会在这件事上不自信了。” 嘴角微微笑起来。 白月茗第一次对温柔似水这个词有了直观的感受。 “也没有不自信，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因为在我心里，你是和自私冷漠完全沾不上边的人。” 挎包里放了充电宝有点沉，白月茗背了一天肩膀都酸了，索性提在手上。 陆从津挠头，拎着购物袋的手攥紧。 “哪有那么好，我其实一点儿也不热心，以前看到别人有困难，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擅长交际，所以从来都不主动提出帮忙，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改过来。从另一个层面说，这样也可以叫冷漠吧。” 白月茗往前快走了一步，挡在陆从津身前，脚步欢快地倒退着走。 “好了好了，既然我们都有缺点，那就暂时先别计较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们一起努力改正，争取做更优秀的人吧！” 白月茗的笑很有感染力，发丝柔顺地垂在身前，平添了一点娇俏的感觉。 陆从津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笑着点头，没有提东西的另一手被挽住，白月茗微微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躁动不安的情绪得到了缓解，白月茗第一次在除了工作和于荞的陪伴以外感觉到了安心。 “晚点你就要去和酒店方谈设计细节了吗？” “对，晚上六点差不多的样子。” “要喝酒吗？我可以去接你。” 根据上次的情况来看，陆从津的饭局估计七八点就能结束，奥里维没有那么早营业，十一点前赶到和于荞汇合就行。 陆从津态度坚决：“我不喝酒，我酒量太差了，随便喝两口就会醉，这种谈正事的场合，酒店方一般也不会让我喝。” 他们恰好走到了一处光源下，难得的白色光，照在陆从津白嫩跟豆腐块儿似的脸上。 白月茗没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很软很软。 于荞送给她的解压神器都没有陆从津的脸颊软。 “好乖，不喝酒是好习惯，继续保持哦。” 白月茗捏的不重，但是松手后陆从津的脸上立马显现出一个清晰的红痕，一度让她怀疑自己下手的力度。 “我应该没有很用力吧，捏疼你没？” 轻轻摸了两把，手感滑滑的。 “不疼，可能是皮肤太薄了，所以容易红。” 害羞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说话间，白月茗停车的位置到了。 陆从津把手上的购物袋递给她，他最后只仓促买了几瓶鱼肝油，大概是三个月的量。根据药店导购的意思，这么长时间能看出点效果了，如果还不见好，建议咨询眼科医生。 “你记得今晚就要开始吃这个胶囊，每天三次，每次一颗，吃完可以给我发消息，算是打卡。”又叮嘱了一遍。 “好的好的，我一定勤勤恳恳，跟完成工作一样认真吃它。”白月茗提着购物袋乖巧点头，“那就拜拜啦。” 她转身打开车门，手腕被轻轻拉住。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白月茗故作不懂。 “忘记什么？” 陆从津指指自己的脸侧，小小声：“盖章。” 白月茗小心机得逞，勾勾手指示意他低头，陆从津听话配合。 一个吻落在陆从津的脸侧，离嘴唇的位置，又近了一点。 第25章 临时出差 和于荞相约酒吧的时间定在了晚上十一点, 老地方，奥里维酒吧les区04座。 于荞习惯选这个位置，相对靠角落, 但是视野极佳, 整个舞池一览无余。 时间充裕, 白月茗顺路到超市买了点新鲜蔬果和酸奶饮料, 回家收拾收拾先洗了个澡，紧接着拌了碗蔬菜沙拉到房间里，边吹空调边刷无聊的电视剧。 开了二倍速总算刷到最新更的一集，白月茗内心里舒了口气。 目前市场上这样轻松偏甜口的小白剧盛行, 以至于像《谎》这种格局立意稍微高大一些的影片, 一上映就有如异军突起般口碑单边倒。 也难怪各大影剧评论人和导演制片都说现在影视剧行业畸形发展, 事实确实如此。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白月茗不紧不慢地开始化妆换衣服。 今晚的主角是于荞，白月茗又是有对象的人了, 穿着打扮上保守了很多。 显身材的吊带裙都被搁置在一旁，选了件泡泡袖的露肩上衣，一条长款牛仔裤。 临了要出门时，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白月茗本能地抬头看了眼玄关的钟，十点半。 她原以为是陆从津或者于荞，满心欢喜地从挎包里摸出手机正准备接起, 瞥见屏幕上闪烁的那个联系人名字, 好心情荡然无存。 企划部部长林郁夏。 也就是营销、公关和艺人经纪三个部门的总管。 “喂您好, 这里是白月茗。” “小白，最近工作安排紧凑吗，公司临时有个紧急的工作，需要你到冰城一趟, 明天晚上六点就得跟嘉凰影业公司的公关部接上头。” 林郁夏言语间并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带着她做事一贯强势的风格。 白月茗略一估计，最重要的两场饭局她亲自出面过了，剩下的交给副总监也不是不行。 “有空，需要出差几天。” 白月茗踩进高跟鞋里的半只脚缩了回来，小跑着回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查机票。 平城和冰城有将近4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明晚六点前到的话，机票必须得是明天中午12点前的。 “三天，工作内容等会发你邮箱，嘉凰公关部的人不怎么好说话，这次去又是为了同一个竞争项目，你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白月茗不是很懂。 林郁夏话里有明显的逻辑漏洞，什么叫跟嘉凰公关部接头，却又是为了竞争同一个项目。 所谓接头，难道不是指的友好关系吗？ 据白月茗所知，嘉凰影业的行内知名度远超誊阅，他们之前也没有任何合作，不可能主动给他们分享介绍项目，更别说是同为竞争者的项目了。 白月茗心里冒出一丝怪异，电话那头林郁夏还在吩咐。 “你看看要不要从公关部调几个新人当助理，正事肯定得你自己完成，有新人在也好帮你安排行程，订订车之类的。” “带两个吧，方理和陈齐奇，我等会就通知他们。” 他们俩不算完全意义上的新人，在公关部任职有大半年，工作勤恳很有干劲，是白月茗为数不多看好的两个人。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白月茗小心谨慎地选择了更为熟悉的这两个人。 网络购票页面终于跳了出来，白月茗把手机开成免提，在起始地和目的地里做了选择，网页飞速运转跳出了明天的飞机航班。 早上9:40有一班直达，是最合适的选择。 明天是周一，还有不少剩余的机票。 “也行，机酒还有礼服都老规矩，你记得留发|票报销就行。” “礼服？要参加酒会吗？” 截至目前为止，白月茗对此次出差的工作任务一无所知。 “对，小型酒会，以你的能力应付起来没问题，具体要求看邮箱，没其他的我就先挂断了。”林郁夏说完，等了约两三秒，果断地结束通话。 白月茗云里雾里，紧急出差是常事，但是一般都会有些兆头，比如说之前因此开过会或者近期正好在讨论某个项目，像今天这样连工作内容都没在电话里提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碰见。 没有继续细想，白月茗在脑子里安排好今晚的任务。 先和方理陈齐奇两个人联系，买好机票，借着空档看邮箱里的任务详情；再陪于荞蹦迪，答应过她的不能失约；回来后收拾行李，小睡一会，明天六点早起。 事先设定好计划，白月茗不再拖延，分别和方理、陈齐奇联系，要了他们的证件号码，帮忙订好机票，嘱咐他们准备至少五天的衣服，其他物品自己看着办。 邮箱里的任务看起来很寻常，无非是跟一些公司打好交道，互相交换联系方式，酒会上留下好印象之类，此行的最终目标是为了拿下一档全素人综艺的一个常驻嘉宾名额。 白月茗心里有了较量，出门前给于荞发了消息，简单说了情况，表示自己会晚到一会儿。 于荞自然不会生她的气，骂的对象肯定是公司。 “神经病，休息日这么晚了还说要出差，无语死了。” 话里完全不掩饰嫌弃厌恶。 于荞今天精心打扮过，她本来就是明艳的长相，个性也张扬，红色闪片的裙子和妆容非常贴合，脚上的尖头高跟鞋更是相得益彰。 白月茗脱单的事给了于荞不少刺激，再加上父母那边的压力，于荞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已经急得要命。 于荞的家庭氛围很轻松，父母都知道她的性取向，虽然不强迫她回归到男婚女嫁上，但是也放下话，如果三十岁还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就准备从亲戚家过继一个小孩到她户口本上，让她无痛当妈。 想想三十岁以后有个萝卜头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妈妈，于荞就害怕…… 她要谈恋爱！要二人世界！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轮到我啊噫呜呜噫。”于荞撑着下巴看向逐渐热闹的舞池。 白月茗左思右想还觉得有些不对，连于荞的话都没听清。 嘴里碎碎念：“怎么感觉没听说过这档综艺，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什么综艺？”于荞耳朵尖，捕捉到白月茗的喃喃低语。 白月茗换了个正经的坐姿，低垂着眉，眼里满是愁思。 “一档全素人的恋爱节目，你们艺人经纪部那边有听说过吗？目前我知道参与争夺名额的有嘉凰影业。” 于荞猛摇头。 嘉凰诶，影视业很发达的一家娱乐公司，他们参与竞争的综艺节目，誊阅居然也有资格去了？ “你明天的出差就是为了这个？” “对，虽然一切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白月茗直觉很准，对于一些未发生的事，一旦有了预感，目前为止的准确率百分百。 “你想想漏了什么信息没，是不是有我们没注意到的事？”于荞提醒她。 全方位想了一圈，白月茗没觉得有遗漏。 直觉这种东西，偶尔有一次不准也正常。 白月茗摆摆手，洒脱地说：“算了不想了，说好今天陪你蹦迪开心一把的，再聊工作就没劲了。”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时间逐渐接近十二点。 音响里放的音乐正介于优雅和动感之间，不会太吵闹，旋律很好听。 “走？”白月茗扬起下巴，眼神瞟向舞池。 “Go！” 蹦迪是体力活，能做到在人群里持续嗨上一个多小时，相当考验肺活量、身体柔韧度和平衡感，另外还要承受响彻全场的动感音乐，神经稍微衰弱点的都承受不了。 白月茗为了保持身材，每周有坚持健身两次以上，好歹跟上了步调。 于荞就不一样了，她仗着自己怎么都吃不胖的体质，很少主动锻炼，能躺着绝不坐着，看起来挺精瘦一小姑娘，其实身体虚得很。 “跳不动了跳不动了，真的是上了年纪体力不行，猛1落泪。”于荞瘫靠在椅子上，一副累惨了的样子，气都快喘不上来，断断续续地喝了大半杯的饮料。 “你这个体力，做1很玄啊。”白月茗云淡风轻地翘着二郎腿，抓住机会调侃于荞。 于荞伸手打住她。 “别说了，明天中午我就联系健身房，操课什么的全安排上！” 这样的豪言壮志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白月茗不拆穿，甚至鼓励了两句。 “想想马上就要出现的对象，身子虚可不行，好好锻炼才能当猛1。” “好，我练。” 猛1于荞内心苦涩。 第26章 刁难 白月茗回到家快凌晨两点, 洗漱加收拾衣服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只剩下不到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手机里陆从津的消息累积了十几条，可惜现在实在太晚, 万一他开了消息提示音肯定会把人吵醒。 白月茗没有仔细看消息的内容, 定好闹钟准备明天早起就回复。 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舒服。 恍惚间像是半醒着, 隐约有感觉到窗外窸窸窣窣的风声和雨声。 下雨了吗？那明天应该会很凉快吧。 白月茗下意识地想。 迷迷糊糊一直睡到了闹钟铃声响, 她定的闹钟很早，六点半。从她家坐车到机场要一个小时左右，飞机航班起飞时间说不准，她不得不早起才能避免迟到。 睡得少, 睡眠质量差, 直接导致白月茗早上起来人都是昏沉的, 像是脑袋瓜子里筑了个蜂巢，嗡嗡响个不停。 今天的天气也没有多好，白月茗关阳台窗户时明显感觉到了外面闷闷的气压, 感觉一会儿还要下雨，胸口顿时也变闷了。 随便清理了一下冰箱，把临近过期的酸奶和吐司先吃掉，不耐放的蔬菜扔进了冷冻层。 白月茗忙得没有时间看手机，妆都没怎么化，随便打了个底涂了点口红显气色, 着急地给方理陈齐奇打电话, 确认他们都要出门了, 这才提着行李箱关上家门。 她打的滴滴，司机师傅热情地帮忙搬了行李，白月茗一上车就困了，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清醒了点, 摸出手机给陆从津回消息。 白月茗说过自己在酒吧，会很晚回，让陆从津早点睡，但是他显然一直在等，甚至凌晨四点都还在发消息。 「你到家了？」 「看到给我回消息好吗？」 「你睡了吗？」 相同意思的消息陆从津发了二十多条，十二点到一点的信息间隔十分紧密，之后两点、三点、四点分别都发过消息，早上六点也发了两条。 白月茗明明没有睡熟，但就是没听见手机的消息震动声。 她昨天忘记跟陆从津说今天要出差的事，和于荞聊完就去了舞池，散场又太晚，结果就拖成了现在这样。 白月茗懊恼地拨通陆从津的电话。 “喂，陆从津。” “啊早上好。”陆从津的语气里从紧绷明显转变到了轻松，最后几个音甚至还有些雀跃。 “对不起呀，昨天回来好晚，我忙着收拾今天出差的东西没认真看手机，又怕你睡了所以就没有回消息，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你是不是昨晚都没有睡好。” 四点多还在发消息，肯定是没有睡了。 陆从津让酒吧那边查了白月茗和名字发音为yu qiao的流水订单，通过监控确定她们各自上了车，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一颗心险险落地，想着这么晚去小区打扰肯定不合适，陆从津就守在手机旁等她回复。 中间有段时间熬不住，他不小心睡了大半个小时，早上总算是等到消息了。 “你今天出差？去哪里？”陆从津安了心，注意力完全被出差两个字勾住。 白月茗靠着紧闭的车窗，她让司机师傅开了空调，免得低气压带来的闷热影响她思考。 “昨天晚上十点半临时通知的，在冰城，去个三天就回来了。”白月茗到现在才跟陆从津说明情况，恍惚间突然想起来，“噢对了，那今晚好像就不能和你那个朋友约吃饭了。” “没关系，等你出差回来再约也行。要是方便的话，你能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吗，这样联系不上你的时候我可以问问她。”陆从津说话不再拘谨，问问题时虽然免不了还是很小心，但至少敢说出来了。 “噢好，我等会发给你。” 陆从津坐在客厅的画架前，素描纸上是完成了一小半的速写，他习惯每天都练上一幅。 “之前说过可以陪你出差的，这次我方便去吗？” 素描什么的，带个板子和笔记本电脑，在软件上画效果也差不多。 画画学到这个年纪，只是习惯性日常保持手感，真正画起来更多依靠的还是灵感。 “你的设计单子处理完了？” “还没……改天抽时间逛材料市场挑下墙纸和装饰物就好了，问题不大，这几天可以和你一起。”陆从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骗人，诚实地交代了。 白月茗自然不希望陆从津为了她耽误工作，态度坚定地拒绝。 “那不行，我最多三四天的样子就回来了，你先按照自己的工作步调完成设计要紧，下次如果有长时间的出差，可以考虑一起。” “也行，等你出差回来，我也差不多能把单子做完，到时候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陆从津转念一想或许这样的安排会更好，他们刚在一起，太黏糊了总感觉双方缺少各自的空间。 “好。”白月茗认真地记在心里。 天空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一点一滴落在车窗上，逐渐模糊了车窗外的场景。 白月茗时刻关注着航班信息，一旦延迟，她必须得想个其他的办法尽快赶到冰城。 方理和陈齐奇八点左右也到达了机场，三个人成功会合。 幸运的是雨下了一会儿就停了，乌云散去，天上挂着大太阳不停地散发光热。 气温逐渐飙升，手机天气预报上的实时气温显示，目前温度为37度。 机场等候厅全年恒温，白月茗没感觉到热，到了点直接登机。 飞机的广播提醒即将起飞，需要关闭电子设备。 这次白月茗没有忘记，给陆从津发了消息。 「要起飞啦，下午2点左右回你消息。」 赶在关机前收到了陆从津的答复。 「好！下飞机有空跟我报平安！」 有一点点可爱，又有一点点贴心。 白月茗脸上带着笑关掉手机，戴上耳塞闭上眼睡觉。 飞机上的四个小时是她补觉的唯一机会，下了飞机到酒店就要准备今晚的碰面，不可能再有休息时间了。 方理和陈齐奇昨晚睡得早，倒是不困，趁机看白月茗发给他们的出差任务清单。 冰城正如它的名字，因为地处纬度更高的北方，整个城市常年银装素裹。 白月茗他们一下飞机就换上随身携带的厚实衣服，即使如此，出机场时还是免不了被寒风呛了一口。 “好冷，居然还在飘雪。”方理是南方人，下雪在他们那边极其罕见，只存在于网上的图像里，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接。 白月茗很怕冷，温度一下降她的手脚就会迅速流失热量，变得冷冰冰，十分僵硬。 幸亏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拿出围巾和手套给自己全方位包裹起来。 “打车去酒店吧，这边天气冷，你们都注意别感冒了。”白月茗把手缩紧衣兜里，声音闷在围巾下，听起来软乎乎的。 “OKOK，我来打车。”方理率先应道。 一坐上车，白月茗顿时感觉自己被暖气包围了，整个人暖洋洋瞬间活了过来，摘掉手套给陆从津报了平安，紧接着一刻不停地研究起今晚的碰面。 有点像是小型饭局，穿的衣服不用太正式，但是像现在这样穿着大棉袄肯定不合适。白月茗带了两件修身的风衣，里面套件薄毛衣或者毛衣裙都行，等会还得到超市买点暖宝宝贴，免得出门太冷。 “六点的饭局，就在我们入住的酒店二楼包间，五点半左右得出门，这段时间你们好好整顿，别迟到，影响不好。”白月茗认真看了好几遍信息，跳回到联系人列表，企划部部长那一栏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白月茗昨晚给林郁夏发消息，询问嘉凰影业公关部的联系方式，不知道怎么回事林郁夏一直没有回复。她以为是消息太多刷下去了，今天早上等飞机时又问了一次，结果到现在下了飞机也没有答复。 白月茗迟疑地打了一通电话，等了好久那边才接通。 “在开会，有事快说。”声音急冲冲，颇不耐烦。 “嘉凰影业公关部的联系方式您还没给我呢，不然我怎么知道今晚的包厢号啊。”白月茗尽可能温柔地说。 “行行行，等会儿发你，现在正开会呢。”说完直接挂断了。 这个等会儿，直接让白月茗等到了五点。 时间越近她越是着急，她一贯对迟到有恐惧情绪，想着如果再过十分钟没有回消息，她就直接到二楼楼梯口等人，万一通过对话什么的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终于在五点零五分，林郁夏的消息姗姗来迟，简短地给她推了个名片让她自己加。 白月茗迫不及待地加上微信，没等她自我介绍，嘉凰影业那边连发了数句。 「你们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就迟到？」 「誊阅公关部就这职业素质？」 白月茗先是一懵，当即想要反驳，手指停在距离屏幕仅差一毫米的地方。 不对劲。 白月茗晾着嘉凰公关部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发消息给于荞。 「今天下午林郁夏在开会？你帮我问问。」 于荞人缘好，跟企划部不少人关系都不错，肯定会有人看见。 随后才用抱歉的语句回复嘉凰，要到了包厢号码，换上衣服直接到方理他们房间前喊他们下楼。 电梯开始下行时，白月茗也收到了于荞的消息。 「没嗷，林郁夏一下午都在办公室没出去，我能问问咋了不？」 白月茗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出差任务清单上写的是六点。 然而当她五点出头联系嘉凰，却被告知他们迟到了。 白月茗本来可以怀疑是撰写出差计划表单的人出了差错，但林郁夏的态度足够鲜明。 她被刁难了。 原因不明。 第27章 顾谦厉 白月茗靠在电梯上, 仔细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添星？不太可能，那次饭局虽说算不上多愉快，但是远远不到得罪的地步。 最近接触过的公司里也就添星可能性最大, 个人的话…… 白月茗思来想去, 只能想到一个叶敛。 叶敛会认识嘉凰和企划部林郁夏吗？ 这一点上白月茗依旧存疑, 手上的动作快得多, 迅速在输入框打下一段文字。 「你帮我留意下叶敛，他最近的资源有没有变好，如果有什么异常跟我说下。」 倒也不是不可能，叶敛能做出在茶水间骚扰她的事, 同样也能用相同的手段寻求别人的潜规则。 判断他有没有被潜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过他现有的资源, 假设真的是叶敛, 对方能找上嘉凰和企划部部长，想必给叶敛的资源肯定不会差。 白月茗脑子里飞速运转，给于荞发送出了消息。 「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于荞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突然接连收到白月茗两条奇怪的短信，她的好奇心陡然升起，甚至还有点担心是否出了事故。 「晚点和你说，现在正忙。」 「好，你注意安全哦。」 电梯门打开，白月茗没来得及回复就收起手机, 脸上的低沉被笑意取代。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白月茗也不知道。 包厢219。 服务员领着他们推开了包厢门, 里面的欢笑声顿时停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聚焦在他们身上。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白月茗没提计划表出错的事, 既然是被刁难，不管说什么借口嘉凰的人肯定都会曲解她的意思，进一步为难。 “既然迟到了那就不用来了呗，也没准备你们的座位。”一名身穿西装的，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开口说道。 白月茗扫了一圈，确实没有多余的空位。 她心里早就有了准备，脸上带笑的表情没有变过。 “正是因为迟到了才要来给各位赔礼道歉，没有位置也不要紧，我们敬一轮酒就走。”白月茗站在门口，保持着风度依旧。 餐桌边很安静，一时间没有人发话。 一部分人低下头玩起了手机，事不关己的模样，还有少数几个人跟刚刚那位说话的男士一样，带着不耐烦敌意的表情。 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眼神都若有若无地瞟向了坐在门正对面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身上，他也是桌上唯一一个，视线自始至终锁定在白月茗他们身上的人。 白月茗毫无畏惧，直直地跟他对视。 “还挺空的，加三把椅子吧。”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淡淡地发话。 桌上的其他人都没提出反对意见，白月茗知道，这人应该是桌上地位最高的一个，从座位也能稍微窥见一些了。 白月茗礼貌地躬身致意，坐下后第一杯酒就敬给了他，也因此得知了他的身份。 靖洋娱乐公司总裁，顾谦厉。 原来是靖洋，这样就没什么意外的了。 这家娱乐公司成立了七八年，发展势头迅速，赶超了很多老牌娱乐公司，跻身为三大巨头之一。靖洋的业务拓展极其广泛，男团女团、演员、歌手一应俱全，近两年甚至自己筹备过电影和电视剧，去年还投资了一档爆火的综艺。 白月茗只听说靖洋的总裁很年轻，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看起来不超过35岁。 “我就不喝了，喝红酒上头。”顾谦厉也不是完全给面子，右手搁在桌上没有动。 白月茗注意到他面前的酒杯干干净净，完全没有酒的痕迹，心里有数了。 “是，那我就先干了。” 白月茗当着所有人的面喝完半杯红酒，紧接着一个个敬了过去。 幸好他们选的红酒度数偏低，参加饭局的人数也不太多，白月茗敬完一轮只是微微红了脸，意识很清醒。 饭局逐渐又热络起来，他们开始就综艺的事聊了起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句对市场的分析。 白月茗安静地倾听，没有贸然说话，也很少动筷。 “要我说，这档综艺现在的定位还是不行，全素人哪里来的名气？” “也不能这么说，都请流量明星观众肯定知道节目是假的了，而且请没名气的省钱，正好把钱花在营销上，营销好了效果也是一样的。” 又有人插话。 “不对吧，现在观众可精明了，要是网上风声一边倒，肯定又会知道了。” 顾谦厉始终都没发话，他的视线似乎没有聚焦在某一点上，分散地落在桌面。 直到桌上的人安静了下来，顾谦厉才慢悠悠调整了坐姿。 “人不重要，漂亮长得帅没黑历史就行，不如多想想节目的各个环节，既然都知道观众不是傻子，就好好把环节把关好。” 顾谦厉从西服里拿出烟盒，取了一支夹在指间，礼貌地问：“大家不介意吧？” 当然没人说介意。 点燃的香烟冒着火星，淡淡的烟味飘散在包厢里。 白月茗不喜欢烟味，放慢了呼吸。 “至今为止我都没看见像样的策划书，前三期的策划就不用说了，什么鬼样子大家都有数。什么时候我满意了，这档节目就什么时候开始拍。” 其实在座还有些是各公司公关部的总监，这些话都不应该明说，但是顾谦厉完全没避着。 这大概也是靖洋娱乐公司能发展到现在的原因，顾谦厉在项目把关上十分严格，为人也还算直爽。 “是的是的，顾总说的有道理。”立马有人附和。 白月茗对餐桌上的糖醋排骨情有独钟，唯独这道菜夹了三筷子，几乎是转盘到面前就会夹上一块。 后半段饭局不知道怎么，这道菜似乎一直都停在了她面前。 白月茗没客气，又吃了好几块。 饭局结束了还不算完，他们先前就订好了KTV包厢，就在酒店往前两条街，开车过去很方便。 一行人走到酒店外，全程没有出现过的助理们纷纷冒了出来，又是撑伞又是挡风，把几位大佬们送上了车。 他们喝了酒，开车的事自然交给助理们做。 白月茗带着方理和陈齐奇踏进包厢时就察觉到，餐桌边的人身份都很不凡。 本想让他们俩在外面等，但是顾谦厉一开口就是加三把椅子，她也不想多事，索性让他们坐在自己两边。 虽然也参加过不少饭局，但是一次性见到这么多分量重的总裁，方理和陈齐奇都很拘谨，没有喝酒，也没怎么吃菜。 “等会送我到KTV，你们随便找个地先吃饭，我请客不要客气，但是不能喝酒，等会得有人开车。” 这辆车子是下午陈齐奇出去租的，至少要在这边待三天，总是打车肯定不方便。 “您一个人行吗？”方理在副驾驶座回过头，欲言又止。 白月茗可能没注意到，但是他们没怎么吃东西却是看见了，对面那位靖洋娱乐的总裁，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心思。 “估计就是陪着唱会歌，没什么大事情，我不会再喝酒了，万一有事给你们打电话。” 再喝两杯肯定要醉，白月茗才不敢喝。 “好，那您等会把包厢号发给我们。” 白月茗比了个手势，靠着车窗发呆，摸出手机看信息，陆从津和于荞都关心地询问她目前的情况。 一一回复，报备了今晚接下来的行程。 车子在装修富丽堂皇的KTV门口停下，那几根仿罗马神殿的柱子简直过分夸张。 天上飘的雪粒子渐渐大了起来，在黄色的路灯下尤为显眼，扑簌簌像是雨点。 白月茗被冻得一哆嗦，强烈的温差让她很不适应，加快脚步跟进了KTV大堂。 很意外，这次嘉凰公关部的总监特意等了她。 为什么白月茗会知道？ 因为这位总监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 “怎么这么慢，顾总他们已经上去了，我们也赶紧上去吧。” 摇曳的裙摆甩出一个荡漾的幅度，纤细的小腿完全|裸露，脚上穿的还是一双细跟高跟鞋，脚踝都被冻得通红。 绝了。 白月茗低头看看自己的靴子和长裤，深感自己觉悟不够高。 害，她还偷偷在脚踝上贴了暖宝宝贴，就因为怕冷。 心里想着，落后几步跟在对方身后，脚步紧凑。 她们在走廊里七转八绕，总算是找到了包厢。 音乐声已经响了起来，刚打开门就传来不算多好听的男声，里面已经唱起来了。 白月茗跟在人身后，包厢里本来就黑，视野还被挡住了大半，只听见嘉凰公关部的总监说：“你去坐那边。” 往左边指了指。 白月茗夜盲的毛病没好，眼前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恨不得立马打个手电，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等到走近了，她才发现这个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人，顾谦厉。 白月茗动作一顿，感觉自己又被坑了。 都走到这儿了，进退都很尴尬，她索性在离顾谦厉一米开外的沙发上坐下。 脸上还在笑，心里早就把嘉凰的人骂了千百遍。 顾谦厉别过头，视线瞟了过来，不咸不淡地问：“糖醋排骨好吃吗？” 嗯？ 第28章 情敌 顾谦厉这话的意思是…… 白月茗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又有点自恋的想法。 总不会后半段饭局停在她面前的糖醋排骨, 都是顾谦厉转过来的吧？ “挺好吃的。”白月茗把想法压在心底，礼貌地回答。 顾谦厉神色莫名地瞟了她一眼，笼罩在黑暗里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 “坐近一点, 我听不见。” 白月茗闻言浑身僵硬。 ……不能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工作这么多年, 她不是没有碰见过职场骚扰, 公司水平差不多的, 她可以硬气地当场拒绝，有些差距的就靠她巧言开脱。 但像顾谦厉这样水准的，绝对是第一次。 白月茗小心翼翼地往沙发里挪了一些，始终和顾谦厉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 二郎腿也不敢翘, 深怕碰到顾谦厉, 被误以为是主动勾引。 “在谈恋爱吗？”顾谦厉见她靠近，当即抛出一个直线球，没有任何拐弯抹角。 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在不停地打转。 白月茗有片刻的懵, 放在十年前这可是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经典戏码，还有帮女主解围的预告桥段，啧啧，如果女主角别是她就更好了…… 不过，顾谦厉这话问的也不像是骚扰，感觉更像是要和她谈恋爱？ 沉默了太久, 白月茗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我有男朋友了。” “看起来不像。”顾谦厉淡淡地看着她。 “啊？为什么这么说？” 谈恋爱这种事还能看出来吗？ 顾谦厉烟瘾犯了, 忍不住伸手去够桌上的打火机点燃指间的香烟。 烟味瞬间从他们所在的区域弥漫开来。 “你男朋友知道你被嘉凰的人为难了吗？”顾谦厉吸了一口烟, 缓缓地吐出烟圈。 今晚的这种戏码他见怪不怪，一眼就能看破。 从最开始吃饭的时候，嘉凰公关部的总监就隐隐地开始抱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帮誊阅的人引荐, 结果他们还迟到了，顺便撇清自己的关系。 誊阅不过小公司，来的要是副总级别以上的勉强还过得去，结果出现在门外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 顾谦厉的位置正好能完全看清门口的情况，白月茗穿一件长款的风衣，里面是件柔软的米白色毛衣，穿了一条牛仔长裤，双腿笔直纤细。 一开口的声音着实吸引了顾谦厉。 是很独特的音色，偏向中性的声音，却像鲜嫩的萝卜似的，一口咬下去脆甜。 长相和气质也是他喜欢的类型，顾谦厉单身蛮久了，突然萌生出了恋爱的心思。 他是想做就做的性格，所以马上问出了口。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白月茗双手拘谨地放在腿上，视线往K歌屏幕上看，“我男朋友不是这个圈子的，而且工作上的事，我认为没必要跟他细说，说了又不能改变什么。” 话音落，和顾谦厉对视一眼。 空气里积蓄的烟味渐浓，她冷不防被呛了一口，捂着嘴不停咳嗽。 顾谦厉马上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不喜欢烟味？” “咳咳，嗯，咳，闻不习惯。” 一对一说话时，白月茗也不怕讲实话。 顾谦厉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确实是嘉凰的人在搞鬼。 但是她根本不敢详细问，现在顾谦厉正对她有恋爱的念头，她不经意的示弱都可能被认为是低头给机会。 “你和嘉凰的人不熟，估计在公司里也被为难了吧，凭你现在的职位解决不了，考虑分手和我谈恋爱，我能帮你解决。” 顾谦厉豪爽地把手上的筹码扔在了桌上，静静地等白月茗的答案。 他脸上的表情很坦然，因为前半部分猜测完全吻合现实，后半部分的方案又是他认为不错的，他自然没有不安的必要。 “不了不了，我还挺喜欢我男朋友的，公司的事情我自己也能解决，谢谢您的建议。”白月茗拒绝地干脆。 她很喜欢陆从津，不可能为了这种事分手，因为已经突破了她的原则和底线。 顾谦厉微微点头：“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可以联系我。” 一张名片递给了她。 大佬的名片得收，虽说现在话题不太对劲，但是得到顾谦厉名片的机会难得，先收下再说。 “好的。” 为了让顾谦厉绝了念头，白月茗又补充了一句。 “建议您到我公司打听一下我，为了您好。” 脸上的笑容多了点难懂的意思，话里隐约藏着点神秘。 顾谦厉怔了下，感觉自己烟瘾又犯了，起身离开了包厢。 白月茗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陪了好几个小时，几乎到凌晨才离开KTV。顾谦厉没待这么久，半程的时候就离开了。 走出KTV时天已经全黑了，看不见任何天光，墨汁涂满整片天空，只剩下洁白的雪还在天上飘。 陈齐奇开车载着他们回了酒店。 白月茗在车上就给陆从津还有于荞报了平安，两个人都没睡，像是一直守在手机前，她的消息刚发送出去，就纷纷给了回复。 「今天累吗？到酒店可以跟我视频吗？」 这是粘乎乎的陆从津。 「快快快，我必须要跟你分享好几个关于叶敛的八卦，你今晚一定要听！」 这是八卦精附体的于荞。 白月茗都不知道该先和谁聊天，真不懂那些海王是怎么应付得过来的。 「等我回去洗完澡说吧。」 白月茗先统一回复了一句。 全收拾好后，白月茗迫不及待地躺上床，背一接触到柔软的被子，白月茗顿时就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加上前一天，算起来她已经折腾了三十多个小时，真的太累了，好想立马闭上眼睡过去。 「我用电脑跟你视频行吗，没有声音的那种，还得跟于荞说点工作上的事情。」 挣扎着起来给陆从津发了消息。 「也可以。」 凌晨一点，陆从津还没有睡。 白月茗拿了笔记本电脑过来，关掉了声音，和陆从津接通了视频，另一边在手机上跟于荞连麦。 海王修罗场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 电脑画面上的陆从津很乖巧，戴着耳机靠在床头，白月茗跟他挥挥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都听说了什么，别添油加醋，好好说给我听。” 白月茗接通了于荞的电话，听她说之前先提醒一遍，免得她太兴奋，自己胡乱往里加些要素。 “哎呀，我肯定不会乱讲的。” 于荞的保证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她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始叙述。 “我听企划部的小姐妹说，叶敛那个经纪人啊，最近经常见林郁夏。两个人聊天的时候都关着门，有个小姐妹进去送资料听见了一点，他们在提嘉凰，还提到了嘉凰的副总，姓王还是黄的。” “然后呢？” 于荞啧啧两声：“她听到的原话大概是说‘现在叶敛的资源和以前不一样了，公司的宣传营销都得跟上，有合适的资源也得先给叶敛，不然他不高兴想毁约，自然有人帮忙付违约金’，刺不刺激！你就说刺不刺激！百分百是被包养了！” “还有吗？” 于荞搜肠刮肚，终于又想起了一个。 “这个是艺人经纪部同期艺人说的，瓜不怎么保真，说是叶敛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他问了问，叶敛很模糊地说自己最近在准备换人设，要参加综艺节目。” “什么综艺节目？”白月茗一挑眉，顺着话头问道。 “没说，叶敛口风挺严的。” 不出白月茗所料，她淡然地接受了所有的消息。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啊？”于荞哀怨地问，她可是到处搜刮了好久才得到的消息。 “要什么反应呀，我今天被嘉凰的人还有林郁夏摆了一道，差不多猜到一些了，为了应付他们人都快累死了。” “啊？啥玩意儿？” 于荞疑惑的语气里，带了点不满和震惊。 白月茗从昨晚接到林郁夏的电话开始说起，条理清楚地把事情全说了一遍，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靖洋的总裁顾谦厉。 于荞先是义愤填膺地骂了两句。 “憨批玩意儿，勾引不成还搞背地里阴人这套，诅咒他拍啥糊啥！” “嘉凰那谁眼瞎了吗？自己家没好看艺人了？好这口也太重口味了吧，无语无语，居然是个喜欢品茶的副总。” 随后话锋一转，开始吹起彩虹屁。 “谁听了不夸一句我姐妹魅力大呢，娱乐巨头公司总裁一见倾心，放下豪言帮你解决困难。啧啧，要是换以前我肯定劝你上了，想想攻总裁、扯西装、绑领带什么的……有刺激到。” 说完话还不忘给自己配一个“阿巴阿巴阿巴”流口水的声音，完美诠释表情包。 白月茗缓缓在脑瓜子上打出一个问号。 攻总裁？ 攻顾谦厉？ 她是嫌命太长了，还是钱不香了？ “你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白月茗说这话的时候都快没力气了。 “嘤，我开个玩笑嘛。” 于荞经常性不正经，白月茗习以为常。 “没啥了吧，这两天你帮我多注意点，动静别搞太大，有什么特殊情况跟我说声。” “晓得！我老无间道了！心里有数！”于荞拍拍胸口。 两个人互相道了晚安挂断电话。 通话页面跳开，白月茗返回到聊天列表，陆从津所在的那一栏亮着醒目的红点。 「有人追你？还让你分手？」 ？ 第29章 啵叽 白月茗看到信息的瞬间怔住, 一抬头就对上电脑屏幕上陆从津阴沉沉的脸。 不是……他是怎么知道？ 读唇语？她语速不慢不可能看清的吧？ 白月茗点击鼠标想要打开声音跟陆从津解释，视线瞥到了音量键的选项。 媒体音量0，通话音量60。 …… 她好傻, 她真的好傻。 果然是工作太久脑袋都不清醒了, 白月茗撑着头打开媒体音量, 听见了陆从津那边轻微的钢琴声, 他似乎在放纯音乐。 “喂，你听得见吗？”白月茗试探地问出声。 “听见了。”骤然听见白月茗的声音，陆从津身子一哆嗦，紧接着反应过来问, “你刚刚跟你朋友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最近在被公司为难？那个男人又是谁？什么叫做让你分手跟他谈恋爱？” 陆从津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 语气听起来不太好, 他已经极力压制内心的醋意和不愉快，言语间还是免不了隐隐透露了些。 白月茗跟于荞说话没什么可隐瞒，几乎是原话告知, 像什么“你男朋友知道你被为难吗”这种话，她也说了一遍。 “我刚刚说的你都听见了？”白月茗不死心又确认了一遍。 “嗯。”陆从津闷闷地应了声。 “那就是你听的那样呀。” 笔记本电脑放在白月茗的膝盖上，她怀里还抱了个枕头，撑着头的动作变为托腮。 陆从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似乎是在自己竭力消化。 “所以你真的在公司被人为难了？这次的临时出差也是？” 伸手关掉了纯音乐，钢琴声瞬间停了。 “是。”白月茗把整个事情又给陆从津还原了一遍。 幸亏酒店的床头放了矿泉水, 白月茗拧开喝了口, 不然她肯定会渴死。 陆从津一时无言, 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知道在公关部工作难免会碰上骚扰之类的事，尤其白月茗这么好看，工作的地方还是娱乐公司，但是当他真正听到的时候, 心里难免还有一点不舒服。 因为正像白月茗跟于荞说的，即使告诉了他，他也做不了太多，这是她的工作，他不可能一到饭局就全程陪伴着她。 “你说过不喜欢我过多干涉你的工作，我就不多问了，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少喝酒，尽量和可靠的人一起，不要落单了。”失神地垂下眼睑。 陆从津接受的教育里，学会尊重是其中重要的一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喜好，白月茗喜欢工作，他作为男朋友给予的应该是支持和帮助，而不是一味地说教。 强迫换工作也好，辞职也好，都是打着为了她好的名号，其实并没有真正考虑她的想法。 陆从津不希望自己做这样的人。 “嗯！一定会的！我特别特别小心！” 白月茗郑重地保证，她看得出陆从津在不高兴，被另一个男性，而且是竞争者质疑能力什么的，多少会伤到自尊吧。 这样想着，白月茗放柔了声音。 “哥哥，你今天都在做什么呀？” 她歪着头，耳边有几撮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上翘的嘴唇和眼尾透露着些许魅惑。偏偏一张脸格外素净，不施半点粉黛，莫名又有些纯真。 下巴搁在柔软蓬松的枕头上，整个人看起来也是软乎乎。 这一声哥哥，直把陆从津的心都叫软了，后知后觉地开始面热。 “画画稿、学了一道新的甜点、帮酒店确定好了墙纸。”越说声音越低，连脖子也慢慢开始变红。 白月茗哼了一声。 “居然都没有想我！” 撅着嘴，把无理取闹演绎到极致。 “没有！不是！”陆从津被她突如其来的不讲理打乱了节奏，怎么说都有歧义，慌张地解释，“很想你，希望你可以早点顺利结束工作，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白月茗只是想逗逗他，谁想到他居然这么可爱，为了避免暴露自己脸上的笑，白月茗赶紧用枕头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亮闪闪的眼睛。 “能被哥哥喜欢真是太好了～好想赶紧跟哥哥见面，如果能抱一下的话真是太幸福了。”连尾音都带着满足。 这种听起来茶气十足的话，白月茗原先是不会说的。但是不知怎么，看到陆从津总忍不住逗逗他，原本很羞耻启口的话，变得更容易说出口了。 “嗯……明天你工作忙吗？” 不知不觉一点多了，陆从津担心影响她休息。 聊了这么久白月茗早就过了困的时间节点，精神十足地回道：“早上没有要做的事情，晚上有个小型酒会，下午可能去选个礼服。” 坏心思又涌了上来。 “哥哥想不想看我穿漂亮的礼服，露背还是露腿，随你选哦。” 保持屈膝的姿势太久，白月茗感觉有点血液不畅，动作利索地改趴在茶茶床上，电脑放在身前，把枕头垫在肩膀的位置，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惬意地晃腿。 她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不用担心走光。 “不行，哪里都不许露，我今天查了冰城的天气预报，零下七八度，你还要露这里露那里，肯定会感冒。”陆从津一改脸红羞涩的模样，严厉地说。 就算是从车上走进会场也有很长一段距离，零下的温度足够把人狠狠地冻一遭。 陆从津转念一想，追问道：“你今晚穿的什么？不会也是裙子吧？室内穿没关系，那边室内暖气很足，但是室外绝对不行，女孩子不可以受凉，对身体特别不好。” 碎碎念的样子像极了于荞。 “嗯！知道！我今天穿的特别厚，但是明天的晚礼服不行诶，多少得露一点，总不能穿个大棉袄去。” 白月茗也挺烦的，而且为了好看，明天的礼服大概率是紧身的，暖宝宝都没地方贴，大概只能贴在脚底了…… “可以先穿个大棉袄，等进了会场再脱掉吗？” “不行，太难看了！” 她去是代表公司，肯定得打扮得得体，裹棉服稍微有点点不好看。 白月茗眼瞅着陆从津的眉头紧皱起来，试图撒娇缓解。 “我会租那种很暖和很暖和的披肩，然后快快快快步走到会场里，一定不会让自己着凉，向您保证！” 向摄像头凑近了，清脆地啵叽了一声。 只要撒娇足够快足够甜，哥哥是不会生气的。 以上这句话是经典绿茶语录之一，但是用作情侣间的小情趣，同样适用。 “那你自己注意保暖，多喝点热饮，牛奶果汁之类的，暂时先别减肥，这么冷的天热量不够人会受不了的。” 陆从津拿她没办法了，面对面的时候就受不了她撒娇提要求，现在隔着大半个国家，就更没办法了。 “嘿嘿知道啦。”白月茗笑眯眯地保证，往前靠了点，指着自己的脸，“我也好想要一个亲亲。” “诶？”陆从津怔住。 白月茗嘟嘴，假装不满地抱怨。 “我都亲了你两次了，你还没有亲过我，隔着屏幕亲一下总没有关系吧。” 鼓励式地眨眨眼，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陆从津有一点点害羞，想着隔了屏幕，抛下心里的不好意思干脆地亲了一下。 白月茗赶紧把自己整个人埋进枕头里，跟游泳似的不停蹬腿。 四舍五入就是亲到了！ 白月茗在一旁瞎开心，陆从津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他开始困起来了，早上起得早，下午也没休息，熬到这个点全凭一股气。 白月茗注意到了时间，适时打住。 “不早了，你快睡快睡吧。” “再说两句就睡，对了，你今天鱼肝油吃了没？”陆从津擦掉了眼里的泪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白月茗心虚。 她又忘记了，等于今天一天都没吃。 “我现在就吃！” 蹭地从床上爬起来，手伸进随身的背包里东摸西摸，终于找到了那个小瓶子，倒了一颗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 胶囊状的鱼肝油没有奇怪的腥味，外面的胶囊甚至还有点淡淡的甜味。 白月茗很满意。 “你不生气吗？”白月茗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一只手扒拉头发，刚刚动了两下头发全乱了。 “生什么气？” “我的工作，还有我遇到骚扰也没准备跟你汇报。” 相比起工作性质，白月茗以为后半条可能是最容易让情侣间产生嫌隙。 陆从津坦然地摇头。 “也不是你自己想的，而且你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 男朋友居然这么开明，自己给自己开解好了。 白月茗无话可说，劝说陆从津早点休息，互相说了晚安。 她定好闹钟，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闹钟定的时间很晚，十点整。 白月茗在床上翻来滚去又赖了十多分钟的床，这才摸索着穿上拖鞋，拉开窗帘。 窗外银装素裹的景象彻底震撼了她。 白月茗从小长在南方，印象里的大雪好像是上幼儿园的时候，随着近几年全球气温变暖，南方的雪越来越少了。 天灰蒙蒙的，像是地面的雪景，一片纯色。厚厚的积雪笼罩了视野所及的全部区域，路上的车辆行驶得很慢，在路面留下厚厚的车轮印，看起来足有二三十公分深。 今天肯定比昨天更冷。 第30章 酒会 白月茗在窗前特意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于荞和陆从津, 上车前还抓了把雪在手上，拍了个特写。 于荞：啊啊啊啊是雪，感觉好厚, 好想立刻躺进雪地里, 为什么我要上班？上班哪有到处玩快乐？！好想马上飞过去和你一起玩！ 一觉醒来把白月茗出差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连带着白月茗被为难也抛到了脑后。 这就是于荞的性格, 有时候确实挺神经大条。 陆从津：多穿点，别冻到，也别玩雪了，开车慢一点。 依旧很贴心, 无微不至地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 外面其实没有白月茗想象中的冷。 气温实打实是零下, 但是北方的冷是干冷, 雪踩在脚底下都是松松软软的，不像那种掺着水的冰碴子，一脚下去十分滑溜, 又能感觉到湿冷的水汽顺着鞋底往里钻。 白月茗动作欢快地挑了几块完整的雪地，留下好几个脚印，她穿了一双加绒长筒靴，还贴了暖宝宝贴，一点儿也不冷。 午饭在酒店里随便点了一些，和方理他们一块儿吃的, 白月茗吃得少, 怕等会穿礼服会显肚子。 “开慢点, 注意点路况。”白月茗提醒了一句。 方理他们都是南方人，没在雪地里开过车，加上对路线不熟悉，白月茗特地提早了出门, 为的就是让他们能慢慢开。 他们专门选了适合雪地开的越野车，稳当地到了预约好的礼服店。 礼服店里配套能做造型，白月茗预计挑选礼服一个小时，做造型两个小时，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消磨没了。 考虑到外面的温度，白月茗选了一条厚实绒面的长裙，下摆设计的很精巧，像鱼尾一样外撑，蓬松地撑起一个弧度。 颜色也还不错，是很显白的高级酒红色，看起来很有质感。 这条裙子露的地方不多，长度到脚踝的上方，裸露的肩膀上披件绒毛斗篷也就能遮住了。 白月茗对裙子很满意，陆从津看见照片也很满意，甚至还有些惊喜。 白月茗身材高挑，因为长期注重饮食和管理身材，腰部的曲线很明显，酒红色的绒面长裙包裹着她的身躯，精致得像是摆在橱窗里的洋娃娃。 「很好看，适合你，配个线状的耳环会更好看。」 「穿银色的细跟高跟鞋会比较搭，带细闪的那种。」 陆从津给自己买衣服不太行，但是给白月茗出主意半点也不含糊，听起来还挺专业。 白月茗正做着造型，她正视镜子里的自己，耳垂上挂着点缀碎钻的长耳环，再低头看看脚上，银色细跟高跟鞋。 不愧是学画画的，审美很在线。 「跟我选的一模一样，今日份默契达成！」 「记得吃点东西垫一垫，别空腹喝酒，也别喝太多，到酒店给我消息，收到你的消息我再睡！」 真·操碎心的男朋友。 「OK！」 白月茗不含糊地答应下来。 酒会的妆不宜过浓，高级感很重要，最好能达到有妆感却不浓的水平，白月茗找的店是一家连锁，在平城的时候她也会经常光顾，还算放心。 她的头发不需要怎么捣鼓，拉直看起来更柔顺就好，时间还很充裕，店员临时帮着给她做了个极光美甲，跟整体的妆容更吻合。 掐着时间到了酒会的会场。 白月茗来的不算迟，她坐在车上，透过车窗远远地看见嘉凰公关部的人刚走到门口。 会场里的人全是生面孔，毕竟是嘉凰和靖洋这样的上层公司举办的，白月茗不认识很正常。她瞥见人群中有几个面孔是昨天晚饭时见过的，白月茗记住了脸和名字，可惜不太熟，视线对上时他们都仿佛没看见似的，淡然转头。 白月茗当然不会自找没趣，嘉凰的人她也不准备熟络，昨晚听于荞说了那点破事，怎么可能还会送上去让他们刁难，索性围着自助餐点台找东西吃，等场子热了再找机会社交。 可供选择的东西很多，白月茗拿了份吃起来不麻烦的布丁，用勺子小口小口舀着吃。 刚吃到最底下的焦糖层，只看见隔了好远的地方，顾谦厉松开身边女伴的手，笔直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穿西装的年轻男人。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白月茗埋头在心里默念。 然而顾谦厉并不如她所愿。 “喜欢吃甜点？”顾谦厉视线看向她手上的布丁杯子，里面几乎空了，还剩最后一丁点儿焦糖层。 昨天餐桌上也是，唯独那盘糖醋排骨，她吃了好几口，估计是个好甜口的，顾谦厉猜测。 白月茗手里攥着勺子，不知道该不该把剩下的那点儿吃完。 “还行，挺好吃的。” 最终还是顶着两个人的目光，用勺子把最后一点儿刮干净了。 顾谦厉笔挺地站着，眼神莫名，缓缓开口。 “我打听过了，你的那点事情。” 眼风扫过白月茗的脸，视线慢慢下移，把她上下全打量了一遍。 她今天穿的比昨天性感多了，如果昨天是温柔知性风，那么今天的性感可谓是刻在骨子里，连披在肩头的头发丝都在透露着性感两个字。 “真看不出来。” 谁能想到她的性向居然是这样的。 “这当然不能随便被人看出来啦。”白月茗语气轻快地说道。 “确实。”顾谦厉轻飘飘地回了句。 他听到下属汇报时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是关系混乱什么的，没想到是性向。 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见识了不少，开了娱乐公司后更不用说，什么龌龊事都听过点，这个性向他有了解过。 没什么好评价的，他自己接受不了。 “改变主意了可以告诉我。”回头对身后穿西装的年轻男人说，“小张，你领着她介绍介绍，半小时后回来。” “好的，顾总。” 顾谦厉吩咐完转身就走了，没有半点留恋。 白月茗在原地听他莫名其妙说了几句，语气也是奇奇怪怪，反正她不打算跟顾谦厉有关系，没有太多放在心上，倒是最后一句…… “你好，我是靖洋娱乐的公关部总监，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张楷，弓长张，楷书的楷。” 别的不说，这次出差应该是她赚了吧。 顾谦厉为人很有礼貌，也没搞潜规则那套，跟她说的一直都是谈恋爱，听起来很像是平等关系。现在居然还把公司的公关部总监借给她，帮她引荐。 赚了赚了。 白月茗连忙自我介绍了番，在张楷的带领下，原先对她不咸不淡的人态度纷纷转变，脸上都维持着基本的社交笑容。 后半段酒会白月茗依旧借着这“东风”，和好多人交换了名片，虽说他们心中可能不太情愿，但好友已经加上了，这一趟就算没有白来。 “对啊，我跟他说了我的性取向，他好像已经死心了。” 忙完后，白月茗回到酒店洗完澡就跟陆从津视频通话，结束了大头的工作，接下来关于那档综艺的名额争取就随缘呗，估计明晚饭局上还会提一提。 白月茗仔细研究过那份出差任务清单，综合了饭局和今晚的酒会，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争取到名额，竞争对象全都是中高层的娱乐公司，没道理会分给誊阅。 所以林郁夏和嘉凰那帮人，真的是故意在溜她吧。 心态放平后，白月茗一派轻松，完全把接下来的出差任务放在一边，准备明天好好在酒店里宅上一天，要是明晚的饭局没有其他进展，后天就能返程了。 “我最快后天早上就可以订机票回去了，就看明天晚上怎么说。” “那还挺快的，你决定好告诉我，我去接机。”陆从津的语气可识别地变欢快。 “嗯！然后饭局能安排起来了，我们可以互相介绍朋友认识。” 之前搁置没能进行的聚餐，全都能准备起来，白月茗想到就觉得很开心。 明明没有分开很久，每晚也通过视频看到了对方，但是还是会想念。 想念手挽手的亲密感，对视时的暧昧气氛，还有偷偷亲他时，陆从津害羞的脸。 “行，我这边也处理完了，随时都有空！”陆从津兴致勃勃。 两个人就到时候该去哪家餐厅吃饭讨论了很久，说到兴头上，白月茗还提到了不少自己想去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去的地方。 “海洋馆、动物园、游乐场，这些地方我都好想去，等天气凉快点了，我们可以去玩吗？” 白月茗成年前的日子并不愉快，班级里同学经常讨论的合家欢聚、旅游购物话题通通和她无关，因为她在家一有空要做的除了家务，还是家务。 上大学以后忙着赚钱，忙着和他们撇清关系，根本没时间再去这些地方。 “当然可以，你挑有空的周末，我会提前空出时间来。” 白月茗提的地方也是陆从津喜欢的，印象里只有小时候在父母的带领下去过，记忆都淡了。等长大了想去的时候，一没有人陪，二他又怕自己一个人要和别人沟通，总是觉得尴尬。 “我也想去这些地方，但是又不想一个人，所以一直没去成。” “现在不是一个人啦！” 总算找到了相同兴趣，白月茗昨晚睡得好，一点也不困，不知不觉又聊到了凌晨，才依依不舍地关掉视频。 第31章 返程 第二天晚上的饭局顾谦厉没有参加, 毕竟像他这样的总裁总是很忙碌的，代替他出席饭局的是靖洋娱乐企划部的部长，同样是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男人。 这回餐桌边围坐着大多是各娱乐公司的企划部或公关部代表, 职位上相差不大, 白月茗偶尔也能和旁边的人交谈上两句。 得知他们的公司名称后, 白月茗再次明确, 誊阅一定不可能分到名额。 桌边坐的九家大公司竞争八个名额，再加上策划这档节目的靖洋娱乐，他们自己都分不过来，誊阅作为中层娱乐公司, 更不可能分到了。 这要是嘉凰那位王总还是黄总能把名额分到叶敛手上, 怕不是真爱。 客观上轮不到, 主观上不想争取——都被人暗地里溜成这样，白月茗又不是圣母工作狂半点脾气也没的那种，立马订了机票准备返程。 飞机平稳地落在平城机场, 白月茗在冰城机场提前换好了轻薄的衣服，不至于下飞机时和机场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白月茗老远看见了陆从津，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盯着出口，手里握着手机小幅度地跟她打招呼，动作小的像是害怕打扰到旁边的人。 “陆从津！” 白月茗比他张扬得多，音调不高不低地喊了他的名字, 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隔着围栏虚虚地抱住他, 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成功接到了人，方理和陈齐奇先自行打车回家放衣服，今天仍然是他们放假的一天。 白月茗着急回公司述职，单独上了陆从津的车。 “箱子先放在你后备箱, 迟点再给我也可以，反正都是冬天的衣服。”白月茗坐到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真的不回家休息吗？” 陆从津没体会过出差，但从每天晚上白月茗给他打电话的时间，也能推断出出差是件很累的事这个结论。 “不了，先把事情解决了再说，我想听听他们怎么解释。” 白月茗是直白的性格，当初毕业后选择誊阅就是因为誊阅打着制度严格透明的名号，声称公司里完全杜绝潜规则。 虽说实际上还存在不透明的事，但从整体上看明显比其他公司好很多，毕竟事无绝对，类似于人情世故的考虑还是会存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近段时间倾向于潜规则的新人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市场逐渐在变得浮躁，还是各公司管理层变动的缘故。 白月茗想要搞清楚。 如果这个事情不能好好解决，她会对自己的职业生涯重新做规划。 “会有困难吗？”陆从津担忧地问，一边启动了车子。 说不准。 林郁夏不是个好说话的人，有时候甚至还有点独｜裁，不过为了维持表面和谐，正面的冲突大概率不会出现，白月茗能想象到她会如何轻飘飘地揭过这件事。 “还好，我有能力解决。”白月茗相当有信心，一定能彻底问个清楚。 两个人都没有开车说话的习惯，车子静静地开到了誊阅娱乐公司的门口。 白月茗今天穿的很简单，全身上下都是休闲的款式，光看打扮像是邻家妹妹或是女大学生，但是迈着大步走在路上时气场全开，引来旁人的侧目。 尤其是走到企划部所在的十六楼，工位上正在工作的人纷纷用余光打量她，窃窃私语声不停在耳边响起。 “我靠，这是公关部总监吗？她来找谁啊？” “是总监？”交谈的人露出吃惊的表情，“我还以为是公司哪个新签的艺人，这个腿也太优越了。” 看起来好像和他们的工位隔板齐平，得有一米多长吧。 “别说了别说了，过来了。”匆匆忙忙低下头，不敢直视。 白月茗脸上没带着笑，直到敲完林郁夏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说了句请进后，才挂上浅淡的笑，那笑淡到风一吹就会散。 “部长。”白月茗先出声问好。 “小白啊你来的正好。” 林郁夏坐在电脑桌前，桌子的一边全是堆叠的文件，不过码放得很整齐，看起来并不杂乱，她顺手签完一份文件，合上文件夹放在一旁。 和和气气地招呼白月茗坐下。 “这次出差的任务完成得不错，我都听嘉凰的朋友说了，没争取到名额也是意料之中。” 嘉凰的朋友，意料之中。 换做白月茗二十岁，光这两个信息点就能把她点燃。 “是尽力了，可惜竞争太大，没能争取到。” 林郁夏都夸上了，白月茗自然不谦虚，先往自己身上揽功再说。 “不要紧，正好恭喜你，公司这边有个升职的好消息，还没来得及挂出去，你来的巧，先自己看一眼吧。” 一份纸质文件放在了宽敞办公桌的前面，白月茗收住心中的惊讶，站起身打开来看。 是一份调任书，简单地概括——公关部白月茗，建议调往誊阅娱乐子公司曜赫娱乐，担任策划部部长，部门批准人林郁夏，亲笔签名，连章都盖好了。 “子公司建立有段时间了，策划部部长这个职位一直没有确定下来，公司找我来问的时候我就推荐了你，多方面考量后你果真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郁夏不紧不慢地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翘着二郎腿一脸的满意和欣赏，就当没看见白月茗沉默严肃的脸。 “我当上策划部部长的时候32岁，你今年才26，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子公司那边交给你，我和公司都很放心。” 说得还挺像一回事，真心真意的样子。 白月茗嗤笑，从发展势头正盛的公司公关部总监，调往起步阶段的公司企划部部长，仅仅一个职位的区别，公司间的水平却是云泥之差，这哪里是升职，搁在古代就叫下放。 她算是见识到了，那位传闻中的嘉凰管理层X总，真挺喜欢叶敛的。 很好，非常好。 “就为了叶敛出头？嘉凰的人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建议，还是命令？”白月茗冷不防地问道。 她不追究调任一事是否提前通知过她，或是经过她的同意，这显然不重要，既然誊阅方面同意调任她以满足叶敛他们的要求，那这个公司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下定决心要辞职，白月茗说话不留情面，就差把“你们是嘉凰的狗吗”这句话直说出来了。 “关他什么事，他不是艺人经纪部的新艺人吗？”林郁夏口风很紧，半点不露。 白月茗一眼看穿林郁夏的顾虑，直接拆穿。 “放心，没有录音设备。” 扫了眼办公室，靠墙的桌上摆了个打印机。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辞职的模版林部长电脑里有吧，打一份，我现签。” 林郁夏吃了一惊，这回看起来真情实感多了。 “你要辞职？为什么？违反公司的合同可是要按照月工资三倍赔偿的。” “赔偿？”白月茗轻蔑地反问。 丝毫不惧和林郁夏对视，她端坐在布艺沙发上，粗糙的布面摩擦着她的大腿皮肤。 空调风很凉，白月茗心里的气愤丝毫没有冷却。 她手里握着手机，偷偷地打开了录音APP。 “先不论这份调任书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已经违反了我当初签署的劳动合同。此外我的合同里明确标明，乙方有义务以公平公正的方式为公司内部艺人提供相应资源，今天你不辞退我，只要我在公司里一天，我就多一天时间收集证据。” 白月茗盯着自己新做的极光美甲，在白炽灯下闪着鳞片似的彩色光晕。 “你们最好永远都别搞小手段，别暗地里以不正当方式获取资源给叶敛。”白月茗一挑眉，挑衅的意味十足，“你猜猜，如果我收集到了你们的证据，会不会请律师？” 会。 林郁夏看着白月茗坚定的眼睛，清楚地知道她一定会。 这个人很执着，原则问题上从不退让。 “你再考虑考虑吧，实在是这次机会难得，我才帮你同意下来，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马上收拾东西去上任了。”林郁夏渐渐感到了紧张。 确实，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她的确应该先经过白月茗的同意再签字。 还是她小看白月茗了，本以为她会选择去子公司避风头，或是隐忍不发继续留在誊阅，结果她完全不按常理出招，直接说要辞职。 “我没有违反劳动合同，反而是公司方面，现在已经违反两条了吧。” 白月茗的语气丝毫没有软和，愈来愈咄咄逼人。 林郁夏吃不住，率先退了一步。 “好，既然你决定要辞职，又是我自作主张帮你签的调任书，算是我工作上的失误，这笔钱就由我帮你出了，不然公司这边的流程不好走。” “没问题啊，但是你得写个证明书，不然之后你反悔了栽赃我，我也挺难取证的。”白月茗非常谨慎。 她大学期间选修了好几门法律通识选修课，其中就有劳动法和刑法，加上平时喜欢看法制栏目和真实案件，对法律基础方面有一定了解。 要是林郁夏拿着转账单反过来告她，调任书她也没有其他证据，真就有嘴说不清了。 “行。”林郁夏咬牙答应。 反正能让白月茗离开誊阅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笔钱还会回来的。 第32章 规划 林郁夏决定通过这种方式让白月茗离开, 文件打印和签字毫不含糊，连白月茗要求的证明也爽快地手写并且签字。 “我这就回工位收拾东西去了，林部长有缘再见。”白月茗一扬手里的纸, 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 一边走一边把纸张折叠起来, 收进兜里, 拉开门大步朝外走去。 林郁夏的办公室在走廊拐过来后最角落那一个, 白月茗脚下生风，走到拐角时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叶敛和他的经纪人。 “白总监，好久不见呀。”叶敛先开了口。 他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一改柔弱清秀的风格, 打扮上走起了阳光俊朗的路线, 烫了一头卷发挑染了几撮烟雾蓝, 显白的同时还有点邪魅的意思。 白月茗和他相隔一米多，明显可见叶敛的皮肤变好了很多，脸侧的痘印都消了, 比之前好看很多。 “嗯嗯。”白月茗敷衍式地回复，没打算搭理他们，准备从外圈绕过他们走。 没想到叶敛往外迈了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白总监什么事这么着急啊，听说你刚出差回来，顺利吗？” 人是变好看了点, 讨人厌的程度半点没变。 白月茗在原地站定, 抬起眼皮戒备地看着他。 “不用叫我总监, 我已经辞职了。” “这么突然？”叶敛这话是笑着说的，脸上也没见半点惊讶。 白月茗看明白了，叶敛一定是知情人，更有可能的是, 他就是提出要刁难她的人。 确实也只能是叶敛了。 “是挺突然的。”白月茗怎么可能会怕他，真论起来，她现在离开了公司可谓是一点阻碍都无，该顾虑的是叶敛。 他们站的位置正是拐角处，出去的这条走廊沿路都是工位，坐了有二十多名员工，四角上也全是监控摄像头，根本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果然，叶敛的经纪人伸手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在这里说话。 叶敛拂开背后的手，不听劝阻。 “白总监后悔吗？你让我没有的机会，现在我靠自己得到了，而你却什么都没有了。”挑衅地看着白月茗。 什么都没有了吗？白月茗并不觉得。 她喜欢工作是真的，因为工作带给她归属感和满足感，但是如果这份工作突破了她的底线和原则，那倒不如先停下来，重新规划以后的路。 “突然想起有句话很适合你。”白月茗一笑。 “什么？”叶敛不明所以。 白月茗往前走了两步，她170的身高站在叶敛身前完全不虚，几乎可以平视，而且她今天穿的可是没有跟的休闲鞋。 “把自己当成筹码放在谈判桌上，再想坐回到桌边，凭你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清晰的吐字化成一把把冰刃直直地扎进叶敛的心里。 也不管叶敛是什么反应，白月茗越过他直接往外走。 至于工位上的这些员工，自然有叶敛和他的经纪人去警告，他们尚且还在誊阅工作，肯定也不敢随便乱说。 白月茗回到楼下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东西，等电梯时抽空看了眼手机，陆从津给她发消息说还在楼下等。 正巧她收拾完东西可以直接回家。 “月茗！” 前脚刚踏进办公室，于荞的声音当即响起，她坐在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像是特地在等她似的。 白月茗没和于荞说自己要先回公司这事，只提了是今天的飞机。 “你怎么在这儿？” “你刚刚是不是上去找林郁夏了。” 白月茗脑袋清醒了点。 差点忘了，于荞交友十分广泛，和楼上不少人都保持着联系。她这样杀气十足冲进林郁夏的办公室，肯定会有人跟于荞说，毕竟她们关系好是大半个公司都知道的事。 “对，我辞职了。”白月茗语气平淡地说，“林郁夏给我整了份子公司的调任书，这次临时出差也是他们搞的鬼，我想想还是忍不了，所以直接辞了。” 于荞蹭地从小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欢欣雀跃。 “太好了！我想离开这憨批公司很久了！等我这就去交辞职信！” 说交就交，于荞早就不想忍受自己那位顶头上司，至于那点赔偿金，算起来也不过是她一星期的零花钱，于荞就当是丢了找不到了，半点不心疼。 五分钟写完辞职信，十分钟收拾好东西，于荞抱着一个纸箱和白月茗一起下楼。 “所以今天是你那个小男朋友去机场接的你，人现在也还在停车场等？”于荞激动地不去计较白月茗没跟她说行程的事。 电梯门缓缓打开，面前是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于荞穿的高跟鞋，咔哒咔哒的落地声不断在空旷的停车场回响。 “是叫陆从津是吗？”于荞依稀还记得名字。 “是，要不我们今晚一起去吃顿饭吧，等会问问他有空没，一块儿庆祝我们辞职？” 这个吃饭的借口也蛮好笑的，好像她们是从什么水深火热的地方逃脱出来似的。 “我觉得可！” 于荞最喜欢热热闹闹地聚餐，对象还是白月茗和她的男朋友，感觉很新奇。 “你觉得吃火锅怎么样？”欢快地提议道。 压根没考虑今天什么天气。 平城不比冰城，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室外的温度可能有37度或是38度，闷热地让人喘不上气。 就这天气还吃火锅，白月茗想起来人都麻了。 “不热吗？” “就是要热才爽嘛，真的，我们去那家贼好吃的川味火锅吧，我馋他们家的冰粉了。” “等会问问陆从津，没准他有更好的建议。” 根据白月茗对陆从津的了解，但凡他今晚有空，肯定不会提出别的选择，她不过是想缓缓，给自己一点时间接受今晚吃火锅这个事儿。 她真的太怕热了。 “行，那我直接坐他的车，路上还能一起说说话。”于荞自己开车上下班，不过她贪图这一会儿的吐槽功夫，准备迟点找代驾帮忙把车开回家。 白月茗看出了她的意图，随她去了。 说话间，停车的地方到了。 陆从津闪了两下车前灯以作提醒，看见白月茗她们手上拿了东西，赶紧下车来帮忙。 “你好。”他认出了于荞，小声打招呼。 于荞收起自己跳脱的性子，轻轻地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陆从津打开后备箱，帮她们把东西放好。 紧跟着，白月茗坐进副驾驶座，于荞坐到了后头。 陆从津懵了：“你们到下班的点了？” 她们俩搬的箱子没有封上，里面放的都是些办公用品，类似于文具之类。陆从津无意间还看见于荞的箱子里有不少卷起来的海报和玩偶，他心里有疑惑和猜测，忍着没说。 但当看见她们同时坐上车，陆从津终于问出了口。 “其实没到，不过我们俩辞职了，也不用去管下班时间是几点。”白月茗侧过头说。 诶？这么突然？ 陆从津不知道白月茗在楼上经历了些什么，但从她们俩的表情看，似乎又都还不错。 “你们……还好吗？如果需要请律师之类的，我可以帮忙联系。”试探地问了一句。 白月茗顾忌着后座的于荞，怕她不合时宜地发出尖叫，按住自己想要揉陆从津头发的手。 “挺好的，我们还说要去吃火锅庆祝，你也一起吧，还可以叫上你的朋友。” 最后坐在桌边吃火锅的只有他们三个，陆从津那位姓江的朋友在国外旅游，一时间赶不过来。 虽然今天的气温很高，但是火锅店里热闹依旧。 面前翻滚的红油火锅冒着炽热的蒸汽，辛辣香味也随之蔓延。 陆从津不怎么吃辣，他们点了鸳鸯锅，另一边是番茄锅底。 “你想好之后要做什么了吗？不如我们按照之前说过的，一起整个公司开开？”于荞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按照她自己的存款，搞个小工作室不成问题。 不管白月茗是想入股，还是任职她都OK。 白月茗咬着吸管不停给自己摄入冰凉的饮品，沁凉的柠檬气泡水从嘴唇一路凉到胃里，白月茗感觉自己的食欲回来了。 “其实我想跳开娱乐圈这个领域，去做电子竞技，我之前扫到过这方面的信息，好像说买个奥滨大陆的城市赛战队名额才二十万。” 白月茗敢辞职当然不是毫无准备。 奥滨大陆是现在正火的一款游戏，从游戏风格、场景、人物，再到背景故事都是无可挑剔，他们的官方运营也很鬼才，时不时地发一些角色海报撒糖拉CP，吸引了一大波粉丝。 “这个也可以，奥滨我也玩，感觉现在是挺热门的。” 于荞兴趣爱好十分广泛，兴致勃勃地讨论。 “而且你看他们的比赛没，有几个战队的选手超级帅！到时候我们可以招一些长得帅打得又好的选手，这样战队人气不用愁。我们手头又有资源，可以让选手搞点代言，经营上的问题也解决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案好，于荞掏出手机开始查资料。 “不急不急，我的计划是八月上旬前决定好之后的发展方向，还十多天呢，先吃饭吧。” 白月茗看见于荞火急火燎、说风就是雨的样子就害怕，感觉她下一秒就要联系朋友豪掷数十万立刻搞到手一个战队名额。 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第33章 探讨 白月茗和于荞聊得火热, 就未来职业发展讨论了很多。 “其实我觉得这两个方案有利有弊，开娱乐公司的话业务方面我们很熟练，身边也有不少资源, 上手快, 但是起步初期会很艰难。工作室选址、人员招聘、艺人挑选每一样都不简单, 而且我也担心近段时间可能会碰上不少挫折。” 如果叶敛和林郁夏他们有心使绊子, 最开始的时候会有不少麻烦。 于荞也懂，完全赞成白月茗的话，认真地点点头。 “至于搞电竞，具体业务方面我估计可能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去熟悉, 盈利的话, 哪怕现在有政策补贴, 第一年要做到收支平衡都不太容易，毕竟想一口气打上国际赛拿奖金太难了。但是电子竞技行业潜规则少，有能力的选手上场, 没能力的坐替补席，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没什么好多说的，这一点是这个行业吸引我的原因。” 白月茗聊起工作时很严肃，说到关键点时还会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些肢体动作, 很容易感染人。 于荞跟着她的步调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脸上没有说笑的表情, 认真程度一点儿也不比白月茗低。她当即和朋友联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找到电竞行业内更专业的人，帮她们一块儿分析分析。 “诶，我这边有人认识水曜的老板, 他们战队超级猛，战队成立第二年开始拿冠军，到现在已经是四连冠了，而且年中赛目前看来夺冠可能性也很大。” 水曜被认为是奥滨大陆众战队中的奇迹，俱乐部的老板同样是战队教练，以一己之力把心算带进比赛，加上她自己本身也是前女子战队选手，有独到的游戏理解而且意识过人，成为了其他战队无法复刻的点。 她本人是成就战队四连冠不可忽略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找到不得了的消息，于荞很兴奋，忙不迭把手机推到白月茗面前，示意她看聊天记录。 “要不我马上联系看看？万一她有空反正我们不亏，而且如果真的搞电竞，肯定会碰上他们战队，你觉得呢？” 于荞夹起碗里的虾滑，蘸了蘸调料。 香，真的太香了，又鲜又辣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虾滑的口感很Q很弹，于荞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陆从津注意到，又捞了一勺放进于荞碗里。 “啊谢谢！”于荞连忙道谢。 怪不得碗里从来没空过，原来都是陆从津在帮忙弄。 陆从津吃的不多，几乎全程在帮她们俩服务，涮肉片下虾滑，毫不含糊。 “你也吃，怕辣就涮番茄锅，要不要吃芝士丸子，已经浮起来了。”白月茗看陆从津很少动筷，担心他晚上会饿，给他舀了两颗丸子，“很烫，放凉了再吃。” 细心地提醒他。 丸子的夹心是芝士，加热后是流体，稍不注意就会烫伤嘴唇。 “好。”陆从津忙碌地给她们加饮料，才拿起筷子自己安静地吃起来。 白月茗安心了，转过头继续跟于荞讨论。 “投入资金方面，据我目前的了解基本差不多。工作室启动费大概一千万，有点模样了之后我有信心搞到融资，只要我们能给艺人争取到项目，慢慢会有收入进账。” 这个道理于荞懂，她静静地继续听白月茗说。 “电竞俱乐部的启动资金五百万左右，之后每个月的开销至少三十万，因为场地、选手还有后勤所有人员的费用基本上每个月固定，这笔费用省不了。但是我们的进账很少，特别当战队没有成绩的时候，刨除政策补助，收入几乎为零。” 就算让选手搞直播，一个没有名气的战队，选手直播赚来的这部分钱分到俱乐部手上，能凑出食堂阿姨的工资都算不错的了。 “这样看起来，搞电竞风险大很多。”于荞捧着手机，扫了一眼界面里的消息，仔细地点进去看。 “是，客观讲确实更大。我们包装一个艺人有时候更靠天时地利人和，钱到位了，知名度上就会有反馈。但是培养一个电竞选手，他自身的天赋很重要，这方面我们干涉不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明白。” 天分这东西不好说，电竞里面选手对游戏的理解、意识很多都是天生的，后天很难赶超。不像是流量明星，肯把钱花到位，包装的再好一些，自然能吸引到一些粉丝，片约广告也就不必发愁。 更让于荞担心的一点，刚刚那位朋友给她发来一条消息，里面透露的信息并不乐观，她念给白月茗听。 “现在奥滨大陆的国内赛区战队处于基本饱和的状态，有天赋又肯努力练的选手基本都被各战队青训签走了，顶尖战队像水曜，目前是行业内的天花板，如果没有信心超过他们，建议别来搞电竞，来了也只能沦为陪练。” 白月茗咬了一口蟹柳，没有注意就被烫到了，赶紧喝点冰饮降温。 “太扎心了，但是确实是实话，要是走赚钱流，肯定还是娱乐圈更合适一些。” 白月茗脑子很清醒，她想去做电竞俱乐部很大的原因是电竞够公平，但是认真说起来，如果自己当娱乐公司老板，话语权上肯定没问题，不至于出现像誊阅这样不受她掌控的事。 于荞从进誊阅时认识的白月茗，自认为还算了解她，不需要把辞职的核心原因摆到台面上说，于荞心里有数，思来想去还是不希望白月茗留下任何遗憾。 “我跟我朋友说下，约水曜俱乐部老板见个面吧，挑个她方便的时间，问问清楚我们再做决定，你觉得怎么样？”满脸期待地望向白月茗。 “当然好啦，反正我们俩现在是无业游民，存款也还够花，最迟拖到八月末我都能接受。时间太长我就要受不了，天天在家不知道该做什么。” 白月茗不喜欢每天无所事事，一定得找点有意义的事做，她才不会浑身难受。 于荞朝她使使眼色，视线在陆从津和白月茗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不正经起来。 “这不正好给你们时间培养感情嘛，多好的机会啊。” 一谈完正事于荞就原形毕露，暗戳戳地在拿胳膊推白月茗。 白月茗够到长勺，捞了满满一勺的肥牛和羊肉卷给于荞，直接明示。 “火锅都堵不上你的嘴。” 抬头看陆从津，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于荞说的是什么意思，埋头吃饭也不说话。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于荞吃饭时叫了代驾帮忙去公司开车，免得陆从津绕路，三个人在火锅店门口分开。 “你吃饱了吗？”白月茗一上车就问。 印象里陆从津饭量还可以，但总感觉今晚吃得不多。 “嗯！” 当白月茗的注意力全放在和于荞聊天上时，陆从津一个人默默吃掉了桌上大半的菜。 “那就好。” 白月茗舒服地靠在座椅上，抻抻腿，绷紧脚尖拉伸一下小腿肌肉，挺直后背缓解腰上的疲劳。 先坐了飞机又坐了好久的车，骨头都僵硬了。 “你知道有什么适合短期做又好上手的兴趣爱好嘛，得给我自己找点事做。”白月茗询问陆从津的意思。 车子缓缓地停在红绿灯前。 “拼图、数字油画、十字绣？”陆从津能想到都和艺术方面有关。 “十字绣就算了，拼图和数字油画还行，感觉很能消磨时间，而且还能静心。” 白月茗当即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若有所思地搜索。 陆从津反反复复地看了副驾驶座好几眼，想说，却又在犹豫。 他的视线太明显，白月茗放下手机，率先忍不住。 “怎么了？” “你们可以解决嘛，如果有困难可以随时告诉我，没准我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陆从津其实很想帮忙。 白月茗和于荞反复提到的奥滨大陆，其实是他一个关系很远的朋友创办的。身边也有认识的人在投资电子竞技俱乐部，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游戏，但是电竞圈子就这么大，没准会认识奥滨大陆有关的俱乐部负责人。 然而碍于他现在的人设，和他撒过的谎，陆从津闭上嘴不敢详细说。 “暂时没有，什么时候有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有困难了也要告诉我。” “好。” 对白月茗而言，情侣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很好，但还可以更好。 第34章 查资料 白月茗一回到家就开始整理东西, 行李箱里的脏衣服全拿出来扔进洗衣机里，顺手开了扫地机器人打扫房间。 她离家时关掉了门窗，住的楼层又偏高, 房间里落的灰并不多, 白月茗伸手摸了把茶几, 还很干净。 明天再擦好了。 难得犯懒一回, 白月茗快速地冲了个澡。 开了空调的房间逐渐凉快起来，白月茗光着脚走出浴室，一边扯毛巾擦头发上的水，身上的热气很快就消散了。 白月茗用毛巾把头发裹好, 盘腿坐在床边, 床对面的墙上正在投影, 播的是水曜战队近期的比赛，解说富有磁性的声音环绕在整个房间。 白月茗之前不玩游戏，在和水曜战队老板见面前, 有必要先看看他们的比赛。 奥滨大陆是款MOBA类游戏，两支战队每队共六人参与游戏，其中参与直接竞技的选手五名，负责操控英雄和释放技能，另外一名是手持显示屏观察地图的总指挥，一般来说这个角色往往由教练担当, 也可以是战队中的选手。 “相比KT, 水曜这边的站位收得更紧, 王女站位真的很小心。” “是，对面凯赛恩太好切她了，而且从全视角地图看凯赛恩已经摸河过来了，完全没有漏视野, 水曜这边暂时还没有人发现！” “就看我们枝北教练什么时候会察觉了。” 听不懂。 白月茗看别人玩的MOBA类游戏是传统的5V5竞技，指挥和全局视野交给五个选手中的其中一个，相当于那个人既要指挥又要操作。 而且操作的英雄死亡后仍可以在基地或是泉水的地方复活，但是奥滨大陆似乎不行。 白月茗盯着画面两侧的英雄头像栏，有几个英雄的头像完全是灰色的，也不显示还有多久复活，双方目前场上的英雄数量并不对等。 导播还在不停地切换视角，从比例看游戏地图非常大，像是某些射击游戏似的，白月茗来回看左上角的小地图和定点画面，眼睛都瞟不过来。 画面定格在天空中一直盘旋的两只模样各异的鸟上。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双方教练操控的侦查鸟，由于双方选手都使用了迷雾果，能看到的视野很有限。”解说详细地解释道。 “是的，视野上KT明显更占优，因为他们的凯赛恩绕后可以获得一定范围视野，这一点水曜比不过。” “但是KT人少呀，他们现在就剩一个凯赛恩有输出，白切黑妹妹还在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穿防装找机会卖自己，因为除了解控她啥也不会啊！” “是，偏偏水曜这边根本没有选控制英雄，BP上选妲黎KT本来就吃亏。” “我们看水曜这边，一个王女一个上将军，手长输出也够，还有个占星师开大能看十秒视野，位置对了瞬间秒掉凯赛恩。” “这么说起来优势还是水曜大，就看凯赛恩能不能……对吧，搞出点高光操作。”解说的声音有些戏谑。 职业解说的语速很快，白月茗的眼睛和思路跟不太上，话里又掺杂了不少游戏常用语，她压根没听懂，打开手机搜索奥滨大陆的相关信息。 奥滨大陆，白切黑妹妹，点击搜索。 妲黎，解控型英雄，光明属性，神手下的一名神使，和姐姐芙洛为双生子，因为英雄台词被游戏玩家称为白切黑妹妹，妲黎常说的台词有： 呵呵，凡人。 诶谁在哭呀？ 你怎么这么笨，又被控制了。 神爱世人，独不眷你！ ……有一点点中二，白月茗撑着头，但是角色图是真的很好看，白色和金色为主色调，完美刻画了一个神使的形象。 网页下方还介绍了妲黎的姐姐芙洛，人设和妲黎完全相反，是个圣母型角色。英雄的台词和海报上的眼神都在散发着关怀和爱，连技能也是给队友回血加抗性，妥妥一个奶妈。 职业比赛暂时看不懂，白月茗打开网页搜索奥滨大陆的入门教程，顺便给自己下了个游戏。 她看得入迷，一时间忘记了吹头。 陆从津的消息从页面顶端跳出。 「你收拾好了吗？睡了？我有个认识的人在奥滨的游戏公司做剧情策划，我把他的建议转发给你看下。」 白月茗暂停播放，回到聊天界面，先回了陆从津才点开记录开始看。 那人发来的是语音，白月茗一条条慢慢地听。 “呃奥滨的比赛它是这样的，总共18支战队，3支按照前一年比赛的积分排序选出来直接保送。剩下来的等每年三月份的城市赛，全国5个城市作赛点，也是选前三名进正赛。” “所以说这个城市选址很重要，因为每年都可以换，所以选城市也是要博弈的，最好是避开强队。然后城市赛的报名费用，好像是根据战队选手和教练的总人数算，一个人五百块。” “凭良心讲，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打赢水曜这个战队，我建议还是别搞，根据我的了解，去年宣布解散的战队数量是近几年来最多的。” “真的不乐观，水曜现在一队独强，其他战队拿不到前三就没有奖金，没奖金俱乐部就很难运营下去。其实官方这边也在想办法，游戏里能调节的平衡都调了，也在试着给俱乐部更多的渠道盈利，比如说进了正赛每赢一场就发一万块奖金之类的。” “一万块有啥用啊，所以你们再仔细考虑考虑吧，实在想搞的话我帮你们联系俱乐部负责人，你们自己私下多了解。” 果然还是要和水曜俱乐部的老板聊聊，也听下他的意见。 白月茗心情复杂，发了一个视频请求给陆从津。 顺利接通。 “喂，你发的消息我都听完啦，很有帮助，等会就转发给于荞。” 画面里陆从津额前的发湿漉漉，身上穿的浅色睡衣，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整个人还散发着湿润的水汽。 “有用就行。”陆从津声音轻快。 看她们吃饭时讨论地火热，他当场插不进话，心里却都还记得，一回家就帮忙咨询了。 他的视线转向白月茗包着毛巾的头，皱眉。 “你洗头了嘛，怎么还不吹，这样开着空调很容易头疼。” 白月茗一摸自己的头，毛巾都湿了，空调风吹久了摸起来凉凉的。 陆从津不提她都要忘记了，光着脚跑到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坐到梳妆台边呜啦呜啦地吹，手机就靠在收纳架上，摄像头依旧对着自己的脸。 白月茗的头发很多很厚，完全吹干得二十几分钟，她一般看前面干了就差不多收手，剩下的等自然风干，这次也不例外。 “后面没吹干，还在滴水呢。”陆从津适时提醒。 他的眼睛一直在看屏幕，哪怕只是简单地吹头发，头发丝凌乱不堪白月茗依旧很好看。 “就是这样吹不干的。” “不会的，你再吹吹，后面都湿的睡觉会不舒服。” 白月茗当然也知道会不舒服，她本来就有偏头痛，空气湿度一高就会脑瓜子疼，更别提湿着头发睡觉。 但是她的头发真的太多了，每次去理发都会被理发师吹一堆彩虹屁——发质好发量多是普通人的两三倍。 吹头发也是真的麻烦，得花普通人两三倍的时间。 要换成平时白月茗肯定不吹了，视频对面的人是陆从津，她对着那双眼睛都说不出拒绝的话，重新掏出吹风机继续吹，直到吹到陆从津360度检查满意后才算结束。 “今天的鱼肝油我按时吃了，一颗没少！” 没等陆从津催促，白月茗自己先交代了。 “好乖。” 头一回被人夸乖，白月茗说不上来心里的感受，高兴是一定的，更多的是些复杂且意味不明的情绪。 陆从津穿浅灰色的衬衫睡衣，领口的扣子没有完全扣紧，露出瘦削分明的锁骨。 他是冷白皮，可能是很少出门的缘故，脸上和肩上没有太多的肤色差，一水的冷白，像是剥了壳的鲜荔枝水嫩嫩的，光是看着就觉得鲜嫩可口。 贪念埋在心底，蓬勃生长。 白月茗舔了舔嘴唇，人果然是极贪心的，总是渴望得到更多。 “你忙吗？要不要和我一起看比赛？” 哪怕再多听一会儿他的呼吸，感觉也会不一样吧。 白月茗心想。 陆从津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嘴唇微动。 “好啊，我之前有玩过一段时间，会的地方可以解释给你听。” 第35章 帮助 陆从津还真的玩过这款游戏, 甚至有奥滨大陆测试服的账号，大概是游戏刚建立之初时，那位关系很远的朋友给的。 听说他从小学画画, 想让他给出一些游戏画面和角色设计上的意见。 可惜他只在最开始玩了两三个月, 之后就没继续了, 好在基本操作和背景故事设计他还记得, 尤其是奥滨大陆的世界构架，给陆从津留下很深的印象。 “奥滨的风格偏写实，我印象里分了好几个国家，你那边在说的‘王女’就是其中一个国家的公主, 好像是叫阿迦赫, 然后‘上将军’是和她同一个国家的战士, 他们在背景故事里有感情线的。” “居然还有感情线，这么真实？” “对，不过是上将军单恋王女, 那段故事好像还蛮惨的。” 上将军和王女是奥滨大陆最开始推出的两个英雄，也是官方当时着重营销的一对CP，几张海报的构图陆从津帮忙提过意见。 “要不我用后面的摄像头，你边看画面边跟我说吧。”白月茗担心不看画面可能会解释不全。 “不用，你告诉我是哪场比赛，我自己拿电脑打开看。” 好不容易白月茗出差回来两个人能轻松地视频通话, 陆从津不想放弃看她的机会。 陆从津打开赛事回放, 时机恰当地给白月茗解释, 说完英雄技能和背景故事，趁着官方解说空档的时间，又给她补充更多的信息。 “感觉好有意思，等会我试着玩两把。” 他们说话的功夫, 手机桌面的游戏APP已经安装完毕，白月茗抽出空给自己注册了个游戏账号，准备等会看教程试着玩一玩。 “对，你自己上手更直观，打两把训练营就会了，长按英雄技能有文字解释，虽然有时候很长看不懂。” “明白！” 白月茗对这类游戏并非完全不懂，在学校的时候看室友玩过，耳濡目染了解了些，后来联合某游戏公司组织电竞全明星赛时，也有接触到过。 看了两个多小时，白月茗对奥滨大陆这个游戏有了初步的概念，她突然很想听听陆从津的看法，总感觉他好像懂很多的样子。 “你觉得我和于荞创办电竞俱乐部，靠谱不？”心里想着，白月茗直接问出了口。 “问我吗？”陆从津睁圆了眼睛，有些无措。 白月茗肯定地点头。 “我想听你的看法，感觉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很厉害。” 突然被夸奖，陆从津开心之余有点心虚，总觉得打游戏不是什么好的方面。抬头对上白月茗真诚的眼睛，陆从津知道她没有敷衍或者乱说，是真的想要听他的意见。 陆从津严肃起来，认真整理了一番思绪。 “其实每个行业做到顶端肯定可以赚钱，所以刚刚那位剧情策划朋友说的挺有道理，如果你们有信心建出一支实力超过水曜的战队，那我完全推荐你们创办俱乐部。” 白月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得到认可，陆从津继续往下说：“不管是俱乐部还是工作室，只要是创业风险都不小，如果你们确定好一个方向并且决定一直往前走，资金链不能断。因为过程中难免会碰到一些困难，这些困难必然迫使节奏放慢，这个时候就需要钱去维持整个计划的进行。” 这是陆从津自己开酒吧得出的经验，他也并非一帆风顺，撑过了最初的一段艰难时间才慢慢让酒吧走上正轨。 困难中实际支撑着他的，是资金。 陆从津一度怀疑是因为自己事先准备的资金足够多，才慢慢把旁边那几家酒吧全熬死了…… “然后就是定位吧，就像艺人需要有一个自己的风格，或者说是人设，俱乐部和工作室也需要的。这样才能在成绩不怎么好的时候，以鲜明的风格吸引新粉丝，留住旧粉丝。” 陆从津创办奥里维的时候一开始定位是gay吧，而且还是交友向的清吧，生意只能算平平。后来他正视到自己的性向，重新规划了酒吧的定位，设计了四个性向区域的独特风格，这才渐渐有了些名气。 也是经过这一遭，陆从津意识到独树一帜的风格有多重要。 就像人一样，必须一眼就抓住眼球。 陆从津说得很散，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没有太多章法，不过都是经验之谈。 白月茗却听得仔细，本来她计划拿出一半的存款去投资，不行就及时收手。听完陆从津的分析，心里原本就有的那点不靠谱开始扩大，与其做到一半全赔，不如坚持下来，等到最后再看效果。 “明白了，一会儿我跟于荞商量。” “嗯！如果你们资金上有问题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这边没准有感兴趣的投资人。” 陆从津身边不少叔叔伯伯思想很前卫，可喜欢搞投资，当时听说他开gay吧，好几个人联系了他想入股，陆从津觉得麻烦，全部拒绝了。 “好，那你赶紧睡吧，我再看一会儿视频，然后跟于荞开个小会，12点前应该会睡。” “晚安～” “晚安！”白月茗照例啵叽了一下，动作愈发自然熟练。 投影里的比赛刚收尾，王女和上将军配合默契，联手秒杀了KT的凯赛恩。由于地图的崩塌和占星师的大招，对面的妲黎无处可藏也被瞬间秒杀，水曜赢得了本场比赛的胜利。 一局比赛打了三十几分钟，这还没算上BP等环节，着实有点慢。 现代人喜欢快节奏，这一点上奥滨大陆不如其他类型的MOBA游戏。 白月茗给于荞发了消息，约好十点奥滨大陆见，到时候一边打游戏，一边连麦说事情。 趁着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白月茗赶紧先过一遍新手教程。 和目前流行的MOBA游戏相似，奥滨大陆像是射击游戏和某5V5竞技游戏的结合体，白月茗上手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感觉自己会了，立马开了一把普通模式。 然后被血虐了…… 白月茗看着自己的破烂装备以及7%的全局输出，沉默。 她玩的可是阿迦赫，是王女啊，英雄介绍里的全输出型英雄，怎么会这么低的输出量。 而且这种游戏一般不是会设置机器人对局，给新人玩家一些游戏体验吗？ 可能是她不适合玩游戏吧…… 这样凄惨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和于荞开黑，她实在太菜了，于荞根本带不动她，两个人连输了两把。 之后几局为了路人队友以及自己的游戏体验，白月茗一进比赛就选择六号位的侦查鸟。 侦查鸟不会死，只会在最终团灭后从高空坠落。 指挥的工作则交给于荞，她玩的段位很高，指挥低端局还是绰绰有余的。 然后又输了两把…… “不玩了不玩了，我人麻了，你咋回事，点都报不对。”于荞半点没客气，直戳白月茗痛处。 “可能……我就是传说中的没天分型选手吧。” 不用于荞说，白月茗也知道自己很菜，玩个侦查鸟报错了五六次位置，很多一闪而过的人影她不确定，总是含含糊糊导致己方队友被杀。 “我玩的菜应该对搞俱乐部不影响吧，如果我们要搞电子竞技的话。”白月茗有些担忧。 “不会不会，要是搞电竞我们可以负责运营方面，然后再找个懂战队的合伙人，把选手和教练管理交给他做。” 于荞一直在联系人了解奥滨大陆的战队设立，还顺利和水曜的老板加上了好友。 想起这个，于荞忙不迭地跟白月茗说：“差点我就忘了，水曜的老板同意见面，只有下周一晚上有空。我们这周得买机票飞到樱城，他们战队最近在那边比赛。” 樱城啊。 在比平城更南方的内陆，因为四季如春的缘故那里的樱花一年可以绽放三次，是度假旅游的好去处。 “明天我们去买衣服吧，提前两天过去就当旅游避暑了，现在还是樱花季，能拍好多好看的照片。”于荞兴冲冲地提议。 升职后她们的自由时间越来越少，玩乐的范围仅限平城，最远去的地方是郊区的温泉山庄，还是个假温泉，于荞想起那趟出行就恼火。 不行，刚好现在辞职事情不多，一定要和白月茗多去几个地方玩玩。 等重新开工，白月茗工作起来又是全年无休。 “你准备在那边待几天？” “七天总要的，当一次小长假。” 这个时间长度还行，白月茗没有意见，让于荞订机票等会给她转钱。 于荞兴奋之余突然想起了什么，坐正身子。 “你又出差男朋友会不会不高兴啊，才刚在一起没多久，你都出差两回了。” “应该不会，我跟他说过我有时候工作会很忙，他还说可以一块儿去来着。” “来啊来啊一起来！我们正好缺个拍照的人！”于荞表现得相当兴奋。 陆从津愿意一块儿来当然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也不用有耽误他们谈恋爱的负罪感。 白月茗则冷静得多，语气淡淡：“我明天问问他愿不愿意去。” “要来，一定要来，我很会拍照，给你们拍绝美情侣照！” 于荞夸下海口。 第36章 樱城 陆从津答应得很爽快, 之前冰城错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错过了。 他们提前了好几天，买了周六早上的机票, 顺利抵达樱城机场。 即使是在机场等候大厅也能感觉到樱城的春意, 墙上的图案是翻飞的粉红色樱花花瓣, 随处可见花卉制成的装饰物, 于荞好奇地近距离观察，惊讶地发现全是真花。 “这也太舍得下血本了吧，花材损害不低每天得在上面出多少钱。”于荞小声碎碎念，“感觉去种花好像也很不错的样子。” “醒醒, 看见旁边提示语了没。” 白月茗最害怕于荞的心血来潮, 提醒她看旁边玻璃上贴的标语。 「由于今年降水颇丰, 大量鲜花受损，本机场所有鲜花装饰物由樱城机场和幻想家花卉共同购入布置，希望广大游客爱惜, 祝愿您旅程愉快，欢迎回家。」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如果您觉得今天足够美好，不如来幻想家，这里有更多的美好。」 “所以这是广告？”于荞愣愣。 “应该是了，不过也算是慈善事业，不是说买了花农的花材嘛。” 面前这束百合装饰香味浓郁, 不需要站得很近就能闻到。白月茗细心地注意到, 花瓣里包裹的花蕊被剪掉了, 切面很整齐，为了美观涂了一些金粉。 也是，人流量上万的机场里难免会碰到花粉过敏的游客，这么做更周全。 白月茗不再观察, 跟上于荞的脚步。 “好棒噢，居然还有这种营销方式。” 既树立了良好的企业形象，又省了一大笔营销的费用，相比直接在机场购买广告位，这样的方式明显更有温度。 于荞在娱乐公司工作多了，看事情习惯往理性方向靠拢。 “果然我们得跳出那个狭小的圈子，感觉现在视野都宽阔多了。” “是，按部就班工作太久，交际圈和知识面会变窄。”白月茗很难不认同，这也是她选择辞职的一个小的因素。 她们都还年轻又有能力，不一定非在一个领域发展。 白月茗看向一旁的陆从津，他从下飞机开始就没说过话，眯着眼像是没睡醒。 “怎么了？不舒服吗？”白月茗关切地问。 “没。”陆从津一激灵，眨眨眼赶走困意，“我不能睡回笼觉，会特别困。” 于荞走在最前面，听见他们的对话，慢下脚步加入。 “困了吗？等会在车上可以睡，我预定的民宿在接近市中心的地方，开车好像要一个小时。” 然而她只清楚听见最后四个字。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陆从津上飞机后开始睡，饭点的时候也没醒。白月茗轻轻叫过他两声，可惜他睡得太熟没有反应，直接错过饭点，等于从早上一直饿到现在。 开车还得一个小时的话，到酒店收拾收拾可不就吃晚饭了嘛。 “不如我们找个餐厅先吃点东西吧，今天的飞机餐挺一般的，我有点饿了。”白月茗停下脚步说，视线瞟向二楼的玻璃围栏上的餐厅标示。 “不用这么委婉，说难吃就行了，南域航空的飞机餐还不如我拿脚做的好吃。”于荞一顿抨击。 白月茗忍不住笑道：“那不一定，你进过厨房，分得清味精和盐吗？” 分不清。 于荞顿时梗住，不敢接话。 三个人在距离机场出口一百多米的地方突然回头，上二楼找了家知名快餐店。 于荞精力十足，主动揽过点餐取餐的任务。 陆从津坐下后还是很迷糊，背虽然仍笔直地挺着，眼睛却已经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还困？”白月茗坐在他身边。 “嗯……”陆从津含糊地应了一声。 “要靠我肩上睡吗？” 差不多到下午茶的时间，正好又有几趟航班落地，餐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感觉靠着睡会很奇怪，陆从津拒绝了。 白月茗看他实在是困了，没再继续打扰，时刻留意着手机里的消息，以免于荞需要她帮忙。 餐厅的效率很高，不到十五分钟，于荞就和一名店员端着餐盘走过来，东西放好时，于荞不忘笑着跟店员说了声谢谢。 “这边的餐品和我们那边不一样，居然有樱花派和樱花果味的冰淇淋，我把不一样的全点了一遍。” 于荞坐下后才发现陆从津还闭着眼，瞬间压低声音。 “他还睡着？” 白月茗适时地喊醒陆从津，他搓搓眼一副醒不过来的样子。 “喝点可乐，保证马上清醒。”于荞递了一杯可乐过去，顺便把所有的东西摆好，给陆从津拿了个汉堡，“你中午都没吃东西，吃点主食垫一垫。” “谢谢。”陆从津强打起精神。 白月茗将信将疑地咬了口樱花派，整体口感上变化不大，毕竟是全国连锁店，只是口味有些不同，带着淡淡的樱花香味，还能尝到一点点花瓣的感觉，就是太甜了有点齁。 “好好吃！”于荞捂着嘴面露惊喜。 刚尝了一口樱花派的陆从津和白月茗同时看着她。 樱花派的内馅是流动的，很烫，于荞小心地咬了一大口，后知后觉看到对面俩人如出一辙的表情，。 “干嘛这么看我，真的好吃。” “凑合吧。”白月茗实话实说，劝了句，“你别总吃这么甜，我老怕你得糖尿病。” “哈哈哈哈哈哈不会的啦，我会喝很多很多水代谢掉。”于荞翘着二郎腿，捏着外壳又咬了一大口，好在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陆从津认真看了眼樱花派的馅，他有做过类似的草莓派，外面的酥壳做起来问题不大，研究一下内馅的配方，基本可以复刻类似的出来。 “我们住的地方是民宿对吧，可以做饭吗？” 决定好一起来樱城时，白月茗帮忙拉了个群，于荞大包大揽地策划了民宿、旅游景点、餐厅等，全发到了群里。 陆从津认真地看过，感觉他们这次住的地方好像是两层的别墅。 “我看APP上说可以，还有烤箱微波炉什么的，设备很齐全。”于荞吃完了樱花派，没有停下，捧起冰淇淋继续。 “我可以试试做这个派，或者你们有其他喜欢的口味，我也能尝试做。” 揉面熬酱都比较省力，一次性可以做好多个，趁周一她们去讨论时，他可以留在民宿里试验酱的配方，陆从津设想得很美好。 “真的可以吗？！那就麻烦你了，除了樱花味我还想要芒果味的！”于荞是直爽的性格，不会拐弯抹角。 “当然可以，晚上我们还吃饭吗？” “吃呀，民宿旁边有家海鲜自助，我们可以七八点钟过去吃。” “那就顺道找个超市买材料，不知道樱花好不好买。” 芒果倒是不用担心，现在正是芒果的成熟季，一般大型超市都有。 陆从津回头看白月茗，她没再吃东西，手指在手机上滑来滑去。 “你想吃什么味道的派？”陆从津的视线停留在白月茗的侧脸，她的侧脸线条很好看，像是用最柔软的笔刷一笔带出，无比顺畅。 “我吃樱花的就行，芒果派别给她加糖了，吃太多糖对皮肤也不好。” “好。” 草草地吃完，大致收拾了一下，他们拉着行李到机场门口打车。 于荞递过来的可乐加了很多冰，一口喝下去精神一震，陆从津现在清醒的不得了，坐在副驾驶座看窗外的风景。 樱城不愧为四季如春的名号，马路沿街放眼望去全是鲜花，完全是一片花海。花的品种不尽相同，颜色却十分柔和，像是水粉的色调，所以并不会觉得突兀。 快要开到市区时，沿路栽种的是大片樱花，快速掠过像是一团粉雾，粉的有层次感。 陆从津突然感觉自己有了画画的灵感。 跟于荞计划中差不多，车子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到了他们所在的民宿，民宿的主人接到信息提前等在了门外，带他们参观了一下房子。 房子装修偏日式，用了很多原木材质的家具，粉刷上也用了暖白色，看起来很柔和。一楼主要是客厅、厨房还有餐厅，客厅很宽敞，电视上连了体感跳舞机供他们平时消遣。二楼有两个房间，需要用房卡才能打开，里面都带独卫和大阳台，床的规格足够睡两个人。 收好钥匙和房卡，他们客气地送走屋主。 “问题来了，我们房间怎么分？”于荞靠着墙，看向大开着的两个房间。 三个人站在二楼过道上，脚边放着他们的行李。 房间的布局差异不大，于荞问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多余，白月茗从她狡黠的眼里看出了她的坏心思。 “我想一个人睡。”于荞意识到白月茗察觉了，先发制人。 陆从津反应慢半拍，愣了一会赶紧想办法拒绝。 “但是我……睡相不怎么好，还是你们一起睡吧。” “睡相不好可以改的，早晚得改的对吧。”于荞疯狂地暗示他。 陆从津不会所动。 白月茗感觉自己像个球，被他俩踢来踢去，莫名就被嫌弃了。 “我懂了，你们是觉得我多余，唉我睡楼下沙发好了。” 于荞和陆从津都听出她话里玩笑的意思。 于荞仔细看了眼房间，其中一间屋子靠阳台那儿有榻榻米，位置很宽敞足够睡两个人。 目前最好的方案就是先骗他们睡一个屋。 “我睡那间，这个房间有榻榻米，你俩自己分谁睡床谁睡榻榻米吧。”于荞提着行李火速冲进另一间，咔哒关上门。 第3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白月茗和陆从津站在楼道里面面相觑。 是自己闺蜜挖的坑, 白月茗不得不跳进去。 “不如先进房间吧。”白月茗率先打破尴尬。 “好。” 陆从津帮忙拎包推行李箱，把东西转移到房间的玄关处，两个人再次愣在原地。 房间足够宽敞, 所有的东西都整洁铺设, 阳台门大开着, 温柔的风徐徐不断地撩起窗帘。 阳台边是个内设升降茶台的榻榻米, 大概有一米五宽的样子，也能当床睡。 然而没有一丝褶皱的大床上，仅有一条被子。 空气里弥漫些许尴尬。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虽然有了牵手拥抱, 还有偶尔在脸上的亲吻, 但是两个人内心里一致以为远远不到这一步。 “我睡榻榻米上吧, 找找有没有多余的被子，没有的话等会出去顺便买一床。”陆从津不希望白月茗为难，贴心地说。 睡榻榻米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法, 白月茗也很认可。 “我们一人一天轮换，感觉晚上靠着窗边看星星还蛮有意思的。”白月茗自然不会让他一直睡榻榻米，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听到白月茗的话陆从津丝毫不觉得意外，几天的时间接触下来，她就是这样尊重和体贴人的性格，陆从津没在这件事上执着太多。 “好, 但是如果你睡得不舒服就让我睡, 不要影响你们工作。” 这次行程的主要任务不能忘。 陆从津走到衣柜旁打开来翻找, 顺利在顶柜上找到被子，还有两套全新换洗的床单被套。 大概是因为他们住的时间久，民宿主人准备地很齐全妥当。 “找到了！”陆从津欢喜地说。 “拿下来看看，你小心点。”白月茗在旁边搭了把手, 一起帮忙展开。 顶柜上只有一条薄被子，没有垫被什么的，完全展开后薄被的尺寸和大床吻合，意味着会比榻榻米大上很多。 陆从津把被套抖出来合了合，和薄被的尺寸一样。 “直接睡榻榻米肯定很硌，等会我们到超市买那种学生宿舍的防潮床垫，类似的也行，尺寸小一点不碍事，被子边角折一折就好了。” 白月茗看着纹路状的榻榻米，真的直接躺上面一晚，身上肯定会硌成蜘蛛网。好在这个地方解决起来比较容易，没两分钟就定下了。 决定好今晚睡觉的问题，白月茗和陆从津分别开始整理东西。 多少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特别是在整理衣服时，免不了要拿出贴身的衣服，虽然他们都用旅行整理袋装上了，陆从津还是红着脸扭头去了洗手间。 于荞定的吃饭时间是七点半，他们待在房间里休息，提前了十几分钟下楼。 房子的隔音效果似乎不错，他们走到楼梯才听见楼下动感的音乐声，于荞已经在客厅跳舞机前玩起来了，脸上还化着完整精致的妆。 “出发了吗？”于荞按下暂停键，兴奋地背起沙发上的小挎包，突然想了什么，“对了我拜托房东帮我们租的车开过来了，车钥匙到时候就都挂在鞋柜的钩子上，大家用起来方便。” 陆从津作为唯一的男生，自然担当起司机的角色给两位女生服务。 于荞选的餐厅很知名，不是那种突然兴起的网红店，而是当地开了很多年享有极好声誉的餐厅，各大软件上的评分很高。 他们到餐厅的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外面没有任何等候的人，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位置坐下。餐厅里依然是接近满座的状态，走动的人却不太多，似乎是要结束用餐了。 于荞很自来熟，白月茗和陆从津的关系也逐渐亲密，这顿海鲜自助三个人吃得很愉快。 “等会儿我们要买什么东西呀？”于荞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显然又吃撑了。 “做芒果派和樱花派要用的食材，床垫，你们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可以一块儿买了。”陆从津特地写了个备忘录，免得自己忘记。 于荞真的吃顶了，靠着座位一动不敢动，气若游丝。 “都行，要不喝粥？” “喝粥吧，吃点清淡易消化的。”白月茗完全赞同。 今晚大家吃的海鲜不少，全是高蛋白的东西，还是喝粥对肠胃比较好。 “那就买点包子或者水饺，蒸或者煎都方便。” 只喝粥太单一，陆从津考虑周全在备忘录里飞快地打字记录。 “好……” “挺好的，就这样吧。” 陆从津也看出来于荞吃多了，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她缓过劲。 一顿饭吃得有点久，出来时外面的天全黑了。 晚上九点的樱城很凉快，甚至还有点冷，陆从津开了小半的车窗让凉风自由地吹进来。 一滴水吧嗒砸在车窗玻璃上。 “下雨了吗？”于荞探头探脑，脖子以下的部位没有丝毫移动，也不敢乱移动。 前挡风玻璃上落下无数细密的雨点，确实是下雨了。 “对，还好不是很大。”陆从津打开雨刷。 到超市时已经接近九点半，购物的时间大大缩减。 还好陆从津提前有准备，找到对应的区域马上就能选购。 虽然于荞和白月茗看起来都不像是能继续吃樱花派的样子，陆从津还是提前买了材料，今晚可以先熬酱，明天做起来会快很多。 零食也买了不少，怕她们饿了找不到东西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吧嗒吧嗒砸在车窗玻璃上。 车上有把伞，陆从津在停车位上停稳，先让白月茗送于荞进房子再过来接他，之后车上的东西都由他撑伞去提。 风太大了，雨势又急，陆从津半边身子都被打湿了。 “这里我来收拾，你们上去洗澡吧，不是还要铺床嘛。”于荞消食消得差不多，又恢复了精力，识趣地给他们私人空间。 陆从津低头看自己湿了半边的裤子，黏糊糊地粘在腿上，确实不太舒服，没有拒绝。 “那我等会儿下来熬酱，芒果和樱花就不用放进冰箱，密封罐子也先放餐桌上吧。” “OK！” 白月茗在一边扶着床垫子，等陆从津安排完食材的归置问题，一起搬了上去。 床垫并不重，就是楼梯太窄一个人搬起来不方便，白月茗跟在后面帮陆从津托住，让他省力一些。 房间地榻榻米上还有些东西没整理干净，陆从津先把床垫竖着靠床放。 “你先去洗澡吧，我帮你铺床，别感冒了。”白月茗看他身子一半都湿了，催促道。 陆从津确定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床垫也不重，放心地把这里交给白月茗，拿了衣服去洗澡。 床垫外面有一层塑料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白月茗徒手撕开，幸亏有这层防护膜，里面没有被雨水打湿，摸起来很干燥。 白月茗暂时把榻榻米上的东西全放到地上，赤着脚站上榻榻米，准备把床垫拖上来，脚下突然触到了一滩湿漉。 白月茗蹲下身，伸手一摸，榻榻米上全是水。 顺势往手的方向看去，一滴水正好砸在手背上，白月茗抬起头，看见了天花板上的一丝裂缝，以及裂缝周围明显不同的颜色，显然是被水打湿了。 屋顶在漏水。 白月茗用力一推，把床垫推到地上，从房间里找了个插干花的瓶子，拿掉花用瓶子去接水，免得榻榻米越来越湿。 “于荞！你在楼下吗？！”白月茗小跑着到楼梯口。 “啊？怎么了？”于荞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白月茗扶着楼梯往下跑，她着急的没穿拖鞋，差点在厨房地砖上滑了一跤，险险地扶住台面。 “什么事啊这么急，鞋也不穿，地上多冷啊。”于荞啪地关上冰箱门，从玄关重新拿了双拖鞋给她。 白月茗穿上，气息有些不稳：“我房间榻榻米上面漏水了，你看看你房间有没有哪里漏了，打电话问问房东怎么回事。” “漏水？”于荞不敢相信，她订房间的时候特意看过评价，是同价位里最高的了，她连忙拿上手机到楼上查看情况。 确实在漏，似乎是因为外面雨势变大的原因，水滴落下的频率还变高了。 值得庆幸的是，只有这个房间的这个位置在漏，其他地方都还算正常。 于荞打电话给房东说明了情况，房东一个劲地道歉，说可能是屋顶的排水管道堵住了导致积水渗入，明天找人来修，今晚可能得先凑合一下。 十点半了，她们也实在不想折腾人，礼貌地挂断电话。 陆从津刚好洗完澡出来，身上穿得严实，还在不停用毛巾擦头发，看见房间里的人时明显怔住。 “怎么了？” “房顶漏水了。”两个人手势一致地指向天花板。 陆从津放下毛巾上前查看情况，第一眼就看见了榻榻米上那个接水的宽口花瓶，莫名有些好笑，到浴室里拿了个脸盆换上，拿了条干毛巾吸干榻榻米上的水。 “和房东联系过了吗，有没有其他漏的地方？”既然已经漏了，当然得找方法解决。 “就这里漏了，说是明天来修。”于荞答道。 陆从津了然地点点头，有些发愁。 好不容易买到床垫子居然来了这出，房间里也没有其他地方能放下这个垫子，今晚该怎么睡啊。 白月茗也愁，不停给于荞使眼色。 于荞假装认真看天花板，这不就是老天爷开眼嘛！最强辅助！ “那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大家晚安！”于荞先溜为上。 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次是陆从津先开口。 “要不就一起睡，你介意吗？”话说出口，一颗心不受控地在胸腔里狂跳。 第38章 主动 “我都可以, 反正被子放在床上没有打湿，一人用一条就好了。” 白月茗看得很开，他们这个性向, 想在这几天发生到最深的关系, 肯定没有可能。 既然不可能, 那就一块儿睡呗。 居然没有被拒绝, 陆从津挠挠头掩饰自己复杂的心情，转头装作收拾东西。 “那你先去洗漱，我把房间收拾收拾，再去厨房熬个酱, 你困了就先睡。” 漏水的事太突然, 地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原先放在榻榻米上的东西, 床垫子拥挤地凹在小道中，看起来房间里杂乱了许多。 陆从津很紧张，手上一滑床垫子脱了手, 还好白月茗就站在旁边帮忙扶了一把，索性帮到底把床垫拖到外面走廊靠墙放，这才拿了衣服去洗漱。 大致把房间里的东西归置好，陆从津站在榻榻米上仔细看了看天花板。 渗水的情况缓解了不少，水滴落下的频率慢慢降低，而且所有的水都汇聚在一个点落下, 刚好能被脸盆接住。 这么晚, 暂时凑合下吧。 陆从津到厨房时于荞还在分类放置东西, 中岛台上依然有小半袋没有拿出来，她手里拿着速冻的包子似乎在看背后的产品说明。 “我来弄吧，你早点去休息。”陆从津上前接替工作。 “噢好，常温保存的东西我都放台面上了, 然后冰箱里的……你看看放对了没，我有点分不清冷藏和冷冻。” 当初夸下海口说用脚做饭都比南域航空好吃的于荞一去不返，心虚地打开冰箱让陆从津检查核对。 陆从津一眼看见冷冻层里的饮料，拿出来换到另一边。 “啊？饮料不能放这边吗？” “冷冻后体积会变大，瓶子会炸开。” 其他东西都是对的，陆从津顺手把袋子里剩下的东西全放好，拿了芒果和樱花先清洗浸泡。 于荞没急着走，站在两三步开外的地方打量。 “芒果也要洗？”来自厨房小白的疑问。 “最好洗一下，外皮比较脏，切的过程难免会碰到，洗了之后更干净。” “噢噢。” 熬果酱这事陆从津常做，不需要看教程也能直接完成。 他特地挑的大芒果，果肉更多，两三个就能熬出一大玻璃瓶，利落地对半切开，划出果肉，倒进小奶锅里小火慢煮。 按照白月茗的叮嘱，他没往里面放糖，准备等出锅时尝尝甜度，不够再加蜂蜜。 趁着煮果酱的时间，陆从津另外烧一锅水烫一下玻璃瓶。 于荞站在一边看呆了，她只吃过，从来没看人做过。 “这么复杂啊，我还以为倒进榨汁机里搅一搅就好了。” “也可以，这样方便，就是口感会差一点。” 陆从津研究过两者的区别，榨汁机搅出来的果肉会偏稀，做出来更流动，没有质感。 既然于荞在，陆从津顺便问道：“你喜欢果酱里带点果肉，还是偏流体？” “带点果肉吧。” 芒果的甜香味随着蒸腾的热气一同弥漫，厨房里瞬间盈满浓郁的果香。 于荞偷偷咽了口口水，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你应该没有生气吧，我促使你们睡一间屋子这个事。” 陆从津正在泡樱花，他们只在超市里买到盐渍过的樱花，得把原本的味道除掉。 乍听见于荞的话，陆从津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会，就是突然这样有点尴尬，感觉进展太快了。”陆从津手上的动作没停，用流动的水把樱花冲洗干净。 听到陆从津的担忧，于荞连忙摆手。 “不快！一点儿也不快！”于荞一副老道的样子，不停地劝说他，“你想想啊，你们相遇的时间本来就很晚了，再不多找点机会了解对方，多主动出击，又会有多少美好的时间白白流失，肯定不划算的。” 话是这样说…… 陆从津感觉自己还是放不开。 “我试试看吧。”话里十分勉强。 于荞看不过去，背靠中岛台悠闲地站着，引诱似的挑挑眉。 “要不要我教你两招，给你透露下白月茗的喜好啥的。” “这样没关系吗，她不会生气？”陆从津有点担心。 能说出这话，于荞就知道他们俩之间还不够熟络，明明都想让关系变亲密——白月茗试图让陆从津融入她的交际圈子，陆从津也愿意和她们到樱城旅游，但就是都差一点。 于荞谈的恋爱少，但是看得多，仿佛很有经验的样子。 “你对她了解还是太少了，她跟你说过她的原则之类的没？” “有。”听到这儿陆从津眼神一凛，感觉靠谱起来了。 全部开小火，洗干净手仔细聆听。 于荞见他认真起来，反而一派轻松地说：“你就按照她跟你说的原则不要违反，一般都没事儿，她肯定没说不让你主动吧。” 白月茗提了四点，里面确实没有这一条。 “没说。”陆从津摇头。 于荞一拍手，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这不就结了，主动，勇敢的主动。比如说你现在表现得很内敛，白月茗肯定也不敢太奔放，之前你们没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催她赶紧表白，她就说不要不要，害怕你认为她肤浅随便，把你吓跑了。” 这件事陆从津第一次听说，没想到白月茗会和他有差不多的心情，还以为她是那种什么也不害怕担心的性格。 突然觉得这样的她也很可爱。 “好，我记住了！”陆从津这次的保证有底气多了。 锅里的芒果酱差不多煮好了，陆从津顺势让于荞尝尝甜度，最后做了下调整，装进高温消毒的玻璃瓶里密封保存。 樱花酱处理起来的流程相似，稍微剪一下花梗只保留花瓣，再重复以上步骤就好。 于荞交代完事项，安心地上楼洗漱，明天有外出项目，得好好休息才行。 陆从津又花了十几分钟煮樱花酱，习惯很好地擦干净厨房台面，还检查了一楼的门窗确定都锁上了，才上楼休息。 脚刚踏上台阶，心里的紧张泉水般漫溢，不自觉就放慢了步调。 不行。 就像于荞说的，白月茗在意他的感受，迎合他的习惯，无形之中浪费了很多宝贵的时间。 他得主动。 下定决心，陆从津脚步加快，两格台阶两格台阶地往上窜，微微喘气停在了房间门口。 门开着一条小缝，底下透出光亮，陆从津谨慎地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进，门还开着吧？”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掀被子。 “开着。”陆从津连忙答道，推开了门。 房间的格局很敞亮，即使在玄关处也能看见床上的场景，白月茗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屈膝坐着，被子掀在一旁堪堪盖住脚面，露出纤细的脚踝。 他们的睡衣很像，都是浅色的格子图案。 “果酱煮好了？”白月茗环住膝盖，扒拉了两下重新把被子扯回来，“你睡这边吧，免得晚上雨下大了滴水声吵到你。” 白月茗选了靠窗的位置，留了靠门的另外半边给陆从津。 “嗯，明天随时都可以做派。” 陆从津走近了，眼神瞥见脸盆里叠了一块毛巾，是他刚刚擦过榻榻米的那条，水滴正好落在上面，没有任何声音。 有些不安的在床边坐下，陆从津莫名又闻到了椰奶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 民宿里自带的沐浴露和洗发水是樱花味的，陆从津为了腾出空间带手绘板，没有自带洗浴用品，凑合着用了下，感觉还挺好闻。 但是现在房间里的味道，是他之前在白月茗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你自己带了沐浴露？”陆从津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坐进被窝里。 房间里的温度有点低，挂在墙上的空调发出嗡嗡的机械运作声，不断地输送冷气，陆从津冻得一激灵。 白月茗注意到，拿遥控器调高温度。 “是，我不习惯用外面的，这你都能闻出来？” 陆从津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的话有多暧昧。 “之前闻到过，是椰奶味的。”硬着头皮回道。 “有这么浓吗？还是我用得太久了感觉不出来？”白月茗自我怀疑，她用这款沐浴露好几年，习惯了一直没有换新的。 陆从津滑进被窝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瑟缩成一团。 “没有很浓，可能是你习惯了所以闻不出来。” 话题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电视剧里的角色对话，不轻不重。 白月茗靠着枕头似乎在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和于荞在楼下聊天？” “嗯……”些许心虚。 随便想也知道于荞会跟陆从津说什么。 白月茗略偏过头，语重心长：“不要太把她的话当真，小心她给你出馊主意。” 被看穿了。 陆从津脸一红：“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白月茗没追问，看陆从津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聊的话题肯定和她有关，估计是让陆从津多找话题聊天之类的。 “你困不困，要不把灯关掉吧，于荞说明天早上九点半出发，是时候该睡了。” 就这么干躺着聊天也是尴尬，倒不如睡觉，白月茗自己先关掉了电视。 “那我关灯。” 灯开关的位置在陆从津那边的床头，他啪地一下按灭。 房间里仅有两个人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光，昏暗地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吃鱼肝油了吗？”看到眼前的一片黑，陆从津骤然想起。 “吃过了。”白月茗放下手机，翻动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就好……” 陆从津见她要睡了，给手机充上电放在床头柜上。 房间里唯一的光也消失了。 “那个……”陆从津犹豫，迟迟没有往下说。 白月茗转过身，和他脸对脸。 “怎么？” “我睡相不怎么好，万一打扰到你，你直接把我推开就行。” 白月茗没当回事，总不至于把她踢下去吧。 “嗯，快睡吧。” 第39章 睡姿 白月茗原以为睡姿再差也不过是突然被踹一下, 或者被挤到床边，所以当她半夜突然感觉到喘不过气时，她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起初只是觉得胸口有点闷, 像是压了块重物, 连呼吸的起伏都很困难。意识回笼后, 渐渐感觉腰上也有一道力束缚住她, 勒得力气不小。 白月茗睡觉很警觉，尤其是在异地，察觉到不对后立马睁开了眼，即使睡意还没有完全消散, 五官的感知率先变得敏锐。 外面在下雨, 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阳台的玻璃上仍然清晰可闻, 房间里倒是没有异响，白月茗转了转身子，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 陆从津抱着她的腰, 头靠在她的肩窝处，睡得正熟。 她的下巴接触到陆从津柔软的头发丝，毛绒绒扎得有些痒，白月茗别开脸，小心翼翼地往旁边靠了点，稍微拉开距离。 睡梦里的陆从津似乎感觉到不对劲, 本能地靠近, 手上抱得更紧了。 白月茗没法再退, 再多往外移两下她就要掉下去了。 担心把人吵醒，白月茗浑身僵硬地挺直在床上，她背对着床头柜没法拿手机，只能通过房间里的亮度来判断时间。 外面的天似乎快亮了, 借着窗外的微光，白月茗低头看怀里的人，睡得相当沉。 好歹他睡舒服了，她的手没有白酸麻。 可能是长期保持着一个睡姿，右手一直压在身体下面，稍微一动就感觉酥酥麻麻，血液突然又流动了起来。 白月茗抽出手小幅度活动了下，勉强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凑合着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闹钟的铃声。 只有振动声，是陆从津的。 白月茗比他先睁开眼，一低头就看见陆从津颤动的眼皮，明显还没睡醒。 “没睡醒就多睡一会儿，早饭去外面吃也不要紧。”白月茗也才刚醒，声音听起来沙沙的。 房间里的亮度和她半夜醒来的时候差不太多，白月茗体感自己没有睡很久，安抚似的摸摸陆从津的头，试图想再把他哄睡。 陆从津听见来自头顶的声音，随后脑袋上被轻柔地抚摸，一激灵，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反射弧很长地注意到自己环在白月茗腰上的手，无措地收回来。 “我……咳咳”陆从津弹到床的另一边，磕磕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昨晚睡前还反复提醒暗示自己来着，没想到睡着后还是原形毕露了，连自己的被子都踢到了地上，两个人盖的是同一条小薄被。 这也太尴尬了。 陆从津慌乱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被子，顺手拍打两下，掩饰自己的表情。 “你要起了吗，现在几点？”白月茗的头偏向陆从津那边，半睁着眼。 睡了一晚上，白月茗的头发乱糟糟地铺在被子上，她是还想再睡的，换成平躺的姿势，搓搓自己全麻掉的手臂，赶紧活络下血液。 “七点，我不睡了，下去做早饭。” 陆从津怎么可能还在房间里待，他要尴尬到没法呼吸了。 “嗯……那你去洗漱吧，我眯一会儿下去帮你。”白月茗慢慢合上眼睛，感觉像是睡着了。 拒绝的话含在嘴里没来得及说出来，陆从津看她还要睡，轻手轻脚地去洗漱。 厨房里有电饭煲，陆从津估计着三个人的饭量煲上粥。 不清楚她们喜欢包子还是水饺，陆从津索性都蒸了一些，感觉菜式太少又煎了三个荷包蛋，洗了一些水果，均衡地搭配好营养。 白月茗收拾好下楼时，陆从津已经全准备好了，甚至还烧了一壶水，倒在各自的杯子里晾凉。 “早。”白月茗一边走一边伸懒腰。 陆从津准备好早饭，趁着空档盘坐在小茶几前画今天的画，刚打完草稿。 “早。”小声和白月茗打招呼。 说完这句，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白月茗没往厨房去，坐到陆从津旁边，看着他电脑屏幕上奇怪的线条，好奇地问：“在画画？” “嗯，你饿了没，早饭都好了，在锅里保温。”陆从津停下画笔，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等等于荞吧，我先喝杯水，你吃过了吗？” “没呢，一块儿吃吧。” 白月茗拿了水杯又坐回到陆从津身边，水还很热，她只能小口小口地抿。 陆从津还在介怀自己昨晚睡相的事，埋头画画根本不敢和白月茗对视。 “觉得不好意思？”白月茗骤然出声。 “嗯？” 白月茗放下水杯，揉揉陆从津的头，她的手上带着水杯的余温，像是按摩一样不经意缓解了陆从津的紧张。 “没关系，我不介意，能被你抱着感觉还挺奇妙的。” “啊？”总觉得像是在安慰，陆从津有些不敢相信。 白月茗开玩笑似的说道：“右手都被压麻啦，下次如果能让我中途换个姿势就好了。” 陆从津抱歉的话没有说出口，白月茗先动了，在他的侧脸亲了一下。 沾了水的嘴唇格外柔软，像是一颗软软的果冻在脸上弹了弹，触感十分鲜明。 白月茗一只手撑着沙发，身体微微倾斜，趴在陆从津的耳边低语。 “如果真的觉得抱歉的话，不如也亲我一下好了。” 声音逐渐压低。 “这次，不如换个地方亲……” 暧昧的气氛陡然浓郁。 白月茗和陆从津对视的眼睛往下移，盯住他樱色的嘴唇，试探地靠近。 陆从津瞬间意识到白月茗的企图，没躲，垂下眼睑小幅度地凑过去。 呼吸缠绵，只差最后不到一厘米。 “白月茗！你在楼下了吗？”于荞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左右的位置传来。 “在！”突然被叫到名字，白月茗本能地回头应答。 后脑勺上猛的传来一道力，紧接着陆从津的身子飞快压了下来，猝不及防亲了下她的嘴唇，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厨房方向跑了。 留白月茗一个人捂着嘴唇，呆坐在沙发前。 与其说亲，不如说是撞。 陆从津的力道没有及时收住，白月茗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嘴唇撞在了门牙上，下一秒就尝到了口腔里的一丝血腥气。 “嘶。”白月茗痛得倒抽了一口气，舌尖果然舔到一个破口。 “肇事者”因为害羞早就跑远了，听不见她的抽气声。 于荞蹦蹦跳跳活力四射地从楼梯跳下来，肩膀上挂着个小挎包，半身裙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跃动，完全是女大学生的样子。 “你们这么早就起了吗？” 下楼后发现自己是最晚的那个，于荞怪不好意思的，拉着白月茗一块儿麻利地到餐桌边坐下，静候开饭。 陆从津勤快地帮她们盛了粥，其他的菜式陆续也端上桌。 “你们今天就去吃个饭，然后逛个老街是吧？”陆从津拿了筷子在桌边坐下，他犹记得于荞之前发过的大致计划。 “差不多，你要一起嘛，可能会有一点点无聊。”于荞咬了口荷包蛋。 陆从津煎得荷包蛋很绝，边角酥脆，蛋白很嫩，蛋黄的部分带点流心，不会过干。 最绝的是荷包蛋上的酱油，莫名带了丝甜味，比外面卖的还要好吃，于荞一口咬掉大半。 “但是今天不是要来修天花板漏水吗？我看天气预报晚上还会下雨，还是早点让房东来修比较好。” 陆从津一想到今晚还要和白月茗一张床睡觉，整个人慌得不行。 于荞不慌不忙地把最后一口荷包蛋塞进嘴里，筷子转向笼屉里的包子。 “不着急，吃完饭我问问。” 态度明确，能拖则拖。 白月茗听出陆从津话里不太想出门的意思，不准备勉强他。 “陪我们逛街挺无聊的，你要不还是在这边画画好了，茶几上的画不是还没有画完嘛。” “画画不是很急。”说话间，陆从津的视线紧跟着向那边看去。 于荞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瞟，察觉到一丝微妙，三两口解决掉一个包子，满足地放下筷子。 “那我现在和房东打电话，等会把房东的联系方式给你。” “好。” 于荞拿着手机转换阵地到客厅去了。 白月茗突然想起午饭的问题，昨天去超市很匆忙，买的东西不多，陆从津不跟她们一起吃午饭的话，可能只能点外卖，或者再吃一顿包子。 想想不太合适。 “要不一起吃完午饭，然后再分开行动，不然你中午吃什么，冰箱里好像没东西了。” 白月茗早饭吃得不多，本来她饭量就小，桌上所有的菜品全是热的，她刚磕破的伤口沾到高温的东西就疼得不行。 “你们原计划的餐厅不是很远嘛，我没关系，正好可以到超市补给下新鲜蔬菜水果，晚上你们回来给你们做芒果派和樱花派。”陆从津心里已经有了一套方案。 “也行。” 听到他这么完善的计划，白月茗没什么好多说的。 “对了，你一个人能应对房东吗？”白月茗想起陆从津说过自己不善言辞，把这个事交给他好像有点为难。 “谈正事我都能处理，闲聊之类的我不太行。” “好，如果有困难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分别决定好各自的行程，于荞和白月茗收拾了下随即出门，陆从津把桌上的碗筷全收拾进洗碗机，边画画边等房东。 第40章 真心话大冒险 考虑到陆从津一个人在别墅里待一整天, 白月茗和于荞晚上没继续再玩，商量着打包了份火锅外卖回去煮，三个人边煮边聊天, 感觉氛围会很好。 没错, 又是火锅。 白月茗握着筷子吃得额头冒汗, 房间的空调好像完全没在工作一样, 半点不顶用。他们刚入住，冰箱里也没有准备冰块，冷藏的饮料不足以降火，白月茗无声地吐气。 “所以最后房东怎么解决的？”于荞跟个好奇宝宝似的。 “铺了防水隔热的膜, 然后又额外引了一个口子排水。”陆从津全程围观了修缮, 虽然没怎么和房东还有修理人员搭话, 但是他站在旁边看得很清楚，听得很仔细。 于荞恍然大悟点点头，手中的筷子不停, 往嘴里满满塞了口肥牛卷，一脸满足。 白月茗截然不同。 她快被热化了，每多吃一口不仅是卡路里的增加，还有温度的升高，索性搁下筷子不准备再吃，埋头喝冰饮。 于荞看到她的动作, 咽下嘴里的东西, 眼珠子一转, 提议道：“光吃饭太无聊啦，不如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不好？” 一听就知道于荞又在打坏心思。 “你先吃饭。”白月茗语气淡淡。 于荞听白月茗这语气，就知道自己劝不动她，把目标转向陆从津。 “玩一下吧, 我们注意分寸别玩太过就好了，而且就吃饭的时候玩，不会很久的。” 陆从津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突然被cue呆滞了下。 条件反射地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能玩吧。” 真心话大冒险肯定得三个人以上才行。 没有被拒绝就意味着有希望，于荞又苦苦磨了白月茗很久，再三保证后，白月茗终于松了口。 “客厅里有扑克牌，我去拿！” 于荞脱了缰似的跑到客厅，拿了牌后折回来。 “我们就随机抽牌，抽到最小牌的自己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由抽到最大牌的人指定问题和大冒险，怎么样？” 这算是真心话大冒险的正常规则内，白月茗和陆从津都没意见。 于荞洗了洗牌，挑了个干净的位置把所有扑克牌放下，推成一列大家随机抽取。 第一轮：于荞3，白月茗K，陆从津10。 “我怎么这么非……”于荞盯着自己手里的牌，完全无语。 平时各种抽奖轮不到她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就该死的倒霉。 白月茗嘿嘿坏笑，把牌拍在桌上。 “选吧，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自己选的游戏，于荞就算咬碎了牙也会坚持玩下去。 “真心话。” “在找不到相爱的对象前提下，你会选择找个人凑合过，还是接受父母的安排‘无痛当妈’，请说明选择理由。” “呜呜也太犀利了吧。”于荞假哭了两声，碗里的芝士丸子顿时不香了。 还是仔细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可能都不会选吧，我爸妈安排我‘无痛当妈’我大概率阻止不了，但是我态度上肯定是不同意的。也不太想凑合过日子，还不如去潇洒呢，人的一辈子这么短，快活一点更合我心。” 于荞还是更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过怎样的人生。 “那来吧，第二轮。” 第二轮：于荞J，白月茗A，陆从津大王。 “我靠！为什么啊！！！” 刚抽到这张J时，于荞觉得自己稳了，哪怕不是最大的那个，怎么也不会是最小的了吧。 现实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真心话，你随便问。”为了不给陆从津压力，于荞提前说道。 “说出你最喜欢吃的十样东西。” 陆从津很少参与这类游戏，问的问题简单得过分。 连于荞自己都看不过去。 “这么简单呀，下次问个难点的，玩的就是刺激和心跳！”于荞故意表现得无比兴奋。 白月茗一旁泼冷水。 “那你下次选大冒险，整个辣锅锅底都交给你解决。” “哈哈哈哈那不行，那玩的就是命了。” 于荞嬉皮笑脸，开始认真想自己最喜欢吃的十样东西。 ……然后她犯难了。 她有太太太太太多喜欢吃的东西了，十样怎么说的完？ “八大菜系，加火锅，加西餐甜点。”于荞耍了个小聪明，说完之后发现不对，她喜欢的其他国家料理都没说。 该死，就应该按照国家来说。 白月茗和陆从津都被她这个操作惊了，真是个小机灵鬼。 于荞在说话，嘴巴忙着，手里的动作完全不停，该涮火锅涮火锅，面前的碗几乎快要溢出来，可惜一直要回答问题忙得没时间吃。 终于找到抽牌看牌的时间满足地塞了一大口，整张桌子属她吃得最欢。 游戏继续。 第三轮：于荞2，白月茗7，陆从津9。 看到牌的瞬间于荞的兴奋情绪到达顶峰，大王牌已经被抽掉，就剩一张小王牌比她大，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是我哈哈哈哈哈！快选白月茗，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没有丝毫犹豫。 于荞看着牌面，思考是要问白月茗以前的感情，还是问他们现在的进展。 总感觉陆从津还没有放开，思来想去还是多聊点白月茗的事，借机让他们多了解对方。 “详细描述自己的第一段恋爱或是暗恋经历。”于荞说完想起不对，白月茗压根没谈过恋爱，“So sorry，忘记你零恋爱经历了。” 于荞的措辞很容易引起误会，尤其是白月茗之前陆从津说过她没有谈过恋爱，乍一听这个问题，好像她谈过似的。 陆从津初听到这个问题时确实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解释了之后也就释怀了。 “其实没有具体暗恋过谁，小学的时候对感情不懂，初中的时候没有时间和心思，高中开始明白自己的性向，顺便对身边的男性感到讨厌。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的话……” 白月茗说了个外国人的名字。 “谁？”于荞和陆从津两脸懵。 白月茗抿唇，表情纠结，含糊其辞。 “就是……那个演员。” 于荞从她的表情秒懂了，陆从津多愣了几秒，从她们俩的表情中意识到了被和谐掉的答案。 突然间，话题的尺度被拉到了18X。 气氛瞬间诡异地热烈了起来。 于荞兴冲冲地提议道：“不如我们再定个规定，每隔三次就强制下一次是大冒险，这样是不是更刺激，不然一晚上都没有人选择大冒险太没劲了。” “然后再三次之后的下一次是大冒险，是这个意思？” “对对。” 白月茗是没有意见，她们俩都是比较玩得开的性格，视线纷纷转向陆从 “不太过分的大冒险我也可以接受。” 陆从津能感觉到她们的善意，不那么抗拒。 于荞再三保证：“放心放心，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直接拒绝，我们换一个大冒险。” “OK。” “那下一局就是强制大冒险了，看看谁会是第一个幸运儿呢。” 于荞期待地搓搓手，摸了一张牌。 第四轮抽牌：于荞9，白月茗Q，陆从津4。 “不许提太简单的要求噢，上限和下限都得有。”于荞双眼放光，紧盯着他们两个人。 白月茗指间夹着这张牌，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声，感觉到对面的陆从津紧张了起来，才慢吞吞地说：“我还没想好，回房间再提。” 这句话首先引起于荞的不满。 “你耍赖皮，哪有这样的，大冒险得有见证人，你是不是玩不起！”紧紧攥住白月茗的手腕，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了似的。 “哪条规则说了？” “这是默认规则！” “我不管，你没放在台面上说就是没有。”白月茗铮铮有词。 于荞忍住，当即把这条规则加进游戏，连带着还提了好多大冒险的要求，牵手拥抱这种都不能算数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恨不得把“今晚我就要撮合你俩”这几个字刻在脸上。 可惜她计划落空了。 之后两次的大冒险点数最小的都是她，第一次白月茗要求她挑一个曾经喜欢的对象打电话表白，第二次是陆从津，让她收拾今晚的餐具。 于荞连栽了两次人都自闭了，先一步叫停游戏，认命的开始收拾厨房。 趁着陆从津在揉面，犹不死心地跟白月茗说：“你就偷偷告诉我一下嘛，大冒险到底是什么，我们小声一点他听不见的。” 然而于荞低估了自己的音量，前半部分话都被陆从津听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还回了个眼神给她‘明示’。 计划落空，于荞丧丧地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擦干净桌面。 幸亏收拾完之后有白月茗点的奶茶外卖，还有陆从津做的两种派，三个人排排坐在客厅茶几前，一起看了部轻松的电影。 “真好啊，明天不用早起。”于荞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觉有点困了。 和水曜俱乐部老板定的时间临时改到了中午，她们俩作东请一顿饭，所以明天早上没有安排其他任何行程，理所当然可以晚点起床。 “不吃早饭了吗？”陆从津收拾了小碟子，仍然保持着弯腰的动作。 “不了不了，你别忙，也多睡会吧。”于荞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是真的困意来了，“不行了我先上楼了，还得洗个头，一身火锅味。” “去吧。” 于荞还没死心，这次等陆从津走到厨房才问：“快告诉我一下，不然今晚我肯定睡不好，要耽误明天工作的！” 白月茗爱抚地摸摸于荞的脑瓜，声音轻柔：“快去睡吧，梦里什么都会有的。” 第41章 不能选择的二选…… 陆从津在楼下收拾, 白月茗先上楼洗漱。 吃完火锅后身上味道会很重，必须从头洗到脚，免得枕头和床单上都沾染火锅味。 白月茗坐在桌边吹头, 陆从津才刚刚上楼。 “这么快就洗好了？”陆从津感觉自己动作挺快的, 目的就是为了早点上来趁白月茗洗漱时把榻榻米铺上。 结果计划泡汤了。 吹风机的声音很吵, 白月茗只大概听见陆从津的话, 关掉吹风机。 “还行，你要去洗澡了吗？” “嗯。” 陆从津刚想去阳台上收衣服，眼睛瞟到床上，白月茗已经全收进来并且叠好了。 他捞起衣服, 心里不太意外。 之前去白月茗家就能感觉到, 她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地板和桌面都擦得光洁亮丽，视野触及的地方没有任何杂乱。 陆从津刚收拾好洗漱用品，脚步往浴室方向转。 白月茗看着自己手里的吹风机, 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你能帮我吹个头嘛，今天提了一下午东西，手太酸了根本举不动吹风机。”装模作样地揉搓自己的右手臂。 “可以啊，这算是大冒险的要求吗？”陆从津重新放下衣服。 “不是。”白月茗故意卖了个关子，“大冒险……等会儿再告诉你，先保密。” 陆从津没帮人吹过头, 怕烫到白月茗, 小心地用自己的手背垫着热风, 免得直吹头皮。 吹风机噪音大，两个人都没交流。 陆从津用手指慢慢捋顺白月茗头发上打结的地方，里里外外全吹干，才拔掉吹风机插头。 “好了, 你再梳梳就行了。” 顺手把吹风机收进柜子里。 白月茗满意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柔顺的头发，她其实不怎么会吹头，把头发变直的秘诀一直是卷发棒，陆从津的手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这位小哥服务不错呀。” “白小姐喜欢的话，可以给点小费，把那个大冒险省掉怎么样？” 突如其来的角色扮演，陆从津接的很顺畅。 “那不能省的，你们要是有特殊服务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白月茗一抬眼，眼波里流转的都是风情。 陆从津失笑：“白小姐，我们这儿是正规场所，没有这种服务的。” “我还没说是什么服务。” 白月茗笑得戏谑，打开自己的瓶瓶罐罐开始搞夜间保养。 其实陆从津答应了也是白答应，因为她一定会把原先大冒险的内容替换成特殊服务。 “好了时间不早，你快去洗漱吧。” 陆从津太不经得起逗，话说了没两句脸就开始红了。 浴室里断断续续传来水淋的声音。 白月茗收拾完直接躺上床，静静地等陆从津出来。 吹头、洗衣服、挂衣服，陆从津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情做完几乎是一个小时以后。 白月茗很困，就靠心里的一股气和手机里的搞笑视频吊着一丝精神，强撑着才没睡着。 “你拿床垫子干嘛？” 眼看着陆从津把外面走道上的床垫子拖进来，白月茗终于知道他磨磨蹭蹭的原因了。 陆从津啪地把床垫子扔到榻榻米上，摆摆端正。 “屋顶修好了，我睡这就行，你明天不是要工作嘛，不影响你休息。”说着走到床边抱起枕头和被子。 “放下。”白月茗靠着床头一脸冷艳地叫住他，随手把手机扔下，翻身跪坐，“你坐到床边上，有话和你说。” 陆从津有点莫名，还是依言照做了，把手上的东西又重新放回床上。 “你要说什么？”陆从津别扭地回过头。 白月茗身手灵敏，跪着挪了几步按住陆从津的肩膀，直接跨坐在他腿上。 到底不敢坐实，白月茗依旧靠自己的力气跪坐着，只虚虚地碰到陆从津的睡裤布料。 陆从津被白月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生怕她掉下去，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 这个姿势很巧妙，白月茗高出大半个头，俯视着陆从津。 “我的大冒险有两个，你随便挑。” “哪两个？”陆从津有点口干。 不是没有亲密过，但是现在这个姿势，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征服，失去自由和行动力。 紧张之余，藏在内心最深处还有一丝期待。 房间都变得静悄悄的，隐约从隔壁传来游戏的背景音。 “第一，跟我接吻。” 故意拉近距离，只差不到十公分。 “第二，之后几天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 白月茗目光灼灼地盯着陆从津的眼睛，话还没有说完。 “这两个选项我都很喜欢，不想放弃任何一个。” 轻柔的吻先落在额头，再移到脸侧和唇角，最终停在嘴唇上方两公分不到的位置。 “你觉得呢？”轻巧地把选择权转移到陆从津的手上。 他？ 如果都可以选的话，当然也希望全要啦。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陆从津仰起头对上白月茗坚定不变的眼神，瞬间有了信心。 想要接吻。 不再犹豫，凑上前，印上自己的嘴唇。 这次的力道轻多了，陆从津的选择就是一个信号，给了白月茗进一步动作的肯定，右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吻得更深。 唇齿间丝缕气息缠绵。 陆从津对接吻的经验仅限今天早上在客厅，突然这么猛烈的攻势，他喘不上气的同时，身体也慢慢软了下去，被白月茗轻而易举地推倒。 手是软的，腿也是软的，唯独身上有个地方慢慢变得不同。 陆从津试着把人推开，他被压住本来就不好使劲，加上现在也没有多少力气，作用在白月茗手臂上的力四舍五入等于零。 身体的异样越来越明显，陆从津太怕被发现了，不安地扭腰闪躲，反而被白月茗扣住腰。 白月茗第一次正儿八经跟人接吻，实战和电视剧里的果然还是有差异，单换气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她有段时间没去锻炼，体能渐渐跟不上。 偏偏这时候，陆从津蹭了蹭她。 无异于一个雷引爆在身体里，轰然炸裂的同时带来无尽的热量，白月茗伸手按住陆从津的腰，触手不是睡衣，而是细软温热的皮肤。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陆从津的衣服被蹭了上去，大半截细腰露在外面。 一个吻持续了很久。 陆从津掩饰躲闪的动作越来越强烈，甚至还扯了被子盖住自己。 “冷了？” 白月茗终于舍得停下来，顺便帮他把睡衣拉拉好，免得着凉。 太羞耻了。 只是接个吻，居然还…… 天花板上的灯太刺眼，陆从津不得不用手背去挡，正好遮住他的尴尬，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按住被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睡裤很宽松，稍不注意都会被白月茗察觉。 “不冷，我先去洗把脸。”双手撑着床坐起来，被子还严严实实地盖着。 白月茗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反应过来陆从津窘迫的原因，把人拦下来。 “要我帮你吗？”声音沙哑性感，充满了诱惑。 陆从津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可能是靠声音迷惑人的海妖，不然为什么她每次提要求，他总想点头答应？ “不，不了吧……”气势弱弱的。 “真的不要吗？你确定？” 白月茗凑近了吻他，和他十指交握。 陆从津本就不太坚定的立场瞬间动摇了，颤抖着嘴唇，气息不稳地从齿间蹦出一句。 “好。” 两个毫无经验的人，一个敢提，一个敢答应，还真摸索出了门道。 陆从津喘着气瘫软在床上，手指无力地松开攥得皱巴巴的床单，眼前止不住的白光炸开。 他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当成一只乌龟。 “不舒服？”白月茗洗完手回来，扒拉开陆从津头上的被子。 “没。”声音沙哑无力，从被子里探出一双水亮迷蒙的眼睛。 顾忌房子的隔音效果，他们全程不敢太大声，但是架不住刺激，陆从津一直在哼哼，嗓子都被他哼哼哑了。 “喝点水。” 幸亏白月茗一直有晚上在床头放水杯的习惯，杯里的水温正好。 陆从津缓过劲了，小心翼翼地挪起来，他被子下面真空，也不知道白月茗是怎么做到的，单手就把他扒光了，他就这么躺着根本找不到衣服。 没客气喝了大半杯水，陆从津跟个小媳妇似的把自己包裹得死紧，只露出肩膀，上面还有一道清晰的红痕。 “你还有睡衣嘛，在哪儿我给你拿。” 虽然已经调整过空调的温度，白月茗还是怕他冷。 顺利的找到睡衣换上，白月茗也没给他睡榻榻米的机会，把弄脏的被子扔到了上面，今晚他们注定只能盖同一条被子。 两个人躺进被窝里。 “你是不是觉得进展太快了？”白月茗放下手机，理理陆从津前额凌乱的碎发。 被子里两只手紧紧相握。 “还好，就是我放不开。” 陆从津当然希望进展能推动，于荞的话给了他很多不一样的体会，人的一生就这么长，一直这样浪费下去，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怎样的变动。 但是他又是抽一鞭子动一下的性格，如果真的随便他慢悠悠地发展，肯定得等很久很久才有新变化。 “现在这样很好。” 第42章 最终决定 有了心理预期, 白月茗事先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随陆从津抱了一晚上。没有了昨晚的别扭姿势，白月茗难得睡的也很好, 一觉到天亮, 连梦都没做。 要知道, 自从她当上总监后, 几乎没有一个晚上睡过好觉。 陆从津完全不受身边人的影响，甜睡到天亮，甚至在闹钟响之前自然醒了。 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下楼做早饭。 于荞和白月茗说过不会早起, 陆从津没有多准备, 免得浪费。 整栋别墅静悄悄的, 只有筷子和碗轻微磕碰的声音，陆从津吃饭几乎没有声音，慢吞吞地吃了大半个小时, 期间眼神没怎么离开过手机。 上面是他昨天没画完的作品，仅有一个粗略的线稿，今天还得细化和上色，赶一赶没准今天能画完。 白月茗下楼后不无意外又看见盘腿坐在茶几前的陆从津，脸都快埋到板子里去了，一点点不停抠着细节, 手法细致地描绘阴影。 “你中午怎么办呀, 我们和水曜的老板约了午饭, 不能一起了。” 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昨天就让陆从津待在别墅一天，今天又有正经工作，没法带他。好像陆从津是陪她们来似的, 半点没领会到樱城的绝美景色。 “啊？没事，我今天要画画可能会有点忙，点外卖就好了。”陆从津完全不在意，大半注意力还放在画上，挪不开眼。 他在家也是这样的状态，一杯水一个板子，一张图画一天。 白月茗端着水杯坐到他边上，瞥了眼笔记本电脑上的图，黑白线稿处理得很干净，还剩下半身没画完。基本能看出全图的结构，是一个男人，长发飘飘偏国风的感觉。 “你别看。”陆从津放下笔，挡住白月茗的视线。 被人看着画画什么的，感觉好奇怪，陆从津并不适应。 白月茗顺势偏过头，轻啄了下陆从津的嘴唇，和他接吻。 “不看了，你好好画，我坐旁边玩手机。”捏了捏陆从津的脸颊，最后深深地吻了一下。 紧接着挪到了沙发的最外端。 陆从津抿唇，重新捡起画笔，刚画了两笔又放下。 “你……”欲言又止，眼神在紧张不安和怀疑间来回变换，气势虚无，“是第一次接吻吗？”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清。 白月茗从他的眼神和嘴型得出了正确答案，肯定地点点头。 “我都没有谈过恋爱，能和谁接吻啊？”气场强大地反问道。 转念一想，明白了陆从津这么问的原因。 白月茗呲溜滑坐在地上，挪了几步，胳膊肘碰碰陆从津的胳膊。 “是因为我表现得太好了，不像第一次吗？” 眼神炙热，陆从津完全无法躲避，弱弱地应了声。 “嗯……” 哪有人第一次接吻就伸……手还不老实地乱摸，在他的腰间和胸膛来回游走。 被肯定后白月茗也不客气，低头直接落下一吻，把人往沙发上压，无处可躲。 “可能是看的电视剧太多，耳濡目染学会的吧。”白月茗轻啄陆从津的唇瓣，不舍得分开，“不过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你得陪我多练练才行。” 多练练？ 陆从津瞪圆了眼睛，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耳朵尖一动一动。 “怎么，不喜欢？” 白月茗掐着陆从津脸颊的嫩肉，跟白凉粉似的，特别Q弹水嫩。 陆从津频频摇头，踌躇道：“你说的多练练……是要怎么个多法？” 白月茗仰起头作思考状，故意拖了段时间，搞得陆从津一颗心七上八下。 “练习的话，一天至少十分钟，不多吧？” 也仅仅是练习的时间，其他时间并没有算进去。 完全就是个挖好的陷阱，就等着这只可爱的小兔子跳进来了。 “好……”小兔子乖乖地送上门。 白月茗腻腻歪歪地亲了陆从津好几下，恋恋不舍地分开。 “你快画画吧，我去催下于荞，时间不早了。” 都快十点半了，于荞还没下来，这样下去可能要迟到。 “嗯。”陆从津眼神迷离，握笔的手都是软的，绘图软件里的线条抖成了波浪。 白月茗套着拖鞋吧嗒上楼，刚走到楼梯中间的平台，于荞一身光鲜靓丽地出现在眼前。 不等白月茗开口，于荞挤眉弄眼道：“早早早，我们赶紧出发，不然要来不急了。” 话音落，挽住白月茗的手臂拖着她下楼。 都这样了白月茗哪里还会不明白，于荞在楼梯上肯定全看见了，白月茗暗地里瞪了她一眼，不许她乱说话。 于荞回了个收到的眼神。 愉快地道别出门，于荞自然而然坐上驾驶座，她学车更早，车技比白月茗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于荞，我们住的地方附近有好吃的外卖推荐吗？”白月茗还是不放心留守别墅的陆从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有嗷，在我的手机相册里，你自己翻下。”于荞忙着开车，直接把手机递给白月茗，反正她知道开机密码。 跟于荞出门真的很省心，她是很会玩的人，准备的出行计划非常完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会了解一遍，把自己人带上就行了。 顺利找到照片，满满一个相册，十几张长图，白月茗全部发给陆从津。 「于荞整理的外卖，你看着挑，好好吃饭。」 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夸了一遍于荞。 「好的！」 对面来了回复，白月茗把手机塞回于荞的包里，靠着座椅安静休息。 水曜战队的老板是个女生，看起来和她们差不多大，甚至感觉年龄更小一些。 “你好，我叫叶惟伊，水曜的创始人以及教练，这位是我们领队麦里。” 名叫麦里的男人很高瘦，看起来温温柔柔很好说话。 “麦里，你们好。”声音意外地很硬朗。 他穿的随便，完全是一副结束训练匆忙赶过来的样子，外面套的甚至是他们战队的队服，脚上一双拖鞋，两边裤脚挽的高度不一。 “真的很感谢两位百忙之中来吃这顿饭。”介绍前，白月茗说了句客套话。 随后她们依次做了自我介绍。 “别站着了，坐吧。”叶惟伊招呼大家坐下，服务员陆陆续续开始上菜。 吃饭的地点是水曜这边的人选的，离他们俱乐部更近，私密性也很好，是个隔音效果极佳的包厢。 麦里只管低头吃饭，叶惟伊倒是一直在回答她们的问题。 时间紧张，她们都奔着最核心的问题去问，最近比赛紧张不紧张这种场面话，暂时放在了一边。 “我看了奥滨大陆的职业比赛还有专业分析，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游戏还是以运营为主，掌握的策略和战术比较重要，因为游戏里实际操作比较少，对选手的要求相应不太高，您是这么觉得吗？”白月茗率先问道。 “他们可能陷入一个误区了吧。” “怎么说？”于荞好奇地追问。 “按照奥滨电竞圈里的说法，运营这个概念是我最先带进来的，经济分配、英雄体系、分带，这几年慢慢成熟起来了。确实有不少战队因为这些点做得好打出不错的成绩，但那也是基于选手个人操作。” 叶惟伊不着急，抿了口茶，苦得皱起眉头。 “运营和选手操作从来都不是二选一，但是在目前优秀选手都被签走的情况下，好的运营就变得至关重要。如果你们要做俱乐部的话，我建议先去买一个水平不错的选手来当教练，会省心的多。” 这话说得很真心。 现在各个战队竞争很激烈，纷纷提高自己俱乐部青训营的福利，就为了吸引更多年轻选手，作为他们战队的后备力量。 水曜作为连冠战队，拥有资金和资本是最雄厚的，自然也有最强的青训营。 极其优秀的选手升进一队二队，凑合过得去的则转卖给其他俱乐部，这样一来就保证战队能一直有新鲜血液输入。 “我想问的问题比较现实。水曜一开始也并非一帆风顺，据我了解，至少在最初的一年时间，战队的成绩都非常普通，请问在那段时间战队还有收入吗？”于荞必须清楚知道她们之前预估的资金是否足够。 “没有，几乎没有。”叶惟伊也不说虚的，直接了当的告诉她们结果。 想起那段时间，居然还有些感慨。 “战队创建的前半年是问题最多的时候，光是我碰到的——比赛失利、选手被挖、领队被挖、首发选手丑闻，每件发生的次数都不是一次两次。” “钱嘛自然不可能有，没比赛的时候偶尔让选手上个直播，当时我们队最好看的选手一个月直播就赚两万块，分给俱乐部的抽成只够给一个保洁阿姨发工资。” “但是我每个月要给俱乐部支出三十万，只多不少，你们自己算也能明白了吧。” 这些数字和她们预估的差不多。 白月茗紧接着问道：“那您觉得现在创建俱乐部，最好的时期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叶惟伊纠结得整张脸都皱起来，像包子褶似的，还是那种刚出炉热乎白软的包子。 “说实话，我觉得过去了。但凡你们查过近一两年选拔赛的战队情况，就该知道奥滨大陆的正式比赛席位几乎是固定的，很少有黑马，因为所有的事都已经形成一个圈，一个循环，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明白。” 优秀选手被垄断，打不出成绩，失利，明年继续被垄断，没有成绩，进不了正式比赛…… 永远都是这样。 白月茗和于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那层意思。 创建战队不适合她们。 第43章 工作室 谈话在麦里放下筷子的那刻终止。 “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的话我们得回俱乐部了，下午还有赛训安排。”叶惟伊整个过程都没动过筷子，只喝了两口茶。 白月茗不经意看了眼腕间的手表, 不多不少正好半个小时。 事先准备的问题全问完了, 细节地方她们也不打算深挖。 “没有了, 非常感谢两位。”白月茗起身, 于荞紧跟其后，两个人一起把他们送到店门口。 抓住最后的一点时间，于荞问出心里的疑问。 “其实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论关系你和我那位朋友不算熟, 怎么就愿意这样帮助我们呢？” 叶惟伊偏过头, 素净的脸上笑容淡淡。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圈子里的人都说水曜现在势头正猛，无人能敌，但是我心里一直有担忧。这些队员们过得太顺了, 没被打击过，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虽然俱乐部反复给他们做心理疏导和培训，我还是不放心。” “水曜现在需要的不是如何自我提高，而是更强劲的对手，挫挫他们的锐气, 帮助我们找到不足。否则, 一旦我们在最关键的比赛输了, 就是致命打击。” 叶惟伊言语间有丝狠厉，藏在眼底的忧愁骗不了人，看起来似乎为这事烦心很久了。 随后长舒了口气。 “听说你们要创建战队，我就想能帮的帮一下, 万一是个强劲的队伍呢。但是其中厉害关系必须跟你们说清楚，不然你们弄一个三流战队出来，既赔了钱，对我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是这个道理，您很理智。” 白月茗必须承认，身边这个女人拥有无比成熟的观念想法，头脑也很清醒，不愧是连冠队伍的创始人和教练。 把人送上车，于荞和白月茗临时改行程，找了家安静的咖啡厅坐下。 “搞战队也太没前途了吧，感觉完全看不见出路。”于荞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小勺搅动咖啡。 板正身子，手指点点桌面，疑神疑鬼的。 “诶！你说那位叶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怎么还有点不相信呢。” 叶惟伊的说辞也可以理解为，劝退她们，减少对手，让水曜一队独强。 不过这种逻辑上说不太通。 白月茗稍作分析：“她没有说谎的必要，就算没有我们，每年冒出来的新战队不会少。她说得对，如果一直陷入没有优质选手和无限失利的死循环，创建战队只会让我们赔钱。” “那我们就搞工作室了？” “我可以。” “行，我现在就联系朋友，看看能不能选上不错的艺人，创办公司的资料也得提前准备起来了。”于荞火急火燎，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果然，还是老本行更适合她们。 白月茗把于荞叫住，有些注意事项要提前跟她通气。 “工作室是以我们俩合资的模式，还是说你来办，我去应聘？” 都是好几年的朋友了，白月茗没有任何隐瞒，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更倾向于合资，因为我希望在工作室里有一些话语权，至少不能有潜规则，你知道的，我很讨厌这种事情。” “OKOK，正好我也不喜欢，你想出资也行，我压力瞬间就小了，不用问爸妈要钱。” 根据她们之前的估计，工作室运营起来大约需要一千万左右。 白月茗心里有了一番较量，直接明了地说：“我有五百万流动资金，一开始注册公司呢一百万足够了，整体我们按照六｜四或者七三分配。一定得有个人占比更高，作为最终决策人，不然出了分歧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我多一点吧，要是钱不够了我还能问爸妈要，你把钱留着做稳定投资比较好。”于荞主动包揽，她知道白月茗的家境，真让白月茗作为那个六或是七，后续的资金她会很困难。 如果她是最终决策的人，也会在最大程度上尊重白月茗的意愿。 “OK，首先最重要的是对工作室的定位。我们签的艺人往哪方面发展，网红博主、歌手、流量明星还是偏影视，就这一点，我们分开做一份报告书吧，三言两语很难清楚。” 白月茗进了工作状态，毫不含糊地把任务安排好。 于荞没意见，两个人辗转换了一家网咖，开了间包厢边喝果汁边打字。 两个人又是查资料又是打字，也没人闲聊，包厢里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零星听见隔壁几个包厢男人雄厚兴奋的吼叫声。 眼看屏幕右下角的数字跳到约定的时间，于荞第一个按耐不住。 “我差不多了，你嘞？” 白月茗早就写完了，不停翻看列表里不同分组下的好友朋友圈，分析目前的行情。 近两年影视业不乐观，由于题材限制和把关严格的原因，很多影视剧都无法正常排档播出。反倒是网剧，随着网络普及和各大播放软件的完善，变得愈发热门。 “我写了两个方案，一个是纯靠脸的流量，一个是演技还不错的流量。”于荞保存文档，发送给白月茗。 好歹是多年的姐妹，这点默契和专业能力还是有的。 白月茗舒展笑颜，把报告发给于荞看。 “基本和你一样。” 虽说现在各种类型的博主十分盛行，但是白月茗和于荞不约而同地规避了这一选项，天花板太低，可拓展的空间不大。 歌手就更不必说，倒回去看看近五六年有像样的新歌手爆红吗？ 多方比较，还是有演技的流量明星最为吃香。 “问题是上哪儿挖人啊？讲真，现在各大艺术院校的学生都被签了吧。”于荞看着聊天列表一排的否定答案，无比丧气。 有娱乐巨头公司珠玉在前，谁还会选择她们这样背景普通的工作室。 “高中艺考生呢，或者挖几个模特转行。总归我们做的是流量，人品端正，处事大方磊落，有表演欲望即可，专业上不过关可以请老师再教。” 好多艺人都是如此，本身不是科班毕业，全靠自身努力和后期公司栽培。 于荞滚动鼠标，粗略地扫了眼白月茗的报告书。 “也不是不行，就是要警惕他们违约跳槽。” 现代人大多浮躁，不满足于现状，栽培一个艺人要花多少心血，在艺人经纪部当副总监的于荞最清楚，如果艺人违约离开公司，只会白费她们的精力和投资。 “得找个靠谱的律师会所，拟一份对我们有利的合同，必须保证艺人违约后的赔偿，足够平衡合约期间我们培养艺人的支出。” 白月茗第一时间想出应对方案。 隔壁的吼叫声愈发大了，不知道是吵起来还是怎么，居然还有砰砰的捶墙声。 “明白。” 于荞不耐地忍受噪音，思来想去还是回去再聊比较好。 “快到饭点了，我订个餐厅，约上陆从津一块儿吃饭去吧。” 网咖真不是个能谈事的地方。 再说了，工作室的事情急不得，公司选址需要实地考察，相关材料也得等回了平城才能整理上交，急也没用。 倒是公司定位和圈内消息，白月茗和于荞有商有量，在樱城旅游的同时，顺带着处理了不少这方面的工作。 剩下的时间都在全身心享受樱城的风光。 樱城的气候极佳，即使穿长袖长裤也不会觉得热，早晚还得多穿一件外套，那时候的风很凉。空气湿度更是恰到好处，之后几天于荞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感觉我的皮肤又变好了，超级润，还不出油。 要不这座城市的别名叫自然疗养院和美容院呢。 每天傍晚躺在阳台的躺椅上，静静地看夕阳西垂，远山上都被染成瑰丽的金色，像是沾了金色水彩的画笔渲染而成，层次感分明。 空气里弥漫淡淡的樱花甜香，闭上眼，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安逸，白月茗突然萌生了想在这里养老的念头。 转念又嘲笑自己怪傻的，三十都不到，正是打拼的年纪，还想着养老。 陆从津除了下厨，偶尔也会和她们出去玩，主要目的还是采风，回来以后就是埋头画画。他内向的性格一时间没有太大改变，但是说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一手鬼斧神工的拍照技术和修图技能。 可能是美术生出身的原因，陆从津的审美不错，软件运用纯熟。修图时既保留了她们原有的特征，又巧妙地削弱瑕疵和违和处，光影的细节处理得绝妙。 于荞拿了其中一张露半张脸的照片发了微博，不到24小时的时间涨了五千粉，堪比坐了火箭，她为此激动了大半天。 返程的日子悄然而至。 “下次出来玩还能带上我嘛，我一个人懒得出门，也找不到其他合适出行的伙伴。”陆从津坦然地问，透露自己的想法。 三个人推着行李箱缓步走在樱城机场，和来时的脚步匆匆截然不同，这座城市仿佛有特殊的魔力，感染她们的心境，习惯性的快节奏都被抛到脑后。 “当然好啦！像你这么优秀的司机、厨师、摄影师、后期大佬，我求都求不来呢！”于荞第一个举双手答应。 陆从津侧过头，白月茗正在笑。 第44章 谋划 回到平城后, 白月茗和于荞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室的创建中。 为了更快落实，白月茗不停压缩时间，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应酬和饭局就没停过。 每天到家的时间逼近凌晨一两点, 一觉睡醒劲还没缓过来就得预备出门。 中午和晚上分别安排一场饭局, 下午还要约见合适的艺人, 忙到连视频通话都做不到，在恋爱上投入的精力可谓是大幅度减少。 白月茗心里过意不去，每天都会抽空录个视频，言简意赅地说自己今天的行程, 最后还会再道一声晚安, 尽量不让工作和感情的两碗水过分倾斜。 陆从津算了算, 从七月末返程起，他们足足有一个多月没见面。 隔着冰冷的屏幕看她一脸疲惫，黑眼圈更是一日比一日重, 即使如此还强撑着笑容跟他汇报日常，陆从津不可能不心疼。 他想帮忙，之前说的那些谎却成了悬挂在他头上的利剑，由一根细线颤颤巍巍地牵引着，稍有不慎就会断裂，威胁他们目前的关系。 坦白的风险他承受不起。 可如果不说, 白月茗和于荞就会这样辛苦地一直工作到完成为止。 陆从津纠结了很久, 最终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忙是一定要帮的, 之前的事暂时先瞒着，找机会再一点点透露给白月茗。 身边涉及影视娱乐行业的人不多，关系都比较远，陆从津难得联系人组了几个饭局, 甚至还语焉不详地征询了父母的意见，从他们那儿顺来一点关系。 陆从津在身边这些朋友和叔叔伯伯的印象里还不错，虽然人不怎么热络世故，但勉强算得上乖巧懂事，他们也乐意帮个忙。 顺利拉到两千万流动资金，收获三家娱乐影视公司的名片，陆从津获得这些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分享给了白月茗。 「你看看对你们有没有帮助，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有！真的太棒了！感觉又多了些希望！」 这条回复陆从津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 「你快忙吧，等你们顺利弄好了，我们再一块儿吃饭庆祝。」 到底还是不想她分心，晚上又加班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好。」 简短的答复终止了聊天。 陆从津越想越觉得他们这样下去不行，见不到面，没有对话，比异地恋还惨。 他既不会商业谈判，饭局上也不能喝酒说笑，擅长的东西只有画画和厨艺，想靠这两样帮白月茗搞事业可太难了。 或许……他可以考虑照顾从饮食起居上入手。白月茗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饭桌上又都是酒肉，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陆从津觉得这个主意很是靠谱。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屋子，两层的复式，客厅大得能容纳女团跳舞，电视机占了大半墙壁，堪比投影幕布，怎么看都不像是小画家该住的地方。 不如换一套好了。 执行力极强地下载了几个房屋买卖租赁的APP，搜索现在小区附近的房源，这一片儿生活资源很齐全，出行也方便。 如果是他们两个人住，两室一厅再加个大厨房就差不多了，三室也行，留一个房间给白月茗当书房办公。 陆从津想象中的同居生活十分美好。 他没有对外透露半点，花了几天的时间定下房子，三室一厅。 陆从津第一次自己参与买房，又是新装修的二手房，他怕买到不宜居的，找了个靠谱的律师同行，想要随时签合同也方便。 添置物件又花了他好几天。 房子没有住过人，装修比对的是开发商的样板间，冰冷且商业化，一丝人气也无。 陆从津扔掉了样板间里古板的装饰品，按照白月茗家的装修做了微调，房间里逐渐有了暖色。他陆陆续续从家里搬来了各种画具，食材也补充得满满当当，这才发消息跟白月茗提议。 「如果累了的话，要不要来我家住两天？」 读起来怪怪的，一个字一个字删掉重新打。 「最近是不是很辛苦？」 「我手头没有工作，可以帮你打理家务，或者你来我家住几天都行。」 「我想帮你分担。」 陆从津眼一闭心一横，把自己的真心话逐字打下来发送，害怕自己撤回，赶紧把手机往沙发另一端一抛，直挺挺躺着也不敢看。 窗外日光正烈，蝉鸣声从马路边的树梢上阵阵传来，穿透这间一百多平的小房子。 吵乱了陆从津的心。 白月茗下午都在约见那些没有签约的高考艺术生，十七八岁的男孩女孩们面容稚嫩，脸上不施半点粉黛。 面试前就说好了，只允许简单地修眉，口红都不允许涂。 她和于荞看了两个多小时的面试，审美都逐渐疲劳起来，这几天睡得晚，起得却很早，她的眼睛早就酸涩不堪，没办法只能暂时叫停。 “歇会儿，我眼要睁不开了。” 天天只睡五六个小时，还有高强度的饮酒和面试工作，白月茗明显觉得自己的身体扛不住了。除了眼睛不适，最要命的是她的偏头痛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因为要工作只能边吃缓释胶囊边忍受。 于荞贴心地给她找来眼药水。 “全新没拆的，你赶紧滴两滴眯一会，后面还有七八个人呢，今天下午都得面试完，我们的时间不太够了。” 转头跟助理说十分钟后继续。 白月茗没客气，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整自己的状态，抓紧把后面的工作完美结束。 埋头小眯了一会儿。 安静下来后两侧太阳穴的压迫感变得无比清晰，像是垒着千斤石，沉闷得痛。两侧的神经绷紧，再绷紧，总感觉下一秒就会撕裂断开。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消息的振动声不绝。 “好像有人给你发消息。”于荞善意地提醒。 白月茗按着太阳穴解锁屏幕，意外发现是陆从津，发来的消息内容足够劲爆。 不管怎么看怎么读，都像是在邀请她同居。 要换成是平时，白月茗指不定多高兴，但是她现在根本不敢高兴，一激动血管里的血液就疯狂涌进颅腔，整个头都要炸掉的感觉。 「好啊，那真的太好了，我也好想休息一下。」 可能是头痛的作用，手指不听指挥地发出了一句示弱意味的消息。 白月茗刚想撤回，面试者已经在工作人员引领下进来了，她不得不放下手机。 参加面试的人虽然多，但是真正让人满意的并不多。 白月茗对着一桌子的简历挑挑拣拣，十分不满意，连旁边的于荞也是眉头紧锁。 “要不然，我们去别的公司挖小艺人吧，质量更高一些，就是违约金方面，会让我们额外增加一百万左右的支出。” “这是下策，不是还有三个面试者嘛，再看看吧，他们估计也等很久了。”白月茗收好所有的面试资料，装进文件夹里。 进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男生，看起来24、25的样子，外形条件相当不错，是很受欢迎的流量艺人脸，仪态气质一看就经过训练。 “两位面试官好，我叫许谨言，一共参演过13部电视剧，戏份最重的是45集出场32集的男三，可惜这个剧刚拍完还没播。还拍了2部电影，角色戏份一般般，但是比跑龙套强的多，有名字的，出场时间6分钟左右。” 说着，许谨言自己先笑了出来。 房间里的气氛还算轻松，于荞随手翻了翻他的简历，眼神定住。 白月茗识人脸的能力很强，立刻从脑海里筛选出了几部许谨言拍的电视剧。 “我好像有看过你的戏，你在《与春光》里演了公主身边的侍卫，对吧？” 这是个后期黑化，最终悲剧收尾赚足眼泪的角色，网上争议很大评价两边倒，引发了很多讨论。许谨言也算是把角色演活了，细节上处理得不错，但是这部剧的男女主背后靠大山，通告满天飞火得一塌糊涂，最后分到他身上的热度也就一星半点。 “是。”许谨言不卑不亢。 “演技还不错，能现场来一段吗？” “当然可以。” 白月茗拿了抽签箱，示意他随便拿一张，只给他五分钟时间酝酿准备。 借着许谨言注意力转移，桌子底下，于荞伸出脚踢了踢白月茗，压低声音。 “你看他简历，身上还有合约的，飓风娱乐。” 白月茗仔细扫了遍许谨言的简历，确实写了这一条，这还不是最有鬼的。 这句话后面的括号里明明白白写着——若能与贵公司签约，与飓风娱乐的违约金自行赔偿。 “违约金自付，就我们这小破公司你说他图啥呀？不会是你以前的风流桃花债吧，反正和我没关系我不认识。”于荞急急地撇清关系。 事出反常必有妖。 白月茗也觉得不对头，老话都说人往高处走，这个许谨言，怎么还偏偏要学水流呢。 两个人表情不变，不吱声看完了许谨言的临场表演。 纸条是她们俩随便写的，范围很大，许谨言抽到的明显是亲情那一张。 表演的内容不算多新颖，胜在自然不违和，整体画面也很和谐，可以说是这么多天面试到的素养最好的艺人。 表演结束，白月茗和于荞配合地鼓了鼓掌。 “我看简历上写着你还在飓风签约，怎么想到要解约来我们这样的小公司，能说说原因吗？我还挺好奇的。” 白月茗也不绕弯子，既然有异常就要弄清楚，不然哪天就栽在这上头了。 许谨言双手自然放在身前，坦坦荡荡。 “因为您之前帮过我的忙，所以我想报答您。” 第45章 同居 “啊？”白月茗脑子里没有出现任何有关场景, 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她的反应并不让许谨言意外。 “我那个时候还是个新人，参加的又是艺人海选，一百多号人, 您记不住很正常。” 许谨言脸上看不出一丝不愉快, 反而十分坦然。 于荞在一旁沉默, 耳朵竖得高高的, 垂着眼皮准备好了听八卦。 “三年前飓风娱乐办了一场海选，当时我衬衫上的扣子掉了，是您帮我缝的。可能对您来说只是一个小举动，但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不至于让我衣冠不整的去参加海选。” 经他提醒, 白月茗对这事有了些印象。 那时候她还不是公关部总监, 偶尔要外出协同其他公司组织活动。 她会帮助许谨言，主要是因为他当时的表情太绝望了，好像一颗扣子就会让他失去一切似的。白月茗见他找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都被拒绝, 看不过眼找了个针线包，让他把衣服脱下来缝好了纽扣。 “其实我当时就想感谢您了，打听过您的公司是誊阅，本来想努努力签约的，但是没成功……反而是飓风那边，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 我为了养活自己所以就先签了。” 于荞的表情变幻莫测, 偏过来和白月茗对视, 眼神里完全是谴责。 你看看你，又招惹纯情小男孩！ 这也是我的锅？ 白月茗瞪大了双眼，一只手伸到桌子底下掐了于荞一把。 “确实是小事，那次活动我算是协办方的工作人员, 帮助选手解决困难是应该的。”白月茗心中的顾虑并没有完全打消，不敢贸然签下眼前的男人。 哪怕他是目前最优秀的面试者。 许谨言感觉的到她们的担忧，确实很少有人会为了这点小事放弃大好的事业，但他偏偏就是那极少部分。 “就像当时您帮了我，让我顺利签了飓风娱乐，我相信现在我的出现，也一样可以帮到你们。我有经验，肯吃苦，钱可以少赚一些，要是公司能多尊重我的选择就好了。” “是指哪方面的选择啊？” 白月茗闭麦不说话了，于荞接替工作，顺着话题问了个问题。 “选剧方面，撞档期的剧本希望公司可以听一下我的观点，有时候我也不太想接那种制作一般，剧情掺水小白的剧本。” 抿唇一笑，话里似乎还有话。 “当然可以，但是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公司手上，这一点必须先跟你说清楚。” “能理解。”许谨言没有不依不饶，意思表达清楚了就结束这个话题。 于荞看着简介里一大段的表演经历，和那句赔偿自付，真的无比动心。 而且从谈话里判断，许谨言诚意还挺足的。 “如果要跟我们公司签约的话，你希望是先签后解，还是解约之后再和我们签约？” 于荞的话题逐渐深入，透露了一丝想要签约的意思。 许谨言没有因为她的话表现出异常的兴奋，眼光扫了白月茗一眼。 “我都可以，如果是要我先解约的话，我需要贵公司一份保证书，免得我两边工作都没保住，最后丢了饭碗。”嘴角的笑始终没变过。 倒也不是完全盲目。 “明白，面试先到这里吧，我们讨论过后稍晚会给你电话答复。”于荞收好他的简历，放进一旁的文件夹里。 “好的。”深鞠一躬，许谨言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之后的两个人表现平平，有了许谨言这个极大的诱惑在前，其他人就显得平庸许多。 最后一个面试者关上房门，白月茗和于荞不约而同放松下来，于荞更是踢飞了脚上的高跟鞋，十根脚趾头舒展地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大大地叹了口气。 “唉，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合适的，居然还有合约在身上，真是愁人啊。”于荞悠闲地晃晃腿，眼神偷偷瞄白月茗，想看她的反应。 那小眼神可精明了，白月茗自然不会错过。 “圈里面看看反馈吧，人品各方面了解一下，如果还行的话，就这人了。” 平心而论，这么多天面试下来，许谨言真的是最优秀的那个。 排除掉飓风娱乐背后搞鬼的可能，她们现在签下许谨言一定不亏，还能作为公司继续发展的一块引路石，吸引更多优质的艺人签约。 “诶！”于荞搡搡白月茗的手臂，“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老是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对你产生好感，快说！你是不是施了什么魔法！” 说完还揶揄地笑了笑。 白月茗往一边躲，推开于荞靠上来的头，她真的快累死了，多这一个脑袋的重量真得把她人都压垮。 “没呢，他不提我脑子里都没有这号人，可能是他们眼光有问题吧。” 这句话连带着把于荞也骂了进去。 她急了：“怎么说话的呢，想当初我不也是因为第一次见到你觉得你挺好看的，就想着给你人掰弯嘛。虽然没成功，但是现在咱们也当了闺蜜，证明我眼光挺好的啊。” 表情十分得意，像是押中了什么宝。 白月茗看于荞的眼神像是看自家傻女儿似的，爱抚地轻拍她的头。 “是我人格魅力太大了。” 艰难地放下手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全放进文件夹里推给于荞。 “今天晚上我就不在公司了，回家多躺会缓缓劲，有什么情况你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开响铃了听得见。” 她们租了购物中心某幢商厦一整层的办公室，不到五百平的样子。离她们俩的家都算近的，平时下班后想去超市买个东西，或者吃个饭都很方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反正今晚没有饭局，我也回家好啦，我爸妈催我几百次了，问我最近为什么老不回去，我就透了个底说我在搞创业，忙得要命。” 于荞脚趾头不安分地耸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将近一个月的忙碌，她做得工作比起白月茗还是少的，有些帮不上忙的地方她就花时间陪着，真的能感觉到辛苦。 “创业真是比朝九晚九的上班累多了，希望公司赶紧上正轨，我可太想当甩手掌柜了。”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先苦后甜，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白月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明显听见身体里骨骼清脆的咔咔声，筋骨都被重组了一遍。 “走吧，回家。” 于荞抱上文件，她中午眯了会，精神头比白月茗好一些。 两个人走得很慢。 办公室外面一片漆黑，过道上只亮了几条微黄的灯带，照亮路面。公司工位上的用品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就等着艺人合约就位后发布招聘细则，到时候就真正有公司的模样了。 最开始几天先由她们俩先领着，毕竟她们之前做的工作基本可以满足需求。 白月茗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陆从津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 「那什么时候过来？我今天就方便，可以帮你搬东西。」 「房间都收拾干净了，你今晚有应酬吗？」 「或者你可以先带些轻便的换洗衣服来，住下后再慢慢搬。」 「你现在在哪儿，需要我去接你吗？」 …… 类似的信息有十几条，白月茗言简意赅地回复。 「好，这是公司的地址，你开车过来吧，我在楼下的意如咖啡厅等你。」 陆从津惊喜万分地看着刚发来的消息，迅速拿上钥匙出了门。 定位的地点距离他新买的房子很近，走路过去也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果然买在这里是正确的决定。 顺利接到人。 “你就在这儿附近吗？来得好快，我的咖啡才刚做好。”无奈之下从堂食换成了外带。 白月茗手上捧着咖啡杯，纸质杯外还有防烫壳，不至于烫到手，车里很晃，她也不敢喝。 “很近，走路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样子，开车甚至会更麻烦一些，不管怎样都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那还挺好的……”车子晃晃悠悠开得不快，白月茗的睡意瞬间涌了上来，“我先眯会儿，到了喊我。” 临睡前不忘记提醒陆从津一声。 话一说完，白月茗的眼睛就闭上了，呼吸均匀，好像已经睡过去了。 正好是一个红绿灯口，陆从津抽出她手里的咖啡杯放到旁边，免得一会洒了烫到她。 白月茗睡得很熟，根本没察觉。 恍恍惚惚醒过来时，眼前是一片漆黑。 白月茗眨眨眼，终于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光意识到她现在在地下停车场。 “醒了？”陆从津柔声问。 “嗯……几点了呀？” 感觉这一觉睡了好久，不会已经到深夜了吧？ 陆从津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没多久，我到停车场是五点半左右，现在才六点出头。” 算上开车的小半个钟头，白月茗总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白月茗伸手解开安全带，意外发现手里空了。 “我的咖啡呢？”无措地往两边摸了摸。 “这儿。”陆从津拿了杯子递给她，“有点凉了，刚好能喝。” “一会儿再喝，我现在喝不下。”刚睡醒一点胃口也没有。 白月茗打开车门下了车，陆从津跟在她身后。 收拾衣服并不麻烦，白月茗平时习惯好，衣服都是按照季节和穿搭提前叠好，只要拿起来放进行李箱就行。洗漱用品塞一塞，常用的化妆品收进化妆包也带走，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陆从津在厨房清空她的冰箱，白月茗最近忙得没时间补充新鲜食材，冰箱里就还剩了些饮料，还有速冻的包子水饺。 通通装进袋子里带走，最后进到厨房里关掉了燃气开关。 “收拾好了吗？”白月茗推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出来。 “好了，门口的电闸我也帮你拉下来了哦。” 拉下电闸也就意味着很长一段时间白月茗都不会回来住。 陆从津在暗示，他贪心地想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再多一点。 “嗯，你关了吧，安全点。” 白月茗看起来真的很累，整个人摇摇欲坠，连坐电梯的时候都是靠着电梯壁，脑袋一点一点，仿佛马上就要睡着。 陆从津没舍得让她提任何东西，任由她勾住手臂，靠在他身上一步步往前挪。 返程的路上陆从津的车速加快了一些，争取早点赶到，让白月茗能早点吃饭休息。 白月茗闷头喝咖啡，坚决不让自己睡着，硬是忍到了陆从津的家。 “你穿这双，我新买的。”从鞋柜上拿了一双拖鞋，摆在白月茗面前，率先把东西拿到她的房间，就在主卧的对面。 要换成是平时，白月茗指不定就开始调侃了，都要同居了怎么还分房睡。 她的意识在视线接触到沙发时涣散了，深藏在心底的脆弱逐渐浮出水面。 想睡，想立刻躺下。 陆从津出来后就看见白月茗直勾勾的眼神，紧盯着沙发，转念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到沙发上躺会儿吧，晚上我煮饭，至少一个小时才能吃上晚饭。” 陆从津的话简直给了白月茗低头服软的最稳当台阶，她几乎没有迟疑就答应下来。 “好，你帮我关注下手机，密码6379，有电话或者重要信息一定要叫醒我。” 就她现在这个状态，完全放松睡着之后恐怕是听不见手机铃声了。 “放心，你快去躺下。” 白月茗没客气，半躺在沙发上，枕着靠垫闭上眼。 刚刚在车上喝的咖啡半点不起作用，睡意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第46章 正轨 陆从津备完菜, 仓促地放下手中的菜刀，洗干净手，寻着客厅里叮铃不绝的手机铃声走出来。 沙发上, 白月茗睡得正熟, 丝毫没有受到铃声和震动的任何影响。 屏幕上不停跳出来自于荞的消息, 陆从津输入密码, 解锁手机。 「我查过了，这个许谨言圈内风评没问题，还蛮洁身自好的，这几年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问了几个合作过的导演, 都说他演戏很有灵气, 是个不错的苗子。」 「要是OK的话, 明天我们再约他见见？」 「你在干嘛，怎么不回我？」 「你不会还在介意许谨言面试的时候说的话吧？要我说，他愿意还这个人情就让他还呗, 大不了我们多努力一下，争取几个杂志、广告给他，就算扯平了。」 陆从津从最新的记录那儿一路看下来，对消息中的许谨言产生了兴趣。 这个人是谁？他在面试里说了什么？什么人情？ 好奇扎根在心里，疯狂滋生抽条，顺杆而上。 「我是陆从津, 白月茗太累了在睡觉, 要我叫醒她吗？」 暂时把疑问放在一旁, 先给于荞回了消息。 于荞万万没想到屏幕对面会是陆从津，客气地回复了句。 「噢噢，那不用叫了，什么时候她醒了跟她说一声。」 这样也好, 白月茗一个人太久了，有人能照顾她是好事。 于荞惬意地瘫在沙发椅上，晃着腿，享受小桌边切好的新鲜水果和冰饮。在家被爸妈照顾的感觉就是舒服啊，连晚饭都是端到她面前吃的。 以前节假日时她总担心白月茗一个人孤单，现在好了，有陆从津陪着她。 「那你照顾好她噢，我先处理工作。」 火速结束话题，给他们个人空间。 「好的，你放心。」 沙发上的人没有要醒的迹象，陆从津拿了小毯子帮白月茗披上，免得着凉了。 白月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太早炒菜只会冷掉，陆从津索性拿了笔记本电脑，靠着沙发脚坐下。 他想查一查，那个叫许谨言的人是谁。 陆从津在搜索框里输入名字，点击查询，率先跳出来的是许谨言的个人信息。 姓名：许谨言 职业：演员 年龄：27 下面列出了很多他的影视剧作品，还有他曾经参加过的综艺节目，结合于荞发来的信息，陆从津猜测这应该是她们公司要签约的艺人。 看照片是个很正经的人，陆从津也相信白月茗和于荞的眼光，放心下来。陆从津关掉网页，接上手绘板的数据线，继续完成今天没有画完的画作，饿了就先吃点小面包抵抵。 白月茗醒过来是晚上十点多。 陆从津看她熟睡的样子，真怕她一觉睡到天亮，想帮她挪地方、换衣服都很不方便，幸亏她醒了，精神头也好了很多。 “饿了吗？”陆从津点击保存，关掉了绘图软件。 “嗯，你吃过了没？”白月茗刚睡醒，声音沙哑沉闷。 “没呢，我现在炒菜，我们一块儿吃吧。” 饭一直在电饭煲里温着，炒个菜不太费事。陆从津站起身，收拾了茶几上的东西，往厨房方向走。 白月茗一低头，看见茶几旁的垃圾桶里扔了几个塑料包装，和之前陆从津给她买过的面包饼干包装很像。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不知道自己先吃饭，一直陪她到这个点。 白月茗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了番，一边翻看手机里的消息，陆从津显然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每条信息都仔细回复过，问明白了轻重缓急，让她安心睡了两三个小时。 厨房里传来了浓香的酱汁味，闻起来像是卤肉饭的味道。 “你在煮什么？”白月茗凑上前，看着锅里翻腾的赤红色五花肉和鸡蛋，果然是卤肉饭，还另起了一锅水烫小青菜，她深吸了一口气，“好香，我想要多一点青菜，半颗蛋就行了。” “好，你去坐吧，再两分钟收个汁就好了。” 陆从津从碗柜里拿了两口碗，少少地先给白月茗盛半碗饭，绿油油的青菜摆了大半碗，另外一半则是酱香浓郁的卤肉和半颗蛋，因为在卤汁里煮过，蛋白也变成了深棕色。 白月茗坐不住，上前帮忙端碗，拿筷子和勺子。 “有冰的饮料吗？”刚出锅的卤肉饭冒着腾腾的热气，看起来就很烫，没法下口。 “没，喝温的好不好，我帮你煮奶茶。” 虽然房间里开着空调，室温十分适宜，但是大夏天喝热的，也太没有胃口了。 白月茗黏糊糊地靠在陆从津肩膀上，他们身高上的差距正好适合她把下巴搁在肩膀上。 “太热了嘛，我点奶茶外卖好不好，你也一起喝一杯吧。” “喝一杯吧喝一杯吧，就一杯好不好嘛，我好久没喝过外面的奶茶了。” 双手环着陆从津的腰，抱得很紧，颇有一副不满足她的要求就不撒手的意思。 “好，要喝什么我帮你点。” 都这么撒娇了，陆从津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下定决心再把家里的材料补充补充，冰块也准备上。 下次白月茗想喝冰饮的时候，不至于没有冰块降温。 陆从津在白月茗的指示下点了两杯冰奶茶，好说歹说总算让她选了去冰。 他们选的奶茶店就在楼下商业街，不到二十分钟就送到了门口，陆从津去开的门。 有了冰奶茶，白月茗的胃口瞬间拉满，加上公司艺人有了着落心情好，破天荒地又加了半碗米饭。 “好吃？”陆从津看着她碗里新加的半碗饭和小半勺卤肉，感觉白月茗胃口不错。 “嗯！我这两天吃海鲜都要吃吐了，果然米饭配酱汁是最绝的，但是只许今天放纵一次！”白月茗往嘴里送了一满勺，尽情享受在浓香的卤肉饭里。 这个时间点都不能叫吃晚饭，叫夜宵还差不多，她吃了将近一满碗的饭，破了近两年吃米饭的记录了。 “你有跑步机吗？或者其他的健身设备，瑜伽垫呼啦圈这种都行。” 今晚吃完这一顿，明天体重秤上的数字必然增加，白月茗很有危机感。 “有瑜伽垫和体脂秤，其他你还需要什么我明天去买。”陆从津率先吃完，不着急收拾碗筷，坐着和白月茗聊天。 “那不用，有瑜伽垫能跳跳操就好了，之后稳定下来了可能就在工作室那边的大厦办张｜健身卡，距离也近，上班累了就去跑步。” 当时选中这个地址做工作室，就是因为附近极其便利，完全能满足日常生活需求。 她也和于荞说好了，工作室上了正轨后，各部门的总监会分担掉她们绝大部分的工作，她们需要做的则是拓展交际圈，为公司开拓更多业务。 相比起现在，工作量肯定少了很多。 白月茗把碗刮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粒米，没等她动手收拾，陆从津先帮她收了。 然后人就被赶到了客厅。 还真的是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只管吃饭就行。 陆从津没在厨房待很久，两三分钟就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洗碗机冲刷的声音。 “你等会儿要做什么？”白月茗盘着腿坐在地上，她不喜欢坐沙发，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但是布艺沙发坐久了还是很热。 “画画，你呢？” “我在你旁边看会儿电影吧，现在睡觉太早了，我再消消食。” 白月茗说着就到房间里拿了笔记本电脑，之前来的时候倒头就在沙发上睡了，还没看过她的房间。 房间朝阳，面积不算大，但是有一个独卫。 陆从津打扫得很干净，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品，按照她的喜好在地上铺了地毯。不是带状的，而是把床边和过道铺满了，白月茗脱了拖鞋光脚踩了踩，很软很舒服。 床上用品和窗帘都是纯色，颜色淡淡的看起来很清爽。 一看就知道陆从津花了不少心思。 白月茗拿上笔记本电脑，行李箱里的衣服先不着急收拾，临睡前理一理挂进衣柜就行了。 客厅里，陆从津专注地画自己的画，看到白月茗来，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更多位置。 屏幕上的线稿还有大半没有上色，完成度并不高，白月茗不想打扰他，插上了耳机安静地坐在一旁。 将近一个月没有这样安逸地坐着，身边还是自己喜欢的人，看看电影，喝口奶茶好不惬意。白月茗的头侧了侧，靠在陆从津的肩膀上，幸好是左肩，轻轻地靠也不会太影响他画画。 “累了吗？还是困了？”陆从津以为她是想休息了。 “没呢，你好好画。”伸手rua了一把他的头发，柔软蓬松。 电影是新电影，评分不高，白月茗开了二倍速快速地看完，也大致明白了评分不高的原因——后期角色人设崩塌，故事情节俗套且承接不连贯，结局又十分仓促，哪里会有高分呢。 白月茗兴致不高地关掉网页，转头看一眼陆从津，他的画还没有完成，但是大致的感觉已经有了，只待再补充细节即可。 “睡不睡？”白月茗扯扯他的衣角。 “我再半个小时就画好了，你困了就先去休息吧。”这个时候停下来太影响手感了，陆从津想熬一熬把它画完。 “那你画完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我头疼。” “头疼？”陆从津当即停下笔，手背碰了碰白月茗的额头，一脸不解，“没有发烧啊。” “偏头痛，可能是因为之前饭局喝太多酒了。” 可怜巴巴地歪靠在沙发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陆从津没再拒绝，催促白月茗感觉去洗个热水澡，先躺下睡。 计划得逞，白月茗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往房间走了。 第47章 旧账 陆从津进来时带着一丝水蜜桃的香气, 清新的甜香，无声地安抚了白月茗胀痛的神经。 她本来就没睡，也睡不着, 悄悄地睁开眼在黑暗里观察。 能看清的视野范围有限, 但是身体的感知还在。 一床被子轻轻地放在她身边, 震起一阵风, 陆从津没有马上躺下来，而是亮起手机屏幕到处摸索。 “找什么呢？”眼前有了光亮，白月茗大致看到陆从津所在的位置。 “空调遥控器，你开了几度啊怎么这么冷？” 陆从津一进房间就感觉到明显的温度差, 呼吸都是冰凉的, 一路顺着凉到了胸腔。 “这儿呢, 18度。” 白月茗摸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伸长手递给陆从津。 陆从津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仔细观察，果然是18度, 风力还开满了，毫不犹豫地调高温度，改成27度，风力调成中档。 “你头痛的话不能吹这么冷的空调，要注意保暖。”把遥控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刚洗完澡热嘛，习惯了温度就忘记关了。”白月茗心虚, 含糊带过。 陆从津占据了靠近空调一侧的床, 床单吹久了凉风, 躺下来都是刺激皮肤的凉，他赶紧裹紧了被子。 顺便也帮白月茗掖了掖被角。 白月茗才不是听话的人，不安分地伸出一只脚，探进陆从津的被子里。 陆从津被那只冰凉的脚触到的瞬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抬腿制住白月茗进一步的动作，直接钻进她的被窝里，再盖上他的被子。 “不许乱动，睡觉。”压根不敢和白月茗对视，故作强势地按住她。 白月茗探巴探巴脑袋挣脱束缚，从陆从津的肩膀处冒出来。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 白月茗凑近他的耳边，不经意呼出热气。 陆从津手上还抱着白月茗无处可躲，耳朵尖爆红，幸亏现在足够黑，白月茗发现不了。 “之前说好的，每天要练习十分钟的亲亲，你算算，欠了多少天了？” “34天。”陆从津没过脑子，直接脱口而出。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和白月茗见面的每一天陆从津都在数着日子。 “加上今天就是35天了，350分钟，一秒都不许少。” 白月茗同样在计算时间，翻身压住他，顺势就吻了上来。 进步真的谈不上，两个人都没有接吻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有进步，反而是心里的情愫汹涌而出，掀起了房间里的热浪。 陆从津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又红了，眼眶不自觉地开始变湿。 仗着现在黑，陆从津没有羞涩地回吻，吻技拙劣地屡次磕到白月茗的嘴唇。 白月茗感觉到了一点疼，没管，摸着陆从津脸的手下移，扶到了腰上，不轻不重地摩挲。 良久才结束了一个吻。 陆从津平时锻炼得少，体力明显不及白月茗，喘气得厉害。 “先收一点点利息，下次再跟你算旧账。”白月茗再次印上一个吻，很浅的一个吻，马上就分开了。 “你头不疼了吗？” 白月茗的身体很凉，也没有发烧的迹象，应该就是她之前说的偏头痛。 “我吃过药，稍微还有点胀痛，没那么难受了。” “什么药啊？不会是止痛片吧？” 按理说偏头痛发作时没有药可医，只能靠吃止痛片缓解痛感。 白月茗直接承认：“对啊。” 一听白月茗这个无所谓的语气，陆从津知道她肯定没去看过医生，很可能是路边随便找了家药店，咨询了下买的药。 陆从津追问：“你吃了多久了，你知不知道止痛片不能乱吃，吃多了对肝脏特别不好。” 白月茗侧躺在枕头上，和陆从津眼神对着眼神。 “不会的，我是按照说明书吃的药，药店的药剂师说这个量只要是身体健康的人吃，不会对身体有损伤，没什么副作用。” 果不其然，白月茗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完全没上心。 “药放哪儿我看看，你头痛几天了，不会一边喝着酒还一边吃止痛片吧？” 白月茗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陆从津作势就要起身。 一条腿横跨在他的腿上，阻止了他的行动。 “没有，就今天吃了一片，快睡觉吧很晚了已经。”双手环住陆从津的腰，搂得死死的，不允许他动弹。 白月茗的反应很有鬼，陆从津一猜就知道她话里没几个字是真的，重新躺下来，并没有就此罢休。 “先睡吧，明天把药给我，我到医院挂个专家诊问问。” 说话的语气十分认真，不想开玩笑的样子。 白月茗掰过陆从津的脸颊，又是一个深吻，比刚才多了几分温柔。 “你对我这么上心，要是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额头抵着陆从津的额头，不时亲吻他的嘴唇，浅啄即离。 “那就不要离开了，不好吗？”陆从津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祈求和期待，湿润的眼睛折射出微光，定定地看着白月茗。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眼神。 “好。”白月茗应了一声，安抚地拍拍陆从津的脑袋，试图想借此机会把他哄睡。 “所以你能跟我说实话吗，你到底吃了几天的止痛片？”执着如陆从津，完全不打算闭眼，精神烁烁地问。 白月茗见躲不过去了，含含糊糊。 “七八天。” “不止吧？” “……半个多月。” 陆从津只是随便诈了诈，还真给他诈出来了，又气又心疼，还舍不得说她一句重话，只好气呼呼地啃了白月茗的脸颊一口。 “干嘛呀，我精华可贵了，你这一口下去就是五块钱！”在陆从津睡衣上蹭掉了脸上的湿意。 陆从津咬得不重，白月茗脸上连泛红都不曾有，即使如此他还是仔细检查了白月茗的脸。 “下次不许你骗我了，明天你把药给我，我去医院问问医生，如果要做什么检查的话，你必须抽出一天的时间，早点查查病因。” 陆从津的想法很简单，生病了就得看医生，由专业的人去医治，自己瞎吃药只会导致病情加剧。 “好，一定！” “你别又敷衍我，又骗我，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陆从津对于说谎这件事的容忍度很低，相比起善意的谎言，他更喜欢坦诚相待。 白月茗听得出他话里严肃的感觉，立刻许下保证。 “肯定不骗你，就是最近工作很忙，估计要到九月底所有员工都就位了才有空。” “好。”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等得起，只要白月茗愿意去医院做检查。 话题的风向正好，陆从津趁机问出自己心里的一个疑问，已经困扰了他好几个小时。 “我刚刚帮你回于荞的消息的时候，看见了里面的内容，许谨言……是谁啊？” 在黑暗里小心地观察白月茗脸上的表情。 陆从津虽然没直接问许谨言和白月茗之间的关系，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到位了。 白月茗回忆起于荞发的那几条信息，着重解释了信息里可能透露关系的“人情”这两个字。 “以前我当职员的时候参加组织过一档节目，帮了许谨言一个小忙，他觉得是因为我的帮忙才让他成功签约某个娱乐公司。可能是最近我们招揽艺人的动静比较大，他听说了，所以现在想毁约来我们的工作室。” 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紧接着又补充了几句她们的考量。 “许谨言是我们目前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选，我得为公司考虑，如果没有证据指向他有任何不良前科或是目的，我没理由说不签他，你能理解吗？” “懂了。” 陆从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白月茗说得足够清楚，一切都是为了工作。而且刚才帮她回消息的时候，好友列表里也没有许谨言这个人。 最最重要的是，至少现在许谨言并没有表露毁约加入白月茗和于荞的工作室是为了什么，或许许谨言真的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是他想多了呢。 “安心了？再亲一下就睡觉。”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不止两回了，白月茗无比熟练和陆从津亲吻，得到了他羞涩的回应。 不舍地分开，陆从津和白月茗相拥着，房间的温度也逐渐趋向正常，白月茗的身体有了些温度，脚和小腿不像最开始那么凉。 因为刚才的接吻，他们的睡衣都有不同程度的拉扯，裤脚更是被蹭到了膝盖上面，四条光溜的小腿在被子下面相互交缠，格外暧昧。 “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我来做。”陆从津有了睡意，声音很轻柔。 “先要一杯温水，然后要冰牛奶，一个加了煎蛋的三明治，一点点水果。” “热牛奶。”陆从津立刻驳回。 “常温的。” “行。” 两个人进行了一番博弈，到底是白月茗拗不过陆从津，他年纪轻轻真的对养生之道十分关注，严防死守地管着她。 这种以爱为名的管束感觉并不坏，白月茗还是第一次从男性身上领会到这种感觉。 她侧过头，嘴唇轻轻地碰了下陆从津的脸颊。 明天，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第48章 宴客 陆从津说话算话, 第二天就没收了白月茗的止痛药拿到医院咨询，得到的答复是要注意保暖、作息规律和饮食清淡，类似熬夜喝酒这些是绝对不能碰的, 此外还需要本人前来做一系列的检查, 是否身体有其他异常。 有了医嘱, 陆从津管理起白月茗的起居更有底气, 买来的饮料绝不拿进冰箱，只在要喝的时候给她加少量的冰块，试图循序渐进地改掉她冷饮不断的坏毛病，他没法去的饭局就交给于荞。 在监督白月茗健康饮食这一点上, 陆从津和于荞达成了共识。 如果要问白月茗同居的最大感受是什么, 答案一定是省心。 不需要她做任何家务, 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都被陆从津一个人包揽，下班破天荒地成了白月茗最期待的事情。 两个人一起腻歪在沙发上看扫地机器人到处转悠，或者是陆从津做饭, 她在旁边帮忙剥蒜切切菜，最简单的小事，两个人一块儿做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其实他们的习惯并非完全相同，白月茗贪凉，恨不得空调开到20度，饮品全喝冷的, 陆从津却养生很多, 水壶里的温水从来不断, 饮食上也很清淡，没有特殊情况还会早睡。 秉持着“入乡随俗”的原则，白月茗顺从陆从津的步调坚持了几天，明显感觉头没那么疼了, 再也不用背着人偷偷吃止痛药。 病好了的同时，工作室在签了许谨言后也顺利度过了最初期，白月茗和于荞又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陆续把各个岗位上的职工补足，主要是运营和企划这两大分块。 许谨言和飓风解约后顺便把经纪人和助理一块儿带过来了，省了她们不少精力。 后续就是常规的艺人工作，这方面全权交给于荞负责，白月茗则盯好公关和营销这两大方面。 工作仍然不少，毕竟是毁约后再跟她们签约的艺人，有关的负｜面信息白月茗都找营销号和水军分散了网友的注意力，掌握了舆论的主导权。 突然有了两件喜事，白月茗一琢磨，是时候一块儿聚餐了。 “在家里吗，还是去外面聚聚？”陆从津听到提议的第一想法就是可。 “你朋友多吗，我这边就于荞，如果人太多就得去外面，在家做饭太累人了。” 主要还是房子比较小，餐桌最多只能容纳七八个人，人多了可能会有点挤。 “我这边也一个，就是之前药店打电话的，江予。” 自从上次电话帮忙后江予提过好几次见面的事，但是由于后面一系列临时出差和辞职的事儿，一直拖着没有后续 白月茗对电话里自圆自说的那个男人尚且有印象。 “就四个人的话不如我们自己做饭好了，在家里吃比较有氛围，再过两星期不就中秋了嘛，正好可以用这个当主题。” “可以，我会做月饼，定好聚餐的时间，问问他们都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食材。” “好！” 中秋这个主题怎么想怎么OK，简直没有更合适的了。 不多迟疑，两个人分别给朋友发了消息。 白月茗仔细一合计，于荞中秋节当天肯定要和爸妈一块，适合聚餐的时间就只剩下这周和下周的周末。 于荞和她想得差不多，反正她前段时间刚回过家，这两周都不着急回去。 “于荞这两个星期的周末晚上都有空，要不定这周六晚上，工作室最近不怎么忙，我可以和你一块准备。” 今天才周四，如果定这周六晚上，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可以准备。 “行，江予忙过了，这段时间随时有空，那你问问于荞除了月饼以外还想吃什么。” 陆从津已经问过江予了，他来参加聚餐无非是想见见陆从津的女朋友，帮着参谋参谋，对吃的没做任何要求。 于荞想吃的东西那可多了去了，这次不要求火锅了，炸鸡披萨意面小吃拼盘各种甜点，噼里啪啦报了一大串，白月茗自动过滤一部分做起来麻烦的。 “她说想吃炸鸡、披萨、意面，然后随便再来点炸物小吃，到时候给她叫外卖吧，我知道几家她很喜欢的店，外卖盒子一扔再摆个盘，还是挺像样的。” 白月茗贼精明，这些零零碎碎的，不如叫外卖来的快，还好吃。 “别，难得于荞来做客，还是我给她做比较好，披萨有烤箱，炸物用空气炸锅，炸鸡下油锅，分开做一点儿也不麻烦。” 陆从津拿了纸笔，开始标注周六晚上的菜单，以及需要采购的食材，满满地列了一张A4纸。除了于荞要求的以外，他还自己加了不少进去，饮品和甜点一样也没少。 白月茗最喜欢看陆从津一脸认真地做事，感觉特别乖，脸颊的肉嘟嘟的，看起来很好捏。 “我还没做过月饼呢，你能教我吗？”白月茗拄着头，痴痴地看着他。 “好啊，你喜欢什么馅的，莲蓉蛋黄？还是其他新式的口味？” 新式口味就意味着他需要提前做尝试，得看不少教程避免翻车。 “我都行，不讲究。” 白月茗很少吃月饼，虽然公司到节日会给她发月饼礼盒，但是月饼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特殊意义，跟其他的糕点没两样，都是早餐没东西吃时的无奈选择。 谁让她既没有家，也从来不过中秋呢。 “我晚上看看最近有没有热门的新口味，明天先试着做馅。”陆从津对于做饭这事完全不含糊，拿出了百分百的认真和热情。 “你看着办，明天我争取早点下班，晚上你就别做饭了，我们到外面吃，顺路去超市采购，到时候我给你发餐厅的地址。” 白月茗工作的那座商厦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于荞早早地打过卡，反馈还不错，虽然于荞很少给出什么负｜面评价，但是一旦有，那就肯定非常难吃。 “OK。”和白月茗相处久了，陆从津发现自己在做决定上果断了很多，几乎没有犹豫。 采购食材和研究菜谱都是趁第二天白月茗去上班才进行，陆从津琢磨了一整天，选了几款他觉得不错的馅，等白月茗最后做选择。 新口味里只有流心奶黄、豆乳芝士和蜜桃乌龙收获了白月茗的好感，他们最终还保留了一款常规的莲蓉蛋黄，月饼的内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白月茗说了一起帮忙，就必然做到，察觉到身边陆从津起床的小动静，她瞬间惊醒过来。 “不睡了？”陆从津也是听见枕头边的闹钟震动声刚醒，眼睛都还眯着。 “帮你一块弄，早上不是说要做月饼嘛。” 白月茗揉揉眼，声音沙哑迷糊。 昨天晚上吃完饭他们就上超市采购好了所有食材，跟扫荡似的提回五六袋东西，这么多全让陆从津一个人弄可太辛苦了。 “不着急，我还要做早饭呢，你再眯一会儿。” 白月茗怕自己睡回笼觉就醒不过来了，麻利地爬起来，一捧冷水就让自己精神抖擞了，吃过早饭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厨房的事一向由陆从津做主，他定了早上做甜点，以及炸物的腌制，剩下的都等下午四点开始，这样晚上六点左右正好待客。 “开始吧，我先熬点猪油，你帮我称四份两百克的低筋面粉，四十克淀粉，装面粉的玻璃碗在橱柜里。” 月饼的馅陆从津昨天晚上提前准备好了，分别放在冰箱里冷藏和冷冻，不至于今天做不出流心的效果。 “一定要放猪油嘛，感觉好胖人。”白月茗听到猪油就慌了，感觉全是脂肪。 虽然现在从职员升级成了老板，但是身材管理不能放弃。 “要放一点，还得放黄油呢，不然月饼做出来不香。反正都吃月饼了，就不用管胖不胖人，而且你根本就不胖，多吃点没问题。” 陆从津这几天晚上还是抱着白月茗的腰睡的，睡着之后的举动他控制不了，每每醒过来都能触到她仅有一握的腰肢，吸气的时候还能清晰地摸到肋骨。 还是吃胖点好，她太瘦了，营养跟不上。 “不能胖，我一胖就胖脸，憨憨的没有一点领导的样子，我还怎么威慑他们呀。” 白月茗的脸只要一圆，凌厉的线条就会变得柔和，仅有的那点御姐气质只能靠眼神来增添，想想就觉得惨了。 手上的动作没停过，顺利分出八碗粉，随手把桌面散落的粉擦干净。 陆从津没深究，白月茗有自己的考量，他能做的就是均衡饮食，保证她每天摄入足量的营养。 “然后我要做什么？” “帮我把冰箱里的馅都拿出来，搓成一个30g的小球，流心馅的冷藏层15g，冷冻层15g，搓好先放那个铁盘子里。” 白月茗瞬间领会，昨天采购的时候陆从津解释过餐厨具的用途，她印象很深。 这边白月茗搓好球，那头陆从津也揉好了面团。 白月茗会包水饺，盘月饼真的是头一回，他们进展很慢，不得不先把一些馅放回冰箱。 陆从津把着白月茗的手，慢悠悠地教她怎么捏饼皮和收口，白月茗学了大半个小时，愣是没学会，为了赶进度只能让她印花。 印花这事简单，搓成球的月饼塞进模具里，按一按再推出来，往烤盘上一摆就算完事。 两个人配合，终于在午饭前把所有的月饼送进烤箱。 第49章 江予 整个房间里盈满糕点馅料的甜香, 还有烘焙后散发出的混合面粉和黄油的浓郁香气，让人难以抗拒。 月饼刚出烤箱尚不是最佳食用期，等冷却后回油, 口感会更加湿润, 吃起来不会觉得干。 白月茗没想到做个月饼还有那么多讲究, 小尾巴似的跟在陆从津身后, 踮起脚尖从他的肩膀上看去。 陆从津全程没停下休息过，抓紧所有空档处理炸物的食材腌制。 改刀、切片、锤肉这些事一点没让白月茗碰，她只负责在旁边开冰箱递东西，一双手干干净净。 之后的工作很简单, 没有白月茗发挥的余地, 她看厨房还是一团乱, 索性点了份外卖，两个人盘腿围着客厅的茶几吃饭。 虽然下午要准备的东西依然不少，但是陆从津怎么都不让白月茗帮忙了, 催促她回卧室午睡。她昨天睡得晚，中午再补两个小时才算睡眠充足。 白月茗拗不过他，被推进了房间里，强迫地盖上被子，甚至还监督了空调的温度。 她确实是困了，为了兑现提早下班一起准备做饭的承诺, 白月茗大幅提高工作强度, 全靠一股气起床, 陪着做了所有的月饼。 “我定了三点的闹钟，要是没醒的话，你一定要叫我。”一沾床，白月茗的意识就开始模糊, 睡意说来就来。 “没问题。”陆从津信誓旦旦。 身份转换，陆从津摸了摸白月茗发丝柔顺的脑袋，轻吻她的唇角。 白月茗含糊不清地哼声，翻了个身闭上眼。 鼻尖全是好闻的水蜜桃香，清清淡淡，白月茗和陆从津在一起久了，逐渐也喜欢上这个味道，安心地熟睡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五点多…… 白月茗摸出手机看到时间的一瞬人都惊醒了，她完全没听见闹钟铃声。 房间里一片昏暗，估计是陆从津离开前拉上了窗帘。 隔着一堵墙的客厅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白月茗知道坏了，于荞和陆从津的那位朋友估计都到了。 翻身下床，飞快地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白月茗刚走出房门，于荞手里捧着一杯冰果饮，靠在过道对面的墙上，大老远就揶揄她。 “哟，舍得醒啦。” 要命…… “不小心睡过了。”白月茗面色不改，假装一本正经地解释。 尾音还没落下，客厅里闪出一个人影，是个模样年轻的男人。 “白总醒的正是时候，刚好开饭了。” 听声音和说话的风格，白月茗知道这人应该就是江予了。 顺着话题回道：“江总什么时候来的，真是招待不周。” “没有的事，跟这位新认识的于总相谈甚欢，您的小秘书招待也很周到，就是这小区不好找，绕了我好远的路。” 江予还在演上次电话里的剧情，他说话声音不小，陆从津在厨房探出头。 “蹩不蹩脚啊你这演技。” 然后招呼他们上桌准备开饭。 白月茗拂开沾在后颈的湿发，洗澡的时候没注意打湿了发尾，略作整理小步走到了陆从津的身旁，帮他一起拿餐具。 “你怎么没叫醒我啊，我一下午什么忙也没帮上。”白月茗很自责。 “我轻轻喊了声你没反应，反正我一个人能做完，就没坚持把你叫醒。本来打算五点半把你叫起来的，去的时候你已经在洗澡了。” 陆从津的“轻轻喊了声”，是真的非常小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 难得白月茗没有工作，多休息一会儿无可厚非。 “好嘛，那你下次一定要把我叫醒噢，我睡太多脑子就转不快，人会变笨。” 这又是什么歪理，陆从津还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下次一定！”先答应下来再说。 餐桌边，江予和于荞两个人都是外向的性格，有说有笑的，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捡了些炸物先吃上了。 都是朋友，没那么计较。 “好吃吗？”白月茗拿了餐具出来，一一分给他们。 “我特地看了眼垃圾桶，确定你没拿外卖骗我，我靠真的太绝了，这个鸡米花洋葱圈又酥又脆，肉都好嫩。” 于荞可太了解白月茗了，拿外卖糊弄她说是自己做的这种事情白月茗不是没干过，还是陆从津靠谱，不仅做饭靠谱，人也靠谱。 江予在一旁接话：“陆从津老手艺人了，就是难得吃上这口，平时可没有那么经常给我们这些朋友下厨做饭。” 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 “果然恋爱后人就不一样了。” 正巧陆从津端了披萨出来，听见江予的话恨不得立马拿起一片披萨塞住他的嘴。 明明事先跟他说好了不许透他家底，也不许他胡说八道，但是江予这个嘴，哪有那么严实，打进门起三句有两句都在吐槽他新买的这个房子。 都不能算暗示，完全就是在明示他以前住的更好。 陆从津说谎了本来就很心虚，偷摸把江予拉过来说悄悄话，但是江予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 “还合胃口吗？”陆从津强行转移话题。 “合！超级好吃！” 于荞一贯地给面子，陆从津做饭确实很不错，尤其是炸鸡，光看上面的裹酱就一级好吃，晶晶亮的酱汁包裹着酥脆的炸鸡，于荞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总算是等到所有人都上桌，于荞对炸鸡出了手。 烫归烫，味道跟她想象中一样好吃，外壳酥脆，甜辣味的酱汁浓郁，里面的鸡肉入味且多汁，比起她平时常点的那几家外卖的炸鸡毫不逊色。 她脸上的表情太满足，江予拿着叉子有点不相信。 “有那么好吃吗？” 抱着试试的心态尝了一口，感觉还凑合，但也没有特别好吃。 “我还是喜欢牛肉多一点，鸡肉太柴了。” “不会啊，我觉得很嫩，和别的肉类比肯定没有可比性，但是各有各的风味。”于荞手套也没带，直接上手捏着两边啃。 “还是和牛更嫩更多汁，早知道……” 没说完的话被餐桌下的一只脚打断。 陆从津偷偷踢了他一下，不许他继续往下说。 “问你要吃什么又不说，不许抱怨。” “Fine。” 江予动作优雅地用刀叉把炸鸡切成小块，明明是普通的炸鸡却被人用刀叉认真对待，看起来怪不和谐的。 一块炸鸡切分完毕，江予放下餐刀。 “诶对了，你是叫白月茗对吧。” “嗯。” 白月茗用餐前先喝了大半杯的冰饮，陆从津准备的水果茶，酸酸甜甜的很开胃。 “你应该也是最近才搬过来住的吧，那你之前都是自己租房子吗？” 陆从津的脚又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江予及时缩回脚，表情夸张。 “我就说这张餐桌太小了吧，腿都伸不直，我又撞到桌腿了。” “坐端正就撞不到了。”陆从津语气淡淡，侧过脸瞪了他一眼。 于荞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插话，她实在太爱炸鸡披萨这些被标为垃圾食品的美食了，嘴一刻没停，不紧不慢地消耗面前的食物。 倒是白月茗，对江予说的话上了点心，总感觉他话里还有话。 “没呢，我自己买了房子，但是离现在工作的地方有点远，开车要半个小时的样子，这边近很多。” “这里地段确实挺好的，离市中心近，就是小区旧了点。” “还行，四五年前建的好像。”白月茗只回答问题，不准备自己起个话头。 江予却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不怎么动叉子，只偶尔吃上一口。似乎是觉得热了，江予解开袖子的纽扣，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表。 白月茗瞟了一眼。 她在娱乐圈工作多年，难免会接触到各种奢侈品牌，公司也经常订购时尚杂志，所以她对奢侈品还算了解。 江予手上的表她在杂志上见过，某知名品牌的八月新款，售价七位数。 白月茗这才注意到，江予身上穿的衬衣是丝质的，看起来质感极佳。 之前江予说的那些话逐渐清晰起来，白月茗捕捉到了些什么。 “路面规划有点问题，太窄了，我老怕划到车子。停车位也少，绕了一大圈也没找着车位，我还是停在旁边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走过来的。” 江予叨叨个不停。 说到停车，于荞也有话说，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冰果饮。 “你那辆车可太帅了，颜色够正点，车型也漂亮，可惜我不喜欢跑车，不咋实用，不然我也想买。” “帅就完事了呗，其他的不重要。” 终于有人兴致勃勃地回话，而且还夸了他的车，江予表现得很热切。 嗯，跑车，名表。 白月茗大概知道江予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其实我对娱乐影视业挺感兴趣的，你们公司要注资不，我认识好多投资人。”江予表现得落落大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好啊，可以先给我名片嘛，万一以后需要了，我直接联系。或者到时候我再请你帮帮忙，组个饭局认识一下。” 白月茗和陆从津并排坐着，对面是于荞，斜对面是江予。 她眼神的细微变化被江予及时察觉，江予可是老狐狸，瞬间意识到白月茗领会了他的意思。 于荞光顾着吃饭没在意，陆从津则是视野盲区看不见。 “行，等会加个微信，需要帮忙了你随时给我发消息。” 江予举起杯，白月茗配合地和他碰杯。 面上一派和谐。 第50章 实情 吃完饭还有甜点, 点缀了满满水蜜桃的千层，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入口凉凉的。 白月茗简直不敢想象下午陆从津一个人忙了多久, 准备了那么多吃的。 饭局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散场, 大家从餐厅转战到客厅, 于荞更是意犹未尽地把剩下的大半水蜜桃千层打包了, 不客气地收下今天早上烤的月饼。 于荞对这次的饭局完全满意，临别前甚至还叨叨。 “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多搞一些这种饭局，逢年过节如果你们不过二人世界，可以叫上我。我来负责出食材, 也能帮帮打打下手, 我没啥特长, 就特别会吃。” “知道啦，路上小心，到家给我信息。” 于荞的车子平稳开出小区前的马路过道。 江予比于荞走得更早, 他谢绝了他们开车送他的邀请，选择自己步行去商厦的地下停车场取车。 今晚聚的人少，收拾起来不怎么费力，脏的餐具分两次放进洗碗机，洗完再取出来就好。 白月茗捧着冰果饮，眼看着陆从津擦完餐桌, 冲他招招手。 “怎么了？”陆从津洗干净手才过来, 疑惑地问。 “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嘛。” 白月茗嘴角抿着笑, 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陆从津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妙，江予今晚表现得很刻意，白月茗又聪明，可能已经被她猜到了些什么。 “没, 没呀……要说什么？”陆从津打了个马虎眼，在沙发边坐下。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随后屏幕亮了，出现了通话界面。 白月茗视力很好，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名字。 是江予。 “不准备接吗？”白月茗笑得微妙，视线从手机移到陆从津的脸上。 陆从津顶着白月茗带有压迫感的视线，捞起手机，气势弱弱地留下一句——我去阳台接个电话。 留下白月茗在沙发上蜷起腿笑。 “喂？” 客厅和阳台相连，陆从津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电话一接通，江予先自己说上了。 “别说兄弟不帮你忙，主要是我去停车的时候碰到那个于荞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她是你们朋友，就随便聊了两句车。然后我进屋一看她搁沙发那儿坐着，我就知道瞒不住，所以就帮你透露了点。” “我认真说两句，有钱这种事有什么可瞒的，这不是优点嘛。一直瞒着对你没好处，特别不利于培养两个人的感情。所以说我都是替你着想，虽然违背了你的想法，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嘛。” 江予说着转移了关注点，仗着陆从津平时不关注奢侈品，看不出他这身行头，瞎编乱造了一通。 “嗯……我正跟她说话呢，大概知道了，一会儿再给你发消息。” 陆从津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白月茗，她的视线始终看向他所在的方向，似笑非笑。 江予还有话说，唠叨个不停。 “最后再说几句！虽然吧你以前都没谈过恋爱，但是这一出手就不寻常，眼光相当不错。我感觉你俩在一块儿特别般配，具体说不上来，大概就是有点夫妻相的意思。” “嗯……算是运气好吧，我先不跟你说了，还得和她解释。”说到最后陆从津几乎没了声。 江予没继续聊下去，爽快地挂断电话。 陆从津挂完电话还在原地踌躇，心里犹豫不决，白月茗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挪着步子走回来，重新坐下。 “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陆从津吞吞吐吐。 “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哦。” 白月茗骤然拉近距离，带着水果清甜香气的吐息落在陆从津的耳边，下一秒他的耳朵就红了。 “还是你听江予说了什么，故意瞒着我呢。” “没有没有！江予一直劝我坦白来着，是我不好意思说……”陆从津卡壳了，断断续续地说，“因为之前对你说谎了，怕你生气，不敢跟你坦白。” “我不生气，你安心说吧。”白月茗抚慰似的摸摸陆从津的脑袋。 得到肯定的答复，陆从津整理心情。 “就……其实，我还挺有钱的，最近才买了这个房子，我原来住的那个大得多。之所以不带你去那个房子，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谎了，我不是奥里维的兼职调酒师，整个酒吧就是我开的，我怕不符合人设，就没带你去那边。” 陆从津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还跟江予通气说先瞒着你，打算等过段时间再说，但是他停车的时候碰见于荞了，感觉可能瞒不住，所以就给你透露了点。” 白月茗听着笑出了声，无奈地捂住脸。 “傻瓜，你被他骗啦。” 真要跟江予说的那样，他今天才不会穿一件四位数的丝质衬衫，白月茗刚闲着搜了搜找到了同款，领带也是同品牌的，价格一样不低。 “诶？” 陆从津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连带着手表价格的截图，白月茗把自己找到的都翻给陆从津看。 “你不买奢侈品可能看不出来，我本来也没发现，刚睡醒人还懵着，主要是江予的手表太闪了，实在忽视不了。” 七位数的表，镶了一圈钻，灯光下全是细碎的炫丽闪光。 陆从津没有买奢侈品的习惯，衣柜里超过四位数的大多是秋冬的衣服和正式场合穿的西装，平时穿的都很普通，几百钱就搞定。他也不看时尚杂志，出于绘画的需要，偶尔会看看时装秀做参考。 名表什么的，他认不出来很正常。 “啊这样……江予应该没有恶意，可能只是想推我一下，把这个事解决了。” 白月茗当然也看得出。 从对话和表情判断，江予大概只是想分析出她的基本情况，和当初于荞担心她被骗差不多的意思。 倒是陆从津被卖了还帮人说话，把白月茗乐坏了，勾住他的胳膊笑个不停。 “是，我也是这么估计的。” 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顿了顿，白月茗紧跟着问：“那你最近还在忙酒吧的事吗？我工作室那边已经上了正轨，你不用再像之前那么细致，有工作就去忙，不用顾虑我。” 陆从津还真的不忙。 好歹是成熟的团队，各个部门运转早就有一套规律，陆从津也就每周抽一天的时间看报告，研究策划部门新推出的活动方案，在上面签个字，几乎不需要他操心。 “没事，酒吧有专门管理的人，他们比我擅长。” 谈起工作，陆从津脸上难得的意气风发，给白月茗逗笑了。 “你笑什么？” “哪有，我没笑。”白月茗迅速收起上翘的嘴角。 陆从津侧过身体，一脸的不相信，搞怪地挠她痒痒。 “没！没笑什么！” 白月茗本能地躲闪，她其实一点都不怕痒，但是陆从津落手很轻，还专挑腰侧颈后的位置，挠得她咯咯笑。 躲了两回，白月茗开始反击，抓住陆从津乱动的手，一个翻身直接跨坐上来，身体一半的力量落在他腿上，牢牢地压住他不许他动。 “给你厉害坏了，嗯？小说谎精。” 暧昧地在他耳朵边吐气，陆从津敏感地一哆嗦，耳朵上的红一路蔓延到脖子。 这个姿势怪怪的，白月茗比陆从津高出大半个头俯身看他，她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呼吸交缠。 陆从津不自在地别过脸，他的手腕被白月茗抓住按在了沙发上，尝试着动了动，完全挣脱不开。 她手心的温度很热，陆从津感觉整个手腕都要烧起来了。 “也没有说很多谎，就这一回。” “没关系，不越过我的底线多少回都没事。” 白月茗表现得相当大度，陆从津一颗心正颤巍巍地悬在空中预备落下，没想到白月茗的话锋一转。 “你这么乖，如果连这样的谎话都不说，我就找不到理由惩罚你了。” 热烈的吻随之落下。 不同于以往的温柔，这个吻极尽缠绵，流动的气息里包裹着无尽的渴求，陆从津招架不住，扭着腰想躲，然而背后就是柔软的沙发，根本无处可躲。 白月茗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仅用一只手抓住陆从津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抚正了他的脸，吻得更深。 她微睁的双眼在灯下闪着意味莫名的亮光，陆从津挣扎躲闪的动作停了下来，闭上眼怯怯地回应这个吻。 一发不可收拾。 白月茗松开了陆从津的手腕，任由他环住自己的腰，空余出来的那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带着炽热的温度。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 两个人的头发都乱了，发丝交缠在一块，陆从津低着头小媳妇儿似的分开两人打结的头发。白月茗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看他瞪着眼谨慎地拆开打结处，像是怕扯痛她。 “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白月茗吻了吻陆从津的颈侧，他似乎很热，皮肤都是烫的。 “什么啊？”陆从津的下巴抵着白月茗肩膀，小小声。 “我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 陆从津一脸迷茫地和白月茗对视。 接收到信号，白月茗扶在他腰上的手转到了后背，摸到他凸起的背脊骨。 好像懂了，陆从津本就通红的脸又涨红了一个度。 “我……我也不会……” “没事，不会可以学。” 跟之前哄着陆从津接吻似的，白月茗又用相似的套路哄他。 第51章 中秋 到底是没过火, 白月茗见陆从津满脸通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怯意，适时收了手。 之后两个人默契的都没再提过这件事, 陆从津害羞不敢先开口, 白月茗唯恐自己鲁莽吓到人, 谁也没主动开这个话头。 转眼就到了中秋。 虽然陆从津已经说明了自己酒吧老板的身份, 但是他们依然还住在这个一百多平的小房子里，白月茗嫌搬家麻烦，陆从津却是觉得房子小也有小的好处。 正是因为房子小，随便走上两步就能捕捉到白月茗的身影, 而且不管是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吃饭, 还是饭后瘫在沙发上看电影画画, 都很有氛围。 陆从津对现在两个人的相处状态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白月茗对自己的身体太不上心。 催了将近一个月的医院检查，拖到现在也没去成, 陆从津打算趁着中秋，生拉硬拽都得带她去。 似乎是故意在跟他作对，白月茗临到中秋前两天突然说要出差。 “你唬我呢，哪有人中秋还出差的？” 气鼓鼓地皱着眉头，还是蹲下来帮忙收拾衣物。 白月茗在心里叹口气，陆从津从来没正儿八经上过班, 完全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别说是中秋, 干他们这行的不过年节太正常了, 全年无休才是常态。 “正是因为中秋才出差，粉丝们都放假在家，艺人的活动才更有热度。” 所以一些电视台才会推出年节晚会之类的，可不就是为了这一波流量。 陆从津扁扁嘴, 一时想不到话反驳。 “那我回家跟我爸妈过节了。”带着点赌气的意思。 催促的电话打来好几个，陆从津原本想着带白月茗去医院，含糊其辞地全推了。既然白月茗要出差，那还是回一趟吧，他都快两个月没回过家了。 “可以啊，中秋就是要阖家团圆。” 白月茗说这话时没怎么走心。 陆从津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还有点不大高兴。 “开心点嘛，回来给你带礼物。”勾着陆从津的脖子轻啄他的嘴唇，顺势坐到他腿上。 相处久了，白月茗哄人很有一套，陆从津本来就是个特别讲理的人，而且还吃软不吃硬，道理说不过他的时候撒个娇就什么都过去了，脾气好的不得了。 “那我也给你准备礼物。” “好！” 这次出差有于荞陪着，还是跟公司里的经纪团队一块，陆从津放心地回家过中秋。 陆从津太久没回家，一听说他要回来，陆父陆母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下厨准备了中秋的晚饭。 他们家里人都爱做饭，而且还都不差，陆从津的厨艺启蒙就源自初中时陆父陆母的工作忙碌，他依样画葫芦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后来上了大学自己在外面住，又不想吃外卖，只好买几本厨艺书，渐渐就长进了。 “你最近很忙吗？也没听说你在做什么项目，怎么那么长时间不回家？”陆母想念儿子之余，不免有些责怪。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但是他们住处挺近的，哪有这么久不回来的道理。 “没忙什么，就是每天画画，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工作嘛，反正我回来也是画画，没两样。”陆从津暂时不准备说他谈恋爱的事，随口糊弄过去。 不说还好，越说陆母越生气。 “既然在哪儿都是画画就回家来，爸爸妈妈年纪都不小了，你也不知道多陪陪……” “你看你这话说的，他都多大了你还打算给他搂怀里呢？就该让他自己锻炼锻炼。”陆父的教育理念不太一样，认为男孩就该自己磨砺，转头又跟陆从津说，“再说了，孩子也是时候谈对象了，你让他天天杵家里面，怎么找对象啊？” 陆从津知道爸爸是向着他的，忙不迭地点头。 “找了也是白找，我又抱不上孙子孙女。”陆母小声地碎碎念，眼神黯淡。 “你看你，又提！” 陆父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偏过头眼神暗示她赶紧打住。 当初陆从津主动跟他们摊牌说性取向时，陆母就不情不愿地劝很久，甚至还自己去私密性更好的私立医院咨询医生，确定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才认了下来。 陆母认下这事是出于对陆从津的尊重，不代表她真的完全能接受这件事。 “那你现在还喜欢男孩啊？”不甘心地再确认一遍。 陆从津还没跟家里人提过自己第四爱的性取向，一是这个取向要比GAY更难让人接受，哪怕对他而言和GAY差不太多，二是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人，提了也是白让他们难受。 “嗯……”陆从津模糊地应了一声。 “吃饭吧吃饭吧。” 陆母暂时死心了，给陆从津盛了碗汤，这汤她从中午就开始煲，足有五六个小时，特别鲜。 碗里的汤还没喝完，坐在对面的陆父仿佛想起了什么，蓦地出声。 “对了，我前两天见着你江伯伯，他家那小子是叫江予是吧？” 陆从津听见江予的名字就直犯怵，手里的碗仿佛千斤重。 “嗯……” “我听他说，你最近换了个新住处，怎么，现在那个房子住的不舒服？” 陆从津的后槽牙都咬紧了，这一次两次的，真搞不懂江予想干嘛。 没等他开口解释，陆母眉头紧皱地放下碗。 “还有这回事？” “啊是，那房子太大了住不习惯，所以附近买了套小面积的旧房子。” 陆母眼一横，压根没信：“都住了好几年，突然就不习惯？” 陆从津嘴唇嗫嚅，没想出合理的解释，最终也没说出话来。 陆父倒是没为难他，只是针对他新买的房子问了些问题。 现在的限购政策很严，要是买的房子不尽如人意，肯定还是要卖掉换新的，才不算浪费了购房资格。 陆母不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只听见说小区是几年前建的小型社区，眉头紧皱能夹死小飞虫。 “废话不用多说，把你那房子的地址发到我们手机上来，备用钥匙也交一把。你现在真是主意越来越多了，之前教你的那些安全知识你都没放心上！” 地址肯定得给，陆从津知道没办法拖，至于钥匙，先用没带备用钥匙这个借口糊弄过去再说。 没拿到钥匙，陆母表情不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些不对劲。 “诶我说，你不会偷偷背着我们谈恋爱了吧？宁愿买个小房子也不回家来住，肯定有情况，赶紧交代了。” 要不说女人的直觉准呢。 陆从津闷头喝汤，不敢多说话，唯恐暴露了些什么。 陆父最懂自己儿子，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就是不愿意说，帮忙打哈哈转移了话题。 陆母直觉这里头有情况，打定主意找个机会搞次突袭，没再深究下去。 除了这两个小插曲，这顿晚饭吃得还算和谐。 白月茗出差要一个星期左右，陆从津打算在家里住上五天，正好趁着父母都有空，一起去趟福利院。 陆家一直有做慈善的习惯，除开慈善项目的捐款以外，陆父陆母还是平城福利院的资助人。 是陆母提的建议，自从知道没可能有孙子孙女，小孩子就成了陆母的一个心结。 她又不好为难陆从津，索性把注意力转移到资助那些被遗弃的孩子上，每个月都会抽出些时间，带上合适的物品去趟福利院当志愿者。 中秋要带的必然有月饼，三个人齐心协力，亲手做了近一百多个月饼，额外收购了些旧书。 故事书的可用性不强，小朋友读过一两遍就不感兴趣了，他们一向用更便宜的旧书取代，同样价格能多买到两三倍的书。 陆从津清点完此次资助的物品，给白月茗发去照片。 「明天要去福利院当志愿者啦，你工作顺利嘛！」 「又做了月饼，还买了超级多的书！」 「明天还要给小朋友们做饭，在研究菜谱。」 恨不得事事都跟白月茗报备，唯独没说饭桌上的那些事。 白月茗工作正忙，没有立即回复，直到凌晨收工了才有时间，草草回了两句，就又要准备明天的行程。 陆从津对她的工作有些了解，不再像最初时那么粘乎。 临睡前，陆从津点开购物软件，看着满屏幕羞羞的东西，埋在被窝里挑合适的礼物。他做了不少功课，但还是抵不住害羞。 关了灯，摸黑买了几件新手上路必备。 陆从津上一次来还是三四月份时，距离现在有小半年了，进到福利院的第一感觉就是新了不少。 教学区前面的空地上多了一块游乐区域，出于安全考虑地上铺了厚厚的软垫，有不少穿志愿服的工作人员，正领着小朋友在玩。 可能是中秋，又恰好是周末，来当志愿者的人很多，分工明确地在各个区域做着工作。 福利院的老师对陆母都很熟悉，见着她马上迎上来，领着他们去了院长办公室，另外找了几个年纪很轻的志愿者帮忙搬书拿月饼。 陆从津跟在后面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福利院的老师和陆母寒暄。 “这是您儿子吧，看着可真俊儿！” 那老师是北方人，说话带点口音，格外爽朗。 “可不是嘛，小时候更漂亮，白白嫩嫩比隔壁家小女孩还可爱呢，一抱他就咯咯笑，可惜现在长大就成了个闷葫芦，半天不说一句话。” 陆从津讪讪一笑，没回话。 第52章 初尝试 福利院一行还算顺利, 他们在厨师的帮忙下完成了小朋友的午餐，没有多停留，驱车回家。 陆从津在家偷了几天懒, 又偷师了两道新菜品, 喜滋滋地回了那个一百来平的小房子。 白月茗还没回来, 她这次出差遇到了点突发情况, 估计得延迟几天。 倒是之前在购物软件下单的东西先寄到了，陆从津心里有鬼忐忑地接收了快递，好奇又害羞地在客厅拆开。 里里外外包了两三层相当严密，里面还有自带的礼盒包装, 陆从津没再往里拆, 装进自己准备的礼盒箱里。 说好的惊喜, 得有神秘感才行。 白月茗是在某个下午回来的，没通知陆从津，搭了于荞的顺风车到小区外面。 即将入秋的平城时常刮起大风, 白月茗披头散发地推着行李箱，下巴上因为水土不服长了两颗痘痘，虽然消了炎，但是鼓起的包还没完全褪下。 行李箱很沉，白月茗呼哧呼哧地搬上楼栋门口的台阶，肩上的小挎包又滑了下来, 整个人只能用狼狈来形容。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她想要见到陆从津的心早早飞到了楼上, 连带着脚步也快了起来。 陆从津听见门口窸窣地开锁声，第一时间放下画笔，他没把备用钥匙给家里人，那么此刻开锁的只能是白月茗。 三两步跑到门口, 和一只脚踏进房门的白月茗抱了个满怀。 原本就堪堪挂在臂弯上的挎包啪地落在玄关的地上，白月茗万万没想到陆从津这么热情，赶紧抵住他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快松开松开，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死了。” 秋季极易爆发流感病毒，机场人流这么密集，指不定沾上什么病菌。 “就不松！” 陆从津到底是男孩子，仗着身高和手长的优势，单手揽着白月茗，空出来的那只手既把行李箱拎进来，又拔了钥匙撂上房门。 “我好想你啊。”声音缱绻，说完凑上嘴唇。 白月茗一根手指抵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停下。 “不许亲，我长痘痘了。”白月茗包袱还挺重。 “有什么关系嘛。” 陆从津捉住那根手指握在手心里，把人抵在墙上亲，温温柔柔的，一边亲，趁着换气的空档一遍遍的说“好想你”。 这谁还扛得住。 白月茗反客为主，推着陆从津步步后退，跌坐在沙发上。 捏住陆从津软乎乎的脸颊肉。 “你怎么这么乖呀。” “我一直都很乖！”陆从津语气里满满的得意。 白月茗失笑，直起身子走到行李箱边，打开箱子翻出给陆从津带的礼物。 水彩画笔一套。 这次他们出差的地方在一个南方城市，当地有家很知名的手工制笔老店，白月茗事先做过功课，评测都说这家笔不错，微博上好多画水彩的大触都在用这家的画笔，当即买了一整套。 她不懂画画，对于不同样式画笔的用途也不了解，索性就买一整套，总不至于出错。 陆从津脸色莫名，他是画画没错，但是水彩却很少画。 对上白月茗欢快期待的眼神，解释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陆从津努力藏住表情。 以前不画，从现在开始画又有什么关系！ “看起来好软，笔尖处理得也好，应该会很好画。”陆从津在学校时学过水彩的课程，作为辅修课程，还算知道一些。 “你喜欢就行啦，那我的礼物呢？” 白月茗右手一摊，露出粉白的手掌心。 陆从津想起自己准备的那些礼物，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试图拖延。 “你先去洗澡，晚上再给你看。” 搞得神秘兮兮的。 白月茗收起好奇心，舒服地冲了个澡，换上宽松舒适的居家服。 房子依旧是那个房子，似乎没有改动的地方，但在白月茗心里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厨房里，陆从津细心地泡了杯温热的果茶，入秋天气干燥，就该喝些滋润的饮品。 “你最近都在家，没有工作？”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陆从津已经很久没工作过，出门不是逛超市，就是餐馆。 白月茗捧着水杯，水温和甜度都恰好，像是加了蜂蜜，冲淡了柠檬的酸涩，只留下口感柔和的甜。 鼻尖逐渐萦绕起饭菜的香味。 白月茗垫着脚尖往锅里瞧，是小酥肉。 觉察到她的小动作，陆从津贴心地夹起一块，吹凉了往她嘴边递。 不得不说，陆从津做饭真的好吃，刚炸出锅的小酥肉又香又脆，因为是自己准备的食材，肉特别足特别新鲜。 不仅是中餐，西式甜点和自行研发的各种水果茶也相当绝。 白月茗咕噜喝了口水果茶，甜滋滋的味道一路顺到心窝。 “有啊，都是画设计图的工作，不需要出门。” 陆从津的工作弹性很大，绝大部分都能在家完成，不需要跟人面对面沟通，完全适合他这样不善交际的性格。 酒吧他也好久没去了，本来就没什么值得忙活，他在幕后审核文件足够了。 “也该出去多走走。” 白月茗靠在厨房的推门上，一派悠闲。 “诶对了，除了画画以外，你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桌游啊运动项目啊之类的，于荞认识不少这方面的俱乐部，可以让她给你介绍，你多去玩认识些新朋友。” 白月茗担心他总闷在家里无聊，也希望陆从津能有更多自己的时间，而不是把精力过多地放在她身上。 “不了，那些项目不适合我。”陆从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和不认识的人在一起玩什么的，太尴尬了。 陆从津的性格是这样，白月茗没有过多勉强，换了个折中的办法。 “我和你一起呢？我们一起去体验些新项目，由你选，我都陪你。” 之前就提过海洋馆游乐场，因为工作的原因一直没去成，白月茗耿耿于怀。 陆从津听到话的一瞬间放下了锅铲。 “真的吗？你工作不忙了？” 表情欣喜，完全不像刚才那样抗拒。 “嗯嗯。” 工作自然还是有的，好歹能准时下班，周末也不用再加班出差了，于荞的投资占了绝大部分，有些工作必须由她出面完成。 “那你把空余时间告诉我！今晚我就安排上！” 陆从津兴冲冲地重新拾起锅铲，翻了两下小酥肉防止粘锅，突然又想起来。 “不行，你得先抽一天把医院的检查做了，我问过医生，就是CT之类的项目，做起来很快，一点儿也不疼。” “就不能不做嘛，去医院可麻烦了。” 不清楚白月茗一直抗拒的原因，陆从津只好针对她抗拒的点，反复地劝说。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私人医院，人少不用排队，做检查特别仔细，医生护士都很温柔，半天准能搞定，绝对不麻烦！” 陆从津劝说的话都到这个份上，白月茗也不好再拒绝，巴巴睁着眼等陆从津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去医院，然后她再一通添油加醋，反向说服他。 可惜陆从津偏偏不问。 飞快地做好两人份的饭，陆从津心里藏了事，还不止一件，匆匆忙忙地吃完饭，又火急火燎地把厨房和餐桌收拾干净。 陆从津瞥了眼坐在地上靠着沙发脚消食的白月茗，假装若无其事地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网购的东西一部分装进礼盒收了起来，剩下的全被他锁在主卧的抽屉里，免得被白月茗翻腾出来。 做贼心虚般拿着东西进了洗手间，照着上面的说明慢吞吞地操作起来。 陆从津笨手笨脚地折腾，深怕被白月茗察觉，开了细水流一直在往浴缸里放水，正好盖住他不时吃痛地哼哼声。 实在是太久了。 起初白月茗还没发现，晚上不小心吃多了，加上累了一天没缓过劲来，靠着沙发脚昏昏欲睡，但总感觉身边少了点什么。 恍惚间想起，陆从津好像进房间很久很久了。 摸出手机一看，将近一个小时。 “你在干嘛呀？”白月茗朗声喊道 然而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她只好扶着沙发站起身，踢踏踢踏踩着拖鞋往房间方向走。 乍一听见声音，陆从津刚刚弄好的兔子尾巴差点没掉下来，紧张兮兮地抵住浴室的门板，虽然他早就上了锁。 脚步声逐渐近了，陆从津紧张地不敢呼吸。 “你在浴室里？”伴随着嘟嘟的敲门声。 “嗯……在洗头。” 连带着声音也有些不自在。 白月茗哦了一声，转身走出去两步，慢吞吞地反应过来不对。 洗头的声音是这样的吗？ 怎么完全没听见淋浴的声音，反而更像是水龙头在放水。 像是明白了什么，白月茗折返回来，再次敲了敲浴室的门。 “0101号房的顾客您好，您点的服务到了，麻烦开下门。” 故意把声音掐得又细又柔，就是要逗逗里面的人。 本以为陆从津会不好意思开门，白月茗准备好了接下来的说辞，没曾想，浴室的门还真打开了。 首先冒出来的是蒸腾的热气，伴着清甜的水蜜桃味，像极了之前陆从津做过的蜜桃果茶，瞬间就让人口齿生津。 紧接着，陆从津探出了湿漉漉的脑袋，还有半边瘦削的肩膀。 似乎是太着急，他没有穿衣服，而是在身下围了一条浴巾。 露在外面的皮肤是一片娇嫩的粉色。 “我没有点什么服务……” 和身上的颜色截然不同，陆从津的脸格外红，不知道是被浴室的热气蒸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白月茗不跟他废话，跻身进来。 “之前没有不要紧，现在有了。”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见散落在洗手台上的包装。 白月茗的视力还不错，清楚地看清了上面的几个大字。 陆从津后知后觉地想要捂着她的眼睛，但是白月茗的动作更快，揽着陆从津的腰轻松地把他压到墙上。 “还说没要服务呢，这不都准备好了嘛。” 按下陆从津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顺手解开了他的浴巾。 第53章 兔子尾巴 浴室里很亮。 白月茗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异样, 瓷砖投射下来的人影，在不可名状的位置多出一团球状。 顺着纤细的腰脊，白月茗的手往下滑, 摸到了那团毛茸茸。 陆从津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攥着衣摆的手紧了紧。 “原来是小兔子啊～”语气有些戏谑。 薅了一把兔子尾巴, 蓬松柔软, 手感不错。 陆从津只觉得脸好热，似乎是因为过热，身体的保护机制自动开启，泪腺不自觉地分泌泪水以散热, 以至于他的眼眶都湿漉漉的, 几乎要落下泪来。 不敢抬起头, 陆从津索性搂着白月茗的腰，轻轻环住她。 白月茗也不介意，安抚地拍拍陆从津的后背。 “乖, 到我的餐后甜点时间了。”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原本整洁摆放的洗漱用品四散地倒在洗手台上，更有甚者落在地面，滚到了脚边。 白月茗的拖鞋早就踢飞了。 她赤脚踩在浴室深色的地砖上，那双脚白嫩的像是刨了皮的藕段。 “累吗？”白月茗轻声细语地问道。 说话间rua了把靠在肩头那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陆从津还在喘气，常年伏案画设计稿鲜少运动的设计师这回是真的吃到苦头了，攀着白月茗的肩头缓了好一阵子。 刚匀上气, 陆从津就不老实地用下巴撒娇似的蹭着白月茗的肩胛, 粘粘乎乎地抱着她不肯撒手。 “好累呀, 要再坐一会。” 手上箍得更紧了。 “地上凉。”白月茗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先站起来，“你先泡个热水澡，我去帮你拿衣服, 顺便把被子铺好。” 白月茗站起身，用脚扫开了地上散落的瓶瓶罐罐，扶着陆从津坐到浴缸里。 他们胡闹的时间不算久，浴缸里的水温正适宜。 白月茗捡起地上的东西依次摆放好，浴室里虽然混乱，但是她身上穿着的还算齐整，只是得先抛开她歪歪斜斜的领口和被解开的几颗纽扣。 不动声色地整理好自己衣服，给陆从津拿来了换洗的衣物。 陆从津是真的累狠了，没骨头似的歪在浴缸里，眯着眼睛似睡非睡。似乎是身上不太舒服，他不安地蹙眉，被亲到有些红肿的嘴唇也微微嘟着。 “再泡一会儿就该起了，水已经不热了。”白月茗把整理好的衣服放在一边，细心地提醒他。 陆从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哼唧道：“没力气……不想起……” 小模样还挺可怜。 “缓一缓，我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房间里有点冷。” “嗯……”歪着头似乎要睡着一般。 白月茗合上浴室的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冷饮和空调冷风的热衷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此刻遥控器上显示的温度是24度，换做以前她肯定还会往下调，但是现在她的手指按在调高按钮上。 滴滴滴。 连按了三下，直接调到了27度。 原本强力送风的空调突然缓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白月茗抖被子的声音。 陆从津眯了一会儿，清醒后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到底是男孩子，体力恢复还是快的。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陆从津用毛巾擦着打湿的发尾，别别扭扭地走出浴室。 虽然前期准备做足了，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 “好像下午有个会，早上没什么紧要的事。”白月茗找出吹风机递给他。 陆从津没接，小心翼翼地在床沿坐下，仰着头看向白月茗。 意思很明确。 等伺候。 白月茗失笑，弯腰插上插头按了中高档在手上试了下温度，还行，不烫。 “问我的行程做什么？”捏起一搓头发小心地吹起来。 “明天早上我们去医院检查吧。” 陆从津把手机递到白月茗的眼前，页面上显示着某私立医院脑科神经专家明天的预约接诊号。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摸出的手机，居然对这个事还不死心。 “一个早上时间够吗？”白月茗还有点不情愿，声音轻飘飘。 吹风机高速运转的声音不小，几乎盖住说话声，但还是被陆从津捕捉到。 “肯定能，今天晚上预约，明天提早半个小时左右到，私立医院排队很少，一个检查半小时最多，一早上能做五六个检查呢。” 陆从津计划得很好，白月茗只需要去做检查就可以，报告什么的他可以在医院等，或者快递到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月茗也没拒绝，淡然地答应下来。 “事先说好，我不吃很苦的药。” “嗯？” 陆从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白月茗一直抗拒去医院是在担心吃药。 “你害怕吃苦的东西呀，放心好了，跟医生打个招呼应该是可以换同疗效其他药的。” 白月茗对上陆从津带着笑意和宠溺的眼睛，知道他是误会了。 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怕苦味，只是带苦味的药曾经给她留下过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连带着其他的药她也不怎么吃。 反正她身体素质不错，很少生病，一年难得一次得个小感冒，喝点热水就好了。真要严重起来，就去挂两瓶水打个退烧针。 认真算起来，陆从津给她买的鱼肝油胶囊是她近两三年来第一次吃“药”。 白月茗放下吹风机，又摸了一把陆从津的头发，确定都干了，将吹风机收好。 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陆从津。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吃很苦的药吗？” 陆从津不明所以：“不是因为怕苦味嘛？” 白月茗把人塞进被窝里，掖好被子。 新的床上用品是类似于青松一样的绿色，颜色偏深，衬得陆从津一张脸白嫩清甜，像是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初雪。 “你吃过过期的药吗？” 白月茗钻进被子里，刚刚沾了水，她的手脚一直冰冰凉，迫不及待地往陆从津身上靠，汲取温暖。 “很苦，又酸又苦。”白月茗接着说道，语气淡淡。 在白月茗的印象里，她小时候很少去医院，稍有些头痛发热，也就是被塞点药片和冲剂，随便应付了事。 她很小就懂自己和另一个孩子的区别，默不作声地自己吃药。 药片很大，跟她的大拇指甲盖差不多，白月茗喉咙小，总是要把一片药掰成两半，就着半温不热的水冲泡的药剂吞下去。 没有外衣包裹的药片更苦，沾在湿润的舌根上，苦味会充盈整个口腔，直让人想吐。 冲剂的味道更不用说，白月茗已经在很努力装作没有看见冲剂包装里几乎凝固成一团的粉末。 是保管不当，严重受潮的结果。 喝起来又酸又苦，像是放过夜的中药。 白月茗从此对药有了心理阴影。 陆从津翻身抱住她，寻着她的嘴唇安抚似的亲。 “那就不吃药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我可以学食疗。”声音含糊，夹着暧昧的喘息声。 陆从津吻到白月茗的嘴唇就不愿意再离开，发誓要把之前欠着没完成的每日练习都补上。 “嗯。”白月茗全程配合。 因为调高了空调的温度，房间的温度有所上升，白月茗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回温，手脚都开始变暖。 陆从津抱起来又暖和又舒服，简直就是商店里的巨型毛绒玩偶，白月茗不想松手，顺势搂得更紧。 一吻未了，陆从津突然抽身。 他一脸严肃地问：“鱼肝油是苦的吗？应该不会吧，我印象里好像没有味道。” 作势要起身去找出来，亲自体验一番。 白月茗赶紧拽住他，化被动为主动，欺身把人压住。 “不苦，有点甜。” 突然被掀翻到枕头上，陆从津还有点懵，紧接着白月茗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近在咫尺。 她的皮肤素颜状态依旧很好，除了那颗因为水土不服冒出的痘痘，脸上没有任何瑕疵，光滑得连毛孔都看不见。 陆从津定定地盯着她，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唇也好看。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哪哪都看不够。 “真的吗？你别故意安慰我。” “当然是真的。”白月茗煞有其事，下垂的眼睑遮住眼底的笑意，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翘起，狡黠得像只小狐狸。 陆从津看痴了，怔怔地问：“所以是什么味道？” 话音刚落，距离骤然拉近，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是甜的，爱情的味道。” 白月茗略低的嗓音犹如高空绚烂绽开的烟火，一声闷响后，只余下夺目的白色闪光。 陆从津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暂时离家出走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想也只剩下浅淡的印象。 入了秋的天气还算舒适，晨间的阳光懒懒地钻进被窝一角。 陆从津转了个身，右手碰到一缕柔顺的发丝，骤然醒悟他睡相差的毛病还是没改过来，又强行搂着白月茗睡了一晚。 睡着的白月茗看起来格外乖巧，陆从津迷恋地盯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地爬下床。 昨晚浴室的残局还没完全收拾妥当，陆从津红着脸收拾好东西，脑海里一帧帧地闪过昨晚亲密的画面。 商品简介说的对。 小兔子尾巴就是最猛的。 值得回购。 第54章 意外觉察 陆从津说的这家私人医院有几个叔叔伯伯的股份, 医院落成时他们天女散花似的发了好些VIP就诊卡，陆从津随手收进钱包里，这会儿正好翻出来用。 出发前再检查了一下各种证件, 确保白月茗一滴水都没有喝, 陆从津半搂半抱, 拉着今天最重要的人物上了车。 看起来还有点像胁迫。 这家医院主打的就是健康检查和健康管理, 没有任何医疗报销，算起来各项检查费用并不便宜，所以即使是周末，医院里的人也十分稀少。 一眼望过去, 医护的人数甚至比前来就医的人都多。 “你好, 我们预约了今天早上八点半的脑科专家诊。”陆从津客气地把预约单子递给护士, 动作熟练。 “好的，两位这边请。” 白月茗跟在最后，细细地打量医院的内部装饰, 墙面以蓝白和粉白为主，在暖黄色的日光下格外柔和。还添加了大量暖色调的装饰物，比如护士台上淡色的香槟玫瑰，顿时多了几分生气，不至于显得太过冰冷。 出乎意外的是，整个医院里弥漫的都是淡淡的香味, 嗅不到太多酒精或是消毒水的气味。 白月茗闻不出具体的香味, 只感觉还算好闻, 紧绷的神经略有些放松，跟着陆从津的脚步到了诊室前。 接诊的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医生，面相和善，语调温柔, 就是那双噼里啪啦敲键盘的手，怪可恨的。 白月茗看着机器里不断吐出来的检查单子，全部拉长能有一米多。 “这些……一个上午能做完？”白月茗看着长得拖到地上的检查单子，难以置信。 陆从津没着急，他仔细地研究了下检查内容，看起来是有些多，其实只是把每个部分的检查单独拎出来罢了。 比如这个超声检查，医生按照不同的部位分开打印，实际上在一个诊室里就能完成。 “还行，也就是抽血、超声检查和拍片，不会很久。” 白月茗扫了一眼检查单，视线定住。 “激素和心电图有必要检查吗？偏头痛和这两个好像没有关系吧。” 不等旁边的护士科普，陆从津率先开口。 “人脑的结构很复杂，光是口述病情很难马上发现病因，最好还是各项检查都做一下，至少能做排除法。” “是的，人体的激素紊乱可能会导致体内循环失调，从而引发……”护士紧跟着补充了些专业知识。 白月茗夹在两个人中间，似懂非懂。 “为什么你看起来对这些很了解的样子？”白月茗挽住陆从津的手，小声问。 在这方面，陆从津和之前展露的内敛截然不同。 “学到画人体组织结构的时候了解过一点。” 陆从津认真地翻看，医院已经把需要空腹做的检查并到一起，贴心地在左上角写上标注，他们只需要按照顺序做即可。 “走吧，先去抽血。” 白月茗走在中间，一路上听着两边的人轻声细语地和她搭话。 左耳朵“以后都不能再熬夜喝酒冷饮也要少喝一点”，右耳朵“这款肩颈按摩仪效果蛮好的很适合像您这样的精英”。 正够要命的。 白月茗不得不假笑了一路。 她的眼睛闲不住地四处打量，偏过头时正好撞上一群医生的视线，年纪都挺大的，看起来很是有学问，似乎是为了表示礼貌和友善，远远地冲她微笑示意。 白月茗同样回以一个微笑。 另一边。 “何先生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一个认识的小朋友。” 被称呼为何先生的中年男人身上套着无菌的医护服，露出脚上一双锃亮的皮鞋。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检查医疗检验室的一批新器材，确认无误后副院长热情地带着他们在医院里巡视了一圈。 这不就让他发现一件喜事了嘛！ 老陆总跟他们发牢骚，说自家小孩二十多岁了还没个对象，看看，这哪里是没有，分明就是有了还瞒着呢。 不错不错，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做东请客。 中年男人嘴角挂上名为“趁机宰他一顿”的狡黠笑容。 医院检查的形式不过大同小异，白月茗先是被抽掉四管血，紧接着又被带到超声检查诊室里，掀起衣服仔仔细细地照了近半个小时，像是要把每一个脏器的角角落落都照清楚。 所有需要空腹做的检查都完成后，白月茗才堪堪喝上今天的第一口水。 陆从津细心地装在保温杯里，打开时正好是温热的。 匆忙在医院餐厅吃过早饭，马不停蹄地做完剩下的检查，勉强赶在午餐前完成了。 “你看，一个早上是不是刚刚好！”陆从津满意地收起就诊回执，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白月茗正在跟护士解决之后报告单签收的问题。 “同城快递吧，医嘱会随报告寄过来的对吗？” “是的，预计今晚八点前送到，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拨打报告单上的电话，报告上面还有用药建议，没有疑义的话扫码付款就行了，也是直接配送到家的。” 护士甜甜一笑，指引白月茗填写好信息。 私人医院还是方便，他们全程没有排过队，做完检查填个信息直接就能走，能省不少时间。 这家医院环境也不错，白月茗已经开始考虑把各部门部长的年度体检安排在这个医院。 贵有贵的道理。 省下来的时间还能为公司好好工作，多香啊。 “在想什么呢？”陆从津看白月茗有些出神，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回魂。 白月茗放下笔，自然地和陆从津牵手，这样的动作早就做过千百次，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 “在想怎么做一个合格的资本家，剥削员工的剩余价值。”说着白月茗自己都笑了起来。 陆从津当然听出她话里玩笑的意味。 “别念着他们了，不如想想怎么剥削我吧，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中餐怎么样？公司楼下的那家滋补汤煲好像不错，办公室里几个女孩子提过。” 正适合被抽掉四管血的她。 “好啊。” 陆从津没有意见，熟练地帮白月茗拂开脸上的碎发，顺便腻歪地亲一下。 秋天的妖风又大又冷，但是两个人的手心都很暖和。 欢欢喜喜地驱车前往白月茗公司所在的商厦。 这位何先生一上车就给他的好哥们老陆打去电话。 “老哥哥诶，猜猜我今天见到谁了？你肯定猜不出来！” 陆父正撑着双手和陆母一起理毛线球，索性开了免提。 他的语气直接吊起了陆父的好奇心，接连猜了好几个人，都是他们身边玩得好的，一个对的也没有。 “谁呀，怎么神秘？” 别说是陆父，就是一旁听了全程的陆母也开始好奇了。 她利索地卷好毛线球收进一边的框里，里面已经堆了十来个各色的毛线球，秋天马上就到了，她预备给福利院的每个孩子都织条围巾，聊表心意。 “行了何兆你可别跟我打哑迷了，赶紧告诉我了吧！”陆父首先撑不住了。 何兆当然也听见背景里陆母的声音，喜气洋洋地恭喜道：“我这不提前给你们道贺来了嘛，怕是要好事将近了！” “什么好事啊？” “我今天在忝华碰上小陆啦，和一个女孩子挽着手呢，哎哟哟别提多亲密了！这可不是你们俩心心念念盼着的嘛！”后半句是何兆想当然的以为，天下父母不都这点心思，一心为了孩子的人生。 忝华就是今天陆从津去的那家私人医院。 陆父和陆母自然也收到了VIP就诊卡，还常去做体检，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他们儿子不是喜欢男的吗？ 和一个女孩子？ 去医院？ 还是陆母率先反应过来，瞬间铁青了脸，理了一半的毛线直接扔到一旁，就准备摸出手机来给陆从津打电话。 陆父虽然还没反应过来情况，手比思路更快一步，夺走了陆母的手机，一边打哈哈似的跟何兆聊天。 陆父是商场老狐狸了，半点不露痕迹，陆母听着电话那头何兆不留余力地对他眼中的小情侣一顿赞美，什么天造地设、恩爱美满，越听她越生气。 幸亏何兆还有事情要忙，快速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挂断电话。 就在挂断电话的那刻，陆母压抑了数分钟的怒气瞬间爆发。 “你宠出来的好儿子！居然还敢骗人家不懂事的小姑娘！” 陆父后知后觉，意识到陆母是在怀疑自己儿子做坏事了，赶紧先把人哄住。 “你先不要着急，问一问孩子什么情况，万一只是关系好一点的异性朋友呢？他们现在年轻人都很开放的，没准是人家女孩子知道我们孩子的性取向，所以才放心跟他挽着手的，你说是不是？” “陆明曜，这话你自己信不信？还什么现在年轻人很开放？意思是我不开明呗？” 陆母气得直呼陆父的全名，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 “我没这个意思……” “反正我就知道一句话，骗婚gay不得好死。”陆母甩出一句重话，直接上手夺回自己的手机，“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你要是敢暗地里给你儿子通风报信，这日子我们就不用过了！” 陆父人都傻了，他可太清楚陆母的性格，越她底线者死。 不值当不值当。 傻儿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第55章 找上门 陆母没有声张, 驱车去了他们先前给陆从津买的那套房子。 门前的鞋柜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陆母直接按下密码打开门，屋子里的灯怎么也按不亮, 她捣鼓了一通才发现是外面的电闸被拉断了。 幸亏现在是下午, 房间里采光足还算亮堂。 陆母也不脱鞋, 径直往里走, 房间里的家具都套上了防尘的布罩，陆母伸出手指一摸，上头已经蒙上了一层薄灰。 这是有多久没回来住了。 回忆起中秋时陆从津的异样，再看看指尖上的灰, 这可得有一两个月不止了吧。 可真有他的。 陆母早就没有一开始听到时那么生气了, 心里筹谋着退出了房间。 既然没有在这里, 大概率就是在那套新买的房子里。 幸亏上次让陆从津留了个地址，陆母不准备打草惊蛇，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万一人家小姑娘在上班, 她的算计就要落空了。 晚上八点到九点，是最佳时间。 心里有了较量，陆母也不着急，找了家咖啡厅慢悠悠地喝了会咖啡，就这么磨蹭到饭点。 期间陆父给她打过不少电话，又是问她在哪里, 又是问今晚还回不回来吃饭, 还发了他备菜的照片, 满满当当摆满了料理台，可见今天的晚餐足够丰盛。 陆母心里的气还没彻底消，一个“滚”字把人打发了，自己随便吃了点甜点垫肚子, 转身就去了商超。 她的想法很简单，装作是带着一堆东西前去探望儿子，然后无意间发现。 计划虽然粗糙了点，还有bug，毕竟她无法确认两个人现在就是同居的状态，但是胜在真实。 得拿出十分的演技才行。 陆母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陆从津新购置的房子门前时，刚好八点过半。 下午的会算不上多重要，一方面总结了许谨言此次的中秋行程，另一方面规划了后续的工作，讨论究竟是直接选个剧本进组还是再观望观望。 因为公司目前捧的艺人只有许谨言一个，所以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他进行。 “下半年开拍的电视剧不少，但是给我们递来试片邀请的就三部，都是网剧，戏份稍重一点的是部古言，你自己选选？” 毕竟是从大公司换到了小公司，愿意给他们试镜机会都算交情不错了。 许谨言和他的经纪人也在会议室里，仅仅是试镜邀请，剧组那边只给了一些片段。 “人设都蛮普通的。”许谨言略翻了两页，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痴情男二的设定，反转黑化也没什么意思。 白月茗也猜到了他的反应，不置可否。 于荞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开口道：“其实还有一部，我们内部审核觉得和你现在的人设不符合，所以放一边了。如果这部你也不喜欢，那就只能考虑先上综艺缓冲一段时间。” “是什么设定？”一旁的赵庸问道。 他当许谨言的经纪人好几年了，深知自己带的这个艺人的习惯偏好，剧本和戏份的大小不重要，关键是角色足够吸引人。 有时候还蛮任性的。 所以才在大公司里待不住，要跑出来重新闯荡。 “美艳疯批，剧里的幕后boss，总共二十多集的戏份。”白月茗从文件夹的最后掏出剧本递给他们。 “听起来不是挺有意思的吗？”许谨言来了兴致，瞥见剧本上的导演名字，惊喜道，“王导拍悬疑很有名气啊。” 白月茗和于荞相视一眼，忍不住给他分析。 “这个剧是大制作没错，定下的两个男主都很有热度，又是部耽改剧，原书粉带着tag已经炒出千万热度了，但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许谨言大致翻看了眼剧情，角色的设定确实很疯，所谓的美艳也不过是最后几集，前面的十几集都是隐藏的路人甲，镜头不突出。 但是比千篇一律的角色有意思多了。 “被分走热度，容易被喷毁角色。”许谨言神色淡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娱乐圈里被黑的花样不就这些嘛，也不是演一些平庸的角色就能解决的。 “我们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四部剧的片酬差不多，从公司的角度自然希望你可以面上最合适的角色，对你未来的发展也很有好处。”白月茗郑重地说道。 许谨言也不是全然任性，收下那部耽改剧的剧本，又从剩下的剧本里面矮子拔高个，选了两部还算过关的。 “就试这三部吧，但是先说好，我对我喜欢的角色花费的训练时间一定是最多的。” “好，明天公司安排的表演老师会到训练室，你提前再熟悉下剧本。”白月茗收拾好文件。 许谨言当场就搜起了耽改剧的原小说《望星辰》，充了点钱买下全本。 “对了，试镜之后不是还有大半个月的空闲时间，有合适的综艺能上吗？我不太想闲着。”许谨言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排满，全部都用来工作。 于荞把两档综艺的合约邀请递给他。 “飞行嘉宾，开价蛮合理的，一集三十万。” “OK，签了吧。” 跟之前他上综艺的价格比起来还略涨了些，许谨言没有意见，爽快签约。 紧接着又由营销部和艺人经纪部的总监分别总结了近期的工作内容，许谨言加入他们公司后参与的工作不多，他们的发言内容比较简短。 许谨言端坐在椅子上，听得很认真。 一开始加入这个公司是有感激白月茗和任性的成分，目前看来完全是自己赚大了，全公司只有他一个艺人，所有部门都围着他转，俨然就是他的工作室。 对他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必须趁新人进公司前拥有更大的名气。 “我没什么疑问，尽可能帮我多接一些工作吧，我可以少休息一点。”许谨言恨不得把野心二字刻在自己的脸上。 艺人有野心和冲劲对公司来说是好事情，多一份片酬，公司就多一份进账，白月茗和于荞爽快答应。 开完会下午也就没什么事情了，于荞晚上有个饭局，她是公司名义上的大老板，白月茗顶多算个副的，有些场合不能由她出面。 “那我先下班了，晚上要不要我去接你？”白月茗总担心她喝太多酒。 “不用不用，家里司机来接。”于荞爽快地摆手。 自从她创业以后就从自己的小窝搬到父母的房子里，谁让公司离这边儿更近，还有爸妈和保姆阿姨管理生活，美滋滋。 “OK，下周我约几个制片吃饭，探探口风，顺便锻炼下公司里的几个总监。” 这才五点出头，白月茗拎着包就下班了。 晚上还没有加班，放在以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回到家时陆从津还在拿着板子画画，白月茗远远瞥了眼，是个人像，其他的看不真切。 这段时间他好像都在画人像，据他说是上次重新更了微博后，评论里的粉丝热切地催促他赶紧营业。 陆从津因此接到不少商稿，即使稿件是四位数起步，依旧排了六七个单子，所以他这几天都在画人像。 “晚饭吃火锅外卖好不好，难得今天时间很充裕。”白月茗放下包，顺手扎起头发。 “好呀，我等会点。” “你画你的，我已经快要点好了，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白月茗早就打开外卖软件，熟练地点了锅底和自己爱吃的菜，按照之前的习惯给陆从津点了一些，再补充几道菜就差不多了。 “多点几份虾滑，明天可以煮汤，方便一点。”陆从津想了想，没有其他特别想吃的，他还不是很饿。 “行。” 画稿真的很急，白月茗没让他帮忙，自己利落地整理好厨房，她虽然很少下厨，但是最基本的还是会做。 火锅吃到一半时，她的体检报告单到了，白月茗签收了快递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天凉的时候吃火锅最舒服不过，就是味道有点大，吃完以后衣服上和头发上全是一股火锅味，幸好她换了家居服，等会洗完澡扔进洗衣机就行了。 “你先去洗，我在沙发上缓缓。” 厨房和餐桌擦一擦就好，白月茗推了一把陆从津，让他先进浴室，她要趁这个机会先看两眼检查报告。 “我还不是很急，我们先……” “很急！”白月茗截住他的话，先撒娇为敬，“你先洗的话等会浴室就没有那么冷了，我最怕冷了，你先去嘛。” 陆从津视线定在玄关柜子上的那份快递上，忍住好奇心，不太情愿地先去洗漱了。 白月茗听着浴室里响起水声，这才拆开快递，直接往下阅读报告的结论。 嗯，激素不稳定、贫血、缺少微量元素，其他的检查显示都属于正常范围。 整体还不算坏。 白月茗正准备逐字逐句地阅读一番，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陆从津的。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来电人——亲爱的母亲。 白月茗没有贸然接起，拿起手机走到浴室门前。 “你有一个电话，是你妈妈的。”扯着嗓子喊道。 陆从津正在洗头，浴室里的水声太大，以至于他只零星听见几个字“你”、“有电话”、“是你”，他也没多想，顺口道：“帮我接一下！” 白月茗怔愣，迟疑地按下通话键，一边走向客厅。 没等她开口打招呼自报家门，电话那头率先出声。 “臭小子过来开门，我给你带了好些东西，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伴随着话音落，房门真的咚咚响了两声。 第56章 修罗场 见家长这种事情显然不在白月茗的预期, 以至于她听见敲门声的那一瞬脑袋空白了片刻。 “快一点儿啊，买的东西忒沉了。” 直到手机里再次传来女人催促的声音，白月茗这才恍过神, 小碎步跑到玄关打开门。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隔着半开的房门面面相觑。 白月茗：这就是陆从津的母亲嘛, 好年轻好有气质。 陆母：小姑娘眼睛真大水汪汪, 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会上我那个蠢儿子的当？ “呃……阿姨您好，您请进，东西我来提吧。” 白月茗很有眼力见地接过东西，快步提到餐桌上, 转身又给陆母拿了一双拖鞋。 “陆从津在洗澡, 可能得等一会儿, 您坐下喝杯水，还是喝点什么饮料？” 怎么说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来的，虽然现在的情况超出了白月茗的掌控, 但是基本的待客之道她一点儿也不含糊。 陆母穿上拖鞋，竖着耳朵接收信息。 呵，还说只是什么关系好的异性朋友，信了老陆的鬼话！臭小子在洗澡，人家女孩子身上穿的也是家居服，明显就是情侣！ “那帮我倒杯水吧, 温的就行。”陆母一脸祥和。 “好, 您稍等。” 趁着小姑娘人不在, 陆母打量起整个屋子的布局。 整个房间很小，客厅里摆了沙发和茶几后，堪堪剩下一个过道，仅供一人通过。墙面上只有一些装饰画, 看风格就知道是她儿子画的，倒是没有两个人的合照。 视线往右看向阳台，并排挂着的衣服里有男式也有女式的，甚至还有贴身的衣物。 锤死了，他们就是情侣。 陆从津要是敢说他们是好朋友同居，肯定是把她当傻子。 “诶你洗完啦？”白月茗端着一杯水脚步停在餐桌边。 “嗯。” 陆从津擦着湿漉漉不断往下滴水的头发，这个天气他已经换上轻薄的长款睡衣，似乎是刚洗完澡太热，最上头的那颗纽扣没有系上，露出大片嫩白的皮肤。 满心满眼都是白月茗，走近了在她嘴唇上轻啄。 “这都是些啥，你刚点的外送吗？” 陆从津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白月茗脸上挪开，注意到餐桌上的几个购物袋，伸出手在里头翻翻捡捡，都是他平时爱吃的肉类，还有些烘焙的原材料。 “啊对了，刚才的电话是谁的？” 白月茗一直关注着沙发上端坐的陆母，感觉这位贵妇人的脸色自从陆从津出现后就有些不大好，一时忘记提醒陆从津。 她伸手帮陆从津扣好睡衣纽扣，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回头看看。” 饶是如此陆母依旧听见了，配合一笑。 “Surprise～” 陆从津僵硬地偏过头，脑袋当机，身体的反应更快一步，他下意识地挡住白月茗。 “妈，你怎么在这儿？”声音有些颤抖。 “来看看你啊。” 看不见陆母脸上的表情，白月茗从她的语气里品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礼数了，不帮妈妈和那个女孩子做个介绍吗？” 嗯，这句话就是咄咄逼人的意味了。 陆从津快要晕倒，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他前脚刚哄完父母，没几天他亲爱的母亲就找上门，两个人还撞上了！ 这要怎么和双方解释？ 陆从津拽住白月茗的手腕，誓要把她藏在身后，硬着头皮道：“她叫白月茗，是我的女朋友。” 啪。 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去，跪下说话。”陆母的声音冰凉。 白月茗以为现在戏码应该是——霸道总裁母亲发现儿子和平民女孩谈恋爱，飞出一张千万支票，并且拽言拽语让女孩离开，以后不要和她儿子见面。 结果跪在地上的是陆从津。 也不算是地上，陆母好心的给他扔了个靠垫，此时陆从津正垂着头可怜巴巴地跪着，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声也不敢吭。 “阿姨，要不然我先回避一下？” 事情的发展有些许诡异，白月茗试图申请离开，毕竟这算是他们的家事。 陆母拉住白月茗的手，笑得一脸亲切。 “没事，你就坐着，渴了就喝点水。” 说着塞了一杯水到她的手心，还是白月茗刚刚倒的那一杯。 怎么感觉陆从津的妈妈对她的态度还蛮好的？ 玄幻，太玄幻。 白月茗捧着水杯，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准备通过接下来的对话了解情况。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没有？”陆母翘着二郎腿，保养得当的双手交错放在腿上。 陆从津就算再木讷，从跪到地上起也反应过来母亲生气的原因。 “有……” 陆母一抬下巴，示意他有话快说。 陆从津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反复组织了几回都觉得不恰当，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反而是一张脸涨得通红。 “再给你一分钟。”陆母抬手看表，开始掐时间。 她最清楚自家这个蠢儿子，看他那个样子确实是有话要说，又觉得不好说出口，这种时候就是要逼一逼他。 “就是……”陆从津吞吞吐吐。 “快点啊，还半分钟。” 陆母催命似的报时间。 一狠心，陆从津索性从头开始说起。 “就是一开始我以为我喜欢男的，所以我去开gay吧，跟你们说的也是我喜欢男人。但是后来我发现不是同性恋，我还是喜欢女孩子。” 陆从津偷偷抬头看了眼白月茗，发现她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稍微放下心。 “什么叫还是喜欢女孩子？那你之前回家跟我说那些话是什么个意思？”陆母一针见血。 都是成年人，茶几对面审问他的还是自己的母亲，陆从津脸通红。 “妈，或许，你知道第四爱吗？”语气小心，“GB知道吗？” 这就触碰到陆母的知识盲区了，她不耻下问。 “什么意思？” 陆从津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简单的来说，就是把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换成女的。” 表达得还挺委婉，白月茗在心里偷笑。 陆母认真消化了一下，懂了，脸色有些微妙。 “我怕你们接受不了，就没跟你们解释仔细。”见母亲的脸色没有太多反对，陆从津弱弱地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情？” “酒吧改组之前，三四年多了？”说到这，陆从津也有点不确定。 陆母观察了下，蠢儿子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为了确认，她厚着脸皮拍了拍白月茗的手。 “小白啊，他说的话是真的吗？”担心白月茗不敢说实话，陆母补充道，“你不用担心，实话跟阿姨说，他要是敢骗你，阿姨肯定帮你收拾他。” 白月茗瞟了眼跪着一言不发的陆从津，一双眼睛水淋淋，像是刚被洗过一样。 “应该是没有骗我的。” 陆母想想也是，陆从津性格是内向了点，所以有些事情总是闷声不响，但是骨子里不是个坏孩子。 “行吧，那今天就这样了。”陆母整理了下衣摆，拎上自己的手提包。 这就好了？这就完了？ 眼见陆母起身，白月茗压抑住内心的吃惊放下水杯，陆从津也艰难地撑着地面站起来准备送她。 陆母亲切地拉起白月茗的手：“小白啊，你和阿姨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改天阿姨约你吃吃饭，做个美容美发，就花他的钱。” 悄摸瞪了陆从津一眼。 “花，想花多少都行。”陆从津傻呵呵地笑。 总算是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陆母变脸谱似的，转头又和善地和白月茗说话。 “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也和我说，改天让这个臭小子带你来家里做客，我亲自下厨。” “好啊，那阿姨我来扫你吧，我们加个微聊，一会儿我把我的电话号码也发给您。”抛开家长里短的琐事，白月茗处理这些十分得心应手。 陆母看着白月茗，心中感慨万千。 多好的女孩子，又高又白又瘦，人也漂亮有气质，怎么就能看上自己儿子呢？ 算了，都是孩子自己的事情。 既然已经确定陆从津没有骗人，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交换好联系方式毫不留恋地走了，连杯水都没喝。 门甫一关上，白月茗就变了脸。 “小说谎精，还瞒了我什么呀？”笑得阴测测，十分有压迫感。 唔。 好A。 陆从津心肝颤悠地想。 陆母是自己开车回家的，她才刚出电梯，陆父便勤快地小碎步跑来帮她摆好拖鞋。 “去看过儿子了？” 陆母一抬眼，不情愿地嗯了声。 “怎么说？”陆父接过她手上的包，挂在玄关的架子上。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陆母故意卖了个关子。 “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儿子还没丧尽天良到欺骗人家女孩子的感情，两个人是真的在谈恋爱，而且他也不是同性恋，之前是糊弄我们的。” 陆父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他就说嘛，他儿子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情来。 转念一想，这臭小子居然还瞒着他们性取向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是不想去相亲！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陆母凄凉一笑，拿起刚还没理完的毛球往陆父的手臂上卷，陆父条件反射地撑开双臂，表现得很配合。 “我们这辈子也不用想着抱孙子孙女了，因为你儿子是下面的那个。” 陆父怔在原地，如遭雷劈。 第57章 水聿 陆从津自然是被好好修理了一顿, 从头到“尾”。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险些起不来，扶着腰艰难地爬起来洗漱。 “再睡一会儿吧，早上随便吃点就行了。”白月茗伸出一根指头勾住陆从津的衣服下摆, 试图挽留。 “不行, 还得画画呢。” 五六个单子看起来不多, 真要画得精细, 一张图不画个两三天是不可能的。 陆从津微博底下的粉丝曾经总结过，他之所以能火，大概是因为人太实在。八百块的图被他画出八千块的效果，人物背景和服饰上繁琐细碎的图案精巧绝伦。 出图快, 质量高, 和价值一相对比, 简直就是颗大白菜。 大白菜本人快速地洗漱完毕，进了厨房一顿捣鼓，渐渐有香味飘了出来。 白月茗是闻着味道起来的。 跟陆从津相处久以后, 她越来越习惯当一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了。也亏得陆从津脾气好，永远都是软软糯糯任她欺负的样子。 一切如常地吃过早饭，照旧在玄关处交换了一个分别吻，白月茗言笑晏晏地挥手告别。 楼梯间电梯叮咚的开门声，依稀有机械运转的响动，直到外面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陆从津这才坐回到电脑前, 拿起数位笔接着画画。 画人设对陆从津来说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室内设计还是太中规中矩，一些偏向现代或是未来科技的风格肯定不适用于放在正式的商业场合。 人设就完全不同了，除了一些自带的设定和要求以外，剩下的部分全靠陆从津自己发挥, 正好让他安放自己无从倾泻的灵感。 电脑屏幕上的图片基本属于完成的状态，陆从津花了半个多小时对着衣摆的细节和阴影小修了一番，截了个图模糊处理后发给了下单的小天使。 九点不到。 陆从津放下手机，眼睛瞟到茶几夹层里白月茗的体检报告，他昨天没来得及看。 估摸着时间白月茗应该在公司了，陆从津发去消息。 「你的体检报告我可以看吗？上面的药买了吗？」 「你看吧，还没买，昨天忙忘记了，等我晚上回去再仔细看看，你别着急买。」 白月茗回得很快，这个时间点大家才刚上班，她暂时很空闲。 担心陆从津对她的过度关心作祟，白月茗又发了一条信息。 「少吃一天药不会怎么样的，一定要等我回去再买！好嘛好嘛？」 “早发现才能早治疗……”陆从津自己嘟囔了一句，意识到白月茗听不见，回了句好的。 检查报告很厚，包括了昨天早上白月茗做的所有项目的检查单，诊断结果比较学术，陆从津耐心地对比着正常阙值，甚至打开了搜索引擎，认真阅览。 光是看着第一页，陆从津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贫血、气血不足。 陆从津万万没想到在当今完全消除贫困人口的年代，还会有这两个词出现在都市人的报告单里。 视线锁定在基础报告单的第一行，身高169.2cm，体重45.7kg。 太瘦了，真的太瘦了。 不行，绝对不能放任她继续如此。 不需要过多思考，陆从津把午饭便当列入接下来的计划中，并且开始在脑子里规划接下来的菜谱。 至于激素不稳定，陆从津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到大第一次谈恋爱，对这方面的了解仅限于初高中的生理健康课程。 他大概知道激素不稳定会导致内分泌紊乱，然后就是女孩子们经常挂在嘴边抱怨的长痘、脱发、失调…… 陆从津仔细回忆了一番，这些问题白月茗似乎都没有，最近刚长的那颗痘痘据她说是因为水土不服。 有待观察。 陆从津在这一页上写下这几个字。 诊断医生贴心地在报告单后面给出意见——不要熬夜、不要饮酒、适当锻炼、建议晚上九点钟入睡、增加黄豆制品的摄入。 都是些老套路了，陆从津表情严肃地把豆制品几个字圈出来，开始考虑以后的早餐牛奶全部换成豆浆。 微量元素不足这点陆从津是知道的，他已经在监督白月茗每天吃鱼肝油胶囊，只是目前来看效果不显著。 通篇看下来，也就前一两页有些骇人，整体情况还是好的，至少脑部造影、心电图和各脏器超声检查都没有异常。 陆从津稍稍放下心，重新拿起手机。 「嗷嗷嗷！太太果然神速，画得真的太太太太棒了，满意！」 「尾款已经付清了！太太怎么发图给我？」 下单的小天使激动地回复他，还添加了嘶哈嘶哈的表情包。 通知栏里确实显示他有一笔新的入账，金额无误。 「邮箱吧，那我一会儿就把图挂上微博了，可以吗？」 陆从津习惯把每一次完成的客单都挂出来，算是他的个人偏好，作为他自己的记录，回看的时候才更容易发现自己的不足。 下单的小天使也都知道他的习惯，没有意见，火速发来自己的邮箱账号。 陆从津给小天使发完原图，思索着在文本框里编辑了一段文字，点击发送。 水聿：风能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吗？ 【图片】 陆从津刚想在评论区圈一下下单的小天使，转眼的功夫底下的评论已经破百了。 青梅不奶茶：呜呜呜看我刷到了什么，这就是大佬吗？ Senoria：好家伙，这什么手速，不是前两天刚说在接单了嘛，这就画完了 花期为其：这画风爱了爱了，大佬永远值得膜拜 陆从津对夸赞的话基本免疫，扫了两眼没有看到差评，也就退出了微博。 提早结束了第一单，陆从津不着急画下面那张，打开加密文件夹，用绘图软件打开图片。 全黑色背景图里已经画上透视结构，凌乱的线稿勾勒出一个女人形象，她双手轻靠着扶手上，不羁地坐在椅子上。 陆从津想画白月茗很久了，脑子里一直在构思场景、动作、服饰，光是穿裙子还是穿裤子就让他纠结了两三天。 后来陆从津想通了，手和脑子都在他身上，为什么只能画一张呢？多画两张不行？ 小白菜画家哼哧哼哧地开始摸鱼。 现在的这张图是他改了七八遍之后才确认下来的，踩着旧王朝鲜血骨肉一路踏上王座的新皇，即使身着骑装依旧不减风姿，锃亮的鞋面对比沾染血色的鞋底，营造冲击力，再配上新皇冷冰冰的表情。 唔想想都觉得A爆了。 陆从津来了灵感，下笔如有神，数位笔在板子上摩擦出轻微的声响，屏幕上的画面逐渐有了骨架，能看出大致形态了。 画到兴头上，陆从津连午饭都不想做，破天荒地想点一回外卖，刚打开手机就会通知栏上的消息刷了屏。 有173人@了你，快来看看吧～ 陆从津屏蔽了评论区的消息提示，但是没有屏蔽他人的@，一般来说看画的人留了评论就走了，不会特意在评论区@他。 好奇归好奇，陆从津还是先点好外卖才点进微博。 他的微博私信快要炸了。 陆从津扫了眼，被两个字眼吸引了目光。 抄袭。 「抄袭Liber太太怎么说？」 「抄袭狗不敢回应了？」 也有还相信他的小天使哭唧唧地私信问他情况，陆从津清空未读私信，摸索了一下找到爆｜炸的源头。 水聿今天道歉了吗：惊天大瓜，绘圈聚聚水聿新客单抄袭Liber太太，突然回归是为捞钱？两天完成一张四位数客单，手速超群的背后究竟是什么秘密？ 【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配图是瓜主认为抄袭的两张画作横向对比和叠图对比；第二张图是两个人发表画作时的微博截图，作为时间线的代表；第三张图则是一张白底红字的咒骂——抄袭biss。 陆从津挑挑眉，波澜不惊。 画作是他自己亲手画的，抄没抄他自己心里最有数。 更何况这个瓜主给出的叠图仅仅是动作相似，细节构图和线条完全不同，也就是外行才来掺和看个热闹罢了。 陆从津翻了下私信，后续几个排单的小天使纷纷表示先退单，言辞谨慎，准备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倒是今早刚付清尾款，画作卷入纠纷的那个小天使，着急地说了一大堆。 「太太你应该没抄吧，我看了下Liber发表的时间是昨天晚上11点多，但是这张图的线稿你前天晚上就发我了，而且很多细节都不一样。」 「太太我是相信你的嗷，如果你需要的话用我们的聊天记录当证据也可以！」 「这个单我不会退的，你放心好惹。」 「我发微博帮你澄清了ww太太你也快想办法澄清吧，他们说的太难听了。」 陆从津点进这个小天使的头像，置顶的那条微博就是小天使提到的聊天记录，从时间线上击碎了瓜主所谓的惊天大瓜。 陆从津瞄了眼这条微博的时间，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前了，按理说有这个证据就足以澄清一切。 然而热度丝毫没有减退，小天使的评论区沦陷了大半。 阿楠楠：散了吧，人家心甘情愿买抄袭作 芝士莓莓能少冰吗：这年头怎么连抄袭狗都有腿毛？ 陆从津想了想，打开电脑开始屏幕录制。 他画画的时候有保留各个图层的习惯，发给单主的图是压缩过后的特定格式，但是电脑里仍保留原图，而且每个图层上面还有创建和最后保存的时间。 屏幕录制并不麻烦，陆从津保存好视频直接上传了微博，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倒是给那位小天使发了私信。 「已经澄清了，谢谢信任。」 第58章 公关手段 白月茗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饭菜香味, 酸酸甜甜。 “今天吃糖醋排骨吗？” 陆从津做得糖醋排骨和她平时吃的版本不太一样，炸得酥酥的排骨肉拌上糖醋汁，和裹番茄酱的那一版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想着白月茗就觉得饿了。 陆从津盘着腿坐在电脑前, 对着上头的博文发呆, 良久才反应过来。 “嗯, 你洗个手就能吃饭了。”顺手合上电脑。 脸上茫然纠结的表情一眼就让人看穿。 “遇到麻烦了？”白月茗把顺路买来的水果放在餐桌一角, 等着陆从津走过来，先给了他一个拥抱。 安抚地摸摸他的脑瓜头。 陆从津把脸埋在白月茗的肩窝，瓮声瓮气：“明明我没有做这件事情，可是如果解释清楚的话对他们好像很不好……” 短短一句话听不出前因后果, 白月茗把人松开, 亲亲他的嘴唇。 “一边吃饭一边说, 吃完饭我帮你解决？” 她今天下班有点晚，陆从津三餐很规律，这个点想必已经饿了很久。 “嗯……”眉头皱得死紧, 因为嘴唇抿得用力而鼓起的脸颊肉格外可爱。 白月茗刚从外面回来手上不干净，也就没去摸他的脸。 一顿饭吃得有些压抑，饭桌话题担当陆从津心情不佳，沉闷地跟白月茗解释了今天白天微博上发生的事情。 白月茗晚餐吃得少，每道菜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拿来笔记本电脑一边听陆从津说, 一边敲敲打打记录。 “也就是说从时间上线你就不构成抄袭他的可能, 再加上整体动态是素描人物动作的一个范例, 所以不构成你抄袭他的证据，是这样吗？” “对！” 解释起来无非就是这两点，白月茗总结的很到位。 白月茗撑着下巴看陆从津发送的澄清视频，比对着手机上按头抄袭的那个画作发表时间。 能看出整体轮廓的图层比那个画作还早了将近24小时,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就算陆从津没写一个文字，评论区总能有人归纳总结。 白月茗直觉问题不出在这里，点进评论区快速浏览。 热评第一条直接给了她答案。 水聿今天道歉了吗：重病画师的人血馒头这么好恰吗？ 白月茗关注到发文时间，在文档里记录下来，一路摸进那位重病画师的微博。 置顶就是一篇卖惨+绿茶大作。 Liber：熟悉我的小伙伴都知道，从今年五月起我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不能从事体力劳动，画画成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画这幅作品的时候正是我身体最差劲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吃不下饭，晚上也很少休息，因为实在是睡不着（笑）。就这么断断续续画了半个多月，我对这幅作品倾注了大量心血，看到它被抄袭时我内心的疼痛甚至超过身体的病痛。我用心血画了半个月的作品，却被抄袭者用短短两天的时间剽窃，甚至卖出了四位数的高价（据说是8k），现在的我和被偷走孩子的父母一样痛心。希望大家能看清抄袭者的真面目，愿原创有春天。 这就是真人下场直接开撕了，一对比陆从津那段连文字都不加的澄清声明，陆从津输得很彻底。 一旦事情扯到生死这样的大义上，本就不坚定的路人大多会选择谨慎闭麦，也就显得陆从津的评论区很是可怜。 白月茗瞥了眼时间，蹙眉。 比那位所谓的瓜主只提前了三分钟左右。 白月茗再点进爆瓜人的微博，是新注册的账号，微博不多，但是骂得足够难听，妥妥的评论区风向标。 比起娱乐圈里的那些骂人言论，还是稍逊一筹。 “有件事情我需要搞清楚，但是得采取一些必要手段。”白月茗抬起头，目光灼灼。 “什么事？” 白月茗打开刚刚的文档，把笔记本电脑递给陆从津。 “我想调查这两个人的IP，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但是普通人没有权限，所以得先找律师就这个事情给他们发律师函，告他们侵犯名誉权。” 陆从津有些犹豫：“会不会太严重了，而且那个画师不是还生病了嘛……” 本来只是网上的打打闹闹，虽然他背了无妄之灾，但总觉得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天真，这两个ID的前后发文时间相隔很短，完全是守在屏幕前等着黑你，那个新注册的ID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呢？晚十分钟发他会死？” 白月茗讲话如切菜，咔哒咔哒继续说。 “你说那个画师生病，他有放病历吗？在微博里发几段矫情造作的文字就是我病了我快死了？就算他生病了就能朝你泼脏水了吗？还一口一个抄袭者，他是盲人看不见澄清视频，还是智力缺陷理解能力有问题？” “你……慢点说……” 陆从津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白月茗，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了生气，也会有不高兴的小情绪。 “咳咳，不小心就进入工作状态了。”白月茗轻咳两声，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号码，“总之我先找律师拟一下律师函，然后就能联系官方给这两个ID发函，估计一个小时之内就能知道他们IP地址了。” 最近公司也在接洽一些事务所，起步阶段还是太缺钱了，搞不出法务部来。 这个律师事务所还是于荞的父母推荐的，很是靠谱。 “喂您好，赵律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 白月茗说打就打了，完全不给陆从津反应的机会。 “嗯嗯，是有一些小事情，不是艺人，私人的一些名誉权纠纷。对的，我这边就把有关资料发给您，证据很充分，您争取马上能拟出一份律师函来。” “当然了，如果对方不停止侵权行为肯定是要上法院的。” 还要上法院？ 陆从津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就在他听不懂神游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白月茗挂掉电话，开始给于荞发消息，让她联系官方查IP。 「这太太的画我好想看过，有一张特别香！不过是商稿」 于荞的关注点很奇怪。 「这人你认识？」 「嗯」 白月茗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没有提陆从津的名字，堪堪保护住他的小马甲。 「行吧，你等半小时哦」 「你们关系很熟？下次我约稿能让我插个队吗？」 白月茗看向已经开始坐不住收拾餐桌的陆从津，以他的性格，别说是插队，恐怕是直接白给吧。 「下次问问。」 白月茗一句带过。 陆从津收拾着餐桌，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不要憋在心里。”白月茗给他发言的勇气。 陆从津放下手中的东西，战胜自己的迟疑。 “如果那个画师真的得了很重的病，不如就私了吧。” “就为这事？” 白月茗失笑，她还以为陆从津在担心害怕什么。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一步步来，你想怎么解决都可以告诉我，我尽量帮你办。” “嗯！” 陆从津重重地点头，心情转好，连带着收拾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餐桌上不方便，白月茗端着笔记本电脑到小茶几上，盘腿坐下开始拟写澄清声明。 绘圈更偏向二次元，如果还用娱乐圈那一套死板的文字澄清不容易有水花，白月茗利用搜索引擎吃了几个旧瓜，掌握到了其中的诀窍。 配图，字要大，重点鲜明，语言简单。 整合这个瓜主对陆从津的诋毁，白月茗利索地打开软件开始撰写文字并且制成图片。 陆从津端着豆浆过去时，屏幕上硕大的几个红色加粗字体。 【手速太快也是我的错？】 下面紧跟着配了他这几天练手的素描，足有五六十张，素描纸本来就很厚实，叠起来有本书那么厚。 【日更不辍你也能行】 同样是鲜红的加粗字体，很有冲击力。 “其实……书房里还有我上个月画的，加起来是不是会更厚？”陆从津不由自主地加入白月茗的反黑行动中。 “越多越好，你有什么很牛的获奖经历、求学经历吗？有的话直接就能堵住他们的嘴。” 进入状态的白月茗很来劲，手头的证据这么充分，完全能把造谣的人锤到地心。 “我国家美术大学毕业的，专业第一，拿过四年国家美术节的一等奖。” “不错不错，照片都发给我。” 白月茗奋力敲着键盘，把剩下的几张图一一填充完整。 再加上陆从津给的那堆资料，深深刻画出一个天赋极高、日常非常努力、有钱有闲的天才小画家人设。 前公关部总监白月茗非常满意。 还剩下最后一张图，就等于荞那边的消息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于荞转载来官方那边给出的IP详细，以及注册两个账户的真实姓名。 确定是同一个人。 白月茗的直觉很少出错，前后两条博文相差这么短显然不合理，陆从津这两天才刚开始重新经营微博，不可能就引来绘圈“正义”小警察，果然是有人暗地里搞事情。 再加上赵律师发来的律师函，公关文案的最后一块拼图顺利完成，白月茗让陆从津过目。 “最后一张真的可以这么写吗？”陆从津看着最后一张图的底部几个小字，有些担忧。 “你介意的话就算了，只是考虑到整篇文案的语气和你平时习惯不符合，不那么容易让人信服才加上去的。” “没！没事！就这样吧，你不介意就行……”陆从津咬住嘴唇。 第59章 反转 水聿：关于所谓“抄袭”言论的相关澄清。 【捞钱？】 硕大的红色加粗字体下面放出瓜主的诋毁微博, 重点圈出“捞钱”二字，搭配了陆从津的网络支付app中的余额截图，不算多, 堪堪七位数出头的样子。 【好像没有必要吧？】 【手速太快也是我的错？】 重点圈出原博文的“两天”二字, 紧跟着近期的素描纸质稿, 加上陆从津后来贡献的稿子, 加起来几乎能到成年人的膝盖高。 【日更不辍你也能行】 【抄袭？剽窃？】 陆从津亲自把两张卷入纠纷的画稿叠到一起，旁边配上了《素描人物动态基础》一书，再分别对两张画稿进行叠图，几乎出现一样的手部动态效果。 【都是学画画的, 你怎么连基础都忘了？】 【反正我没忘, 不然都不好意思说自己读的国家美术大学】 配上学历证明和成绩, 再配上大学期间获得的奖项。 拉到最后就是他们隐藏的底牌之一。 【哦对了，这书我还参与编写了，第三行第二个人名, 有兴趣翻出来看看】 白月茗发现陆从津还参与书籍编写时吃了一惊，完全是可以拿来吹嘘的程度，他还藏着一声不吭。 陆从津摸摸脑袋，怪不好意思的。 “可能是因为当时成绩不错又还算有空有耐心的人只有我一个了吧。” 四年专业第一，只能算成绩不错。 白月茗回想起自己哼哧哼哧才勉强挤进年级前五的经历，只觉得无比心酸。 【恰重病画师人血馒头？】 重点把视频里能看出轮廓的线稿时间, 和单主聊天记录的时间圈出来, 直接对比对面画师发图的时间。 【是要提前24个小时钻进那位画师的绘图软件里抄吗？】 为了回击那句抄袭biss, 白月茗精心排版，在第五张图片上加上了侵犯公民名誉权可能获得的惩罚，加粗红字，足够醒目。 【最后一张是惊喜, 往下拉】 赫然是瓜主和画师的IP地址，以及一张清晰的、糊掉了名字只留姓氏的律师函。 【这位胡先生，今天零点之前希望您能通过私信与我联系，共同商议后续的处理结果，过时不候。】 拉到图片的最底部，也就是陆从津刚刚很在意的点。 白月茗在上面用黑体加粗的字写道——全文by水聿的全世界最甜女友。 微博发出去不到十分钟，评论区的讨论过千了。 本来这个事情不过是绘圈内部的小纠纷，抄袭被抄袭这种话题在绘圈和文圈时有发生，也就关心这一话题的人会在意，不知道这次怎么引来那么多人的关注。 热评第一：绝了，这是把整个公关部搬过来了吧。太太的女朋友在哪儿高就，有兴趣看看我儿子的公司吗？五险一金，月薪六位数，包吃包住。 这个语气，白月茗不用点开头像就知道是位追星的姐妹，还是个操碎心的妈粉。 底下已经盖起了高楼，纷纷安利起自己的爱豆。 难怪评论区变得这么热闹，现在才十点出头，正是各位网友刷手机吃瓜的好时间。 反正等着也是无聊，白月茗索性用陆从津的账号回复她。 水聿：感谢建议，我对自己目前的工作很满意（不是本人） 估计那位造谣泼脏水的胡先生正在窥屏，白月茗回得更欢快了。 不孤不孤：特地去翻了那本书，真的有！名字是津结尾，拆开不就是水聿吗？ 水聿：是真的没有用心在想圈名（不是本人） 春野雾林：精准反嘲，全篇没有一句废话，比对面那篇酸唧唧没任何证据的卖惨小论文好多了，引起极度舒适。 水聿：因为证据都在我们手上（不是本人） 豆浆不是豆汁：giao，这不是我导师一直放在嘴边吹的学长吗？世界真的好小（ps：学长本人真的超级帅，以前上实践课的时候见过半学期，他是助教） 底下整一层的评论全是——“我有个朋友想看看”、“rwkk”、“gkd”。 架不住评论区那么多人回复，层主只能回复他们时间太久远，照片早就删了。 水聿：可惜了，本来想让你私发给我（不是本人） 白月茗的评论发出去没有多久，私信突然响了。 那位豆浆不是豆汁网友还真的给她发来了照片，不过不是她描述的在实践课上。 豆浆不是豆汁：只能找个这张图了，好多年以前拍的 豆浆不是豆汁：我还拍了很多人！不是只有他一个！本来是想放在相册里每天激励激励自己好好努力也上优秀校友栏的orz 豆浆不是豆汁：姐妹你要是介意的话我这就删了 照片上的陆从津很显嫩，一张脸小小的，凌乱地碎发随意地遮在额前，但是遮不住那双明亮如星子的眼睛。唇角微微翘起，露出腼腆的笑容。 水聿：可爱，收藏了 水聿：问题不大，反正挂在墙上总有很多人看见 陆从津对照片不照片的并不关注，这阵仗他去当助教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了，被一堆手机摄像头对着拍，事后还上了学校的表白墙。 豆浆不是豆汁：我已经删掉了，但是评论区好像有其他校友已经发了，姐妹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水聿：OK，感谢提醒 可能是因为图片里提到了陆从津的大学母校，评论区里开始冒出很多校友，纷纷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吹嘘。 每天都要吃饱饱：算不上神颜，但是在普通人里面绝对是好看养眼那挂【图片】【图片】 丁三石：我要有这颜值，我每天出门就横着走，谁都拦不住我 开始撤退：楼上是螃蟹精转世吗？ 星球联络员：这就是传说中的清纯钓系男孩嘛，爱了爱了 白月茗适时阻止这一系列的言论继续发展。 水聿：麻烦删一下照片哦，不要歪楼了，今夜的目的是给我男人出头，姐妹们懂？ 只会嘤嘤嘤的野王：全世界最甜女友发话了，大家都懂事点！ 一片嘻嘻哈哈里，层主配合地修改了评论，删除照片。 评论数量还在增多。 lulu咕噜：闻风而来，本来想看看我们专业课老师经常吹的学长是什么水平，好家伙，我们活该被骂 盆盆不想改名字：楼上+1，我就是vegetable本人了 查无此人：既有天赋和灵气，还特么比我努力，开电脑画画去了886…… 白月茗无聊地刷了半个小时评论区，除了极个别理中客还在故作姿态地分析，整体评论对他们很有利。 白月茗一直关注着私信，并没有出现她想要见到的头像。 倒是最新评论里出现了一条白月茗意想不到的博文。 猪猪哼唧：Liber聚聚所谓的头痛睡不着怕不是因为宿醉吧？【图片】【图片】【图片】 图片里显示的时间是今年九月份，保留最顶部的群聊名称，涂抹掉了聊天发送人的昵称，但是完全不影响从聊天内容判断身份。 「嘿嘿，我微博粉丝破十万了，兄弟出来喝酒嘛，我请客。」 得瑟地发了一张自己微博粉丝数量的截图，锤得不能更锤。 自此，整件事情实现了全面反转。 不论是最初爆瓜的瓜主账号还是画师本人账号都没有一丝动静，白月茗没准备继续在微博耗下去，打开文档开始做自己的工作，精神铄铄。 陆从津早就困了，洗完澡换上舒适的睡衣，靠在白月茗的肩头要睡不睡的。 “马上就到零点了，你先去睡，我马上来。” “不行，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浪费你工作的时间还让你熬夜，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像只困倦的幼兽，下意识地蹭了蹭白月茗的脖子。 就这点小事，给她练手都嫌低级。 “嗯对了，我的报告上那些药能不买嘛，都是些偏头痛发作以后的缓释药片，吃了没多大意义。”突然想起还有这件事没解决。 白月茗打心底里不想吃药，关键是她之前还偷偷藏了些缓释片，短时间都不需要再买。 “我下午问过医生了，他们也建议少吃药，神经上的病症最好就靠日常饮食和作息习惯来缓解。” “那就好……” 白月茗一颗心刚要落地，陆从津突然精神地睁开眼。 “我已经在看菜谱了，从明天起我给你做午饭便当，你们公司应该有微波炉吧，没有的话我明天去买一个。”音量都加大了不少。 白月茗：嗯？？？这就不必了吧？ 陆从津似有所感，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住白月茗：“你不想吗？” 倒也不是不想，白月茗的工作变动很大，保不齐中午有什么聚餐，可能会白白浪费陆从津的精力。 “不如换成下午茶，或者汤煲之类的吧，我怕有时候要去饭局，让你白忙活。” 陆从津思忖片刻，艰难地同意了。 “也可以，那你中午也要好好吃饭。” “嗯嗯，放心好了。” 白月茗一偏头，只见陆从津又昏昏欲睡地靠在她肩头，好像刚刚的那番对话只是她的错觉。 离零点只剩不到十分钟，一直没有动静的私信栏终于跳出信息。 Liber：你想怎么解决？ 白月茗不着急，开着文档继续自己的工作。 随着零点越来越近，Liber那边发送消息越来越频繁，白月茗知道他着急了，故意晾着他，直到自己手头的工作全部做完。 00:12 水聿：置顶下面的道歉内容一年，1000元精神损失费。 道歉内容是白月茗一早就拟好的，只是中规中矩地阐述了事情经过，伤害不大，但是置顶挂满一年页足够让Liber这个账号直接报废。 Liber：太过了吧？不觉得一年太久了吗？你不是不缺钱吗？为什么还要精神损失费？ 连发了四个问号，给白月茗看笑了，神色冷漠地打字。 水聿：在我这里不谈条件，你觉得接受不了那就等法院传票 水聿：我不缺钱跟我要精神损失费有什么关系？你没浪费我时间？没侵犯到我男朋友的名誉？ 屏幕前Liber暗骂了一声，真是他走眼了，本来以为这个账号几百年放不出一个屁来也就是个闷葫芦，搞他一波涨点人气固粉一点不亏，艹居然背后有人。 Liber：挂半年，2000精神损失费行不行？ 当他们是讨饭的？白月茗冷笑。 水聿：最后一次机会，置顶一年，1000精神损失费，谈不拢就不用谈了 水聿：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没有答复默认我们谈崩了 Liber咬紧了牙，他已经接到过对方律师的电话了，虽然电话里那个男人非常客气，但是一板一眼地回答还是让他不寒而栗。 “胡先生，私下解决其实对您才是最有利的，这个案子想必您自己最清楚，上了法院您必然败诉，期间所有的费用都由您一人承担。而我个人的上庭费用，不少于五位数，请您考虑清楚。” 结合跟他对线那个女人雷厉风行的手段，Liber不敢不当真，如果他拒绝他们的要求，他真的会被告上法院。 艹，就当这号废了。 Liber：行，我现在就挂，红包你自己收下 本来就是编辑好的文案，Liber只需要复制粘贴即可，白月茗一收到钱就编辑了一条转发抽奖微博，把刚收到手热乎的精神损失费全抽给粉丝喝奶茶。 靠在肩头的陆从津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他早上起得早，今天又神经紧绷了一天，能熬到现在已经很极限了。 “乖，我们去床上睡了。”白月茗柔声把人叫醒。 她可没这个力气把陆从津弄到床上。 “结束了？”陆从津撒娇似的扑到白月茗的怀里。 本来白月茗就是盘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的姿势，倒是让他轻易得逞了。 “嗯。” “姐姐最厉害了。”吐词含糊不清道，像是睡迷糊了。 “可真会占便宜。”白月茗拎住他的睡衣后领子，把人从自己怀里揪起来。 秋天的睡衣本来就宽松，陆从津还买小了一个size，这么一揪，衣服下摆直接缩到了胸口往下一点儿。 白月茗看的有些眼热。 “没有点实质奖励吗？” 卸下心事的陆从津大脑一片昏沉，本能地俯身印下一个吻。 第60章 被拿捏了 陆从津吻完后总算清醒了点,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还不忘伸手拉白月茗一把。 “该睡了，明天你八点就得起, 要不够睡的。” 晃悠悠地拉着白月茗的手往卧室方向走。 清纯钓系？不愧是你。 陆从津沾了床就睡得毫无意识, 习惯性地朝里侧躺着, 脸颊上的软肉被枕头压成嘟嘟的形状。 白月茗气鼓鼓地咬了他一口, 熄灯睡觉。 入秋后的天气越来越凉，若是没有太阳，夹杂着湿润水汽的凉风能透过宽松的衣服，一直凉到皮肤表层。 陆从津看过今天的天气预报, 硬是给白月茗套上一件厚外套, 塞给她一个沉甸甸的保温罐子。 “我煮了好多, 里面还有一只小碗，可以和于荞分着喝。” 按照他今天早上起来临时琢磨的汤煲食谱来看，入秋正是滋补的好时候。 白月茗不敢有异议地接过, 开车到公司。 陆从津买的这套房子离她们公司实在是近，开车过两个路口就能到，途经一个红绿灯。即使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正是早高峰也几乎没有堵车的机会。 白月茗进办公室时于荞已经对着电脑开始敲敲打打了。 她们的办公室原本十分空旷，足有一间教室那么大，给一个人用总感觉太大太奢侈了些。于荞索性拍板在中间加了一道磨砂玻璃门, 既保证了隔音效果, 又有利于她们及时沟通。 “这么早？吃过早饭了吗？”白月茗放下手中的东西, 推门进来。 于荞正工作到专注，头也不抬。 “吃过了，还在车上补了一觉。” “要喝点汤吗？陆从津早上刚煮的，还很烫。” “一会儿吧, 我把这份艺人规划文件看完。”于荞说完这句就闭麦了，神色专注地盯着电脑。 白月茗轻声关上门，不再打扰她，也打开电脑快速进入工作状态。 之前许谨言选的那三部电视剧的试镜时间都敲定了下来，留给他的只有十天左右。 约见制片的事得尽快安排上了。 不求百分百能成事，至少求一个心安。 许谨言点名要演的《望星辰》被白月茗排到第一的位置，毕竟艺人自己都说会在这部剧上花更多的时间，自然是保证双向努力，以求达到最佳效果。 公司九点上班，外面的工位上陆续坐满了人，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于荞作为公司名义上的大老板，忙得不可开交。 这段时间于荞属实成长了许多，本来她就有这样的实力，待在誊阅做个挨骂的副总监实在是太辱没她了。 等于荞看完所有文件，时间已经逼近十点半。 她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心安理得地蹭到白月茗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等待投喂。 “自己动手，我还在和制片发消息。”于荞一个眼神投过来，白月茗就知道她在懂什么小脑筋。 于荞才不跟她见外，拧开保温罐子。 一股奇异的药香率先涌了出来。 “才刚入秋，就这么补？”于荞用餐具盒里的小勺子舀了舀，虫草花淮山枸杞鸡汤，怪不得一股浓浓的药味，“你体虚了？” 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白月茗。 话是关心的话，但从于荞嘴里说出来总是带点别的味道。 “有点，早两天去体检医生说是贫血、气血不足。”白月茗一本正经打破于荞的坏心思。 这倒是有可能。 于荞盛了两勺在小碗里，尝个味道。 “就你这挑食的程度，还故意控制饮食，你不贫血谁贫血？嗯，好鲜啊。” 味道淡淡的，鸡汤上面零星地飘着油花，喝起来一点儿也不油腻，完全是按照白月茗的口味炖的。 于荞用保温罐子自带的大碗给白月茗盛了半碗汤，准备捞点鸡腿肉时，突然发现所有的肉都被剃掉骨头，刮掉了油脂和鸡皮。 “绝了，这是把你当祖宗在宠吧？我爸妈对我都没到这个地步，我好酸我好酸，今天我就是枝头上一只酸柠檬。” 白月茗倒是没注意，她一直没打开过保温罐子。 她搅动着碗里的鸡汤，鲜红的枸杞随着勺子的动作沉沉浮浮。 “等组完三个制片的饭局，我请几天假出去玩。” 最近天气正好，最适合去游乐园、动物园还有海底世界了。 突如其来地请假申请惊掉了于荞的勺子，瓷质的勺子磕在碗壁发出叮咚一声响。 “你这是在压榨你的心肝宝贝，你看看我最近瘦的！你怎么忍心！” 白月茗识相地帮她把碗加满，这一罐估计得有半只鸡和半锅汤，她自己肯定吃不完。 “那几天晚上陪你加班，或者蹦迪。” “好！”于荞应得爽快。 她最了解白月茗的性格了，就算是请假她也一定会提前几天把份内的工作做完，肯定不会耽误进度。 难得白月茗主动提出休假，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和陆从津，于荞心里稍稍有一点点吃醋，但还是答应得很痛快。 他们早就该出去好好玩一通了。 于荞喝完碗里的汤，彻底开胃了：“走吧，我们去楼下吃拉面～” “喝汤不够饱吗？” 白月茗震惊。 “你已经饱了？” 于荞难以置信。 两双大眼睛互相瞪着对方。 “这应该不是他给你做的午饭吧？”于荞皱眉，陷入怀疑。 “是啊。” 白月茗迟疑了一秒，仅仅是一秒。只是这一秒的迟疑已经足够于荞产生不信任，作势要掏出手机。 “让我来问问，正好上次交换过联系方式。” 在于荞的手指按上键盘前的那一刻，白月茗迅速起身，盖好保温罐子。 “走吧，我们去吃面。” 眼见着白月茗快速走到办公室门口，于荞收起手机，似笑非笑。 “嘿嘿，我就说你要被拿捏了吧～” “快闭嘴……” 组饭局的事很顺利，本来就是对方主动给的邀约，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接触的几位制片和副导演言语间对许谨言以往的演技十分认可，白月茗读懂了其中的深意。 他们是想看公司这边的营销诚意了。 正好许谨言之前参加的一部综艺开播，他们近期也有买热搜的打算，没有太明显，买了个中间靠前排的位置。 白月茗手把手教公关部和营销部的几位职员开小号亲身上阵体验。 美其名曰：真实感。 处理完这一系列事情，白月茗也真正迎来了自己的休假期。 于荞也没真的让白月茗晚上还回来加班，大方挥手，直接让她这周都不用来了。 七天，足够白月茗把平城好玩的地方都安排一遍了。 “你想先去哪里？”白月茗盘腿坐在茶茶床上，认真地看着网上的攻略。 他们初步定了几个地方，游乐场、动物园和海底世界就不用说，是早就纳入规划的。 陆从津本想去泡温泉，被白月茗以那就是个假温泉为由打回，反而安利了他一波大澡堂子。 最后又定了滑雪、两天度假村和逛街。 逛街还是陆从津提出来的，言之凿凿道：“出门七天回来肯定要补一下冰箱库存。” 提起笔就在最后加了上去。 此时陆从津跪在她身后，用柔软吸水的毛巾帮她擦头发。 白月茗的头发保养的很好，光泽柔顺，很少有打结毛燥的地方，陆从津擦得很小心，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 “明天周几？”自由工作党发出疑惑。 “周一。” “我看看明天的天气……嗯，多云转晴，那我们先去主题游乐场吧，周一应该人很少，可以少排点队。”陆从津理所当然地认为。 白月茗开着旅游攻略软件，上面的博文清晰写了游乐场的项目开放时间。 从周一到周四都各有几个项目内部维修，说白了就是因为游客稀少，减少设备启动。 “周五也行，暂时显示天气还不错。” “OK.” 白月茗在截屏的地图上标注上时间，等会完成全部规划后得安排路线图。 跟拼图似的，放好第一块之后再接着拼下一块，很快就完成了粗略的计划。 大致是：上午滑雪下午闲逛晚上澡堂→动物园→度假村（两天）→游乐场→海底世界→购物。 确定好当晚要住的酒店，安排得妥妥当当。 “怎么突然就想起来要请假出去玩，工作太累了吗？”陆从津下床把毛巾扔进脏衣篓里，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 累？现在的工作强度比起之前轻了不知道多少，怎么可能会累？ 还不都是因为你。 白月茗盯着陆从津细瘦的手腕，他害怕沾湿衣服，从刚刚就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臂上微凸的青筋，光看手臂都能感觉到青葱的少年气息。 “你怎么不说话啊？”陆从津伸出手指戳戳白月茗的肩膀。 白月茗回过神，暗笑自己最近越来越不正常，居然就这么发起呆来。 真就像于荞说的那样，被拿捏了呗。 “工作不累，是你太好了，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陆从津却悄悄红了耳朵。 白月茗看向他红通通的耳朵尖，起身捏住，手上稍微用了些力就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这样就算是我拿捏你了！” 陆从津：？？？ 这又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新梗？ 第61章 突发 白月茗学过打高尔夫, 还真没体验过滑雪。 那些个导演编剧，年纪都不小，哪里会来尝试这种高强度体力活。 抛弃了有挑战难度的滑雪板和溜冰鞋, 白月茗选了最容易上手的雪圈, 艰难地往缓坡区走。 “你就玩这个吗？”陆从津拎着两块滑雪板, 背上绑了一只雪白的北极熊, 步伐轻盈地走过来。 白月茗看了眼他的装备，再看看自己。 小学生郊游也不过如此了。 “我还是第一次来滑雪。” “没事我教你，滑雪还挺简单的，掌握好诀窍就能上手。”陆从津主动包揽。 他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学校组织的夏令营, 光是滑雪这个项目就玩了三天, 基础知识还没有完全忘记。 白月茗看了眼手中的雪圈：“拿都拿了, 先玩一轮这个吧。” “行，我们坐缆车上去。” 缓坡的雪道很长，真要走到顶端, 得花不少体力。 陆从津本能地拿过雪圈，一根手指勾住上面的绳子，滑雪板则用手臂夹着，硬是分出一只手和白月茗牵牵。 “你要跟紧我，滑雪场太大，大家穿的都一样, 很容易走丢。”眼神小心谨慎, 声音低沉。 白月茗有感觉被保护到。 “嗯！哥哥最好了！” “干嘛又突然……”陆从津嘟嘟囔囔, 拉着白月茗上了缆车。 坡顶比坡下还热闹，大家穿雪具的穿雪具，还有教练在一旁辅助，看起来十分专业。 怎么说也有好几年没滑过雪, 陆从津仔细穿戴好雪具，在原地试了下基础动作。 幸亏身体的记忆还在，他由不放心。 “我先滑一趟，你在这里别乱动，等我上来找你。” “好。”滑雪小白乖巧应答。 眼瞅着陆从津身姿潇洒地往下滑，白月茗摆好雪圈，坐在里面静等。 雪道很长，陆从津滑行的速度不快，白月茗撑着下巴在人群里搜寻他的身影，这会功夫他才滑到一半。 “来小姑娘双手把住两边的扶手，腿伸直或者缩进来，坐好了啊！” 周遭的声音很复杂，白月茗没有理会。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推力，白月茗才意识到教练这是在和自己说话。 “我不是！我在等人……” “不用害怕，缓坡没有危险的哈，人坐好，走你！” 话音刚落，白月茗就被用力推了出去。 ？？？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凉飕飕的风吹过面部没有被护具覆盖的地方，雪圈行进的速度适中，白月茗害怕的劲过去后，居然还觉得有点新鲜好玩。 陆从津滑到底，动作略生疏地停住，回头看向坡顶，意外地没有看见人，倒是在缓坡雪道上看见了熟悉颜色的雪圈。 不是让她在上面等的吗？ 陆从津快速地拆卸滑雪板，等着帮白月茗缓冲。 好玩是很好玩，就是这个缓坡有点不平，时不时地绊一下，磕的白月茗背疼屁股疼。 等会也去买个小白熊绑在背上。 临到平地时，白月茗捕捉到了陆从津的身影，兴致冲冲地打招呼。 兴奋过头忘记刚刚教练的嘱咐，白月茗挂在雪圈外的腿没有伸直，厚实的雪鞋磕到地面，还没有完全缓冲完的动力势能直接把白月茗甩了出去。 其实也没有甩出去多远，仿佛是被往前推了一把，马上要双手双膝着地的样子。 动作估计和行大礼拜年差不多。 多少有点丢人了……白月茗索性闭上眼睛。 陆从津眼疾手快，在白月茗双膝落地前把人接住，猛地拽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呼，吓死我了。” 白月茗原地蹦哒了两下，确认自己没有哪儿磕伤，就着动作搂住陆从津。 “我先跟你解释清楚，不是我自己要下来的。我就坐在雪圈里，教练太热心以为我不敢玩，直接给我推下来了。” 甩锅第一名。 “那还玩吗？”陆从津低头看着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尖，摘掉手套帮她捂了捂脸，凉得没有温度。 “玩，好有意思。” 白月茗也不是完全不爱玩的性格，只是她在该玩的年纪了承受了太多家务，在恢复自由的年纪背上了生活的重担。 难得出来一次，当然要好好玩啦！ 陆从津不厌其烦地陪她玩了两轮雪圈，这才开始教她滑雪的基础姿势，白月茗平衡感不错胆子又大，渐渐能自己滑十多米了。 滑雪是项体力活，玩了三个多小时白月茗明显跟不上，提前结束了早上的行程，顺带着取消了下午的闲逛，直接把澡堂子活动提前。 “滑完雪再泡个澡堂子驱驱寒，最合适不过了！” 这个澡堂白月茗和于荞之前来过，于荞发现平城郊外的是个假温泉，气冲冲地上网找了平替，结果就找到了这家会所。 来之前白月茗心里还有些怀疑，来过一次后就真香了。 有和假温泉一样的汤池，还是私人的。除此之外还有按摩和餐饮随叫随到服务，泡得无聊了还能去桑拿房排排毒，太适合她们这样久坐办公室的人了。人够多还能去棋牌室，前台甚至还有桌游，免费帮客人组局。 陆从津印象里的澡堂子就那种只能洗澡和搓澡的大澡堂，但是看到会所室内设计之后，陆从津也真香了…… 说是高档娱乐会所他都信。 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小时，白月茗拉着陆从津加入了前台正在组的剧本杀局。 所有的客人盘坐在休息厅的蒲团上，下载手机软件选剧本进游戏房间。 局里有好几个人都没玩过剧本杀，发起组局的人简单介绍了下规则，让他们不用担心，不会说的话就照着剧本念也行。 本来就是消磨时间的，不用太认真。 白月茗有意识地想让陆从津多表达自己，因此在轮到陆从津发言时，提问了他很多问题。 陆从津意外地回答得很流畅，甚至祸水东流，把关注点引到了其他玩家身上。 结果那一把陆从津就是凶手！！！ 亏得白月茗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 白月茗再次坚信，陆从津心里可能还藏着一个小说谎精，必要的时候就会帮他说谎。 有了第一局的惊天逆转，其他玩家纷纷有了兴致。 由一群陌生人组的剧本杀局莫名玩得很融洽，号召组局的那位大哥爽快地给每个人点了饮品和小吃，看起来像是个剧本杀爱好者。 本来大哥晚上还想邀请他们继续，白月茗以今天太累为由拒绝了。 他们明天可是要去动物园，看攻略除了跨区可以坐车外，绝大部分路程都得靠走。 印象里，上次去逛动物园应该是大学的时候，白月茗帮室友追星，那次她粉的爱豆正好去动物园录制综艺节目。 白月茗从内部搞到消息，扛着摄像机就去了，全程跟着剧组拍，倒是没怎么关注动物。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白月茗失望地看着被关在玻璃罩子里的动物们，没觉得有多开心。 加上他们的运气不够好，正好撞上小学生秋游，不论到哪一个场馆都能听见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让本就密闭的场馆更加令人窒息。 这一天的体验极差。 幸好接下来两天是比较自由的度假村时间，事先计划的活动都很轻松，无非是钓鱼、做陶艺这些，不太消耗体力。 度假村湖里的鱼都是人工养殖的，个顶个的肥美，白月茗有过钓鱼的经验，也得陆从津用网兜在一旁帮忙才能打捞上来。 钓上来的鱼直接送到后厨处理，可惜选择煲鱼头汤或者红烧。 饱餐一顿后，白月茗瘫软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打开阳台落地窗，悠闲地吹着来自山间的风，耳边净是风吹过竹林扑簌簌的响声。 已经是秋天，白天的时间逐渐缩短，还不到六点，暮色已逐渐笼上山头。 “把毯子盖上，一会儿该感冒了。”陆从津递上一条薄绒的小毯子，见白月茗懒洋洋的模样，自顾自用毯子把人全罩住，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困死了……” 出来玩什么的可比上班累多了。 白月茗翻了个身，毯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倒了肩膀。 陆从津也没纠正她，锁好阳台门，拉上了窗帘。 走走停停一天，白月茗确实累惨了，迷糊地洗漱完就躺上床，任凭房间里的灯有多亮都失去了意识。 陆从津确认房门已经锁好，又整理了下明早要穿的衣服，这才关掉灯窸窸窣窣钻进被窝。 不知是不是最近喝的补汤有效果，陆从津感觉白月茗的手脚似乎没有那么冰冷了。 抱着这个念头，慢慢失去了意识。 窗帘外，一轮满月悬挂在山头。 陆从津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叮叮咚咚，是他的手机。 陆从津放开环住白月茗腰身的手，转身拿起手机先接通，打断这扰人的铃声。 他打开阳台门，轻声应答：“喂，请问哪位” 起的太着急，他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 “老板，我是孙全杉。” 孙全杉是陆从津酒吧里的总经理，负责统筹四个片区，陆从津看了眼时间，凌晨1:49，这么晚打过来大概率没好事。 “什么事？” “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这边了解的情况是有个十七岁的小孩偷了家里的身份证进来玩，喝醉了闹得动静有点大，挑衅别人反被打了，情况有点不太好，救护车和警察都来了，一地的血。” 陆从津皱眉，他对酒吧管的一向很严，严格按照上面对营业性歌舞厅的要求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除了安保人工核对，门口还特地设置了身份证和人脸扫描，怎么会有未成年混进来？ “人是怎么进来的？” “好像是偷了他哥的身份证，那小孩人高马大穿得又社会，还通过了人脸扫描，安保估计也没发现不对劲。” 背景里声音嘈杂，约莫是信号不好，孙全杉的声音断断续续。 “怎么了？”阳台门被推开，白月茗披着长外套睡眼惺忪地问道。 “一点事情。”陆从津捂住手机听筒回道，示意她先别说话，“你现在在哪里？” “在开车去警局路上，刚听救护车旁几个医生说，人好像没气了。” 陆从津抿紧了唇。 第62章 紧急处理 度假村位于半山腰, 夜半开车十分不便。 陆从津本想让白月茗接着睡，明早再搭车离开，但是她已经利落地换好衣服, 整理好行李箱。 “我开车, 一会儿有电话你能接。”白月茗一听陆从津的转述, 就知道事情小不了, 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两个人连夜退了房，白月茗稳当地开车下山。 山路盘旋而上，盘绕山体的转弯处弧度极大，部分路段还没有设置围栏。虽然路面铺设得很平整, 但是有无数山坡上散落的碎石和泥沙落在地面, 整体路况很差, 车子一路颠簸地行驶着。 车上还坐了一个人，白月茗全程紧绷神经。 山路本就很长，他们上山时天气晴好就开了半个多小时, 这大半夜的白月茗更不敢开快车，近一个小时才到的山脚。 陆从津一路上都在接电话，有酒吧经理孙全杉的，有警方的，期间还有受害人家属抢夺了手机，歇斯底里地冲他吼叫。 事情颇有些棘手。 陆从津挂掉电话, 默不作声地靠在椅背上, 双眼无神地盯着车前灯照亮的路面, 追随着那两道远光。 白月茗侧过头，感觉陆从津的状态不太对，靠路边停车。 “你别多想，总能解决好的。” 额头相抵, 温热的手掌心抚在陆从津的后颈，源源不断地传递热度。 车窗外是寂静的乡野，四周无人，只远远从相隔数百米外的村庄里传来一两声犬吠。 “我知道，我只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陆从津语气平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近几年上面对营业性歌舞厅查得极严，陆从津本来也不靠那些违法的勾当牟利，他不主动引入，内部又管控得严，所以他的酒吧很少惹出什么是非。 每个月度的明检暗访，他的酒吧都是A级。 结果上来就给他放了个大招。 陆从津当然懵住了。 白月茗知道他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不禁开始担心，他这样的状态跟受害人家属见面，恐怕是要吃大亏的。 注视着眼前人无措的眼神，白月茗想了想，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重新启动车子。 夜晚郊区的路十分空旷，白月茗堪堪压着超速的线，一路飞驰到了警局。 陆从津提前发了消息，孙全杉一早就在门口等着迎接。 “老板。” 孙全杉看起来人挺高，大概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穿一身笔挺的黑西装，手臂上健硕的肌肉和宽厚的肩膀撑起西装外套，显得人格外精壮。 就是脸上不太好看，脸颊和嘴角擦破了一块，伤口处淤青还渗着血，像是刚被人打了。 “死者家属打的？”陆从津指指他的脸颊。 “嗯是，毕竟人家没了小孩正气头上，我和郭海峰就都没还手，怕到时候更理亏。”孙全杉是老油条了，处事很周到。 他忙不迭地递来一瓶热牛奶，才看见跟在后头的白月茗，识趣地点头示意：“我再去便利店买一瓶。” “不用，我不喝。”陆从津接过，牛奶尚有余温，他插上吸管顺手递给白月茗，“gay片区闹的事？” “对，没错。”孙全杉盯着自己老板细心的动作，瞬间理解了两个人的关系。 想也是这样，郭海峰是负责酒吧gay区的片区经理，既然是他出现在警局里，那事情大概率就是在gay区发生的。 “律师到了吗？” 外面风寒露水重，陆从津不打算在外头继续耗着，迈开步子往里走。 “到了，正在了解事情过程。” “死者家属是什么态度？” 敞亮的警局大厅里铺设纯白的地砖，更显明亮，仿佛所有的污秽都无法进入似的。 前厅招待处还有警员在值班，孙全杉刻意压低了声音。 “甩着锅呢，没觉得自己孩子有错。您也知道的，毕竟是出了人命的事，警察这边暂时都还安抚着家属情绪，要说法理的话，是我们占优势。” 偷拿哥哥身份证、凌晨离开家，这已经属于监护人失职的范畴了。 “酒吧的损失清算了吗？” 凌晨正好是酒吧客人最多的时候，且零点到一点这个时间段是他们酒水单子大爆发时期，这么一闹今晚所有客人的费用都只能免掉。 陆从津估计得有几十万。 “截止到打架事件发生时，吧台那边发送过来的账单是四十七万多，还没算上那一面打碎的酒柜。这还仅仅是gay片区的，警察要求全部清场，另外三个片区我们只好发了减免优惠券，酒水费用照收，已经尽量减少损失了。” “辛苦了。”陆从津拍拍孙全杉的肩膀，询问他要不要再去处理下伤口。 孙全杉说已经擦过酒精消过毒，指引他们到了警局特意安排的调解室。 才刚站到门口，门内传来家属歇斯里底的尖叫嘶吼，光是听着就让人耳朵里发麻发痒。 “他人是在酒吧里死的，你跟我说你们没责任，酒吧是什么混乱的地方？你们门口检查的人是吃白饭的吗？！”中年男人浑厚的嘶吼声几乎撕破人的耳膜。 孙全杉轻敲了两下房门，推开门侧身让他们先进。 “打扰了各位，我是酒吧老板。” 透过空隙，白月茗看清了围坐在桌边的众人。 首先是坐在正对着门主位的几名警察，身着警服十分肃穆，然后就是面对面坐着的两方人。很容易辨认，统一着西服的是明显是律师和酒吧经理，而另一侧穿常服的应该就是受害人家属。 一听是酒吧老板，几名家属纷纷站起身。 坐在离门位置近的中年男人捏着拳头作势就要过来揍人，孙全杉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他们身前。幸亏守在门内的警察及时拦住那名家属，这才没发生肢体冲突。 家属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方言，白月茗听不懂，光是看在场人的神色，就知道骂得极其难听了。 坐在主位的警察一拍桌子：“有什么话就好好说，现在人老板也来了，是个好机会。大家都要讲普通话，最好就是私下解决了，你们说是吧？” 陆从津没应声，径直往里走，郭海峰和张律师起身给他们让座。 “我在路上了解过情况了，麻烦您这边再跟我核对一下。” 陆从津说话语速很慢，让听了半天无理谩骂的警官觉得神经放松了些。 “受害人叫杨逍，年龄17，今天凌晨进到奥里维酒吧玩乐……”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打断您。”陆从津就年龄这一点提出疑问，“我的酒吧门口设置了当前最先进的人脸识别和身份证核查系统，跟各大机场、动车站使用的设备性能相同，门口还有安保人为检查，甚至有金属探测仪，这么严密的检查他又是怎么进的酒吧呢？” 陆从津已经听孙全杉说过，现在再提不过是为了让律师更详细记录。 “谁知道你们安保干什么用的！早点把小孩子拦在门外不就好了吗？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坐在里侧的一名年长女性尖叫道。 孙全杉凑到陆从津耳边：“这是死者的舅妈，旁边是死者的舅舅。” 警官安抚了下家属的情绪，转头跟他们解释。 “主要是小孩子不懂事，偷了他哥哥的身份证，两个人长得比较像，没准就蒙混过去了。” 陆从津哦了声，表示自己了解了，转过身问律师。 “年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应该有自我辨析能力，像这种情况，我们不需要承担全责吧？” 完全无视对面家属一脸的菜色。 白月茗吃了一惊，没想到陆从津也有这么强势的一面，谈判前先攻克了对方的心理防线。 “是的，我们已经向警方提出申请，要求查看死者的手机，查明究竟是死者自己偷的身份证，还是向哥哥索取的。如果是后一种情况，蒙混进酒吧一事就是他们的全责。”律师尽职尽责地说道。 如果是向已经成年的哥哥索取，那便默认是监护人知情。 对面的家属不依不饶，唾沫星子乱飞地辱骂他们推卸责任，陆从津不咸不淡地反驳他们。 “事实而已，门口身份核查系统拍的人脸和证件信息拷出来了吗？” “已经备份好交给警方了，家属那边也看过，是本人。和监控里的信息都能对上，而且从酒吧门口的监控来看，他是直接进的酒吧，不存在我们的工作人员劝他进来玩这样的情况。” 这些话孙全杉强调过数遍，不是说给家属听的，而是说给警察听的。他们现在进行的交流从头到尾都在被录音录像，万一之后真上了法院，这些都是重要资料，所以他和郭海峰可谓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明白了，那孩子进酒吧后都做了什么呢？”陆从津双手搁在桌面，随意交握着。 酒吧的监控早就被拷走，研究了个透彻。 坐在主位的警察娓娓道来：“监控显示杨逍凌晨八分左右进入酒吧，从门口到舞池再到吧台闲逛了一圈，然后从最里面的卡座开始蹭酒，大约到第四个卡座时当事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脚步不稳。” “还不是你们卖的东西太贵了！不然小孩子怎么可能会被那些人骗，还喝了这么多酒？”杨逍的舅妈咄咄逼人。 听多了这些抱怨的话，饶是警察再好脾气，被多次胡搅蛮缠也有些烦躁了。 “您先不要急，让我把这个事情跟老板讲完。” 家属扁扁嘴没说话，警察这才继续。 “然后就是第五个卡座了，时间大概是零点四十八分，开了卡座的客人拒绝让杨逍蹭酒，有些肢体上的推搡。杨逍喝醉了酒，率先动手用酒瓶砸了那位男客人的头。” “那位客人还好吗？”陆从津先前没听说还有一位伤者，坐直了身体。 “还在医院缝针，没有生命危险。” 孙全杉估计是挑着最严重的跟他汇报，倒是忽略了这个受伤的客人。 “双方起了冲突，酒吧这边有工作人员上去劝架。但是由于杨逍喝醉了酒可能力气也比较大，所以没能完全制服，他冲上去想打人的时候撞翻了吧台旁边的酒柜，整个人摔倒在酒瓶碎片里，就没起来。” 大概就是这么一件事情。 “所以是他自己摔的？没有人推？”陆从津一直以为是和别的客人推搡的时候出了意外。 “对，我们分析过各个角度的监控，都显示他是自己冲出去，撞倒酒柜栽进酒瓶碎片里，割到了大动脉。” 倒是和陆从津想的有些不同。 目前对他来说需要承担的责任有：1.死者杨逍进入酒吧随后死亡的部分责任；2.被砸顾客的部分医疗费用；3.其他可能存在轻伤或受惊顾客的赔偿。 相较来看，情况似乎又没有那么严重了。 “所以两位家属希望怎么私了呢？”陆从津有了底气，开始试探对面的二人。 两人相视一眼，杨逍的舅妈率先开口。 “我们还没商量好，但是这事没这个数肯定是解决不了的！”三根手指搓在一起比了个数字七。 一百万。 这是在他们全责的情况下才需要承担的数额。 陆从津接受不了。 “其实真论起来，两位家属可以把门口人脸识别和身份匹配设备的研发厂家一起告了，毕竟酒吧是按照那个识别作为权威来判定身份的。”白月茗坐在一旁安静了许久，抓住其中一个要点“善意”地提醒他们。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情况我都清楚了，如果两位坚持私下调解是这个数额，我认为我们没有调解的必要。”陆从津站起身。 “那你说，你能出多少钱？”杨逍的舅舅急躁地问。 能让对方说出这句话，谈判时已经赢了大半。 陆从津停下出门的脚步，神色淡淡：“今天晚上我的店里亏损接近五十万，那面酒柜的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成本价不低于十万，还不包括升值后的价格，剩下的你们自己考虑吧。” 白月茗见他真的往外走了，微微欠身，紧跟在他的身后。 老板的态度足够明确，两位经理和张律师纷纷跟了上来。警局里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张律师邀请他们上了自己的商务车，刚好够坐下所有人。 “情况还是比较明朗，老板不同意七位数的赔偿是对的，这么大一笔数字就算是上了法院我们败诉，也赔不了。” 张律师一上车便摊开自己的记事本，上面有序地记录了刚才谈话中的关键信息。 “刚刚这位小姐说的很对，酒吧如果严格查验了身份证明，还配了相应的电子设备，那么按理说酒吧方面和设备厂商都有责任，接近一半一半的样子。” “一般来讲都是先由我们赔付死者全款，设备厂家需要我们再去起诉，但是如果死者家属直接起诉了，等于帮我们省了大麻烦。” 张律师条理清晰地解释道，顺带着纠正了刚刚陆从津的一个小错误。 “类似这样的案子，除非真的是死者哥哥默许给的身份证，不然酒吧一定会担接近全责。酒吧有责任的情况下，内部的损失也是要自行承担的，现在就看他们找不找律师，是愿意调解还是起诉了。” 毕竟是一个人的生命，一定需要有人去为此负责。 第63章 后续 陆从津明确和律师表明自己赔偿的底线, 拜托他继续跟进案子。 另一名受伤的客人有员工在安抚，陆从津赔偿了半数医疗费用，没有收当晚的酒水费用, 外加补偿了部分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 他们的道歉态度不错, 那名客人没再继续深究酒吧的责任, 把矛头对向了死者家属。 发生这样的事, 陆从津和白月茗都没有心情继续玩乐，在晨曦中回到了那间小小的房子。 冰箱在他们外出前就被清空了，一点儿吃的也没，午饭都要等一会叫超市外送, 陆从津有计划地安排在外面随便吃了点。 “你去补会觉, 我再处理下酒吧里的琐事, 中午我们煮粥喝。”陆从津一边催促，一边推着白月茗的后背，把人按在床边。 开了两三个小时的车,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白月茗早就没了睡意。 “我睡不着，不如帮你打打下手，或者去上班。” 陆从津可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睡衣放在床边，蹲下身帮她脱袜子。 “酒吧的事有很多员工在忙, 都不需要我费什么精力, 你就更不用担心。今天就别去上班了, 你昨天睡得少，医生都说了睡眠不足也会导致偏头痛发作。” 伸手触了下白月茗的脚背，有点凉。 陆从津买的情侣袜很厚，保暖效果特别好, 这个天气他穿都觉得脚下在生火，白月茗的身体还是太虚了。 “睡不着就躺下闭闭眼睛，不许玩手机，我去给你灌个热水袋。” 不管不顾地把人塞进被窝里，松软的被子盖到大腿。 陆从津一出门，白月茗就掏出手机滑动翻看，最近公司里确实也没什么事，唯一的艺人许谨言参加完所有剧本的试戏，等结果的同时去录制了综艺节目。 暂时不清楚试戏结果，倒是不好给他安排后面的行程，所以艺人经纪部的工作有所放慢。 现在回公司也只能引来于荞八卦的眼神。 白月茗想了想，换上睡衣在茶茶床上躺平了。 陆从津再次进来前敲了敲房门，手上拎着一个毛绒绒的热水袋，塞进被窝里，放在白月茗伸脚就能碰到的地方。 “我在客厅里，你要什么就喊我一声，别自己下床，一会儿冻感冒了。” “哪有那么冷。”白月茗小声嘟囔。 才刚秋天，室温少说也有二十度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感冒。 陆从津刷地拉上窗帘，房间瞬间被黑暗笼罩，白月茗看着墙上影影绰绰的光影，突然萌生出了些许睡意。 陆从津走到床边，俯身蜻蜓点水般吻了下她的嘴唇。 “好好睡，一会儿我来检查。” 这才转身离开，悄声关上房门。 白月茗原本是不困的，卧室里的氛围营造得正好，她眯眯眼，任由逐渐涌起的睡意将她笼盖。 不清楚睡了多久，白月茗翻身倒进一个怀里。 是熟悉的水蜜桃味。 陆从津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空瓶之后又回购了同样的沐浴露，闻起来甜甜的。 “几点了啊……”白月茗喃喃低语，像是在梦呓。 “该吃午饭了。” 陆从津有节奏地轻拍白月茗的后背，慢慢唤醒了她的意识。 白月茗一个伸腿，动作豪迈地压在陆从津腿上。 “我再醒醒神。” “嗯，快一点钟了，再睡下去你今晚就要睡不着了。” 拍打白月茗后背的手没有停下。 “知道了……你别跟哄小孩一样拍我！”白月茗意识还不清醒，浑身上下都是软的，推在陆从津胸口的力气跟挠痒痒似的，像只小奶猫。 陆从津捉住她作怪的手，按在胸前。 “我本来就比你年纪大。” 就该把你捧在手心里宠爱，陆从津恋爱后的觉悟极高。 酸啦吧唧的小情话藏在心里没说出口，白月茗昏沉沉坐起身，顺手把头发撩到身后。 “都解决得差不多了吗？”白月茗关切地问道。 “嗯，就差那个小孩的家属了。警察查到了聊天记录，说是他哥哥给的身份证，不是偷的。而且他哥哥也知道他要来酒吧，所以家属那边已经松口到五十万，律师还在谈。” 白月茗了然地点点头，这个金额才算差不多，从现在的情况看，甚至还能谈到更少。 “不该你付的就别付，免得以后被人盯上碰瓷。”这话白月茗早在去警局的路上的想说了，一直憋到现在。 像是酒吧这样的营业性歌舞厅，虽然是正规合法的，但真要出了事从最开始就落了下风，更不用说陆从津开的小众性向酒吧了。 一旦出事，必然要吃些亏。 “我有数。”陆从津也不是没下限的好脾气。 私下调解持续了很久。 窗外银杏树上的叶子全都飘零，孤零零的只剩下纤弱的枝干。寒冬的风在夜晚敲响窗户，冬天正式来临后的某一天，这件事才算真的调解结束。 白月茗深觉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容易产生依赖性。 今年的冬天与往年无异，甚至还要暖和一些。 但白月茗是真的起不来床！ 她傲人的自制力早就被陆从津惯坏，单方面选择离家出走了。（甩锅？ 陆从津通常早上八点出头才来喊她起床，饶是如此白月茗还得腻腻歪歪地靠在他肩头哼唧很久，然后由他穿好袜子，再慢吞吞地去洗漱。 浴室里早就开了取暖器，换衣服时不会觉得冷。 白月茗换好毛衣，套上短裙，费力地往上拉拉链。 唔好紧。 白月茗手心都出汗了，愣是没穿上，她盯着镜子里自己明显粗了的腰肢，欲哭无泪。 这大概就是幸福肥了吧…… 一天吃五顿，就算她增加了健身的次数，还是不可避免地增重了。 她认命地换了一条更宽松的裙子， 洗漱台上的牙杯放满温热的水，陆从津倒是不至于帮她把牙膏都挤好，白月茗晃着脚趾头，今天的袜子是小兔子款式，又软又白。 白月茗悠哉悠哉地洗漱，还不忘记控诉：“今天能不能不喝汤了，我都胖了好多，衣柜里好几条裙子和牛仔裤都穿不下了。” 陆从津凑上来，用手臂丈量了下，嗯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今天是甜玉米小排汤哦，你不是最喜欢甜玉米了吗？我六点起来就开始炖了，汤特别入味特别鲜甜。” 白月茗是很喜欢甜玉米，但是是在把它作为主食的前提下。 “一小碗……”白月茗妥协。 陆从津费了那么多心思管理她的健康，白月茗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一个“不”字。 也确实有赖于陆从津的悉心照料，她手脚冰冷、偏头痛的毛病好很多，入冬之后都没犯过，每天起来都觉得神清气爽，胃口贼棒。 实在是很不容易。 “嗯对了，下周我过生日，我妈打电话说中午过去吃饭。” 陆从津的生日是一月一号，也就意味着不知不觉间新的一年要来了。 “好，需要准备些什么吗？”白月茗不是平城本地人，并不清楚当地的一些习俗。 “不用，他们啥也不缺。” 和长辈见面合该带些礼品，算是基本礼貌，白月茗很坚持。 陆从津想了想，才说：“我爸喜欢剥坚果，我妈没有特别的爱好，就是最近在给福利院的小朋友织围巾，总说手很干。” 明明他已经送过不少牌子的护手霜，她还总抱怨。 白月茗心里有数了。 之前和陆从津的妈妈逛街时，白月茗已经透露过不会结婚的念头，阿姨也没说什么，照例约她出去喝下午茶。 这就是默认他们的关系还是男女朋友，也不会往深处发展，所以送的礼不用多贵重，心意到即可。 至于陆从津的生日礼物，白月茗两个星期前就在想了，参考过不少网上的经验，但到今天也没个好主意。 还得再思虑一番。 白月茗收拾妥当，吃过早饭才出了门。 提到新年，白月茗最近也在和于荞商量，不如举办个小型年会。也不用穿晚礼服上台表演，就大家围坐在一块儿吃吃火锅、玩玩小游戏，然后搞个抽奖活动。 她们平时很少组团建活动，基本就两个月一次，也不占用周末双休的时间，直接算周五放假。选的活动也是年轻人爱玩的，密室逃脱剧本杀这类。 白月茗算过时间，这次也不例外，正好算十二月的最后一天放假，也不占用他们的休息时间。 都是过来人，谁也不希望休假的时候抽一天出来搞团建，不如被窝里瘫。 主要是于荞想瘫。 “呜呜呜跟那些叔叔伯伯辈的人谈生意好难哦，他们都是什么大资本家剥削狂。”于荞这段时间参加了很多商业性质的酒会，认识了不少娱乐圈里的大佬。 听他们谈话动不动就是上亿的投资，她们公司目前最大的进账就是许谨言拍的《望星辰》，最后分到于荞和白月茗手上，也才两百万。 比不过比不过，于荞就当是去见世面，顺带拉点千万的小投资，疏通一下人脉。 “抽奖的奖品你定好了吗？”白月茗打断她的哭唧唧。 “没呢，不是抽给员工们的嘛，直接给他们发个问卷，从里面挑就完事了。” 于荞说得在理，白月茗制作了个问卷，发到所有员工的群里。 发出去不到五分钟，白月茗陆陆续续收到了十几份问卷，与此同时，许谨言的经纪人私聊了她。 「年会的奖品小许说他来出，辛苦这半年大家的工作了，没有大家背后的付出，这半年他工作也不能这么舒心。」 既然是所有员工，许谨言的经纪人和助理都在，因为这事找上她不奇怪。 按理说这份钱该公司来出，不过艺人既然提了，也不是不可以。 「本来我们设定是差额抽奖，60%的中奖率，小许要加码也行，那我们就弄成等额抽奖，新年图个喜气。」 整个公司四五十号人，真弄成等额抽奖，费用可不低。 白月茗扫了眼问卷，一合计列出了大致奖品清单。 手机、笔电、平板这类的电子产品不能少，不过要控制下数量，每样六件就差不多了，图个六六大顺的好兆头。 她们公司里女孩子偏多，护肤品套装可以搞一点，白月茗精挑细选了两个牌子，各整了八套。 这样基本就完成了大半的奖品，剩下的就用千元左右的鼠标键盘套装和零食大礼包充数。 白月茗手指如风敲着计算器。 差不多二十万左右的样子，在预算之内。 心满意足地清零，把清单发给于荞过目。 一套动作如鱼得水，尽显资本家本色。 第64章 年会 白月茗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策划生日而加班。 磨砂质地的玻璃门外已是一片漆黑, 整层楼就剩下她一人。 白月茗拄着头，大拇指机械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试图从购物网站上找到合适新颖的礼物。 难, 真的好难。 陆从津除了画画和烘焙以外, 属实没有其他爱好, 偏偏白月茗之前已经送过一套画具, 再重复送就没有新鲜感了。 键盘、钢笔、音响、蓝牙耳机…… 没有一个是合适的。 白月茗的手指在一款颈椎按摩仪上顿住，这个似乎还行。 陆从津习惯盘腿坐在小茶几前画画，经常一画就是一整天，按摩仪相对比较实用。 毫不犹豫地加入购物车。 可能是因为购物软件自身的程序设定, 白月茗选定了按摩椅之后, 又给她推荐了其他的保健产品——足疗按摩器、腰背按摩仪、各类养生茶…… 冬天泡泡jio还蛮不错的。 白月茗选了一款口碑不错的足浴按摩器, 挑了黑白一对情侣色，晚上睡前坐在小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泡脚，就很惬意。 礼物定得差不多, 白月茗又联系附近的花店，预购了些室内装扮的花材，生日那天简单装饰下房间。 陆从津本人偏爱素色，房间里的装饰物都以纯色为主，色调偏柔和。白月茗估计他不会喜欢气球和彩带，索性都没有买。 那天中午要到阿姨家吃饭, 白月茗计划吃过饭就偷偷开溜, 拜托阿姨先拖住陆从津。她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装扮, 时间倒是很充分。 白月茗想了想，开始搜索如何做蛋糕。 生日礼物已经是买的了，蛋糕还是她自己做最好，反正厨房里的烘焙工具一应俱全。 蛋糕胚的制作方法大同小异, 白月茗看了下应季的水果，选了车厘子做蛋糕内的夹心，表面再堆叠一圈新鲜水果。 至于中间空出的位置，白月茗想要画一个卡通版的男孩形象。 仅仅是这个卡通人物形象，白月茗就设计了四天，期间她还去甜品店亲自动手尝试绘画过。绘画用的是调制焦糖，在蛋糕上绘画的感觉和用纸笔作画完全不同，白月茗累计练了五六个小时，勉强能看出些神韵了。 抱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白月茗率先迎来了公司的年会。 出乎所有人意料，许谨言提前结束通告，来公司参加了年会。 许谨言一下飞机就往公司赶，进来时所有人正围坐在一块儿吃火锅，他的到来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有人起身给许谨言挪出位置，许谨言的经纪人赵庸瞥了他一眼，看出他是对座位不满意。 赵庸是知道许谨言的小心思的，不动神色地张罗着，和其他人一搭一唱，愣是腾出个白月茗身边的位置。 许谨言的表情管理很过关，没露出任何破绽，理所当然地坐到白月茗身侧。 “好久没见到白总和于总，我先以果汁代酒，敬两位一杯。” 开口先是一句场面话，敬过一轮后，许谨言不见外地动起筷子，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气氛逐渐又热烈起来。 “你今年的通告应该都结束了吧？”于荞随口问了句，她负责艺人签约的各项工作，对许谨言的工作行程了如指掌。 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在鼎城等着明天的商场宣传活动。 “对。明天有个手表的通告，但是赵哥跟我说今天公司年会，我想着反正行程也不冲突，就回来参加了。我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完全来得及。” 许谨言的理由比较充分，白月茗和于荞想当然地以为他是想在公司刷刷好感度。 不管怎么说，年会抽奖的奖品他还赞助了一半。 吃过午饭，于荞请了附近剧本杀店的DM到公司给他们开剧本，原本定了六套城限剧本，因为许谨言等人的加入直接导致超员，于荞不得不和店家商量重新分了组，又新增加了一位DM。 白月茗、于荞、许谨言、赵庸，还有几个助理自动凑成一桌。 分到他们组的是个硬核本，对玩家的推理能力要求极高，他们之前或多或少都玩过剧本杀，具有剧本杀玩家的基操。 许谨言和赵庸很礼让，让桌边的几个女生先抽了角色，最终剩下两个角色。 许谨言还是保持刚刚的座位，并且一直观察着白月茗拿到的剧本封面——身着常服的女生手上戴着一只手表，恰好和剩下两个角色中的一个款式相似。 许谨言蒙了一回，抽走这个角色。 在DM的指引下，所有人开始阅读第一幕剧情。 白月茗快速浏览文章，着重看了标黄的片段，这算是剧本给的额外提醒，表示这些文字里蕴含着重要信息。 第一幕只有故事背景，白月茗读完就放下了剧本，等着一会儿做自我介绍。 眼看着所有人都放下了本子，DM开始引导大家自我介绍。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还是于荞先开口，紧接着轮到白月茗。 “我叫祝星然，是一名学生，参加这个社团活动是因为接受了死者的邀请，我跟其他几位都是社团成员的关系，和吴允鹤是情侣关系。” 吴允鹤，也就是许谨言抽到的这个角色。 许谨言猜得没错，这两个角色在剧本中就是情侣关系。 第一轮简单介绍后，所有人开始阅读案发当天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故事的具体时间线。 他们一共七个人，剧本为了安排所有人都和死者有牵扯，时间线拉得非常长。白月茗详细阅读死者死亡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着重记忆自己做的那些坏事。 翻到这一幕的最后一页，通常剧本会对玩家做出一些要求，比如说隐瞒自己的杀人动机之类，而在白月茗的本子上赫然写着——1.隐藏你是凶手这件事；2.找出在背后散布恐怖校园传说的人。 完球，怎么是她抽到的凶手。 白月茗大脑飞速运转，开始重新编写自己的故事线，并且修改自己造成死者致命伤的行为。暂时不清楚其他玩家是否有目睹，白月茗不敢擅自修改时间，而是减轻自己的死者造成的伤害。 所有人看完剧本后的表情都不太轻松，故事比较复杂，大家描述时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说多了暴露自己的信息。 其他人越是谨慎，对凶手来说就越容易隐藏，尤其是这种推理本，死者身上又有下毒又有什么刀伤勒痕的，最适合凶手隐藏杀人手法。 “今晚五点十分，我到我的女朋友，也就是祝星然的寝室楼下接她。紧接着大概五点三十分，我们在学校超市购买了零食，这是之前定好的我们俩的任务。六点我们俩到了社团活动室门口，我们坐着等了会，六点四十我接到王枫的消息去篮球场给他们送水。” “你一个人吗？还是你们俩一起？”于荞抓住这个小细节。 许谨言一挑眉，场上还有一名叫王枫的玩家，是赵庸扮演的，这一段没办法说谎。 “我一个人，我女朋友说要回教学楼拿书，和篮球场是相反方向，所以我们暂时分开了。”许谨言一口一个女朋友，别提多自然。 玩剧本杀就是要入戏，其他人也见怪不怪，了然地点点头，分别在自己面前的白纸上记录——细节太多，光靠脑子可记不住那么多。 “大概七点五十，我回到了社团活动室，正好在门口遇到了我的女朋友，我们进去的时候死者已经倒在地上，没有呼吸了。” 不对。 白月茗瞄了眼自己的剧本，他们并不是一起进的社团活动室，而是她在侧边楼梯见到人后，才从楼梯间走出来，两个人前后脚进的活动室。 许谨言这么说，意味着剧本给他分配的任务是让他掩盖些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许谨言“正好在门口遇见”这个奇怪的说辞，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白月茗得以成功隐藏下来。 第一轮搜证，白月茗着重搜查了尸体，果然让她拿到了死因，并且在混乱的交谈埋掉了这个线索。 恰好有玩家搜查到死者身上有刀伤，血液四溅，大家逐渐相信持刀的人就是凶手。 随着所有人的时间线逐渐清晰，杀机也渐渐涌现了出来。 有了许谨言这个角色的额外任务，再加上白月茗主动暴露自己用绳子勒了死者，几乎没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更多的把目光聚焦在刀伤和中毒这两点。 而在场没有透露死者杀人手法的，就只剩下于荞和许谨言的角色。 大家稍微一推断，就猜到许谨言的角色是在零食中下了毒，于荞的角色则是刀伤。 于荞一口咬定自己进去时人已经死了。 所有人开始重新推算时间线，毒药发作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其他人看到死者最后上楼的时间是六点五十五，具体什么时候吃下零食则是个未知。 所有推断都卡在这里，DM见大家推理得差不多，宣布再过五分钟开始投票。 最后自然是白月茗作为凶手成功逃脱了，有许谨言这个角色的帮助，再加上她埋掉了真实死因，怎么都怀疑不到她头上。 “不是，到底是为什么？你都不考虑她是凶手这种情况的吗？”于荞最后高票当选凶手，人都懵了。 许谨言理所当然地答复道：“因为我们是情侣，而且我很爱她当然要替她说谎了，再说了她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凶手，我知道自己不是，当然只能是于总啦。” 所有人都知道许谨言说的情侣关系指的是剧本中的，唯有赵庸清楚内情，听得左右眼皮直抽抽，偷偷用膝盖碰了下他，让他赶紧收敛收敛。 白月茗有对象这件事整个公司都知道，许谨言心中也是门清。 小三上位这样的行为简直是在侮辱感情，许谨言的计划里只有一个字——等。 赵庸听着公司里传出来的八卦，什么一天一份补汤，连着一个月都不带重样，这样的毅力赵庸委实觉等他们分手的可能性为零。 罢了，时间会给许谨言教训，反正他劝也劝不动。 城限品质的剧本杀质量都很高，大家足足玩了五个小时才结束游戏，期间赵庸很有眼力见的以许谨言的名义给所有人点了奶茶，整个下午大家玩得还算愉快。 下班前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万众瞩目的抽奖。 有人欢喜有人愁。 幸亏后来许谨言给奖品加了码，才不至于让这份愁放大。 第65章 生日 许谨言离开前和公司所有员工拍了合照, 让助理精心修过图发到微博上。 许谨言：和大家一起吃火锅玩剧本杀，超级开心，新的一年我们继续努力前进【奋起】【奋起】 配上合照, 以及两张在车上的自拍。 他如今流量不错, 前一个小时公司不买水军管理评论区的情况下, 也有两万条左右的评论, 按照90%折算，已经是很活跃了。 许谨言演戏很踏实，白月茗和于荞私下分析过，他不算是天赋型有灵气的演员, 但是胜在他能耐心琢磨, 即使仅是一幕配角戏, 他在旁边做得也很到位。 综艺上他也放得开，抛出来的梗都能接上，还有一两句出了圈, 在网上口碑还行。 至于私下里，从于荞给他安排的一个新助理那里反馈，许谨言结束了工作就在酒店待着，或者和圈里相熟的朋友去吃夜宵，零点前总是会回来，不像是私生活混乱的样子。 白月茗和于荞打过商量, 今年公司已经有了盈余, 再加上拉到的投资, 明年上半年力捧许谨言一人不成问题。 新人自然是要找的，上半年以搜寻培养为主，下半年再步步推出，如此公司才能进入快速经营的轨道。 拾掇完公司里的残局, 白月茗载着一后备箱的礼物和装饰品回了家。 家。 白月茗真的越来越觉得那间小小的、时刻充满烟火气息的地方像一个家。 或者说，是因为陆从津的精心经营，才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温暖、放松、没有一丝顾虑。 白月茗脚步轻快地走出电梯间，用钥匙打开门。 陆从津知道她今天公司举办年会，大概率吃不下晚饭，只给她盛了一小碗高汤熬煮的羹汤，让她垫垫肚子。 简单地吃了点，白月茗从书房里找出早就为陆父陆母准备的见面礼，拿出彩纸重新打包。这手艺她很熟练，轻轻松松地包装好，用丝带系上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陆从津就在一旁看着，端着下巴，眼睛从空荡荡的玄关柜子，转向只放了水杯和彩纸剪刀的茶几。 没有看到属于他的礼物。 陆从津悄悄起身，先到书房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又到卧室四处翻找，连床底下都仔细看了，压根没有像礼物的东西。 或许是等着给他惊喜吧…… 陆从津心里这样想，期待的同时隐隐开始害怕，他害怕失望。 不过生日对他来说没什么，往年他也不过。 他只是在意白月茗的心意。 期待又害怕的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天。 陆从津不是个会隐藏心情的人，脸上闷闷不乐的表情一眼就被陆母看穿，陆母还以为他是在担心，笑着打趣他。 “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还害羞起来了。” 陆父头上套着围裙，手上还拿着锅铲，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全然没有白月茗想象中西装革履的模样。 他们只有四个人，餐桌上却摆了满满一桌菜肴。 每道菜的分量不多，看起来十分精致可口。 白月茗在三个人期待的眼神里，夹了块黑椒嫩羊肩，浓郁的酱汁裹着鲜嫩汁水丰沛的羊肩，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咸淡正适宜。 白月茗算是知道陆从津的厨艺水平完全是遗传+后天努力！ “好吃，特别嫩。”白月茗不吝夸奖。 有了这句夸赞，陆父陆母明显放下心来，不遗余力地劝她多吃菜，好像她才是那个寿星似的。 陆母是打心底里喜欢白月茗，可能因为有了“儿子是个同性恋”这个窒息可能在前，她怎么看白月茗怎么满意。 至于他们那些新奇的癖好，别让外人知道就行。 总比逢年过节儿子带个男的在身边，逢人就介绍是男朋友，背地里被人嚼舌根议论强。以他儿子这么薄的脸皮，那些难听的话他怎么承受得住。 不结婚又怎样？两个人如果能安稳在一起也很好。 陆母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吃过饭后，又给陆从津端来一小碗她亲手搓的长寿面，浇上煨了六个小时的鸡汤，汤水澄澈，香气扑鼻。 长寿面讲究的就是一口气吸溜完，陆母看儿子细嚼慢咽地吃完，心满意足地收起碗筷，顺便打听起白月茗的生日。 两个人有说有笑，白月茗顺势帮陆母一块儿收拾餐桌。 过来啥也没做就吃上了饭，怪不好意思的。 趁着收拾的空档，白月茗偷偷把自己给陆从津庆生的计划告诉陆母，拜托她拖住陆从津。 陆母也是个喜欢搞浪漫的人，忙不迭地点头，直说这件事交给她。 偷溜第一步——装睡。 陆母收拾完厨房，端着一盘水果到客厅，漫不经心地说：“你带月茗上楼睡会儿吧，我看她刚一直打哈欠，肯定是困了。你的房间我都让阿姨收拾干净了，能睡。” 白月茗十分配合地露出恹恹的神态。 陆从津被蒙在鼓里，信以为真。 “行。” “诶，你等会到书房来，你爸早两天还念叨着要跟你下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好你们爷俩都有空，切磋切磋。”陆母剥了一个砂糖橘，掰下一瓣递到陆父嘴边。 多年夫妻，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陆父伸手接过，抱怨似的说道：“半年多没下了，我看看你下棋退步了没。” “好，我一会儿就来。” 单纯如兔子的陆从津顺利落入圈套。 偷溜第二步——里应外合。 陆母本就有白月茗的联系方式，她装作在一旁围观棋局，眼见着父子俩各下了十步，局势刚起，说什么都不可能那么快结束，连忙给白月茗发消息。 定地点时陆母特地选的书房，门一关谁看得见？ 白月茗手上拎着拖鞋，在陆母的放风下悄悄摸摸溜了门。 尚在棋局中厮杀的陆从津，毫不知情。 这顿饭吃的有些久，幸亏刚在厨房时陆母思虑周全地塞了把车钥匙给她，省了走路到小区门口再打车的时间。 白月茗一刻不停留地回到家，开始她在纸上和脑子里反复操演过无数遍的流程。 用小推车从车后备箱拿出所有东西，上楼先准备蛋糕夹心的果酱，车厘子得搭配朗姆酒酿出些许果汁，这一步必须放在最前面。 准备蛋糕面糊、烤蛋糕、包装礼品盒、签收鲜花、装饰房间…… 白月茗忙得团团转，不时看一眼手机注意把握时间，也关注着陆从津的动向。 下棋是个费时间的活动，陆父又接收到陆母的信号，故意拖延着输掉第一盘，装作不服气的样子忙不迭又开了下一盘，就这么生生拖住了陆从津三个小时。 陆从津早就想去卧室看看白月茗了，她中午一般睡得少，按理说早该醒了。 可面前两双眼睛盯着他，陆从津不敢动，只好利用上洗手间的借口上到卧室看了一眼。 结果只看到打理得平整的床铺。 “妈，白月茗呢？”陆从津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 陆母正打着围巾，一旁的小茶几上放着白月茗送的护手霜，已经拆开在用了。 “哦，小白跟我说先回去了，看你们爷俩在下棋不好意思打扰。”陆母动作熟练地穿织毛线，尽量收起笑意，漫不经心地说，“放心，我把车借给她开了，你也自己开车回去吧，今天晚上家里没准备你的饭。” 哪里还有中午慈爱宽和的模样，恨不得把“赶紧滚蛋”四个字写在脸上。 陆从津看了看手机里没有未读信息的聊天框，摸不着头脑。 离开了也没给他发个消息，生气了吗？他好像没做什么吧？ 陆从津前脚关上门，白月茗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他出发了，估计半个小时到。」 「收到收到！我这边在收尾，麻烦阿姨了」 消息刚发完陆从津就打来了电话，白月茗语焉不详地糊弄了两句，赶紧挂断。 陆父陆母很给力，白月茗不仅做完了蛋糕，牛排也在锅里煎着，正好还能开瓶红酒来醒，抓紧最后的时间换衣服化妆。 衣服是白月茗早就准备好的，正红色紧身连衣裙，长度只到大腿，侧边还有开衩的拉链设计，绝顶性感。 白月茗一边往脸上扫散粉，一边想陆从津的反应。 他这么单纯可爱，肯定会害羞的吧。 白月茗最后涂上和裙子同色系的正红色口红，抿了抿唇。 咔哒。 门外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白月茗匆忙盖好口红，小跑着打开卧室房门，正好和刚进门的陆从津隔着数米距离面面相觑。 “生日快乐！”白月茗反应更快，笑容明媚。 小跑着扑到陆从津怀里，按着他的脑袋就在他嘴唇上啵叽了一口。 陆从津虚搂着白月茗的腰，眼前仍晃过那近乎妩媚的笑，不愧是他女朋友，好看死了。 “你偷偷溜回来，就为了准备这些？” 陆从津看着房间里温馨的布置，想也知道他爸妈突然要他下棋的意图了。 “你不喜欢吗？”白月茗拉着他的手往厨房走。 “喜欢，你累不累啊？” 又是鲜花，又是烛台，他甚至还闻到了烘焙的甜香，不知道她一个要捣鼓多久。 白月茗捧出早就插好蜡烛的蛋糕，点燃蜡烛。 “一点都不累，来许愿吧。” 烛火下，白月茗的眉眼愈发明艳，跳跃的烛光倒映在她瞳孔里，熠熠生辉。 陆从津应声闭上眼睛。 诚心地许下他成年以后第一个生日愿望。 如果可以，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第66章 回礼 陆从津吹蜡烛时才看到蛋糕上那个小人儿, 艰难地从抖动的线条中看出几分他的神韵。 “这个小糖人是我吗？”不得不再确认一遍。 “不像嘛，我练了好久。” 白月茗放下蛋糕，拔掉周围的蜡烛, 抱着自我怀疑的态度细细端详。 嗯……可能是奶油没有打发完全, 流动性太强, 画小人的糖线有些歪了。 但也还是能看出来的！ “像, 特别可爱，我很喜欢。”陆从津得到满意的答案，嘴角不住地往上扬。 白月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平口刀，让寿星先切。 蛋糕的外表看起来十分寻常, 切开后内里却很丰富。 一层酒渍车厘子, 一层奥利奥碎, 光夹心就有足足四层，可见用心。 蛋糕不是很大，陆从津切了四分之一, 先递给白月茗。 白月茗推拒：“你先吃，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好歹是她的烘焙处女作品，白月茗很在意陆从津的评价，贴心地给他递去一只小勺子。 陆从津恭敬不如从命，挖了一小角试尝。 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蛋糕胚中的气孔没有震干净, 导致部分蛋糕口感过于湿润, 奶油没有打发彻底, 尤其是夹心层部分，沾上本就过多的车厘子朗姆酒汁后有些水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关键这是白月茗亲手做的！专门给他的！ “好吃，甜度也正好，不会腻。”陆从津不遗余力地夸奖, 挖了一勺让白月茗也吃。 白月茗带着新手滤镜，虽然觉得没有陆从津平时做的好吃，但也算能入口的程度，对自己的烘焙水平相当满意。 “我还煎了牛排，红酒也醒好了，晚上就吃这些了行嘛，再多我也不会了。” 短时间内能学会这些对白月茗来说是极限。 她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过，近几年于荞生日都是喊她去蹦个迪，哪里会这么精心地准备。 “当然行。”陆从津俯身亲了下白月茗的侧脸。 光是这个蛋糕，就足够感觉到她的心了。 其实陆从津酒量不太行，不过他想着两个人喝一瓶红酒，应该不至于醉到断片这种程度。 也确实没有断片。 就是双眼迷离，意识有些不受控制罢了。 陆从津注视着正坐在他对面的白月茗，眉宇飞扬，双眸顾盼生辉，还有娇艳如花瓣似的嘴唇，又软又甜，横看竖看都好喜欢。 唔。 想亲亲，想抱抱。 明明他们都互相喜欢着对方，但是偏偏在那种事上，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 陆从津想起自己购买以后就闲置下来的大宝贝们。 也该派上用场了。 白月茗还在喝酒，这几个月陆从津管她很严，加上她参与的酒局饭局大幅度减少，都不知道多久没喝红酒了。 不愧是于荞推荐的酒，口感很醇厚。 陆从津清清嗓子，试图吸引白月茗的注意。 “你今天准备了这么多，按理说我应该给你回礼才对。” 提到礼这个字，白月茗突然想起被遗忘在客厅的礼物，还没来得及送给陆从津。 “啊对了，我还准备了两件小礼物，你要现在拆吗？” 拆个头！ 现在才不是拆礼物的时候！ “不拆。”陆从津柔声拒绝，起身走到白月茗身侧，俯下身，“我有一个回礼，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白月茗酒量不错，这点酒顶多是有点起劲，她眼神清明，自然感觉的出来陆从津是喝醉了。 “什么东西？” 陆从津眼神炽热地紧盯白月茗的嘴唇，终是忍不住吻了下来。 “我把自己给你，做回礼，好不好？”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失在两个人的唇齿间。 嗯？？？ 啊？？？ 白月茗一时间没做出反应，沉溺在红酒醇厚的香气中，等到她完全回过神来时，两个人已经从餐厅转移到了卧室里。 她从陆从津狂野的动作里，品出了些别的意味。 “改天好不好，你现在有点喝醉了。”总不能让他稀里糊涂地上了她的贼船吧。 “我才没有喝醉，”陆从津矢口否认。 他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做。 动作利索地从衣柜最深处掏出他购置的宝贝们，一一展示给白月茗看。 这回轮到白月茗呆了。 想不到一衣柜门之隔，陆从津居然藏了这么好些。 “你真决定好了？” “嗯～” 陆从津腻腻歪歪地凑上来吻她。 “那你等一会儿，可别反悔。”白月茗事先给他打了预防针。 “肯定不会。” 陆从津边嘟嘟囔囔，边解开衬衣的纽扣。 没过多久陆从津就后悔了。 他知道会不舒服，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确实有点超出预期了。 白月茗才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从衣柜里随手拿出一根领带，反剪陆从津的双手直接给他捆住。 青年细白突出的腕骨，配上深色条纹的领带。 嗯，正好还是白月茗之前送的那一条。 就该死的很禁欲。 于是乎，欺负人的力气更足了。 陆从津休息了半天腿都还是软的。 白月茗是真的狠得下心，不管他怎么哭着求，都没停下动作，只是放缓了速度，放轻了力道。 “有那么累嘛。” 白月茗看着眼眶红红，微张着嘴喘气的陆从津。 真有这么刺激？ 心疼地扶他靠在松软的枕头上，给他喂了口温水。 “我明天起不来床做早饭了……”陆从津的声音委委屈屈。 “那就点外卖，或者蒸点速冻的包子。” 早饭而已，哪有那么讲究。 “我想吃一个荷包蛋。” “流心的，还是全熟的？” 白月茗会做的菜不多，荷包蛋以前会，好久没煎过了。 “全熟的。” 白月茗拍拍他的脑袋，把人塞进被窝里，掖好被角。 “知道了，快睡吧。” “想要搂着睡。”陆从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她。 今天晚上的陆从津格外粘乎，白月茗没有拒绝，依言搂住他。 踏入更深层次的关系，两个人的感情较之前愈发浓烈了。 体现在陆从津越来越喜欢在厨房琢磨，而白月茗能回来加班绝不会在公司久留。 就这么到了深冬。 这天晚上。 白月茗和往常一样，身上卷着毯子盘坐在小茶几前，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又有陆从津在一旁喂她喝热牛奶，白月茗浑身暖洋洋。 不时和陆从津腻歪一下，半点儿也不像是在处理文件的样子。 正是浓情蜜意时，于荞的电话就这么冷不丁地打了进来。 “喂，怎么啦。” “赵庸给我打电话，许谨言收到了恐怖快递和恐吓信，摆在他酒店房间门口。有私生跟上来拍到了照片，人走消防通道跑了没拦住，现在网上还没有动静，让我们赶紧想办法公关。” 于荞一收到消息，立马打电话给白月茗商量对策。 艺人行踪泄露，还被人威胁到了酒店门口，在粉丝的眼里就是公司的失职。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对公司的声誉会有很大影响。 “换房间了吗？” 能追到酒店门口放恐吓信的人，搞不好性格偏激，没准会威胁到艺人的生命安全。 “换了，公关部总监那边我已经电话联系过，公关稿已经在模拟撰写了。你今晚别太早睡，记得开手机铃声。” “行，酒店监控查了没有，快递和信能拍给我看看吗？” 白月茗几乎是第一时间保存手头正在撰写的文档，上超话观察粉丝的动态，目前还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 “已经报警了，警察和酒店在调查，我先挂了电话把照片发给你。”于荞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白月茗打开聊天对话框，等着于荞发照片来，一边不停地刷超话动态。 陆从津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了不寻常，没有追问，只是放下手中的杯子，给白月茗更多的空间。 照片不多时便发了过来。 外表普通的快递箱里，用塑料袋装了一只已经死亡的兔子，没来得及打上马赛克，画面里鲜红的血和脏器冲击眼球。 兔子雪白的毛皮上沾染大量鲜血，甚至还有血珠顺着凝结的毛发往下滴。 应该是刚死了没多久。 恐吓信的内容像是用毛笔书写的，血红的字体粗细不一，歪歪扭扭，简单概括就是要让粉丝称赞不染俗尘、专心演艺事业的许谨言和这只兔子一样。 算是死亡威胁了。 难怪连于荞都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 「快递和信都送去查验指纹了」 「安保公司那边我已经联系过，安排了四个保镖住在许谨言的房间对面，轮班盯着猫眼」 白月茗看着于荞发来的信息，目前她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 「OK，网上的舆论我在关注，公关稿我来把关」 「行，我去跟许谨言那边的第一情况」 两个人默契地划分好任务。 白月茗丝毫不敢分神地紧盯着电脑屏幕，轮番刷超话和各大信息交互平台，确保将谣言的火苗扼杀在起风之前。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当代网友吃瓜的速度。 不清楚最初是从哪来冒出来的火星，紧接着就有匿名用户爆出了现场的照片。 有如烈火燎原一般，迅速在网上扩大开来。 第67章 舆论风暴 夏风与言：私生都跟到了酒店, 房间门口还有动物尸体，公司的工作人员都是吃干饭的吗？保护好艺人，懂？ 啵啵言仔：许谨言为了跳槽到你们公司, 赔了千万的违约金, 公司就这就这就这？对得起他吗？ 奥利奥芋圆奶绿：傻｜逼公司biss, 傻｜逼公司biss, 傻｜逼公司biss 言仔全是甜份：楼上的披皮黑滚啊，先把动态删干净再来回复 超话已经全面沦陷，白月茗花了大价钱让超话主持和官方屏蔽有关的视频和图片，尽可能避免事态继续扩大。 与此同时, 白月茗收到了公关部总监拟写的多份公关稿。 没有一份能直接用。 所有的稿件都是同样的毛病, 前半部分废话太多, 大量篇幅解释事情的经过，行文拖沓。到最后公司采取的举措部分反而精简了下来，显得头重脚轻。 白月茗直接向对方发起了视频会议, 两个人在线改稿。 毋庸置疑，公司首先必须承担起没有保护好艺人行程的责任。 现在的粉丝一个个都是人型显微镜，剥丝抽茧挖掘信息的能力堪称当代福尔摩斯，这样的情况下推卸责任，不是明智之举。 然后才是将锅隐晦地甩到私生和部分偏激人士身上，强烈谴责他们侵犯艺人私生活的行为, 在第一段的最后几句往积极方向宣传, 倡导所有粉丝积极面对生活, 给予艺人私人空间。 这些都是老套路，白月茗改起来轻车熟路。 紧接着就是公司就这件事情采取的措施一二三四，白月茗提取出其中的要点，两个人一人写一半, 手速飞快地在零点前赶出了公关稿。 此时是十一点四十二分。 “辛苦了，我把稿子拿给于总最后审核，你先睡吧，后续情况我来跟。”时间不早了，白月茗很体贴下属。 新入职的公关部总监年纪不大，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两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温柔、善解人意的上司，愿意亲自大半夜跟她一起改稿。 精神振奋道：“我还不困，等发完稿子看看网友反应再说。” “行，那你想吃什么夜宵随便点，我个人给你报销。” 该有的福利，白月茗一点儿也不小气。 公关稿已经发给于荞看了，白月茗亲自操刀改的，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小修了下个别措辞，算是最终定稿了。 定了12:00准时发送。 除此之外，白月茗联系了后援会和营销号，抢占官博评论的前排，并且实时刷新对公司有利的评论，掌握舆论的风向标。 也幸亏许谨言的经纪团队一向注重和后援会几位元老级别人物的交流，沟通起来并不困难。 电脑屏幕下的数字跳转。 12:00整。 熬夜党们刷出了公司连夜撰写的公关文。 评论前排早就被占领，都是超话里眼熟的铁杆粉丝，评论内容清一色的“道歉态度还算不错”、“后续措施挺到位的，相信公司吧”、“就知道言仔的眼光不会出错，公司以后要引以为戒、加强防范啊”。 眼见着评论区转好，白月茗和于荞商量着让许谨言也发一条微博。 目前的微博自然热搜排在中间偏上的位置，打开来都是对许谨言的心疼。 这时候，如果许谨言本人能发一条内容轻快的微博，最容易涨路人粉的好感值。 白月茗和于荞这样打算着，连忙联系了赵庸。 赵庸和几个助理还围在许谨言身边，等着他卸完妆，全程紧张地刷新微博，反复地看最新的内容。 看到公司的一系列操作后，赵庸舒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 无功无过吧，这一波虐粉还不够到位，但是也减轻了对公司的负面影响，长久来看还是益处更大。 “于总、白总，辛苦了辛苦了，让你们忙到这么晚。”赵庸客气了几句。 于荞发起的视频会议，手机屏幕划分成了三格，分别能看到他们的脸。 “不打紧，主要是想跟你们商量下，让许谨言发条微博的事。” 于荞言简意赅地解释其中的利弊关系，赵庸几乎没有考虑，一拍大腿，立马应承了下来。 微博上炒出再多的热度，没有许谨言本人的发声挂在最前面，于艺人而言，也就是混了个路人的眼熟和耳熟。 他们能想通其中的关节，但是没有许谨言本人的同意，也不好绕过他直接跟公司提。 这位祖宗是个什么倔脾气，死守着自己的原则，怎么都不肯松口的。 公司愿意主动去做，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会临时搞个热搜，位置不会太靠前，前十左右的样子。” “好的好的，于总有心了，那微博的内容……”赵庸欲言又止。 “让他自己想吧，公司这边审核一下就行。” 赵庸全程开着扩音，许谨言正闭着眼任由助理帮他卸眼妆，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就是同意了。 “好的，您稍等，我们这边马上。” 搞人气的事自然宜早不宜迟，再晚网友们都要睡了。 挂完电话不到十分钟，许谨言的微博更新了。 许谨言：已经换酒店住了，大家不用担心。公司通知过安排了新安保的事，万万没想到四位大哥就住我对门，还要一整晚都盯着我的房门口吗？（熊熊震惊脸）各位大哥辛苦了，夜宵已经安排～【配图】 配图是他刚下单的外卖，模糊了地址信息，准备一会儿送到对门。 于荞依言安排了热搜，打的tag则是“许谨言给安保点夜宵”，算是给他拉了一波好感值。 已经是凌晨1:39。 白月茗的作息时间早就被陆从津往前调整了好几个小时，她已经很久没有在零点过后睡觉了，此时靠着沙发脚哈欠连天。 陆从津远远地坐着，也不打扰她，静静地看自己的烘焙书。 给白月茗煲汤的效果很好，她不仅长胖了一点，脸色也红润许多，连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还得再接再厉。 “你要睡了吗？”白月茗伸了个懒腰，睡眼迷离地看向陆从津。 陆从津合上书，往白月茗的方向靠了靠。 “都行，你处理完了？” “差不多了，好累啊，你抱我去睡。”白月茗理所当然地伸出手，等陆从津来抱她。 陆从津看着是瘦，好歹也是个男生，轻轻松松地将白月茗横抱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暂告一段落，只等着警方将送恐吓信的嫌疑人抓到即可。 可就在第二天早上。 许谨言的房门前再度出现了恐怖玩偶。 对方不仅知道许谨言更换后的酒店具体房间，似乎也在看微博热搜，清楚对面有安保人员。所以他用了一个圆球模型，将拆分后的娃娃塞进其中，一路滚到了许谨言的房门前。 于荞打电话来说的时候，肺管子都要气炸了，忍不住爆粗口。 “这人特么是闲得慌吗？我们故意放出去加了安保力量，他还煞费苦心地整了这么一出，我看他是不仅想让许谨言不好过，也要我们死吧？” 昨晚本就提心吊胆，睡也睡不好的于荞语气更烦躁了。 “警察那边调查有眉目了，那个憨批挑了同一层入住，姓名搞到手，就等着抓人了。我特么一定要请个律师，请他多吃两天牢饭。” 许谨言临时换的酒店价格不菲，套间一晚的费用在四位数。 那憨批不能轻易进来，这才选择入住，恰好暴露了身份。 幸好这次没有私生跟上来拍照，他们自己内部消化了消息，临时又给许谨言加了两位保镖。 似乎是知道无处可藏，那人索性没有离开，变装之后隐藏在酒店门口夹道的粉丝当中，朝许谨言一行人泼了一杯不明液体，并且扔出一只点燃的打火机。 是汽油。 负责保护许谨言的保镖尽职尽责地用身体挡下大部分液体，只有少部分溅到许谨言的肩膀一侧。 那只打火机被打落在地上，跳跃的火焰接触到空气中的油点，迸散的火星一路引燃。 火舌迅速地舔到那名保镖身上，他反应极快，脱掉外套就地打滚，止住火焰燃烧的势头。 许谨言的衣服也不能幸免，燃烧的火焰有将他吞没的趋势，赵庸眼疾手快地帮他扯下外套，甩动着扇灭火焰，连带着帮那名保镖一同灭火。 沾染上汽油，这火哪有那么好灭。 “去拿泡沫灭火器来！”许谨言被剩下几个助理团团围住，向酒店内撤，他尝试着挣扎出去，根本无法抵抗三四个人的力气，呼声更是被掩盖在人群嘈杂的尖叫声中。 人群一团乱。 门口聚集的粉丝约有数十个，多是女孩子，见到这样的阵仗纷纷往外圈撤退，倒是给其他保镖和酒店保安按住人的机会。 酒店经理扛着泡沫灭火器，小跑着赶来，总算将火焰熄灭。 “这辆车先送他去医院，我们另外叫辆车去剧组。”许谨言拉住赵庸的袖子，赵庸此刻还在后怕。 这可是汽油，要是当头浇在许谨言脸上…… “行，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也去医院看看，剧组那边我给你请假。”赵庸紧张地上下检查。 “我没事……”许谨言动作闪躲。 赵庸拽住他的手臂，眼睛盯着许谨言被烫到破皮的脖子。 “还说没事！都上车，去医院！” 给一旁几位助理使眼色，推搡着把许谨言送上车，那名腿部烧伤的保镖则小心翼翼地搬上后座，车子一路疾驶往医院方向开。 这么大消息自然是按不下来的。 哪怕是寻常人在酒店门口被人泼汽油，也得上个社会新闻，更何况是个艺人。 赵庸没敢隐瞒，一上车就给于总打电话。 第68章 连锁反应 白月茗一大早便坐上了飞机, 赶往许谨言拍戏所在的城市。 陆从津也看了热搜，坚持要跟来。 泼汽油，完全就是以危险方式危害公共安全。 他怎么能放心让白月茗一个人去面对。 临上飞机前, 白月茗瞄了眼于荞发来的信息。 文字内容是嫌疑人的作案动机, 因为女朋友是许谨言多年的粉丝, 近期两个人感情生变, 所以将气撒在了许谨言头上。 很老套的理由。 白月茗粗粗算过，就因为这人心中不满随便撒气，他们公司在短短24小时里，花掉了七百多万。还没算现在网络上的骂战, 现场的视频被恶意剪辑, 捏造许谨言袖手旁观, 莫须有的黑料都开始满天飞了。 又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先睡吧，你昨晚本来就睡得少。”陆从津抖开毯子，披在白月茗的肩上。 她的眉头从早起就没有舒展过, 始终拧巴地揪在一起。 白月茗尝试闭上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公关稿、于荞发来的信息、路人拍的视频，走马灯似的来回打转。 根本没法好好休息。 碍于陆从津在身边，白月茗闭着眼假寐，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睡得并不是很好。 一下飞机, 赵庸安排的助理已经在出口等候, 勤快地帮白月茗提东西。 “小许脖子上的伤怎么样？” “烫破皮了, 医生说好好保养不会留疤，就是痊愈的时间有些久，至少两个星期才能正常上镜。” 两个多星期…… 许谨言现在拍的是一部古装剧，古人的衣服可遮不住脖子。 “剧组那边怎么说呢？”白月茗脚下生风, 急急地往停车场走。 “许哥戏份不少，导演的意思……是想让他搞点特效妆遮一遮，赵哥不同意，说再想想别的法子，但是许哥已经答应下来了。” 画特效妆？不就是拿皮肤质感的道具遮挡吗？ 这样拍下去，伤口不透气大概率会感染流脓吧。 白月茗蹙眉：“他人还在医院里？” 到了车前，助理殷勤地打开后备箱，帮他们放好行李。 “在，剧组放了许哥一天假，还在等那位保镖大哥处理伤口呢。” “很严重？”白月茗倒是没想到这事助理也有在跟进，连忙问道。 她看到视频了，整条裤子都在起火，就算冬天穿得厚，也抵不住近两分钟的燃烧。 “这我不清楚，我听医生提了一嘴，说是烧伤程度还算轻微，就是面积大，要修养很久，近期可能都干不了保镖的工作了。” 白月茗叹了口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工作的事不方便带上陆从津，白月茗让助理顺路找了家酒店，暂时先委屈陆从津自己安顿下。 白月茗到医院时，那名保镖正好在赵庸等人的安排下住院。 烧伤面积大，赵庸再三劝说他住院观察两天，以免伤口感染引起发烧什么的。那名保镖又不是本地人，身边没有人照顾，赵庸特地请了两名护工，两班倒地照看他。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靠在床头腼腆地笑笑。 算上白月茗，双人病床的病房里，他们的人就站了七个，难免会影响另一位病人休息。 赵庸最后交待了护工几句，几个人退出病房。 “白总，您来劝劝他吧，我是真劝不动了，脖子上的伤这样，怎么能化特效妆去上镜，这不是糟蹋自己身体吗？” 许谨言刷着手机，满不在意。 “哪有那么多时间能耗，这部剧拍完我还准备挑挑剧本，进下一个剧组了。” 白月茗盯着他脖子上那块显眼的纱布，尺寸不小，遮住了大半边。 “不是演的苦情男配吗？能不能跟导演商量加个小的受伤戏码，公司出钱，麻烦编剧老师辛苦点，改下剧本。” 戏拍了小半，让整个剧组等许谨言一个人自然不实际，可让他冒着伤口化脓的风险继续演，确实是不人道。 “我说了不用，这点小伤怎么了？”许谨言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了。 赵庸在一旁偷偷拽他的袖子，拼命使眼色。 许谨言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差了，缓了口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解释。 “医生也说是小伤，我的戏份最多一个月就结束了，哪怕伤口发炎烂了，也就是晚点好而已，根本不会留疤。” 因为他惹出的麻烦，公司已经花了不少钱去解决，再去麻烦剧组，许谨言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白月茗感觉到许谨言的坚持，选择尊重他的决定。 助理下到地下车库去开车，他们在路口等着。 白月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赵庸说话，讨论这次网上新出现的一些黑料。 爆料自然是莫须有的捕风捉影，不过各大营销号为了流量含糊其辞地转发，生生炒出了千万的热度。 再加上这次泼汽油事件的视频，许谨言的表现被恶意剪辑，营造出他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一点倒是由现场的其他粉丝辟谣了，有粉丝录到许谨言清晰地说了句“去拿泡沫灭火器来”，以及之后他们先送保镖上车的举动。 这些真实的现场视频，抵得过公司发十份公关稿。 许谨言戴着口罩，全程在刷手机，露在外面紧皱的眉头，暴露他此刻心情不佳。 “车来了，白总您先上车。”赵庸往后撤了一步，给白月茗让出空间。 身侧，几名护士推着病床急匆匆地小跑过来，到了门口一时来不及转弯。 许谨言下意识地搂住白月茗的肩，把她往旁边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跟在病床后的护士匆匆忙忙道歉。 “没撞到吧？” 许谨言几乎是立刻便松开了。 “没事，上车吧。”白月茗没放在心上，率先钻进车里。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一辆白色面包车里的狗仔拍到了。 闹了这么一出，昨天新换的酒店又不能住了。 赵庸提前让两位助理打车去酒店退房和收拾东西，直接开车往陆从津现在住的酒店去。 路才开了一半。 微博又炸了。 许谨言一直捧着手机在看，超话原本全都在讨论今天早上的泼汽油事件，突然画风一转，出现了他们刚才在医院门口的动图。 吃最甜的瓜：许谨言现身医院，身边出现非工作人员的女性朋友，两人动作亲密，连经纪人都对她很客气哦【动图】【动图】【动图】【高清大图】…… 总共九张图，把许谨言搂白月茗的动作回放了三次。 中间这行的三张则是白月茗的单人动图，其中一张是赵庸护送白月茗上车，替她挡头，最后几张就是高清照片。 黑发、红裙、长腿。 评论区的风向全歪了。 全网lsp：我靠，美得我吱哇乱叫 合合分分才是真：giao，快来看美女的黑眼圈，这特么搞不好是素颜，我zqsg地落泪了 喵喵不吃鱼：气质好特么绝，三分钟内我要知道美女的所有信息 评论区除了画风奇怪了些，居然还挺和谐，几乎没有人骂许谨言疑似恋爱这事。 白月茗和赵庸是后脚才看的微博，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莫名。 “这……已经是hot了，该不会是狗仔拍完转手卖出去的吧？”他们从医院出来至多二十分钟，哪里就这么快上热搜。 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别是挡了谁的路，被人暗地里下黑手了。” 许谨言昨天刚上完热搜，凭借凌晨的那条微博涨了近五十万的粉，有些人不乐意见成也很正常。 “我打听打听，你先发个微博澄清一下吧，尽量把话锋引导被狗仔偷拍这事上。” “行。” 许谨言：各位兄弟不用再三确认我的安全，烫破了点皮，小伤。大家也别瞎猜，不是女朋友，是大老板。 在许谨言发微博之前，已经有粉丝从先前公司年会的合照中找到了白月茗，猜测是公司的员工。 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老板。 评论里一水的“我好了，我又行了”、“霸道总裁爱上我”、“大帅哥身边就连上司都是美女，慕了”。 情况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尚且在可控范围内。 许谨言一天内上了三次热搜，白月茗跟于荞商量，提前跟官方沟通好，短期内不要让他在热搜上出现，以免引起路人反感。 几人在酒店大厅分道扬镳。 白月茗没有房卡，不方便乘电梯，陆从津亲自下来接的她。 许谨言是第一次见白月茗的男朋友，怎么说呢……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眯的，感觉性格很温软。 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 两个人很般配。 许谨言在赵庸的咳嗽声里收回视线。 白月茗一进房间就踢掉了鞋子，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小沙发上。 “上次这么累的时候，还是因为誊阅最红的那个艺人跳槽，我忙着组织筛选新艺人。但也不像现在这样，走错一步都不行。” 他们是被舆论推上的风口浪尖，肯定要小心谨慎。 “你能回来，应该是处理得差不多了吧？” “算是。” 白月茗刷刷手机，许谨言澄清得快，热搜已经从第四掉到了第十。 “那你看看吃什么，让酒店送上来。”陆从津一早就要来酒店的客房服务菜单，要是白月茗回来就能一起吃午饭。 “清淡点的吧，有点头疼，想吐。” 一宿没睡好，加上有心事，白月茗感觉自己久未发作的偏头痛又要卷土重来了。 “那我叫一锅八宝粥，你少喝一点，然后睡个午觉先。” 白月茗想着已经沟通好不让许谨言再上热搜，最近发生的事也没有其他热点可爆。 她跟于荞打了个招呼，让陆从津暂时管理自己的手机，吃过午饭后便睡下了。 令白月茗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上热搜的人，变成了她。 第69章 公开 娱乐潮流：爆！奇奥娱乐公司副总不知名小众性向曝光！对外声称自己是第四爱性向！并和至亲断绝关系往来！ 【图片】【图片】【图片】…… 九宫图里是长篇的聊天记录, 大概是誊阅几个员工的私下小群，年代比较久远，追溯到两年前了, 里面曾经提到了白月茗。 A：你们公关部的总监也太好看了吧, 还单身吗？真实心动了 B：单身, 你们性取向不合适, 赶紧放弃吧，而且她也看不上你 C：什么什么！放个耳朵！ D：我早怀疑白月茗和隔壁艺人经纪部那个副总监有一腿了，搞不好是真的 B：不是，白月茗搞四爱啊, 之前有次团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说的 C：啥叫四爱啊 A：MD我去查了什么叫四爱, 我不可以, 我接受不了 B：笑死，轮得到你吗？你也不去问问楼下练习室多少小爱豆上赶着想和她约 D：图啥呀，就图她长得好看吗 B：你懂个屁, 人家是公关部总监，指头缝里漏一点投资影视剧和综艺的消息，都够那些小爱豆一年赚个百八十万的，你说图啥 C：啊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据说她人很冷漠，连家里人都断绝关系不往来了 B：好像是, 以前聊天的时候她说过, 从法律上断绝关系了 D：这又是什么瓜, 有详细的吗 A：这样看起来她人也不咋滴啊，性取向奇怪，还亲情淡薄 B：我觉得她人挺好的，比那个艺人经纪部总监好多了, 至少人家业务能力没得说 B：她家里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就提过一嘴，大家都没好意思问 …… 信息量爆炸，网友们又抱着键盘赶到了评论区。 树儿：娱乐圈果然是大染缸…… 一颗红豆：吃瓜晚了，啥叫第四爱，蹲一个好心人解答 喝杯奶茶吧：回楼上，简单来说就是女孩子攻男孩子 孤山远立：呕呕呕，还装什么上司关爱艺人呢，不就是py交易吗 波比彩虹糖：我塌了，我的房子塌了，本来以为粉个事业型艺人没有意外的 子时见黄昏：没证据就闭麦，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造谣犯法懂懂懂？ 甜桑：公司怎么还不回应，不会是被锤死了吧 耳耳兔：一个实锤都没有，不就是几个人的私下八卦嘛，背后说人坏话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回应就完事了 纷杂的信息充斥着评论区。 而这个时候，白月茗还在熟睡。 陆从津替她接了于荞的电话，说明了情况。 “澄清是一定要澄清的，等白月茗醒来让她自己写公关稿，其他人代写我不放心。那我这边先搜集造谣的人的信息，到时候一起挂上去。”于荞心焦地揪头发，都是些什么事。 陆从津的关注点不在这些上，他快步走到洗手间，轻声带上门。 “为什么会突然有人爆白月茗的料，她也不是艺人，能有什么价值？” 于荞也知道其中的不对劲，早就着手派人去打听了，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不方便和陆从津说。 “我还在查，会跟白月茗说这事。” 陆从津用力攥着手机，犹豫不决。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微博上承认是我们在谈恋爱会怎么样？” “啊？” 于荞第一反应就是不行，这两天他们公司连番上热搜，网友可能已经视觉疲劳，最好是能把热度降下来，让事情慢慢淡掉。 “至少吸引走他们的注意力，别再继续黑白月茗，也别造谣说她是自己想红什么的。” 陆从津看到一些极端的评论，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似的疼。 “这个可是双刃剑，要不等白月茗醒了，你跟她商量商量吧。” 有些网友可能会破除之前的猜测，但也可能物极必反，反而加大力度黑白月茗给自己艹热度。 “好，一会儿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陆从津挂掉电话，回到房间静坐着，无声地看手机，等着白月茗睡醒。 酒店的床帘十分厚实，遮挡午后明媚的日光，房间里光线昏暗。 没有了心事，四周又安静，白月茗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直到下午三点才迷糊地睁开眼。 “几点了？” “3:12。” 唔睡了三个多小时，总算感觉人精神点，头也没那么疼了。 白月茗掀开被子，习惯性地光脚往洗手间走，顺手拿了枕头边的手机，边走边解锁屏幕。 酒店房间铺的木地板，不过没有地暖，光脚踩着还有些凉。 陆从津拎了一双拖鞋给她，穿好后才许她走。 白月茗一上微博就看见高高挂在第六位的热搜——#奇奥娱乐副总第四爱#。 奇奥娱乐不就是他们的公司吗？取得是于荞的荞拼音拆分。 副总……公司唯一的副总不就她一个？ 再加上这个第四爱标签，白月茗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被人挂到了网上。 果不其然 不仅如此，绝大部分网友还把她的性取向和许谨言早上发的微博联系到了一起。 一只喵喵路过：所以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咯 老姜不恰辣：脱粉了，完全接受不了这种事 还好评论区的前排被众多铁粉占据，只有点最新评论才能看见这些话。 白月茗注意到时间，是两个小时前爆出的消息。 “于荞来过电话了吗？” “嗯，说让你自己写一份公关稿，你比较熟悉情况，她也更放心。”陆从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知道了。”语气漫不经心。 白月茗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倾泻而出，她掬起一捧，胡乱地洗了把脸，用一次性洗脸巾擦干，不紧不慢地刷牙。 她怎么能这么无所谓呢？ 陆从津咬咬牙。 “我想……不如在我的微博上承认我们谈恋爱的事情。” 白月茗脑袋放空，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别了，网友会骂你的。”毫不犹豫地拒绝。 语气轻松，似乎没把上热搜这事记挂在心上。 “谈恋爱是我们俩的事情，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被骂，我也想帮你分担。或许他们会把矛头对到我头上，你们公司那个谁身上的压力也会小一点。”陆从津表情认真。 白月茗失笑，这时候还想着许谨言呢，真是呆瓜。 “我被骂是因为他们怀疑我潜规则他们喜欢的艺人，跟性取向其实关系不大。” “那承认我们谈恋爱，不就能推翻这种逻辑了吗？” 白月茗吐掉口中的泡沫，快速漱口，洗干净嘴边的泡沫，甩甩手。 “没用的，他们只会以为我是脚踏两只床的海王渣女。” “我知道你不是。” 陆从津扳正白月茗的肩膀，面对面，俯身恶狠狠地亲了下去。 一个不算甜蜜的吻。 “让我帮你分担，你们不方便骂的人，我都可以骂。”陆从津紧紧抱着白月茗，像是害怕失去。 反正他是素人，没有那些顾虑。 “你会骂人吗？”白月茗不禁怀疑，她吮吮舌尖，一股淡淡的腥甜味。 陆从津吻得太狠，她的舌尖好像破了。 “我……” 陆从津哽住。 “我可以学！”信誓旦旦道。 “行吧，我跟于荞报备下。” 陆从津也知道自己这个举措可能有些多余，就像白月茗和于荞考量的那样，让热度慢慢降下来就好了。 他只是不想。 不想以后其他人提起白月茗时，对她的印象是那个疑似潜规则公司艺人、亲情淡漠的女人。 “损失我来承担，多少都行。”陆从津小小声，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用，傻瓜。” 白月茗看着于荞发来的信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了。 叶敛。 参加的综艺小火了一把，最近混的风生水起，倒是小心眼地报复起她来了。 花大价钱买的热搜，轻易撤不下来。 于荞没有跟他拼谁钱多，白白让中间商赚了差价，翻出之前和表演老师的聊天记录，这上面可还有叶敛行为不端的证据，又暗地里搜刮叶敛的黑料。 白月茗尤得她胡闹，于荞的性格是绝不吃亏的，口头上劝她放下一点用也没有，不如让她出出气。 陆从津兀自编辑博文。 一分钟后。 水聿：srds，这是我的女朋友#奇奥娱乐副总第四爱# 山海风冷：是我瞎了吗？太太你在说什么？ 库洛洛是我身下受：我的次元壁破了，就……梦幻联动 柒画：所以上次太太被黑的反盘，也是这位姐姐做的吧，突然觉得甜了 一只小冬菇：嗷嗷嗷！想起来之前女友语气霸气保护太太了！这对CP我能磕！ 相比起普通网友，二次元对于不同性向的接受度更高。 评论区一片称好，更有甚者把之前的博文和这次拼接起来，宣称要把民政局都给他们搬来，原地结婚。 当然也有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陆从津尝试着凶神恶煞地怼回去。 水聿：私生活混乱？你又知道了？你是藏在排污管道还是地漏里看到的？ 水聿：不劳你操心，我们生活很愉快，见过我的家长了 水聿：她的私事你莫管，知道走的是法律途径解除的关系就可以了 “够凶了吗？”陆从津给白月茗看自己在楼中楼的回复。 白月茗噗嗤一笑。 “凶，很凶。” 陆从津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戏谑，又不舍得打她，只能把人摁在床上狠亲。 与此同时，广大GB性向者扛着键盘赶到了战场。 子恩：第四爱碍着你了吗，5202年了居然还有人搞性向歧视，你是活在唐尧虞舜夏商周的古董人吗？ 郑大墩：男帅女美，简直是最佳组合了，什么性向关你屁事，别因为网上发言害自己没了妈 第四爱bot：全世界第四爱站起来啊啊啊啊！ 于荞那边也整理好了信息，匿名卖给了狗仔，约好了今天晚上九点钟准时爆料。 这里面可全是叶敛被金主包养，在综艺节目中暗箱操作的证据。 白月茗没再管，她还被陆从津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快起来，差不多到饭点了。” “就不起。”陆从津埋头在白月茗的颈间，声音闷闷的。 白月茗以为他不高兴了，吻吻他的侧脸。 “别生气嘛，我跟你开玩笑的，虽然不够凶，但有进步。” “不是因为这个。” 陆从津抬起头，近距离直视白月茗的双眼。 “我要你答应我。” 难得的语气沉重。 “以后要好好爱自己，绝对不能让自己受任何委屈。在外面受了委屈都可以跟我说，我永远都会帮你出气。” 其实不算什么甜蜜的情话，白月茗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或许是人生前二十年听了太多贬低的话，以至于她愈发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她也不像于荞那样，有慈爱的父母在后面做依靠，想发脾气便发脾气，即使任性妄为也有人帮忙兜底。 白月茗搂着陆从津的脖子，悄悄眨了下湿润的眼睛，止住泪意。 “嗯，我答应你。” 原来这就是被宠爱的感觉。 白月茗用力地搂紧，身体后倾吻上陆从津的唇。 真好。 到手的宠爱，她绝不会轻易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