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是只钢牙兔》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魔尊是只钢牙兔 作者:醉酒千篇 又名:在仙侠虐恋里当白月光 轻音一介凡人从飞升到成神用了几千年。 然而直到渡雷神劫那一日,她才知道自己是穿书了。 还是两本叠加起来的书。 《战神的心尖宠》和《白月光夺爱之旅》 在战神与小白兔的三世虐恋里,她是战神早死的白月光。 在白月光夺爱里,她是攻略者口中心系战神,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轻音:我都不知道自己情感这么丰富,能有这么多戏:) 努力修炼拒绝脑残佛系女主×变了兔子后见啥咬啥有颗铁牙的魔尊男主 小剧场: 轻音面前摆了本书,手里拿了根胡萝卜,目光狡黠,对着啃木头的黑兔子,悠悠张口,“你不是兔子。” 披着兔子皮的大魔头季律,右眼皮狂跳,嘴里的木头“啪”的一声掉了下去。 轻音微微一笑,翻开战神攻略,笃定道:“你是男配,哦不,也可能是反派。” 大魔头季律吐了口气,拽好自己的马甲,默默的捡起了掉下去的木头。 不对!为什么到嘴的木头突然不香了! 男配,反派是什么鬼,老子是魔头,是魔头啊! 轻音:我总觉得我与世界格格不入:) 季律:巧了我也是~ #高亮提示:视角不明,角色戏份随剧情而定 男主成了兔子后,思维会变慢,会出现一下不可控的兔子本能。情绪越激烈,越严重。雷者慎入哦~ 女主前世是个凡人,渡劫时失去记忆也依旧是个凡人,是人难免有缺点,做不到十全十美。若是接受不了,就到此为止,江湖再见,弃文勿告。#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幻想 搜索关键字:主角:轻音,季律 ┃ 配角:求预收:掰回那个长歪的孽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愿意做我的胡萝卜吗 立意:做自己就好,不必效仿他人 ☆、第1章 “那是夜泽战神,莫不是我眼花了?” “看着像,八百年不出仙府,今个儿倒是瞧见了,也是稀奇。” “要不过去问问,今日我右眼皮老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要去你去,你右眼皮跳又能出什么大事……乱找不自在的。” “诶,你这人说话我就不爱听了。” 就在两人絮絮念之时,原本衣诀飘飘急行驾云飞过的人,不知为何突然一个回头又返了回来。 他快得就像一阵风,带着冷冽之气停在了两人面前。 夜泽一身闲散白袍,墨发玉冠,气质清和独显,水墨画一般温润的眼,斜飞入鬓的眉,挥洒出一股慵懒之气。 明明曾是个杀人不眨眼煞神,如今倒是养出了几分书生温润,平易近人,看着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当然这只是表面,万事也不可只看表面。 仙界有神位的本就不多,位居神位的大多隐世,鲜少出动。这位战神虽不在神位,却实实在在的拥有与上神一战的能力。 就像他如今还未动,浑身气势不经意间流露就吓得闲聊说小话的两人腿肚子一抖,刚说完话的那个嘴皮子一瓢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们对视一眼,只见对方眼中皆是惶恐不安,开始起头的那个掠了掠自己额间的汗,拱手行了个礼,“战神可是……有什么吩咐?” 夜泽束手而立,颔首点头,墨发白袍无风自动,只见他抬手拿出一块缺了一角的白色的玉玦,低声念了几句。 他若有所思,随后朝着身后东南的方向,虚虚一指,“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东南的方向,两人顺着看过去。毕竟距离近看不出什么,带两人将灵力附在眼上之时,便见万八里的一处山脉仙气飘渺,绕着半截山峰,隐隐有紫色雷气在中掺杂。 虽说距离有些远,但凝神片刻还是能察觉出里面蕴藏的力量,两个小仙见此,不忍眼皮都跳了两下。 “那是连稷山。” “这怕是有仙友要渡神劫啊!”回话那人下意识喃喃出口,“竟然如此可最近也没听说…” 神界覆灭,留在仙界的神更是屈指可数,若要从仙成神更是难于登天。 渡天雷劫,成则一步登天,败则魂飞魄散,魂灵消逝,万劫不复。 然而本就是长生不老肉身不腐,谁又会放弃安逸,多此一举呢! 再说如今仙界有这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那位敢于尝试的仙友真是可敬可畏啊! “神劫”夜泽闻言,看着手中玉玦所指的方位,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 “瞧这紫光之气,虽隔这么远,却也能觉出其中气势,大半是不好应对,这位仙友怕是要凶多吉少。” “呸,既能引出如此之势,又是你我能比的。”另一人不赞同道。 “也对,这怕是有大造化。若是成功,仙界又要新增一神位,可喜可贺。”被说的有些惭愧,晃了两下头,表达感慨的同时挑到了旁边神色微凝的夜泽,八卦道:“战神,这东南方向千万里之外可仅有这一处连稷山脉。您今天可是预料到了什么?” 看对方的样子八成是知道些什么。 竟是连稷山? 夜泽垂眸看了他一眼,收回手中的玉玦,摇头,语气带着些许不一察觉的失落淡淡道:“没事。就是可能要弄丢一些东西。” 丢东西? 余下两个仙人不着痕迹的又对视了一眼,皆看到眼中的惊疑。 “战神若有需要,尽可吩咐我二人。” “是是是,战神尽可吩咐。” “无碍。” 东南方向,连稷山。 漫天雷云之中,悬崖断壁之上,盘腿坐着一个身形单薄的蓝衫女子,墨发未束懒散的披在身上,手上捧了本书,下巴微磕,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左耳挂着颗水滴大小的琉璃耳坠,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发着微光,温润了女子半边侧脸。 满天雷势之下,在她身边辟出了一片静地,使其融进了这处山脉。 雷云越聚越浓,紫白色的亮光不断的在乌压压的云中穿梭,一点点压下来,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轻音停下翻书的动作,按着以前学过的方法掐指推算了一番,原本舒平的眉微微蹙起。 长寿又短命,真是矛盾。 看来真是改不了了,此劫恐怕是要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轻音叹了口气,仰头望着远处的劫云眼中划过一丝坚定,勾着嘴角,完全不符合气质的朝上竖了根中指。 贼老天。 既然天道将她的大门关上了,那她就算挤破了头,也要在这扇门上钻出个苍蝇缝。 她轻音有今天本就算是逆天改命。天雷而已,见得多了,被劈的习惯了,也就那样了,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只是…不甘心。 轻音正准备收回视线,屏蔽声音再琢磨琢磨手里的书。余光倏地扫到雷云缭绕之中有一个光点渐渐聚集,接着以冲天之势,迅速向她袭来。 眨眼之间,轻音瞳孔随着危险临近不断放大,竟连躲都躲不开,只能下意识的挥手御起灵气抵挡。 琉璃耳坠在两者相接的一瞬间光芒大盛,散发出无数青色的柔光包裹轻音全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雷云又压低了一头,轻音才从混沌中缓缓醒来。 她浑身灵力涣散,灵魂仿佛撕裂般碎成八百块,每一丝都连着皮肉往外扯,每一处都接着心挂着筋。 浑身痉挛抽搐,简直痛不欲生,她甚至连个声音都发不出。 “噗” 一口鲜血终于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 血滴散落到了那本不经意间她随手用来抵挡,已经破破烂烂的古书上面。 还没来得及细想,那本散在她旁边的古书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滴在上面的血液也逐渐渗入消失,发出淡黄色的光晕与轻音身上的青光交织。 轰隆的雷声在耳边响起,大有一副撕破天的架势。 蓄起的风吹开完好的书页,不知道是不是轻音的错觉,书页上的字似乎不见了,而且封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变成了粉色。 超嫩的粉色。 “成功了吗?”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极为欣喜的陌生女声。 轻音闻言蹙了下眉,罔若未闻般默默的垂下眼睛,挺着疼痛咬牙撑起身,一边警惕着变异的书,一边调动身体里残余的灵力,修复着身上的伤。 为了这次渡劫,她准备了近百年,保命的手段自然是有。 但方才一击直接让她损失了大半的力量。 如今虚弱至极,现在又是雷劫未降,她还真是应了那卦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 “哇,仙界果然不一样。跟大片儿似的。”粉色的书晃晃悠悠的飘起来,“这雷电特效……” “好想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啊!也不知道这回的女配漂不漂亮。”书絮絮叨叨的飘在空中承望天状,自说自话的感慨,似乎根本没发现轻音的存在。 女配? 脑海里隐隐的划过一丝念头,在琉璃耳坠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三成的轻音点了点身侧的手指,若有所思。 “奇怪,我怎么看不见自己的手!”向翘第一次来仙界这种时空,一下子看不到自己的手,顿时慌了。在空中乱转,翻来覆去的动。 直到她猛地对上一双眼,那是一双明亮漂亮的凤眸,巴掌大的小脸上,脸很白,粘着几滴刺眼的猩红。 伴着现在的环境明明吓人的很,但那双眼却将她的恐惧驱散,好像能吸人,轻而易举让人陷进去,明澈的像一湾清水,倒映着她的影子,瞳仁很黑一下子就能将她看穿。 无论如何,至少有一瞬间让她感觉背脊一凉。就好比被人扒光衣服扔到了大街上。 受人指指点点,无所遁形的那种。 轻音看着自己面前停下,显得有些呆滞的书,忽的眼尾一挑,轻声道:“哪来的小妖?” 因为受伤而沙哑的嗓音,应着阵阵雷声,带着股迫人的威压。 “你……你你……”向翘的书页哗啦啦的翻着,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憋了半天才强装镇定的吐出一句,“你可知我是谁?” 轻音没空跟她聊天,只勾勾手指便将书掌握在了手中,还没等她下一步动作,就见手里的书剧烈挣扎。 “我可是轻音,是神,我劝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要你魂飞魄散,不得好死!”若是她没记错,此时正是剧情里女配渡劫成神的时间点。 “哦?”轻音眸中划过一丝冷光,一句一顿,“轻音,神,魂飞魄散,不得好死!” “我真是怕极了!” 语调咬得极重,声音越来越冷,伴着漫天的雷声,瘆人的很。 轻音不是傻子,知道这可能不单单是本书那么简单。 抬眸望了眼即将落下的第一道雷,不知为何竟比之前要强许多了。 眼中划过些许的迷茫,喃喃道:“神,真的会成神吗?” 我真的会成功吗? 亮光从眼前划过,猎猎的谷风吹得衣袍哗哗作响,轻音的一声轻叹也随着雷声消散在空中。 “既然你是神,那么对这渡劫的神雷应该绰绰有余。” 话落,她将手中的书册随手一扬,对上那落下来的雷劫。 “啊啊啊,你这该死的女人!”刺耳的尖叫随着雷声落下,不断响起并伴杂着无数咒骂。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预收→掰回那个长歪的孽徒 ☆、第2章 粉色古书虽又黯淡了一分,却没有任何残破。 轻音见此眸色微凝,来不及细想开始调动自己浑身的灵力,去抵挡再次落下的天雷。 素手一扬,一张散着淡青柔光的古琴凭空出现,轻音撩开衣袍席地而坐,流淌悠扬的乐声随着指尖下的琴弦倾泻而出,化为道道强光,护着自己周身,抵御着万千神雷。 但终究抵不过,人定胜天不过是句反馈命运不公的空话。只一息之间,轻音身上的蓝袍就变得破烂不堪,数道血痕交错,露出里面苍白渗血的皮肤。 体内灵气四窜,既得不到安抚,也寻不到宣泄的出口,憋在一个密闭的容器中喧腾的厉害。 轻音咬紧舌尖,手指扣住琴弦,催动周身灵力汇于指尖狠狠一拨。 “铮” 指尖溢出一滴血带着万千气势直冲云霄,毫不避讳的迎上了破天劈下的最后一道神雷。 一瞬间天地巨变,连稷山脉雷光青芒肆意,遮天蔽日,久久不歇。 周围草木拔根而起,鸟鸣兽散,惊天动地。 此处的动静已然惊动了仙界众人,数道光芒不分先后的奔涌而来。 轻音咳出喉间的瘀血,看着眼前悠悠荡荡飘落在地的粉色书籍。 封皮隐隐有些泛黑,却能在冲天神雷的直劈下,依旧保持着原样。 反观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从血管到皮肉间不断传出的刺骨锥痛,无一不在提醒着她身体的极限。 合眸敛眉,安静的感受了一会儿自己还在搏动的心脉,平缓的吐出一口浊气后,才慢慢舒展了拧紧的眉。 重新感受着生命的活力,看着敝天雷云逐渐散开,浓郁的生机落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有些庆幸手快地拿这本书抵了这致命一击。 方才在阴差阳错之下,她共享了这本诡异之书的记忆。 这本书的原身是带着任务来此的异界之魂,按计划应该会落在她的肉身上,却不知为何弄早了过来的时间,被她挥手一挡附到了书上。 而在这异界之魂的记忆里,她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小说,男主角是她认识的,仙界独一无二的冷面战神夜泽,而女主角是一只没有听过名字的小妖。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原著中也有她的存在。轻音,一个渡劫失败早死的炮灰,却又不知怎么的成了夜泽心中难以释怀的白月光,时不时被人拿出来遛遛给男女主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上添堵的朱砂痣。 至于这个异界之魂,则是带着什么白月光逆袭任务来此攻略夜泽的快穿任务者。 也就是说,这个任务者会在自己死后,不经她的同意,不顾她的意愿,顶着她的脸,拿着她的一身修为,借着她拼搏多年奠定下来的基业,去讨好勾引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轻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却也不是生来就在仙界。 她生在凡间,父母亲族皆是普通人。只是一朝巨变,卷进了修者的争斗,满村被屠无一活口。 而她则因一点姿色入了那些修者的眼,被带到了修真界,巧合之下又寻到了自己的机缘。 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咬着牙,一步步,脚踏实地的从一介凡子,用自己的血和汗与天争出来的一条路。 飞升成仙,渡劫神雷,哪一次不是在与命抗争,现如今却告诉她,她的劫是死劫,命运已经被写好,早就被天意计算其中。 就像一个笑话,活在别人的剧本中,提线木偶,一颦一笑皆为笔尖所书写。 明明被万光普照,却由心底生出一丝彻骨的冷意。挥手收起古琴,换下破烂的衣袍。 仙音渺渺,四海升平,百鸟朝贺,轻音负手立在山顶,和煦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吹开她身上的广袖长袍。 远远望去,犹如遗世独立,仙姿玉骨,翩若惊鸿,如视一眼便是终身。 轻音破损的灵脉在充裕的仙气下,逐步修复,她抬起手,感受着里面更盛一层的力量。 扬手散出淡淡青芒,修复着满目疮痍的连稷山。 看着重新长出的郁郁青草,满上遍野的生机,她突然有些释然,心境也提升了不少。 一脚踏仙途,誓以种长生。 我的命只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在那一瞬间,轻音连升几级,直接从初神一跃到了上神之位。 等轻音收回心思,暂压了体内灵气波动后,便看到远处聚集的众人。 蹙了蹙眉,她如今进阶过快,根基尚未稳定,并不准备与他们多费口舌。 而她正打算张口的时候,突见连稷山山脚有一处小型的灵力聚集,右眼跳动,掐指算了算,蹙起的眉便是更深了。 之后,仙界道贺的众人便看见刚刚渡劫成神的轻音,没说一句话,身形一动飞去了山脚。 再往山脚一看,便懂了她此番所为。妖精化形,连稷山脉百年不出一个,身为连稷山的主人,自是应该看看的。 如此便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飞身跟了上去。 轻音踩着树枝轻身落下,面色如常的同身旁已经抖成塞子的小妖问道:“近几月连稷山脉大封,不得出入,你可知道?” “回大人的话,小的知道。”小妖抬头看了眼快化形成功的兔妖,紧张的舔了舔爪子。 “那它是怎么回事?”轻音扫了眼明显不属于连稷山的灵力波动,蹙起眉头。 “不是小阮的错,是小妖忘记传信告诉它说这几月连稷山不通,所以它才会来的。”小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却始终维护着那只正在化形的兔妖。 轻音侧头想了想剧情,突然抬头望了一眼,果然就在兔妖化成人形,长出四肢,准备收去兔耳之时,它身后的树丛微动,暗纹白袍从绿色中透出一角,接着便是一道修长的身影完完全全罩到了小白兔的头顶。 “小阮……”身旁的护法小妖见此,急急的唤了一声,却被轻音布下的阵法拦在其中。 “不急。”轻音随口安抚。 小白兔也是被吓到了,它今天有幸目睹成神之姿,便从中参悟了一丝玄机,得以幻化成形。 本是重要时刻,脑袋里却不断划过山崖上的那道人影,以及印象中仙尊画中那女子的容貌。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一时忍不住睁开了眼,见正是心中的那个人,不由得弯了圆圆的杏眸。 兔子耳朵还顶在脑袋上,墨发长及脚踝,身形小巧精致,肤色雪白通透,巴掌大的小脸,绘满天真懵懂。 夜泽见此有了一瞬的失神,怀里的人娇娇小小的只及他肩膀高,熟悉的脸上流露出不曾见过的神情,透亮的瞳孔里全是他的倒影。 看着那满眼的依赖,他不自觉得收紧了手臂,忍不住沉溺其中。 “仙尊”阮白白第一次见到平日里高冷不可侵犯的战神仙尊失神,想到自己是因为见到自己化形成功的脸,忍住内心的兴奋,轻唤了一声。 夜泽并没有发现自己此时一脸温和,他抬手化了一件广袖羽衫披在阮白白的身上,“穿好。” “战神怎么会在这里?”远处聚集过来的仙人,一来就看见夜泽为兔妖披衣的场景,那温柔的动作再一对比往日的冷血煞神,不由得有些眼花。 “啊!”刚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的阮白白,乍一听到外人的声音被吓了一跳,连忙抓紧身上的衣服跑到夜泽身后。 她虽说是刚幻化成形,但在被夜泽带到仙界之前的下界,因常与人相处自然也能听懂人言,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礼义廉耻也是也是略懂一二的。 然而她这不动还好,一动便把那张刚幻化出来的脸暴露在了人前。 不消片刻,周围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就连在一旁围观的轻音见了那张脸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卖萌打滚求收藏~ ☆、第3章 粉黛杏眼,明眸皓齿,肤若凝脂,面容稚嫩,眉眼间满是娇憨无邪之态。 初得一眼看去像极了幼态版的轻音,但有其形无其神。 轻音凤眸远黛,五官更加精致大气,眉目清冷,常年蓝衣青袍,墨发微拢,给人的感觉总是懒散又轻慢。 若要真说她幼时要是这般举态,才叫人咂舌。 而说像也只是长得略有相似之处,周身气质完全南辕北辙,两人站在一起旁人仅第二眼就能辨出不同。 只是这刚化形的小妖,怎么会想到幻化成上神的模样,还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 这明显就是当着正主的面照着长,连偶然巧合都说不上。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的态度,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介不介意还是要看个人。 微妙的气氛在众人间流转,所有人默契的等着轻音的反应。 轻音见到后也是轻轻诧异了一下,却也没想太多,毕竟世间相似的人多了,亲者间暂且不提,就是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都可能长得一模一样。 何况是一个话本里,女主和自己这种早逝的炮灰,这种巧合并不少见。 只是如今自己还在,两厢对比下,才显出了女主的此番容貌的不妥之处。 而她愣住则是因为想起了话本里的内容,有些感慨。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只是唯独她不在剧情之内,一切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直藏在夜泽身后的阮白白此时却敏感的感觉到众多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脸上,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然后用法力悄悄幻化出一面水镜。 水镜里的美丽女子杏眸大大的瞪圆,娇嫩的脸上满是惊慌和无措。 她化形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想过,但如今看到这张极度相似的脸,除了表面的震惊外,还是有点小确幸的。 毕竟这是仙尊喜欢的模样。 收起水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高大背影,阮白白心中划过一丝甜蜜,虽然不舍却还是扯了扯夜泽的衣袖,低着头走到了人前,双腿一弯就跪在了地上,软糯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凝固。 “冒犯到上神大人,都是小妖的不对,是小妖的错。只要上神大人肯原谅小妖,小妖愿意做任何事。” 阮白白把姿态放到最低,在下界强者为尊的世界里,道法低微的小妖若是当着强者的面化人家的容貌为己用,就是摆明了隔应人。若是再遇到脾气不好的,最后怕是连骨灰都剩不下。 她一向很知进退,尤其是这种关乎性命的时候,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然这一切也并非真正的本意,也却不觉得有什么错,但她自知不能意气用事,为此惹怒一个上神,就是因小失大。 而且那位上神看着不像是小气的,当着众位仙者和仙尊的面,自己再做出此番举动多半不会出事。 一旁的夜泽看着她卑微的姿态,忍不住皱眉,这毕竟是自己下凡历练时带回来的兔妖。自己还曾许她一世安稳,如今化形后,却要担惊受怕,为了一张脸艰难求生。 他上前一步,半面身形掩住阮白白,看着前方一袭青衣的人,“轻音,万物皆有因果定数,这件事情应该不是小白故意而为,如今这般也算是一种缘分。” “因果定数”轻音喃喃,眼睛落到树灌旁的两人身上,袖口一挥,阮白白面前便出现了一道清风,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自打你化形到现在,我并未责怪过你半句。”轻音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微微侧头,耳边的珠坠泛着泽泽萤光映在脸颊,披散在肩头的墨发随着她的动作稍稍散开,“这张脸不是我的专属,世上也没有一块脸皮刻了轻音二字。” “你若喜欢便用着,不必知会我。”轻音见下方的兔妖明显松了口气,眉梢微扬,神色淡淡的接道,“只是……想必在场的各位也都应知晓,我本是一介凡胎肉.体,修化成神一路本就艰险,几千年来得罪的人妖魔更是数不胜数。” “上神大人……”阮白白虽不解轻音话中意思,但本能的一个激灵。 不光是她,就是在场的所有仙者都面露疑惑。 只有夜泽暗自蹙起了眉,他是知道的。 轻音没飞升前,在下界的时,正巧遇到他去下界渡劫,一个是日进千里的天之骄子,一个是常常越阶挑战的修炼狂魔,两个或多或少存在交集。 不过更多的是他单方面的在意。 人都是慕强的,他也如此。 轻音体内的灵气开始暴动,未稳的根基隐隐有崩塌之势。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隐在袖口的手快速的掐了个法诀,使力再一次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所以,若是以后你因为这张脸,出了什么意外,遇到什么变故,以此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不要盖在我的头上。” “因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她素手一扬,一道浅青色的光芒便从指尖落到了阮白白的身上,“所以你的因果我不担。” 光芒进入体内的那一刻,阮白白只觉得身体一沉,灵魂仿佛被放入滚烫的的油锅被不停的翻炸。 但她的嘴好像被堵上了,根本发不出声音,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鬓角滴落,随着轻音灵力在她体内的不断穿梭,她的额间逐渐绘出一种古老繁复的花纹印记。 随着一笔的落下,额头光芒大盛,印记渐渐隐去时,阮白白则是抱头大叫了一声,再也承受不住痛苦,化成了原型晕倒在了地上。 “轻音,你这是做什么?” 一切发生只不过发生在瞬间,等众人回过神来时,夜泽脚边只剩下了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 “断了我和她之间的因果罢了。”轻音压下舌尖涌起的腥气。她要断掉与这兔妖的因果,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她是轻音,只做自己,不做任何人的陪衬。 “你……” 包括夜泽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如此秘法,竟可以让人断了世间最难判的因果。 不可谓让人不心动。 马上就有人打断了夜泽的质问,率先站了出来,言辞谦卑,态度诚恳,就是所做意图太过明显,“小仙斗胆问上神一句,这因果该如何能改?”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轻音带着压迫的轻轻一瞥打断了,“将该给的提前给完,因果便能消。你若想尝试也很简单,只要你给的起。” “这”那发问的仙者被她的回答弄得一噎,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她怎么会退成了原型。” 轻音:“修为低下,根基薄弱,自是受不起,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轻音缓缓抬头,对上了夜泽那双隐隐担心的眼睛,看了眼他怀里的兔妖,下巴微抬,建议道,“战神若是不信,自可去寻闻韵神君辨别真假。” “我自会去求证。”夜泽声音有些低,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重新开口,“轻音,其实我这次来恭贺你的。”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话轻音就下意识的想起自己是他的白月光什么的。 虽然过了几千年,但是她还是能懂白月光的意思的,只是……想不通。 她是知道夜泽此人的,并不认为一直满脑子天下大义,仁义道德的人会对一个人产生那种情感。 或许也谈不上喜欢,但自己与他明显三观不合,在怎么也不会砸到她头上。 轻音吸了口气收回心思,“战神的祝贺我收下了。” 然后她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至于诸位仙者,慢走不送。” 众仙者闻言也都识趣的纷纷告辞,毕竟来日方长,上神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轻音看着周围人都快走光了,正打算离开,轻轻一扫眼发现之前的夜泽去而复返。 两人相视一眼。 轻音歪头,夜泽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那兔妖因你而来,作为东道主的你理应去送送。”轻音看向一直趴地缩小存在感的连稷山小妖,叮嘱道。 “啊……是。”小妖顿了一下,颤颤巍巍起身,看到夜泽怀里还在昏睡的阮白白,下意识的瞄了眼轻音从容的表情,确认对方是真的想让自己送,立马点头答应了下来。 夜泽感谢般得朝轻音点了点头,才随着那小妖一并离开。 轻音并未在意,她急着回去。一转身便瞬移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盘腿坐在寒冰床上,开始静静的调理内息。 运行两个大周天后,她才觉得稍微舒服一点,自己神魂根基不稳,了解因果后更是雪上加霜,灵台岌岌可危,逐渐出现崩塌之势。 看来去万周山的时间要推迟了,轻音咬着舌尖叹了口气,正准备先给安平琮传个信,说明情况。 可手刚伸进储物袋,就被里面的热度烫得缩了一下。 轻音眉间动了一下,下一秒储物袋里的东西就堆满了整个洞府。 她招了招手,那本被自己遗忘在角落里的粉皮书就腾空飞了出来,堪堪停在轻音的一臂远处。 释放神识轻轻触碰了一下,一瞬间滚烫的热度仿佛长满了触手一样,缠绕追赶着她的神识不放。 察觉到危险,轻音立马后退一步,挥手斩断了与这抹神识之间的联系。 原本就虚弱的轻音,此时的脸更白了。 ☆、第4章 粉皮书依旧飘在半空中,里面的异界之魂没有消失,相反她的存在感很强,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给予她保护,带给轻音感觉十分不好。 似乎只要她露出疲态,处于弱势,那里面的东西就会借机而上。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时时刻刻的盯着咫尺间的猎物,然后悄无声息的靠近,一旦你露出脆弱的脖颈,它便会毫不犹豫的用獠牙咬上去。 轻音讨厌这种感觉。 却又无能为力。 本以为成神后,就能对自己的命运拥有最基本的选择权,但现实并非如此,如今的她也只是有了看到题目的机会。 轻音同样厌恶这种无能为力的憋屈感。那粉色书籍的热量逐渐攀高,整个洞府里都弥漫着灼脸的温度,之前她带给兔妖的痛苦,以另外一种方式反馈了回来。 轻音挥手将剩下的东西随意收回,只留下那本粉皮书和一个古朴的木盒,她用灵力慢慢包裹在上面,然后快速的将其锁入木盒之中。 看着洞府里渐渐散去的热意,轻音短暂的舒了一口气。 如今这本书中的异界之魂未灭,在旁虎视眈眈,她根本静不下心。 连渡劫神雷都毁不掉的东西,不可谓不棘手。为了寻找暂时的破局之法,轻音立马翻出了这些年收藏古法典籍。 决定先将这东西压制住,再巩固自己的境界,只要自己神魂足够强大,这东西就再没可乘之机。 …… 罗浮林,仙界极寒之地。 绿树银裹,无尽绿色梧桐被束在漫天寒冰之中,却生机未减依旧盎然,接天连地绵延千里,冰层上偶有阳光落下,折射出无数星点。 罗浮林温度极低,寻常人只若踏进半步就会觉得浑身不适。 轻音刚一落地就被空气中的寒气扑了满面,调动灵气护体,才好转许多。 她从古籍中得知,唯有万年寒冰才能起到最好的封印效果。在仙界中,除了闻韵神君轻音想不到第二个人会有万年寒冰。 不过一会儿,丛丛冰林,无尽寒气中,隐隐露出了一片衣角,人影浮现,一个手提晕黄色纱灯的白衣仙君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仙君见到林前的轻音时,微愣了片刻,而后了然,随即露出疏离的微笑,“恭贺上神得偿所愿。” 轻音回了一抹笑,道了声谢。 “上神可是来找神君的?”小仙君接着道。 轻音点了点头。 小仙君侧身做请,“上神,随小仙这边来。” 冰封梧桐参天蔽日,脚下冰中的绿草仿若新生。小仙君带着轻音一路向里,一直走进一处冰湖。 湖面上的寒气尤为严重,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界,置身其中时,仿若只有小仙君手中的纱灯能带来微微光芒,亦是照亮了脚下的路。 很难想象会有人喜欢居住在这种环境里。 四周虽然看不真切,但到了湖中才惊觉脚底下的冰面是清澈透明的。清澈波敛的湖水,其中游曳的各色灵鱼。 直到周围的雾气慢慢变淡,轻音才突觉他们走了很久,转头问向身侧的小仙君,“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仙君望着前方出现的巨大树影,朝轻音敛眉回道:“这里是罗浮林腹地。” “乐松,回来得这么快,可是打听到消息了?” 薄雾渐渐散开,一月白长袍的男子手臂撑着头,瞌着眸子半倚在巨树梧桐旁的寒玉塌上,万千青丝被一支玉簪束于脑后,披在他的身后。 身前的冰面上有一宽三尺长三尺的洞口,有几条灵鱼争相跃出,半空中旋转翻身几圈,再落回水面,惊出几滴耀眼的水珠。 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乐松微微行礼,回道:“神君,小仙还没来得及打听,便在罗浮林口遇见了。” 闻韵闻声睁开了眼,见到了乐松身边的轻音,缓缓从寒玉塌上直起身,如玉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果然,本神君就知道。” 轻音颔首点头,有些意外,“神君知道什么?” 闻韵脸上始终带着令人舒适的笑,“仙界现在人人都耽于享乐,修为近乎停滞不前。也就你能闹出那么大动静。” 他说着修若梅骨的手从广袖中伸出来向边上一扫,眼前的冰洞封上的瞬间里面的湖水向上结出一个空心的座椅,里面的灵鱼依旧在里面游耍。 “坐。”闻韵淡声道。 轻音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乐松,你可以先离开。”闻韵将乐松打发走后,指尖一动,在两人中间化出一座精致的冰桌,手臂再一挥,冒着热气的灵茶便出现在了上面,他将其中一碗轻轻推向轻音,“说吧,遇到了什么麻烦?” 轻音听后有些诧异。 闻韵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轻轻一笑,“他们看不出来,不代表本君看不出。” 他抬头盯着轻音,一双眼睛渐渐发直,右眼中浅色的眼眸闪着浅蓝色的幽光,“灵力涣散,神魂不稳,就连灵台都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死气。” 轻音在他话落的一瞬间,立马处于戒备状态,浑身紧绷,一脸警惕的看着闻韵,右耳处的琉璃珠中青芒流转。 “抱歉。”闻韵像是没见到轻音脸上的防备,伸手覆上了右眼,笑道:“一时好奇,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轻音卸下防备,没有说话,被人打探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她摇了摇头,“神君手中可有万年寒冰?” 闻韵:“有。” “能否借我一用。”轻音继续,“当然神君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借你倒是不难。”闻韵指尖绕在杯沿上摩擦,“只是寒冰对于你此时的情况并无任何帮助。” “你寻它作甚?” 轻音:“我从古书中寻得一处秘法,需要用到。” 闻韵眼中的幽蓝微闪,漫不经心道:“可是遇到了什么稀罕东西?” 轻音摇头,“不是。” “那就是遇到了碍眼的。”闻韵语气里有种莫名的笃定,他从玉榻上起身,走到罗浮林中唯一没有被寒冰附着的参天梧桐前,闭上眼修长的手臂前伸,手掌附在树干上。 轻音看到他的动作,也从冰椅上站了起来,“神君?” 闻韵原本闭上的眼睛刷地一下睁开,右眼蓝光大盛,手与树干的交界处发出一阵白芒,接着他的手掌轻轻向前一按,直接穿过了树干的表皮。 过了一会儿,轻音看到他从树里掏出一团银光,银光脱离梧桐的一瞬间,巨树梧桐肉眼可见的枯萎,湖面的冰也相应而碎。 两息之间,以湖中梧桐为中心,包裹在整个罗浮林的寒冰相继裂开,稀碎的冰沫洒在阳光下,分外好看。 但现在的轻音一点都没有欣赏奇观的心思,她站在仅存的一小块碎冰上,束手而立,看着手持银光,踏水而来的闻韵,有些晃神。 她真的没想到,真没想到万年寒冰在这里的作用是是这样的。要是知道她也不会来借的。 “神君,这……”轻音不敢伸手,她抿了抿唇,“若是麻烦,倒也不必如此。” 主要是这太贵重了,她怕弄坏了赔不起。 “无妨。”闻韵倒是比她洒脱大方,眯起漂亮的眼睛,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换一种环境居住也好。” “既然拿出来,本君也懒得放回去。”闻韵挥了挥衣袖,湖心中立马出现了一块块白玉石板在湖心与岸边搭起了一座桥,“你先用着就是。” 轻音看着伸到眼前的手,稍微纠结了一会儿,一边接过那团银光,一边问道:“神君这里有什么是小神可以帮忙的?” 寒冰去了以后,整个罗浮林都散发着无尽的暖意,闻韵长身而立,嘴角勾着温润的笑,阳光落在他身上都好似能发光一样。 他听了轻音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轻音收起寒冰的动作一顿,见此颇不认同,“万事皆讲究因果,神君若是如此,这寒冰小神怕是不敢收了。” 闻韵侧头静静地回视轻音,许久才弯着眉眼,建议道:“那你便为本君办一件事如何?” “什么事?”轻音接着问道。 “本君暂时还没想好,先欠着。” 轻音愣了一下,补充道:“只要不违背本愿,不是大恶逆天之事,小神愿意。” “当然。”闻韵轻轻点了下头。 轻音同样颔首,再次谢过闻韵后,便开口告辞了。 轻音来去之间,罗浮林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和她有关,就连途中遇到的乐松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 等到轻音离开后,闻韵才缓缓走到树前,手掌放在树干上,轻轻抚摸,神色温柔,“我们似乎马上就能见面了。” “神君,夜泽仙尊求见。”乐松将轻音送出去后,回来时正巧遇上了夜泽。想了想还是准备询问闻韵的态度,然而等他看到湖中闻韵身后的那棵生机及尽的梧桐时,却生生止住了脚,平时神君有多爱惜这棵树,他知道的。 “嗯”闻韵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脸上露出一丝倦意,光洁的额头抵在枯树之上,“说我乏了,让他改日再来。” ☆、第5章 轻音被夜泽拦住了,对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她想糊他一巴掌,但是不行。 “战神,请问有什么事吗?”轻音客气道。 夜泽眉间蹙了一下,“你如今已是上神之位,可直接唤我名字。” 轻音,“夜泽战神,有什么事吗?” 夜泽表情好了一点,“我是来找闻韵神君商量魔族之事,你呢?” 刚渡化成神本就受人瞩目,她脚刚一落到罗浮林,大半个仙界便都知道她来找闻韵神君了。 夜泽见到她并不意外,但想到之前小白的事,夜泽原本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转了个弯儿。 轻音看着夜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淡淡回道:“私事而已,与你无关。” 她抬脚准备绕过他离开,走到一半想了想还是停下脚,头也不回的道:“还有,你应唤我轻音上神,下次不要叫错了。” 看着轻音远去的背影,夜泽隐在衣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薄唇轻轻抿了起来。 罗浮林中飞出的小小灵蝶扑动着粉翅,小心翼翼的绕着他打转。 乐松出来时,正巧看见夜泽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就连灵蝶落在他的肩膀都未察觉。 他收回视线,抱歉道:“战神来得不巧,我们神君刚歇下,要是没要紧的事,战神不妨明日再来?” 夜泽闻声侧了侧头,惊飞了肩膀的灵蝶,言简意赅道:“知道了。” ………… 轻音回到连稷山时,发梢睫羽上都粘上了稀碎的冰晶,她越体会到这万年寒冰的厉害,心就越不安,还隐隐有些心虚。 怀着快用完快还回去的念头,轻音又仔细的对照了古书中的方法,确认细节没有错后。 带着那个已经隐隐发烫的盒子,飞往了连稷山后山的一处隐蔽山洞。 挥手布了个结界,将洞穴于外界隔绝,后便开始摆阵。 大约用了三个时辰,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轻音终于画下了阵法的最后一笔。 阵法中央承装妖物的封灵木盒已经黯淡无光,原本纹理顺滑的表面,此时却被无数裂痕,已然接近崩坏之时。 轻音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万年寒冰掷向木盒,双手结印调动大半灵气投于其中。 两厢接触的那一瞬间,光芒大盛,电流流窜的刺耳声突兀的响起,里面还夹杂着诡异的警报声。 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警报声。 轻音暗自挑眉,手上动作不减迅速启动阵法。 随着寒冰的逐步蚕食,本就岌岌可危的木盒彻底崩开,里面的粉皮书露了出来,随着寒冰迅速攀延而上,嘎吱嘎吱的化冰声不断响起,只是在此时的山洞中并不明显。 书籍被冷冰完全包裹时,杂乱的警报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稍微熟悉刺耳的尖叫咒骂。 女声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一阵白光闪过,周遭的一切才恢复了原样。 轻音抹去额头的虚汗,一直提在胸腔里的一口气缓缓舒出。寒冰之下的生命气息没有完全消失,但已经是强弩之末,这倒是意外之喜,她还以为寒冰只能起到暂时压制的作用,不成想竟能削弱里面的灵魂。 心神放松的一瞬间,轻音体内之前被强行压制的灵力彻底爆发了出来,用手背揩去嘴角的溢出的血丝,简单的施了个清心咒,拖着逐渐沉重的身体,走到山洞口快速设下出入禁制,在自己没有出关之前,除了自己以外谁都不能随意进出后,才飞身离开。 五十年后。 蒙上神福泽,连稷山脉的灵气一年比一年浓郁,前来修炼居住的山灵精怪更是多不胜数,已经全然不见当初清冷萧条的模样。 “宝珠,我来这里是不是不太好?”阮白白向后扯了一下拽着自己向前的好友宝珠,声音颤颤,“我有些怕。” “怕什么?”宝珠停下脚,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忍着不耐反复安抚,“我都打听好了,这几年轻音上神一直在闭关,遇见的可能微乎其微。” 宝珠带着高原红的脸蛋微微扬起,面上快速划过一丝不屑,继续跟她保证道:“再说,就算遇见了,她一个上神还能屈尊与我们这些小妖计较,你不要多想了。” “而且不是你说想要和战神一起去魔都,那不提升修为,战神怎么会带你去?”宝珠挤了挤眼睛,双臂抱着阮白白的胳膊摇了摇,“白白,我可是好不容易在这寸土寸金的连稷山寻到这么一个灵气充足还没妖霸占的地方的。你就陪我去看看!” 说完她还用头蹭了蹭阮白白薄弱的肩膀,撒娇道:“好不好嘛~” 阮白白让她怼得向后踉跄了一下,被磨得没办法,加上也有些心动,半推半就下便点头同意了。 两人绕着连稷山的小道,避开其他的妖兽精怪,穿过无数灌木丛林,走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 宝珠用手拨出一块儿空地,眯了眯眼,站在里面挺着胸膛伸开手臂,深吸了口气,叹谓道:“好足的灵气啊,真舒服只是这里有点冷。” 她搓了搓胳膊,看了眼不再愁眉苦脸的阮白白,抬起下巴,招了招手,“白白你快过来。” 阮白白还是有些迟疑,下意识的不想过去,想要拒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糊里糊涂的就被走来的宝珠拽了过去,宝珠拉着她走到自己刚才铲平的一块空地,面前是一丛半人高的杂草。 “这里真的没人会过来打扰吗?”阮白白蹙起秀眉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方,总觉得这里荒凉的古怪。 “当然没有,我说过这可是专门替你寻,为你准备的。”宝珠站在阮白白背后,说话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时空传来,惊得阮白白背脊一冷,心更是疙瘩一声。 宝珠没等说完,就伸手向前使劲推了一下阮白白。 阮白白前面就是被杂草掩盖的悬崖,被宝珠一推直接半个身子扬了下去。好在她及时转头,并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崖边的杂草,控制身形悬在了崖口。 “宝珠,你做什么?”阮白白一脸震惊,顺着眼前的脚向上看,“我哪里得罪你了!” “哪里得罪我了?”宝珠圆圆的小眼睛里划过一丝讽刺,气得用鼻孔哼了两声,“你还好意思,要不是我宝珠带你,你能进连稷山,能认识我大郎哥。” “有了那仙尊还不够,还跑来勾引我大郎哥。”宝珠咬牙叉腰,一脚就狠狠地踩上了阮白白抓着草的手,“我有时候都怀疑你到底是只兔子还是一只成精的狐狸。” “宝珠,我没有。”阮白白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痛,抬起另一只手正准备施法攻击。 就见上面的宝珠手里拎了一个大锤向自己的脸砸来,“我今日就告诉你,兔子和狼是没有好结果的,野猪和野狼才是天生一对。” 阮白白:…… “一年前,有一只鼠妖从这里掉了下去,你知道它后来怎么了吗?”宝珠见阮白白躲过自己的一锤,怒得脸上的高原红都生动了起来,她自顾自的笑了一下,“不知道吧!” “我来告诉你,自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它。”宝珠重新挥其大锤,“如今,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大朗哥是我的。” 伴着她最后一句话落,阮白白被狠狠地击了下去。 在那一瞬间阮白白额间闪过一道青芒,为她挡了大锤的致命一击。 无尽的山崖,只有耳边刮过的呼呼风声,淡淡的青芒缠绕在她的周身。 两日后,阮白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脸,接着站起来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没受任何伤后,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想起落崖时,身上迸发出的青光,阮白白下意识的用指尖抵上了自己的额头,嘴角杂着欣喜。 仙尊说那里的东西会在危险的时候,护她安全,果然没错。 生命得到基本保障后,阮白白便有心情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头顶是望不到边界的山壁,脚边是一堆堆长过人肘的野草。 阮白白双手结印企图用法力飞起来,却不知为何总是无功而返。 无法,最后她就地找了根棍子,扒拉着杂草向前摸索。 越往前走,温度越低。 阮白白也不知她抱着胳膊,哆嗦着嘴唇走了多久。 直到她走到了一个洞口,看到一个已经被冰封住的老鼠,才渐渐发觉自己的四肢发麻,腿也已经快迈不开了。 仙尊,小白想见你。 可能万物的本能是一样的,在危险的时候,都喜欢隐蔽安全的场所。 阮白白比那只鼠妖好一点,她在昏迷的前一刻碰到了洞口,接着一阵青芒闪过,原本趴在地上的人,便消失了。 阵法被破的那一瞬间,轻音就从打坐中睁开了眼。 引导着灵力在身体里游走一周后,她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耳边珠坠一闪,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洞口处。 第一眼就看到了冻成标本的白毛鼠,微微挑了下眉,手指一点,小白鼠身上的层层寒冰寸寸脱落,一道暖光包裹着它的周身,很快小白鼠便睁开了眼睛。 它迷茫的起来,直起身搓了搓粉色的小手,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兴奋的蹦跶了起来。 等好一阵才看见身前的轻音。 正准备说话,就见轻音用手指抵着唇瓣示意它噤声。 “我才是真正的轻音,外面的那个是假的。请你帮我,等出去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吖~感谢在2020-06-23 05:54:59~2020-06-26 08:1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露の茗葉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小白鼠没想到自己一听就听到个大秘密,红红的小眼睛转了转,盯着轻音向后退了一步,小嫩爪抖成了塞康子,见轻音看向自己,又连忙把小脑袋低了下去。 轻音有些好笑,“怎么你信了?” “小妖不敢。”小白鼠身体一低两只前爪着地,头贴在爪背上。 “算了。”轻音摇了摇头,“你若是害怕,就先离开吧!” 闻言,小白鼠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紧绷的身体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抖了。 这是要送自己上路的意思吗? 莫名的,轻音透过它毛茸茸的脸上,看出了它的情绪。 有些无奈,这小妖怕不是没开灵智吧。 “要走的话,向东三百步,你会看到一条河,顺着河走,你就能出了。”轻音说完,看了眼小白鼠的短腿,挑了下眉,“不过,你要是用原形走的话,我觉得应该是三百很多步吧。” 小白鼠重新直起身,巴着脑袋往着东边,明明都心动了,却还是原地杵着,连脚都不敢抬。 轻音不打算再逗它,随意的摆了摆手,“算了,随便你。” 说完,她便抬脚往不远处的山洞走去,伸手一抓将曾经施下的禁制扯去,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楚的传了出来。 “你是轻音上神?”一个软糯的女声,在山洞里隐隐带着些回音,“可是连稷山的妖怪山精都说,轻音上神五十年前就闭关了。” 轻音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若是她没猜错的话,里面自称是轻音上神的应该是那个异界之魂。 至于另一个…… 她左手臂环起,撑起另一只手臂,拿着指尖点了点下巴,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山洞禁制除了修为高于自己的,能进来的便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曾经了结因果的那只兔妖。 兔妖身上带着自己的灵力,加上本身就有点运道,机缘巧合下能进去也还能解释。 就是不知道如今这运道是福还是祸了。 “若外面的是真的,她怎会五十年不出来见人。”异界之魂循循善诱,“当日渡劫之时,那妖物趁我不备之时,趁虚而入夺了我的肉身,把我封印在了这里。” “可我一只小妖,怎么救你?”听阮白白声音,判断不出来她的态度。 异界之魂沉默了半晌,“这样吧,你去找夜泽,告诉他我被困在这里了,让他来救我。” 从轻音的角度很难知道阮白白听到这话是什么表情,只听她缓缓张口,“可是我一只小妖,夜泽仙尊又是仙界的战神,我怎么可能会见到他。” “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就是真的,而外面的轻音上神也不见得是假的呢。”说到这里,阮白白的声音低了不少。 她心中竟升起一丝诡异的念头,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上神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仙界的事你可以随意问我。”异界之魂开始不耐烦,催促道。 轻音往里走的脚步一顿,她有些好奇。 阮白白:“我才来仙界不到一百年,能问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阮白白提了个名字,“听闻夜泽仙尊和轻音上神是在同一个下界,相继飞升的。如果你是轻音,就一定知道他的秘密。” “你和夜泽什么关系?”异界之没有立即回答,倒是保持警惕地反问。 “朋友,很好的朋友。”阮白白道:“所以我可以凭此判断你的真假。” “是吗?”异界之魂有些奇怪,但为了能出去,还是动脑袋开始思索夜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山洞里很冷,声音传出的地方是一个结着厚厚冰层的方形物体,那东西被一道冰柱高高举起悬挂在半空,冰柱下方是一个个繁复的阵法,层层叠加,可见制作人对封印之物的重视。 而能在连稷山摆下如此大阵之人是谁,结果不言而喻。 是真是假又如何? 阮白白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蛊惑着她向前。 从角落里慢慢地移了上来,白色的哈气从她的嘴里冒出,一阵阵模糊了她的面容,遮盖了她眸间突起的锋利。 “若是我放你出来,你会害我吗?”她喃喃出声,声音空灵不止传进了异界之魂耳中,还飘到洞外。 轻音听到后下意识的挑了下眉有些意外,当她听到那异界之魂回答不会之后,就抬脚走了进去。 “夜泽的秘密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吗?”她淡淡开口,右耳的珠坠在幽暗的山洞里发着青色的幽光,温润了她的眉眼。 “谁?!”异界之魂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上……上神?”阮白白刚要触上寒冰的手指猛地一顿,圆圆的杏眸里划过一丝惊恐,转头颤着声张口。 “嗯?”轻音的款款向前,鞋底与地面不断出现的摩擦声,就好像一下一下碾在两个人的心口,“让我想想,若是没猜错的话,夜泽他只要出远门有九成的时间都是在找方向中渡过的。” 她侧了侧头,看着阮白白的眼睛带着一丝兴味,“我说的没错吧?” “你……”阮白白莫名的浑身一抖,仙尊的这个短处一直隐藏的很好,就连她都是在经过长期相处下,不经意间发现的。 原本以为这是她和仙尊共同的小秘密,没想到这个人既然真的知道。 轻音看着那个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人,此时正一脸幽怨的望着自己,有些莫名。 “既然我知道,是不是就证明我是真的呢!”轻音笑着看她,这样的小白兔,怎么看都喜欢不起来。 位居上神之位即使有意收敛自身威压,但对于天生敏感的动物来说,还是会造成一定影响的。 阮白白下意识的点头。 轻音抬手点了点寒冰封印的方向,“那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手,从那里拿开了。毕竟有些东西是不能乱碰的。” “我才是真正的轻音,她是假的,是假的,你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异界之魂听了两人的谈话,也知道了进来的人是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掠夺肉身成功,但如今系统消失了,自己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唯一的办法就是完成功略任务。 而任务的第一步就是从这里出去,取代那个女配。 轻音没有管这个异界之魂的歇斯底里,也懒得动手,因为她觉得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个人的区别。 但奈何有些人就是这么想不开,要自戳双眼。 手臂挥过去的一瞬间,阮白白的脑海里划过了很多东西。 自己是一只修为低下的小妖,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上神。明明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自己按死,如今却浪费时间的用口舌说服自己,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忌惮这个被封印的东西呢! 这样想着,她便不受控制的想要解开这封印。 “……” 轻音真的没想到阮白白是真的白! 她束手一挥想将她掀离寒冰,一道灵光朝阮白白飞去。 谁知阮白白动作更快,双手向前,借着身体惯性直楞楞扑到了上面。 轻音都快被气笑了。破封印要真的这么简单,那么天下岂不是人人都会。好言相劝不听,难不成是想体验一次冻兔子的感觉。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万年寒冰出乎意料的并未伤害阮白白,而是主动脱离了封印之物,化作一道幽光钻进了阮白白的额心,乖顺的不得了。 阮白白也随即晕在了地上,徒留满脸一言难尽的轻音和被放了出来的异界之魂。 “我自由啦,我终于出来了,我才是真正的轻音!”异界之魂缓缓从粉色书籍中飘出,她的灵魂黯淡,及尽薄弱。 轻音缓缓的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挑了挑眉,用指尖磨了磨另一只手的手腕,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语气中不难听出她的不悦。 异界之魂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轻音,顿时瞪大了双眼,咬牙切齿,“是你!” 然后转念,“你是轻音!” 轻音微微摇了下头,反问:“不是你吗?” 异界之魂想到之前种种,被噎了一下,“你找死?” “说的好像你现在能杀了我一样。”轻音手臂一挥,将她拍回冰柱上的那本书里,快速打下一个印后,才道:“你还是老实的待在里面吧,我现在没空理你。” “啊啊啊,你干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封印被破之后,那本粉皮书早就不如当日那般令轻音忌惮。 同样如今也不是和这异界之魂纠缠的时候,有更麻烦的事等着她。 将乱动的书定之后,收进袖口后,轻音才走到阮白白面前。 微卷的睫羽轻轻颤动,粉唇紧紧的抿着,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又易碎。 轻音伸出手掌,张开五指移到阮白白的额前成爪状,调动灵力将钻进她体内的寒冰引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乖顺的寒冰变得对她抵触,每每快要拽出来的是时候,就反抗般的钻回去。 轻音的五指也渐渐结上了细碎的冰碴。 两者撕扯之间,让□□原本就很薄弱的阮白白分外难受,身体痛苦的拧着,脸色惨白,鼻尖也蓄满了汗珠。 就在轻音准备伸出另一只手固定阮白白身形的时候,一道凌厉的剑光向她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夜泽:我是路痴:)感谢在2020-06-26 08:19:41~2020-06-27 07:2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那剑光又快又急,轻音虽反应得快,却也被剑光割伤了胳膊,半截袖袍落在了地上。 抬头扫了眼洞口,只见夜泽逆着光,头顶玉冠,着一袭雪纹白袍站在那里。右手的剑式还未收回,那双温润多情的眼里还惨留着未散的杀意。 夜泽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坠着个狼耳男妖和一个头都快垂到地上的猪尾女妖。 “别妨碍我!” 轻音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手臂一挥将其击退。 快速止住流血的手臂,微吸了口气,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重新覆在兔妖额头上空。 掺着一缕神识的灵力从指尖溢出,再次出手抓取阮白白体内的寒冰。 结果伸到一半时,原本昏过去的阮白白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了眼,大大的眸子蓄满了水意。 她将头轻轻转向洞口,看着重新飞身进来的夜泽,泛白的唇瓣微启,说话的同时,眼角滑下一滴泪,声音颤颤,惹人怜悯,“仙尊,小白好疼。” 她话一落,轻音就意识到不对,收回手,本能的点起脚尖向旁边飞身一动。 果然下一秒,一道更加强势的剑光落在了她之前站的地方。 轻音扫了眼地上一掌深的剑痕,声音平淡道:“不知缘由,你确定要与我动手?” 夜泽抿唇,他说不清自己此时的感受,所有的一切,也只是一进来见到那种场面下意识的反应。 他冷脸以对,却不妨撞上了轻音无波的眼眸。里面的平静让他心头莫名一颤,握剑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 “仙尊?”阮白白眼角红红的,连串的泪珠划过脸颊,气若游丝的开口,“是小白的错,是小白不该相信那妖物的话,上神惩罚小白是应该的。” “惩罚,你认为这是惩罚?”轻音冷声打断,“真是可笑,听你这语气,我拿回自己的东西还有错了?” “是我当时没说清楚,还是你的耳朵根本就是个摆设?”轻音一甩袖袍,再次伸出手放到阮白白的额头上,“既然做了,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没有人会为你的自责埋单,做了就是做了。至于东西,不是你的就还回来!” ”我不是故意的。”那股难喻的撕扯让阮白白痛不欲生,不住地在地上打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仙尊救我,仙尊救救小白,小白好痛好痛啊!” 她一边嘶利的尖叫,一边朝着夜泽的方向伸手。 面对万年寒冰的反抗,轻音不自主的加大了灵力输送。刺骨的寒气不断向上,一直从指尖延伸到手肘上方。 轻音施法的整个手臂都淬上了一层冰霜,并逐渐从她的皮肤渗入侵袭里面的皮肉血管。 轻音鼻尖浸上了些许细汗,就在寒冰即将到手的时候,地上的阮白白忽地一声凄厉尖叫,“啊!” 震得轻音手抖了一下,正在她准备抬起另一只手加以固定时,像块儿冰雕一样站在夜泽却猛地动了。 “够了!”他厉声喝道,这次没有用剑,而是一掌拍向轻音放在阮白白额心的那个手臂。 正处于关键时刻的轻音本以为自己已经跟夜泽表明态度了,刚才既没问又没有动作,还以为他听明白了。 故而并没有分心在他身上,然她低估了这只兔妖在其心目中的地位。 他的一掌虽不带任何灵力,确是实打实的击上了轻音那只被冰附着并隐隐开始发麻的手臂。 她的手臂只被冻住了七分,一分留在皮上,其余六分全都渗入到了皮下血肉。 夜泽的一掌虽在她皮肉之上只留下一道青痕,却真真实实的将她皮肉下冻住的血管给震断了。 轻音被迫松手,寒冰再次落入阮白白的额间。 忍着疼痛,轻音体内瘀血,咬牙快速的将手臂的穴道止住。这次没有伸手再取寒冰,相反她看向手掌还未收回的夜泽,轻挑眉尖,问道:“你要阻止我?” 夜泽:“她已经知错了,上神又何苦咄咄逼人。” “她拿了我的东西。”轻音神色淡淡,启唇轻讽,“我拿回来,这就叫咄咄逼人了?” 夜泽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阮白白,又看向被自己伤到的轻音,心里忽生一瞬的懊恼,却最终还是拧着眉,僵硬的强调道:“我是小白的主人,若她犯了错,自是由我惩戒,还望上神给我一个面子。” “至于上神的东西,过后我会带着小白亲自上门致歉并逐一归还的。” “上神认为如此可好?”夜泽脸绷得很紧,就好像做出这样的决定费了他多大力气,做出了多大牺牲一样。 轻音面无表情,“好啊,你打算怎么惩戒她?” 夜泽轻轻摇头,“这就不干上神的事了。” “是吗?”轻音走到阮白白身前,手腕翻转,一把透玉长剑便抵上了其喉间,“若我就是不放,又如何?” “今日,本上神就要将这兔妖的命永远的留在连稷山上。”说完,她剑尖微动,一道刺眼血痕就出现在了阮白白细长的脖颈上,“你又能让我如何?” “你伤了我,我还没去找你麻烦,你倒来寻我的不是了!” “上神当真要这样做。”夜泽蹙着眉沉声,仿佛轻音在做什么十恶不赦毁天灭地的事情。 轻音无所谓的点头,剑尖又近了一寸。 她本想一击即中的,但奈何剑尖指在兔妖脖子上,稍一往前,就会被一股极大的阻力抵挡在外。 “那便冒犯了!”夜泽手中长剑抖动,剑身闪着雷光,磅礴灵力汇聚于此,蓄势待发。 “你冒犯的还少吗?”轻音被气笑了,抬起自己的手臂,上面的血已经凝固,大片大片的染在衣袍之上,扬起下巴,轻嘲道,“口上叫着上神上神,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仙界有仙尊敢这样招惹上神的。” “夜泽你真可谓是独树一帜啊!”轻音抬脚将旁边的阮白白踹到山洞的穴壁上,毫无准备的阮白白立马就被撞出一口血,轻音举剑轻飘飘的挡下夜泽无力的攻势,“要打就打,我的好脾气早就被耗光了。” 话落,透玉长剑剑锋一转,无数青芒注入其中,透玉长剑层层变绿,所发气势竟与夜泽手中雷剑不相上下。 轻音手臂一动,透玉剑紧紧抵着雷剑,两者相交的剑势大盛,瞬间在山洞里刮起一阵狂风,洞璧上出现无数剑痕,石岩被击,摇摇欲坠,隐隐有崩塌之势。 轻音脚尖一点借着手臂之力,快速起身,使用巧劲,一脚将不备的夜泽踹出了洞外。 仅一息之间,两人就过了数招。 夜泽不愧是可以称作战神的人,仅仅仙尊之位,就有接近成神的气势。若不是当初忙着仙魔大战,怕是仙界的早就有他一席神位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两人一个是鼎鼎大名的仙界战神,一个是新位上神。 饶是其中一人随意挥挥手就能使这方天地变色,更甚其两人。 随着夜泽手中剑芒正盛,乌云蔽日,雷蛇电莽穿梭其中,狂风呼啸到处是震耳雷鸣。 连稷山脉再次被漫天雷云盖于其中,无数绿树花草被连根拔起,鸟兽飞散,山间精怪纷纷避让,唯恐不慎祸及自己。 轻音立在雷云之前,唇角微扬,凤眸里满是漠视。手中玉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架古琴立在身前。 手腕翻转,素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铮地一声,瞬间盖过了雷鸣之音。 “轻音,我不想伤你。”夜泽长身而立,墨发纷飞,一脸肃容,眉色如画宛如九天神邸,“只要放了小白,我便即刻收手。” “……” 轻音拨弦的手指一顿,抿着唇瓣,在琴身上轻轻一点。耳边珠坠青芒大盛,无数灵气倾泻而出,木琴微颤,被光芒包裹,瞬间化成了一把花纹繁复的木质长弓,琴弦化作弓弦。 轻音扬起眉角,一手扶弓一手拉弦,凛冽的灵气汇成一支长箭,对准夜泽的脸,“别人伤我一分,我便斩人一寸。” “你凭什么特殊!” 夜泽微微皱眉,觉得轻音不可理喻。剑尖一转,引下万千雷电是以抵挡飞来的灵箭。 两厢交接,势均力敌,不分上下。瞬间天地巨变,雷光青芒带着浩瀚之势交替闪烁在半空中。 连稷山脉最高的一峰直接被拦腰斩断,轰然之势已然震动整个仙界。 仙界众人纷纷倾巢而出,聚集在连稷山周围,却迟迟不敢参与其中。 “快去寻闻韵和安平琮两位神君。这两人再打下去,整个仙界怕是要跟着遭殃。”其中一年长的仙君朝着旁边人急急嘱咐道。 轻音平日忙于修炼,相较于夜泽其实在仙界中并不算出挑,唯一出名的怕只是渡神雷劫那日带给众人的惊讶。 如今她与仙中能力最强的战神交战,竟也不落于下风,众人才猛然发觉她实力不弱,并不是空有其表。 两人一时之间难分秋色,但相比于轻音越战越亮的眼睛,夜泽则是开始有些心力不足,处处被其掣肘。 虽然实力相仿,但两人之间到底存在阶位差距。又过了几招,夜泽手中的剑便被轻音击落在地。 遮天雷云瞬间消失,夜泽一袭白袍浸染鲜血,就连头顶玉冠都不知何时掉落,飘扬的墨发散落在后。 轻音并不打算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弓再次拉满,青芒灵箭直指其身。 “住手!” “轻音,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轻音:那天我像极了一个反派,等着男主在关键时刻到来,解救女主于危难之中。:) 作者:顶锅盖跑~感谢在2020-06-27 07:26:05~2020-06-27 22:1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强大的神识倾数袭来,处于上风的轻音直接被压出一口血。 轻音指尖一松,原本对准夜泽的灵箭便寸寸涣散成青色光点,逐渐消失在半空之中。 “轻音,给。” 安平琮飞身接住轻音摇摇欲坠的身体,塞了个丹药在她口中,待她站定后才松手站在旁边。 “多谢。”轻音向他道了声谢后,闭着眼开始修复自身灵力。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闻韵收回神识威压,一袭金纹玄衣,长身而立,站在一众仙人之间格外显眼。入鬓的斜眸微挑,轻声冷喝,“若是够了,就都给本君过来。” 话落,手臂一抬五指收拢,草树归根,山下碎石颤动,飞速聚拢,断掉半面的连稷山即刻恢复了原样。 闻韵与安平琮分坐在上方,轻音与夜泽站在下面各自而立。 “现在闲杂人都离开了,你们两个谁来给本君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身暗系衣衫的闻韵比往日更具威严,白皙修长的手腕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指尖轻点桌面,唤回两人思绪。 轻音率先上前一步,垂眸轻声道:“神君只要让那兔妖过来,一看便知。” “轻音”已经恢复往日容姿的夜泽眉头一蹙,冲着轻音沉声道:“小白并非有意,如今你又何苦把她牵连进来。” 说完,他又转身朝着闻韵俯首,“神君,这是我与轻音上神之间的私事。” “你我之间有什么私事。”轻音无语,“再说当时你不在场,又怎知她并非本意。” “仅凭她的片面之言?”轻音转头朝他挑了下眉,轻讽出声,“难道就不怕太过轻率,有失了公允!” 夜泽听她的话,呼吸莫名一滞,他压下心头怪异的情绪,垂眸侧头闭开轻音的眼中的嘲讽,低声说道:“小白她不会骗我。” “是啊,小白不会骗你。”轻音嘴角微抿,冷笑道,“那本上神就合该站着让你打了?” “够了。”闻韵摩擦着手指看着两人,思索片刻制止道。 随后轻飘飘给安平琮那里递了个眼神,询问,“你怎么看?” “按轻音说的做。”安平琮瘫着一张脸,手撑着紫檀木桌面起身,看向下首轻音,声音平静单调,“那兔妖是何模样?” 轻音一眼就看出他想做什么,指着自己的脸,回答:“与我有几分相像之处。” 话落瞬间,安平琮就在原地消失了。 半息后,他就出现在了门口。 手臂一抬,一道白影便扑在了轻音二人中间。 “小白?”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的脸,此时却毫无血色,无半分生气。夜泽下意识的皱了下眉,正打算施法让其醒来。 却不想一直高坐在上方的闻韵率先抬起了手。 阮白白瘫软的身体随着闻韵动作,凭空立起。 “原来如此。”闻韵轻飘飘的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法力撤去任由阮白白倒在地上,转眸看向轻音,“这倒也不是你的错。” 轻音随即道歉,态度诚恳,“是小神没有看顾好寒冰。” “不怨你。”闻韵伸手朝着阮白白额间一点,指尖微曲,一边唤着阮白白体内的寒冰一边道:“是本君之前没同你讲清楚。” “这寒冰被我困在梧桐里几千年,早就想出来了。如今不过是找到了个蠢的,愿意主动开放灵识承受它。” 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的阮白白开始不断抽搐,寒冰被逐渐剥离身体,她身上的兔耳兔尾也接连冒了出来。 凄厉的叫声在四人耳中响起,站在旁边的夜泽的视线从兔妖转移到闻韵身上,本能的上前一步。 闻韵五指瞬间一拢,变成幽兰色的寒冰就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见到寒冰的颜色,闻韵眉间微皱,半拢的五指一握,暗责道,“脏了。” 下一瞬,他手中的寒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蒸发,化为水滴消散在了空气中。 神态闲适的拿出一块锦帕,擦拭着自己的手。做完一切后,他才漫不惊心的看向夜泽,挑了下眉,“怎么,你要与本君动手了?” 夜泽稍稍退后摇头,“小仙不敢。” 闻韵笑了笑,转而道:“本君若没记错,夜泽你不久后还有一情劫要渡吧?” 夜泽隐晦的从地上的兔妖,扫到不远处的轻音,垂眸道:“是。” “若这情劫再不过,你以后怕是会永远止步于仙尊之位。战神终归不是真正的神,你可明白?” 夜泽脸上添了些许慎重,点头道:“是,小仙明白。” “既然道理你都懂,那更该及时规避。”闻韵下巴一抬斜了眼地上已经完全化为原型的兔妖,“这只妖本不属于仙界,你私自将它带上来,又不加约束,以此惹出诸多麻烦。” 见夜泽张口似要反驳,闻韵更是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本君不在乎她有意无意,扰了仙界太平那就是它的错。” “怎么处理,可还用本君手把手教你?”闻韵轻声询问,淡淡一瞥就给夜泽带来一股莫名的压力。 闻韵是上神界古凤神与仙界仙帝之子,拥有一半的神族血脉。 在仙界能力虽在是已是神尊的古神之子祝顷之下,但拥有的话语权却是极高的。 凡他张口要求的事,很少有人敢反对。 很明显夜泽并不在少数人之列。 “不用。”夜泽僵着脸沉声回道,“小仙知道该怎么做?” “轻音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他转头看向轻音,微眯起眼眸。 轻音与闻韵对视半晌,看了眼夜泽,又垂眸扫了眼地上的兔妖,抿唇片刻,坚定道:“当然血债血偿,他伤我几下,我就要还他几下。” 闻韵微微蹙眉,显而易见的不赞同,“可你不是已经伤过他了,还要怎样?” “怎么会伤到?”轻音抬头与他对视,轻声反问,“小神真正要伤他时,不是被神君亲自阻止了吗?” 闻韵:“那时情急,本君并非故意而为。” 轻音嘴角轻扬,心中讽刺:“神君说得都对。” “给,拿着。”这时,一直在旁边的安平琮突然上前,递了一把玄铁长剑到轻音面前。 轻音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后,才明白他的用意,嘴角的僵硬渐渐变软。 闻韵猛地直起身,蹙眉询问:“安平琮,你这是做什么!” 安平琮神色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做该做的。” 说完,他鼓励的看了轻音一眼,“想做就做,我在。” ………… 回往连稷山的路上,安平琮与轻音同行。 “轻音。” 眼看着就要进入连稷山地界时,安平琮突然停下脚,声音无波的唤了轻音一声。 轻音闻声一转头,就对上一张严肃冷清,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怎么了?”她不解的问道。 “不要生气了。” 轻音一愣,瞳孔里闪过一丝诧异。 等反应过来后,她垂眸轻轻一笑,清凉的山风吹乱了她耳角的鬓发。 “我气什么?”轻音弯着眼角,看向别处,长长的睫羽盖住眸中的危险,“该还都还给他了,气也早就出了。” “可你就是生气了。”安平琮坚持道。 “不是生气”轻音莫名有些动摇,无声的叹了口气,“我只是突然觉得不甘。” 在仙界遇到这种有失偏颇的事还少吗? 仙界众人一直排外,靠着自己从下界飞升上来的仙者或多或少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排挤。 轻音遇到过。 在夜泽接受万人恭迎道贺的时候,等到她的除去漠视,更多的则是明嘲暗讽。 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比修真界更甚。 飞升就好像是从一个深渊跳到了另一个。 当时的她一度认为飞升是个错误。 可追求长生有错吗,她曾经动摇过。 可遇到安平琮后,她从动摇慢慢变得坚信,因为自己没错。 只是所谓的长生分为两种,强者的和弱者的。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享受真正的长生。弱者的长生不但不是享受,还是一种无边无际的折磨。 可是强者上面依旧是强者,变强永远都是无止境的。 所以折磨亦是无止境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的感受程度由强到弱,从流于表面隐藏到了琐事小节之中罢了。 她一直知道,只是今天感触更深而已。 “我去帮你杀了他。”安平琮眼中流露出淡淡担忧。 轻音:“不用,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而且闻韵神君不会同意。” 安平琮:“他打不过我。” 轻音挑了下眉,“可还有祝顷神尊,你也打得过他吗?” 安平琮闭上了嘴,脸颊轻轻扯了一下,再张口时,带着保证,“总有一天会打得过的。” 轻音闻言突然舒展了眉眼,点头认真的回道,“是啊,我们总有一天会的。” 安平琮和她一样,是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同样不是仙界本土人。 他虽然时常一张冷脸,说话也总是言简意赅。 但外冷内热,虽然木讷,还经常用死脑筋,为人却很真诚公正,从不摆神君架子。 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个很聊得来。他也是飞升以来,轻音在仙界交到的第一个好友。 “你现在是不是不难受了?”安平琮见轻音的眉眼逐渐舒展,张口问道。 “不难受了。” 因为总有一天,她也会站得更高。 “轻音” 临别时,安平琮又唤了她一声。 “嗯,怎么了?” “要是以后在仙界再不开心,我们就到别的地方去,好吗?” “好啊,要是真到那个时候,我们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醉:默默拿起我的小锅盖。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感谢在2020-06-27 22:11:09~2020-06-28 23:5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氏风流 13瓶;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轻音辞别了安平琮后,便独自一人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她很少管束连稷山的生灵,也从未阻止过山精野怪在自己地盘上盘踞修炼。 故而连稷山的妖格外得多。一路过来,轻音亦是看到不少,不光是以前眼熟的那些,还有很多新鲜的生面孔。 不论是谁,看到她都会有意识的避开。 所以当路边猛地冲出来一个时,轻音愣了一下后,便毫不留情的挥手,朝那道不闪不避的影子击了过去。 “上神饶命!” “小妖有事相求,并非有意冒犯!” 轻音一听“非有意”三个字就是眉头一蹙,待看清来人,额间青筋更是猛地一跳,原本积攒的好心情瞬间一空。 身上威压尽数袭向猪精宝珠,逼得她直接跪趴在了地上,身下的土地也渐渐被压出了一掌深的坑,“瞧你们方才那般,本上神可没看出来并非本意啊?” 她可不信这两只妖这般动作,没有任何意图。按照套路,说不定还跟那只兔妖有关。 宝珠从恍惚中睁开眼,待完全看到那张脸后,猛地一愣。 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那些老妖怪和自己聊的八卦。 阮白白和连稷山的上神长着一张极相似的容貌。 可自打她搬来连稷山,就从未见过那个传说中的上神,自然也不知道两人相像到什么程度。 就连那日被逼带着战神去找阮白白的时候,她和大朗哥也是一直站在那战神身后,里面上神的脸长的什么样根本就没注意。 如今一看才发现。 确实相似,但只要不是眼瞎,就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两个人。 所有思绪虽只在一瞬之间。 但轻音却着着实实的感受到了不适。 凤眼凌厉一扫,那猪妖就立马捂着眼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后,那烦人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宝珠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的张口,扯出一抹难看的笑,“上……上神。” 轻音静静地看着她,始终面无表情。但为了确认自己心中所想,对它还保持着仅有的一丝耐心,“说。” 宝珠对着她,莫名背脊发凉,到了嘴边的话转了弯,“小妖是陪大郎哥来的,大郎哥有事。” 轻音闻言手指微动,凭空将拍远的狼妖,从远处扯到了身前的地上。 “宝珠!”被拍远的大郎爬在地上咳了口气,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鲜血,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猪妖的状况,“你没事吧!” “我没事,大郎哥。”宝珠眼中浮现丝丝的感动,安抚般的朝他摇了摇头。 轻音在旁边,听着两妖自顾自的对话,原本微蹙的眉皱得越来越紧。 “说完了吗?” 两妖闻声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那狼妖半跪在地,声音诚恳,“求上神救救白白。” “那兔妖?”轻音挑了下眉,没想到自己还猜对了。 一旁的宝珠虽没说话,但也陪着狼妖一起跪了下去。 见着两人磨磨蹭蹭的点头。 轻音最后一点耐心彻底消失了,想都不想直言拒绝道:“不救。” 一直低着头的宝珠闻言,悄悄的扬起了嘴角。 大郎心中一慌,见轻音要走,直接起身拦住,“求上神救救白白,白白被战神带去了坠仙台,马上就要被逼着跳下去了!” 闻言,轻音脚步只稍稍顿了下,她懒得看狼妖脸上流露出的伤心痛苦,直接挥手将他打了出去,一分余力都没留。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听不懂话的,喜欢和耳朵有毛病的一起玩。 “上神,求您救救白白吧,只有您能救她,只有您才能让战神放过她啊!她都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吧!” 狼妖被打成重伤,却还是趴在地上用力嘶吼,甚至在轻音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心急地施了道法术阻止。 轻音轻巧的躲过这不痛不痒的小法术,背对着狼妖看不清表情。 就在大郎以为有用,正要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轻音身形一晃,下一瞬狼妖就再也维持不住人形。 轻音看着眼前的灰色公狼,微微倾身。右耳的珠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一双清冷无波的凤眸,不瞬的盯着狼妖,道:“你想救她?” 大郎下意识的点头。 “救她有什么意思?” “陪她一起才对啊!”轻音看到他躲避的视线猛然一僵的身体,顿时了然,直起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急,本上神帮你做决定。” 话落,她抬手按在大郎的后脖颈上,心念一动两人便出现在了坠仙台的地界。 这里说是坠仙台,其实也就是一片死地,荒芜萧索,寸草难生。而在其的边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山崖。 据说山崖底下是仙界与下界最接近的地方。但崖底下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因为这里是惩罚罪仙的地方,罪仙如何不会有人在乎。 轻音刚一落地,就眼尖的看到云雾缥缈的山崖旁立着一白一蓝两道身影,正在上演现场版的仙侠虐恋。 轻音瞥了眼缩成一团狼妖,并没有立刻走过去打扰两人。 相反她站在原地,耐心十足的趁着两人扯来扯去,哭哭啼啼,声嘶力竭时,动作自然的拿出了一块儿留影石。 “仙尊,小白知道错了,小白以后再也不乱跑,再也不给你添乱,再也不任性了。求求仙尊不要抛下小白……”阮白白一张娇俏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一身白衣拢着她盈盈细腰,无边的深崖在她身后,呼啸的冷风吹乱她一头青丝。 阮白白一双哭红的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身前突然变得陌生的人,无声地乞求着他再一次的心软,就像他们第一次遇到时那样。 夜泽僵着一张脸,不自然的错开与阮白白的视线交接,他的声音很冷,冷到直接使阮白白周身的血液凝固,“小白,不要怨我。” “仙尊”阮白白动了动嘴唇,似乎很震惊,不可置信。她觉得夜泽说的都是假的,是骗她的。 可夜泽的表情却告诉她,都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要抛下她了。 “不要,我不要”阮白白的声音逐渐加大,声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最后肉眼可见的情绪崩溃,她神色恍惚的看着夜泽一点点后退,“仙尊你忘了以前同小白说过的话,忘记了我们一起在桂树下许过的愿了吗?” “小白还没看遍仙界,还没闻过百花香,我们院里的胡萝卜还没长大,你就不要小白了吗?”阮白白的泪珠成串成串的从眼角滑落,稍显苍白的唇瓣轻轻的抿着,不住的摇头。 “小白要是有错,小白会改,仙尊不要放弃小白……” 夜泽看着她这个样子终归于心不忍,不自主的伸出手,轻唤了声,“小白。” 然而他的手指却落了个空,连阮白白的衣角都没碰到。 一切都毫无准备,方才还站在崖边的那个触手可及的女子,就这样消失了。 “嗷呜,白白……” 轻音身边的阿郎见阮白白消失,瞬间就冲了过去。 夜泽也是在这时,才看见不远处静静站着的轻音。 一时间有些窘迫,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轻音淡定的收起留影石,看都没看夜泽一眼的,走到一直徘徊在崖边的灰狼。 “下去吧,再晚你就找不到她了。” 灰狼停脚扭头看了她一眼,似是不解。 轻音扬起眉,微微一笑,反问道:“怎么?不是让本上神帮你。” “嗷呜。”灰狼浑身一抖,莫名觉得危险。果然下一秒,轻音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长剑,只听她说:“下,或者死。” “轻音?”夜泽皱眉看着她,开口询问,“你逼他做什么?” 轻音闻声不耐的侧头,下意识的扫了眼他的手臂,看到了隐隐渗出的红色,挑了下眉。 听他说的话觉得好笑,道,“你能做的,本上神怎么就做不得了?” “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 说完,她转头继续对着犹豫不决的灰狼,催促道:“快点。” “可,可这是坠仙台”灰狼口出人言,却不自主的后退一步,遥遥望着崖口,“我,我不……” “不是你说想救她的吗”轻音的声音被崖口的风吹散,悠悠回荡在空气里,“如今本上神答应帮你,你还不愿了。” “不是的,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管你本意如何。”轻音看着灰狼点头又摇头,觉得有些浪费时间,她叹了口气,道:“本上神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 “毕竟这可是你求来的。” 灰狼听声,耳朵动了动,一转头就看见身前剑光一闪,下意识一躲,脚下就踩空了。 “嗷呜”一声响透云霄。 轻音眼皮都没动一下,自然的收回手中的长剑,转身就走。 “轻音,我……”夜泽叫了一下她。 轻音停脚皱眉:“我什么我,你怎么还没走?” “你……” “啊,大郎哥,我的大郎哥呢?”宝珠白着一张脸,恍恍惚惚的走到崖边,连旁边的轻音和夜泽都直接忽略了,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滑过脸颊。 “大郎哥,没了你,宝珠可怎么办啊,你到底去哪儿了?”宝珠趴在崖边,用手一下一下的锤着地。 声音之大,让轻音不由得侧头看了她一眼。 可没等看清,眼前就忽地一花。 这猪精竟是直接跳了下去。 轻音:…… 突然有些感叹,不由得转头看向夜泽,颇为意味深长的说道:“原来,世间还是有真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28 23:51:58~2020-06-29 22:5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正打算再欣赏欣赏一脸吃瘪的夜泽,净化下心灵时。 轻音突觉储物袋出现一丝异样,心神一动。 才想到自己手上还有个东西没处理。 等回到了连稷山后,异样便越发的明显了。 “放我出去!”一道尖锐的声音猛然响起。 轻音手臂一抬,那本粉色的书籍便出现在了掌中。 垂眸捻起页脚翻了两下,看清上面记录的内容后,嫌弃的蹙了蹙眉,“一本好书毁成这样,真是糟蹋了。” “你以为我想在书里吗?”粉色书籍吼了一嗓子,自动将书页合上,然后在轻音的手上不自在的动了动,“哈哈,你别碰我,痒!” 一听到这个,轻音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直接将书扔了出去,随后快速给自己施了个全方位的清洁术。 粉书不备被扔到地上,痛呼出声,正要抱怨。 然而下一刻到了嘴边的话,就被迫憋了回去。书前被抵上了一把长剑,剑尖压着书皮,一道细细的口子出现在了上面。 轻音手腕用力,将剑尖往前送。随即却被一股阻力挡在了外面,几乎与兔妖那次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不信邪的,用剑挑起粉书,身形一动直接出现在了连稷山脉的一处山峰顶端。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她顾自问道,落地后简单的在周围施了个结界,透玉长剑向天一指,双手快速结印,细碎的雷云便聚集了过来。 轰隆隆的罩在两人头顶。 这是她与夜泽交战时,偶然学到的引雷之法,虽然能力不强,但简单的劈死个脆皮还是能做到的。 密密麻麻的雷电便落于书身,等雷电过后,看着与之前别无两样的东西,轻音收回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什么感觉?”她拾起地上的一截树枝往上戳了戳,问道。 书中的异界之魂躲了一下,没有吱声。 轻音摸了摸下巴,“那再试试这个!” 说完,她掌心升起一撮火苗,咻的一下丢了过去。 “啊……啊啊,热,热死了,好热啊,你对我干了什么?” 闻言轻音又沉默了一瞬,似乎确认般的问道:“只是热吗?” 她这样说着,却也没等异界之魂回答,五指一动那熊熊燃烧的火苗便收了回来。 随后,手腕一转,一个冒着白烟盛满水的木盆出现在了地上,她把书扔了进去。 “不行,好冷啊,你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吧!”异界之魂的语气开始便软,似乎真的受不了,轻音还隐隐听到了打牙颤的动静,“别再折磨我了!” 只是折磨? 此时的轻音脸黑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真想出去?”轻音换了个角度问道。 “想,真的太冷了…我受不了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快点……快点放我出去。” “好啊”轻音脸色好了些,挑眉问道,“你先说你知道的,说到我满意了,我在考虑暂时放你一马。” “我…”异界之魂反射性的张口,仔细的斟酌片刻,才道:“我叫向翘。” 轻音若有若无的点了下头,根据之前了解到的记忆,这个异界之魂说的是真的。 施用灵力稍稍将她脱离水面。 向翘停在半空中,抖了抖书身上的水,继续道:“来自上古神界。” 轻音凤眼一挑,下一秒“扑通”一声,向翘就落回了冰水里。 “神界早已覆灭,你从哪儿来,地狱吗?”轻音懒懒的扫了一眼,在木盆中挣扎的书,“再给你一次机会。” 向翘被猛地呛了口水,觉得浑身难受极了,又冷又湿,她只是随口扯了个对自己有利的慌,万没料到这人如此敏感,只好哆哆嗦嗦的改口,“我来自更高的位面。” 感觉自己又被提了起来,向翘长长的舒了口气,“我来到这里是有任务要完成的。” “然后呢?”轻音有自己前世的记忆,结合自身,再加上那日雷劫了解到的,对她所言并不难已接受。 “我的任务是……让仙界的战神夜泽战神,把真心交给我。”说到这儿,向翘转了转书身,看了一眼轻音的表情,见她神色淡淡的,竟有些不自然的忐忑。 “你不生气吗?”她试探的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轻音掀起眼皮,眸色暗了暗,淡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掠夺我肉身的理由?” 向翘闻言,顿时一阵心虚,立马解释道:“这是任务规定,不是我能控制的。” 轻音:“所以必须用我的,是吗?” “算,算是吧!”向翘莫名觉得背脊一凉,结结巴巴的应付了一句。 因为她的任务自始至终都是让那些被炮灰掉的白月光成为主角罢了。 “那若是任务完不成会如何?”轻音继续问。 “当然是被困在这个世界,直到……”男女主的三世虐恋结束,她的任务彻底失败为止。 莫名的向翘不想让轻音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而其本人只是里面的一个背景板样的角色。 轻音将她的变化收入心底,装作没察觉的样子,接着问:“直到什么呢?” 向翘一顿,换了种说法,“直到我生命结束为止。” “这样吗”轻音的声音骤然变冷,“但生命这么长,结束的方式可不只一种啊!” 这话到了向翘的耳朵里,自动就转化成了:你想怎么死。 她连忙讲出自己的筹码,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她还活着,这个世界的任务还愁完不成吗,即使系统消失,成不了轻音。她一定也会帮助面前的这个攻略到夜泽,从而成为主角的。 “这世间许多事我都知道,若是你肯饶我一命,我便都与你说。” “比如?”轻音神色淡淡,似乎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 “比如……”向翘当时看剧情的时候,也就一眼略过,还真没记住什么重要的。 “啧” 轻音觉得这异界之魂,八成是不知道自己根本杀不死她。 “知不知晓,都没有关系。”轻音灵力一撤,粉书直接落回了盆里,“我也不想知道。”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能帮到你的。”不舒服的感觉再次袭来,向翘连忙道。 “你能帮我什么?” “我可以让你得到夜泽的真心。”向翘说得信誓旦旦。 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让轻音笑出声来。 “真心还不简单。”轻音冷呲一声,“我若想要,直接挖来就是,还用得上你。” 不过倒是提醒了轻音,这异世之魂毕竟是外来之物,她也没办法完全摸清其真正的底牌。 杀又杀不死,毁又毁不掉。留在身边麻烦,扔掉更麻烦。 无论怎么办,这东西都是个潜在的危险。 必须得想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轻音若有所思的扫了眼泡在水里的书。 片刻后,恍得起身。 不能直接,那是不是应该间接试一下。 想到就做,轻音连盆一起,收起早就不再说话的粉书。 再一转身,便回到了洞府里的藏书阁。 挨个古书典籍翻过去,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稍微合心意的办法。 异界之魂前身虽是人,但如今寄予书身,即使有自主的意识,终归也只能说算是一个有幸开了灵智的物件。 是物,就可以有主人。 一旦认主,再要反悔,或是加害其主,便只剩死路一条。轻则反噬自身,重则神魂消散。 轻音觉得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心里有些膈应。 她耐着性子继续顺着往下翻找,看看还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万全之策。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上天有时还是会稍稍给她点希望的。 灵魂契约,与主仆之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但不用与其有莫名奇妙的牵扯,还能在这异界之魂,对她产生不利之举时,率先反噬其自身。 轻音对此颇为满意,重新确认没有什么不良后果后,便开始着手准备所用材料。 而等她弄好一切,与异界之魂结下单方面的灵魂之契后,外面已经悄无声息的过了两三个月。 将异界之魂重新甩回,载着千年寒气的水盆里。她打开了洞府的禁制。 禁制开放的一瞬间,一只小巧的白色灵蝶飘飘飞了过来。 心念所动,轻音下意识的抬起手,让其落于指尖。 还未细看,闻韵宛若玉石相击的声音,便直接透过灵蝶传入了耳畔。 要事相商,速来罗浮林。 要事? 轻音觉得奇怪,这仙界几百年来,什么时候出现过要事!还是闻韵亲自通知的。 心里诧异,却也没多想,毕竟自己还欠着人家一个人情。 跟着灵蝶,一路深入罗浮林腹地。 轻音不仅看到了夜泽,还见到了安平琮,以及平日里跟本见不到一面的,仙界里数一数二的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们。 简单的跟安平琮打了个招呼后,轻音站到自己位置,等上首的闻韵说话。 闻韵看了她一眼,才示意旁边的乐松将东西拿出来。 “近日,魔界那边传来消息。新任魔主现世,并在短短在几日内,安定内乱,统一了魔族各部。” “本君拿不准他的意图,特寻你们前来商议。” 说完,他袖袍一扬,乐松手里的留影石一亮,一道模糊的影像便投射到了众人面前。 只听闻韵接着道:“这便是那魔界之主。” 作者有话要说:  咸鱼z:这章过渡剧情一下mua~ 感谢在2020-06-29 22:53:51~2020-06-30 23:30: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5瓶;谢氏风流 9瓶;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铺天血影一经出现,周围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所有人都被其中弥漫下来的杀意,逼得呼吸一滞。 血月当空,数万尸骨血肉堆砌成山海,汩汩的红色细流绵延而出,似乎掺着挥之不散的腥气。 众人眼前,一只病态般苍白的手,缓缓划过,绛红的袖口微掀,露出里面搏起的青色血管。 接着,一双染血的厉眸猛地出现。一闪而过后,留影石似乎被摔到了地上,画面翻转,最终只留下的只是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影像结束,留影石上瞬间浮出层层裂痕。只听,砰的一声,便碎成了一地粉沫。 闻韵神色淡淡,好似未受任何影响,“说吧,你们怎么看?” 在场众人一片寂静,谁都不曾张口。 片刻,一位老仙君才站出身,率先打破沉默,“依老仙之见,这新任魔主能力不可小觑。短时间内,仅凭一人之力,颠覆整个魔界,号令上万魔军以他为首。” “若再假以时日,彻底成长起来,恐是对仙界最大的威胁。” 他话落,另一位仙君接着点头应是,“待这把噬人魔刀彻底开锋,必将是悬挂在仙界众人头顶的一把利刃。” 闻韵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那位仙君继续道:“回神君的话,依小仙之见,应是先摸清他对仙界的态度,再做进一步商讨。” “若他同上届魔主一般,妄图染指仙界,那为了避免穹林之役惨剧的再次发生,我等还是要早做打算。” “是以利诱之,还是尽早除之。”言罢,他便退了回去。 整个罗浮林里,除去闻韵,唯有安平琮阶位最高。 闻韵看向安平琮,“你怎么想的?” 安平琮抬起微瞌的眼皮,幽深的眸中平静无波,言简意赅道,“杀了。” 闻韵闻言也并不意外,甚至轻笑了一声,“杀了?说得倒是简单。” 安平琮皱眉,“那该如何?” 闻韵靠着椅背,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膝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本君倒是觉得长明说得有几分道理。” 长明,是第二个站出来开口说话的仙君道号。 “本君得到消息,新任魔主的继任大典就会在近几个月举行。” “趁这个机会,派人去摸清他的底细,了解魔族内部的大致情况,应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落,便有仙家站出来问:“那应该派谁去?” 闻韵反问,“诸位认为呢?” 那长明仙君又站了出来,“依小仙的拙见,因在众位仙家中择出能力强,且不曾与魔族接触过的生面孔。” “妖族一向态度中立,新任魔主继位,妖王必定会派人前去。倒时候只要我们跟妖王打声招呼,一同前往即可。” 仙魔妖三界,妖界的妖王是一只老狐狸,对其它两界的态度一直是在不讨好不得罪的基础上,保持正常的社交状态。 新魔继位,妖王极有可能派人前去。毕竟,他也要摸清打探好,以后魔界对妖族的态度。 闻韵赞同的应了一声,“所以长明,你认为派谁去最好?” “轻音上神和夜泽仙尊,都没参与过穹林之役。其自身能力又在仙界跻身前列,任意一人都是最好的人选。” “你们两个怎么看?”闻韵倒没直接答应,转而看向提及的两人。 夜泽自然点头应是。 轻音闻言却是一愣。 她过来在得知事关魔界新主后,一结合异界之魂曾共享给她的记忆,便已经猜出了此事的结果。 只是为什么会有她,明明剧情里只有夜泽一人的。 闻韵见轻音不在状态,微微挑了下眉,提醒道:“这是次将功补过。” 闻韵轻叹一声,幽幽补充说道:“况且长年居在连稷山,你也该出去看看了,算是一趟历练也好。” 轻音其他没细听,倒是注意到“将功补过”这四个字后。 顿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 安平琮看了她一眼,张口道:“我同轻音一起。” 闻韵轻飘飘的回他,“你去可以,但不能和他们一起。” “为何?” 闻韵不由得侧头看了他一眼,见其一脸认真,道,“你会太过显眼,穹林之役后认识你的人不在少数。” 安平琮蹙眉勉强道:“我可以暂时改变容貌。” “真是天真。”闻韵轻笑,“在有些人面前,不是改了容貌就认不出来的。” “总之,还是那句话,想去可以,不能和他们一起。”闻韵说道最后,语气略显强硬。 安平琮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便点头同意了。 闻韵解决完他的问题,抬眼环视一周,“既然如此,就先这样定了。往后你们也不要太过懈怠,要多加修炼,早日有所精进才是。” “都先回去吧。”他拂袖起身,让乐松送人出去,然后又看了眼轻音,示意她跟上,“轻音过来,本君有些事想跟你说。” “好。”轻音朝看过来的安平琮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行行绕绕,一路无话。等到闻韵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轻音才发现自己又到了湖中心的那棵大梧桐前。 梧桐虽及近枯败,却依旧残留着一丝浅浅生机,顽强的活着。 闻韵停在树前,背对着轻音,突然袖袍一扬,无数光点以他为中心快速向外飞散,将整个梧桐树包裹其中。 片刻后,轻音只觉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呼啸而来。眼前白光闪过,梧桐树在星星点点的荧光之下,层层剥脱,枝干树叶亦是不断消散,露出了里面原有的东西。 耳边隐隐有凤鸣之音,婉转啼鸣。 轻音眯起眼往梧桐的位置看去,一瞬间,一丝了然萦绕心头。 梧桐消失,留在那里的是一尊凤凰石雕,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能展翅九霄,在天起舞。 轻音见此,下意识的就望向了石雕下的闻韵。 正巧迎上对方侧身投来的视线。她轻轻颔首,保持平和,“不知,神君找小神何事?” 闻韵的心情似乎不错,他站在庞大的石雕之下,转身过来时,衣袍上的金纹凤凰,随之摆动,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本君记得,你似乎还欠我个人情。”他嘴角扬着浅笑,“如今,本君知道要让你做什么了。” 轻音点头,“神君请讲。” 闻韵:“本君要你到魔界之后,帮我取回凤凰心。” “凤凰心?”轻音疑惑,扫了眼闻韵的胸口,又瞅了瞅凤凰石像,下意识没有过多打探,只是问道:“从哪儿取?” 闻韵抬手拿出一块留影石,不同于刚开始那个,这块更加的小巧精致,刻着细密繁复的咒文。 下一秒,比之前更加清晰的画面映入眼帘。 男人眉眼精致,面容冷峻,肤色苍白,薄唇微抿。一身绛衣黑袍立在万千尸身之前,飞溅的血液染在他的脸颊,无端添了丝生气。 “这谁?”轻音扫了眼影像上的人,问道。 闻韵:“如今的魔界共主季律。据本君猜测,他的实力已然接近魔尊之位。” 轻音挑眉不确定的问道:“凤凰心在他那里?” 闻韵点头,指了指季律衣领遮盖下苍白不见血色的皮肤。 轻音随眼看去隐约可见青筋的脖颈上,缀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符纹,从一侧一直延伸至衣领下方。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轻音眼皮跳了一下,“这是什么?” 闻韵:“凤凰心的诅咒。” “这不是他该拥有的东西,强行留下,只会适得其反。”他语调微冷,侧眸看向轻音,正色道:“这本该是我仙界的东西。” 轻音神色一动,“那为何不早些就拿回来?” 闻韵垂眸,微微侧身望着眼前的凤凰石雕,轻叹道:“本君又会何尝不想早些?” 轻音得到的剧情里,根本没有关于凤凰心的事,连闻韵神君都是个背景板样的角色。 她自然也能判断里面的虚实真假,只是,“神君也是现任魔主已是魔尊之能,我区区一上神,又该怎么虎口夺食?” “本君无法离开仙界。如今,办成此事的最好人选就是你,自然有万全之策。”随后,闻韵特地强调道,“等到了魔界,你就知道了。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本君希望你,不要同任何人提及。” 轻音点了点头,既然答应过,自然要说到做到。 不过她并不想和夜泽一起,先不说这人脑回路有问题,就单单这小说男主的身份,轻音都觉得这一路,不会安生。 “人多眼杂,小神与夜泽同行,保不齐他会知道。”轻音稍一思索后,便张口说道。 “夜泽?”闻韵轻轻挑眉,辨不出态度,只听他道:“很简单,到时候只要寻个陌生地方,随手扔下便是。” “他路都找不到,怎么找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第12章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妖王殿。姑娘,是我们妖王殿下救了你。”碧衣侍女递了杯茶过去,柔声说道。 “妖王殿?”阮白白轻声念着,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完,她难受得蹙了蹙眉,一手撑着脑袋,几道熟悉的人影不断从眼前里划过。她想伸手去抓,却碰不到任何一道,更别提看清那人影的正脸。 那是谁? 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好痛。 不自觉的几串清泪从眼角簌簌掉落。 “这我就不知道了,是妖王殿下带你回来的。”碧衣侍女摇了摇头,见她脸上的泪痕,急忙又道:“姑娘你都已经昏迷大半个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但我的心突然好痛,呼吸不上来的那种痛,好难受,我好难受……”阮白白眼角微红,圆圆的杏眸闪着水光。 碧衣侍女见此,心一下子就软了。一边用手绢帮她擦拭着泪珠,一边轻抚她纤细的后背,“别哭了,别哭了,都会过去的。” “我们殿下人很好,你在这儿不会受委屈的。” ………… “这是妖王的信物,早去早回,且记一切小心,谨慎行事。”闻韵递给夜泽半枚玉佩,嘱咐两人道。 “谨遵神君教诲。”夜泽接过玉佩,微微点头。 随后看向轻音,轻音接着颔首,两人便各自上了飞剑,飞出仙界。 连通仙妖两处的结界,位处于仙界边缘的虚寂林。 而虚寂林前则是漫无边际的无妄海。 无妄海禁飞,轻音和夜泽到了海边,就收起飞剑停了下来。 刚一落地,夹杂着沙砾的腥咸的海汽便袭面而来,平淡无波的海面掀起一阵热浪,扑向岸边。 轻音向后一步,退开脚边的浪花。 “尔等何人?”海水四分从中升起一座巨大山丘,古朴敦厚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一只万年海龟从水里慢吞吞的爬了出来,带一股海底特有的气味,小山包一样的脑袋移到了轻音身前,黑黝黝的眼珠转了转,鼻孔喷出潮气喷在轻音脚边,“女娃娃,我们是不是见过?” 轻音踮脚向旁边一躲,淡定的回道:“没有,你见到的不是我。” “怎么可能,老龟我还不至于眼花。前些日子明明,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 轻音挑眉打断它,“抱歉,我大众脸,像我的人一直很多。” 旁边的夜泽闻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老龟倒是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只是跺了跺脚,不由得抱怨道,“这些天过海的人怎么这么多,真是睡个觉都不安生!” 夜泽上前,接道:“还有谁来过?” 老龟拖动着海水转了个身,半截身子隐在底下,显然不想再理两人。 夜泽话音被堵的一顿,嘴角轻轻抿起,下意识的往轻音的方向扫了一眼,略显得不自在。 轻音压根没注意他,向前走了几步,鞋底压在水里,稍微凑近老龟,正色道:“我们要去妖界,能否劳烦龟仙载我们一程。” “哼,不载。”老龟甩了甩水里的尾巴,惊起的浪花险些溅了身后的夜泽一身。 轻音从身上摸出了个储物袋,刚一打开袋口,扑鼻的药香就散了出来,老龟的鼻子忍不住动了一下,歪到一边的脑袋转了过去,“小姑娘,这什么?” “过路费。”轻音拿着东西在它眼前晃了晃,“载我过去,它就归你。” 老龟眼神闪烁,明显有些心动,脑袋一低,张口将储物袋里的药草叼进嘴里,吧唧了两下后,冲着轻音,“上来吧!” 轻音踮脚跃到了它的背上。 夜泽见此刚想飞身跟上,老龟一个让步躲开了他的着陆。 “再交一人份。”说完,夜泽一顿,老龟则是看向已经曲腿坐下的轻音。 轻音张望着无妄海的尽头。突然想起安平琮的话,仙界里有一条即将修化成神的龙妖,就居在这无妄海。 不过这个龙神因触犯仙界条规,被神尊祝顷拔了龙鳞,罚入海底,距今已有千年没露过面了。 而现在……轻音在那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回头瞅了眼下面的夜泽。 就在这时,老龟张口道:“女娃娃,给我吧!” 轻音侧头不解:“给什么?” 老龟黑黑的眼珠转到夜泽身上,“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 轻音随着它,视线落在夜泽身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回头望了眼无妄海,看着此时太过平静无波的海面,没有回答,反而说了句毫无关系的话,“夜泽,看这天气可能要起风了。” “我先到虚寂林等你,记得快些。”说完,她伸手轻轻敲打龟壳,“龟仙,先载我走!” 老龟伸着长颈在两人之间游回了一遍,见岸上的男仙冷着一张脸,不说不动,更没有要给它掏腰包的举动。下意识的便听了轻音的话,载着人潜近水里,向后一退,便游远了。 “女娃娃,这海老龟我游了百年,还从未见过你口中说的无故起风。” 无妄海环境使然,自现世起便无风无浪。 再加上生灵本就稀少,除了它自己无事打个浪花玩玩。这几千年来,它还真没见过,谁能搞出风来。 此时两人已游出好远,岸边的夜泽也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 轻音撑着手臂从壳上站起来,向岸边眺望,幽幽道:“这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随着她话落,湿热的海面上突然激起阵阵狂风,海面一升百米高,横在了他们面前。 老龟许久不曾见过这般阵仗,一时呆在原地忘了动作。 轻音则望着岸边,被海水逐渐包围,早就看不清身影的夜泽,快速的在周围施了个结界,“龙神醒了,我们快点离开。” 老龟一边条件反射的扒拉着四肢往前游,一边不受控制的张大了嘴,仿若听不见般得嚎道:“什么?你说什么!?” 声音之大,隐隐有破音之势。 轻音挥手抵御着被牵涉过来的海水,看着方才还这片海我最大的老龟,耐心的重复道:“龙神尾戈,他要出来了!” “什么!!”老龟越游越快,不出片刻便带着轻音远离了事发的风暴点,“老王八我在这儿霸了这么多年,还以为那家伙早死了。” “现在,你跟我说他不但醒了,还要出来?” “嗯”轻音盘腿坐下,随意的应了它一下。 “女娃娃,你不会那我开涮呢吧!乌龟肉可不好吃。” 轻音:“……” “没有” “跟你一起过来的那个怎么办?尾戈这龙肚量小,被憋了千年定是要那人出气的。”老龟虽口上说着担心的话,但速度并没有任何的减慢,“那位仙友一看就是个不善言辞的瘪葫芦,两人说不定要打起来。” “早晚都要对上,不差这一次。”轻音镇定的回答。 男主男配,磁场相对。 不打起来才是怪事。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感谢在2020-07-02 16:22:18~2020-07-03 20:5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轻音被老龟带到岸后,便头也不会的往虚寂林里面走。 妖王的信物在夜泽手里,她并不准备在这里等他,更不想和他一起去魔界。 虚寂林外围是阳光映印下葱葱绿树,然而越往深处走,光亮就越少,树的形状就越怪,枝干上的绿意就越少。 阴恻恻的冷风透过衣领窜到身上,周围的光彻底消失的时候,眼前的路也尽头。 无数干枯灌丛拦在身前,再一转身,来时的路竟也不见了。 轻音挑了下眉,随手划出到火星抛到了前面的灌树上。 微闪的火光是黑暗中唯一一点亮色,接触到灌丛后,立马成片的燃了起来,顿时熊天大火,照亮了半边天。 轻音在昏黄微熏的火光下眯了起眸子,无数怨灵在灌丛中扭曲了身体,不断咒骂哀嚎直至自身消失化作灰烬。 轻音左手提着一盏烛灯,踩着怨灵的尸骨继续向前。 大约一刻钟后,轻音看到了一处由无数血纹绘成的上古大阵。 提灯上前,挥落上面沾染黏连的蛛网,看着里面露出的密密麻麻符文,微微蹙了蹙眉,这怎么和安平琮告诉自己的传送阵长得不太一样。 这样想着,轻音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觉得自己放在结界石壁上方的手指一痛,一滴血从上面溢出,落到了大阵的中央。 轻音反应极快的收回手,并踮脚起身快速向后方略去。然而血阵比她动作更快,几乎是接收到血液的瞬间就红光大盛,将轻音吸了进去。 轻音: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 轻音消失后边不久,虚寂林里迎来了第二个人。 夜泽白衣浸染,袖口的鲜血顺着手中长剑层层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他停下脚侧头,问向将头埋在水里的老龟,“知道她往那个方向走了吗?” 老龟冒出个头,接过他扔来的东西,然后指了个方向。 夜泽离开后,天边一声龙啸。一眨眼,老龟就被人从水里翻了出来,四脚朝天,“老王八,谁叫你打扰了我的好事。” 老龟蹬着四条短腿,给自己翻了个后,立马就将头缩进了龟壳,小声抱怨道:“要说打扰,也是你打扰了我的好事。” “别以为这无妄海还是你的地盘!”说到激动的地方,老龟伸出个头,刚想瞅瞅尾戈的表情,就见一张血盆大口袭来,立马又缩了回去。 尾戈的牙磕在坚硬的龟壳上,一张龙脸扭曲了一瞬,后退一步,开始用尾巴将老龟翻过来,一下一下的抽着转。 “我当年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仙,无故关在了这无妄海数千年,今天要不容易遇到个小仙,你竟连口恶气都不让我出。”尾戈磨了磨牙,龙尾越甩越狠,“你别以为躲在龟壳里,就能逃过一劫。” “我能让你死的方法多了……” 老龟被他弄得两眼昏花,好不容易脱离掌控停了下来,没等喘口气,就觉得自己身体腾空了。 尾戈用龙爪抓起老龟,腾身飞到高空中,快速的转了几个圈后,松手甩下。 也正是此时,他眼角瞥到虚寂林中红光一闪,其中更似有恶鬼嚎叫。 魔界界碑的阵点,不是早在穹林之役后,就被那群老不死的给封上了吗,如今怎么会被打开。 想到这里尾戈眯了眯眼,不由得呲笑一声,看来方才那位男仙真是……老天爷都嫌他命长,要亲手收了他的命啊。 而他想象当中的夜泽,此时正在血光反方向的虚寂林中打转。 最后,也不知道他碰到了什么,周围金色图腾一亮,夜泽身形向前一栽,也是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这一幕尾戈并没有看到。在空中舒展身体,来回的转了几圈后,才重新转进了海里。 他与夜泽交战看似占尽上风,处处牵制夜泽,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 常年被迫沉睡在海底,修为压制还未完全开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狠狠地出了口恶气,但他受得伤其实并不少于对方。 所以尾戈想着趁仙界还无人知道自己苏醒的这个空隙,好好的养精蓄锐一番后,再去找岐山那只老狐狸一起大干一场。 ………… 轻音在阵阵疼痛中转醒,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胳膊被一个……一只奇形怪状的东西拿在手里。 而那东西正张开腥臭的大嘴,尖锐的牙齿一点点的凑近她的皮肤。 “……” 轻音猛地起身,灵力汇聚与手上,趁那怪物不备,胳膊轻轻一转,伸手直接卸掉了怪物那状似下巴的部位。 一声刺耳嚎叫之后,轻音的剑尖抵在了怪物脖子上。 刚想了结其性命,她突然下意识的向四周环顾了一圈,除了一块小小的红纹界碑外,并无其他。 血月当空,被乌云罩住一半,荒凉凄清,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轻音眼皮子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问想那个刚把自己下巴接上的小怪物。 小怪物闻声大嘴一张,手脚并用,面容凶恶的就要欺身而上。 然而片刻后,就被轻音揍服了。 轻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哇哇哇,叽哩吧啦……”小怪物手舞足蹈,胡乱的扒拉了一通后,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珠子,扯出了个有些渗入的微笑,讨好的看向轻音。 轻音:“……能说人话吗?” “呱唧呱唧啪啦哒!”小怪物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摆了摆手,看了眼轻音的表情后,踮脚后退了一步。 带着她的剑尖绕到那块红纹界碑出,向下刨了半天,小界碑已经露出了底下的真容,变成了大界碑。 轻音看着脚边满是尸骨堆砌的东西,蹙眉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魔、域” 看着被陈年血骨埋藏的界碑,她轻轻的念出了上面逐渐清晰的两个大字。 这里是魔域。 鬓角的碎发被冷风扬起,头顶的血月彻底藏于黑云之中。 一道黑影袭来,接着便是尖锐刺耳的哀叫。 黑暗之中,轻音眼眸在耳边灵坠的浅光下,隐隐闪烁。 她收回剑,魔域界碑则重新沾染了新鲜的血液。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心 感谢在2020-07-03 20:51:18~2020-07-04 17:5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乌云散开,漆黑的石碑被热血浇灌,“魔域”二字侧面,凭空现出几个零星小字。 东四域。 魔界十八域中的东四域。若是轻音没记错的话,魔界的东域是距离中心域最远的地方。 而东域中的第四域,则是远上加远。 看着一片荒凉的空无之地,轻音将剑尖沾染的血轻轻拭去,漫不经心的将其收回袖中。 随后她将自己半束的青丝悉数扎起垂于脑后,一身广袖青衣也由着心念一动,化成了简单便捷的暗色常服,常服外又遮上了个密不透风的宽大兜帽斗篷。 她从未到过魔界,所了解的皮毛也仅限于传闻。 如今孤身一人身处魔界,最保险的还是先隐藏起自己仙界的身份。 这样想着轻音收敛了周身外释的灵力,又在面无粉黛的脸上胡乱涂了几笔,化了个辨不出人脸的浓妆。 探听魔族底细的事有夜泽。而她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安下心来,找到新任魔主,摸清其实力。 在保全性命的情况下,打得过就直接上,打不过就徐徐图之。 若是再不行……就放弃。 又不是立了军令状,凤凰心哪有命重要。 思及至此,轻音隐隐觉得闻韵对这两件事的重视程度完全不同,明显后者居高。前者更像是为后者打下的幌子。 不过,如今她也算骑虎难下,但既然答应了,就要给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万事开头难,总要试试手里的刀还利不利。 可若魔没了心,会死吗? 轻音左手一转,一把通身血红的古朴匕首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看着上面绘制的凤凰纹路,静默了片刻。 她这双手了结过的生命早就多不胜数,一个毫无牵扯的魔而已…… 轻音随意的选了个方向,一走就走了整整三天。 魔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唯一能辨别时间的只有头顶红月的圆缺。 一满月为二十四时辰。 就在她即将看到第二次满月的时候,一座破败不堪的城池。 土筑的城墙,旧得发白的蕃旗,上面还潦草的缀着几个字。 轻音收回视线,将背后的兜帽扣在脑袋上,只露出一截白皙小巧的下巴。 “喂,戴帽子的那个,入城费过来交一下。”轻音一脚刚踏入城门,一直长长的竹棍就敲在了她的脚边。 顺着竹棍往上看,是个胡子拉碴,一脸刀疤的魔族大汉。 “多少?”轻音随手摸出一块从之前小怪物身上见到的黑晶递了过去。 魔族大汉接过黑晶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上下扫了轻音一眼,随意问道:“你是外地来的?” “嗯”轻音收回手,不清不浅的应了一声。 魔修大汉闻言轻咳了声,胡须掩盖下的嘴角扯出一抹怪异的弧度,他让开竹棍,将黑晶装到身侧的破布袋子里,“最近城里城外都不太平,没事别乱走。” 轻音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 魔修大汉突然嘿嘿一笑,拍了拍口袋里的黑晶,“不过这东西还是多多益善的!” 轻音想了想,又伸手递给他一小块,“城里可能寻到什么好的住处?” “进城左拐第三条街,右手边第四家。”大汉眯起浑浊的眼,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你也别嫌弃那门面破,整座城里数他们家东西最全,价格最公道,保证你去了就不想出来。” 轻音随即点头,抬脚往里走。 守门大汉见她慢慢走远,才收回视线,摸出了那两块黑晶,舔了舔嘴唇,喃喃自得道:“捡了大便宜,城外那土财主真是没用,竟然让这么大的肥羊乱跑。” “看来今晚,要加餐了。” 羊入狼口,送上来的晚餐,不吃白不吃。 他话刚落,眼前就是一黑。一双暗色的锦靴带着一片衣角,飘了过来。无声无息间,一把泛着寒气的剑就逼上了他的喉颈。 “肥羊?”轻音撩起唇角,手下用力道:“说的是你自己吗?” 两块黑晶随声而落,大汉脸上的阴森狠辣还未收回,就转变成了惊恐。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脖间血管上的凉意,以及对眼前人骨子里的恐惧。 “你……你……你……” “你什么?”轻音侧头,伸手将两块黑晶吸到手上,“强者为尊,胜者为王。拳头硬的才是老大。” “不是吗?”她用剑鞘拍了拍大汉的布袋子,有些恶劣的笑道:“小肥羊?” 在修真界的时候,她常年在外历练,走过的地方不少,见到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这种地方,要是真那么天真,早就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打劫完大汉的小金库,轻音挑着剑,脚步轻快的来到了大汉介绍给她的落脚处。 毕竟羊要可一只宰才好吃。 “住宿。”轻音摸了两块黑晶放在柜台上,敲了敲桌面。 里面的店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垂下的头慢慢抬起,赤红的眼珠盯着轻音,沙哑的声音好似破风箱子,竖起三只干枯的手指,“三块。” 轻音又递了两块过去,“有没有这片的地图。” 老婆婆缓慢的抬起眼皮,拉开一个沾了蛛网的抽屉,颤颤巍巍的从里面抓出一张破布条子,扔到轻音跟前。 轻音随意的扫了眼,便收了起来。 老婆婆从柜台里起身,佝偻着背,手里端着把竹编的红灯笼,“跟我来。” 轻音跟在她后面,脚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旋转向上。 每到一处,老婆婆都要挑着灯丝点亮墙壁上的残烛冷盏。 “听城门口的那位说最近不太平?”轻音语气悠闲,“我头回过来,有些不了解情况,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老婆婆动作一顿,泛红的亮光下,她脸上的褶皱清晰可见,“那人成日胡言乱语,他说的话也就你这个外乡人信。” “这样?”轻音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怪不得他会说,你这块儿是全城最好的。” 说完,对上老婆婆猛地看过来的眼神,笑道:“我还是太单纯。” 那老婆婆似乎被气得不轻,缓了好半天才拉开身侧的门,“进来,就是这间。” “好。”轻音掀开兜帽,露出里面那张此时比老婆婆还瘆人的脸,点了点头。 “他说得是真的,近些日子魔主降临,很快就会抵达东域主城。” “这怎么说?”轻音半靠在门廊上,问道。 面前的老婆婆闻言突然眯起了眼,确定道:“你不是魔界的。” 轻音扬了扬眉,没有反驳,回头扫了眼自己身后,“我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妖族?” 轻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老婆婆见她表现,就当她是默认了。毕竟,魔界里见到妖族并不奇怪,“既然如此,你不知道也正常。” 轻音默默的掏出一块黑晶。 老婆婆收到怀里,“魔界五域,除了中心域两区归于魔主麾下,其他四域十六区都各自为政。” “以前还好,现在却不行。新任魔主意在统一魔界,其他三域早就归顺,如今就剩下我们东域。” “小狐狸你来魔界的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老婆婆声色淡淡,若不是轻音从里面听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还真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好,“若是惜命还是尽早离开,不要在此逗留。” “好!”轻音在老婆婆面前,掂了掂手里抢来的小金库,关上门前笑了笑,“谢谢提醒。” “这里好人多!我还怪喜欢的,暂时不打算离开。” 老婆婆不知道和守门的什么关系,见到轻音手里的钱袋子,眼皮就是狠狠一跳。 还没等说什么,就被碰了一鼻子灰。 “……”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不要吝啬的收藏我,来吧,我准备好了~ 感谢在2020-07-04 17:58:48~2020-07-05 21:0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夜泽在与尾戈交战中,不慎落了重伤。接着又阴差阳错的到了妖界,且同轻音失去了联系。 几番寻找无果之下,夜泽无奈只好挺着伤,带着闻韵交给他的信物,顾自去了妖王殿。 现今的妖王名唤岐山,是只万年狐狸。虽貌若好女,多情风流,眉目间却聚满威严之意,让人不敢心生半分懈怠。 他见了夜泽后,立马热情招待,安排其住下的同时,又派人寻了妖医替他疗伤。 夜泽拱手道谢,并表明了此行来意和仙界众人的态度。 岐山背靠着藤木座椅,闻言只是笑了笑,回他,“本王知道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仙尊还是先在妖王殿中养好伤为好,再做打算为好。” 他向下招了招手,朗声道:“来人,带着仙尊去客居休息,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 “多谢。”夜泽颔首,再次道谢。 “仙尊,请随小妖这边来。”碧衣侍女红着脸瞧了夜泽一眼,柔声请道。 夜泽点头随着她向外走,出门后,刚走不久正要拐角时,心下突然一动,下意识的回头往出来的门口看了一眼。 然而他只来得及见到,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 “仙尊,怎么了?”碧衣侍女见他神色有些恍惚,担心的问道。 不知不觉陷入回忆的夜泽,被她的声音唤了回来,微叹口气,抿唇摇头回道:“无事,我们走吧。” “殿下”白衣兔妖款款进门,见到上首的妖王,弯身行了个礼,“您叫小玉过来,可有什么吩咐吗?” 岐山挑着一双狐狸眼,从上到下的将她看了一遍,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鬓角垂下的墨发,闻言不由得打趣道:“小玉儿,都认识这么多天了,怎么还如此见外。” 他语气轻佻,表面上确是一本正经让人挑不出错误。几句话就让下方的兔妖红了俏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憋到最后也仅是拿着一双水润润的杏眸瞪了他一眼。 一跺脚,便攥着裙子跑远了。 ……… 而此时的魔界东域,轻音已经大致的摸清了情况。 黑吃黑,退了客房后,拿着手中的地图,向着东域首城前行。 因为表现出来的凶残模样,一路上她没再碰上过多少不顺心的麻烦。 东域的主城位于一区,其繁华程度远远高于,轻音之前在四区见到的那个。 城门口守卫森严,皆是身着铠甲,腰挂令牌,手持利刃的魔兵。出入往来,都要严格排查。 妖魔皆有,却唯独没有仙。 仙魔不合,已经几万年了,很多事情都刻到了骨子里。 轻音掂了掂袋子里的黑晶,将兜帽从头上拿下,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去掉,在头上安了双狐耳后,才重新带了回去。 一到城门口,就好运气的遇到两三个妖族中人,轻音动作隐蔽的跟在他们身后。在他们接受检查的时候,趁机露出了准备好的耳朵,准备混入其中,蒙混过关。 “咦,真是难得遇见。”前面的虎妖注意到她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见到其面容的那一刻,双眸亮了一下,看到轻音脑袋上的耳朵后,顿时来了兴趣,“妖族狐狸我都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你是哪个家族的?” 轻音:……… 眼看着检查的魔兵扫到这里,她立马挤出一抹羞涩的笑,小声道:“我是只野狐狸,可不是什么大家族的。” “怪不得”虎妖是个高莽青年,憨头憨脑的看着十分好糊弄,就听他又道:“不过,我见着小狐妹妹你,亲切极了,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是吗,那还是真的有缘。”轻音举止自然的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弯着眼睛笑道。 “我也觉得。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进了城后,虎妖才注意到轻音是孤身一人。 轻音朝着虎妖身后看过来的同伴点了点头,脑袋上的假狐狸耳朵,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晃了晃,“我头回出山,是出来历练的。” “这样啊!”虎妖身后的一个女蛇妖闻声走了过来,“那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会到魔界里历练?” 轻音侧头,做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懊恼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 “小狐妹妹,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吧。”虎妖青年笑眯眯的建议道:“如今不太平,你一个人又人生地不熟的,遇到危险怎么办。” “虎奇!”蛇妖踩着虎妖的脚,叫了他一声。 轻音看在眼里,正要开口拒绝,就见几人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淡淡瞅了她一眼,张口道:“你可以跟着我们。” “大人,您怎么也?”蛇妖一脸不愿,甚至有些委屈。 “绿芒!”那位被唤作大人的厉声止住她的话,“同为妖族,我们理应互帮互助。” “可谁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绿芒憋着嘴,瞪了轻音一眼。 轻音能看出虎妖和蛇妖的原型,却辨不出这位大人的。 她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笑着谢绝了这位大人的好意后,道:“小妖我只是历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去了。” “各位来魔界,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我不好打搅,就在此别过吧。”她对着面前的三人重新颔首,“很高兴在这儿遇到,希望有缘再见。”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身为一只假冒的狐狸,无论如何,都要藏好自己的假尾巴,小心为妙。 “切,什么人吗?好心当做驴肝肺。”绿芒虽然很满意轻音的识趣,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我们大人也是为了她,真是好赖不知。” “绿芒,够了。”虎奇收回视线,大手揉了揉绿芒的头发,“我们还有妖王殿下嘱咐的事要做。” “你还知道有事啊?”绿芒瞪了他一眼。 “我真的觉得她长得眼熟而已。”虎奇摸了摸鼻子,“没想其他的,不信你问大人,我觉得大人跟我一样,应该也见过她。” 绿芒本来不信,等到看见他们从不说谎的大人也点头后,才忽然晃觉,开始回想方才狐妖的模样。 ………… 轻音刚离开他们不久,还没走远,就察觉到一直放在口袋里的血刃,开始有规律的颤抖起来。 想到闻韵的叮嘱,轻音知道凤凰心很有可能就在她的附近。 距离越近,异动越强烈。 而此时她手里的血刃,隐隐有离鞘的架势。 按住手中的刀鞘,轻音快速而隐蔽的张望四周。 闻韵承诺的助力,目前她还不确定是什么。所以即使那魔主在这儿,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轻音也不可能动手。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轻音不但看到了影像里的那位魔主,还看到……他们仙界的神尊祝顷。 两人此时就在东域主城的上空,你来我往地打得难舍难分。 神尊与魔尊的交手,自是不能与蝼蚁相比。 随着战况的逐渐激烈,动静理应越来越大。 但却不知为何,整个东域都被隔绝在外,就像是被一层结界覆盖,隔绝危险和声音,以至于短时间内除了轻音之外,竟没有第二个人注意到如此异样。 短短几息之中,两人过了数招。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那对头的魔尊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手捂着胸口,凭空吐出一口鲜血。 就这一毫之差,让他不幸错过了,抵御祝顷飞来一掌的最佳时机。 轻音握着乱动的血刃,躲在城中看得正热闹。眼看着祝顷的攻击距离魔头越来越近,却不想她只是刚眨了个眼,就凭空出现在了魔头前面。 两人还猝不及防的来了个对视。 此时轻音手里的刀刃不但出了鞘,还兴奋的抵在人心口上。 而手握血刃的她,则挡在了魔头身前,即将被迫接住身后神尊的一掌。 作者有话要说:  轻音:我都做好补刀的准备了,结果给我来这个:) ☆、第16章 轻音出现的突然,直接打断了正在酣战的两人。 但打断归打断,祝顷的攻击还是如约而至。至少赶在了季律准备拍飞轻音之前。 由于惯性和力的作用,轻音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手心里‘饥渴难耐’的匕首也成功的穿过了季律的外袍衣衫,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轻音头顶的假耳朵迎风抖动,神尊的一掌的威力,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一中难言的撕裂之中。 随着匕首的深入,刀身发出阵阵嗡鸣,其中颜色越发灼眼,就连上面的凤凰图腾都似乎要展翅飞出。 轻音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巨大拉力,视线微移,入目的就是一片无血色的苍白,皮肤上血腥繁复的符文不断涌动,与刀刃凤凰遥相呼应。 再一往上,轻音就被一双浅褐色的瞳孔,猛地摄住了心神。里面平静无波透亮清澈,她甚至能从中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倒影。 季律苍白无色的唇瓣上沾了几滴鲜血,他嘴角轻抿,长睫微微颤动,注视着那把不断吸食自己心血的血刃,眸色逐渐幽暗。 下一瞬,他便抬起了自己垂握在身侧的手,毫不留情的击向了身前的人。 轻音反应慢了一步,躲闪不及,硬生生的又挨了一掌,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衣襟,滴落在匕首的凤凰图腾上。 一时间匕首光芒大盛,一阵惊天凤鸣倏地响起。它从容器,直接变成了连通两人间的媒介。其中无数血光几经变化,开始顺着轻音的手臂攀延直上。 季律身上的咒文也在期间层层蜕变,肉眼可见的减少。 于此同时,轻音只觉被红光侵袭的地方刺痛难耐,似有无数足虫在皮肉中翻转撕扯,但却又无能为力,因为她根本挣不开握着匕首的手。 这一变化只在一瞬之前,同时只就有他们两个人注意到了。 季律见怪不怪的将视线从匕首上,移到轻音的脸上,清越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疑惑,“妖族的?” 说完,他也没等着回应,出掌过去的手,直接抓向轻音持着匕首的胳膊上,轻轻一卸。 轻音暗痛一声,下意识出手抵挡,但并未见效,几番交手之下,她倒是彻底脱离了一直吸附着自己的匕首,重获了自由。 季律见她离远,也并未追击。而是稍稍垂眸看向了插在自己心口上,还在不断吸血渗入的匕首。染血的手指轻轻握住首柄,表情淡然的向外一扯,鲜血四溅下,凤凰的悲鸣骤起。 然他仿若未觉般的持着血红的刀刃,用白皙的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身前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两人,轻笑,“真是不死心!” “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敢这般撒欢的乱跑!” 祝顷飞身接过下落的轻音,施法安抚住了她乱窜的灵气。 “没事吧?” 轻音冲他轻声道了句谢后,便开始压制无端冲入自己体内的东西。 祝顷见此面露责怪,“你怎么在这儿?” 轻音闻言摇头,面色苍白的说不出话。缓了缓才抬头看向前方的已经拔下匕首的季律,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挖心是挖不了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觉得自己就跟只蚂蚁一样,一个指头就能按死。 不过,虽说她本人起不到什么,但那把闻韵给的匕首却是实打实的有用。毕竟现在那魔头胸口的血都没止住。 “你可知方才那是什么?”季律抬起手抚上自己心口,看向轻音又转移了话题,“想要凤凰心吗?” 轻音面色一变,只听旁边的祝顷闻声怒斥道:“胡言乱语,那等魔物岂会有人想要?” 季律挑眉血红的匕首在指尖翻转,淡笑不语。 轻音更是震惊,她不自主的向后踉跄了一步,侧头问道:“什么魔物?” “这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祝顷皱眉冷声回道,再一转眼,他已飞身到了季律前,手持寒光宝剑,“你与我之战,还未分出胜负,再来?” 季律扫了眼身上明显的伤口,“堂堂神尊不觉得,如此这般太过趁人之危了吗?” “对付魔头,并无趁人之危之说。”祝顷剑尖指向他,“你尚且做不到,何故来要求本尊。” “说得也对。”季律勾唇点了点头,手中血匕消失,换成了趁手的武器,抵住了祝顷的飞身一击。 两人重新交上了手,只是与之前相比,季律明显还是受到了心口刀伤的影响。 轻音在旁围观,心里却一直想着祝顷口中魔物一事。 凤凰心若是魔物的话,那闻韵岂不是在匡她? 渐渐地轻音眼前突然闪现出,她与季律接触时发生的场景。她下意识的拉开自己右手的衣袖,见到上面的东西之后,不由得胸腔一震。 曾经在季律身上见到过的咒文,此时正盘布在她的手臂上,虽然颜色较浅,也仅到手肘处,但从中传来的异样之感,也在不断的提醒着轻音,这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祝顷口中的不祥魔物。 体内灵气升腾剧涌,与咒文处传来的异力竞相拉扯,周围仅有的灵力开始波动,轻音额头冒起虚汗,显然有压制不住的趋势。 祝顷一剑击退季律,见其已是强弩之末,隐隐察觉到不对,侧头回看了轻音一眼。 见到轻音此时的状态后,冷眼扫了季律一下,接着收回宝剑,飞身落到轻音旁边。先是给她喂了颗定神丹药,然后开始动用灵力输入其体内。 “怎么回事?”话刚张口,他就看到了轻音露在外面的手臂,剑眉狠狠一皱,马上启指封住了她周身的灵穴。 随着他最后一指的落下,轻音也在剧痛中昏了过去。 祝顷做完一切后,再去寻找季律时,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此之外,远处还似有魔族的气息不断逼近。 他稍一思索,便收回视线,一手提起轻音的衣领,带其离开了原地。 ………… 季律看着赶来的魔军,挑了下眉,板直身体后,厉声吩咐道:“严令戒备,全城搜索异族之人,无论仙妖神鬼,一律统计上报,悉数拿到本座面前来。” “可……城主曾下过命令……”下首一双角魔族,不知想到了什么,正说到一半,就被季律用眼神呵止住了。 季律眯起眼,手一抬就凭空扼住了那魔族的脖子,轻飘飘的回道:“所以你是忠于城主,而不是本座了?” “属下不敢。”那双角魔头闻言急忙,剧烈挣扎着请罪道。 “不敢?”季律微微用力,将他甩到地上后,用手背掩了一下唇角,轻咳一声,脸上的血色似乎又淡了一分,“本座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都听好了。” “东域可以有无数个城主,但魔界却只有一个魔主。”他将掩唇的手放回袖中,“孰轻孰重,还有如今谁是这魔界的主人,你们心里都应该有数!” “属下谨记。” 季律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便不再想与他们多言,挥了挥手将他们打发了下去,“都下去吧,无事不要来叨扰本座。” “是” 等人都退下后,季律才伸出自己沾染了血迹的手掌,微咳一声,他拉开自己的衣领,看着那已经明显褪下一半的咒文,挑了挑眉。 拿出那把凤纹匕首,尝试着凑近了自己心口处的伤痕。 咒文没有任何变化,这匕首仿佛已经失去了功效。 季律微微凝神,收起匕首,指尖有节律的敲击了几下桌面,过后手掌一挥,一副空白画便铺开在了木桌上。 他回想着那妖族的模样,一手持笔开始绘制。 既然凤凰诅咒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在体内清除,那何尝不可一试呢。 ………… 祝顷带着轻音一走便走出了千里远,他找到一处洞穴将人放了进去。 施下周围禁制后,才开始解救轻音。 轻音只觉得有熊熊烈火钻进了血脉之中,烧灼着她浑身的皮肉经络。 “跟本尊说实话,为何要取那凤凰心血。”祝顷调动自身灵力,帮其舒缓痛苦,“那把匕首又是从何而来?” 当时没注意,过后祝顷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斩杀魔头,忽略了其中的细节。 轻音恍惚中睁开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回道:“是闻韵神君交于小神的。” 轻音蹙着眉头,话刚落嘴里就咳出了一滩血。 祝顷立马护住她的心脉,现下已经不是纠结那么多的时候了。 凤凰心虽名为心,实则不然,因为它仅以血为源,嗜血为生。虽拥有无限力量,却所载巨大,并非是常人能够承受得来的。 祝顷对轻音印象很好,如今整个仙界像其一般努力上进的人不多。加上事关闻韵,祝顷不可能放着轻音不管。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本尊助你强行进阶,但期间可能所受痛苦巨大,你可愿意?”祝顷询问轻音的意见。 闻言,轻音咬紧下唇,轻轻点了点头。 “那开始吧!” ………… “这位仙长,是不是仙界的人都长得如你一般好看?” “小玉,莫要胡言。免得冒犯了仙家。” 作者有话要说:  轻音:闻韵,你等我好了的:) 季律:一见面就被扎了一刀。还好本座记下了坏人的脸。 ☆、第17章 耳畔传来的软糯熟悉的声音,夜泽的身体一僵,待他转头看到来人时,更是生生定在了原地。 他唇瓣嚅喏,张了又张,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态,眼前的场景仿佛回到了昨日。 就在夜泽陷入回忆,一声“小白”就要脱口而出之时,却又触及了来人那全然陌生的眼神。 他脑袋里顿时嗡了一声,好像有一盆冷水从上到下,将夜泽浇了个彻底,耳畔嗡鸣,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仙长,你怎么了?是不是小玉口不择言,冒犯了你,我代她赔个不是,希望仙长你大人大量。”碧衣侍女见情况不对,上前一步将方才的兔妖挡在了身后,柔声道歉。 “小玉?”夜泽的视线越过她,落到她身后那只兔妖身上,语气有些古怪,“她叫做小玉吗?” 碧衣虽不懂他的意思,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小玉是前些日子,妖王殿下带回来的。这里……” 说到这儿,碧衣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既可惜又遗憾的继续,“受过点伤,虽然有时会说些胡话,但也不是处于她本意的。” “若是以后再冒犯到,也请仙长看在我们妖王殿的面子上,不要怪罪。” 夜泽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他软了神色,“我怎么会怪她。” “仙长,你说什么?”碧衣不解。 “无事”夜泽释然,笑了一下,长期板着脸的人猝不及防的一笑,就仿若寒冰融化,枯树开花一般,让在场两个人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小玉是吗?”夜泽接着道:“你的名字很好听。” “殿下,魔界那边的信使传来消息了。”一带刀妖侍悄声靠近,正望着凉阁中几人发呆的岐山,轻轻说道。 岐山闻言收回视线,看了那妖侍一眼,点头示意后,便领着人到了妖王殿中的一处偏房。 “什么消息?”他懒散的半倚在塌上,一边垂眸把玩着房中摆设的稀奇玉石,一边漫不经心的张口。 妖侍很有颜色的从腰间掏出一物,递了过去,“殿下。” 岐山抬眼,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来,“什么?” 也不知他触碰到了哪里,到手的小巧木牌,迅速变化,变成了两个巴掌大的木纹薄纸。 上面绘着一幅年轻女子的画像,一头散在肩膀的凌乱青丝上长着一双狐狸耳,凤眼微张,红唇轻抿,精致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容撼动的坚毅。 岐山捏着小像的手指轻轻摩擦,好半晌才弯着狐狸眼,笑道:“这不是狐族的人。” 说完,他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更算不上我们妖族的。” 他眸中划过一丝兴味,撑着手臂半直起身,晃了晃手中的小像,“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下首妖侍微微颔首,恭敬的回道:“就在前几日,妖族在魔的几人都经受过登记排查,这画像也是在那同一时间,流传下来的。” “据说,这是魔主想找的人。” “是吗?一个假扮我们妖族的女人。”岐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若不是他熟悉狐狸特性,一打眼还真得以为,这画像上的人是只狐狸。 “还挺有意思的。不过…” 他正打算说什么,就被门口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岐山,你在这里吗?” 岐山抬眸,给下首的妖侍使了个眼色,在妖侍消失的瞬间,张口,“我在,是小玉吗,进来吧!” 门外的声音停了,几息过后,兔妖才推门进来,“岐山,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岐山挑眉,嘴角微翘,“不会是想我了吧!” “岐山,你在胡说什么!”他话刚落,眼前的小白兔就烧红了脸蛋,就连耳根都染上了几分艳色。这些天的相处,早就让她不再害怕岐山,自然也放开了性子。只见她跺了跺脚,又道:“我是有正事找你。” “想我不是正事吗?”岐山抬步从塌上下来,一转眼就到了小白兔面前。 小白兔抬起下巴,水润润的杏眸盯着他看,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很紧张。 然而就在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一张脸突然从岐山的脑海里冒了出来,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前兔妖的变化。 兔妖也敏感的发现了他的愣神,不由得起鼓了脸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岐山,我说话,你听到了没?” 岐山后退一步,恍惚中拿起放在袖中的小像,心不在焉的接道:“不开玩笑了,你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我想随着一起去魔界。”小白兔见岐山的表情,舔了舔唇瓣,上前一步,双手环着他的胳膊,又继续说道:“我就是没去过,再说又那位仙长在,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说不定,这还对我找回记忆有所帮助呢,你说是不是啊,岐山。” “岐山,你怎么了?” 小白兔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慌乱,她稍稍顺着岐山的视线看去,就注意到了,他手里拿着的小像。 片刻的停留后,只听她惊呼道:“这画上的人…和我长得真像,要不是这双狐狸耳,我说不定会以为她就是我的亲姐姐。” “她不是只狐狸。”岐山看着她的脸,轻声道。 两个人长相确实很像,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以至于第一眼是不会有人,会想到把二者联系在一起的。 “不是狐狸啊?”兔妖脸上突然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那也一定是对岐山很重要的人吧。” 怪不得,你会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们素不相识。 剩下的话,兔妖没有说出口。反倒是岐山收起画像,动作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小玉,你真的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兔妖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即使是会让你很痛苦的,也要找回来吗?” 兔妖点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只听她道:“没有记忆的我,就是不完整的我。” “即使很痛苦,但它既然是我的,我就一定要把它找回来。” “好。”岐山并不像她一样,把所有事都想得太简单。他觉得画上的女子和小玉之间,必定存在某种联系。甚至可以直接让小玉找回丢失的记忆。 他虽然自私希望小玉,可以一直像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小玉说得对…没有记忆的她,是不完整的。 他不能自私。 “好,可以你去魔界。不过我要陪你一起。” ……… 轻音在调整内息过后,从冰床上起身下来,脚刚一着地,就觉得鼻尖发痒,一时没忍住轻声打了个喷嚏。 “可是着凉了?”祝顷侧身进来,从袖口中掏出一瓶丹药放在洞穴的石桌上,“这里环境简陋,你再忍一忍。” “没事,可能有人念叨小神。”轻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人就是禁不住念叨的。” 祝顷嗯了一声,“本尊已经按你说的,给安平琮传过消息了。这些日子,你在这就好好修养,等他过来,本尊也好安心。” “神尊,你是要回仙界吗?”轻音闻言侧了侧头。 “闻韵的事还是要处理的,你放心,本尊不会有所偏颇。”祝顷凝眉正色说道。 轻音闻此,抿着唇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到心里去。 祝顷也没并未在意她的小举动,反而换了个话题。 “你现今虽然境界强行提升,但也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祝顷从袖中掏出一面晶莹剔透的水晶圆镜,递给轻音,“但本尊观你心境不稳。根本赶不上如今的修为,若是一直这样,只怕会适得其反。” “凤凰心的诅咒,本尊已经帮你暂时压制,短时间内不会影响到你。” 轻音接过那面镜子,“这是?” 祝顷没有立刻回答她,反而继续道:“心境不稳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到下界渡劫,历练自身。” “下界?”轻音闻言愣了片刻。 “嗯,如今你已归为神位,要想心境有所提升,最快的办法就是抹去记忆,从头开始,解开自己的心结。” 心结? 轻音听到这两个字,莫名的身体一僵。往日中她并未细想过,甚至也从未在意,如今这一说,倒是有所触动,却也说不清,自己的心结究竟是什么。 “若是解不开,渡不过又该如何?” 祝顷:“没有若是,你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将自己的心结解开,否则修为退散,境界下跌,其本身也会被凤凰心反噬。” 轻音闻此,不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衣袍,思索片刻后,才点了点头,应道:“好。” 即使棋行险招,九死一生,她也要在其中争得一线生机。 既然是自己的心结,那早点解开也没什么不好。 “嗯”祝顷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你也不必担心,这件事毕竟错不在你。” “本尊会尽可能的帮你,并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这面镜子可以在你去下界,失去记忆时,为你的神魂保留一丝清明,替你在关键时刻,剔除一些不该走的弯路。” “剔除一些弯路?”轻音用手轻轻的触碰着镜面,看着上面倒出的影子,喃喃问道。 “具体的本尊如今也不好言明。”祝顷继续强调,“不过,外物终究是外物,想要渡过心结,提升心境,具体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是,小神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轻音:我的心结是什么? 某群众:单身。 ☆、第18章 轻音等到安平琮的时,就见他身着一袭黑衫,披着同款暗色的兜帽斗篷。 等他将兜帽从脑袋上拿下去的后,轻音还见到了,两只魔族特有的黑角。 “怎么这身打扮?”等祝顷走后,只剩两个人时,轻音才挑眉打趣的笑了一下,“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穿黑色。” “方便。”安平琮挥袍坐下,看了轻音一眼,轻音伸出手臂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怎么弄得?”安平琮搭手,调动灵力神识,仔细检查完轻音体内的情况后,凝起了眉宇,轻声斥责道,“为何如此不小心。” 轻音收回胳膊,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样的安平琮,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虚。 就像在外面闯了祸,面对家长的熊孩子。打消一闪而过的奇怪念头,轻音简单的跟他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 说完后,安平琮硬是冷着脸沉默了一炷香,才开始张口说话,“祝顷神尊说得在理。剩下的时间不多,仙界一时也回不去。” “过后我会守着你突破,等到时机成熟,再送你去下界历练。” “一切有我,你且安心。” 轻音闻言抿起嘴角,微微颔首,由心得道了声谢。 ………… “虎奇,你看殿下旁边那个穿白衣服的妖,有没有觉得眼熟?”绿芒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身侧的虎奇。 虎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刚开始还没觉出来,等到再一细想,就知道绿芒口里说得是什么了。 “果然很像。怪不得我总觉得之前那小狐妖面善,原来是在殿下这里见过差不多的。”虎奇惊呼一声,恍然大悟的锤了锤手。 弄出的动静,一下就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 虎奇和绿芒见到自己大人扫过来的眼神后,立马请罪认错。 “殿下莫怪,这两人的性子顽劣惯了,一时不懂得收敛,过后属下会给予严惩的。”朱里脸上划过一丝无奈,微微上前,转头对着岐山说道。 岐山看着口上这么说,实际上却挡在两人身前的人,笑了一下,“不必小题大做,活泼一点是好事。” “你们俩先带着他们下去吧,本殿下有些事要同你们家大人说。”说完,岐山侧身让出身后的夜泽等人,对其二人吩咐道。 “是,殿下。” “你们几个好好的跟着他二人,在魔界之中,且不可随处乱跑。”言罢,他冲着夜泽礼貌的点头。中途还撞上了自家小白兔看过来的视线,顿时心情大好的扬起唇角,冲其眨了眨眼。 不禁逗的小白兔瞬间羞红了眼,回瞪他一眼后,又悄悄的扫了眼身侧的夜泽。 “几位请随我们这边来。”虎奇轻咳一声,率先上前伸出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见闲余人都走后,朱里特地朝着岐山点了下头,“殿下,请随属下这边来。” 岐山随着他走进房间里的一处密室,看到里面背对着自己,慢慢转过来的人后,一双狐狸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原来你没死啊,老魔头,本王还以为你成灰了呢。” “看来要让你失望了,妖王殿下。” …………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虎奇隔在夜泽和兔妖中间,一双眼睛盯着兔妖的脸,颇为兴致的问道。 “小玉。”兔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小玉,还挺好听的。”虎奇嘴里重复着念了一遍,“可惜你是只兔妖。” “怎么说?”小白兔透过他,小心的看着其身后的夜泽,有些敷衍的接道。 “你不知道,之前我们进东域城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和你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人。” 小白兔闻言起先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见到一直观察的夜泽倏地脸色一变后,心里莫名的有些堵,“和我相似的人多了,没多大好稀奇的。” “是吗?”虎奇有些摸不着头脑,“要不是她是只狐妖,你是只兔妖,我说不定会以为你们是亲戚。” “狐妖?”小白兔的声音徒然拔高,显然是联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时有些发白。 可她最关心的人,却没有注意到。 夜泽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脸肃容,剑眉微蹙,看着虎奇问道:“你可知道她现今在何处?” “怎么了,你认识那狐妖?”绿芒扒拉开,被夜泽突起的气势吓到的说不出话的虎奇,硬着头皮插嘴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不过,进来魔界对妖族彻查严格,她说不定应该还在东域主城里。” 言罢,夜泽皱起的眉宇却始终不得舒展。虎奇二人心中疑惑,却并不敢发问。 这人看似是跟在妖王身边的随侍,但实际上,观其一身气度却并不会让人眼拙到看轻的地步。 就这样几人各怀心思的往前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走到各自居所的时候,一直乖巧问温顺的小白兔突然发了脾气。 气冲冲的进了门,将几人关在了门外,只留下了一句,“我累了,晚饭不用叫我。” “她这是怎么了?”虎奇莫名的碰了一鼻子灰,先是瞅了瞅绿芒,后是看了看夜泽。 结果两人没理他,都各自回了房。绿芒临走前看他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真是奇了怪了。”虎奇叹了一声也离开了。 ………… 东域一区主城城主府。 魔主大人已经在这儿逗留已经有些时日了,也不没做什么,唯一吩咐就是找人。 还是找一个妖族的女人。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这找人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魔族众人们头秃了,心也开始慌了。 每日都心惊胆战的怕自家魔主发脾气,毕竟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这火在东域还没着过。 与其他几域待遇的明显对比,不仅没让东域的魔众放宽心,反而在见识过季律的手段后,越来越焦虑。 一个人这样想,一群人就跟着这样想。短短时日,东域魔族上下人人自危,就怕哪天脖子上的脑袋分了家。 也就因为这样,当那画像上有几分相似的人一在城中露面,两炷香之内,人传人,几乎整座城的魔族都知道了。 虽然这女妖一看就不是只狐狸,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独自外出的女妖掳走,送到城主府,用于讨好“阴晴不定”的魔主。 小白兔回到房里,心里莫名难受的厉害,一口气憋着胸腔里。脑袋里除了那张狐狸画像,就是夜泽若有所思的脸。 左思右想,她还是觉得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根鱼刺,卡在她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以至于她忘记了岐山不要出门的叮嘱,匆匆抓了手边随带的面纱就出门了。 她想得很简单,只要见那个女人一面就好。只要见到她,所有一切就会变好的。 可谁知,一时冲动出门后,没多久,她就在人生地不熟的东域主城里迷了路。 一腔怒气散了后,独自一人在外的小白兔就后悔了。等到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找陌生人问路时,脸上的面纱阴差样错的掉了。过后不久,她本人也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意识。 ………… “仙长,小玉在你这里吗?”碧衣手中有事,所以相比于他们到魔界要晚一些。 而她来到这里,找了几圈都没见到小玉,心中着急的便存在侥幸的心理,过来问问。 房中一阵细碎响动后,门开了,夜泽站在门口,“她不在,怎么了?” “她房中没人,仙长您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碧衣闻言心中一沉,急得原地跺了跺脚。 夜泽抿唇,思索一瞬后,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啊,一个大活人总不能直接消失了,这可不是妖界,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你说什么!”还没等她相出办法,突然一阵风过来,下一秒自己的胳膊,就被人死死的攥了起来。 “殿下?”碧衣见到来人道。 “你说什么?”岐山一张脸阴沉的厉害,厉声重复。 “小……小玉,不见了!” …… 兔妖悠悠转醒,一醒来就被人扔到了地上。地面上铺着透亮的黑石,冰冰凉凉的触感,甚至能照清上面人的面容。 在她思索对策之时,一道慵懒清朗的男声在整个空间里响起,“这什么?” 于此同时,身边也窸窸窣窣的出现了,几道很是献媚的恭维声,“魔主,您要的人,属下们给你找来了。” “是吗?”那男声微扬,似乎对此升起一丝兴趣。 随后,兔妖就觉得自己被一道力量,从地上托了起来。 也是这时,她才真正看清自己所处的地方。 黑石砌成的宫殿,无数黑纱悬挂其中,飘渺浮动。 一个皮肤极白的男子坐在正中的白玉主塌上,一手撑着下巴,懒散的朝着她的方向抬了抬眸。 季律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手指稍一轻挥,就把那兔妖甩出几步远。 “找的什么东西?”他向后一靠,声音微凌。 “属下知罪。”下首几个魔族,膝盖一弯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只听上面的人继续道:“既然抓了,就送去厨房做了。” “不要再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轻音:你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像什么? 季.要吃兔子.律:帅哥 轻音:你不觉得自己像个反派吗? 季.帅哥.律:反派是什么?有兔子肉好吃吗? 围观群众(震惊!):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楼上的,你会后悔的↑ 轻音:…… ☆、第19章 “魔主,门外面突然来了一群妖族的人。闯进了城主府,我们该怎么办?” 季律养伤期间一直不允许外人打扰。上次也就因为画像上的事,出来过一次,发现是个乌龙后,就特地提点过下面的人,若是没有紧急的事,就不要进来打扰他。 以至于这次等到妖族之人打上门,都快把城主府房顶掀掉的时候,季律才知道消息。 看到下面一脸慌张鼻青脸肿的下属,季律蹙着眉头,差点没忍住拍死他们。 “你们怎么这么没用!” 下属:“属下无能,请魔主大人恕罪!” 季律:“现在人在哪?” “他们刚进来不久就被属下们发现,现今正堵在前院,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季律摸了摸下巴,“可知是为什么而来?” “属下不知。”下首的人垂首摇了摇头,片刻后,又颇有些添油加醋的补充道:“不过,他们这些妖族也着实太过猖狂,竟一点都不把大人您,不把我们魔族放在眼里。” “这还是在我们魔界里,这要是在外面,岂不是……” “够了!”季律被吵的头疼,拧着眉挥手制止道,“本座去看看。” “魔头,你快把小玉放出来,不然别怪无本王不客气。” 季律刚一落脚就听到这样一句话,挑起长眉,束手一挥,就挡住了岐山送过来的攻击,护住了身后的魔人,“本座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一只臭狐狸。” “畜生果然是畜生,即使成了人形,也一点规矩都没有。” 岐山顺势向后退了几步,一双狐狸眼此时已经泛着红色的血色,手里闪着浅光的碧色玉佩,此时已经隐隐裂痕出现。 这是他为小玉做的本命玉牌,关系着其神魂性命。 “魔头,你把本王的小玉还回来,若是你伤她一根毫毛,本王必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不得好死!”他一手成爪就要抓向正中间的季律。 季律偏身躲过,只觉得这东域与自己犯冲。 他刚到时,就被一个张口闭口要替天行道的破神仙追着打。现如今又被一只有病的狐狸,堵在家门口叫嚣。 真当他没半点脾气是吗? 他拧着眉头,黑着一张脸,趁着岐山被魔族众人围攻的片刻,问向旁边的人,“小玉是什么东西?” “你……”听觉极灵的岐山听到他这样说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直接放了个大招,变成了原型。 “小的也不知道啊!”那位被点名的魔兵,说完后,又不自觉的加了一句,“不过,近几日除了往厨房送给一只兔妖以外,我们什么都没做过。这什么小玉更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在抬眼看眼前的魔主时,便很是上道的建议道:“大人,小的去把那兔子带来?” 季律给了他一个眼色后,便挥手启动这里的护府大阵,直接把上下乱窜的岐山压了回去。 也就是在这时,他才注意到除了岐山外的另一人。 明明是妖的打扮,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更烦人的东西。 压制两人大半实力后,便有无数的攻击冲向夜泽二人,两人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有些吃力。 季律坐壁上观,不屑插手。 直到下面人将已经快不成人形的兔妖带上来,他才淡淡抬了下眼。 “小白” “小玉” 夜泽与岐山两人见此异口同声的喊道。 趴在地上的兔妖动了动,一衫白衣落满了灰尘血迹。 “怎么还没死?”季律侧头问了下。 “回大人的话,厨房管事的大厨前些日子回家省亲,剩下的没人会弄,就给关了起来。” “这些伤啥的都是这兔妖自己作出来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肉质差也不是我们的错。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岐山怒吼了一声,整只狐狸不停地在原地打转。就在这时,他身上的玉佩光芒一盛,凭空飘了起来,飞向了昏迷不醒的兔妖。 只一眨眼的瞬间,玉佩碎掉的同时,那地上的兔妖也悠悠转醒。 季律一抬手,瞬间就有无数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魔头,你敢?” “住手!” 季律拍拍手,剩下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们,直接命令道:“杀了!” 言罢,拿着刀的魔兵就要动手。 长刀划过纤细的脖颈,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不要,小白!”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夜泽,他已全然忘记伪装自己,手中长剑一挥,仰天一指,发出的剑势立马击向了那位魔兵。 季律正了正身,化掉夜泽攻击的同时,眯了眯眼,“仙界的?” 怪不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弄成这样,倒是让他有了些新的想法,莫非…… 然而还没等季律细下琢磨心中的古怪,那位被侥幸救下的兔妖就睁开眼睛,并张口打断了他的思路。 小白兔红着一双眼,看着自己面前,站在不远处的人,嘴唇颤动,眼中一瞬间就蓄起了泪花,“仙……仙尊?” 夜泽心下一颤,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兔妖说不出话,最终也只简单的崩出了几个字,“小白,你想起来了?” “小玉,你怎么了?”岐山见状不对,化成人形,急忙问道。 阮白白此时全身心的都落在夜泽身上,并未注意到他。 只听她声音戚戚,脆弱又无助道:“我都想起来了,小白都想起来了。” “仙尊,你不要小白了,小白都记得。” “我……我没有,小白,那并非我本愿。”夜泽完全忘记了现今的处境,手中的剑不由得无力下垂,他朝前伸了伸手,声音里带着丝乞求,“小白,我知道错了。” “现在我接你回去,可好?” “不,不……我不要……”阮白白不停的摇头,一直后退,隐隐能从其神情中看出一丝怪异。 最终,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她一个猛冲撞上了旁边魔兵的长刀。 鲜血从她的身上溢出,在白裙上瞬间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刺眼又妖异。 她杏眸中的光渐渐消失,全无血色的唇瓣无意识的微张,只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想……不想再遇见……你了。” “不!小白!” “小玉!!” “大人,这该怎么办?”莫名奇妙了结了一个性命的魔兵,身形一僵,询问的看向坐在上首的季律。 他不是故意的! 季律拧着眉头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兔妖,环顾下面的人,“这兔子有病,谁送来的!” 魔族众人各个垂首不语,无人应声。 “魔头,拿命来!”就在此时,那岐山突然怒吼一声,瞬间暴起,发起攻击。 一同动手的还有,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的夜泽,他拿起手中的长剑,冲着阮白白的尸身步步厮杀。 季律:…… ………… 此时远在仙界与闻韵对峙的祝顷,突然眼皮一跳。 他放下手中指向凤凰石雕的长剑,掐指算了算。 得到结果后,顿时眉头一皱,表情微凝,看着闻韵道:“夜泽的情劫提前了。” 闻韵心中一动,也掐指一算,随后怪异道:“怎么会,明明还有一段时间才……” 不过他稍一转念,就放弃了心中的疑惑,改为询问:“现如今该怎么办?” 祝顷拿出一块传讯玉简,“安平琮如今还在魔界,轻音渡劫在即,本尊会让他,随后将夜泽一起送去下界,希望到时还能挽救!” 闻韵思索片刻,点头应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管如何,必须成功。” “毕竟我们等那一天,等得够久了!” 祝顷送完玉简,就听到这句话,却不赞成道:“即使再久我们也等得起,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要不是本尊发现的早,险些酿成大错!” “我没有错,更不认为自己想法有什么不对的。”闻韵摇了摇头,出言轻讽,“难道,神尊你敢说凤凰心不是仙界的东西?” 祝顷表情难看,无言的看着他,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所以我拿回来又有什么错,”闻韵笑了一下,“物归原主而已。” “可这又和轻音有什么关系!”祝顷轻斥,“你差点害死她!” “有什么关系?仙神陨落本就是再寻常不过。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她不行,只能说明能力不够。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 “你真是执迷不悟!” ………… “轻音,你准备好了吗?” “嗯,记得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 围观群众:让我们采访一下季某,当时感想如何? 季某:非常懵逼,非常害怕……我觉得是遇到碰瓷的了,还是团伙作案! 轻音:那我们遇到的是同一伙人。 季某:缘分啊! 轻音:倒也不必如此。 ☆、第20章 “小心一点。”安平琮看着轻音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溯洄镜之中,不由得多加嘱咐了一句。 “我会的。”轻音闻言停下向前的步伐,侧头留下一笑,“下界和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同,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在见面的。” “心结要紧,不要急于求成。” 安平琮点了点头,纠正她思想上的错误后,等到其彻底不见,才伸手一甩收回法器,拿出祝顷送过来的玉简,快速扫了一眼后,便消失在了洞里。 …… 轻音从未接触过溯洄镜,在飞升过后,更是没去过下界。 随着身体的不断下坠,她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一团温暖的光包裹,舒服得让她不想睁眼,想要在里面永远的沉睡。 就在次数,手中祝顷送给她的水晶镜,突然化作一束亮光,投入了轻音的额心。 轻音只觉得浑浑噩噩的脑海里一柱清流涌进,有什么模糊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清晰真切。 下界巫凤族境内。 伴随着女人痛苦的尖叫,和婴儿哇哇的哭声,负责接生的产婆抹去额间的汗,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王后,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公主。” 说完,产婆手脚熟练,动作麻利的将手里的小公主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王后”产婆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眼身边的侍女,“公主手臂上好像有块胎记。” “快拿过来让我看看。”闻言,面容虚弱的女人撑着胳膊,微微抬起身体,就这产婆的动作,仔细的看着婴儿小巧粉嫩的手臂。 产婆一边看着一边喃喃道:“瞧着图案,像什么不完整的一半。” “是凤凰”身为巫凤族的王后自然见过的凤凰图腾要多一些,她只需几眼,就辨出了上边还不太成型的纹路。 “原来这就是我的音音啊,真可爱!”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被敲响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外面响起,“王后,王上在西院王妃那里,暂时脱不开身,特地派奴婢过来通报一声。” 她话音一落,屋子里的人瞬时间都变了脸色。唯有塌上被提及的女人,神色淡淡的拢了拢怀里婴儿的小被子,甚至还笑着逗弄了两下。 “那边什么情况?”等到屋外过来的人,知趣的离开后,被称为王后的女人才漫不经心的问道。 “据说也是位公主。”贴身的婢女刚打探消息回来,轻声在她耳边复述。 “也是公主?”王后将手里的奶娃娃,递给过来的奶娘,借着身旁贴身婢女的力道,喝了碗汤药后,才缓缓地躺下去,“她孩子也配和我的音音相提并论!” “有我在,巫凤的圣女只能是音音。” ………… 安平琮顺着引路石找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夜泽喷了一口血,从那城主府内飞了出来。 周围更是魔气肆意,府邸动荡,血腥之气弥漫。 感受到危险的逼近,安平琮迅速拎起夜泽的衣领,将身形隐藏起来。 就在他离开原地的一瞬间,三道身影快速的从里面飞了出来。 季律看着站在狐狸旁的面具人,唇角微启,出言轻讽道:“本座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 “狂口小儿,出言不逊。”那面具人看了眼身负重伤,瘸了条腿趴在地上的妖王,“岐山,再问你一次,要不要与我合作。” 岐山撑着受伤的腿起身,白色的狐毛上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他冲着季律的方向,一爪前驱弓起后背,危险的眯起眼,呲了呲牙,朝着面具人仰天长吼一声后,快速转身离开了。 面具人见此,立刻出手攻击季律,将他暂时击退几步后,紧跟着岐山的方向跑远了。 季律挥散攻击,稳住身形,右手按上了自己心口,而后掩唇低声暗咳了几下。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府中的魔兵散散拉拉的追了出来,四处张望见没有人,领头的魔兵不由得弯身跪下,“属下来迟,请大人恕罪。” 季律直起身体,放下自己的手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音色沙哑,“罪可致死,下去领罚。” “大……大人,属下!” “滚”季律脸色不好的转身,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什么,顾而侧头道:“给你个机会!” 领头魔兵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季律:“替本座传令下去,断绝一切妖族与魔界的往来。另外,掘地三尺,把前任魔主的所有旧部,给本座找出来。” “这……”他说的东西太多,涉及太广,本想表现自己一番的领头魔兵,逐渐面露难色。 季律淡淡扫了他一眼,稍稍抬手就扼住了其喉咙,“本座不是在问你,懂吗!” 几息过后,他松开手指将已经瘫软的魔兵扔到地上,微微抬眸掠向其余众人,“你们可还是有其他想说的?” 剩下的人纷纷低头噤声,乖巧的像个鹌鹑。 “本座不希望这次再出什么问题!” “属下不敢。” “属下谨记。” 季律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便转身离开了。 上次留下的伤口至今都没有愈合,他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当初引出凤凰心的女人,将身上的全部诅咒移嫁过去。 不是妖族,就是仙界的。无论在哪一界,只要她还活着,他就能凭着当初那把沾血的匕首,用秘法找到。 这也是无奈之举,本来不用这么着急,但谁知道那死老头竟然没死。 ………… 安平琮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提着夜泽现身。 那位魔主身上的气息,竟和他之前轻音身上感觉到的如出一辙。这让安平崇不由得蹙紧了眉头,察觉手上的夜泽即将转醒,他一转身便离开了原地。 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后,安平琮打开手里的溯洄镜,直接把手上的夜泽扔了进去。 不仅如此,他还施加了点小手段,将夜泽与轻音放到了两个相聚甚远的地方。 办好一切,他顺手回了祝顷的玉简,说明自己刚得知的情况后,便回了之前与轻音一起闭关的山洞。 盘腿瞌目,坐在冰床上等待轻音的归来。 ………… 时间眨眼间流逝,上界的几日,对于下界来说,便是过去了几年。 巫凤族东院王后处。 “巫凤圣女的册封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知不知道大公主去哪儿了!”负责受礼的女官急得直跺脚,大公主一向稳重知事,怎么在这个时候不见了。 “你马上去将事情告知王后,”她指了几个人,“其他人快随我一起,到处找找,切记不要将此事外传,知道了吗!” “是!” “快去,快去。” 王宫后山处,轻音穿着一身简易的衣裙,腕上挂着竹篮,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镰刀,神色认真的辨别着山上的草药。 最近母后被西院的小白莲气得直犯咳嗽,每咳一下,她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可母后既不准她在册封圣女的敏感时期,动手让小白莲闭嘴。又不愿意喝族里巫医开的药。 因此几番纠结之下,轻音只能特地的向族里的信得过的老嬷嬷,请教了下对症的偏方,顺便借着空闲时间亲自上山采药。 毕竟,这是自己作为凤轻音,这一世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亲人。 轻音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生来就知人事,比起同龄人也更加懂事。正因为如此,她才更知道母后过得有多苦,又为她能健康长大,做出过多大的牺牲。 过了一会儿,在走遍了半个小山头后,轻音手上的竹篮也渐渐封了顶。 她直起身,擦了擦自己额角晒出的汗,收起小镰刀,提着篮子准备往回走。 还没走几步,她就看到路边树下,躺着一个诡异的黑色物体,毛绒绒的。 走进一看,是只兔子。胸口起伏应该还活着。 轻音随手在地上捡起了一个树枝,朝着兔子脑袋往上捅了捅。 兔子吃痛的掀开眼皮,却也没动,只是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就重新闭上了。 轻音继续拿树枝往上怼了怼,并企图将兔子翻身检查一下。这回兔子倒是没那么好脾气,直接蹬腿蹦了起来,结果刚蹦到一半就摔回了地上。 轻音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这莫非是她的孝心感动了上天。为此老天爷还特地,让她体验了一把守株待兔的快乐。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姐姐带你回家哈!”轻音放下手里的篮子,找了个更加粗壮的树枝后,动手把兔子绑了上去,一边动,嘴里一边无意识的念叨:“麻辣兔头,□□肉,爆炒兔子,干锅兔子肉……” 原本地上毛发锃亮的黑兔子还没多大反应,等离近了听清轻音嘴里的话,身体倏地一僵,开始疯狂蹬腿,剧烈的反抗了起来。 然而它迟来的起义,仅眨眼之间就被轻音简单粗暴的镇压了下去,并被其手脚麻利的层层捆绑,倒挂在了树枝上。 “不要怕,姐姐不是坏人,姐姐带你回家。”轻音十分不走心的敷衍了几句后,便扛着兔子,拎起竹篮绕着小路往回走。 然而她的好心情却没维持多久,烦什么来什么! 轻音还没从后门走进去,就被从后门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要是别人还好,关键是这人是比西院小白莲,还小白莲的小白莲的女儿。 “姐姐,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你手里拿得是什么?” “哇,好可爱的兔子!” “姐姐,你怎么这么粗鲁,这样对待兔兔,兔兔会痛的!” “谁是你姐?”轻音面无表情:“快点把你手从我的食材上拿下去。” “姐姐,你说什么!”凤白白似乎被轻音的冷言冷语伤到了,她一双圆圆的杏眸里一瞬间就蓄起了泪,随后她伸出手,控诉的指着轻音,“你怎么能吃它!”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小剧场: 轻音(刷锅,拔毛,宰兔……) 白白: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兔兔! 季律:兔兔这么……不是,我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吃我〒▽〒。 季律:亏我还不远千里来找你,呸,渣女! 轻音:…… 围观群众:拒食野味,从我做起。 轻音:好吧,不吃。 ☆、第21章 季律觉得自己很倒霉,他施用秘法之前,预测过很多结果。但唯一没料到的就是如今这种状况。 不过,比起莫名其妙的来到这犄角旮旯的地方。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堂堂一界魔主神魂脱离后,竟然掉到了一只濒死兔子身上,而且因为秘法的反噬,他短时间内还不能脱身。 被倒挂在树枝上的那一刻,季律想了很多,如果可以,他很想死一死,但是还不能。 “你让我放我就放,你当自己是谁?”轻音后退一步,躲开哭急了眼,要扑过来的人,“就凭你会哭,我就要听你的?”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凤白白被轻音堵的憋红了一张脸,眼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眼角,“我只是见兔子太可怜了!” 轻音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完全不接她这一套,“它可不可怜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叫一声,也要看它应不应你?”轻音一边说着,一边将身后树枝上的兔子转过来,凤白白离得近,一来二去,黑兔子就差点怼到了凤白白的脸上。 凤白白被吓得后退一步,脚下一绊差点摔到地上。 轻音见此动作极快的后退,与其拉出了好一段距离,习惯性地一垂眸,正巧和不断动着腮帮子咬绳子的兔子对上了眼。 兔子身体一僵,在她的注视下,嘴里的绳子一点点从三瓣嘴里掉了出来。 “……”轻音眼皮一跳,还没等说什么。就被从后门里涌出的人,包围了起来,“大公主,您这是去哪儿了?” 轻音顺势把手上的兔子递给亲近的侍女,“找个笼子关起来。” 近来的侍女点头应是,将拴在树枝上的兔子小心抱在怀里。 “公主,我们快进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闻信出来的女官催促,一边接过轻音手里的竹篮递给旁人,一边将人往王宫里面带。 轻音微微蹙眉,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不是还早。” “不早了,还有很多程序要过,已经快来不及。”说完,女官就开始在轻音耳边细细的叙述着要做什么。 轻音在一旁听的头大,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由着女官捣拾自己。 “公主,王后过来了。”就在轻音被弄得昏昏欲睡的时候,手臂被人小心的碰了碰,一睁眼就看到了门口款款进来的人。 “母后,您怎么来了!”她一瞬间直起了腰板,身形一动就要起身去迎。 “又去哪儿野了?”王后瞪了她一眼,快走几步将人轻轻的按回去,责怪道。 “女儿这不是也没想到时间这么紧吗。”轻音随着旁边侍女的动作,略微心虚的转过头。 王后叹了口气,接过侍女手中的木梳,透过桌上的铜镜看着轻音的双眼,语重心长道:“音音以后就是巫凤的圣女了,切不可在像如今这般不知轻重,让旁人寻出短处。” “母后能护着你一时,却不能护着你一世。母后就是担心……” 轻音闻声侧头握住身后人的手。 父王一直不喜她们母女,如今这圣女之位,还是因为老族长的面子才落到她头上的。 母后执念于此,她能理解。 “母后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做到最好的。”轻音看着铜镜中的倒影,安抚般的笑了一下。 “嗯,音音会的。”王后沉默片刻后,轻抚着手底的乌发,喃喃应道。 ………… 册封圣女的仪式十分繁琐,轻音一口气走下来,半条命差点没了。 回到住处时,天边已经挂起了红霞,院里的烛灯接连点亮,晕晕晃晃的看得更让人心生疲意。 轻音垂着眼皮,浅浅的打了个哈欠,由着近身的侍女卸下自己身上的东西。 “我早上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哪儿了?”她趁着脑中还有一瞬的清醒,侧头问道。 侍女将她头上的冠钗饰品取下,放开轻音高高束起的头发,回道:“回公主的话,都安放在侧院的厨房里了。” 轻音半瞌着眼,脑袋里想着明日要做的事,闻言正要点头,就听到屋外一声巨响。 “砰”地一声,脚下的地都跟着颤了颤,震得轻音脑袋里的瞌睡全无,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转头询问的看向外面,“怎么了?” 屋门被从外面推开,守在外面的侍女急匆匆的进来,“公主不好了,小厨房塌了!” “……”轻音沉默了片刻,收拾好身上的衣服,跟着那侍女就拐去了侧院小厨房的位置。 小厨房的一侧墙壁向内凹陷,屋顶也塌下去一半,到处都是积起的尘土。 “公主,不要过去,危险。”侍女见轻音脚步不停地往前走,连忙出声阻止道。 轻音朝她摆了摆手,就着侍女手里的宫灯,上前还没走几步,就见到废墟当中的一块瓦片一动,从上面掉了下来。 下一秒,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就从里面冒了出来。 那黑兔子头朝下倒扎在里面,两条后腿在外面费了半天的力气,也没把自己从缝隙里面弄出来一分。 轻音走过去,微微弯下身,看着眼前毛绒绒的屁股,没忍住伸手弹了下上面乱动的尾巴。 兔子的两条后腿倏地一僵,要不是还能看见微微浮动小肚子,轻音都要以为,它把自己闷死在了里面。 “公主,奴婢来吧!”旁边掌灯的侍女见轻音伸手想把兔子弄出来,立马劝阻道。 “不用,出来了。”轻音摇头,伸手快速的在上面鼓捣了两下,把着兔子的下身向后一用力,就将其弄了出来。 黑兔子的毛发沾满了灰,即使在不亮堂的夜里,也能看出上面的惨状。 轻音看着手里耷拉着耳朵,精神不太好的脏兔子,挑了下眉,将它递给旁边的侍女后,拍了拍掌心的灰尘,吩咐道:“把它洗干净,送到我房里!” “是。”接过兔子的侍女走了后,旁边掌灯的侍女,见轻音一直看着废砖烂瓦的方向,似乎并不准备动身,不由得开口道:“公主放心,这里明日便会有下人过来修好的。” “嗯”轻音淡淡应了一声。 相比于小厨房能不能修好,她更关心的是,厨房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想起方才在黑兔子嘴角看到的木屑,她深深的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小剧场: 轻音:你做了什么? 季兔子:牙有些痒,想找东西磨一磨。感谢在2020-07-14 01:02:21~2020-07-15 11:2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柚子露の茗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昏黄的烛灯下,轻音穿着一身寝衣,墨发微挽,神色认真的翻看着手中凤巫族的古书典籍。 一缕碎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耳侧滑落,被光映照的影子落到书页上。轻音的眉宇不自觉的微微蹙起,腾出一只手将碎发挽到耳后。 她换了种坐姿,正要继续接下来的内容时,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扣门声。 “进来。”轻音头也不转的回了句。 屋子的门被推开,一股凉风从外面卷了进来,落到身上来了丝冷意。 轻音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把视线从书上收回,侧头看向门口,刚挽到耳后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又簌簌的落了下来。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心思再管,反而诧异的看着门口的提着笼子的人,上前走了几步。 指着侍女手里拎着的铁笼子,看着里面蔫嗒嗒的黑兔子,“怎么回事?” 侍女将兔子往前送了送,闻言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欲言又止,“公主,这只兔子有些活泼。” “关在笼子里的话,比较安生。还有奴婢洗完之后,它就这样了。” 轻音接过她手里的笼子时,看到侍女手上有一丝带血的红痕,神色微凝的将笼子转身放到桌子上后,侧头问道:“有没有受伤?” 侍女摇头,“奴婢很小心,没有伤到兔子。” 轻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抬眉看向她,“我问的是,它有没有伤到你?” “奴婢”侍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往衣袖里缩了缩手。 轻音瞬间就明白了,摇了摇头,走到妆匣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递了过去,“这是管伤的药,先暂时用着。” 言罢,她又想起了什么,喃喃的叮嘱道:“也不知这兔子身上带没带病,你最好还是尽快去巫医那里看一下,花销记在我头上,万不能因为忽略这些小事,弄出大毛病。” “谢公主关心,奴婢会的。”侍女接过药瓶,福了福身。 轻音点头,扫了下笼子里半睁着眼的兔子,突然蹙了蹙眉,“这事是我没想周全,这种伤人的疯兔子还是不要留下较好。” 她话刚一落下,笼子里的兔子就刷地支脚站了起来,将原本对着轻音的毛屁股挪开,头朝着她方向,一只耳朵悄悄的立了起来。 “公主,没这么严重的。”侍女听轻音的语气不似作假,连忙摆手拦住她,“奴婢也没给兔子洗过澡,第一次又不懂怎么做,可能是不小心把它弄疼了。它可能也不习惯……” “公主快看它,多可爱。”侍女说到一半,突然指了指头贴着铁笼,一只耳朵露在外面,好像再偷听她们说话一样,看上去呆呆蠢蠢的黑兔子。 轻音顺着看过去,神色不解的挑了下眉,“可爱?” 这是傻吧! “当然了公主,现在不行,说不定以后就好了。这毕竟是只野兔子,奴婢相信只要再跟它亲近亲近,就没什么问题的。” 轻音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话,又瞄了眼已经将整张脸都挤在铁栏上,不断耸动鼻子的兔子。 开始在心里衡量取舍,毕竟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兴趣,就在身边留下这么一个大隐患。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身后的侍女小声的对她说道:“公主,你看它是不是饿了?” 轻音抬眼看向笼子的方向,“……” “应该是?”她有些不确定,甚至觉得自己捡的兔子,脑袋有点问题。 “那奴婢去拿些它能吃的东西来,要是让它一直咬这铁栏,怕是会把牙给硌坏了。” “好,快去!”轻音听着咔哧咔哧的声,立马把心里的纠结一扔,认同般的催促,等到侍女下去后,便动身走到了兔子跟前。 毫无所觉正在啃铁栏的季律只觉得头顶压下来一道阴影,黑黝黝的眼珠子向上一转。 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放在铁栏杆上的牙,在头上人的注视下,慢慢的松开,并迅速的后退,重新拿着毛屁股对着轻音。 他在干什么!他刚刚都干了什么!丢脸,必须灭口!灭口! 轻音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刚才兔子咬过的地方,见上面就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后,舒了口气。 “小兔子,转过来,让姐姐看看你。”轻音不自觉的放软了声音,诱哄般的在兔子‘惊恐’的眼神下,将笼子转了个方向,让其面对自己。 然后摸出一支圆润的玉簪,小心翼翼的伸向兔子嘴,企图看一看对方的牙齿,“小兔子,来,跟姐姐学,张嘴,啊……” 季律:…… 随着玉簪离自己越来越近,而他退无可退,歪头都躲不掉的时候,气得张开了嘴。 轻音一时不料,手向前一动,伸到了季律的嘴里。 “咯嘣” 等她再想拿出来时,玉簪只剩下了半截。 “……”一人一兔隔着笼子无声相望。 季律僵硬的张嘴,让嘴里的东西掉了出去后,四腿一动,转过身后,将头怼到笼子的一角,继续拿屁股对着轻音。 轻音恍恍惚惚的用剩下的一截簪子,把笼子里的扒拉了出来。 这兔子的牙是不锈钢的吗!还是这个世界的兔子都这样? “公主,东西拿来了。”侍女及时的走进屋子,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嗯”轻音收起断了簪子,“把东西放下就可以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 侍女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笼子里安安静静,不怎么闹腾的兔子,也松了口气,心里算是有些底,“公主有事的话,就叫奴婢进来。” “嗯”轻音应了一声,随后在侍女的篮子里挑挑拣拣的找了片生菜叶子,放到兔子面前,“小兔子,吃东西。” 季律抬起眼皮,看了眼脚前的绿叶子,顿时一阵嫌弃,伸腿就把其踹出了笼子。 轻音:“不愿意吃,就换下一种。” 说完,她就把整个菜篮子端到了季律面前,耐心的一样一样送过去。 结果不出所料,都跟前面的生菜叶一样。 轻音收拾好东西,一双凤眼盯着黑兔子看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般的起身,拉开自己的妆匣,将里面铜的铁的金的银的,一股脑的都放到了笼子里。 看着原本兴致怏怏的兔子,终于抬起了头看她,轻音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兔子可能有异食癖。 “放心吃吧!”轻音隔着笼子拍了拍兔子头,然后伸手将笼子从桌子上拿下来,放到房间里侍女准备的垫子上。看着盯着金银铜铁不眨眼的兔子,觉得明日还是带着它,去看一下族里懂这方面的巫医比较好。 决定好后,她伸了伸胳膊,掩唇打了个哈欠,将桌子上自己看过的书都收起来,挑灭烛灯,准备开始休息。 季律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堆在夜里都似乎闪闪发光的东西,兔子嘴动了动。 吃什么?!他堂堂魔尊要吃的是肉! 他气得将都用腿划拉到一边,用屁股往上一盖,彻底看不到后,心情才好了点。 成了兔子后,季律觉得自己脑袋变慢了不少,就像生锈的剑,怎么拔都拔不出剑鞘一样。 在黑暗中,他慢慢的将头转向床榻的方向,借着窗外透过的月光,看着上面朦胧模糊的轮廓,思考着对策。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将凤凰心从自己这里弄出去。 …… 轻音明明很累,却睡得并不踏实,模模糊糊中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此时压在她身上的季律,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细白脖颈,在月光下一点点的露出了两颗门牙。 他的牙齿慢慢触上那条清晰可见的血管,感受着上面轻微的搏动,正要下口,就觉得那皮肤里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波动,在阻挡着他的牙齿进入其中。 兔子眼一眯,正准备低头再来一口的时候,他的后颈倏地被人掐住了,随后便是整个腾空而起。 “……” 轻音被自己右手臂上突起的灼烧感痛醒。一睁眼就看到,有一团黑窝在自己的脖颈处,那长长的耳朵还随着对方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的下巴。 “你在做什么?”没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轻音对上自己手中黑到看不清的东西,蹙了蹙眉。 被扼住后脖颈命脉的感觉十分不好,季律下意识的扭身动腿挣扎着,并拿出了自己最凶狠的表情,威胁面前正在找死的女人。 轻音:“……卖萌没用。” ………… “系统链接中……任务者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小剧场: 季兔子张开了口:我不想吃东西,我想骂人! 轻音: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 张牙舞爪季兔子:可爱个鬼,老子想…… 轻音:嗯? 一秒变怂季兔子:本可爱鬼给你个机会,快,爱我~ 轻音:……丑拒,谢谢:) 感谢在2020-07-15 11:20:50~2020-07-16 20: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π.3 3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任务者请确认任务继续。” “系统你终于回来了。”一阵虚弱的女声随即响起,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快帮我摆脱这本破书!” “任务者请稍等,系统扫描中……” “警告,警告,任务者已经完成绑定灵魂。若要更改寄宿者,需要扣除百分之八十的积分点。” “百分之八十!”向翘震惊的提高音量,“你怎么不去抢啊,这本来就是你们系统工作上的失败,才导致我错过了最好的寄居任务对象的时间。” “此事与系统无关,是您决定提前进入任务世界的,望您知悉。” “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办,我还被关在这该死的封印里面!”向翘有些崩溃,毕竟如果任务失败的话,她就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了。 “系统扫描中,请稍后……” “检测到封印力量薄弱,为了任务的顺利进行,系统会在五十分钟内去除封印,请任务者及时做好准备。” ………… “公主,这兔子怎么从笼子里出来了?”侍女一进屋就见到被包成团团露出个脑袋,嘴里吊了块大萝卜,蔫兮兮的黑兔子,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斟酌着语言小心问道。 本来还奇怪,等到她走近轻音,见到对方眼底露出的淡淡乌青后,默默地把嘴里对兔子的可怜咽了下去。 轻音收回视线,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那公主要不要再歇歇?”侍女看到了轻音眉宇中的疲意,建议道。 “不了,帮我梳妆吧,今日起就要去圣殿做早课了,不能耽误时间。”轻音摆了摆手,起身坐到铜镜前。 “是。” 轻音坐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等到梳完妆,换上圣女特有的繁复衣裙时,她突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一阵喧闹的说话声。 “公主,可能是修小厨房的人来了。”侍女手上的动作不停,冲着窗口遥遥的向外望了眼。 “嗯。”轻音点了下头,突然想到那个被自己用布包了好几层的臭兔子,“等下记得把兔子送去厨房……” 轻音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面露思索。 侍女见此,接着问道:“公主,你想怎么吃?” 相距两人不远,竖起两只耳朵将两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季律,莫名背脊一凉,牙齿上下一动,将咬了小半个晚上的大萝卜啃下来一口,并无知无觉的咽了下去。 别说,还挺好吃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这场景总有些似曾相识的代入感。 轻音一开始倒没有像侍女说得这么想,她只是在思考让厨房里的哪个人帮她照顾一下兔子,并做些让其能吃的东西。 在脑袋里选来选去的时候,便听到侍女的这一句问。不自觉的就开始顺着对方的话,往下想。 怎么做好吃呢? 等到院门口的声音越来越近,轻音才从这种魔怔一般的思考中,走了出来。 “你等下把它送到李大娘那里,让李大娘替着照顾一下,顺便弄些新鲜的蔬菜喂喂。”轻音正了正身上的衣襟,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 侍女闻言惊觉是自己想错了,连忙点头应道:“是,公主。” 轻音收回视线,走到门口的时候,弯身抱起了瘫在垫子上的黑团子。 她伸手在兔子的头上撸了两下,还低下头用侧脸往上蹭了蹭,悄声的在其耳边道:“煤球,你要乖乖的等姐姐回来。要是不乖的话,姐姐就让你去厨房的锅里洗澡澡哦!” 果然还是毛绒绒的东西最治愈。 披着一张兔子皮的季律:煤球是谁? 等他反应过来后,刚刚充血害羞的耳朵瞬间回血,听到后半句时,更是嗡地一下全部都冲回了脑袋里。 轻音又简单蹭了两下,才把兔子塞到了侍女的手里。所以正准备张口出牙发动攻击的季律,落了个空,吃了一嘴的衣服。 “公主,你看它是不是舍不得你?”侍女伸手将兔子嘴与轻音的衣服分开,笑道,“快放开,可不能咬坏了!” 轻音好心情的勾起唇角,轻轻掐了掐兔子鼓鼓的腮帮子,“乖,煤球等姐姐回家。” 轻音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简单的见过族长和上任圣女后,她又在圣女殿呆了大概有大半个早晨,才被教导嬷嬷给放出来。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轻音立马卸下一身的繁重,换上了较为轻便的圣女常服。 圣女就像是巫凤族中高贵的吉祥物,虽然地位声望远远凌驾于王位,但没有任何过心的好处,甚至手里没有任何族内的实权。 就像花瓶一样的位置,不但累还脆,在外时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将被无限制的放大,除却是所有族人恭敬的存在外,还要充当着整个巫凤对凤神圣殿的精神寄托,平日是一点错都不能出的。 轻音缓了口气后,便挥退了所有人,撸起袖子开始整理前天替母后准备的药草,并按着方法熬药,来回失败几次后,手头的几株稀缺的药草已经不够了。 轻音放下手里的东西,想着现在去后山采药也不现实,便决定借着给兔子看牙的时候,去巫医那里弄点。 想到就做,她起身净了净手,叫人带了兔子上来,便带人往巫医处走去。 只是她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像是乱成了一团。 因为恍惚中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轻音蹙眉暗道倒霉后,立马止步,并抬手阻止身旁的侍女,“我们先回去,过后再来。” 然而还没到两人抬脚离开,门里就有一道人影朝着轻音的方向扑了过来。 轻音眼疾手快的侧步向旁一退,将身后的侍女让了出来。 冲出来的那人抱着侍女的衣角,“求求大公主,救救我们殿下吧!” 侍女手足无措的看了眼旁边的轻音,见轻音朝她点了点头,舒了口气后,将脚边的人给扶了起来,“你认错人了,公主在那里。” 她话刚落,脚边那人便是身体一僵,只挂了几滴泪的眼睛快速的扫了眼周围,锁定轻音后,打起精神就要重新张口。 轻音垂着眼眸,抿唇轻笑,“饿了有厨娘,病了有巫医,就算你主子去了,都不找到我头上。” “你求错人了。” 轻音留下一句话后,便让侍女带着兔子跟自己一起往前走,她倒要看看出了什么‘大’事。 “圣女大人。”管事的大巫医看她进来,连忙迎了出来。 轻音还不是太熟悉这样的称呼,先是愣了一吓后,才点了点头,“你这里有没有能看兔子的?” “我昨日捡的兔子,好像有些问题。”她示意侍女把兔子送过去。 大巫医接过兔子,隔着笼子看了看,带着轻音两人来到一处隔间后,一边将兔子放出来,一边问道:“具体可有什么症状吗?” 轻音蹙眉想了想,说道:“不吃东西。” 随后她看到被放出开的兔子,跟发疯了一样躲避着巫医的触碰。 “……可能精神上面也有些问题。”轻音淡淡的继续补充道。 “殿下你好些了吗,我们回去?” “不,我不要,我不要……” “姐姐?” 没有关上的门口里露出了两道身影。 被凭空叫到的轻音,冷着脸将注意力从兔子身上移到门口,看到凤白白额头上包裹的白布后,突然挑了挑眉。 还真出事了? “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凤白白耸动着肩膀,一双杏眸里瞬间就蓄满了水。 轻音:“我跟你不熟,比起姐姐,我觉得你更应该恭敬的唤我一声,圣女大人。” 凤白白酝酿的情绪,被她的话打断了一瞬,表情受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僵巴巴的叫了声,“圣女大人。” “说吧,什么事?”轻音满意的点了点头,回手将已经安静下来的兔子,抱到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对方背上的毛。 “姐……圣女大人,父王要将我嫁给武家的长子大郎。我不想……” 轻音手下动作一顿,脑袋里过了一遍她说的人,面露怪色,“可我若是记得没错的话,这是小时候,你自己求来的婚事?” “小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凤白白嘟囔着,“更何况现在还是太早了,还不是时候,我想再过几年……” 轻音:“那你就如实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凤白白也不知怎么了,竟急得跺了跺脚,“我说了,可父王他们就是认准了这件事,怎么都不肯将婚期延后。” “姐姐,我不想这么早成婚的,你帮帮我吧,帮我去和父王说一下求个情,我想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定会同意的。” 轻音听着她絮絮叨叨的一串话,只觉得自己不光耳朵疼,脑袋也疼。 自己到底是有多想不开,在这儿听凤白白说话。 “你若真的不想,便直接以性命相逼,这可比借他人之口求情,要有用的多。” “姐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拿来轻易开玩笑。”凤白白拧着细眉,拒绝了她的提议。 轻音眼皮一跳,默默地放开了怀里乱动的兔子,面无表情,“煤球,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小剧场: 季兔子:去哪儿? 轻音:咬她! 围观群众:吃瓜:) ☆、第24章 轻音毫不犹疑的拒绝了凤白白后,没过几天就从几个闲聊当值侍女口中听说了,凤白白逃婚的事。 发现时距离其成婚只不剩几天,巫凤王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瞒着武家,派人将整个巫凤寻了一遍,可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凤白白的影子。 如今到了最后关头,才是真是瞒不住了。 “也不知二公主怎么想的,同为公主,明明比咱们殿下都受王上的宠爱,说一句话撒个娇的事,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对啊对啊,她要是真的不想成这个婚,能用的方法多得是,怎么选了个最……” 轻音听了一会儿后,便抱着兔子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人身后,猝不及防的张口:“都太闲了吗?” “公主!” “公主恕罪!” 轻音抬了抬眸,“那就都说说,你们犯了什么错。” 两个侍女慌张的跪在地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答道:“不该在背后议论殿下。” 轻音抬了抬下巴,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兔子,“你们私下怎么样我不管,但是若是让我再发现,你们当值的时候偷懒的话,可别怨我不念这昔日的主仆情分。” 她说完后,就抱着兔子走到屋子里。 自从上次看完巫医,给兔子弄了些可食用的草药后,经常乱啃东西的兔子,也逐渐变得肯吃蔬菜。 以至于这几天轻音抱着的时候,甚至还觉得黑兔子胖了不少,毛绒绒的,摸起来让人特别放松。 轻音爱不释手的搓了搓兔子头后,将它放到窝里。她在水盆里净了手,然后换了身舒适的闲服,在屋子里忙来忙去的转了一会儿后,才拿起自己前不久寻到的医书,坐在案前仔仔细细的翻看起来。 因为母后的病越来越重,所以轻音翻看得格外仔细,时不时的还皱着眉,拿着炭笔在上面标注记号。 前些天她去看母后的时候,正巧碰上里面出来的巫医,还没为母后终于肯看病而放下心,就见到了那巫医凝重的脸色。 当时母后笑着跟她说无事,但轻音私下威逼利诱询问那日巫医后,却得到了全然不同的答案。 药石无医,时日无多。 这几个字就仿佛是晴天霹雳一样,让当时轻音的脑袋瞬间就嗡了一下,整个人恍惚了好久,也是最近才渐渐平复过来。 她不知道母后要怎么做,但她可以感受到母后并不想让她知道。 轻音看着医书上的字,眼角突然落出了一滴泪,泪珠浸在纸上,模糊了上面的字。 她意识到不对后,手忙脚乱的捏着衣袖,正要往上按。一抬头竟发现原本放在窝里的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案桌上,此时还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 那小表情像极了人,轻音一时不备被它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拿起书,就要砸过去。 季律动作比她快了一步,立起四肢动作灵活的从桌子上蹦了下去,扭着毛屁股一点点的回到了自己的‘窝’里,就像刚才的一切只是轻音的错觉。 轻音及时收住手上的动作,原地愣了片刻,转头神色不明的盯着窝里的兔子看了许久,才收回手上的医书,起身用清水洗里遍脸后,重新坐了回去。 季律感受着不远处的视线,在窝里不动如山。 他现在有了个新的想法,既然自己主动不行,那就让这个女人真心实意的求他。 一条人命而已,对他来说只是抬个手指那么简单。 这样想着,季律见着窝旁的萝卜青菜都顺眼了不少,动了动鼻子,下意识的鼓着腮帮子,张嘴啃了一口。 ………… 轻音最近总是做一个梦,梦里的男人长相极好,却面无血色,墨发披肩,一袭黑袍绛衬,不说不动的,就只会拿着眼睛盯着她看。 一天还好,连续几天下来就有些奇怪了。 可每当梦醒,轻音能记住的却只有那人注视自己时,饱含深意的视线。 她觉得似曾相识,却怎么都想不起再哪儿见过。 “煤球,下去。”轻音俯身在案桌前,拿着笔按照自己仅有的记忆,一下一下描绘着梦中男人的模样,企图从中找到什么线索。 然而一幅画将成,却怎么都绘不出上面人的脸。 季律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无脸画像,想着自己现在虽能以人形如梦,却因轻音体内莫名力量的压制,导致在梦里的他不仅不能动,还不能说话! 想到这里就气,脚底下画上的人,就更像是在无数次的提醒他,当时的无限憋屈。 气坏了的兔子,扒着小脑袋四处看了看,然后蹦蹦跶跶的走墨盘前,伸了两个爪子过去。它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够,又转身抬起屁股坐了下去。 轻音在一旁凝眉思索,并没有注意到兔子的举动,也没有发现再次过来捣乱的黑兔子身上沾了东西。 等轻音余光能够瞟到兔子爪碰到了画时,一切都晚了。她这边手刚抬起来,那边就见着原本老老实实的黑兔子跟发了疯一样,在画上乱刨瞎滚地来了一顿操作。 最后甚至还用上了牙,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和画上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 纸屑乱飞,画被毁得不成样子。 轻音见了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生气,毕竟像这样的画,她怎么可能就画了一幅,不过破坏东西的家伙,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 她将自己的衣袖挽到手肘以上,动手把作乱的兔子给抓了起来,放到眼前正要张口训斥,就对上了兔子毫无畏惧看过来的眼神。 就在那一瞬间,轻音脑袋里一直断掉的弦,突然嘎登一下被接上了。 她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将兔子的爪子用手帕包起来,放到一边后,从身后的竹柜里取出一摞画卷。 用兔子脑袋思考觉得自己已经干成了一件大事的季律,就这样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轻音,展开了一个又一个跟之前所差无几的画像后,陷入了久久沉默。 轻音绘着画上人的眼睛,完成最后一笔后,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房门就被扣响了。 她将手中的毛笔暂时搭在一边,拿起备用手帕一边擦手一边回道:“进来!” 随后,只见贴身的侍女应了声是后,推门走了进来。 轻音抬眸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东西,挑了挑眉,“那是什么?” 侍女上前将手里的粉色书递了过去,“这是奴婢们在后院捡到的,扔了几回都扔不掉,上面的文字奴婢们也看不懂,所以决定拿过来让公主您给看看,指条明路。” 轻音看了眼桌上的粉书,心里莫名的烦躁。 她凝着眉隔空看了一眼,道:“既然这么古怪,还是交给圣殿的巫师去处置!” “你先将这东西拿下去,等明日一早,随我一起,到时候我会亲自跟巫师说的。” “是。”侍女狠狠地松了口气,随即点头将桌上的粉书带了下去。 轻音被她这么一打断,也没什么心情继续手上的事了。 她收起桌上的画后,就盯着边上被限制了自由的兔子,一边看一边走神发呆。 季律原本没什么感觉,但随着轻音越看越久,他的心就越来越毛,甚至觉得这个女人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心虚的往后倒了又倒,最后一个悬空倒摔下桌子,才彻底摆脱了轻音灼人的视线。 轻音恍惚中只听到了哐当一声,再回神时,才发现桌上少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撑着桌子起身,一手就拎起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兔子,压低声音,阴森森的凑到其耳边,“煤球,你跑不掉的,锅里的洗澡水已经给你烧好了。” ………… 东岐国,国都国师府。 “三皇子,您命中的机遇位处东南。贫道也只能帮您到这里了,其他的还要看上天的安排。” “东南吗?” “嗯,古书中曾说,东南有一隐士族群,名唤巫凤,贫道认为那或许会是您要找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小剧场: 季兔子:听说你梦到我了,帅吗,帅吗? 轻音(一言难尽):像鬼。 季兔子: o(╥﹏╥)o ☆、第25章 轻音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东西,眼皮跳了跳,不自主后退一步,快速地把旁边啃萝卜的兔子,强硬的抱到怀里。 她记得之前明明已经让侍女将这东西带了下去,它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就在轻音思索该怎么办的时候,紧闭的竹窗被夜风吹开,烛灯摇曳晃动,哗啦啦的翻书声随之响起,一道女声更是凭空而来,却又戛然而止。 轻音只觉得怀里一空,一抬头就看到自家黑兔子伸出一只爪,动作自然的往那书上一按。 地上的粉皮书开始挣扎,黑兔子按上了另一只手,并低下了自己的头,张开了嘴。 “不要乱吃东西。”轻音端着烛灯走过去,一边掳起兔子,一边将烛灯上的火倾了上去。 “啊!”滚烫的蜡油洒在书的封皮上,之前消失的女声重新响起,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轻音抱着兔子一脚迈过去,手碰上门框,下一秒就要跨门而出时,地上的粉书凭空一翻,快速的朝着她的方向俯冲。 轻音侧身一躲,站在门口用力一拉,飞来的粉书就被过来的门板挡住,并给拍了回去。 轻音暗松了口气,将窜到自己肩膀上的兔子拽到怀里,正准备关门离开。 地上的书张了口,“你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吗?” 轻音离开的脚步微顿,心中诧异。 向翘见还有戏,立马控制着书身翻开纸页,并放轻声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我是书灵,能够预知未来。” 轻音蹙了下眉控制着怀里乱动,企图重新爬到她肩膀的兔子,伸手按住了兔子耳朵,加快脚步继续往外走。 向翘眼见着自己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开始着急了。她再次张口喊住即将远去的轻音,“你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自己的族人想一想吗!” “若是你今天离去,他日巫凤便再逃不脱被灭族的命运!” 轻音前倾的身体一僵,面露一丝错愕的侧身回头,面色微冷:“你胡说什么?” 向翘见她神色明显松动,立马拿乔般的冷哼一声。 轻音往回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着地上的书,神色晦暗不明,“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不但可以预测你的未来,还可以为你出谋划策,规避日后的危险。”向翘模仿着以前系统的语气回道。 轻音闻言不由轻呲一声,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公主,公主,发生什么事了?您没事吧!”这时凌乱的脚步声显现,侍女的声音也随后响起。 轻音拧着眉微顿,深深地看了眼那个自称书灵的东西后,垂眸向外回道:“没事,不用进来。” “是”侍女们应声后,渐行渐远,彻底消失后,轻音才重新开口,她将兔子放到一边,用随身的手帕将粉书包起来,放到案桌上。 “你最好不要骗我。”轻音端起另一盏烛台,悬在向翘上方,昏黄色的灯苗在她眉间跳动,映出她精致的眉眼。 向翘组织好语言,她边说边翻着身上的书页。 “其实你活在一本书中。” 轻音按下一旁看上去蠢蠢欲动的兔子,神色不变的问道:“什么书?” 翻动的书页随之停止,轻音将烛灯放低,借着火光看着上面的字。 向翘控制着字体,让其变成对方能看懂的形式。 轻音快速的过了眼,看着上面真实出现过得内容,其实心里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她对此最坏的猜测就是自己穿书了,可来回几遍,都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一个与自己相关联的角色。 轻音蹙了蹙眉,为了套出更多的话,故作不耐的问道:“书什么书,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有用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将烛灯微微倾斜。 “等一下。”向翘连忙阻止。她为了能够更好的取得轻音的信任,特地根据当前情况,只留下了男女主第三世的内容。 不过说来也巧,轻音这个女配竟然在阴差阳错下,代替了女主成为巫凤族的圣女。 虽然原女主没有彻底消失,但向翘觉得,这并不妨碍她从中操作,让轻音彻底取代原女主的位置,得到男主的真心。 觉得自己计划完美,即将达到目的而完成任务的她,并没有留意到轻音脸上划过的一丝深意,很快的就解释了轻音的疑惑。 “你的妹妹,凤白白是这本书的女主。” “哦”轻音将烛灯立起来一点,“原来上面这个为了所谓的爱,祸害整个凤巫的白痴是凤白白。” “对!” 轻音闻言倏地话音一转,脸色一沉,轻讽道:“那我呢?她是圣女,那我呢?” “狗屁不通,拿不出半点证据,就凭着你一张嘴,一本的字就想让我相信你?” “等一下,你倒是听我说完啊!”向翘被她堵得顿了顿,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你说。”轻音闭上嘴道。 “我……”本来准备一堆说辞的向翘,被她这么一打断,脑袋空了一大半,半真半假的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过来,但是因为你的出现,这个故事的某些细节之处发生了变化。” “就比如原王后还活着,而你代替了女主角成为了巫凤的的圣女。” “……”什么叫做还活着,轻音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突起的情绪,想到书中的情节,继续问道:“那按你所说,难道巫凤灭族全因凤白白一人?” “是,按发展是这样的。”向翘如实回答。 “先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单论她若真的做出这种错事,那我直接派人杀了她,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不就行了,还用得上你?”轻音手一松,将烛灯彻底放开。 滚烫的腊油和跳动的火苗瞬间包围这向翘整个书身,借由之前的手帕纠缠不断。 “你会后悔的!”向翘万没想到轻音还给她留了这一手,还好她寄居的这本书不是凡品,要不然她早就不知道投胎多久了。 轻音看着火苗延烧至整面桌子,抱起旁边的兔子,不做停留的往外走,“不会。”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都不会。 “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向翘气得吼出了声,然而还没再说第二句,就被轻音开门后,涌进来的一群人给擒住了。 “圣女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的侍卫弄好后,向轻音请示。 轻音站在火光晦暗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里的兔子,闻言回道:“连夜送去圣殿,问问巫师们怎么看!”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嘤~ 卡文卡到秃噜皮,按爪。 ☆、第26章 轻音跟着一起去了圣殿,将发生的事,挑出重要的全都讲给了圣殿中几位老资历的巫师,询问他们的看法,并交给他们处置。毕竟这种事,事关整个巫凤,她没道理全部压在自己一人的身上。 几位上了年纪的巫师长老听了她的叙述后,皆是蹙紧了眉头。 “世间真有如此稀奇的事!”坐在首位的大长老身着凤凰暗纹的巫衣黑袍,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叹了口气。 轻音垂头站在一侧,侍卫们进来的时间她掌握得极好,别的不说至少是都听到了那本妖书口出人言的。 “轻音所言没有半句虚假,至于那本书所说之话是真是假,轻音认为还需进一步查证。”轻音神情自若的回道。 “这件事关系重大。”在右的二长老一双眼睛带着审视的盯着轻音,然后张口,“除了圣女你,并无第二人在场,仅凭你一席之言,将祸族的罪名扣到二殿下头上恐为不妥。” “毕竟整个巫凤都知道,王后与王妃素来不合,明里暗里的争斗更是不断。” “二殿下如今又是行踪不明,圣女此举行为未免太过巧合,不得不令人深思。” 轻音闻言轻笑了一下,“二长老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因为您与西院王妃关系匪浅吗?” “倘若今天我说的是旁人,按你的性格怕是早就吼着嗓子,竖着眉毛去抓人了吧!” 二长老:“你……胡说八道!” 轻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收回视线:“我方才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清楚。而且二长老难道是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了?” “清者自清,您这么着急出来护着,反倒像是凤白白真的有问题一样。” 一直位居左侧,从未表明过态度的三长老抬手,安抚住了已经被轻音说得脸色涨红,已经处在爆发边缘的二长老,“这该如何查证?” 轻音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上位最具有话语权的老长老:“据我从书妖处所知,再过些时日,凤白白就会回到巫凤,并且身边会跟着一位异族男子。” “就算你说的都对,也不能证明二殿下就是……”二长老厉声打断她。 轻音顿了一下,“要是书妖所言非假,那男子怕是为了巫凤的圣物而来。” “凤巫的圣物?”大长老闻此微微直起了上身,就连二长老都闭上了嘴。 “既然关乎我族圣物,那这件事无论是否会发生都要给予重视。”三长老叹了口气,严肃道。 “嗯,老三说得在理。”大长老点了点头,重新环顾众人,道:“不过对于此事先不要声张外传,既能防止打草惊蛇,也对今日在场诸位都好。” “圣女你认为呢?”随后他看向轻音。 轻音点了点头,“族长也不告诉吗?” 虽然现今巫凤的王权兴盛,一族之长也渐渐隐于幕后,但其话语权在整个巫凤中还是占有一定地位的。 “不必,族长上了年纪,此事没彻底确认之前,还是尽量不要打扰他。”大长老摇了摇头,如是说道。 轻音闻言垂眸应了一声,“好,都听大长老的吩咐。” ………… 轻音从主殿出来松了口气,从圣殿看守处要了一把照明用的灯笼后,一边思索整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一边不做停留的往回走。 等到她回到寝殿,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后,才猛然惊觉自己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季律趁着轻音去主殿议事,完全注意不到自己的这段时间,偷偷的跑了出来。 若是他没感觉错的话,那本自称能够预知未来的书是从仙界来的。 先不说这个下界灵气稀薄,根本不足以让外物生灵化妖,就单论那东西上藏都藏不足仙气味道,他所得的结论都不会是错的。 虽然这些天他时常被兔子的习性影响,但对于正经的事情,季律认为自己确确实实的没放下过半分。 至少头脑清醒的时候是这样。 黑色的兔子扒拉着腿,借着黑夜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一路无阻的寻到了整座宫城里仙气最旺的地方。 等到季律动作灵巧的窜进圣殿,跑到位于在主殿和两处偏殿之间时,他才缓缓停了下来。先是四处看看,接着两只前爪离地,直立起身,耸着鼻子长耳微颤,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泛发着淡淡的幽光。 不消片刻,他便分清具体的方位,放下腿离了原地,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之前的事,季律全程旁观,自然知道轻音与这本书都说了什么。尽管对于他来说大半都听不懂,但这些并不妨碍,季律从中揪出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侧殿的门被自外向内的慢慢推开一条不大的缝隙,皎洁的月光从中探了个头落了进来。 向翘被关在一个刻满古老符文的红漆木盒里。虽然其对她并没有起到什么危害性的作用,但却也是真真实实的把她关住了。 她之前因为要到轻音面前,已经像系统购买了一次瞬移,这种东西一个世界只能用一次,所以向翘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咬牙给用了,本以为能够顺顺利利的。万万没想到,她算漏了轻音这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 向翘正在悔心懊恼之时,殿门推开所发出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漆黑的夜里,空旷的房中,门口被月光照亮的那一处地上,一道长着长耳朵小身板,奇形怪状的影子慢慢从中露了出来。 越来越大,离她也越来越近。 向翘一边尽力压抑住喉间即将溢出的尖叫,一边在心里狂呼系统。 就在她终于忍不住,即将破音之时,地上的影子消失了,一道黑影照在了自己的头上,带着冷嗖嗖的凉意。 “谁!” 季律借着这些天恢复过来的微末实力,将自己的神识从兔子身上脱离出来,幻化成人形,站在红漆木盒的前面。 他听到里面穿出的一声惊呼,微微的撩了下唇,兔子做久了,都忘了这种被人恐惧忌惮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你不必知道本座是谁?”他一手凭空按在红漆木盒的上方,出声回道,“只需老实的回答本座的问题就好。” 季律挑着狭长的眉,似是察觉到了向翘若有反抗的动作一般,手指微动,一阵彻骨的寒意就凭空包裹到了木盒之上。 “我……老实,一定老实。你放过我,放过我吧!”只需一瞬向翘就经受不住,牙齿打颤的快声回道。 季律对她的识相,表现得很是满意,“好啊,不过要是让本座发现你所言不实的话,后果要自负的。” “好,我知道了。”向翘耳边除了他的话以外,便是系统一阵又一阵的嗡鸣之声,扰得她头痛。为了尽快脱离这种状态,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 轻音发现找遍房间和院子,也没见到黑兔子的影子。 一只兔子也不好动用全员去寻。左右她也睡不着,轻音便披上外衣提着灯,自己走了出去。 现下更深露重,许多地方都落了锁,兔子能跑的地方并不多。 其他的地方其实倒也没什么问题,轻音就是担心这傻兔子自己跑厨房里…… 她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脑袋里是哪根弦搭错了,一抬眼就到了圣殿的门口。 轻音看着圣殿四处严备的守卫,摇了摇头正要往回走。也不知怎么的,她突然觉着自己脚下踩到了什么,手中的往下压低,她稍稍的一挪脚,就看到了一条绛红色的细绳。 轻音心中一动,再次抬头看了眼圣殿的方向,将手中的细绳捡起来收到袖中,抬步走了过去。 “圣女大人!”殿门口的护卫见她微微行礼。 轻音神色自然的点了点头,“我有些东西落在了里面。” “属下派人帮你去取。”侍卫们对视一眼,回道。 “不必麻烦,我自己去就好,很快就会出来的。”轻音摆了摆手。 侍卫们点头,并为轻音打开了圣殿侧面的偏门。 轻音提着灯笼一点点的往里走,划过所有不透亮的黑色角落。 她找着找着,就走到了主殿门前。主殿的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轻音暗叹了一声,攥着红绳的手微松,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的。 总之,就是一块大石头彻底从心里给移开了。 她脚步微迟,正打算提着灯转身。然而却在抬眼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露出一条缝的侧殿。 那里平日除了日常打扫,根本不会有任何人。 如今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里面放了个东西。 轻音抿了抿唇,放轻脚步提着灯缓缓的走了过去。 她刚一离近,里面的说话声立马传了进来。轻音呼吸一顿,正要低头吹灭笼中的烛光。 眼前的门就被一阵突起的风给刮开了。 “出来!” 月亮从云里冒出了头,光线正好,她手中的灯也在此时倏地熄灭。 轻音错愕的抬头。 ☆、第27章 侧殿里的人上半身隐在黑暗中,下半身则泡在月色里。即使看不清面容,轻音也凭着自己的直觉,第一时间对上了那人看过来的眼眸。 那一刹那,轻音只觉浑身寒毛一竖。她反应极快的趁着里面人还没动作之时,迅速的将手里灭掉的灯笼向里面一扔,撩起裙子抬脚就往外跑。 “来……!”背后的寒意逼近,她已经到了嗓子眼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逼了回去。 等一阵慌乱过后,轻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同时,前行的路也被挡住了。 方才在里面看到的人,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轻音本能的后退。 在月光映印下,她也算彻底看清了那人的脸,面容白皙,眉眼细长,恍惚一看是让人觉得雌雄莫辨的俊美,但修长的身形和浑身的气度不但没有模糊他的性别,甚至让人心生畏惧。 所有的思绪一闪而过,等轻音再看一眼的时候,才觉得这人,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季律将被灼痛的手指收进袖口,沉眸看着一直张嘴尝试发声,企图逃跑的人,默了半晌才重新张口:“去哪?” 轻音继续后退几步,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着自己的嘴,然后摇了摇头:“……” 季律将人逼进屋子,关上门后,伸手解了下在她身上的禁制。轻音觉得喉间一凉后,一直压抑在嘴里的话,瞬间就冒了出来,“你是谁?” 季律看着对自己露出的警惕,并竖起浑身防备的人,竟开始觉得不自在起来,冷哼一声反问:“你觉得我是谁?” 闻言,轻音蹙起了眉,抿着唇没有立即回答,转而退到自觉安全的距离后,余光隐蔽的扫向周围,企图寻找有用的东西。 等她扫到落在了晦暗的墙角旁,那一团黑漆漆看上去带毛的东西的时候,身体一僵,没控制住自己的侧过了头。 一旁的季律见她许久不说话,心下升出起一丝不耐,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后,那股不耐立刻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下去。除此之外,心里竟还多了些莫名的情绪。 “煤球?”轻音下意识的喃喃张口。 季律本能的应了一声,“干嘛?” 一声惊醒梦中人,轻音迅速回头,重新恢复了防备状态。并因为猛地注意到那人脚下没有影子,而忽略了其话的内容。 轻音又不自觉后退一步,想了想试探性的,开始回答对方之前的问题:“你是鬼?” 等了半天,听到这句话的季律眼皮跳了一下。 “你觉得我像鬼吗?”他恶狠狠的说道。但见轻音摇头否认后,季律嘴角还是不由得小幅度的翘了翘,接着他转头看向侧殿墙上壁画,声音带起一种莫名的蛊惑,幽幽提示道:“这里是圣殿,有神灵庇护,怎么会出现鬼怪呢?” 轻音因为前世的关系,其实并不相信时间会有鬼神的存在。但她到了今世见到各种重塑三观的东西后,便开始不太确定了。 不过,至于对方是鬼是神。据她现有的观察,大约还是往好说最为妥善。 轻音小声的正了下喉咙,先是跟着看了看四周的墙壁,而后恍然大悟般的看向前面的黑衣男人,动着脑袋想了想,稍稍提高了些音量,一脸震惊:“难道你是……神仙?” 季律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周围一抬手,侧殿的房间里就倏地黑了下来,并凭空生出了无数荧荧发亮的光点。光点飘散而开,皆是向上聚集到殿顶,整个房间被幽光笼罩,仿若银河仙境一般,瞬间变得美轮美奂。 季律看到轻音眼中闪过的惊艳之色。轻声哼了一下后,他张开手臂,召来一个光点落于手心,打开修长的五指,缓缓递到轻音的面前,清越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回荡在整个殿内。 只听他道:“吾便是你们日夜信奉的神灵。” 轻音:…… “那敢问神灵大人,如今为何现身于此?”轻音愣了一下后,露出适当的惊讶,垂眸掩去眼中的深思,举态恭敬的问道。 “自然是为吾的信徒而来。”季律若有所指的看向她,并朝前迈进了一步。 他浅色的瞳孔盛着微微笑意,专注而认真的看着轻音,仿佛能透过她眼底的思绪,看清其心中里所想,勾起她最深的欲.望。然后他问道:“你可有所求?” 轻音在那一瞬间落入了,他所编织的蛊惑之中,甚至还想虔诚的向其跪拜,缠伏与其脚下。就在轻音神色涣散,决定不顾所有献出自己一切之时,灵台之处突然升起一阵清凉,将她从那种不可控的感觉中,给拉了出来。 在她眼神恢复清明的一瞬间,季律眼中划过一丝隐蔽的失望。 他收回递出去的手,当着轻音的面缓缓捏灭掌心的光点,无数光尘从他指尖泄出的瞬间,周围便是一黑,一切归于虚无,甚至伸手不见五指。 能听见的只有男人渐渐消散于空气的一句话:“若你想到心中所求,随时都可以过来,吾会帮你。” 话落,侧殿随即就恢复正常,舒服的月光透过门窗照了进来。轻音警惕的向四周张望,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时,恍惚了片刻,才狠狠地舒了口气。 她先走到殿中心的红漆木盒旁,见上面挂锁正常,外表也并无损坏。轻音小心的拿起晃了几下,见里面的东西还在,稍微安下了心后,她才走向兔子所在的方向。 黑色的一团缩在墙角,听有脚步声靠近,悄悄的竖起了耳朵。等到身上阴影压下,它才微微动了下脑袋,掀开了一块眼皮。 轻音蹲下身,看着地上的兔子正要伸手,就见原本面朝自己的兔子嘎登一下扭过了头,还扒拉着短腿,往远离轻音的墙角方向缩了缩。 轻音:没死就好,闹什么脾气? 她伸手将自己捡到的细绳拿出来,上前抱起兔子重新系到了它的脖子上。 黑兔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全程耳朵蔫嗒嗒的垂着,脑袋也无力般的搭在她的手腕上,任由轻音动作。 轻音弄好绳子后,顺手拍了拍兔子的毛屁股,小声抱怨道:“要不是因为找你,我能过来遇到神经病吗!下次要是在乱跑,我就没收你的胡萝卜,让你每天只能啃青菜……” 话音刚落,手上兔子就直起了脑袋,转过头,瞪着那一双黑黢黢的眼珠子看她。不知是不是错觉,轻音莫名从中品到了一丝震惊和一小点的控诉,并隐约觉得她说的话,这兔子可能是听懂了。 不过,听懂了才好,为此她颇为骄傲,一边在心里夸赞一万遍自己兔子真聪明,一边抱着兔子准备起身。 然而方才还通人性的兔子,此时却不知为何,仿若得了疯病一般,在她怀里剧烈挣扎,就是不老实得给抱。 几番折腾下来,轻音刚升起的一丝欣慰,瞬间就化为了虚烬。做好心里建设后,她一手拖着兔子屁股,一手捏着兔子下巴,恶狠狠道:“再乱动,煮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季兔兔委屈,但季兔兔不说。 ☆、第28章 轻音被兔子咬了。 她被咬的地方虽然没有流血,但也留下个短时间内消不掉的小齿痕。 结果轻音还没说什么,这黑兔子倒是比她还快的先耍上了小脾气。刚一回去,它就直接挣开了轻音的手,蹦跶的跑到远远的角落,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面朝着墙壁。 本以为是知错就改,谁知道轻音手一碰过去,黑兔子就呲个小牙回头作势咬她,若是再来一下,它就像是气急了般,冲她呼气跺脚的来一顿。 最不能忍的是,只要轻音稍不注意,这黑兔子就会窝在食物旁,把青菜萝卜什么的弄得到处都是,还是不吃光霍霍的那种。 轻音对此很无奈,一边笑着觉得兔兔很萌很可爱,一边握着拳头觉得这臭兔子怕是要上天挨揍了。 她痛苦并快乐着。为了疏解心中的烦恼,她还专门跟侍女分享了一下,顺便问了下她们对此事的看法。 一位有经验的侍女听她描述后,第一反应就是惊讶的来了一句,“不会是春天来了,要到时候了吧?” 轻音刚开始是不解的:“到了什么时候?” 那侍女闻言先是轻嗔了轻音一眼,后来觉得不合适,立马行礼请罪。 轻音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 侍女正了正嗓子斟酌了会儿语言,才找出一句合理又不是体统的话,“奴婢觉得煤球怕是到了该想母兔子的时候?” 轻音愣了半晌后,微微惊醒而后恍然大悟,“还真有可能,你不说我都忘记这茬了!” 她指尖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桌面,看了眼墙角处只露了个小尾巴尖的一团黑,立马拍了拍桌子决定道:“这样吧,我最近有事抽不开身。给煤球找媳妇儿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若是谁找得好,能让煤球开心了,就到我这里来领赏。只要不过格都可以。” 周围的侍女一听,皆是眼前一亮,纷纷点头领命应是。 一直缩在不远处的季律则耷拉着两只耳朵,自闭的将那些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绝。 其实自打那天过后,他情绪就有些不稳定。 虽然他不懂轻音口中的“神经病”是什么意思,但一结合当时她说的语气,再加上这一个“病”字,季律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尤其是神识离身,用人身短暂的思考一些事情后,他简直不能理解,更无法直视做兔子这些天遭遇的事情,和自己那一言难尽的表现。 他堂堂一魔尊,如今的魔界共主,竟然沦落到仰仗一个女人的鼻息过活。不光如此,他每天不但要吃这些没有味道的萝卜青菜外,竟然还屈尊的被那个女人摸来摸去! 以前没意识到,至于现在即使被摸着很舒服,他也决定不干了。 ………… 轻音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兔子多变的情绪,她将兔子发.情期的事情交给侍女们解决后,就开始准备自己为母后配制的补药。 在经过多次的试验,并且询问过巫医,知道这东西和母后如今服用的药没有任何相斥不利的反应后,她才放心的将东西交出去。 自打继任圣女以来,她过来看望母后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过来一见,才发现往日面色红润的母后。此时竟憔悴得令人心疼,就好像原本光彩夺目的珍珠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薄纱,盖去了其原本的光华。 她的眼角多了几道细细的纹很,就连鬓角的乌发也生出了几缕白丝。轻音只是稍一见着,眼角就忍不住红了,她几步走到床前,半抱着坐在塌上的人,说出的话竟掺上了些许的鼻音,“母后?” 塌上刚刚服用过汤药的王后,见着轻音这副模样,更是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正要将人扶起来。 王后看着自小就没怎么哭过的人,此时眼周红彤彤的,更是不由得心中一酸。她叹了口气,伸手拭去了轻音眼角的泪,又刮了刮其微红的鼻尖后,才道:“都是大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轻音闻言抿了抿唇,错过王后的手,轻扑到对方的怀里,小声的嘟囔道:“再大我也是母后的孩子。孩子在母亲面前哭,有什么不行的。” 王后停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说实话这是算是轻音出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跟她撒娇。 她有些无措的将手放在轻音的后背上,好笑的安抚道:“当然可以,以后你想怎么样,母后都陪你。” “真的吗?”轻音微微直起身,看着眼前两颊已经消瘦下去的人,期待的问道:“母后,会永远陪着我吗?” 王后听此先是短暂出神后,才在轻音的注视下,将手抚向轻音的脸,缓缓点头后,应了一声好。 轻音松了口气一般,“真好。” “王后,王上过来看您了,现在正在厅房里。”进来的侍女福身说道。 话一落,王后刚扬起的嘴角就降下去了不少。她看着眼前的轻音,斟酌了一番后,便要起身张口。 轻音先她一步,站起来后转身将其轻轻的按了回去,一边垂眸理着王后身上的有些松垮的衣襟,一边柔声道:“母后身体不好,不便多动,还是让王上进来。” 说完,她顿了一下后,补充道:“或是您在这里休息,女儿过去看看。毕竟女儿也好久没见到他了。” 王后闻此,发愣般的握住了轻音的手,看到轻音抬头冲她安抚一笑后,轻松了口气,会意一笑,释怀道:“母后身体不适,也怕将病气过于王上,还是你去见见吧。” 轻音点头应是。 她随着侍女款款走进厅房,见里面并非凤巫王一个身影后,轻嘲般的扯了扯嘴角。 “王上,王妃,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轻音走进,朝凤巫王点了个头后,就坐到了侧边摆放的椅子上,自然的拿起了茶壶,为自己倒上了杯茶。 凤巫王身着一身紫色凤纹贵服,面容周正,平日里极重规矩,不说话时更是颇具威严。 他见轻音就这么毫无礼数的举动,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一旁嫩绿衣裙的王妃见此立马劝解道:“轻音也是在王后这里随意惯了,王上不必为此置气而伤了身体。” 凤巫王被她细手安抚过后,表情确实是松缓了不少,重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表明今日来意就被轻音给打断了。 轻音一边晃动着茶杯里漂浮的几片绿叶,一边说道:“圣殿的人见了王族本就不必行礼。王妃被人侍奉惯了,是不把圣殿的人看在眼里,还是连最基本的族规都忘了?” “我……”王妃面上划过一丝僵硬,暗自扯了扯巫凤王的衣袖,然后小脸微白的补充道:“我这不是在为你父王找想,许久不见,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很是惦记你的。” 轻音听到这儿,没忍住笑了一下。她将手中已经半凉的茶杯放下,起身看着两人:“整个巫凤就这么大的地方,万事有族内能人安排打理。据我说知,王上每日不过是去西院听听小曲,逗逗鸟而已。” 在两个人脸色皆有些不对之时,轻音冷声补充道:“他这般廉价的惦念,还是留给你们自己感动自己吧!” “若是没事就请离开,我们这处庙小,留不下两位这尊大佛。” “你……混账!”巫凤王脸色极差的拍桌而起,“难不成王后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轻音抬唇一笑,不假思索的接道:“不巧,跟您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季兔兔(委屈jpg.+自我否定中) ☆、第29章 “本王是来找王后的,不想与你再多费口舌。”巫凤王气得脸色青了一阵,最后憋出了这样一段话。 “母后已经休息了,暂时不见客,还请回吧!”轻音略带歉意的颔首,一本正经的说道。 “真是翅膀硬了!”巫凤王理了理衣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别以为成为了圣女,有圣殿撑腰本王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王上”见他胳膊一甩,跨着腿正要往外走,一直观察着情况的王妃立马跟了上去,担忧的上前揉了揉巫凤王的胸口,面带焦容,轻声耳语道:“如今要是走了,那我们白白的事情该怎么办啊?” 巫凤王面色难看,回她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加重,“说了又能怎么样,你不会还单纯的以为她们二人会出手帮忙!” “依本王看,她们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巫凤王说着扫了眼不远处,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二人的轻音,只觉得脸上的面子都丢尽了。 他没好气的打断还要说话的王妃,“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白白自己惹下的祸……” 巫凤王刚说到一半,剩下的话就被对面人眼中蓄起的水雾给打断了,他无奈的伸手揽过对方,轻轻拍了拍:“本王会再想办法的,你别着急,我们先回去吧!” “嗯”王妃脆弱的扯出一抹笑,声若蚊音的应了一声。 轻音见两人离开后,才将胸口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去,然后她招招手唤来在外等候的侍女,吩咐道:“这些天,你派人暗地里观察西院最近的动作,如有什么异常的,记得回来告诉我。” “是”侍女闻言慎重的点头应道。 轻音眉宇间松缓了片刻后,又加了一句,“小心点。” “奴婢知道。”侍女回过之后,便退了出去。 轻音回到桌子旁重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润了润喉咙,压下心中的烦闷之后,便出了厅房。 等到了内室休息的地方后,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轻音小声的询问外面的侍女,“母后歇下了吗?” “回殿下的话还没有,王后特地嘱咐过,让你回来后直接进去就行。”侍女恭敬的回道。 “知道了。”轻音点了点头,嘴角稍稍抬起了一抹笑后,才脚步轻松的推门走了进去。 “他过来做什么?”王后半倚在矮塌上,手里捧了一本打开一本的书,见她进来正要合上。 轻音几步走进,接过她手里的书,坐在矮榻旁的木凳上,闻言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大事。” “怎么会?”王后挑了挑眉,“我可听说西院那位也在,没为难你吧?” “母后你还不了解我,”轻音朝着她眨了下眼睛,“现在只有我为难他们的份。” “你呀!”王后被她的动作逗得一笑,正准备在叮嘱些什么,却突然捂着胸口掩唇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轻音见状急忙将她扶了起来,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喊人进来。 王后弓着身子咳嗽了好久,才摆着脸色缓过劲来。 “快端杯水过来。”轻音慌张的招呼着下面的人,“母后,你怎么样了,可别吓我?” “没事”王后将方才用过的帕子压在身下,抬头冲着轻音摆了摆手。 “真的?要不要唤巫医过来看看。”轻音心中还是不安。 “音音,母后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你明日再过来看母后,可好?”王后脸色发白,经过方才的咳嗽后,整个人看上去都虚弱了不少。 轻音抿着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起身福了个礼,道:“好,女儿明日再过来,母后要早点休息。” ………… 轻音回去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的,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怎么静不下心的那种感觉。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一抬眼正巧碰上一个抱着白色兔子的侍女跨门走了进来。 “公主。”侍女见到她,走过去福身过后,将兔子稍稍的往前递了递,“这是奴婢寻到的,您看看还可以吗?” 轻音顺势伸手接了过来,怀里的兔子轻飘飘软乎乎的比屋子里的那只黑的,不知道好抱多少。 她撸着兔子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回道:“可以,就是觉得配给煤球怪可惜的。” “公主,看您说的。煤球看不看得上这白兔子还两说呢!”侍女闻言便是一喜,连忙回道。 轻音又撸了几下小兔子的脑袋,揉着上面松松软软的毛,“看上看不上都没关系,这兔子要没主人的话,就直接留下来。” “没主人,它还没有主人的,公主要是喜欢就留下。”侍女连忙接道。 “那我们进去吧!”轻音对着怀里的小兔子轻声说道:“去看看你的新家,小可爱。” 可能是出去同类相斥的天性,白兔子刚一被抱进门,缩在墙角啃萝卜的季律就察觉到了。他侧头一看,更是不得了,嘴里刚咬了一口的萝卜直接掉到了地上。 轻音抱着小兔子进门,还没等走几步,屋里就窜出一道黑影挡到了她前面。 “煤球,看你的新伙伴。”她将怀里的兔子抱出来,借势蹲下身体,将其放到了地上。 季律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容量不大的兔子头里不可控的充斥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他看着眼前笑得很开心的轻音,冲着她脚边缩起的一白团,张开三瓣嘴呲了呲小门牙。 “……” 轻音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甚至之前的心绪不宁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送走小白兔后,她家的黑兔子就彻底疯了。 现在也不祸祸萝卜青菜了,专挑门框桌腿咬,以至于整个屋子都留下了它的小牙印。 轻音实在扭不过来,就由它去了。但为了避免自己的房间出现和之前小厨房一样的遭遇,她还是特地让人去找了几块相对松软的木头过来替代桌椅什么的。 等一切妥当之后,轻音蹲在木头堆旁边,看着里面背对着自己被木头包围兔子的气鼓鼓背影,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季律只隐隐觉得后背一痒,身体一顿,条件反射似的张嘴就咬了上去,接着牙齿就是一酸。 这什么东西比木头还硬! 他一边不自主的在上面磨着牙,一边保持住仅有的理智向上是瞄了一眼。 轻音:…… “煤球,松开!”轻音尝试的往后扯了一下,结果手没拽出来,倒是把兔子弄得向前一个踉跄。 她虽没感觉到疼,但指尖湿哒哒的让轻音感觉很不舒服。无奈之下,她只能伸出另一只手去够兔子,并将其拽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左右手夹击掰开了兔子嘴。 “公主,打听到了。”之前被派去西院打听消息的侍女,走进敲了敲门。 轻音一边应声让她进来,一边将手指头从兔子的嘴里彻底拿了出来,“进来吧!” “你继续去啃木头吧!”她看了看自己不堪入目的手指,嫌弃的在兔子身上蹭了蹭,然后把对方拍回木头堆里才起身。 “那边什么情况?”轻音坐到椅子上,拿着手帕细细的擦着手指。 “和武家有关,据说因为二公主逃婚,武家已经迁怒到了王妃一脉了。”侍女候在一旁说道。 “迁怒?为了凤白白。” “是,武家要求王上和王妃还他们一个少夫人。” 轻音动作一顿,抬眸轻笑:“西院答应了?” “是,这件事闹得大,西院现在人尽皆知,经常还能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不过这几天……” “怎么了?” 侍女有些不解的继续:“最近也不知王妃怎么跟武家通得气,两面都安生了不少。” “而且奴婢还从内部人的口里得了个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什么消息?”轻音问道。 “说是婚期不变,会如常举行。” “照常举行”轻音蹙了蹙眉,反复的咀嚼着这几个字。 照常举行,如今凤白白不在,那么新娘的人选就有待商榷了。想起之前在母后处遇见的二人,轻音有些拿不准注意。 武家背后有圣殿的二长老做靠山,在巫凤一族中的地位几乎仅次于新起的王权。 王妃会选择让凤白白与其联姻也借势之举。如今借势不曾反惹得一身腥,也是所有人意料之外。 不管如何,只要他们不做有害于母后的事情,都和她没多大关系。 “继续守着,看他们憋着什么猫腻。” …………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手指放到兔子嘴里是不安全的哟~ ☆、第30章 果然不出轻音所料,这里面有猫腻。两家结亲的日子不但提前了,新娘的人选也从凤巫二公主,落到了王妃家的表侄女身上。 表侄女成了王妃的干女儿,这中变相的内部消化也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那武家一心系于凤白白的武家长子是怎么点头同意的。 轻音跟王后捡了这些有趣的事儿说完后,便一直待到她歇下才起身离开。 外面迎亲结对的乐声还依稀可闻,结果轻音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这喜庆的乐声刚进行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也正巧这时,门院里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轻音先是蹙眉让她小声一点,接着等人将气喘过来后,才问道:“发生了什么?” “公主,二公主回来了!”侍女狠狠地舒了口气后,才急言道。 轻音先是一愣,接着就是感叹了这世间的狗血。 “她现在在哪儿呢?”轻音轻声询问。 “在外面……拦……拦住了接亲的队伍,正堵着呢!” 轻音闻言倒是没太大意外,毕竟这太像凤白白的行事作风了。 说到这一点她倒是想起之前在那书上看过的东西,于是又问道:“你见到时,可看见她旁边有什么生面孔没有?” 侍女先是愣神摇头,却又立刻重重的点了几下,肯定道:“见是见到一个,不过那人带着帷帽,奴婢并没有看清其面容。” “这样”轻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件事圣殿那边有人知道了吗?” “奴婢不知。”侍女轻呼了口气,低声摇了摇头。 “没事,去领赏吧!”轻音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可以退下了。 等人走后,轻音又召来王后身边的侍女嬷嬷,细细的吩咐在其醒来前,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后,才转身离开。 ………… “白白,你听我解释!”武家公子一身喜服的跳下高头大马,几步跨到了道中央突然出现的人身前。 凤白白取下自己头上的帷帽,露出那一张已经哭红了的眼睛,控诉的看着眼前的人,“解释什么!武哥哥你不是说会等我的吗?” “现在这是什么?”凤白白身体微颤,脚步微浮的向后踉跄的几步,看着前面的一点点靠近的人,更是失望至极,那一身红衣仿佛灼烧了她的眼睛。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白白,你听我说,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武公子快步上前,根本顾不上周围族民的议论纷纷,他现在只想将让他心疼的人拥到怀里。 “有什么可解释的,眼前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凤白白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泪珠成串的落下,唇瓣也因用力而被咬出了血。 明明已经伤心到不行,却还要梗着脖子故作坚强的质问他。武公子景看了心里一酸,正要伸手去抚平对方眉间蹙起的愁痕。 不想中途却被人拦了下来,突然冒出的男子挡在了凤白白身前,将武公子的手狠狠地甩了出去。 “别碰她。” “你是谁!”武公子猝不及防的被带着后退了几步,站定后便警惕的看着来人。 男子没有理他,反而转身抬起手抚上凤白白的脸,轻柔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别哭。” “你……”武公子见到他如此自然的举动,心中怒气翻涌,几步上前想要扯开那刺眼的手。 男子察觉到后,反身出手抵挡。 “武郎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花轿中伸出了一只细白的手,暗纹红色的袖袍随着她的动作从纤细的手腕处微微滑落。 凤白白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止住眼泪抬头看去,等到看见熟悉的人更是被震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你?”她有些晃神的问道。 “表妹你回来了?”宝珠勾起红唇笑了一下,掀开维帐抚着随亲侍女的手,从车上踏下来,“是特地回来参加我与武郎的喜事的吗?” “你,原来都是你搞的鬼!”凤白白摇了摇头,显然是接受不了自己被最亲近的人欺骗的事实。 明明那日还出谋划策为自己着想,今日却…… “表妹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违背婚约逃跑在先。”宝珠拖着繁重的喜服一步步走到武郎身边,动作熟稔的挽上对方的手,“我和武郎有今日,还是要多谢你的。” “你!”凤白白被气得胸口激烈起伏,她抬起手指着宝珠,嘴唇颤动:“我为什么会离开,旁人不知,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你怎么可以!” “表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宝珠稍稍提高音量,嘴角轻讽,“难不成是我绑着你捆着你,让你走的……明明就是你不想承认这门婚罢了,少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凤白白被堵得说不出话,看着相携站到一起的一对璧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直至右手被人握住,感受到身旁人无声的安抚后,她才勉强压下了心中翻涌的情绪,继而抬头冷声道:“事到如今,我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我自己太过轻信旁人。” “白白”一直观察着她的武郎见到她的表情,莫名心中一空,不由得抬步上前,可刚跨出半步,就被人止在了原地。 “今日是我冲动了,等来日我一定会亲自提着歉礼和贺礼,登门拜访二位。” “祝二位兰芝千载,琴瑟百年。” 言罢,凤白白便毫不留恋的转身挤开人群,离开了原地。 “白白!”武郎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正要要挣开牵制上前挽留。 然而,旁边人的一句话却惊醒了他,让他的动作不由得一点点地停了下来。 ………… 在院子里的木头都被咬烂,兔子开始暗戳戳的张嘴凑到她手边,企图用她的手指磨牙后,轻音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其装进了笼子。 轻音觉得兔子最近的改变很有可能和生活环境的改变有关。它可能需要更广阔的环境,和更天然的磨牙棒。 所以她二话不说的拎起笼子带着兔子去了后山。 “煤球,出来吃草。”轻音打开笼子,轻轻拍拍地招呼了声后,便靠在旁边的树上翻看着随身携带的医书。 兔子脖子上系了个小铃铛,轻音可以根据铃声的大小来判断兔子跟自己距离的远近。再加上自家的兔子懒,平常都是一戳一动,所以她并不担心,这家伙会跑丢了。 季律慢吞吞的从笼子里出来,脖子上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响。响了几下后,实在不耐烦的他直接趴在了草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眼前的青草。 自打那日神识离体后,季律受兔子本能的影响越来越严重。除此之外,他已经感觉到了这具身体的虚弱,以至于可能在他强大神识的压力下而彻底崩溃。 思想上他觉得自己必须在此之前完成自己的事。可是身体上,他更想先把眼前这片草啃完。 远处女人细细的抽泣声由远及近。轻音闻声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觉得身后的树被重重的锤了一下,顿时就收回来了要抬起脚,放轻了呼吸。 “小白,你没事吧?”一道陌生的男声紧随着女人的哭音响起。 “我没事,让你看笑话了。”凤白白声音哽咽的回道。 “没有,我怎么会笑话你呢,给擦擦眼泪,眼睛都哭肿了,还怎么去见你的家人。” “谢谢……” 轻音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顿时觉得尴尬不已。 她一动不动的望天,打算安安静静的等着两人离开。 不曾想她不动,她的懒兔子动了。 随着铃铛声的响起,身后说话的两人也转移了话题。 “什么声音?”凤白白正擦着脸上的泪,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音,立马寻声望去。 男子比她的看得远了些,见到草丛里动来动去的两只耳朵后,笑了一下,回道:“别怕,是只兔子。” “兔子?” “嗯,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抓来。”说完,他就放轻脚步朝兔子的方向走去。 季律转移了阵地后,刚张开嘴准备来加一顿大餐时,惊觉后面有人靠近,察觉到不是以往熟悉的声音后,它猛地转身,后腿一蹬张开嘴就扑了上去。 即使他成了兔子,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 男子一时不妨帷帽落地,向后踉跄了几步,便跌到了地上。 “嘶”他的肩膀瞬间就见了红。 “楚大哥你怎么了?”凤白白听到响动立马就从树后绕了过来,急声问道。 “没事。”楚泽将身上的兔子挥开,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铛地一声,长剑仅在眨眼间就断成了两截。 楚泽表情一瞬间的呆愣,然后顺着兔子叮叮当逃跑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人。 轻音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兔子,下意识的张开了手,然后在对方几下蹬上自己的肩膀爪子往头顶够的时候,面不改色的把其拿了下来。 “姐……圣女大人。”凤白白自是也见到了她,脸上一僵,自然出口的话,转了个弯。 轻音点头嗯了一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医书。等她起身看到凤白白身旁人被血染红的肩膀时,还愣了片刻,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兔子嘴,发现上面沾染一丝可疑血迹后,手指一顿,轻咳道:“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  轻音:煤球你脏了! ☆、第31章 凤白白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轻音,一时不知之间更不知要如何面对。她的脸现在烧烧的,羞愧和难堪更是在一瞬间,无限制的奔涌而上。 “圣女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努力得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自然。 轻音并没有错过凤白白脸上一道道的泪痕,她撸了撸一直企图攀着脖子往她头上窜的兔子,回着笑了笑:“这风景不错,过来放放兔子。” 话落后,她想了想又加了句,“我比你们先到的。” 凤白白闻言脸色稍稍的白了一下,抿了抿唇,小声的问道:“那……你全程都听到了?” 轻音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后,转向她身旁的人,挑了下眉,“这人瞧着面生,不是我们巫凤的吧?” “是”凤白白本能的有些小紧张,正要张口介绍,就听旁边的楚泽先她一步,自我介绍道:“在下楚泽,东岐国人,第一次来巫凤。” 轻音看了楚泽一眼后,眉头微蹙的转向凤白白,轻声责问道:“凤白白难不成出去一趟,你就将巫凤的族规给忘了?” “什么”凤白白与楚泽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神色恍然的不解追问:“什么规矩?” 轻音就知道会是这样,无语的摇了摇头后,见凤白白一脸迷茫更是懒得解释,只留了一句好自为之,便准备离开。 就像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她亦是无法将规矩二字完全塞进凤白白的脑袋里。 等她转身将一点都不消停的兔子塞进笼子,路过二人的时候,看到了楚泽肩膀上的伤,才突然想起还有什么事没做。 轻音顿住脚步,向上提了下笼子,看着楚泽说道:“我家兔子性子比较烈,不喜外人触碰。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见它咬人。” “小伤而已。”楚泽有些意外的摇头,顿了一下后,示意自己无碍,“毕竟是在下先行冒犯的。” 轻音挑了下眉,在对方的注视下继续道:“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去巫医处医治,但在此之后,我希望你可以早日从巫凤离开。” “实不相瞒,在下此来巫凤,除去送小白回家外,还有其他的请求。”楚泽没想到轻音会如此直接,微愣之后便斟酌着陈述道。 轻音:“百年族规不可破,巫凤不欢迎外族人。所以不管你的请求是什么,这都是不变的。” “你听清了吗?”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接着又侧眸看了眼一旁的凤白白,反问道。 “我”凤白白一时语塞,尽力解释道:“楚公子是我的好朋友,也曾在危难之时救过我,是我的恩人。所以姐……圣女大人……我” “停”轻音伸手止住她,将笼子换了个手提,“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就行。至于你口中所谓的恩情,我想也没必要让整个巫凤来还。” “可是楚大哥他是好人。”凤白白眼角挂着滴泪,微仰着下巴再次强调。 轻音向下扫了眼她紧握的拳头,唇角轻启,打断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最好在圣殿处置之前,将自己的事处理好。” 说完,她就拎起已经开始啃笼子的兔子抬脚离开了。 “小白,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楚泽看着轻音远去的背影沉默良久,看着凤白白皱在一起的脸,谦声说道。 “没事,楚大哥。”凤白白摇了摇头,“你的伤没事吧?” “我没事。”楚泽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凤白白的头顶,“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凤白白顺着他的手臂抬头,对上那双清润的眼,抿了抿苍白的唇瓣,“我不知道,我们先去母妃那里吧,她或许有办法可以帮上楚大哥你的。” “好,都听小白的。” ………… “别咬了,别咬了,停,住嘴”轻音将手指头从兔子的嘴巴里拽出来,然后开始用沾湿的巾布擦拭着兔子的牙齿,“张嘴呲牙,谁让你乱咬东西的!” 季律对着个女人真的束手无策,咬也要不到,弄也弄不死。现在箭在弦上,他还只能任其摆布,堂堂魔尊的脸都丢到家了。 轻音用手指肚擦了擦兔子的门牙,发现上面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痛。 但是她心中始终存在疑虑,臭兔子连铁剑都能弄出个豁的牙齿,落在她手指上竟然连个印都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心中的猜测,轻音在刷完兔子牙后,她随手将桌子上摆放的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当着一双兔子眼横着放到了其牙下,然后托着它的下巴上下一按。 “喀噔”一声脆响,轻音手中削铁如泥的匕首碎掉了一个角。 “……”虽然她有所准备但是真正见到时,心还是跳了一下。 轻音下意识的松开手中的匕首,直起了身体然后用一种难言的表情看着吐掉嘴中铁皮后,懒懒的舔着毛的兔子。 这门牙还是正常的,但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轻音这样想着,伸出根手指放到了兔子舔毛的背上。 季律本来就懒得理她,看着轻音大惊小怪的样子,更是嫌弃的瞥了一眼。然后遵循本能的开始舔毛,结果他舔着舔着发现舌头的触觉不对,下意识的动着鼻子嗅了嗅,发现是轻音的手指之后,眼皮一跳。 “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煤球你又黑又丑,能吃还败家……能够容忍你到现在,我真是太厉害了。”轻音一边念叨一边伸手戳了戳季律的肥肚子。 季律:!!! 轻音说完后,就发现眼前动都懒得动的兔子瞬间就立起了耳朵,然后慢慢地转过了身,用那双黑黝黝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轻音突然升起一丝不妙。 接着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下一秒轻音就被扑到了地上。 臭兔子趴在她的脸上,下巴压在她的鼻子上,两只前爪压在她的脸侧,后爪则被轻音抓在手里。 一人一兔对视良久,久到轻音觉得自己已经被它鼻子上的毛闷得出现了幻觉。 季律趴在轻音脸上的那一瞬间,小小的兔子脑袋里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就在轻音想将兔子从自己的脸上拽下去的时候,兔子却先她一步蹬掉她的手,然后倏地一下顺着进门侍女拉开的门缝跑了出去。 “公主,你没事吧?”侍女一开门就见一道黑影跑了出去,吓得她差点叫出来。 “没事!”轻音借着她的搀扶起身,弄掉自己鼻间钻进的兔毛后,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公主”侍女将干净的手帕递给轻音,然后问道:“奴婢刚进来的时候,见着煤球跑了出去,要不要奴婢带人将它找回来。” 轻音用手帕擦擦,下意识回道:“不用,一般人伤不了它的。” 而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对,快去找它,万一伤了人就不好了。” 侍女虽不懂她前后矛盾在说什么,但还是福身去寻人找兔子。 等到人走后,轻音之前产生的幻觉才缓缓的升了出来。 断了许久的一根线,咔嗒一下接了上去。 兔子很可能不是兔子? ………… 巫凤王宫西院。 “母妃,女儿好想你啊!”凤白白进屋的一瞬间就红了眼圈,扑到了王妃的怀里。 “你呀,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得,你知不知道父王母后有多为你操心!”王妃面柔似水,轻轻抚摸着凤白白的背:“白儿,答应母后以后不要任性了,好不好?” “女儿怎么任性了”凤白白微微抬头,声音闷闷的回道,“明明是武大哥,他答应过我的?是他有错在先!” “可是是你逃婚在先啊,白白?” “母妃,是表姐告诉这样没事的,她跟我说武大哥会理解我的。所以我才……”凤白白从王妃的怀里挣出,眼巴巴的看着她:“对不起,是女儿错了,母妃女儿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母妃原谅女儿好不好?” “你啊!”王妃伸出手指点了点凤白白的额头,点名她的小心思,“说吧,你有什么事求我。” 凤白白破涕而笑,扑到王妃身上抱住她的胳膊,“还是母亲最了解我了。” ………… “你说你想要什么?”王妃看着下面的白衣男子,嘴角的笑已经压了下去,神色肃容的问道。 “在下曾听闻巫凤有一种神药,可医百病解百毒,故为家中至亲特意来此寻找。”楚泽拱手回道。 “看来你耳闻有误,巫凤并不存在这种灵丹妙药。怕是叫你白跑一趟了。”王妃垂眸接道。 楚泽闻言一愣。 凤白白却蹙眉上前,“母妃,可我记得当初……” “白白。”王妃突然高声喝住凤白白,蹙着秀眉看她,“当时你还小,知道什么!” “可我……”凤白白在王妃的注视下,渐渐垂下了头,声音越来越低。 “楚公子,你放心圣殿的人我会处理好的,这些天你只管安心休息。等过几天,我会亲自送你出去的。” “多谢。”楚泽颔首掩去眼中的晦暗不明。 ☆、第32章 “白儿,你站住母妃有话跟你说。”王妃看凤白白抬脚要随着楚泽出去,张口说道。 凤白白脚步一顿,看了眼门口的人,回头停了下来,“楚大哥你到外面等我一下。” “嗯。”楚泽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白儿,你可知巫族的圣物有多重要,”王妃正说着,却看到凤白此时一脸的心不在焉,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白儿你要懂事,楚泽他毕竟只是个外人。” 凤白白沉默不语,依旧低着个头。 王妃揉了揉酸痛的额角,“总之,这件事不许再跟外人提及。圣殿那边最盯得紧,你最近收敛一点,注意言辞。” “我只知道楚大哥是真心对我好的人。”凤白白原地嘟囔了一句后,抬起一双涨红的眼控诉的回视王妃,然后不再等其说什么,便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你……”王妃语塞,唤不住凤白白,就这么看着人跑了出去。她连忙挥手招来门外侯着的侍女仆人。 等她听到侍女口中的描述后,更是被气得将手边的茶碗挥到了地上。 “派人盯着那异族,若是有什么不对,立马告诉我。” “是。” ………… 楚泽送走凤白白后,天已经黑了下来。他漫步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宿,在院中停留片刻,才垂眸关门退回了房中。 房中亮起了一盏烛灯,竹窗被外面的风吹开,烛灯摇曳几下熄灭之后,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楚泽背后。 楚泽头也不回的,端起桌前尚且还燃着青烟的白烛,窗外渗入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都处理好了?”不同于往日清润的声线在房间中响起。 那倒人影微微躬身,“嗯,没人发现。” 楚泽唇角微勾,眉眼初现一丝凌厉,“这里水深不似想象的那般简单。东岐那里现在怎样了?” “一切都如主子预料的那般顺利。那人已是强弩之末,即使坐上那位置,相信也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楚泽闻言轻笑出声,“世间最残忍的事,不外乎给人希望的同时,又将其希望当面毁掉。” 言罢,他将手边的烛灯挑亮,晃动的灯芯映得他的脸神色不明,“圣物依旧要找,等寻到线索,我自会通知你的。” “是,属下告退。” 黑影消失后,楚泽对着烛灯静默片刻,才回身去关半开着的窗户。 “谁!”关闭的一瞬间,院子靠窗处的草丛传来一丝细碎的响动。楚泽眉毛一动,眼神凌厉,动作快速的跨窗而出,腰间细剑一扫,草丛里冒出了一双黑耳朵。 楚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将手中细剑抵在身前,面露警惕的看着看着一点点显露身形的黑色兔子。 季律动着鼻子,下意识的咬了口身边的草,嚼了两下后又从嘴里吐了出去。 …… “怎么样,找到了吗?”轻音问着回来的侍女。 近身的侍女躬身摇了摇头,“回公主的话,还没有找到。” 轻音提了口气,听言道,“算了,既然跑了就不要再……” “公主,公主,西院的那位楚公子求见。”就在轻音准备放弃寻找的时候,守门的侍女快步走了进来,打断道。 “楚公子?”轻音下意识的挑了下眉,“他来干什么?” 也不知西院那边怎么跟圣殿说得,楚泽这个人还是被留了下来。 侍女:“奴婢见着煤球在他手上。” “什么?”轻音直接从木椅上坐直了身体,唇瓣紧抿半晌才道:“请他进来。” 楚泽墨发用玉簪束起,一袭云纹白衣,手上提着兔笼,缓缓地踏夜而来。 “抱歉,深夜到访。”他唇含歉意,朝着轻音微微颔首。 轻音摆手请他坐下后,让人接过了其手中的兔笼,“谢谢你将煤球送回来。” “它叫煤球啊,是个有趣的名字。”楚泽指尖摩擦着手边的杯沿,扬唇笑了一下,“在下是巧合在院中的草丛里发现的。想着是圣女的宠物,便立马送了过来。” “麻烦你了。”轻音接道。 “圣女言重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若是换了个人也会如此的,在下只是顺势而为罢了。”楚泽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轻音再次客套的回道。 楚泽弯着眉眼看着轻音,轻抿了口手中放凉的茶水。 轻音也面不改色的回视他,“楚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 楚泽眨了下眼,顿了一下,仿佛就是在等轻音的这句话一般,叹了口气,“其实之前圣女说的话,在下都懂。只是在下也有不得不为的难言之隐。” “什么?”轻音只知道他是目的在于圣物,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遂适时的摆出了一副好奇疑惑的模样。 “家中至亲患有恶疾,在下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寻到此处,希望为其求得一线生机。” “楚公子说的东西,巫凤没有,我也从未听说过。”轻音启唇回道,接着起身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好笑的回道:“若是真有那种东西,巫凤早就不在了,不是吗?” “圣女说得在理,也是在下魔怔了”楚泽随即敛眉跟着起身,拱手歉意一笑,“才会将希望寄托此类不切实际的传说。” 轻音回以一笑,“毕竟是人之常情,这怪不得楚公子。巫凤只是普通的闭世隐族罢了,并不神秘。” “嗯。” 轻音:“天也晚了,若是没有什么事,我派人送楚公子回去?” 楚泽:“不必麻烦圣女,在下自己回去就好。” “这里你不熟,西院离这里又远,万一走丢了就不好了。”轻音不允许拒绝般的挥手招来一个人,说道:“务必将楚公子安全送到住所。” 等见人离开后,轻音才缓缓松了口气,几步退坐到椅子上,伸手按了按酸胀的额角,低声吩咐道: “今日之事,立马告诉圣殿,叫他们加强圣物的守卫,并派人密切的关注此人踪迹。” “是。”侍女应了应声后,见轻音一脸凝重和戒备,不由得提议道:“公主,煤球也回来了,要不过去看看。” 轻音闻言一愣,眉宇间的皱痕不紧没因此放松,反而更深了。她摇头叹了口气道:“算了,明日再说吧。” “我累了,回去休息。” 其实对轻音来说,族内圣物在不在根本不重要。在整个凤巫,她在乎的只有母后,所做的一切也仅是因为这是母后期待她做的。 母后是上任老族长的女儿,也曾担任过凤巫的圣女,对凤巫的感情要比她来得要深些。 而自小带着前世记忆的轻音,早就有了自己完整的认知和情感体系。她不期待亲情的同时,却又拒绝不了母后曾给她温暖与关怀。 所以不光为了曾被预言过的所谓剧情,仅仅为了母后,她也要守护好整个凤巫,做好这个凤巫的圣女。 ☆、第33章 凤巫的圣物是什么,除了历任的族长和圣女几乎没人见过。 世人都传言是能回死人白骨的神药,其实不然。在以前的轻音看来这东西还没一颗百年人参来得实在。 但希望往往寄托于虚妄,母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整日缠绵病榻,已经好久都没出过房门,见过太阳。 楚泽的话倒是突然点醒了轻音。 无论传说是否真实,想了一晚上的轻音都决定冒险试一试。 一棵参天古树,生在冒着森森寒气的深潭之中,枝繁叶茂绿意笼罩在整个空间。从山洞顶上渗出一缕阳光透过枝叶落在清澈无波的潭面上,其中更是隐约可见浮动的尘埃。 忽明忽暗的环境下,轻音提着一盏探路竹编灯笼,紧了紧身上抗寒的披风,呼出的寒气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她踏着石阶步步前行,等到了绿树底下的石台处才停下。 素白的手抚在突兀嶙峋满布纹路的树干上,轻音提起手中的灯,将光亮带到其他地方,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凤巫的禁地,位于圣殿的下方的地底深处。 凤巫一族千百年间都居住在此,历代守护着这个地方。 地底寒气深,轻音只呆了片刻便觉得浑身发冷,指尖僵硬。她呼出一口气,空出一只手简单的将腰间别着的瓷瓶取下,然后把里面浓稠的液体浇灌在古树的根部。 液体落在树干之上,被迅速的吸收。与此同时,肉眼可见下上方的枝杈上生出了几处嫩芽。 轻音做好一切后,便提着烛笼走到了旁边的稍高的平台处,平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架古琴。 她动作自然的撩开披风坐在了石台旁的一处软垫上,将手中的烛笼安置在旁边。 轻音素手搭在琴弦上,微微低眉垂眸,随着心中渐起的节奏缓缓地拨动着。 催生,古书上见到的秘法,可将植物快速催熟结果。 她曾在不经意间听母妃提起过,早些年神树结过果,那个果子在救过小时候落难将死的凤白白。 那时她和凤白白的年龄相差不大,她大多时候都是被奶娘带着。所以具体的轻音知道得也不多,只隐约的记得凤白白小时候害过一场大病。 巫凤王带着王妃来找过母后很多次,次次都是以争吵结尾。也正是因为那些天母后不对的情绪,轻音也本能的开始不喜欢她名义上的父王。 上有先例在前,后有剧情铺垫,这也是轻音下定决心一试的原因之一。 但神树上的果子据说百年才结一次,所以要想在短时间内得到神果,还需要外界的辅助加持。 这件事轻音谁都没告诉过,凤巫的圣物是明面上的禁忌。也仅有少数人知道圣物的原身真正是什么。 轻音如今的做法,准确的说是不被认可,亦是族人所不允许的。 她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母后不说,但她看得出来。 不过好在禁地只有族长和圣女能进。现今的族长上了年纪,禁地又阴森偏凉,所以他过来的可能性不大。 短时间内,轻音也不会被发现。 一曲作罢,抬头看了眼比之前稍微繁茂大树,轻音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后,便起身不做停留的提起手边的烛灯离开了禁地。 刚一出去,无限的暖意便将她包裹,浑身的冷气更是瞬间被驱散了不少。 轻音是借着在圣殿做早课这个时间段,从前不久发现的暗道进的禁地,一般在这个时候她身边都是没人的,所以并不担心被人发现。 她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连同吹灭的烛笼一起放到隐蔽的角落里。 轻音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裙和头发,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时间,才缓缓地从做早课的地方拐了出去。 刚出正殿门,就撞上了一个人。轻音下意识的后仰,然后被人握住胳膊扶了起来。 等到站定再抬头的时候,她就见到了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的人。 不过看了看旁边的人,她又觉得在这儿见到也不是那么得不合理。 毕竟……剧情嘛! “姐姐,你没事吧?”凤白白稍晚一刻的轻呼出声。 轻音抿唇,后退几步与两人拉开距离后,才抬手止住凤白白,“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楚大哥听闻巫凤的圣殿很是灵验,所以特地来为家人寻求平安的。”凤白白咬着下嘴唇,看了眼突然有些不在状态的楚泽,不由得鼓着腮帮子那手肘轻轻的碰了一下对方。 楚泽回神,将微动的手掌掩在衣袖之下,抬头看向轻音回以一笑。 “姐姐,我是挑着你做完早课的这个时间过来的,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凤白白道。 “没有,你们继续。”轻音挑了下眉,侧身给两人让路。 凤白白甜甜的朝她一笑,“谢谢姐姐。” 轻音懒得去纠正她称呼上的问题,正想抬脚与两人错身离开。 不想一直跟在凤白白身边的楚泽却没有动,他身体的一半挡在轻音面前。 轻音止步抬头,被阳光刺的微微眯起了眼睛,“楚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楚泽嘴角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他视线落在轻音的脸上,“没什么,就是觉得圣女是不是病了?” 轻音不解,直到楚泽伸手靠近她的脸侧,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后退几步打掉楚泽的手。 凤白白闻声转过了头,“怎么了?” 轻音看着楚泽,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的笑假的很。 她跟着笑了一下:“抱歉,我不喜欢。” “没事”楚泽收回手,“只是圣女你的身体可还好?” “普通伤寒而已,昨夜有些受凉。”轻音回道,“就不劳楚公子费心了。” “那就好,不过若是觉得冷,圣女出门在外还是多加些衣服御寒为好。” “楚公子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轻音侧身走了一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替家人祈福了。” 说完,轻音就绕过他走了出去。 “楚大哥,发生了什么?”凤白白听得云里雾里。 “没什么。”楚泽微微勾起的唇角动了一下,掩去眼中的深思,重新恢复了温润模样,他抬手摸了摸凤白白的脑袋,将其顾虑打消后,说道:“不是一直说圣殿很大很美吗,带我去看看。” “好!”凤白白一瞬间就舒展了眉头,几步走到楚泽旁边挽着他的胳膊走了进去。 轻音沉着眉快不走到圣殿的大门,想了又想,在跨出去的一刻又转脚往盛放书妖的偏殿走去。 这里如今落了锁,平日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出的。 轻音四处看了看人,然后从袖口中掏出一串钥匙,挑了一根鼓捣几下,喀噔一声门就开了。 门刚一拉开,满屋的尘土气便铺面而来,轻音蹙着眉拿手扇了几下后,才抬脚走进,并回手关上了门。 凭着记忆,借着透窗进来的阳光,轻音摸到了书妖当初排放的位置。 她曲起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红漆盒子,“在吗?” 红漆盒子左右动了动,一道有气无力的女声从中传出,“谁?” 轻音嘴唇动了动还没回答,就听女声突然加大了不少,还带着一股趾高气扬,幸灾乐祸之感道:“你终于到了要求我的时候了!” “什么?”轻音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是啊,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阵莫名奇妙的笑声过后,轻音才听到一句正常话,“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做。” 轻音深深提了口气,耐着性子用手缓慢的扒拉来红漆盒子上的扣锁,问:“那我要怎么做呢?” 向翘听到扣锁被打开以及轻音乞求的艾艾之声,当下便脱口而出,道:“当然是先取得男主的好感,攻略他之后,不就是什么都是你说得算了?” 轻音的拇指按在盒子的顶盖上,闻言顿了一下,连刚才期期艾艾的声音都忘了装,“男主?那个楚泽吗?” 向翘脑袋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肯定道:“是他。” 话落,啪嗒一声,刚刚打开一个缝隙的盒盖又重新盖了回去。 接下来更是一套流利的扣锁声,听得向翘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不由得问道:“你做什么?” “不明显吗?”轻音做完一切,掏出腰间的手帕一边擦着手上沾落的灰尘,一边反问。 “你不是要我帮你吗?”向翘有些着急。 “不用了。”轻音神色怏怏的抬脚准备离开。 “没有我,凭你这个性格,永远别想让楚泽对你动心。”向翘吼道。 “我不需要他对我动心。”轻音头也不回的离开。 刚开启的门又被重新的关上,渐渐归于寂静的房间里,仿佛刚才到来的人只是个幻觉。 “系统,我现在该怎么办?”向翘整个人陷入了绝望,轻音像是一块儿石头,到了她这里却变成了怎么都翻越不过的大山。 “任务者还有另一条路。” “是什么?”向翘微微燃起一丝希望。 “用一半的积分换得一句肉身。”系统停顿一下继续道:“亲自攻略男主,并得到他的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冲啊! ☆、第34章 轻音觉得自己就不该将希望寄托于那个只会胡言乱语的书妖。 在某些时候,往往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她不知道之前的楚泽到底发现了什么,因为原本的剧情里根本没详细描写,对方是怎么样得到圣物,所以轻音也不确定下一步要怎么做才是最安全的。 是继续催熟圣树,还是…… 轻音回去后,便迅速的泡了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寒气。 等打理好自己后,她坐在躺椅上,一边任由贴身的侍女打理头发,一边捧着热茶翻看着手下的书。 身后的侍女见轻音一直蹙着眉,不由得建议道:“公主,您都好几日没看煤球了,奴婢今天见着它,好像都瘦了不少,就连身上的毛都不如前些日看着那般顺滑了。” 轻音闻言翻书的手一顿,稍稍抬起了头,视线透过窗子往外望了望,随后回道:“嗯,知道了。” “等下把它抱过来我看看。” “好。” 轻音半干的头发披在身后,她坐在屋中的一把古琴后面,袖袍撩到手腕上方,指尖压在琴弦之上,慢慢调试着之前在禁地时的那首曲子,零星的几个音节从她的手下倾泻而出。 季律被拎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的兔子鼻动了动,随后别过了头。 “公主,煤球带来了。” 轻音闻言手上一顿,不小心错掉了一个音,略微刺耳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她抿了抿唇,从古琴后面起身,转而走到角落里取了两样东西。 “将它放到桌子上就好,你先下去吧。” “是” 等到侍女下午后,轻音才拎着手上准备的东西,缓缓地走到了兔子跟前。 她打开笼子,将兔子放出来,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放到了桌上。 “选一个?”轻音看着真的有些消瘦了的兔子,挑了挑眉,见兔子蔫声蔫气的趴在桌子上,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你是兔子吗?” 桌上的兔子小幅度的动了动耳朵,鼻子往胡萝卜的方向嗅了嗅,然后趴过去叼了一口。 “煤球?”轻音开始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自家的兔子只是比较聪明? 她拿着手指戳了戳兔子尾巴,见兔子不理她,又用手将兔子从桌子上抱了起来,对着兔子的眼睛,上下晃了晃兔子的小身板。 “煤球,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话呀?” 季律将嘴里吃剩一半的胡萝卜吐了出去。 轻音半点没嫌弃的又晃了晃兔子,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着柔和一些,“小兔子,小煤球,如果你真的听得懂姐姐说话,就点下头或者眨下眼睛。” 季律:…… 轻音话落后,便看见兔子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眨了,就跟傻了一样。 她又看了眼兔子,然后余光扫了眼桌上胡萝卜旁的匕首,正准备动作时。 手臂上的触感突然一变,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见到一片阴影朝着自己头顶压了下来。 巨大的惯性直接把轻音带了下去,头也砰的一声磕到了地上。 “……” 轻音只觉得鼻尖一痛,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对于当下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少年音的闷哼。 她起身的动作瞬间一僵:“……” 突然化成人形还变小了的季律:…… “啊!”轻音缓了片刻后,瞬间就将身上的人给推了下去,然后快速的跑到了桌子旁,拿起上边的匕首。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说!” 季律借势起身,半跪在地上,黑发散乱柔顺的铺在白皙精瘦的背上,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变小的手心,轻轻蹙了蹙眉。 他只是简单的吸收灵力,来维持肉.身兔子的生命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轻音见其不动也不说话,才稍稍的缓了口气。再看时,就发现凭空出现的人,头上顶着两只毛绒绒的黑耳朵。 她轻轻蹙了蹙眉,眼角一扫发现屋里的兔子不见了。 静默片刻后,轻音试探性的张口问道: “……煤球?” 季律闻声看了她一眼,淡漠的眸子里不掺半分情绪,但还是稍稍的僵硬着点了下头。 得到答案后,轻音的视线再触到其外露的皮肤,就开始有些不自在。 她叹了口气,抿着唇转身走到自己的衣柜处,从中抽出一件外袍扔了过去,“穿衣服。” “公主,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侍女急急切切的声音在此时响起,紧闭着的门正要被打开。 轻音看了眼默默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的兔子,抬头看向外面,阻止道:“没事,不下心绊了一下,不必进来。” 说完,她等着外面的声音消失后,才缓步走到黑兔子面前。 轻音慢慢的屈腿蹲下,手上依旧压着匕首,“煤球吗?” “你是妖怪。” 季律垂眸看着逼近自己脖间的匕首,长睫微颤,微微抿了抿唇,而后抬眼看向轻音,幽幽的道了声:“姐姐。” 轻音的心莫名乱了一下,她动作不自然的收起手上的匕首,然后换个根胡萝卜,一边摸着兔子的头一边勾唇笑道:“乖,告诉姐姐,煤球多大了?” 季律看着塞到自己手里的胡萝卜,咬着牙,眼睛弯弯道:“八……”。 “嗯?”轻音稍稍侧头,又摸了摸季律的脑袋。 季律静静地看着她,到了嘴边的‘万’字转了个弯,“八百岁了。” 言罢,轻音的手就是一顿,就连嘴角刚勾起的弧度都变得僵硬了不少。 季律看到轻音微妙的神色,心中古怪。 难不成还是说大了? “那姐姐,你多大啦?”季律捏着嗓子回道。 “我”轻音反应极快得来了一句,“姐姐的年龄是不能问的。” 季律无所谓的应付了一声后,咬了口手中的胡萝卜。 堂堂一魔尊沦落到今天,也真是难得一见,世间罕闻。 “煤球,你的家人呢?都说兔子都是一窝一窝的,你的兄弟姐妹一定不少吧。”轻音将季律从地上拉了起来,带到软榻处坐下。 季律深深的吸了口气,咽下嘴里的萝卜,然后一转头就扑到了轻音的怀里,掩去自己眉宇中的冷漠,“都没有了,就剩下我一个。” 他诞生于天地,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自认潇洒自在,无拘又无束。 “真可怜。”轻音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摸了摸对方的兔子耳朵,叹了口气。 季律:“是啊,我也觉得。” ☆、第35章 轻音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了几倍岁数的老妖怪,偏偏人家长着一张小嫩脸,张口闭口的还叫她姐姐。 “煤球啊,你为什么现在才变成人形的呢?”要是早一点她也不至于捡个妖怪回家。 “之前受伤了,最近才好些。”季律微微蹙着眉头,敛下长睫轻声说道。 轻音:“……”行吧。 “不过,多亏了姐姐,我的伤才能好。”季律从嘴角处挤出一抹笑,伸手拉了拉轻音的袖角,“如果姐姐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帮姐姐的。” “我能有什么事?”轻音将自己的衣袖从季律的手下拽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后,起身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接着在屋子里随意走了两圈,“煤球,你看现在天都黑了,你要不要……变回去。” 季律将她所有的举动都收入眼底,闻言后动身往软塌里面挪了挪,抬起一双大眼睛看着轻音:“姐姐,我好像变不回去了。” “什么?”轻音下意识出声,等看到季律疑惑的表情后,抿了抿唇,将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根胡萝卜递了过去,面露担忧,“怎么变不回去了呢?” “我也不知道。”季律看着送到眼前的胡萝卜眉毛一跳,心手不一的接了下来,装作委屈道:“就是突然这样,然后就会不去了。” “那怎么办?”轻音看着他乖乖的头顶不由得心下一软,拿手指了指对方毛绒绒的耳朵,“那这耳朵能收起来吗?” “耳朵?”什么耳朵。 季律不解的抬起头,看了轻音一眼,确定她没有开玩笑后。本能的环顾四周,走到了妆台的铜镜前,见到里面头顶两只耳朵的黑发少年后,手里的胡萝卜掉了下去。 “怎么了,煤球?”轻音见此问道。 季律抿着唇,上手面无表情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没什么,耳朵应该还是可以收起来的。” 说完,他调动身上的灵气汇聚在兔耳朵上。 半柱香过后,轻音看着还站在铜镜前跟着自己耳朵较劲的兔妖,默默地打了个哈欠,“煤球,算了吧,耳朵支楞在脑袋上挺可爱的。” 季律:“不行。” 变矮就算了,这耳朵他接受不了。 轻音无奈的笑了笑,走到季律的身边,将桌上的铜镜拿起来塞到他的怀里,“那你去外间,我要睡了。” 季律:“……” 他还没说什么,就被轻音拎着脖领半提半推的送了出去。 背着身后关上的门,季律抱着手里沉颠颠的铜镜陷入了沉默。 …… “啊!”轻音天刚亮的时候就被入门的一声惊呼给吵醒了,伴着外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拧着眉披上衣服,睁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门,“怎么了?” “姐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一道身影嗖地一下蹿到了身后,衣角被人拽住后,她听到一声控诉,“她打我。” 轻音顺着其手指指的方向,看到了手里拿着个手里倒拿着木盆,水已经浸湿了整个衣裙的侍女。 轻音揉了揉眉头,将身上的外袍解下来,回手盖在身后兔妖的头顶,将他的两只耳朵遮上后,将人推进了内屋。 “你没事吧?”做好一切后,她转身看向一脸惊恐的侍女。 “公主”侍女摇了摇头,看了眼轻音身后关上的门,有些欲言又止,“那是?” “是个外边捡的小孩,别担心,没事的,他很乖。”轻音接道。 “可公主……”侍女正想说什么,就被轻音抬手打断了,“再去准备一盆水吧,时间不早了。” “是。”侍女见到轻音不愿多说的样子,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对了。”轻音唤住她,“再帮忙准备几件他能穿的衣服。” 见着侍女应下离开后,轻音才舒了口气进了内屋。 “煤球?” 轻音向屋子里一张望竟没看到人,唤了一声后发现最里面的床塌处动了动。 她无奈的摇头,走过去一看,只见鼓鼓的被子外面露出一双黑耳朵。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的轻音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将被子往下拽了拽,把里面人的脸露出来。 少年的脸还很小,轮廓也尚未分明,长长的睫毛卷卷的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 安静又美好像幅画一样,让人不忍心将其吵醒。 轻音动作放缓的替他掖了掖被角,才抬步拿起自己的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的门被缓缓的合上,屋中的脚步声也消失后,塌上的人瞬间睁开眼睛,眸中全无睡意。 季律眨了几下眼睛后,再次将被子往上一拉,重新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 轻音去完圣殿忙完,散去一身寒气回来后,就准备换身衣服去母后的院子里。 不曾想刚跨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了外面聚了一堆的人。 她微微挑了挑眉,走近问道:“在这儿杵着干什么,都不去做事吗?” “公主” “公主,您回来了。” 众人见她纷纷退步,让开了通往主屋的路。 轻音:“……” 还没等她再问,主屋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少年着着一身银白,合体的衣裳衬得他身量修长,墨色的头发高高的束起。他几步走到轻音跟前,然后仰着头,眼睛亮亮的道了声:“姐姐,你回来了。” 轻音从恍惚中回神,才惊觉自己院子里还一个小麻烦。她收起自己一瞬间的僵硬,笑道:“嗯。” 然后轻音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低声道:“煤球,你耳朵呢?” 季律扬起脸,指了指自己的头,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在头发里。” “我饿了。”说完他低下了头,扯了扯轻音。 轻音领着他回去,“不是有胡萝卜?” 季律闻言一脸菜色的跟在她后面,“我想吃肉。” “肉啊?”轻音神色古怪,转身不确信的问道:“你可以吗?” 季律面对质疑下意识反驳:“我什么都能吃。” 轻音想到自己院子里至今都堆放的烂木头,突然觉得他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那你要吃生的熟的?” 季律:“……”这什么问题。 轻音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就见着头顶只到自己下巴的人,皱着一张脸,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心中忽闪过一丝古怪后,她抿了抿唇,上手摸了摸对方软乎乎的头,“煤球,你乖,姐姐这就去给你弄肉肉。” 季律脸色缓和片刻后,点了点头,“嗯。” 轻音安抚好对方后,就出了门,看着一院的侍女仆人,挥了挥手,“你们都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方才之事,都管住自己的嘴,少私下非议,更不要往外传。” “是。” 轻音等一群人走后,才对着留下来的近身侍女道:“你去弄些饭菜来,少油少盐放些肉。” “是。”近身侍女应了一声,正准备退下,就先轻音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兔肉。” 侍女一顿,回道:“奴婢知道了。” 轻音点了点头,“再弄些胡萝卜来。” “是。” 等到吩咐完后,轻音才重新进了屋看着已经散开头发露出两个耳朵,迎窗吹风的人,走过去将窗户关上,“怎么把头发放下来了?” 季律从手边一堆古书中抬眼,“耳朵疼。” “那……”轻音指着他的耳朵,继续道:“我帮你揉揉。” “嗯”季律满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手里刚翻到一半的书。 轻音也随着他的动作,扫了眼其手中的书,然后将手放在那双长耳朵上揉了揉,漫步经心的问道:“煤球,你在看什么?” 季律一顿,指着书上角落里的图画正要说话。就觉得自己耳朵上苏苏麻麻的好像有一阵电流从上到下传过,这种陌生的感觉他从未有过,再一侧头就发现轻音的脸竟离自己极近。 心脏的节律不自觉的乱了几拍,季律动作快于大脑的挥开头顶的手,后撤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轻音,完全忘记伪装的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轻音:…… 她摊开自己的手,“煤球,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季律难以形容自己刚才的感受,看着轻音满脸的无辜不解。竟有些语塞,僵硬的又往旁边又撤了撤,拉过距离后,别过脸,“没事,不疼了。” “那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不在这陪你。”轻音起身看了看外面,凭空戳了戳季律头顶的耳朵,交代道:“等下有人过来送饭,记得把自己的耳朵藏起来。” 不知为何,季律看到她过来的手,身体就是一僵,连手里的书都看不下去了,硬着一张脸,点头:“知道了。” “再叫一声姐姐?”轻音感觉到他情绪的微妙变化,以为兔子是在耍小脾气,便抬手凑近,在其猝不及防下摸上了季律的头。 之前不觉得,自打方才过后,面对轻音摸自己头的举动,季律却感到浑身不自在。他控制着自己表情,就着轻音的手抬头,微微一笑,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姐姐。” “乖。”轻音半分没察觉不对的,揉了揉其柔软顺滑的头发,又趁机摸了两下手感极好的耳朵,“不要胡闹,等姐姐回来。” “嗯”季律看着轻音走后,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动着僵硬的身体,抬手毫不留情的摸上了头顶,企图掩盖轻音留下的触感和自己心中的异样。 难不成是做兔子做习惯了? ☆、第36章 季律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头发弄乱,揉搓着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外门突然被推了一下,季律动作一顿看向门口。 “小公子,公主吩咐的饭菜好了。”与意料中不一样的声音响起,季律方才下意识上扬的嘴角瞬间下滑,随手将旁边的外衣盖在自己的头上,压下立起的耳朵,掀了掀眼皮轻声道:“进来。” 侍女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推门而进,看到软榻上的男子后顿了顿。随即又马上在那人不喜的眼神中,低下了头,走到空桌子旁,“小公子,饭菜放这儿了。” “嗯,你可以离开了。”耳朵十分不舒服的季律应了声后,补充道:“还有没有吩咐,不要随意让人进来。” 侍女扫了眼他头顶的外衣和垂在身侧的黑发,想到公主临走前的吩咐,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季律等人走后,快速的将头顶的衣服拿下去,起身几步走到了桌子前,看到饭才后脸色才好上了许多,对此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 轻音到了王后的住所,听道其与下人闲聊,才知道最近发生了不小的事。 那嫁到武家的王妃表侄女为了切断凤白白与武家长子的未断情缘,特地上门给凤白白介绍了好多亲事。 “王后,公主你们都不知道,现在西院那边正乱着呢。”前来办事讨赏钱的老婆子绘声绘色的说到一半后,就停了下来。 轻音将放得微凉的茶水,递给旁边在躺椅上看着懒洋洋的王后,垂着眉,“然后呢,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止发生了这一件吧!” 轻音看着那老婆子瞬间弯起的眉眼后,心中有了底,“你说得也累了,来人给她倒杯茶,润润嗓子。” “诶”老婆子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谢谢公主。” 轻音回以一笑,然后拿着手中的蒲扇轻轻的给王后扇着风,“说吧,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老婆子砸了咂嘴,掂量了口中的话,看了眼四周后,故作神秘的朝着轻音眨了下眼。 轻音会意一般的与身边的母后对视一眼,见母后点了下头,才挥手让其余的人退下。 等到在场只剩她们三人后,老婆子才重新开口,“虽说现在表侄女身后有武家撑着,但西院的事也不是说插手就能插手的不是。” “挑主要的说。”王后轻咳了一声,略微不耐的打断道。 老婆子顿了顿,加快语气:“据奴才掌握的小道消息,那表侄女气不过,给二公主下了药,想毁了她名声。” “事情没成?”闻言,轻音瞬间就想起了被自己忘到脑后的剧情。这毕竟是书中的世界,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件事。 老婆子看了眼轻音,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回公主的话,算是成了一半吧。” “嗯?”王后正了正身体,“这怎么说?” “二公主被她带来的那个异族人救了,名声也算暂时保住了。不过……却是不得不许下了两人的婚约。” “和那外族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神色淡淡,可有可无听着的王后轻轻蹙起了眉,语气中竟带着些许的不赞同。 轻音听到这不由得惊觉剧情力量的强大,兜兜转转竟将这两人的孽缘提前连了起来。 “不过,这是西院一直藏得严实,不许人外传。”说着说着,老婆子突然弯身跪在了地上,“其中大半也为老奴胡乱猜测,万万当真不可。所以还请王后和公主……” “知道了。”王后见她这般,叹了口气挥手道,“下去领赏,今日你从未到过,东院的人也没见过你。” “谢王后谅解。”言罢,老婆子便被闻令进来的侍女领了下去。 “母后,她说得可信吗?”轻音抿唇看着王后锁着眉头的样子,试探的问道。 “约莫着是真的。但真假与我们并无干系。音音”王后突然拉住了轻音的手,“母后就是担心,这个突然来此的外族人。” “若是其他还好,关键母后听说他是为了圣物而来的。” 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轻拍了下桌子,“如此草率的决定也亏得她能想得出来。果然子随其母,她们二人真是从来不把凤巫的规矩放在心上。” “母后,别急。”轻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安抚着王后的后背,顺着其起伏不定的气息,“这事她说得不算,毕竟还有圣殿在前拦着,要真与外族人许了亲事,凤巫自是容不下她们的。” “况且女儿已经派人暗中跟着那位异族,若是有什么事,一定会提前知道的。”轻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书妖说过,她们会因凤白白被灭族,但却并未仔细的同她讲其中细节。 凤巫为什么会被灭族,是什么时候,怎么样被灭的族,这些她都不知道。 剧情在变,人心也在变,未来的一切谁都说不准。 母后这般在乎凤巫,她又是凤巫的圣女,这件事说来说去,她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几番纠结,轻音看着王后逐渐苍白的脸色下,抿了抿唇,宽慰般的说道:“女儿如今是凤巫的圣女,凤巫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我不会让对凤巫不利的事发生的。母后,你要相信女儿。” “音音。”王后叹了口气,微微加重了手心的力道,有些自责的看着轻音,“你可怪过母后,一定要你当这个圣女。” “不会。”轻音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母后想守护的,就是女儿要守护的。” “母后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的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其余的事又女儿在。” “音音……” “公主。”轻音的近身侍女急匆匆的跑过来,见到两人向自己的方向投来视线,立马跪身行礼。 “怎么了?”轻音从木椅上起身,走到侍女跟前,将人扶了起来。 “公主。”侍女对上王后看过来稍显担忧的眼神,抿了抿唇凑近轻音的耳边压声说道:“院里的小公子吃完饭后,就脸色惨败,浑身不舒服。” “不舒服?”轻音愣了一下,“可有请巫医过来看看。” 侍女着急得咬牙道:“小公子将巫医撵了出去,说什么都不让其进屋。” 轻音:“那现今如何了? “奴婢也不知道,屋子里一直没声音。人又不让进,奴婢只能过来找公主你了!” “行,我回去看看。”轻音蹙着眉,转身正要同母后告别。 就见坐在塌上的母后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扶了起来,见她望过来后挥了挥手,“音音,若是有事你就先回去吧,母后也有些疲了。” 轻音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福身告辞离开。 见人已经走了后,王后松开了侍女搀扶的手,重新坐了回去,端起身边的茶水抿了润了润喉,接着整个人的气势倏地一变,稍歇了几口气后,她才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去告诉王上,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过来一趟。” “是。” ………… 轻音回去后,就看到软榻上盖了张薄毯,蜷缩成一团的兔子。 她看了眼桌上吃剩一半还未收下去的饭菜,放缓脚步朝软榻处走过去。 兔妖的整张脸都被盖了进去,她伸手往下拉了拉毯子,露出少年干净脆弱的侧脸。 还没等说什么,就见那人刷得睁开了眼,面色冷淡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轻音闻言一愣,接着就见少年的脸色一变,眼神都瞬间柔了下来,水汪汪的没有半分不自在,仿佛之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抿起薄唇看着轻音:“姐姐,你回来了!” 这变脸速度,让轻音只觉得嘴唇干涩异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 季律从软榻上起身,抓住轻音的衣服,指着桌上的饭菜,“姐姐,那些东西有问题。” “什么问题?”轻音睫羽微颤,看着随着眼下人动作,不断拍打自己脸颊的兔耳朵,向后退了退的问道。 “就是有问题。”季律仰着苍白的脸颊,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我吃完之后,肚子就好痛。” “肯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肚子疼? 轻音看着他额头鬓角渗出的细汗,默默地掏出了腰间干净的手帕,弯身坐到季律旁边后,柔着眉眼,一边替他擦汗,一边轻声问道:“除了这一点,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 季律正准备在夸大其词的往严重了说,不想突然靠近过来的陌生气息竟让他浑身一顿,到了嘴边的话,干巴巴的咽下去,然后僵硬的摇头,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下去,“没了,就是肚子疼。” “那姐姐让巫医过来给煤球看看可好?”轻音看着他认真的询问道。 “可是……”正要反驳的季律,一边唾弃自己的变化,一边嘟囔道:“我又不是人,找巫医来能看出什么?” “是啊。”轻音赞同的点了点头,先是拿手试探了下季律额间的温度,而后又道:“你是只兔子,和人不一样。” 季律闻此嘴角微微僵硬。 谁是兔子! “那该怎么办呢?”轻音没看到他表情的变化,起身走到桌边看着上面的饭菜。 “姐姐,想帮我吗?”季律垂起的眼帘微微抬起,神色不清的看着轻音的方向,幽幽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温馨提示:吃肉对兔兔身体不好哟~ ☆、第37章 “楚大哥,都是我连累了你。”凤白白苦着一张脸,垂着杏眸抱歉的看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人。 楚泽的嘴角旁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随后眼睫轻颤的转头朝着凤白白宽慰一笑,“说什么傻话呢?” “难不成我还能看着你出事?”言罢,他抬手揉了揉凤白白乖巧的头顶,“倒是你,若是因为我耽误了你一辈子可如何是好。” 凤白白闻言缓缓舒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楚泽,勾出一抹笑,“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楚大哥不生我气就好。” “况且要不是当时楚大哥出来帮忙,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今会是什么样子。”说着说着,凤白白就觉得自己眼角一酸,她抿着唇立马别开了头躲过楚泽看过来的视线,叹了口气,“不过目前为止我倒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也看清了许多事。” “能长大终归是好的。”楚泽垂着眉,视线从凤白白处离开,仰头看着头顶的天,一时间思绪竟有些飘远。 凤白白察觉到楚泽的沉默,也渐渐断了话语,随着他看着天上一片又一片飘过的白云。 清风拂过脸庞,短暂的安静让人的心情意外的放松。 “楚大哥,你说是不是每个地方看到的天都是一样的?”凤白白身体微微后仰,伸手比了比头顶的天。 楚泽:“不知道,大约是不一样的吧。” 凤白白稍稍立起了身,语气轻快的好奇道:“那楚大哥家的天是什么样的,跟凤巫的一样美吗?” “东岐的天很蓝,云很少很美。”楚泽张口回道。 凤白白听出楚泽语气中有一丝不可察觉的低落,她侧头看着楚泽的侧脸,问道:“楚大哥可是想家了?” 楚泽睫羽微动,缓缓阖眸掩去眼中多余的思绪,舌尖抵着上颚,从唇间压出了一声嗯。 “那楚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凤白白自己都没察觉到话中小心的紧张感,她手指下意识的搅起衣摆等着楚泽的回答。 楚泽眉眼中划过一丝落寞,让凤白白看了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只听他道:“我答应过父亲,若是一辈子找不到治好兄长的药,便一辈子不回去。” “怎么可以这样?楚大哥!”凤白白下意识的上前抓住了楚泽的手臂。楚泽侧头看她,“这是我自愿的,毕竟我也想让大哥快点好起来。” “本以为快了,没想到又是一场空。”言罢楚泽有些歉意的又道:“小白对不起。” “怎么了,楚大哥?” “我应该在凤巫待不久了,不过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楚大哥,你要走了吗?” 楚泽:“嗯,大哥的病耽误不得,这里毕竟没有我想要的。我还要去……” “谁说这里没你想要的,凤巫有的。” “什么?”楚泽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停住了话音,等着凤白白解惑。 凤白白见此先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后是在对方的注视下,百般纠结的娓娓道来。 ………… “你说什么?”轻音想着其他的事情,一时间没听清季律方才说的话。 季律收紧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露出一张苍□□致的脸,定定的看着她,重复道:“姐姐,我有办法,你想帮我吗?” 不知为何,轻音对上他的眼神后,莫名觉得浑身一寒。她甩开怪异的情绪,几步走到季律身前,又用手探了探其额间的温度,“没发烧啊,你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我能帮你什么?”面对手下人突然蹙起的眉,轻音换了个问法。 “姐姐当然能帮我。”季律见轻音口风微松,敛眉之时,不由得勾起了唇角,“只是姐姐肯不肯罢了?” 轻音没有立即答应,只是揉了揉季律的脑袋,“那煤球先说说,要我怎么帮你?” “只……” “公主,巫医请来了。”就在季律准备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个声音打断了他。 轻音转头看向脸一下子就皱起来的人,好笑的伸手将他披在身上的头发束起来,遮住耳朵,“煤球,我们先见见巫医再说。” 季律忍着她的动作,终于在轻音准备起身让巫医进来的时候,扯住了她的衣角,抿着唇:“我不要。” “乖,说不定让巫医看看就好了。”轻音将他的手轻轻的扯下去,“而且我还找了专门给动物看诊的一同前来,你放心。” “可?” 轻音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仔细看了看耳朵没有露出来后,才出声让门外等候着的巫医进来。 “先看看这些饭菜里面有什么问题?”轻音先让一名巫医检查饭菜,而后把在动物方面有所建树的巫医叫到一边,询问兔子的饮食问题。 “公主,这些饭菜是奴婢准备的,奴婢用性命担保没有在里面做手脚啊!”一直在旁听着的近身侍女,闻言顿时就跪在了地上,声音急切的证明自己。 轻音去往隔间的脚步一顿,回身将人亲手扶了起来,“没有怀疑你,只是例行检查一下,快起来吧。” “公主。”侍女在她的虚扶下缓缓起身,脸上却还是难言焦虑,“若真是饭菜的问题,奴婢会一人承担的,这毕竟是在奴婢手里出的差错。” “好了,等巫医的结果出来再说。” “公主,这饭菜里并没有异样。”轻音话音刚落,那边的巫医便出了结果。 侍女也随之松了口气。 轻音走过去,继续问道:“确定吗?” 巫医点了点头。 轻音接着看了眼一直安安静静半倚坐在塌上的季律,说道:“那还请你,帮他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老巫医净了净手,走到季律的面前,倒了声得罪后,伸手正要动作。 “别碰我。”季律蹙着眉侧头躲开了伸过来的手,然后被子上拉掩住了自己的脸。 老巫医为难的看了眼轻音。 轻音同另一位询问完兔子的饮食问题后,才注意到这里。 “别耍小脾气”她无奈的坐到他身旁,伸手拉下了季律头顶的被子,“这样闷着憋坏了怎么办?” 季律侧着脸背对着她不为所动。一想到方才自己只离成功差那一小步,心里就不舒坦。 轻音:“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反正现在难受的又不是我。” 她现在大约已经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不过还需要具体确认一下,才让巫医替他看看的。 季律抬起眼皮瞄了她一眼后,又快速的合上。 轻音见他脸颊已经渐渐失去血色,额头上又沁出了细汗,整个人看上去虚弱的不行,又不由得心软了一点。 她放软了语气,诱哄道:“乖乖看病的话,姐姐就答应你一件事好不好,你说什么都可以的。” 言罢,只见塌上人的眼皮动了动,随即张开一半的眼缝,“真的吗?” 轻音点了点头。 季律动了动嘴,然后撑着胳膊坐起身,第一眼看向轻音,“姐姐不要骗我。” “好。”轻音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 ………… 送走两位巫医后,轻音让人将桌上的饭菜端了下去。然后拿着一碗清水有一下没一下的喂着塌上的人,“以后还乱吃东西吗?” 季律感受着胃里和肠道中的绞痛感,就这她喂水的手摇了摇头。 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再吃胡萝卜。 “巫医说这病不好治,要好好养着。”轻音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水碗放下,“以前见你吃木头啃铜铁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变成了人,这么虚弱呢?” 季律:“……” “姐姐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看着轻音已经起身走到了另一方向的桌子旁,季律侧头询问道。 轻音漫步经心的坐到桌旁的躺椅上,拿起了一本书打开了一页后,闻言随意道:“哦,你说吧!” 季律见此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尽量的表情看上去柔和,让自己显得更加无害道:“就是姐姐,你能让我咬你一口吗,心甘情愿的那种。” 轻音翻书的动作一顿,抬头微微抬眉,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落在她身上,让其发尖都染上了一丝光芒。 “你想试试人肉?”轻音直言道。 季律从恍惚中回神,闻言表情就是一僵,呆在那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轻音合上手中的书,在对方错愕的抬头中,走了过去,将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臂,递到季律面前,“给。” 季律仔细的仰头观察着轻音的表情,觉得对方应该不是开玩笑后,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上了轻音的手腕,“真的吗?” 轻音扯了扯唇角,见对方的眼睛一瞬间被点亮了后,有些无语的伸出手指点了下对方额头,然后将被握住的手臂收了回来,“想什么呢,当然是假的。” 被咬多疼啊,她又不傻。 季律在她话落的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将轻音拉到了塌上,压在了身下。 “下去,煤球。”轻音缓了片刻,便镇定的上下扫了眼上面的人,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季兔兔哇得一声哭出来。 ☆、第38章 “下去。”轻音语气加重的重复了一遍。 “你骗我。”季律凝眸沉声道。 “先下去。”轻音拿手推了推身上的人。 季律忍着肠胃中的不适,抿着唇不为所动,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轻音。 轻音被盯得莫名心虚,但依旧嘴硬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的,干什么都行。”季律低头往下凑了凑,企图从轻音的眼睛里看出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如今我说了,你却反悔。” 他挑起眉尖,语气危险,“这不是在骗我?” “这是哄小孩子的话,不能当真。”轻音尽力偏头往后退了退,一副这很正常的样子。 “我八……八百岁了,不是小孩子。”季律语塞,变成兔子后嘴竟然变笨了。 轻音手抵在胸前,用力的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点,反问道:“那你叫我什么?” 季律没过脑子的下意识回答:“姐姐。” 然后不解的说道:“怎么了?” 轻音微微撩了撩唇,嘴角含着笑意道:“你唤我姐姐,可在我看来叫我姐姐的都是小孩子。” “你”季律被她的话堵了半天,最终涨红了脸憋出四个字,“强词夺理。” “随你怎么说?”轻音扫了他一眼后,又道:“起来!” “不行。”季律拧着眉头,伸手将她压了回去,本就系得不紧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而散落下来,发尖落在轻音的脖间脸侧微微的发痒。 就在两人谁也不退一步,僵持不定之时,院外传来了细碎的响动。 轻音微微一愣,侧眸看向门口的一瞬间。 原本紧闭的房门,被由外向内的推了开来。 ………… “二公主,我们公主说了不见人,不许人打扰,请您不要为难我们!”侍女坚定的劝阻道。 “我找姐姐有急事,你让开。”凤白白一脸急色的说道。 “公主有吩咐,我们做下人的自当遵守,请二公主……” “那你去问一声,问一声总行了吧!”凤白白打断她,随后伸着脖子朝里面喊:“姐姐,你出来啦!” 拦人的侍女门本能的回头行礼,一抬头去发现前面根本没有人。等到再回头时,才发现凤白白已经绕过她们,身形迅速的往里面去了。 顿时急得追了上去。 凤白白顺着自己并不清晰动物记忆,左躲右闪之下一路抵达主屋的位置。 眼见着身后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喊了声“求见姐姐”之后,就推门进到了里面。 四目相对之下,便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轻音最先反应过来,一手抓起身旁的薄毯盖上了身上人头顶的耳朵后,趁着其也侧头往门口看的空隙,使劲一推后便格外顺利的脱身而出。 “姐姐!”凤白白满脸震惊的一手捂着嘴,一手朝前指着。 “出去。”轻音斜了她一眼,一边整理着自己被压乱的衣服,一边冷声说道。 赶过来的侍女仆人,闻言告罪后,对视一眼,纷纷默契的低着头上前将凤白白带了出去,最后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轻音见此额间的青筋微动,一转头却发现事情的罪魁祸首不见了。 遮人的薄毯看上去空荡荡的,她眉宇间微微一蹙,下意识的伸手掀开了毯子。 兔耳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蜷缩着身体,看上去蔫嗒嗒无精打采的黑毛兔子。 小小的窝成一团缩在被子里,仔细观察浑身还在轻微的抖动。虚虚弱弱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不知怎么的,轻音心中的一股气瞬间就消失了一大半。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毯子拢成一团包裹在黑兔子周围。 黑兔子感觉到声响,还掀开眼皮看上去有气无力的瞅了她一眼。轻音有些好笑的伸出手指刮了刮兔子湿润的鼻头,却不想刚触上去。 这兔子精就下巴一仰,直接将她的手指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轻音看到兔子抬眼,瞄着她的小眼神,不由得笑了一下,道:“煤球,这可算是你咬了我。” “别再说我骗了你了。”说完,她趁着兔子微顿张开嘴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拿起手帕擦掉上面的湿意后,又将毯子往兔子周围裹了裹才转身出去。 季律看着眼前逐渐消失的人影,气得扒拉住自己的耳朵盖住了眼睛。 ………… “你们放开我,我真的有事找姐姐。”凤白白被那些侍女仆人一路赶出了门外,看着眼前即将关上的门,起身就要往前扑。 “你有什么事情?”轻音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到一边,与凤白白拉开距离后,站到门边垂眸看着下方已经挂上泪痕的凤白白。 “姐姐!”凤白白上前几步,却被轻音伸手拦了下来。 “我当不起你的姐姐。”轻音作势转身要走,凤白白见此强忍着收了眼泪,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改口道:“圣女大人,我有事相求。” 轻音在心底微微压了口气,止步侧头回道:“什么事值得你这般?” 凤白白娇小的身板微微轻颤,随后抬头,“姐姐是圣女,便一定见过圣树。” 轻音眉头一皱,“你想做什么?” “我想像姐姐求得一枚圣果。”凤白白硬着头皮说完,见轻音表情有变立马小声道:“我知道这会让姐姐为难,但我……也没其他办法了。” “为了楚泽?”轻音转过身,走到凤白白面前问道。 凤白白被轻音的眼神看得一顿,就像被人看透心中事那般,下意识的咬着嘴唇想要反驳。 却见轻音摇头,说道:“凤白白,不管你是为了谁,要想获得圣果都需要经得圣殿的同意,这不是你我二人能轻易决定的。” “你想得太简单了。” “那我该怎么办?”凤白白恍惚的问道。 轻音见此笑了一下,“你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相干人的性命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好自为之,圣果是族中神物,不是你能轻易肖想得到的。”言罢,轻音不等风白白有所反应便准备离开。 凤白白左思右想下,见轻音要走,一下起身扑了过去,“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当初圣果救过我,如今也一定能帮楚大哥的。” 轻音前行的步伐一顿,深吸了口气看着就是说不通的人,冷声道:“凤白白你要我说几遍。” “单不论那是不是圣果,就算它只是个普通的果子。族里的东西,凭什么拿去解救外人。” “楚大哥不是外人……”凤白白反驳道,我们要成亲了,他不是外人。” 轻音:“……” 这是什么古早文,女主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 跟他是不是外人有什么关系,看不出来,她根本不想帮忙的吗!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轻音气得快叫人将凤白白拖走的时候,楚泽突然到了现场。 只见他快走进步将地上的凤白白一下子拥到了怀里,轻声安抚着。 轻音得了自由后迅速后退,看都不看两人一眼,便准备关门回去。 “圣女大人,小白给你添麻烦了。”楚泽垂眸轻声说道。 轻音本能的侧头看了他一眼,楚泽则抚着凤白白起身,冲着轻音歉意一笑,“小白都是因为在下的事,今日扰了圣女的清净,是我们的不对,还请谅解。”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轻音抿着唇朝他点了点头后,便走进院子,命人合上了门。 圣果,圣果…… 看来她必须快点将其催熟,免得夜长梦多,途生变故。 ………… 楚泽将凤白白送回院子后,变独自一人拐进了途中的偏僻小路。 他手指放在唇间,发出几声短促的响声后,身旁大树上瞬间落了几片叶子下来。 他伸手将肩膀上的叶子抚掉后,在寂静的环境里漫步经心的张口,“跟紧那个圣女。” “是。” 楚泽得到回应后,便不做停留的抬脚准备离开。 树上的一道黑影就在此时刷地落下,鞋底压在地面的落叶枯枝上发出细小的声音外,别无他响,就像一阵风一样轻轻的刮过地面。 “主子,你真的准备在这儿娶亲?” 楚泽向前的脚步微微一顿,嘴角向上扬起,满不在乎的回道:“权宜之策罢了,不如此,我怎么继续留下,给我的好皇兄继续找药呢?” “主子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楚泽眸中划过一丝危险,突然转身看着身后的人,沉声道:“我的事情还容不得你妄加多言。” “是属下逾越了。”黑衣人颔首回道。 “下去吧!”楚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 东院王后处。 瓷器落地的声音不断响起,侍女仆人们各个噤声低头的守在屋外。 不过一会儿,里面争吵的声音渐渐停止。额头见了红的巫凤王冷着脸,急匆匆的从里面摔门而出。 侍女们见人走后,才轻声唤着里面的王后。 当时得了命令,没有允许是不能进去的。如今走了一个人,却还不见主子召唤。 侍女们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的推门进去。 ☆、第39章 “公主,不好了,公主。” 轻音还没等歇一口气,就听见院外传来这样几句话,连忙让人退下,安排传信的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轻音看向来人问道。 “公主,王后娘娘出事了,你快过去看看。” “什么!”轻音脸色瞬间一变,所有的漫不经心在刹那间收敛,压制住脚底突起的一软后,径直朝着外面走去,“可唤巫医了?” 轻音一脸凝重的边走边问道。 “巫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传信的侍女一边快步跟上她的步伐,一边喘着轻气回道。 轻音闻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母后的院子。 院前聚着一群闲散的侍女仆人,轻音与同时进门的巫医对视一眼后,一起进了屋子。 此时的王后身着一身寝衣,紧闭着双眼面无血色的躺在床榻之上。 要不是还可见胸膛轻微的起伏,轻音都要以为,都要以为…… 她重重的舒了口气后,连忙给身后的巫医让了位置。 “公主”守在床边的侍女用面巾擦着王后的脸颊,听见动静立马回身,退开行礼道。 轻音嗯了一声后,侧身站到一旁,视线锁了床上人片刻后,看向迟来的巫医,软声道:“麻烦了。” 巫医看向她稍稍点头,将药箱递给了侍女,快步过去便开始替王后诊治。 轻音看着塌上之人紧锁的眉头,跟着悄声上前,坐在塌前的矮凳上,看着巫医收手后,伸出手轻轻的抚上王后的眉间,问道:“我母后,她可还好?” 巫医叹了口气道:“无大碍,只是气急攻心,暂时昏了过去。” “不过……”巫医突然话音一顿。 轻音侧头追问:“不过什么?” 巫医起身看着轻音伸手,“公主请到这边详谈。” 轻音跟着他走向外屋,巫医停住脚面色凝重的对她说:“公主,恕老夫直言,王后本就身体虚弱,此番下来更是雪上加霜,怕是时日无多了。” 他的话就像一把重锤直接将轻音定在了原地,嘴唇嚅喏了许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那我母后什么时候醒?” “说不准。”巫医摇了摇头,看着轻音有些发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我已经将药方子留了下来,些许能拖延些时日。” “公主最近还是多在王后身边陪陪吧,别留遗憾。”言罢,老巫医便请辞退了下去。 轻音抿着唇原地站了半晌,才吩咐侍女下去煮药,然后回身坐到王后的塌边,替其掖了掖被角,看着面色已经稍显安详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母后” 许久后一声叹息在房间中响起。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公主,药煎好了。”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轻音的思路,她起身接过已经放得温凉的药碗,让王后的脖颈借着靠枕微微扬起,小心的喂着汤药。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轻音才放下药碗,起身出去关上了门。 “今日在我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外院还未散去的侍女仆人问道。 仆人们对视一眼,最终出来一个说得上话的:“回公主的话,您走后,王后见过王上。” 轻音闻言瞬间拧起了眉,“可知道为得何事?” “王后不许人靠近,所以奴婢们不知。” 轻音默言片刻,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对着下方的人说道:“我知道了,今日的事暂时不要往外传。” “要让我听到有什么闲言闲语,后果你们知道。”轻音厉声吩咐道。 “奴婢们知道。” “行了,你们都下去做事吧!”轻音吐了口浊气,交代好后,便挥退了众人。 ………… 轻音随后被叫到了巫凤族长的住所,看着里面相继而坐的几个人后,心中有些不解。她按了按自己控制不住乱跳的右眼皮,随着人走近。 依次向里面的族长和三位长老行礼后,才收起眼中的恭敬朝着坐在最末边的巫凤王点了点头。 巫凤王的脸色一时有些不好,但还是抿着唇没有多说什么。 老族长如今已是满头华发,已至暮年。但好在精神头不错,身体还算健朗。 他了解轻音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没强行安排什么,抬手给其指了个座位后,便开始给一旁并坐的大长老使了个眼色。 大长老:“既然人都到齐了,就把该说的都说开了。” “王上,你的事情你先说。” 巫凤王闻言,先是正了正嗓子,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厅堂的正中,张口说道:“为的是白儿的婚事,我以跟王妃商量过了,她也同意。” “王后那边呢?”大长老点了点头后,紧随着问道。 “王后”巫凤王顿了一下,“那边,我也去问过,她同意了。” 一旁本来不打算说什么的轻音,听到这里没忍住冷哼一声,见巫凤王转头蹙眉,看向自己后,说道:“原来王上就是这样跟母后商量的。” 巫凤王闻此头发掩盖下的额角微微发痛,正色道:“轻音,我到底是你的父王,有什么话不能私下好好说呢!” “你母后那里已经同意了,你不知道我也不怪你。” “我母后自打你走后,就一直昏睡不醒,我到不知道她是这样答应你,如此有为族规的事的。” “你,王后自来身体不好。昏上一天两天早就是常事,你怎么都怪落在我头上。” “我母后身体不好又是因为什么,王上您还不清楚吗?”轻音冷眼反问。 不想正说中了巫凤王心中一直刻意忽略的事,顿时气得他语无伦次的伸手就要指向轻音。 “够了。”上手传来一声咳嗽,打断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混账话。族长手中的古木拐长重重的敲了下地面,“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王后的事过后再说。” “族中自来赏罚分明。” 大长老闻言先是点了点头,挥手打断巫凤王,并着重看了眼轻音。 轻音颔首低眉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便重新坐了下去。 “王上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大长老继续道,“二公主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终身大事自然不能草率。” “所以,你们的看法呢?” 随着他话落,厅堂的空气逐渐陷入凝滞,一时间落针可闻。 巫凤王见此,率先张口表明态度,“白儿是我同王妃的孩子,她的事我们做父母的同意。” 二长老嗤笑一声,“你们可不光是她的父母。” “要想我同意凤白白的这门婚事,你和那西院的王妃就先从王族的族谱里除名。”二长老把玩着手里的檀木珠幽幽的道。 见巫凤王一脸震惊的看向自己,还将手肘压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掌朝前微微一摆。接着立马从外面低头走进来一个仆人,手里捧着的正是凤巫的族谱。 “二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巫凤王瞪大了眼睛质问道。 二长老只是嫌弃般的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回他。 一直默言的三长老叹了口气,开始替其解惑:“凤巫发展到今日,族人众多,许多族规早就形同虚设…” “若是平常族民与外族通婚,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自然可以。但王族不行,凤巫的王族自然应该是凤巫的血脉,没有异心的为全族服务的。” “故而我们早就有所约定,而这也将是不变的事实。” “二公主凤白白的婚事和你的王位二者只能选其一。” 随着他话落,在场的另两位张老家皆是赞同动物点了点头,就连首位上的族长也掀开眼皮,看着厅央的巫凤王等着他的选择。 “这……”巫凤王别开对上的视线,抿了抿唇道:“这个位置,我已坐了几十年,并对族中事物了如指掌,没有我……” “没有你照样可以。”早就不耐烦的二长老插嘴打断他,“反正圣女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你退位也是早晚的事!” “不是担心自己凤白白的婚事,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凤巫的王位自来也不是父系传承,你难不成坐久了连这点都忘记了?” 被本来就不怎么对付的二长老猛的一点名,早就放下心,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轻音顿时激灵了一下。 二长老的话,也让其他人注意到了轻音,大长老最先开口,问向她:“圣女你的意思是?” 轻音闻言得体一笑,“自然是族中规矩不可破。” “这,可……”凤巫王显然没有料到如今一来,竟然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一时间有些无法决定,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回去再想想。 此事不小,在场的人只是给他一个选择,也并没有立刻想让他做决定,遂也同意了。 见人都相继离开后,轻音正准备回去守着自己的母后,就被跟着出来的族长唤住了脚步。 “小音,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轻音止步后,点头搀着族长的胳膊放慢脚步陪着他往前走。 “你母后的身体怎么样了?”族长闲谈一般的跟她说起。 轻音摇头轻声回道:“不是很好。” ☆、第40章 “族长,您这是?”轻音看着两人前行的方向,不由得心下一紧。 老族长没有立刻说话,反而是用行动来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咔嚓一声,一道暗门从后厅的角落里缓缓打开。 入眼是一片漆黑,看不见其中情况。但扑面而来的寒气,却是在提醒轻音这是通向哪里的。 她缩在袖口的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表面却不动声色的接过族长手中的灯,搀着其手臂随着往里面走。 暗门在两人进去的瞬间就自动合了上来,黑暗密洞的石壁上的蜡烛接连亮了起来,幽幽晃晃照亮了前行的路。 一路上两人相默无言,直到看见那冷潭神树才缓缓停下脚步。 “我都知道。”老族长独自走在前面,绕着寒潭逆向走了一半后,拿着手中的拄拐,敲了敲地面上的一块隐蔽的突起。 那一瞬间,轻音对面的寒潭中升起了一个石台,石台上坐着一个沾着潭水,冒着寒气倒扣着的玉碗。 轻音不解的看向已经回身过来的族长:“族长?” 老族长看了她一眼,顾自拿起石台上的玉碗率先沿着层层石阶,走向潭中央的神树,“随我来。” 轻音颔首跟上。 等看到族长目不斜视的走到自己摆放古琴的地方,而并无任何惊讶的神色后,轻音才恍然觉得自己的小动作其实并不隐蔽。 族长见她愣在原地,不由得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玉碗摆放在古琴旁,枯槁的手指抚上琴弦。 “我都知道,从你进入这里拨动琴弦开始,我就知道了你要做什么。”看他神色淡然,并无生气之态,轻音才缓缓舒了口气,屈起双腿,乖乖的蹲坐在他的手旁认错道:“族长爷爷,我不该擅自催熟神树。” “可我想救母后,除了这个方法,我想不到其他的。” “既然族长爷爷已经知道了,轻音认罚,接受族中任何处置。但只求族长爷爷给轻音一个救母后的机会。”她敛着眉,表情落寞,诚声恳求道。 老族长跟着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她的头发,“小音,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母后亦是。你们都是我孩子,我怎么会忍心。” “族长爷爷?”轻音眼角还残留着泪花,闻言抬头询问的看向他。 “但圣果本就难以成熟,我担心你步了你母后的后尘。” 看着轻音眼中的疑惑,老族长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详说,只拿起玉碗端在手中摩擦了几下,“我也明白自己劝不住你,你母后的身体,我也从巫医那里了解到了。” “现在族长爷爷就问你一句,你真的想这么做吗?”老族长面容瞬间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着轻音看,加重语气问道:“无论会付出什么代价?” “嗯”轻音没有半分犹豫的点头道:“我想,无论付出什么。” “那好吧!”老族长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真是跟你母后早些年一样的脾气。” ………… 轻音从禁地里出去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并没有再去王后的住所。 轻音强忍着腕间的疼痛和身体上的不适,面不改色的将身边的人都挥退后,才关上了房门将强逞的伪装泄去。 她现在脸色白得吓人,身上还带着跗骨不散的寒气,脚步虚浮的向前没走几步就跌在了外间的地上。 季律许久不见人回来,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就立起了耳朵,不曾想除去突兀的砰地一声后,竟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就在奇怪时,他的鼻尖不自主的动了动,一丝清浅的血腥味传到了鼻腔之中。 季律顿了一下后,便扒拉着爪子,挺起虚弱的身子,几下从塌上蹦了下去。 结果往外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影。瘦瘦小小的瘫倒在门口,墨发披散在身下,向外的手臂上不断有鲜红的血液渗出,染红了地上的小片区域。 季律蹬着兔子腿,跳到轻音身边嗅了嗅后,正打算凑近她的脸查看具体情况。 万不想刚一低头,地上的人就刷地睁开了眼睛,吓得他脚下一滑差点栽下去。 轻音睁开眼睛,两眼放空的恍惚了好久,才渐渐地聚光的恢复神采。结果一回神就看到自己的面前怼了张凑得极近的大兔子脸。 她激灵了一下后,下意识的伸手要将兔子从自己脸前扒拉开谁知刚一动,就扯到了手腕上的伤口。 顿时闭上眼,皱着脸轻嘶了一声。 短暂的缓过疼痛,准备起身的轻音,再次抬眼的时候,才发现之前的黑兔子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散着黑发的精致少年。 轻音看着眼前有些重影的人,闭上眼睛再睁开,闭上眼睛再睁开,重复了几次,才看得清楚了些。 “你耳朵呢?”她轻声问道。 季律板着一张脸,抿着唇伸手将轻音从地上抱了起来。 将人安放在塌上后,他便站起了身准备往外走。 轻音见他要离开,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他随着动作轻轻扬起的衣角,见对方疑惑的转头后,她张着已经快失去血色的唇瓣哑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季律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略显惊奇的挑了挑眉,伸出手握起轻音受伤的手臂,将其从自己衣角上拿下去,然后回道:“当然是找东西,帮姐姐处理下伤口。” 轻音指尖动了一下,反掌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不碍事。” 季律不妨被带着向前动了动,见轻音一副欲言又止看着自己的样子,神色一动,垂眸决定率先打破沉默,道:“姐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轻音定定的看着他,眸中除了他的倒下的影子,没有任何多余的内容。 随着她慢慢张口,季律的心也莫名的跟着提了起来。 然却只听轻音道:“煤球,你能变回原形吗?” “为……为什么?” 轻音垂了垂眼皮,声音里满是疲意,她又将季律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我累了,想抱着毛绒绒的东西。” 季律:“……” 季律最终也没拒绝得了轻音。 主要是这次他化成人形的时间本就不长,这人还一直抓着他不放,耽误来耽误去的,他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轻音的怀里。 ………… 西院王妃处。 “王上,事情可是定下了?”巫凤王一进门,王妃就注意到了他脸色的不对,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了上去。 巫凤王先是冷哼了一声,而又将其送过来的茶水打翻在地,“都怨你出的好主意。” 王妃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柔着眉眼替其顺着气,“发生了什么,王上白儿的婚事,可是不行?” “不行?岂止是不行。”巫凤王气得坐在木椅上,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怒声道:“总之,让她立马和那个异族断了联系。我巫凤王的女儿,即使名声坏了,也不愁后辈子的亲事,就是嫁不出去,也有你我在,不缺他这一个。” “王上,可是那楚泽什么行为不对,触了上面的霉头?”王妃想不到其他的,只能顺着巫凤王的话,往下猜测。 “他什么地方都对,就只一点”巫凤王紧皱着眉,喘了口气继续道:“他生错了地方,是个异族而非我族。” “这……”王妃闻言一时之间,有些不解,“可是圣殿那边。” “几位长老和族长都说了”巫凤王饮下一杯凉茶压下心口的郁气,“白儿与那异族的婚约,他们不同意。” “什么!” 两人正在闲聊,压根没注意厅堂里又多出了一个人。 知道什么凤白白诧异的声音响起,才将两个人的视线转移了过去。 “白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人通传一下?”王妃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就暗道了一声不好,然而还没等她再多说什么,一旁的巫凤王就张了口。 “就如我同你母妃说的,你们的婚事作废。” “再过几天,我就会派人将那异族给送出去。而你……”巫凤王不容反驳,语态坚定的说道:“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以后得事情会由我和你母妃替你安排好。时间久了也,自然不会有人记得你犯下的那些错事。” “凭什么?”凤白白梗着脖子,一串清泪从眼角滑落,她颤着声音回道,“我只要楚大哥,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你,胡闹!”巫凤王胸膛剧烈起伏,撑着桌子直直的站起了身,伸手指着凤白白的鼻子,“难道你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顾了吗!” 凤白白不言,王妃却是被这话震得身形一颤,她安抚着凤巫王道:“白儿也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王上她还小,您就谅她这一回吧!” “我没错,我就是要嫁给楚大哥。”凤白白丝毫没有王妃的苦心,在其话落后,小声的回道。 巫凤王本来快被消下去的情绪,瞬间又被激了起来。 “你看看她!”他深深的喘了口气后,面对油盐不进的凤白白,冷声道:“来人,将二公主待会自己的院子,严加看守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靠近,谁都不能放她出来!” 言罢,厅堂里便涌进了一堆人,将闻言错愕住的凤白白带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8 16:50:09~2020-08-09 17:0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π.3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王上,何苦如此,白儿的性格你也知道,说得那些话你也明白不能放在心上。” “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这些年就这一个请求,我们做父母的有什么不能成全的呢?” 王妃苦口规劝道。 巫凤王:“我怎么不知道,但这件事摆在那里就是成不了。” “怎么会?”王妃为其端茶的手顿了一下。 “族长他们的意思是,和外族通婚可以,但……”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继续道:“但巫凤的王族不行。” “若是我们执意促成白儿的婚事,那么明天我们几个就会被剔除巫凤的王族。” “怎么会这样?”王妃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心思几转之下不由得将手边的茶碗打落在地。 瓷器磕落在地的声音响起,里面的茶水洋洋洒洒的溅了一地,而厅堂里的两人却谁都分不出心思在此。 ………… 轻音醒来后,手腕上的伤已经结成了薄薄一片的痂。虽然血已经不在流了,但轻轻动作时,却依旧能感受到上面细微的疼痛。 她正准备翻身动一动,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好像压了什么东西,再一低头就看到了一个黑绒绒的头顶,思绪一顿瞬间就想起了睡前发生的事。 轻音叹了口气后,撑着另一只胳膊将自己的衣角从兔子的身下抽出来后,缓缓的撑着身体从软榻上起身,大约是一晚上没怎么变换过姿势,导致她的脖颈酸痛的厉害。 从软榻上下去后,她走到门口唤外面的侍女端了一盆温热的清水后,便开始自己处理腕上的伤口。 轻音微微拧着眉,将染上些许血色的衣袖从腕上掀开,上面缠绕的白布已经被浸成了红色。即使当时处理过,也服用了凝血的药物,却还是没能阻止过深的伤口不受控制的开裂。 真浪费。 轻音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这么多血不知能在催熟圣树上起到多大的作用。 凤巫一族直系的血脉有着催熟圣树的作用,这一直是族中向外隐瞒不为人知的秘密,知道的人更是屈指可数,除了历代族长更无第二个人知道。 而如今,除了族长还有母后和她。 族长后来才告诉她,她的母后曾经被巫凤王所骗催熟过圣果,而那巫凤王则背着她用半条命换来的圣果……救了凤白白。 母后原本身上早年落下的小伤病也因没及时调养,外加上圣果之事,而雪上加霜,逐渐恶化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轻音将自己包扎伤口的白布投进水盆里,看着手腕上那道略显狰狞的伤口,一时间有些晃神。 就在她站在水盆边一时没有动作的间隙,脚边突然被撞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塌上的黑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着小爪子扒拉着她下身的衣摆,企图踩着鞋子往上爬。 轻音向后撤了撤身,就见那兔子一个使劲小脑袋直接磕到了摆放水盆的木椅上,砰地一声,连盆里扩散的血水都被带的晃了两下。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连忙伸手将水盆稳住,“煤球,你在做什么?” 兔子被反作用力带得向后退了两下,摇着脑袋晃了好久,才抬头拿眼睛看她。 轻音先是抽出干净的白布将自己上好药的手腕包扎上,才弯身将兔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她把兔子夹在怀里荡了荡,转身带着它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使劲撸了撸其身上的毛后,道:“煤球干什么呀!” “是不是担心姐姐,姐姐不疼的没事。” 季律趴在她怀里,缓了一会儿后,下意识的拿鼻子嗅了嗅她的手腕,而后兔子脑袋对着轻音,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轻音与膝上的黑兔子对上了眼,还没等分析出里面的情绪,就觉得腿上一沉,一道身影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自己面前。 “姐姐,你为什么会受伤?”季律将想说的话脱口而出,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化成人形坐在了其腿上。 轻音被压的后背直接贴到了椅背上,她被迫仰头对视,原本抱着兔子的手臂也下意识向两侧张开,避免碰到身上的人。 季律微微低头,垂落的发尖扫到了轻音的脖颈,他一双与以往有丝不同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见其不回答自己,从喉间压出了一丝疑惑,“嗯?”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轻音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指抵在两人中间,将人往后推了推,“能先从我身上下去吗?” 季律先是一愣,而后立马神色古怪的向后退出几米远。 轻音:…… 看着好像自己被占了便宜一样的兔妖,轻音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自己衣裙上的被压出的褶皱。 然后在屋里找了个能盛水的瓷瓶,将盆里的血水倒了进去。 “你还没回答我。”季律往轻音身边凑了凑,停在几步之外的位置,重新开口问道。 “没什么好说的,煤球你不用知道。”轻音一边快速处理手中的东西,一边敷衍的回道。 “我怎么不用知道?”季律垂眸直接上前伸手扯住轻音那个手上的手臂,看着袖裙滑落露出的手腕,“姐姐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说,说不定我就能帮你?” 不过,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代价而已。 轻音向外扯了扯自己的手腕,将其从季律的手里抽出来,脸色略显冷淡道:“你帮不了我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就转身进了内屋。 季律正想跟着进去,就见轻音在他前面停住脚步,指着地面说道:“我要进去换衣服,你待在这儿。” 季律被指的向后退了几步,“哦。” ………… “发现了什么?”楚泽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放下了手中在读的书,拿起桌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 “那圣女最近行踪很规律,但属下一直觉着那里不对。” “然后呢?”楚泽闻言挑了挑眉。 “属下趁她不在之时,去到了圣殿,阴差阳错之下探出了一处密道,见到了一棵参天古树。据属下猜测应该就是凤白白口中能结出圣果的神树。” 楚泽听到这里一时来了兴趣,立马追问道:“那上面可有圣果?” “说来也是奇怪,属下为了确认心中想法,曾间隔几天又去了一次。” “第一次没有”那黑衣人顿了一下,接着道,“第二次便出现了指尖大小的青涩小果。” 楚泽闻言点了点头,但看下面人的模样,直言道:“你可否有什么想法?” “不瞒主子,属下怀疑这圣树的变化和那圣女有关。” “这样吗?”楚泽思考的时候,指尖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就好像击打在人心上一般,只听他道:“最近凤白白那里出了些问题,恐怕我们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 “那主子的意思是?” 楚泽闻言一笑:“走之前捞上一笔也是不错的,毕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起死人肉白骨,对此我可是很感兴趣!” “是,主人。不过……”黑衣人接着提道。 “不过什么?”楚泽眉眼微冷的反问,“有什么话直说。” “那凤白白主人打算如何处置。”黑衣人想起那人的嘱托,不由得硬着头皮问道。 “谁让你问的?”楚泽嘴角的笑容僵了下去。 黑衣人低头默言。 “不说是吧?”楚泽轻声威胁,那也没硬揪着不放,只是见了笑意冷声解释道:“凤白白是我们的通行证,没她我们可出不去。” “她的用处可还大着呢!” “是属下知道了。”黑衣人松了口气回道。 楚泽轻笑一声,敛眉掩去眸中的危险,“事情你跟紧一些,正事要紧。” “是” 等黑衣人应下后,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楚泽看着已经消失的人影,盯着那空旷的地面。沉思片刻后,他嘴角的笑容倏地加大,然后不妨间直接将手边的茶碗挥到了地上。 …… “母妃”凤白白看着退门进来的人,嘴唇嚅喏的轻声唤道。 王妃端着食盒,看着脸色有些发白,面容明显消瘦的凤白白。顿时就心疼了起来,几步走到跟前,将食盒放下,动作轻柔的将人搂住,“白儿,跟母妃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白白:“母妃,我也不知道。但现在也不是没了办法,除了楚大哥以外,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而且我觉得楚大哥人也挺好的。” “白儿,你知道为什么族里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吗?”王妃叹了口气,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将饭菜从食盒里端出来。 凤白白闻言一顿,却是立马将轻音之前同自己说过得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回道:“是因为族规吗?” 接着没到王妃回答,她便继续道:“可是母妃族规不也是人定的吗?” “既是人定的,又为什么不能为了人而改呢?”凤白白心中不解。 “白白,族规就是族规。”王妃转身摸了摸凤白白的头,将其带到桌边,“怎么能因个人而改呢。” “母妃实话跟你说吧”王妃见凤白白还要反驳,连忙将人按到了座位上,将事情的因果利弊同她细细讲了一遍。 “母妃,可是我不想。” 凤白白听完后,一时间有些迷茫,斟酌良久才道:“我不想将自己的后半辈子困在凤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面。” “您帮我离开好吗?” ☆、第42章 “白儿,你这又是为什么?”王妃闻言一时间僵住了动作,万分不解的看向凤白白。 凤白白上前一步握住王妃的手,轻言恳求,“母妃,您不知道从小我便长在巫凤。那时我认为天就这么大,人也都是一个样子,世间也再也没有巫凤更好的地方了。” “可我出去后,”言罢她放开王妃的手,起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扇仰头望着头顶的半片天,“见了更广的天,遇过更多的人,我才发现以前不过井底之蛙罢了。” “母妃,你懂吗?”凤白白说到这脑里便不由自主的代入了楚泽的脸,她也说不清自己如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次她不想错过。 王妃对上她的眼睛,“可白儿,你若走了,我同你父王该怎么办?” “难道你为了你口中虚无的自由,就要离开生养你多年的亲人吗?” “母妃”凤白白摇了摇头,“您和父王永远都会是女儿的亲人,这不会变。” “但我做够了巫凤的二公主,接下来的日子我更想做我自己,做真正的凤白白。”她言辞真切,说着说着便当着王妃的面跪了下去,一双杏眸带着渴望的乞求着。 王妃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并未接着她的话继续,反而捂着胸口,道:“白儿,你真是!” 凤白白看出了她表情中的拒绝,道:“若母妃不同意,那白儿便在这长跪不起。” “你这是在逼我!”王妃狠狠的喘了几口气后,失望的看了凤白白一眼,转头夺门而出。 ………… 轻音这几天总是觉得心不在焉,明明圣果长势良好,她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存在着一种严重的违和感。 她坐在神树旁的石阶上,撩起右臂的衣袖,看着手臂上从小伴到大的半面凤凰图腾沉默片刻后,抿唇将手腕接到玉碗上方,另一手的刀锋正要落下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轻音先是仰头看了看遮天的绿树,接着转到树叶隐藏出那颗嫩绿的果实上。 两瞬之间,只见她放下了手中的短匕,起身向潭外快步走去。 轻音的目的很明显,就是那个让她一直忘于脑后的书妖。 她动作很快的走到那个侧殿,和看守的侍卫打过招呼后便拿着钥匙开了门。 许久未打开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屋内积攒过长的细尘争相扑面而来。 轻音被尘土呛到,向后退了退轻咳一声,挥去身前乱飘的细尘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红漆的木盒上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灰尘,轻音拿着手帕包裹着指尖在上面敲了敲。 “在?” 话落却没有人应答,轻音又试了几次后,心中一沉,也不顾上面的尘灰,伸手直接打开了盒盖。 原先的书还在,却是变了颜色,黯无光彩,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 轻音顿了一下后,将其从漆红盒子中拿了出来,还是当初的书不错,除了外观的大体变化,细节上没有任何不同。 她先是抖了抖手中的书,然后才用手指捻开上面的书页。 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轻音微微蹙了下眉。 这写的是什么,夜泽又是谁? 她翻来翻去,书里除了详细记载了一个名唤夜泽男人的喜好之外,再无其他东西。 看着手中以大变模样的书,轻音心中的那种徒然升起的危机感非但没有减轻,还徒有加重的趋势。 沉默片刻后,只见她突然合上了手中半开的书,而后猛地回身转头,眼睛细细的扫过四周。 空荡的侧殿了除去她,并没有出现第二个人。轻音始终没有松下心中的那口气,她将红木盒子盖回原处,把书揣进袖口,重新变成面无表情的走出去。 地面的积尘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四周的殿壁上也没其他古怪。 但轻音走在路上,就是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那种感觉一旦开始,便愈演愈烈,犹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轻音压下心中的怪异,同看守的侍卫说明情况后,带着书回了自己的院子。 才一合上门,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就瞬间没有了,她倚在门上重重的喘了口气。 “姐姐,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季律听到动静后,便化成人形从里屋中走了出来。 轻音闻言看向他,额间的冷汗此时已经被风吹干,她笑了笑后,将袖中的书放下,便兀自走到水盆前投了投面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脸。 季律对她的态度也见怪不怪,反正变成兔子后,他的脾气是好了不少,容忍度高得很。 他几步走到轻音随手一放的书前,下巴磕在桌子上,伸手一翻,见到里面的内容后,眉毛一蹙,没忍住吐槽道,“谁竟然写这么无聊的东西?” 说完正准备合上扔回去,身后便响起了轻音的声音,“煤球你认识上面写的人吗?” 季律下意识手一抖,将书安安稳稳的放好,眼中的讥讽散去后,才回头弯着眼睛,看向轻音道:“我怎么会认识那么无聊的人?” “姐姐,你今天身上的血气淡了不少,是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吗?”季律看着轻音神色淡淡的样子,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轻音摇了摇头,见兔子还要再说话,立马拿了根从外面带回来的胡萝卜递了过去。 “我的事还好,你最近身体怎么样?”看到眼前人见到胡萝卜后,瞬间冒出的兔耳朵,轻音没忍住勾起了唇角,摸了摸兔子头后,轻声问道。 季律从来都不知道一根胡萝卜会对自己的吸引力这么大,他本能的伸手接下刚进嘴,就后悔了。 “最近好多了。” 轻音看着将胡萝卜咬了嘎嘣嘎嘣响的兔子,不由得联想到了对方之前给那个楚泽的一口。 这小兔子战斗力应该不低吧。 圣果的催熟比之前计划中的要快,再来一两次就能成功。母后至今未醒,轻音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多延长一日便多一份顾虑。 可…… 想到这儿,轻音出门唤来了一直派去盯着楚泽的侍女,问了问那边最近的情况。 听到侍女说楚泽最近一直待在院子,并未出门走动后,才让人退下。 现今的发展和那书中曾描写的多少有些出入。 族中不同意二人的婚事,凤白白被关了起来,而楚泽也看似放弃了对圣果的寻找。 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在轻音看来实则不然。 这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越是安静,底下隐藏的风浪就越是巨大。 整个巫凤,现今族长对她的做法虽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却并不能代表她可以把催熟圣果一事摆在明面上。 轻音思来想去的,最终还是提了一篮子胡萝卜凑到季律的面前。 季律刚‘悲愤’的消灭一根胡萝卜,一抬眼就在自己跟前看到了一篮,舔了舔嘴唇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心里是拒绝的,但他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 “煤球”见兔子已经接过胡萝卜,趁着他正低头挑选的当间,轻音做到他旁边,张口,“煤球啊,你好久都没跟姐姐一起出去玩了对吧!” “晚上姐姐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季律挑出个个大色鲜的胡萝卜,叼在嘴里后,抱着篮子往后退了退,微瞪着眼睛询问的看向轻音,“神马地缝?” 轻音身上将其嘴里的胡萝卜拽了出来,一下没拽动,第二下拽出来一半,“好好说话。” 季律将嘴里的胡萝卜咽了下去,“什么地方?” “你不是常问我去哪儿了吗?”轻音看着他的视线一直跟着自己手里的胡萝卜移动,好笑的将其重新塞回了兔子的手里,“带你去那里。” “真的吗?” “嗯,那你去不去。” “当然。” ………… “楚公子在吗?”一个看上去鬼鬼祟祟身着侍女打扮衣裳的人,四下张望了一遍后,敲响了楚泽的门。 屋内的楚泽提笔的动作一顿,闻声抬起了头,先是悄声走到门边观察了片刻,才开门,“有什么事吗?” 侍女抬头看着他,焦急的跺了跺脚,随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兀自往他怀里塞了个纸条,便快步离开了。 楚泽看着远去的人影,蹙眉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条,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他走到案桌旁,凑近桌边的烛灯打开了手中折叠整齐却微微发皱的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轻挑了下眉尖,接着就将手中的纸条送到了烛灯的火苗之上。 “啧” 看来等不了了。 凤白白明早约他离开,那岂不是今晚就要动身探一探巫凤的秘密了? ………… 轻音踩着朦胧的月光,托着非要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兔子屁股,摸着黑往圣殿的方向走去。 她今晚依然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但她的时间不多了。 方才就有侍女过来告诉她,母后昏迷中吐了口血后,发现脉象比之前更加的薄弱。 看诊的巫医也说,母后时日不多,已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所以轻音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什么都要试上一试。 任何事情没做之前,都谈不上放弃。 ☆、第43章 轻音抱着兔子来到圣殿的暗道前,看着自己之前放置在这里的标记并无改变后,暗暗的松了口气。 她轻声打开门走进去后,便将怀里的兔子放在了寒潭中通往神树唯一一条路的石阶起始位置的石块上。 “煤球乖,在这儿等姐姐,若是有其他可疑的人过来,直接咬上去,不要牙软知道吗?” 季律站在石阶上兔子脑袋先是抬起来看了眼她。而后便化成了人形,双腿荡在潭水中,半坐在石块上,将视线从轻音的脸上转移至她身后那棵巨大的绿树之上。 轻音见他不说话,微微弯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掏出个胡萝卜递了过去,“煤球要乖,知道吗?” 季律侧头躲过了摸头杀,却没逃得掉胡萝卜。他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胡萝卜后,乖乖的点头嗯了一声。 轻音交代好他后,又直起身看了看禁地的四周,能通向这里的路有三条,但能真正靠近神树的却只有这一处石阶。 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吧! 她微微叹了口气,便凝着眉走向了神树的位置。 找到自己放置在这里的匕首,露出自己还没有任何刀口的右手手臂,在那半面凤凰纹路的下方狠狠的落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随之落出,一滴,两滴,不断加快汇成一股红色的细流,沿着轻音白皙的手臂顺势而下,落入树前的玉碗之中。 季律在她刀落的那一刹那便抬起了头,伸进水中乱摆的腿也停了下来。 他放下手里的胡萝卜,一手撑着石阶拖着一潭寒水站了起来,驻足片刻后便向着轻音的方向走去。 玉碗刚汇起一个碗底的血,轻音便听到咔嚓一声碎音。再看时,只见碗壁上瞬间生出无数裂纹,一吸之间便碎了个彻底。 血液从碗底露出,蜿蜒潜行直接汇入了神树的底部。 不知道是不是轻音的错觉,她手臂上的凤凰比之前更加鲜活,展翅的半面凤凰挥舞着翅膀似乎要飞向更远的地方。 她手腕上的伤口不大也并不是特别深,却不知为何,如今里面流出的血,速度越来越快,越流越猛。那神树的枝干像是吸引力一般,隔空不断地吸吮这她身体中的血液。 轻音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白,明明快到了身体的极限,但看到树上之前更加成熟的圣果,即使心中有所顾虑,她还是咬着牙忍了下去。 直到圣果全红的一瞬,她悬起的心才落下一半。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间的疲惫便卷了上来,轻音更是脚底一软,身体不可控向后张了下去。 晕倒间只来得及看到一片人影朝自己的方向压了下来。轻音本能蹙紧的眉头在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一刻,缓缓的舒开一寸。 “你不要命了!”季律看着眼前向后瘫倒的人,快走几步后立马拉起了轻音无力滑下的手臂,将其拉进自己的怀里,顺势缓冲后,将人半倚在了树躯上。 上面的半面凤凰已经越显越深,沿着轻音的小臂开始上移,如今已经隐入衣角只露了半片凤尾在外面。季律抿着唇看着自己腕间搭落的细腕,里面完全压制不住的鲜血延着他的指缝簌簌流下,浸红了一片衣角。 “愚蠢。” 凤凰心诅咒的位置是不能见血的。 当凤凰心真正侵蚀到心脏之时,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你还不能死。”季律盯着轻音苍白的侧脸,伸出指尖抚平了她微蹙的眉宇。他叹了口气后,才开始调动自己浑身的灵力沿着其手腕,输送进其体内,压制着凤凰心的力量。 他目前的这具身体早就要走到尽头,没用之前换些有用的事,也算是物尽其用。 轻音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苍白的唇瓣也渐渐地染上了些许的血色。反观季律不但之前被特地压制住的兔耳朵冒了出来,就连额间都沁出了细汗。 “主子就是这里。” 突然禁地里响起了其他声音,不光如此听脚步声,还出现了不止一人。 季律将最后一点灵力输进轻音体内后,便隐藏身形迅速的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两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其中一人身形有些熟悉。 那两人正沿着禁地里其中的一条暗道缓缓靠近,其手中的灯火从幽暗中冒出来的那一刹那,地上的轻音闷哼一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轻音缓缓的从地上坐起,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后,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伤竟在不知不觉间愈合了。 而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当下便仰头伸手踮脚,够起了树上那个已经成熟了的圣果。 但身高的差距,她在下面伸手小声的折腾了半天,竟连圣果的边都没碰到,更别提要将其摘下来了。 着急间,轻音将视线移向了不远处的大石头,正准备动作之时,自己的腰间被一双手握住,而她也瞬间被举了起来脱离了地面,伸出的手一下子就碰上了圣果。 轻音想都没想就将其摘了下来,等被放回地面时,她才看到帮自己的人是谁。 “煤球?” 季律闻言看着她点了下头,随后继续揽着她的腰,脚尖一点飞身,便轻轻松松的将人带到了树干上。安置好后,季律才转身去往已经摸索到石阶处的两个人那里。 他飞身而至,在两个人猝不及防间将最前面的人一脚踹入深潭之中后,快速袭向了另一个人。 楚泽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动的掏出了腰间软剑,步步后退,退出了寒潭的范围。 “你是?”他一抬头看清身前人的样貌后,心下便是一震,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剩下的两字,“妖怪?” 季律:你全家都是妖怪! 话落后攻势越发得猛烈,最后直接一脚将楚泽踢到了禁地的石壁之上。 楚泽从石壁上滑下,捂着胸间咳出一口血。 “主子,你没事吧?”从寒潭里爬上来的黑衣隐卫见楚泽受了伤,立马就要飞身前来。 楚泽捡起地上掉落的剑,撑着石壁起身,清了清嗓子道:“不必过来,你去取圣果,这里交给我。” 隐卫闻言向前的步伐微微一顿,接着立刻转身掠向了圣树的方向。 季律抿唇听着二人旁若无人的谈话,不做停留的率先走向离自己最近的楚泽身前,抬起脚就打算,将人踹进身后不远的暗道中去。 万不想那楚泽就仿佛察觉到他意图一般,侧身躲过,然后就见其用手中的软剑划破自己的手心,让手中流出的血液沾染到软剑的锋刃之上。 季律见到奇怪的举动微微挑了下眉。 楚泽一手抹去自己嘴角的血丝,将软剑抵在身前,嘴角露出古怪的笑道:“国师曾说过,我的血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可抵邪祟御妖魔,如今正好可以试上一试。” 说完就抵住了飞来的攻击,将染血的剑攻向了季律。 季律本没当回事,但那东西真正伤到他身上的时候,才开始正视起来。 他看着自己被血液灼伤的皮肉,竟觉得有些熟悉。 那么世上什么人的血会有如此功效? 他重新看向眼前那个越战越勇,满眼兴奋的人。 心中答案升起的同时,他不由得勾起的唇角。 天神吗? 真是收获不小啊! 季律不在意自己如今这具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倒是饶有兴致的用着最后一点力量逗着面前的渡劫的天神。 多有趣,仙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人! 若是失败成了个废物,那些人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 轻音尽力秉着自己的呼吸,用树叶枝干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并透过缝隙观察着已经逐渐靠近自己脚下的人。 隐卫根据自己的记忆绕着神树的树躯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碎掉的玉碗处。 他微微蹲下身子,用手蘸了滴血,在指尖碾压片刻后,猛地抬起了头。 轻音不防透过树影对上了那人的眼睛,下意识的屏起了呼吸。 她紧紧的握住手中支撑身形的树干,生怕被其发现。 隐卫在树下驻足片刻,并没有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位置找到那个圣果,心下奇怪的同时,正要转身离开。 却不想刚抬脚走出一步,脖间却突然落上了一滴水珠,他下意识的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放在眼前随意一扫后,身形一顿立马转身看向了头顶。 轻音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又转身回了过来,刚放开一半的呼吸,立马又提了起来。 就在她严阵以待的时候,也不知那人是怎么动作的,两指轻轻向上一掷,她便觉得自己固定身形的手腕一松,整个人瞬间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果然在这儿?”隐卫见到落地的轻音,眯起了眼睛,走去去微微弯身在其身前,伸出手说道:“圣女,东西是不是在你那儿,拿来吧!” “你是谁?”轻音警惕的看向来人,手撑着地面向后退了几步。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隐卫懒于跟她周旋神色不耐的继续道:“你最好主动将圣果交出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轻音目视他,微微勾起了唇角,自嘲般的反问:“你要怎么不客气。” 隐卫蹙起眉一抬眼,正准备动手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11 17:41:44~2020-08-12 15: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轻音趁其放松之时,双手拿起自己压在身后的古琴,快准狠的朝其抡了过去,接着迅速起身,往石阶的方向拼命跑去。 隐卫一时大意,万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直接迎面被砸了个正着。脑袋里嗡了一瞬后,隐卫解开脸上的面巾,试探的摸上了自己的鼻间,看到上面的红色的血液,没忍住暗骂了一声。 轻音连头都不敢回的一路狂奔,冲着离自己最近的暗道跑去。万不想还没出石阶,跨出深潭就被后面追来的人给拽住了。 轻音立马挣脱反抗,几相拉扯之下,她脚底一个不稳,跌进了深潭之中。 无数的寒水涌进口鼻,她没有准备的瞬间呛了好几口水。等稍稍缓过来后,才调动着自己的身体开始闭气。 轻音看着潭顶的那道还没离去的倒影,想了想后,忍着潭水的冰冷,缓缓下潜,绕过石阶朝着寒潭的另一面缓缓的游去。 季律听到这方的动静,猛地一回身,正好看到轻音跌落深潭那一刻,微顿之际被身袭来的楚泽用剑划伤了背后。 后背传来灼心的疼痛感,季律向前踉跄了两步,猛地吐出了口血,原本就白的脸色更加的白了。 楚泽借势收剑看着赶来的隐卫,冷声问道:“怎么样,拿到了吗?” 隐卫朝他摇了摇头,“潭水太深找不到。” 楚泽沉默一瞬后,警惕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季律,点头沉声道:“来不及了,我们先行离开。” “是” 就在这时,寒潭的另一头传来些许声响,波光粼粼的潭面中突然冒出个头。 轻音大口喘着粗气,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她挥动着被动的僵硬的四肢,沿着潭水缓缓的向还有一臂距离的岸边游去。 前面就是通往禁地的主道,只要见到门口的守卫她就安全了。 轻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手臂撑着岸边。却因为长时间在水里泡着,一时无力撑着她出去。 正在轻音咬牙使劲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双脚,和一只伸向她的手。 自己兔子从来都没有穿鞋的习惯,轻音想都没想的就伸出了手。 接着手臂便被人向上一拖,她也从水里被带了出来。 轻音一抬头便对上了季律垂下来的眸子,视线下移更是注意到了对方嘴角还残留的血。 她站定脚步,担心的问道:“煤球,你受伤了?” 季律抿着唇,将她带离潭边,看到远处已经注意到这里的两人,轻蹙眉宇,将轻音往不远处的道口推了一推,“你先走。” 轻音被他的动作弄得向后倒了几步,扶着石壁站定,自是也见到了季律身后不断靠近的两人,但见到兔子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担心的朝前伸手,道:“煤球,我们一起走,快点。” “来不及了。”季律微微侧头回道。 他的这具皮囊已经不行了,必须尽快脱离。 “你快走!别回头。”想了想后,他再次嘱咐。 话落的同时,楚泽和隐卫已经赶了过来,且注意到了前方不远的轻音。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举起手向两人袭来。 季律□□无力,不再理会轻音。他躲过一边楚泽倾身袭来的攻击,一边阻挡着另一个人向轻音靠近。 轻音见此原地踌躇片刻后,咬了咬牙便转身跑了出去。 她以前曾走过这条路,按理说对其中的长短距离都还算熟悉。 可如今,这条路却比以往还要长。 很黑很冷。 她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才触到一点微弱的光亮。 见到禁地门口的守卫后,她来不及解释先行说道:“有人擅闯禁地,企图捣毁神树,马上进去阻止。” 禁地的守卫们原本一愣下意识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向来人,而后才在火光之下看清眼前这个头发凌乱的人是谁。 具是有些莫名道:“圣女,族中有令,我们……” 轻音忍住身上让她不断发颤的冷意,看着发言的人,怒声道:“现在还顾什么规矩,若是神树出了事情,你们在场的没一个好下场。” 守卫们闻言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派了一队人涌入禁地。 “圣女,要不要我们几个人先送你回去。”为首的注意到轻音如今糟糕的状态,轻声建议道。 轻音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袖口的圣果,摇头拒绝道:“不必。” 圣果的事经此一遭,必会暴露,她必须尽快的送到母后那里,免得夜长梦多。 “那圣女,你多加小心,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知会我们。” 轻音闻声一顿,斟酌着语气张口止住了要走的人,“对了,禁地中有只兔子,若是看见记得帮我照顾好他。” 守卫一愣,心中不解的点了点头。 ………… 季律见轻音走远后,便直接脱离了兔子的身躯,恢复了神识的状态。 他看着眼前一脸迷茫,并逐渐开始手忙脚乱的两人,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紧。正准备动手之际,身后的道口由远及近的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他微微一顿,视线划过地上因为失去生机而瘫软倒地的兔子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仅仅在楚泽身上下了一道印记。 天神渡劫时,轻易是杀不死的,他还是留下慢慢玩比较好。 楚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人消失后,变成了地上一只死气沉沉的兔子,同身边的隐卫对视一眼,还没想好下步动作,便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声音。 他伸手止住了正拿剑戳向兔子试探生死的隐卫,皱眉道:“有些不对,我们要快点离开。” 隐卫闻言将视线从黑兔子身上移到了前方的道口,片刻后点头,“好。” 言罢,两人便沿着来时的方向,快速离开。 关注着一切的季律虽没现身,但也施以小动作拖住两人的脚步,让赶来的守卫看到并追上两人。 ………… 轻音拖着越来越沉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脚步,咬着牙快速的朝着王后的方向小跑着。 此时已到深夜,加上地处偏僻,往来巡逻的人并不多。 她一路跑着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时间越来越久,而前面的路也越来越长。 就在这渐渐焦虑的心情下,轻音脚底发软的一下子被路上的碎石块绊倒在了地上。 袖中藏起的圣果也随着她的动作咕噜噜的滚了出去,沾染了些许的泥沙停在了一臂远的位置。 轻音轻嘶了一声后,撑起手臂起身,湿透的衣衫此时已经脏污得不能落眼,从潭里带出的寒气,此时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磕磕绊绊的站起来,提着一颗心走向圣果,等到拿起来见其无恙,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姐姐?”就在这时背后一声略显迟疑的娇喝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轻音警惕的侧头,发现凤白白正着着一身暗色衣裙包袱款款站在那里。 看起状态已然是在此待了不长的时间。 轻音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收起自己手心里的圣果,轻轻的嗯了一声,目视前方自然的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她也不等其回应的想要抬脚离去。 然而凤白白却比她快上一步的从黑暗中走出,问道:“姐姐,你手里拿得是什么东西。” 轻音闻言一顿,只冷声回了句,便加快速度往前走,“与你无关。” 凤白白见此碎步的跟了上去,伸手拦住轻音的去路,言语中不难听出其中的质问,“我知道是什么,是圣果对吧?” “所以说,真的有圣果的存在,以前种种你都是骗我的。”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让我给楚大哥救人,你怎么这么自私!” “滚”轻音此时的脸已经冷到不行,她蹙着眉伸手直接给了凤白白一巴掌,“论自私没人比得过你。” 她紧盯着凤白白隐隐发红的眼睛,看着其捂着一侧脸震惊控诉她的模样,讽刺一笑,视线接着略过凤白白的着装打扮,“瞧,你现在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轻音步步紧逼,逼着凤白白退到了身侧的墙壁上,“你若再缠着我,信不信我将这守夜的侍卫都叫来,让他们看看,让你的父王母妃看看,堂堂巫凤的二公主,他们的宝贝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如今在做什么!” “你敢。”凤白白嘴唇嚅喏,声音发虚的提高音量。 “你看我敢不敢?”轻音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她,将人定到原地后,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还没等她走几步,后脖颈便是一痛,本就模糊的视线不可控的暗了下去。 瘫倒在地的前一刻,她只来得及转头看见那道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人影。 “楚大哥?”凤白白见状微微愣神,手下意识的掩上了自己的嘴,控制自己的音量。 楚泽朝了她一眼后,便蹲下身在轻音身上翻找这所谓的圣果。 “楚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凤白白见他的行为上前几步,小声惊呼道。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不能让她破坏我们的计划。”楚泽一边敷衍的回应着,一边掰断轻音的手腕,从其手中强硬的将圣果取出。 凤白白噤声将信将疑的在旁等候。 “出巫凤的路,你都记清了吗?”楚泽站着起身,将圣果收入包裹之中,完事后看向凤白白确定道:“马上就会有人追来,我们必须寻找最近的一条路离开。” “等离开后,就会有人接应我们,你不必害怕!”楚泽看到凤白白有些惨白的脸色,不由得放软语气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一下,剧情过渡,不必担心。 ☆、第45章 轻音从混沌中醒来,一睁开眼便是熟悉的床帐。她先是大脑放空了一会儿,等到思绪全部回来的时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翻找着自己的衣袖床榻。 “公主,你醒了?”闻声进来的侍女,见此惊喜的轻呼一声,招来其他人去唤巫医后,立马来到了轻音的身边。 轻音此时已经是急得的不行,她落脚下地,结果腿上一软,直接沿着塌边摔了下去。 “公主,你有没有受伤?”侍女见此急忙将端进来的水盆放在木架上,见到轻音模样,连忙过去扶起她,说道:“公主,巫医说你还需要静养,不能轻易出去。” 轻音拧着眉,抚着额头缓了缓,脑中划过自己昏迷最后的场景,前连忙抓住侍女打算离开的手,急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侍女神色有些古怪,走到水盆边拿起里面的沾湿的面巾替轻音轻轻的擦拭,然后道:“公主是被守夜的巡卫送回来的,当时见了吓人得很。” 轻音闻言,按住侍女手上的面巾,猛地借力站了起来,“我昏迷了多久?” “公主你饿不饿,我去催人快些弄吃的拿过来。”侍女答非所问。 轻音抿了抿唇,又道:“我回来时,所穿戴的衣物呢?” “都拿去洗了。” “那里面的东西呢?”轻音有些着急的追问。 侍女微微一愣,看着轻音的眼睛,思索片刻后,缓缓答道:“公主的衣物是奴婢亲自换的,里面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没有?”轻音不由自主提高了音量,看侍女的表情却并非作假,便揉着酸痛的脑袋,喃喃道,“怎么可能!” “确实没有”侍女托着她的手臂带起坐下,担心的说:“公主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轻音:“那凤白白,凤白白在哪儿?” “公主”侍女一时难言,但还是在轻音的注视下张口,悄声说道:“二公主不见了,王上发了好大的火,如今都快把整个巫凤翻过来了。” “不见了?”轻音重复了遍,闭眼捋了下如今乱七八糟的思路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后,央着侍女再次起身道:“帮我梳洗换身衣服吧,我想去见见母后。” 她话落后,便顾自站了起身,一抬头却见原本在身旁的侍女,突然退跪在了地上。 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轻音:“怎么了?” 侍女低头沉默不言。 ………… 轻音自那日被人打昏后,发热昏睡了整整三天,也因此错过了与母后的最后一面。 如今她穿着一身白色孝服跪在灵堂之中,能见到的只有堂中摆放的那具冰冷的棺材。 轻音眼角干干的,她流不出眼泪,甚至提不起任何伤心的情绪,更说不清脑袋里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切跟自己都没关系。 就好像她一直游离在这个场景之外,而这应该只是自己没睡醒时,做的一个漏洞百出并不真切的梦。 可事实上,这都是真的,她的母后,如今真真切切的躺在里面,躺在了那付棺材之中,再也睁不开眼睛,再也不能温柔的抚上她的头发,唤她一声‘音音’。 轻音呆呆的注视棺材一会儿后,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坚定,随即起身快速跑了出去。 她不做停留的直接来到禁地的入口处。 经过上次的事件,这个禁地的守卫明显的增加了不少。 领头的守卫见到轻音过来时,伸手拦住了轻音的去路,一脸难言的看着她。 轻音有自己的事想做,因此直接开口询问,“可有什么事要说?” “圣女上次吩咐的事。”侍卫回头给身后的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得信转身离开。 片刻后,抱了个木盒子过来。 轻音微微一愣,垂眸问道:“这是什么?” 侍卫:“这是圣女托我们注意照顾的那只兔子。” 轻音闻言抬头,略微睁大了眼,下意识的提高音量,“什么?” 侍卫朝她点了点头,而后又重复了一遍。 煤球? 轻音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伸出手接过侍卫手中的盒子,缓缓的收在怀里。 侍卫:“我们去时,它已经没了气息。近日听闻公主因那日受惊未醒,加上又发生了其他事。” “想着圣女分不出心,所以便没有立即给公主送去,请见谅。” 轻音微微摇头,手却下意识的缩紧了,“我知道了。” “圣女节哀。” “嗯”轻音沉默片刻后,抬眸看向侍卫,“我想去里面看看,可以吗?” 侍卫一顿,接着点头道:“可以,不过圣女要快一点。” ………… 轻音将木盒放到神树旁,看着眼前的一切,之前发生的所有似乎还历历在目。 她的手拂过盒子的边缘,摩擦着上面的原木纹路,缓缓打开上面的封盖,看着里面那只熟悉的兔子时,还是没忍住揪了下心,喉间哽咽道:“煤球,是姐姐的错。” 她指尖划过盒中兔子的轮廓,眼里的某种想法瞬间坚定了不少。 神识依附在神树之上的季律,听见下方的动静显形出现,坐在高高的树杆之上,垂头看着下方的轻音。 脱离了兔子身躯的他,能够更好的控制住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可以毫无波动的看着下面的人。 虽说本该事不关己,但见到轻音再次拿起匕首划向自己手腕时,他的眉头还是微微蹙了一下。 季律飞身下去,落在轻音身边,一手制住她的手腕,打掉其手中的匕首,将人带离神树,“你在做什么?” “你是谁!”轻音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被打断后,立马甩掉了手上的牵制,警惕的看向来人。 季律先是一愣,看着轻音陌生的眼神,轻挑了下眉,声音微冷的反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轻音闻言看向比自己高出一头的人,本没想起什么,直到对上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才隐隐觉得眼熟。 她从自己见过的为数不多的陌生人中翻了翻,有些恍然道:“你是那个神……”经病。 “你说什么?”季律脸色冷上一瞬,声音危险的反问。 轻音向后退了一步,抿着唇,眸中的警惕依旧没有退下,她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季律侧头看了眼自己旁边的神树,“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儿?” 轻音:“之前从未见你出现过,所以如今你现身于此,才觉得奇怪。” “你是有什么事吗?” “有”季律靠近轻音,不顾对方反抗的执起对方还未消去疤痕的手臂,“为了这个。” 轻音向外抽了抽手,避开其直勾勾看着自己的视线,道:“松开。” 季律眸色暗了暗,松开轻音的手腕,说出自己之前观察得来的信息,“巫凤之树,以血养之,方能结余一果。数年一次,如今你在这般做,怕是害人害己。” 轻音被惯性带得向后退了退。 随后便愣住了,她抬头看着这个因为自己的作为而枝干遍满整个禁地洞穴的神树。 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接着便见她向后一仰,瘫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可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谁说没有”季律走到她身前,稍稍弯身打断她。 轻音抬头就见那人朝自己的方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看到那只手时,她先是微微一愣,等视线再上移见到那人与记忆里完全不同的脸时,一种莫名的无助瞬间涌上了心头。 “什么?”她僵着嘴角问道。 “我帮你”季律没在意般的将手伸向轻音的脸侧,声音低沉带着浅浅的诱哄之意,“只要你付出些微不足道的小代价。” 轻音没有避开他的手,下意识的呆呆反问道:“什么小代价?” 话落后,她垂了垂眸,再睁开时,里面已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侧头躲开脸上的微凉的手。 “无关生死,你大可放心。”季律收回手,直起身,静静地等着轻音的答案。 “可我怎么样才能相信你,万一你说得是假的呢?” 季律闻言轻蹙了下眉,一抬眼刚好看到树旁依然没有气息的兔子,思索片刻后,他道:“我可以先实现你的请求,你辨别真假后,再向我支付报酬。” “如此可还好?”他见轻音不依旧没下定决心,再次问道。 轻音斟酌片刻,答道:“好”。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那开始吧,说出你的请求。”季律唇角上扬,视线若有若无的绕过兔子。 轻音脱口而出:“让我的母后活过来。” 季律嘴角一僵,下一秒便转身避开她的视线,手臂一伸朝着周围缓缓一扬。 那一瞬间寒潭之上生出了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一处沿着山石顶上的缝隙飞了出去。 片刻后,本来胸有成竹,神色倨傲的季律突然微微蹙了蹙眉。 “怎么了?”轻音立马紧张的追问,“可是成功了?” 季律侧头看她,随后摇头道:“她不愿。”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46章 轻音狐疑:“什么不愿?” 季律放下动作,收回手指了指两人中间的空地,道:“你自己问她吧!” 随着他话落,所以光点在那一瞬间都飞聚回来,落到地面之上,渐渐地形成一道人影的轮廓。 轻音看着其变化,眼中的情绪逐渐被无措所代替,她轻轻上前一步,看着那熟悉的身形面容,喉间哽咽,更是不敢眨一下眼睛。 “母后?” 季律伸手拦住她,道:“你碰不到她的。” “时间很短,快点。”说完,他便松开轻音的手,转身离开,将场地让给二人。 轻音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 光点形成的人影慢慢变得凝实,随着时间的流逝,人影眼中的迷茫也逐渐消失。再次聚神时,就落到了眼前轻音的身上。 “音音?”有些空灵和疑惑的声音幽幽响起。 轻音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唰的一下从心里涌了上来。 酸酸涩涩的,竟有些委屈。 “母后。”她唇瓣颤抖,压下心中的苦楚,咬着舌尖,轻轻的唤道。 “音音,这是怎么回事?”王后上前几步,伸手动作自然的落到轻音的头上,万没想到竟直接穿了过去。她先是一愣,接着想到什么般的,将手凭空的放到轻音的脸侧,“不是说自己长大了,怎么哭成这样。” 她这么一说就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一般,让轻音的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哽咽道:“可母后说过要一直陪我的,我还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救您的,您为什么不多等等我,为什么?” “音音,人的一生总会走到尽头的,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人都是要向前看的。”王后尝试着拂去轻音眼角的泪,虽然碰不到,但她还是耐心十足的重复着。 “母后,你说得我都懂。”轻音吸着鼻子,用自己的手擦掉脸颊上的眼泪,眼圈红红的看向正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王后,“可您的以后还长,不应该就此终止。” 轻音虚握住王后的手,继续道:“母后,现在还有挽回法子,您回来好不好。若是不想在巫凤带着,我们就出去,出去看看别的地方……” “音音,人死不能复生。”王后轻叹了口气,“母后的命数已定,不管你用的什么办法,终归是逆天而行。母后不想,也不能看着你犯错。” “怎么会是犯错呢?” “傻孩子,母后现在很好。其实在生病的这段期间,也想了很多,这辈子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不少,我没什么留恋的。” “而且死对我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 轻音一顿,还是不懈的想要挽留,想要尽最后的努力,“解脱?那我呢?母后我呢?” “为了我,母后不能吗?” “音音,你是巫凤如今的圣女,早就能独当一面。母后很放心,要说真的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没能最后见上你一面。” “不过,现在没有了。”王后笑了一下,“能够再见到音音就很好。” “母后?”轻音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她使劲握住手心里的手,企图挽留,雀斑不想直接抓了个空。她呆愣片刻后,猛地抬头,“母后,你……” 王后朝她会心一笑,将手缓缓抽了出来,“我的音音长大了,除了这次,以后你无论做什么母后都会支持的。” “可……” 还没等轻音说完剩下的话,眼前的人就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了。 “母后”轻音无声的再次唤道,说出了接下的话,“可没有以后了”。 “结束了?”又过了一会儿,季律从远处走了过来,见轻音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问清楚了?” 轻音点了点头,“嗯。” “那么可以实行,你要付出的代价了吗?”季律眼中带着隐隐的势在必得,随后说道。 只要完成诅咒转移,他就能彻底结束一切了。 “好。” 季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脱口而出:“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轻音抬眸,略带不解的问道:“说什么?” 季律默言片刻,抿了抿唇摇头,“没什么,开始吧。” 说完他便伸出了一根手指,轻飘飘的点在了轻音的眉心之中。 那一刹那,一股难言的灼烧感以眉心为中心,扑面席卷而来。 轻音忍不住向后退了退,她伸手下意识的握上了右上臂的腾纹处。在半面凤凰图纹之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滋长,不断蔓延。 刻入骨血的疼痛让她的冷汗瞬间掉了下来,脸也白上了几分。 然而,所有的一切仅在眨眼之间就消失了,连同眼前的人一起。 轻音后知后觉般得松了口气,扶着身后的神树缓缓坐下,抹掉额间冷汗,将自己的袖口挽了起来。 自打那日用右手放血过后,这图纹的位置就发生了变化。如今更是,轻易看到那半面凤凰旁,突然补全的半面翅膀后,诧异的挑了挑眉,接着更是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额间,那里还残留着微痛的灼烧感。 所以,这便是代价吗? ………… 季律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如今所处了位置,还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人说话的声音。 “大皇子怎么还不醒啊?不是说三皇子已经拿了神药回来,丞相府的前日落水昏迷的大小姐服用神药后都醒了,怎么到了大皇子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许是两人的症因不同,你我且在这儿再等等,万不能在此时出了纰漏。” “知道了,知道了。”第一个声音再次响起,“你不说我也懂,谁让我们是大皇子这里的人呢。” “我还指着他好了,连带着我们这些做奴婢下人的也跟着发达发达。” “嘘嘘嘘,有人来了。” 随着两人的噤声,季律微微蹙了下眉,他感觉到之前下的神识印记离自己越来越近。 印记的移动停下来后,门口便响起了一到略微熟悉的声音,“大哥,他怎么样了?” 季律:…… 现在是什么情况? 察觉到自己的神识和寄居身体融合后,季律动了动直接坐了起来,他环视四周,发现这个环境陌生的很。 他略微挑眉后,锁定了房间中摆放的铜镜处,起身关着脚便直直的走了过去。 等看清铜镜中倒映的人影后,季律先是一愣,而后了然般的点了点头。 这副容貌与自己原身有八分相似,比兔子同自己的融合率更高,想来也是刚死,就把自己的神识引了过来。 这个下界的规则就是这样,不允许高于这个界面承受范围的任何人或东西存在。 季律想到这儿,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伸手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看到上面依旧残留的饮血凤凰后,更是狠狠地蹙了下眉。 “真是会挑时间。” 他无语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就在这时喉间突然涌上一股痒意,季律不可抗的掩唇咳嗽了起来。 他刚咳两下,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再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满手的血。 “大哥你醒了?” 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带进的阳光直接洒到季律的脸上,刺得他眯起了眼。 不等门口的人再说话,季律就不耐的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来人微微一顿,没有出去,而是抬腿走了进来,这下可好,外面正好的大太阳直接将季律从上到下的照了个彻底。 “大哥,你好点了吗?”楚泽自来熟的走近,视线从季律的脸一直落到他的脚上,“大哥你怎么光着脚就下地了,身体本就没好全,要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季律见他这般,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绕过阳光坐到了一旁的矮椅上,随意的扯过一块帘布,细细的擦试着手上沾染的血。 “你担心我?”将手上擦干净后,他才抬眸看向了脸色有些不好的楚泽。 楚泽微微一顿,说道:“自然是担心的,大哥的身体向来就弱,如今父皇也是到了年纪,东岐的未来还在大哥的身上。” “是吗?”季律将手里那块已经被血染红的布块扔到一边,微微抬去下巴,门外透过的阳光渐移,落到了他的衣摆上,照亮了他整个身体,却唯独漏掉了那双眼睛。 他的眼睛隐在黑暗里,被血染红的唇角微微上扬,让对面的楚泽不自觉的立起了背。 “怎么了,大哥,三弟有什么说的不对吗?”楚泽从未从其身上感觉到过威胁,如今还是第一次,嘴角得体的笑容僵硬道。 “没有,你说得什么都对。”季律轻笑了一声,接着道:“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不如帮大哥,把鞋袜取过来,可好?” 他将‘大哥’两字咬得格外重,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还是因为这人原本身份的缘故,他看这个人格外的不顺眼。 楚泽点头,走到床榻旁将东西取来放到了季律旁边。 “三弟,不帮我一下吗?”季律抬了抬腿,意有所指。 楚泽直起身对上季律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无功而返后,咬牙道:“大哥过分了吧?” 季律面不改色,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一般的反问:“我过分吗?” ☆、第47章 楚泽冷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见到端着汤药过来的侍女,袖口一抖将手背爆起的青筋遮上,嘴角一扬,勾唇笑着侧身让出道路。 “三殿下,这是要走了吗?” 楚泽向来温润有礼,对仆人侍从也向来有说有笑的,从来不端主人架子,因此很得下人们的喜爱。 “嗯,你快些进去吧,别让大哥等得太久了。”楚泽垂眸掩去眼中的冷眼,轻声道。 “好,三殿下慢走。”侍女羞涩的点了下头。 楚泽看了她头顶一眼,眉间微动,抬脚便错身离开了。 侍女见人走后,伸手拍了拍自己微微涨红脸颊,才端着药碗走进去。 “殿下,这是三殿下交代的药,已经煮好了。”她把药碗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奴婢给您放在桌子上了。” 说完,她也没等回应的,低头退了出去。 这东岐的三位皇子,除去早夭的二皇子外,这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性格就是两个极端。 大皇子从小多病多灾,性情也是阴晴不定,为人沉默寡言极难相处。偏生又是先国后的遗孤,受尽东岐国主的宠爱。 在整个东岐国是没人敢招惹一二的。 …… 季律坐在靠椅上,眼神放空片刻后,嫌弃般得踢掉脚上的鞋袜,光脚下地后,走到桌边,端起药碗放在嘴前。正打算一饮而尽时,喉间再次涌上了一种难抑的痒意。 手中的药碗掉落在地,里面的药汁飞溅落了一地。季律微微弯身,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掩唇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门外候着的侍女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等见到季律躺倒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昏迷不醒时,更是掩唇惊叫了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去请太医过来。” ………… 楚泽离开大皇子殿,径直的走到了国师府中。 这个国师以前是民间的术士,因为在大皇子的病上起到些作用,又有点手段,便被东岐国主封为国师,建了这国师府。 “你倒是悠闲自在?”楚泽一进国师府的后花园,便看到了坐在凉亭里听曲饮茶,好不悠哉的人。 国师是个年轻的男子,一头墨发用一蓝色布条轻轻束起,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一半落于胸前,他瞥了楚泽一眼,朝着不远处的乐师仆人挥了挥手。 等人都退下后,才撑着腿坐起,把玩着手中的纸扇,“怎么又想到了什么?” “你的事情我答应了,我的事你什么时候办好?”楚泽侧头看着水池中来回游动的鲤鱼,说道。 那国师轻笑一声,合上手中折扇,“我还以为,你为了你府里的那个女人,不会这么做呢?” “你当初不就算计好了吗,如今又问我做什么?”楚泽侧头冷着脸,面容讽刺的看着对面的人。 “我的算计,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吗。”国师从塌上起身,从楚泽身边走过,等快出去的时候,才幽幽回头,“真是可笑。” “来人,送三皇子出去。” 楚泽身形一顿,搭在凉亭杆上的手微微握紧,薄唇轻抿的蹙紧了眉头。 “三皇子这边请。” 楚泽转身,“嗯。” ………… 巫凤族境地。 轻音因为禁地的事受到了族中的处罚,不但暂时革去圣女之职外,还被禁了足。 除了每天为母后守灵外,她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自己的小院子。 虽然自由受到了限制,但这对轻音来说影响并不大。 就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的右眼皮一直跳,用了什么办法都止不住。 “公主,族长来了。”就在她对着镜子,观察摆弄眼皮的时候,屋外的侍女敲了敲门。 轻音转头应了一声,将自己眼皮上贴的东西扯掉后,起身走了出去。 “族长爷爷,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轻音接过侍女手中的茶,递了过去后,轻声问道。 老族长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轻音微微蹙眉拿起信封。 “我照着你的话,派了族人出去,一路到达东岐,密切的关注着那里的动向。” “除了见到了凤白白外,也摸出了圣果的去路。” “圣果只有一个,怎么会给了两人?”轻音已经看完了信的内容,不解的接着问道:“而且即使那人将圣果分成两份。” “效用有所减弱,也不该一个人好了,另一个人却加重了恶疾。” “这明显是有问题的。”轻音将手里的信合好,放回桌上问出自己的疑问。 老族长看了她一眼后,点了点头,“圣果的功效之事,暂且不论,我如今就怕你之前说得那件事会成真。” “圣果的传说本就神秘,如今又落于外族之手,匹夫无罪,而怀玉有罪。我怕会给整个巫凤引来杀身之祸。” “族长爷爷都是轻音的错。”轻音闻言,抿了抿唇,自责的抱歉道。 “你也是没办法。”老族长摇了摇头,“我能理解你。说白了如今这种情况,也不是你我能预料到的。” “可……” “好了。”族长起身,看向轻音,“我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现今的情况,让你有所准备。我已经老了,巫凤的未来还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中的。” “这也许是上天命定给巫凤的劫难。”他杵着拐杖,一点点移着脚步,在院中驻足片刻,半眯着眼,望着头顶的天,感叹般的说道。 轻音站在其身旁,闻声也跟着抬头,白云遮住了头顶的太阳,又缓缓飘开,刺眼的阳光落在轻音的脸上,惹得她也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风雨过后,总能见到彩虹。就如头顶的太阳,永远不会彻底消失一般。 万事总会有办法的。 这不是小说,她也不是其中的角色,她真真切切的活着,会呼吸,会说话,所以这是她的生活,不会被旁人左右的生活。 送走族长后,轻音的眼皮也不跳了,仿佛就是向她再警示这件事一般。 她舒了口气,提起精神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带着侍女朝着母后的灵堂走去。 ………… “三殿下不好了,府里的白姑娘与丞相府的大小姐起了冲突,将人给伤着了。” 楚泽还没进门,就被迎面过来的小厮给堵住了去路。 等听清内容后,她更是脑袋一蒙,说道:“丞相府的小姐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厮一边带着人快步往事发地去,一边回答道:“说是来感谢殿下带回来的药,醒了后就提着礼品谢礼的上了门。” 楚泽微微蹙了蹙眉,“你不会说我不在府上吗,人怎么进去的。” “小的……”小厮苦着一张脸,自家人了解自家人,跟着楚泽这么多年,他也算摸清了头上人的脾性,说着说着就直接停下脚低头跪在了他面前,求饶道:“这也是赶巧了,碰上了回府的白姑娘。” “白姑娘热情,听清来意便邀着人进去了。” “废物。”楚泽的声音微冷,说完后便绕着人离开了。 小厮见人走了后,立马起身拍了拍膝盖上染到的灰尘,快步跟了上去,“殿下她们在这边儿!” ☆、第48章 凤白白背部挺直,看着自己眼前一唱一和的主仆二人,默默地握紧了袖口里面的拳头。 她抿了抿唇道:“我只是想给你倒杯茶,没想到……” “你还说,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水那么烫,你直接就递给我家小姐?”丞相府的侍女闻言,直接转头瞪了凤白白一眼。 “好了,小菊不怪她,是我不小心。”丞相府的林小姐蹙着一双细眉,揉着自己的被烫红的手腕,唤住前面的侍女。 “小姐,你本就身体不好,如今又因为这个人受了伤,这可让奴婢怎么跟相爷交代啊!今日必须讨个说法。”小菊一脸担忧的说道。 凤白白闻言胸脯剧烈起伏,定定的站着,竟一时觉得语塞。 可这水温她觉得不烫啊!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楚泽从一方走了出来,几步来到几人身前。快速的掠了眼后,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宇。 “楚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凤白白见人来了,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委屈,小声的说道。 楚泽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她身前面对着林小姐主仆二人,微微颔首,“府中人多有怠慢还请林小姐见谅。” 坐在椅子上的林小姐一见他进门便被侍女搀扶着起了身,如今看楚泽满是歉意的模样,小心的拽了拽袖口遮住自己泛红的手腕,得体的福了福身,“怎敢牵怪三殿下,明明就是我没提前打招呼就登门拜访。” 楚泽垂眸,在其动作间就看到了,“林小姐的伤可严重,我已经听下人说了,太医正在赶来的路上。” “不用,小伤而已,不碍事的。”林小姐低着头,小声的道。 同时一旁的小菊突然气鼓鼓的张口打断,道:“怎么不碍事,小姐皮肤本来就嫩,一受伤更是明显。往日在相府都很少磕着碰着,如今……” “小菊,住嘴。”林小姐微微蹙眉,厉声打断,然后抬头对着楚泽歉意的笑了笑,“这丫头平时就是惯坏了,口不择言的,我回去会说她的,还请三殿下宽恕。” “无妨”楚泽轻轻撩了撩唇,招来门口候着的小厮吩咐道:“去把府上最好的伤药拿来。” “谢谢。”林小姐闻言抬头悄悄的看了楚泽一眼,“都是我没想周到,本想着过来答谢三殿下的救命之恩的,却没想添了这么多麻烦。” 楚泽:“林小姐的事本就是在下顺手而为,不必谢的,令尊是当朝大臣为东岐付出了很多。你是他的家人,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林小姐抬头朝着楚泽弯起眼笑道:“怪不得家父张口闭口的夸赞三殿下,三殿下的为人品德真是令人敬服。” 凤白白盯着楚泽的背影,二人你来我往的交谈声仿佛化成了见到一下一下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大脑嗡地一下,不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小白?”楚泽闻声一望,只来得及看到凤白白一闪而过的身影。 “三殿下,到底是我叨扰了?”林小姐见着楚泽心不在焉的表情,微微落寞的起身抱歉道。 楚泽闻言一顿,连忙将人安抚住,“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伤势要紧,林小姐还是再等一等吧。” 说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道:“小白就是太任性了,顽劣惯了,还不习惯这里的规矩,林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谅她这一回吧。” 林小姐摇了摇头,“她这般活泼的人已是少见,我并不坏她,只是我有些好奇,三殿下与她是什么关系呢?” ………… 东岐大殿。 “你说得可是真的?”上了年纪已经满头华发的东岐国主放下手里的卷轴,抬眼看向下方的一身蓝衣异服的年轻国师。 国师点头,“若是陛下不信,可唤三殿下过来问个清楚。” 老国主有些浑浊的眼珠中划过一丝兴趣,好奇的接着问:“可世间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地方吗?” “起死回生,长命百岁,这都是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 国师继续胸有成竹道:“三殿下带回来的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况且,那神药已是救活了丞相家昏迷数日,就连宫中圣手都束手无策的千金。”国师见老国主表情间的迟疑,又继续道:“至于大殿下,臣认为只是时间问题。” “若是掌握了那巫凤的秘密,我们东岐岂不是能够经久不衰,再进一步。” 老国主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后,道:“这件事朕记住了,你且先下去候着,朕过后会给你答复的。” “是”国师观其已是有心动之意,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行了礼后,退了下去,“臣告退。” 老国主见其走后,便招手唤来了贴身的侍从问道:“最近怎么样了?” 侍从进来行礼后,站在他身侧不远的位置,答道:“大殿下那边还是老样子。” “继续”老国主见他言语间的纠结,不耐的蹙眉催促道。 侍从:“今日听说三殿下去过国师府,另外丞相府的线人说,相府的大小姐去了三殿下府上,至今还没回来。” 听到这里,老国主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老三回来以后,还以为他能安分一阵子,没想到还跟以前一样,半分长进没有,跟他母妃真是一模一样。看到他那张脸,朕就不舒服。” “陛下不为此生气,您不还有大殿下吗?”侍从连忙上前伸手,一边轻声安抚一边道:“三殿下带回来的药也是用心的,奴才都听说大殿下近日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唉”老国主闻此叹了口气,伸手制止住侍从的动作,“这么说起来,朕也已经好久没见过老大了。” “趁着今日有空,过去见见。” “遵命,奴才这就去准备这!” ………… “你说什么,小白不见了。”楚泽送走那林小姐后,就准备去找凤白白解释一番,一打听竟听到这样的答复,顿时就蹙起了眉,厉声训斥道:“她来这儿就从未出去过,人生地不熟的,出了府你们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 奴仆们也没想到楚泽会生这么大的气,连忙跪了下去,唉声求饶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楚泽气压极低的扫了他们一眼,道:“都给我滚出去找人,找不到你们也不用活着回来了!” “是,是是。” 等奴仆们都走后,一道身影突然落到了楚泽的旁边,隐卫看着身侧的人,低头道:“主子,一个女人而已,你不必为她如此。” 楚泽侧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懂什么,一个奴才而已。” “我还没追究你擅拿圣果给那相府小姐的事,你倒先来找不自在了?别以为你是我母妃的人,我就不敢动你。” “属下所做一切都是按照先皇妃的意愿,无半点不利于主子的事。主子如今是我主子,便一辈子都会是我的主子。我的生死掌握在您的手里,怎能谈敢不敢?” 楚泽轻笑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道:“既然如此,帮我找小白。” “这不可,此女有碍主子大计。” 楚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若敢动她,我便废了你。” 说完,他便摔着袖子跨步而出。 ……… “大殿下,陛下来了。”侍女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季律靠在软榻之上,看着眼前矮桌上摆放的各式糕点,兴致怏怏的抬了抬眉,“知道了。” 老国主一进门就见到此情况,见怪不怪的走过去,“可是好些了?” 季律直起了点身,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放心父皇已经找到方法了,定能治好你的恶疾。以后这东岐的未来还是要交给你的,不要让父皇失望。父皇这一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语重心长的絮叨,季律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 “再过几日,父皇就派人去那巫凤取药。老三虽然不堪大用,但也有些用处,这几日你吃的药就是他找到的。” 季律:“巫凤?” 老国主也没在意他的关注点,只是继续道:“是啊,国师同朕说那里有救你命的神药。” “何时动身?”季律微微挑眉,抬头看他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老国主这时才有些奇怪,瞪了他一眼摇头,“你身体不行,还是歇在东岐为好,别想着有的没的!” “可我想去。”季律敛着眉,语气坚定道。 “不行,巫凤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得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季律撑着手臂从塌上坐起,墨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散开,有些虚弱的张口,“若不让我同去,我便偷偷的去。” 老国主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又听了他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既气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旁人都说,三个皇子里,只有你最像朕。以前朕也是这么认为,现今看来真是……” “什么?”季律抬眼看他,要不是这是这具病身子名义上的亲人,他早就摆脸子了,毕竟还从没有人能活着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唉,没什么”老国主摇了摇头起身,背对着季律,“你若是想去就去吧,不过有个条件。” 季律想都没想,“我答应。” 他如今靠着这具破身子根本不能独自前往巫凤,嘴上说着偷偷去,但实际上根本实现不了。 但等看到老国主回身一脸笑意的张口,他便觉得有些后悔了。 老国主:“等你回来后,就必须给朕老老实实的学习国事,替朕看好这天下。” 季律闻言默了一瞬,捂着胸膛差点又咳出一滩血,但他到底是控制住了涌上喉间的腥气,道:“可,我这病?” “不碍事的,去了巫凤一趟定会好起来的。”老国主十分肯定。 季律抿唇:“那可未必,真假还有待一说。您还是另择人选吧!” “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装着。” 老国主:“这你放心,监国的人选朕已经找好了,朕不管以后,但你就是死也要给朕死在那个位置上。” 季律:“……”。 ☆、第49章 “系统,男主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林小姐,也就是换了个身份的向翘回到丞相府,挥退了下人,关好门窗确定没人了,坐在木桌前,略带紧张的问道。 “系统查询中……”脑中系统的机械音随即想起。 向翘捏紧了衣角,指尖微微发白。 “好感度:0(属于陌生人范畴)”系统滋啦几下后,再次补充:“任务任重而道远,请任务者再接再厉。” “怎么会!”向翘下意识的起身,袖袍挥动间带倒了桌上的茶杯。 茶杯落地,碎瓷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怎么可能!我废了这么大劲儿,他的好感度竟然还是零。” “任务者,每个攻略对象都是有一定难度的,你还有时间。” “有什么时间”向翘的声音一时有些尖锐,“我攒了那么久得积分都没一半了,再这样拖下去我一定会被困死在这里,这些年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不行”向翘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暗自嘟囔道:“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小姐,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门外传来侍女小菊的担忧声。 向翘立马闭了嘴,蹙着眉头直接回道:“没事,我能受什么伤。” “那小姐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唤奴婢,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小菊继续道。 “知道了,知道了。”向翘抓了抓头发,不耐的应付道。 “奴婢知道了。” “怎么样?”小菊退下后,其他侍女见其面色不对纷纷上前问道。 小菊摇了摇头,为难的看了眼紧闭的屋门,拉着那侍女离远了些,凑近其耳边说道:“也不知小姐怎么了,自打那日落水醒来,整个人都跟换了一样。” “往日里她是最不愿搭理那三皇子的,如今却像是转了性一般。” “许是因为三殿下送来的药吧,我敲着挺好,三殿下多好啊!” “但愿如此吧,再观看观看。”小菊一看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 “轻音,虽说你的孝期还未过,但经圣殿内部商议……”老族长顿了一下,看着一双眼睛看向自己的轻音,继续道:“决定让族中几位巫士护送你去一趟东岐,将圣果惹出的麻烦解决掉,顺便将凤二带回来。” “你觉得如何?” 轻音垂眸,有些歉意的回道:“族长爷爷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此事因我而起,自是要以我结束。只是轻音依旧担心,巫凤毕竟避世许久,万一期间再遇到什么,那时该怎么办?” “所以随行巫士们还是留下,派几个手脚好的侍卫跟着……”轻音还未说完,就被老族长打断了,“这你大可放心,巫凤立族百年,还是有些手段的,你且放心去,这期间,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轻音闻言,看老族长的表情不像是作假,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轻音领命,但随行的巫士不用太多,两个足够,毕竟人多眼杂。我会速战速决,尽快处理完回来的。” “嗯”老族长点了点头,又道,“其实这次事并非是你不可,只是你的年龄到了,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一下。” “是”轻音点头应了一下。 族长接着道:“等你回来,孝期彻底过去后,便在族内寻个品行好的儿郎。” 轻音正想点头的动作一顿,“……” “这是不是还太早了。” 族长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般,叹了口气,“不早,你母后当时也是这般年纪,只是遇人不淑。瞧如今王上,他那个样子,巫凤迟早败在他的手上。” “是时候做出些改变,巫凤的未来还是要压在你们年轻人肩上的。” “我明白了。”轻音嗯了一声,“那我近日准备准备。此去东岐处理完圣果一事后,也会将白白带会来的。” 事情确定以后,轻音就开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并根据远在东岐的密探传回的消息了解东岐势力分布的大致情况。 不日,她便带着数名侍卫和两名各具手段的巫士,踏上了去东岐的道路。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要分成了两波,一波是轻音和其中一名巫士以及一位实力强劲的侍卫组成投奔远房的一家人。而其余剩下的人,则由另一位巫士领着伪装成运送粮杂货物的一队。 兵分两路在东岐国都汇合。 轻音交代好所有的注意事项,又纠正几遍众人的口音后,便让随行的其中一位巫士给众人简单的易了下容。 由此,才正式出发。 ………… 说出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季律再想反悔,已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老国主连机会都不给他,就迅速的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因为楚泽曾去过,所以国主便安排了他和众多的军卫,一路护送季律前去,并且一切听从季律指挥。 季律得知后,倒是没什么反应。 反而是楚泽接到旨意后,直接失了态。 “这本是国师的事,哪成想大殿下不知怎么想得中途给劫走了。不过三殿下不必多虑,其身体本就不好,说不准中途便出了什么岔子!” “你懂什么?”楚泽冷着脸,甩袖看向说话的人,“若是他中途出了事,我能否回来,回来后能否活着,都是个问题。” “明明都是一个父皇,除了母亲不同,他又和我有什么区别。” “从小到大,无论大哥还是二哥,父皇都可着他们先来。明明我那么努力的讨好,都始终得不到他的一个笑脸。” 楚泽淡淡得说着,仿佛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擦去自己手背上因为失手挥打瓷器而刮出的伤痕,继续道:“这些年我早就明白了。只有靠着自己双手攥着的东西,才真正属于我。” “那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楚泽自嘲般的说道,“事情不早以成定局了吗,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随后,他看着身旁的亲卫道:“先去把小白找回来吧!我有些不放心。” “是”亲卫退下后,楚泽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忽是握着拳头狠狠地砸了到底下的桌面上。 “主子” 楚泽深吸了口气,侧眸看向突然出现的人,“你出来干什么?” 隐卫:“凤白白找到了。” 楚泽一顿,随即立马问道:“在哪儿?” “国师府。” …………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凤白白捧着手里的碗,咽下嘴里的饭,对着面前的蓝衣男子笑着道谢道。 “举手之劳罢了,饭菜可还和姑娘胃口。”国师淡淡的勾出一抹笑,柔声体贴的问道。 凤白白连连点头,“好吃。” 说着,她放下了手中的碗,拿着衣袖擦了擦嘴,见对面的人还一直望着自己,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背到身后,小心翼翼的道:“多谢公子帮助,但我也不能白吃你的饭,要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你经管开口。” “是吗?”国师手中折扇一展,遮住自己的半张脸,悠悠的扇了几下后,道:“府中新进了批花草,如今合适的花匠还未找到,不知道姑娘可否……” “可以,我在家中的时候经常侍弄花草”凤白白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胸脯,保证道,“公子,你就交给我吧,我定能给你照顾好。” “如此便好”国师闻言眯了眯眼。 就在这是一个仆人打扮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微微弯身后,朝着国师耳语了几句。 国师看了眼一旁瞅向自己的凤白白,点了点头,朗声吩咐道:“你先带着凤姑娘,熟悉熟悉府里的情况。” 言罢,他起身朝着凤白白颔首,“有贵客上门,恕在下不能做陪了。凤姑娘尽管安心,若是下人们有什么怠慢的,一定要告诉我。” “嗯,贵客要紧,公子还是快些去吧。”凤白白跟着起身,连连道。 ………… “将小白还给我。”楚泽见了国师第一面,便是上前扯出对方的脖领,冷声道。 国师笑了一下,挥开他的手,“大庭广众的,三殿下还是要注意影响,免得这些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喽!” 楚泽眉间一蹙,手上力气加重,片刻后松开了他的衣领,退后几步重复道:“把小白放出来。” “谁?”国师轻笑一声,“凤姑娘吗,她说我府里很好,打算常住,并不准备离开!” “你”楚泽咬了咬牙,袖中拳头青筋爆出,抬脚就要越他而过。 国师轻飘飘的抬起手中合上的折扇,挡住他的去路,眸色一暗,脸上的笑嘻嘻也全然不见道:“三殿下要想清楚,今日你闯了我的府门,明日会是什么后果!” “你威胁我。” 国师:“不敢,我这只是善意的提醒罢了。” 楚泽侧眸看着他,两人对峙片刻后,终究还是楚泽做出让步,往后稍退了一步。 楚泽:“你想干什么?” 国师笑而不语,就在楚泽即将不耐之时,慢悠悠的张口:“听说,你要随着大殿下前去巫凤。” 楚泽敛眉,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国师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斜身低语,“我要你帮我把……” 楚泽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张口,“为何?” 国师抬眼扫了下他,直起身体,理了理衣间的褶皱,垂眸冷了语气,“你不必知道,反正都是互利互惠的事。” “怎么样?” 楚泽默言片刻,权衡利弊后,点了下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帮我照顾好小白。” “那是自然。” ☆、第50章 季律他们出发后,沿规划好的路线出了东岐境内,就开始莫名的绕着圈打转,连续好几天都未行多远的距离。 一直躺在马车里的季律终于被磨得没了耐性,趁着太阳落山前的一次歇脚,他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殿下,怎么了?您可有什么吩咐?”伺候的侍从,弯身上前,递了个矮凳放到车下。 季律扫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周围略微熟悉的环境,蹙眉道:“第几次了?” 侍从稍稍一顿,随后低头道:“回殿下,第五次。” 季律看着彻底噤声的人,眉头皱得更紧了,道:“谁带的路?” “三,三殿下。”侍从颤颤巍巍。 季律闻言,转头寻了一圈后,落在不远处正靠在树旁低头观察手中地图的楚泽身上,扬了扬下巴吩咐道:“去把他叫过来。” “是”侍从领命走向楚泽。 只见,原本坐着的楚泽先是往季律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正望着自己的,立马颔首点了点头,拍着身上的草碎站了起来。 “知道什么事吗?”他动作不变的,随口问着边上的侍从。 “奴才不知。”侍从敛眉回道。 楚泽抿了抿唇,跨步走了过去。 季律等得有些不耐,看到楚泽走近立马冷着一张脸道:“你在搞什么?” “没有”楚泽摇了摇头,“毕竟我只去过一次,有些地方实在是有些模糊。” “若是大哥实在等不及,大可找个地方先落脚,等我先探清楚路线,再启程出发。你的身体也不好,若是出了什么事,父皇怕是不会轻饶了我的。” “是吗?”季律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掩唇轻咳了几下,淡淡的血腥味从口中溢出,“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大哥在说什么?”楚泽僵着唇角,佯装不解的反问,”我听不太懂。” 季律侧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知道。”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走?”季律接着问。 楚泽一顿,想着自己方才观察好的路线,指了个方向,“那里。” 季律眉头挑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那是我们第二次走的方向。” 楚泽身形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 季律没有理他,接过下面人递来的茶漱了漱口,吩咐道:“我记得东南方有个破庙,准备一下,天黑所有人去那里过夜。” 看到侍从都传达下去后,他才转身上了马车,期间只给楚泽留下了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楚泽杵在原地许久,视线落到前方,思绪却不知飘向了哪里。 等到日落西山,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后,他才缓缓的回神,拿出手中已经被捏出皱痕的地图,看了一眼后,回到自己的位置,驱马跟上了队伍。 众人到了破庙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前面的破面却隐隐传来微弱的火光。 一直领在队伍前面的楚泽,手臂一抬止住队伍的步伐,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派两个人过去看看。” “是”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停在楚泽身侧微微躬身道:“回三殿下的话,里面有三个衣着普通的百姓,两男一女。” “这样啊”楚泽提了提手中的缰绳,侧眸少了眼身后马车的方向,“大哥不喜外人,你带着银两去商量商量,要是知趣离开最好,不知趣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那人颔首领命后,便又带着人返了回去。 ………… 轻音往火了扔了块干木头,橘褐色的火苗倒映在她的眸中,微微晃动。 “他们又回来了。”一旁的巫士压低声音开口道。 “圣女,我们怎么办?”另一侧的护卫抬手在脖颈处做了个抹脖的动作,“属下去……” 轻音摇头,拿着手里的树枝戳着中间的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瞧着不是平民打扮,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好” 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了几个人。 轻音与两人对视一眼后,一边若无其事做着手上的事,一边随意的瞟了眼门口。 脚步声逐渐临近,几道黑影也压在了三人的头上。 轻音靠近守卫一同站起,躲到其身后的位置,一副很怕的样子透过守卫的肩膀看着过来的几人。 巫士身为几人中年长的,以长辈的身份站了起来,佝偻着背,浑浊的眼中带着些许的胆怯,不自在的搓了搓手道:“几位大人,可有什么吩咐?” 来人伸手,掌心中躺着几粒碎银,“我们主子,要在此落脚,不喜外人打扰,这些你们拿去,抓紧换个地方。” “这……”巫士迟疑,一脸为难的转头看向守卫背后的轻音,“大人,您看,我们这还有女娃子,我们两个大老粗没事,但这黑灯瞎火的,也……” 他话还没落,面前便被抵上了一把剑,巫士一脸惊恐的连连后退几步,摆手道:“大人,大人,这可使不得啊!我们立马离开,立马离开。” “这就对了。”出剑的人,收回剑为其识相点了点头,随后看着旁边的人说道:“你去外面通知,再派几个人过来打扫打扫。” “是。”他身旁的人点头,快速走了出去。 那人视线转回,看着还未动作的三人,皱了皱眉,“快点,还愣着做什么,别碍了贵人的眼。” “好好好”巫士忙忙应道,“丫头,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轻音从守卫后露出个头,“好。” 说完,她便转身整理几人的包裹粮食,重的递给守卫后,自己背这个小包,走到巫士身后,“好了。” “那”巫士回头朝她点了点头,然后搓着手不太好意思的对着前面略显不耐的人,“那大人,您看这…银两还能不能……” “给”那人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零碎的银子扔过去后,挥手带路道:“跟我走,外面有贵人歇着,我带你们出去。” “好好好”巫士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谄媚回完,还转头嘱咐轻音二人,“可不能毛手毛脚的,触犯贵人,可是要丢了小命的。” “快走,哪来那么多的话?”前面的人听着,催促道。 “来了来了。” ………… “怎么回事?”季律掀开车窗旁的帘子,看着停在外面久久未动的众人,问向车旁候着的侍从。 侍从看着车中隐隐露出来的小半个下巴,弯身轻声回道:“说是里面有些百姓,三殿下正派人腾地方呢?” “百姓?” “是啊,殿下您看,那不都出来了。想来马上就收拾好,可以进去休息了,您再忍一忍。” “嗯”季律瞥了眼他指的方向,随手放下帘子。 静默片刻后,帘子又被又猛地掀了起来,后面露出了一整张脸。 动作之大,给旁边的侍从吓了一跳,连声问道:“殿下,是怎么了吗?” 季律没理他,视线快速的掠过,停在那一行三人中最矮的那个身上,微微眯起了眸子,然后看向一脸无措的侍从,道:“天都黑了,再人启程离开,太不尽人意。” “你去,留下他们,在庙中给人留一处地方。” “殿下这?” 季律见他迟疑,顿时蹙起眉,冷了一张脸,“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 “没有,没有,奴才马上去。”侍从摇头匆匆的向几人的方向赶去。 季律又斜了眼,闻信停下的几人,见其看过来的时候,伸手放上帘子挡住探究过来的视线,后背微微靠在软垫之上,叹了口气,眼中杂着兴味的勾起唇角,“真是全不费功夫啊!” 轻音远远的看着被拉上的帘子,只来得及看到那人隐隐露出的下半张脸,便被隔去了视线。 她回头看了眼正在做决定的巫士,隐蔽的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人群包围中的男子,不自主的握紧袖中的双手,隐蔽的点了点下巴。 楚泽? ☆、第51章 楚泽看着破庙角落里三个衣着普通的人,微微蹙起了眉,看向派去处理的人,问道:“他们怎么在这儿,不是说都处理好了,影响了大哥,罪过你们担着?” 那侍卫闻言赔罪后,立马解释道:“三殿下恕罪,是大殿下吩咐人留下的。” “大哥让留下的。”楚泽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的顺着看向季律的方向,奇怪的喃喃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说完,他本能的观察其角落里的三人。 两男一女,相貌普通,穿着也甚是普通,举手投足间不难看出明显的怯意。 明上上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楚泽不解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收回了自己探究的视线。 轻音察觉到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注意消失后,轻轻的松了口气,伸手铺好最后一片草席,然后抱着包裹里的干粮坐到了巫士和守卫旁边,将东西分出去后,拿着手中的粗面馒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 “圣女,我们……”守卫看着她,停下手中的活,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就被轻音瞪了一眼。 顿时,他就一愣,看了眼手里的干粮,然后往嘴里胡乱的塞了起来。 “咳咳……” 轻音无语的将手边的水袋递了过去,小声的说道:“不是说了很多次,怎么还这么叫我?” 守卫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眼角都憋出了泪,匆匆忙接过轻音递来的水壶,仰头灌了一口才好了不少。 舒坦过后,他一低头就见轻音还看着自己,转头看了眼正对面的巫士后,干巴巴的改了口,“小妹。” 轻音听着这僵硬的两个字后,也没再纠着不放,拿过他手里的水袋盖上后,关心的问道:“大哥,你好点了吗?” “好……好点了。”守卫点了点头。 “大壮,把你旁边的野果子给爹拿过来。”巫士顺势接过话头,朝守卫招了招手。 守卫先是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壮是在叫自己,左右看了看后,将身后装着野果的袋子,递了过去。 巫士接过袋子,从里面捡出几个递给了轻音,“丫头,没什么想说的吗?” 轻音拿着手里的青果在干净的布上擦了擦,咔哧咬了一口后,垂眸答道:“先看看他们的要做什么。” “这边先不着急,重要的是服用圣果的人和凤白白。” “好。”巫士点了点头,同样拿出了颗果子啃了几口后,又道:“不过,我方才去取水的时候,听了有人唤了几句什么大殿下,三殿下的。” “会不会是?”他正要往下继续,就感觉旁边的轻音用鞋轻轻的踢了几下自己,瞬间闭上了嘴。 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儿,一个侍从打扮的人带着几个带刀的走了过来。 巫士忙忙放下手中的野果袋子,拍打着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几位请问有什么事吗?” 侍从向后招了招手,立马就有人带着几大块烤熟的肉走了上来,只听他张口道:“我们主子吃腻了荤腥,出门在外多有不便,想结个腻也没法子。若几位不介意的话,在下能否用这些换点野果子给我们主子。” “这野果子是小女爱吃的,要做决定的话,也要询问她的意见。”巫士看了眼他们手中的肉后,转头走过去,询问的看向轻音。 因为离得并不远,前面的谈话轻音自然也听到了。 她将手里的果核丢到火堆里,拿起地上的野果袋子站了起来,看了眼不远处等待的人后,递到巫士手上说道:“天晚了,我们也吃不下,那些就算了。阿爹,既然他们想要果子,就都送过去吧,反正这东西到处都是,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好。”巫士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袋子交给了来人,并谢绝了那递来的烤肉。 轻音见巫士回来后,拿着木棍扒拉了两下身前的火堆,然后视线跟着那一行人,一直到了破庙里最干净宽敞的地方。 看其先是将布袋里的野果取出来,用清水洗干净后,摆在了一个精致的瓷盘之上。 然后那侍从端着盘子,在一处有白色帐帘搭起的位置停了下来,低头像是说了几句话后,白色帘帐中伸出一只手,远远看着比帘帐还要白上几分,黑色的袖袍从雪白的腕间滑落。 帘帐慢慢的被拉开,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轻音觉得里面人露出脸后,似乎往自己的这个方向侧了下头。 破庙并不大,所以她自然也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比之前在马车中要真切上不少,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仿佛其名字就在嘴边挡着,只要稍一思索就能脱口而出一般。 然而,那人根本不给轻音细想的机会,接了果子就掩上了帘帐,旁边候着的侍从弯身退下后,便朝她这边警告的看了一眼。 轻音顺势收回视线,眼神空洞,漫无目的的盯着身前的火堆。 “丫头,可是困了?”巫士看了眼轻音往火堆里添了块材木,“这里有我和大壮守着,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吧!” 轻音本来不困,听着他提起后,不由得眯起了眼,掩唇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好,再过些时辰我就起来换你们。” “行,你睡吧!” ………… 轻音心里装着事,所以睡眠很浅,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便睡醒了。 她伸手阻止了要唤醒守卫大壮的巫士,自己坐在其原来的位置,代替守夜。 也不知道巫士往里面加了什么,滋啦的火星从木堆了霹雳啪啦的飞蹦,轻音背靠着墙面,双腿屈膝,手背垫在下巴上,视线从火堆之上悄无声息的移向整个破庙。 如今已经进入了深夜,陌生的带刀侍卫们满眼的戒备中已经渐渐生出倦意,却还依旧不懈的巡视着周边的环境,警惕着任何潜在的危险。 轻音默默地移开了眼,寻找着楚泽的身影,明明之前扫眼就能见到,如今却怎么也寻不到了身影。 她往火光渐熄的材堆了加了块儿木头,看着又燃起来的柴火,明明晃晃的映在她如今普通的面容之上,只有一双眼睛还隐隐保留着原来的几分神色。 轻音浅浅的发了个呆,再回神的时候发现破庙内的其他人,竟全都陷入了昏迷,姿势各异的倒得到处都是。 她微微诧异的起身,立马去推旁边躺着的巫士和守卫。 “……” 可无论她怎么推,两人的眼皮都仿佛是被粘上了一样,怎么弄都弄不醒。 正在轻音从兜袖中拿出药瓶,倒出两颗药粒准备喂向两人之时,只听见原本只能听见浅浅风声和滋啦火苗的破庙里,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快速的动作,让两个人张口含住药粒后,在自己的舌底也压了一粒后,立马的起身,警惕的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下意识的握紧了袖口中防身用的短匕。 白色的帘帐被风吹起,里面除了华丽的软榻外在无其他东西。 轻音后退,屏住呼吸眼睛快速扫过四周,背部靠贴在墙上。 接着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破庙的石像处慢悠悠的拐出一道步伐懒散的黑色身影。 轻音瞳孔微缩,一瞬不瞬的看着那道逐渐向自己靠近的人,手中的短匕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浑身的戒备慢慢撤下。 主要是那人的身形太过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其刮倒一般,他一只手掩着唇,另一只手扶着石像下的供台。 轻音一边用余光注视着那人的一句一动,一边从脚尖继续踢着旁边的巫士和守卫。 就这样恍惚间,她突然听到一声激烈的咳嗽,再一抬眼时,就见原本站在石像旁的人,哇地一下往地上咳出一口血。 轻音:“……”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观察周围的同时,与其拉开一定的距离,手中的匕首又握紧了不少。 吐血的人在她再次回头看过来的一瞬间,也跟着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竟谁也没先移开视线。 轻音看着对方唇角上沾染的血迹,和早就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也不知道是看其太可怜了,还是被盯得不自在了,主动挑起话题张了口,“你……没事吧?” 季律手背掩唇,身体微晃,又轻声咳几下,等气息彻底舒缓了才道:“有事。” 轻音闻言,原本客套的话,此时竟不知道该怎回答,她转而指向破庙里的其他人,问道:“你可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吗?” 供台前的季律微微直起了身子,看了眼轻音后,稍稍垂眸,十分冷静的淡声回道:“被下药了。” “那你怎么没事?”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轻音闻言还是挑了下眉,立马反问道。 “我……”季律正要说话的时候,喉间压抑的痒意又瞬间涌了上来,他掩唇咳嗽的同时,身体略微向前倾斜,眼看着就要倒在了地上。 轻音站在不远处,看他倒下去的同时,听到了外面由远极近传来的细碎声响。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2 08:54:27~2020-08-23 11:5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π.3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轻音大脑快速飞转,再一扫眼发现地上的巫士和守卫已经有了反应,当下拿起地上的水袋,打开盖子后,往两人的脸上浇去。 等两人轻咳几下,睁开眼睛,轻音忙道:“出事了,快走。” 巫士和守卫闻言立马起身,不虚多言,动作默契的迅速将地上的包裹拢起来后,一人去门口探风,一人向破庙中用破草木板遮挡着的墙缝走去。 轻音则将瓷瓶中声音剩余的药粒到处几颗,分别置于周围的火堆中。 药丸浴火燃烧,冒出徐徐白烟缥缈而上,逐渐扩散致整个空间。 等一切办好,她与门口探风回来的守卫对视了一眼,快速的朝着已经清理出来的寺庙破洞处走去。 却没想到,在路过供台之时,她的裙角被拽了一下,轻音一低头见到裙角上出现的手时,微顿了一下。 旁边守卫大壮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剑把,看向轻音的裙角,拔出刀刃准备速战速决。 轻音盯着底下的人,抬手阻止道:“带上他。” 大壮也没多问,直接嗯了一声,将手中的剑落回剑鞘,弯身三两下的就将地上的人抗到了肩膀上。 几人前脚刚出去,后脚寺庙里之前昏迷的侍卫便接连的醒来,他们还没弄清情况,就正面撞上了冲入寺庙的土匪山贼。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刀剑碰撞的声音透过寺庙的屋顶,惊响了整个的黑夜。 轻音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在天亮之前寻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落脚。 “小妹,怎么办他好像发热了?”大壮将季律放下,让其靠在一块石头上,对着一旁在包裹里翻找东西的轻音说道。 轻音从包裹中翻找出干粮递给巫士,然后又拿出一个碗,将腰间别着的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倒在碗里,兑了些水后,交给了大壮,说:“把这个喂给他。” 大壮点头照做,结果碗沿抵上季律的嘴,半天下来,药都没喂进去多少。 轻音原本看不下去的准备别开眼,见一旁啃干粮的巫士一脸欲言又止的看向自己,想了想走到大壮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药,道:“水袋里没水了,大哥你去打些水回来,顺便在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这个我来。” 大壮接过轻音递来的水袋,将碗交给她,起身到了声好。 “小心点。”轻音再次嘱咐,等人走远了。她先是对着要开口说话的巫士摇了摇头,示意稍等片刻。 接着,轻音上前靠近石头旁的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捏住那人的鼻子,趁着其眉头紧蹙,不得不张口换气的时候,快准狠的将碗里剩下药往里一倒,然后手在其下巴上轻轻一抬,硬生生的逼着喝了进去。 季律冷不防的被灌了一股子怪味的水,拧着眉剧烈的咳了几下后,身体一软,歪头倒了下去。 轻音伸手挡了一下,让人换了个放下倒下后,将碗放到地上,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说吧?” 如今也没外人,巫士放下手里的干粮,直接开口问道:“圣女为何要带上此人?” 轻音顺着他的视线,向地上的季律看过去,反问道:“你可知这人是谁?” “东岐的大皇子?”根据之前信息,再观东岐三皇子楚泽对其的态度,两者结合不难猜出此人是谁。 “没错”轻音点了点头,一边应道,一边抽出自己袖中的匕首向地上的人走去。 她将匕首抵在地上人手腕上的时候,轻轻一划,一条血痕便瞬间出现,几滴圆润的血珠顺着那条红色的浅痕连成一条线,一点点的接到地上。 轻音伸出食指在上面沾了些血,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仔细辨别后,轻轻勾起了唇角。 巫士略微上前,将她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心下虽然奇怪,却也没多嘴过多打探,只是问道:“圣女,可是发现了什么?” 轻音点头,随意的从季律身上扯下条布,将其腕上伤口缠上,起身,用下巴轻点了下地上的人后,示意巫士同她出去。 等两人走到山洞外,轻音才张口说道:“我们来此的目的无非就是圣果和凤白白。” “之前密探传来消息,楚泽带回的神药分给了两个人。”说着,她朝山洞里看了一眼,“东岐大皇子和丞相府的千金。” 巫士就这她的话思索片刻,依旧有些地方不解,“圣女的意思是?” 轻音抬头看着远处带着野果和水赶回来的大壮,继续道:“服用圣果的人,体内的血是有味道的。” “不是腥味,是香气。”她转头看着巫士迷茫的表情,意有所指的补充道:“他的血没有那种味道。” 巫士愣了一下,随即颔首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他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守卫大壮看着巫士离开的背影,不由得问道:“小妹,阿爹去做什么了?” 轻音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其手上的东西,一边往里走一边回道:“有些重要的事,我们先把东西弄好。” “对了,你看我找了什么?”正说着话,大壮突然神神秘秘的停下,背着手问道。 轻音跟着停下来,微微侧头的往他身后瞄了眼,摇头道:“什么东西?” 守卫把手从身后拿出来,粗糙的掌心里捧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幼兔,“应该是兔子挪窝落下来的。” “大野兔没找到,这小的也不够塞牙缝的。但想着女孩子都喜欢这种小东西,便想着拿回来解解闷。” 轻音见到兔子的时候,不自主的顿了一下。本来开口准备拒绝的话,在见到小兔子圆圆粉粉的小耳朵小鼻子的时候,也瞬间就咽了下去。 她伸出手道了声谢后,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白色的兔子毛蓬蓬松松,看着并不脏。如今软乎乎的一团,正窝在她的手掌上垂着脑袋。 轻音捧着兔子刚踏进山洞,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顺着看过去,才发现之前被她用药放倒的人,此时已经坐了起来。 她心中诧异的同时,走进那人将一个水袋递了过去,“怎么样,好些了吗?” 季律的视线从她的脸上落到其怀里的小兔子身上,抿了抿唇后,又再次对上轻音的眼睛,不知怎么的一口郁气就升了上来,瞥过头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轻音有些莫名,但想到之后可能还会用到这个人,态度也放轻了不少,将手里的小兔子放到地上的草叶上。 她拿起之前的碗,把水袋里的水倒进去一点,然后送到季律脸前,“给,喝些水。” 季律抿紧的唇瓣松了一瞬,抬手将轻音压到的袍角抽了出来,“我饿了。” 轻音闻言又取了些野果,洗干净后递了过去,“给。” 季律看了眼她手里的野果,又看了眼,地上的小兔子,道:“我要吃兔肉。” 轻音:“……” “你想吃什么?” 季律朝着小兔子点了点下巴,“兔肉。” “不行。”轻音斜了他一眼,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将野果子塞到他的手里“只有野果子,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季律闻言稍稍垂了垂眸,从自己手心的果子,落到了自己手腕的伤口上。他挑了挑眉,抬起手腕,伸手解开了上面乱绑的带子,瞬间一道浅浅的血痕就露了出来。 轻音:“这是小伤也不知什么时候弄的,我见了顺手帮你系上的。” “昨晚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摸清情况,暂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要不你先跟我们说一下,你们队伍的大致路线,我让阿爹和大哥把你送回去,免得……” 季律用指尖顺着手腕上的伤痕缓缓的划过,闻言抬头打断轻音,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悠悠道:“巫凤,我们要去巫凤,你们知道路吗?” 啪嗒! 山洞另一边的大壮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轻音闻声看去,担忧的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累了,先休息一下吧,等会儿我来弄。” 大壮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重新捡起掉落的东西,摇头道:“没事,就是手滑了,很快就好,我再去外面寻些干木,小妹你看好这里。” “好,那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叫我。”轻音说完,看着人出去后,撑着手抱起草堆上的兔子,坐在了季律的旁边,一边摆弄这待会需要的东西,一边继续问道:“巫凤是什么地方啊,我没听过。” “你们要去那里做什么?”她语气轻快的侧头。 季律抬手掩唇浅咳了几下,“去那里找些东西。” “找什么?”轻音再次对上季律的眼睛,近距离的冲击下,那股特意压下去的熟悉感再次涌了上来。 她抿了抿唇,试探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嗯?”季律抬眉,反问:“你不是问我再找什么东西吗?” 轻音看着突然凑近的人,往后退了退,僵着嘴角,顺着道:“是,你要去找什么?” “当然是找你啊。” ☆、第53章 轻音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你找谁?”她伸出手抵在季律的身上将人往回推了推,认真道:“你先起来,我不认识你的。” “是吗?”季律眯了眯眼睛,凭借着身体优势将挡在两人中间碍眼的臭兔子给提了出去,“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轻音看着越凑越近的人,忍不住摸向了腰间的匕首,避开他的视线,胡乱对付道:“刚才瞎说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套套近乎也是人之常情?” 说完后,她就不由得咬了下舌尖,恨不得打死之前说认识的自己。这理由扯得,她自己都不信。 果然…… “要想不认识的话,也要把你欠我的东西先还回来。”季律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垂眸看着轻音,嘴角不可控的往上弯了弯后,指着自己胸口衣襟下凤凰纹说道,“之后,我们再当不认识,也不迟。” 其眼中的认真,让轻音以为自己对他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结果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自己在哪儿遇见过这样一个人,更别提欠下什么东西。 这人不会是个碰瓷的吧! “我欠你什么,你说清楚。我们连见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欠你东西?”她扫了眼山洞口,背靠着石头,前面堵着人,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移了移,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这人有用,这人有用,才耐着性子忍了下来。 “我们见过”季律稍微挑了下眉,眸中盛着轻音的倒影,一字一句道:“在巫凤的侧殿里,在禁地的神树旁,你都忘了吗?” 轻音闻言略微的瞪大了眼,脑袋里再次一片空白,快速反复不断地过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你……”久久未言,再张口时她有些不确定,主要是她太难将两个人联想起来了,一个来去无影神神秘秘自称是神的鬼骗子,一个随时随地一言不合就吐血,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人带走的病秧子。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轻音再看时,倒是发现这两人的五官带上有些许的相似之处。 看着轻音的表情不断变化,终于定下来后,季律问道:“现在想起来了?” 轻音回神,接着小幅度的点了下头,伸手往他的肩膀上戳了戳,“所以,你现在是人是……鬼?” 季律斜了眼她的手指,顿了一下,也没纠正她话中的问题,道:“现在是人。” “那就好”轻音闻言稍稍舒了口气,将视线从山洞口慢慢地移了过来。 “好什么?”季律侧头有些不解,又见轻音的表情后,本能的没有多问,转而继续之前的话题,“不过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们就把上次没做的,继续做完吧!” 说着,他抬手伸向轻音的额间,“这是你欠我的,理应还给我,所以不许拒绝。” 轻音眨了眨眼,思索片刻,回道:“若是我没记错,是你先离开的,所以我们的交易早就结束了。而你……” 她突然弯了下嘴角,在季律的注视下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冲他身后的人点了下头,“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季律明明察觉到了身后人的靠近,却因为这一具病弱身体无法快速反击,最终只能忍着脖间疼痛,闭眼身体一软的向前倒在了轻音身上。 轻音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人眼中的光彩渐渐消失,伸手将其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淡定的拍着身上的草屑站起了身。 果然,是人就好办多了。 ………… “圣女,发生了什么?”抱着一捆干柴回来的大壮,一进来就看见巫士和轻音举高临下的围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手上还拿着一根长绳,比划来比划去的。 轻音想了想还是将绳子收了起来,看向回来的大壮,摇了摇头,“没事,休息一下整顿一下,等明天我们去东岐。” “好。”大壮应了声,便走到一旁忙活了起来。 巫士给轻音一个眼色,轻音跟着他往另一旁走了几步。 巫士停下来,看着她说道:“圣女吩咐的事已经办好了,东岐那边的密探也关注中心大致放在那丞相府。此外,今晚我们的人也将抵达东岐境内,不日便会按照计划进入国都。” “嗯”轻音点了点头,“让他们隐藏好自己,随时等待命令。” “过几天我们也会到达东岐,其余的事等到时再说。” “是”巫士点了点头,看了眼季律动物方向,斟酌语气问道:“圣女,此人终究是个麻烦。你打算如何处理他?” 轻音跟着他往后瞟了眼,叹了口气道:“他,我们还有用。” “你可知他们这一行人是要去哪的?”轻音向前走几步,伸手抱起了地上蔫蔫的小白兔,侧头问向巫士。 “去哪?” 轻音:“巫凤” “什么!”巫士立马蹙起了眉,声音略微加重,就连一旁的大壮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静静地看向两人的方向。 “那该怎么办,我立马传信回去,让族长他们……” “不急”轻音抬手止住他,“族长爷爷早就做好了准备,不必担心。” “不过,既然我们遇到了,还是要做些什么打消他们这个念头的。” 巫士:“圣女打算如何做?” 轻音朝着地上的人点了点下巴,“在他。” 即使是个病秧子,这人也是东岐国主最宠爱的皇子,东岐未来的主人,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 “废物”楚泽气得直接给了底下跪着的隐卫一掌,“你之前擅自离开,就是为了连同这些山野莽夫演上这么一出吗?” “你可真是好样的!”楚泽讽刺的笑出了声,狠狠地踹了隐卫一脚,拔出了腰间的剑,往其面前一扔,“接下来,该做什么你自己知道吧?” “你不是最会做主的吗,要做就做干净点。我没时间手把手教你,我还要去找人。”楚泽说完后,就皱着眉,摔着衣袍走了出去,“你最好快点,我对你的耐心早就耗尽了。” 跪着的隐卫静静呆了片刻,伸手拾起了地上的剑,道了声“属下知道”后,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山匪突袭,虽有反击,但整支队伍还是产生了或大或小的损失,当然最大的损失就是最宝贝的大皇子不见了。 楚泽刚一出去,就被季律身旁的那个侍从拦住了去路,侍从先是简单行礼后,立马道:“三殿下,大殿下的事我已经知会国都那边了,陛下很快就会派人过来,进行剿匪。” 楚泽闻言落了落眉,说是剿匪实则是来寻人的。 “当然”侍从继续,“陛下也提及了大殿下的事,并让奴才转告三殿下,要尽早找到人,且必须完好的带回国都,否则……” “不光是殿下,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怕都是难以交代的。” 侍从欲言又止,话到了嘴边有些为难的开口。 当然他无论说与不说,楚泽都知道下面的话是什么。 楚泽脸色有些不好,点头应道:“知道了,我会尽快找到大哥的。” “三殿下的话,奴才会如实转告给陛下的。”侍从垂了垂头,躬身告退。 楚泽看着侍从远去的背影,暗自的握紧了垂下的双手。 完好无损的人不存在,能够找回来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 “小妹,他醒了。”大壮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人,唤了声正拿着野萝卜都弄小兔子的轻音。 轻音闻言,放在小兔子,走到季律身边微微蹲下,拿着萝卜在其眼前晃了晃,“你饿了吗?” 季律恍惚的睁开眼,看着头顶的人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来如今所处的情况,见了轻音手里的萝卜,下意识的就伸手,唤了声“姐姐”。 轻音的手臂被抓住,整个人也被往下扯了一下,自然是听清了季律嘴里吐出来的话。 她身体一顿,煤球两个字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前,看清了眼下的那张脸,熟稔感如潮水一般褪去。轻音急忙扯出自己的手臂,将萝卜塞到季律的手里,然后说道:“谁是你姐姐,也不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此时的季律也回过神来,他撑着手臂靠着石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后,垂眸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手心里的萝卜。 “你很喜欢兔子吗?”半晌后,他看着不远处逗弄兔子的轻音问道。 轻音身形一顿,一边摸着兔子毛,一边道:“还好,谈不上很喜欢。” “就是觉得跟它们相处起来很舒服。” “舒服?”季律狠狠咬了口萝卜。 “它们的毛摸起来,让人觉得很舒心。”轻音正说着,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到其啃萝卜的一幕,不由得跟着牙疼。 虽然好看的人,吃东西的样子也是赏心悦目,但…… “你不辣吗?”轻音忍不住将手边的水袋递了过去。 季律扫了她一眼,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嘴里的味道不对,一脸菜色的将手里剩下的野萝卜扔到地上,蹙眉嫌弃道:“这萝卜真难吃!” “……”轻音默了一瞬,看了眼正低头各做各事的另外两人,将水袋又往前递了递,“漱漱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4 17:56:26~2020-08-25 22:0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两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季律抿着唇接过水袋,仰头灌了几口,将嘴里乱七八糟的味道压下去后,脸色才好了一些。 轻音收下水袋,给他换了碗刚熟的白粥递了过去,道:“吃饭。” 季律扫了眼碗里的水多米少的白粥,撇过脸,语气里带着嫌弃,“不要”。 “好”轻音点头,将碗端了回来,重新挑了个野萝卜递过去,“那继续吃萝卜吧!” 季律看着被塞到手里的东西,面上划过一丝古怪,却也没将手里的萝卜扔下。 轻音回到巫士二人旁边,侧头对巫士小声的吩咐了几句。 巫士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微微颔首,快速喝完手中的粥,借势从山洞口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轻音望了眼洞口后,抿着唇瓣,给大壮留了句视情况而定,便佯装起身收拾行李。 借着收拾行李的空隙,她重新走到季律身旁,见其还一直板着一张脸,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半蹲下身与其视线平行,压着声音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见人疑惑的看向她,轻音扯了扯唇角,解释道:“是回去,还是?” 季律转头回看她,凭着自己对眼前人仅有的了解,垂着眼皮,把玩着手里的萝卜,回道:“我若说要去巫凤,你该怎么办?” 轻音稍一思索后,张口回道:“我应该先杀了你。” 东岐大皇子死了,东岐国的那些人应该暂时也没那个闲心去什么巫凤,追什么长生了吧。不过说到底还是麻烦,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腥。 季律闻言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微微抬眸,语气危险的说道:“你就不怕我死后,再拉你下去陪我。” 轻音睫羽微颤,将遇见他开始所有的场景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压着唇角,摇了摇头道:“不会,要杀我你早就杀了。而且你应该还对我有所图谋。若我没猜错,这个图谋成功的条件有一点就是我活着,所以不会。” “说到这儿,其实我比较好奇,我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你能窥视这么久的。”轻音眸中带着淡淡的疑惑,毫不掩饰的直直看向季律的眼睛,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还必须要我自愿的。” “其实若是你现在告诉我,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省得现在浪费你我的时间。” “你说真的?”季律闻言有些意外的倚着石头微微起身,询问得看向轻音。 “自然”轻音刚点了下头,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拉住,在没有任何防备下,身体前倾,凑近了对方的脸。 她挣了挣手臂,半蹙着眉,往外推了一下,愠怒道:“你做什么?” 季律没说话,而是盯了轻音许久后,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半面凤凰图。 他一直注意着轻音的表情变化,看到她略微诧异的眼神,才松开了其手腕,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现在你知道了吗?” 轻音抿唇,右手的手臂下意识的小幅度动了几下,目光锁着季律的胸口,“那是什么?” “是什么你暂时不必明白,你只需要知晓我如今的一切都是由你亲手造成的。所以于情于理,你都要对此负责。”季律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轻音,侧头掩唇轻咳了几下后,说道。 “负责?”轻音移开视线,表情怪异的看了他一眼,憋出下一句话,“我从不知我们之前有什么这样的交集。” “交集是有的,不过在很久以前罢了,等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季律眯其眼睛,颇有深意的回道。 “可要真是如此,我要怎么负责,对你负责吗?”轻音问出下一个疑惑。 季律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本能觉得轻音要拒绝他,没细想就拧着眉,语气微重的反问道:“那你想对谁负责?要不是你本座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言罢,他越看手里的野萝卜越不顺眼,直接扔向了轻音。 轻音看着砸在怀里的野萝卜,渐渐有些恍惚,脑袋里都是对方身上那块与自己相近的凤凰图,沉默一瞬后,道:“若真是如此,你直接动手就好,为何又非要我自愿?” “这么简单就好了。”季律斜了她一眼,因为方才情绪波动太大,侧头咳了好几下,才继续说道:“说到现在,你到底愿不愿意?” “虽然这些都是你一人之言,真假难辨。但若是你真的如此执着,那便等到我了无牵挂之时,再来问我,说不定我那时一个糊涂就答应你了。”轻音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自己认为还算准确的答案。 世间玄妙,姻缘巧合,总有些事情是排除在预料之外的。她不能因其片面之言,轻易的给出准确的答复,做出什么承诺。 季律因为身体的拖累,干什么都不如常人来得敏锐,听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微微挺起了背,“你耍我。” “也不算是。”轻音计划着时间,想着巫士的事已经办好,正准备起身之际,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小心!” 她侧身一躲,还未回头看清,整个人便向前一塌,鼻间一股药香传来的同时,一道凌厉的箭矢就擦着自己的头发定在眼前的石头上。 季律被压的闷哼一声,见危险过去后,连忙撑起轻音朝旁边猛嗑了几下,吐了口淤血出去。 轻音快速的翻身而起,看到季律,正准备张口询问之际。脖间猛地被抵上了一把锋利的剑,一道熟悉的男声接踵而来,“大胆山贼,你可知你掳掠的这人是谁!真是不知所谓。” 轻音感受着脖间的冰凉,视线悄悄的从洞口扫过,见大壮没有受伤微微舒了口气。接着她转过身,垂眸将视线落在了已经撑着石头起身的季律身上。 身旁的楚泽见到季律后,立马担忧的问道:“三弟来迟了,大哥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季律扫了眼他放在轻音脖间的刀刃,稍微蹙了下眉,道:“放开她。” “大哥,此女与山贼联合,不但致你与危难之间,还……”楚泽表情难看的拒绝道。 “还什么?”季律伸手握着楚泽的手,将其手中的剑从轻音的脖颈处移开,把人拉到自己这边,“这与她无关,拿开你的手。” “昨晚事情发生时,你又在哪儿,如今倒是开始指手画脚起来了?” “大哥,我昨晚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楚泽观其神色,先看了眼他身旁的轻音,而后挥手示意外面的人先暂时放下兵器,“山贼已经派兵围缴,很快就会给出个交代的。” “没想到?”季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斜了他一眼,“是真是假,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扮演什么兄弟情深。与你无关最好,若是真的同你有干系,你的这些话,还是拿去给该听你解释的人听吧!” 楚泽闻言身体一顿,整张脸刷地一下就冷了下来。他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垂眸克制般掩去里面神色,唇瓣紧抿的,一动不动束手侧立在其身旁,一时有些静默,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季律轻飘飘所谓斜了他一眼,拉起身边的轻音起步离开,随后朝着山洞中的其他人,吩咐道:“整顿队伍,立马返回东岐。” “大哥”话落后,楚泽在他错身而过之时,轻声制止说道:“这样不合适,你的身体还需要神药。而且此次行程是父亲的吩咐,我们无权决定队伍的去留。” “神药吗?”季律停住步伐,看了他一眼,动作自然的抬眼指了指轻音,“我找到了。” “她就是。” “至于他的安排,我觉得与此比起来并不重要,你认为呢?” ☆、第55章 楚泽最终也没能扭过季律,不仅是因为在旁人眼中的形象不允许他拒绝,还有某些其他难以言说的原因。 总之,在东岐派兵来此剿灭山匪后,季律一行人很快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稀里糊涂的过来,莫名其妙的回去。 轻音也因为季律的原因,有幸分坐到了一辆去往东岐的马车。虽然其他人看她的眼光略微奇怪,但整体的待遇还是可以的。 季律懒散的靠坐在马车中的软榻上,微微垂着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到着腿边的案桌,像是有什么难解的问题一样,眉头紧蹙半天都没有舒展。 路途崎岖,马车摇摇晃晃,他脑中的待解的丝线也越缠越乱,烦躁的叹了几口气后,正巧碰上了队伍中途整顿休息的当下。 季律想了想,便起身走了下去。他站在马车旁展了展筋骨,视线便不由自主的其他忙碌的人身上,落在了不远处刚刚跳下马车,拿着一把草有一下没一下喂马的轻音身上。 “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人真心实意自愿的为你付出一切呢?”季律心中的一股烦闷再次涌了上来,他看了眼身边一直跟着的侍从,问道。 侍从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举动,闻言也跟着看了眼轻音,接着微微躬身颔首回道:“回殿下的话,在奴才看来,这要分男子和女子的。” “嗯?”季律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疑惑,侧头问道。 侍从见此嘴角露出一抹笑,继续道:“若要是男子,只要满足他的所有需要,与他交好,用利益吊大他的胃口。在其拥有更大的野心,而得不到满足之时,鱼儿上钩就可以慢慢收网了。” 季律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那女子呢,要是女子又该如何?” “这女子吗?”侍从稍稍拉长了音调,“女子心思细腻,要比男子麻烦一点。” “财宝地位不一定能换来。”侍从停顿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以殿下的身份地位有两种选择。第一,暗地里将那女子身边的一切都破坏掉,然后在其最无助之时,伸以援手,并在潜移默化中成为她唯一的依靠。” “如此,时间久了,那女子的所有便会交付与你的。” 季律听到这里眉尖轻挑了一下,接着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种偷偷摸摸设计人的事,费心又费力,他做不来。 “那第二种呢?” 侍从收回手交握一起,半放在身前,再次颔首:“第二种,以真心换真心。有些人往往为了爱,是可以不顾一切,不记后果,可以舍弃任何东西的。” “以真心换真心?”季律闻言,抬眼看向轻音的方向时,正巧看到其正和楚泽有说有笑的站在一起,与其他人隔离在外,自成一道风景。绿树荫下,郎才女貌,仿若一对璧人,让人不忍上前去破坏。 “真心是什么,都是些廉价的虚无东西!”他的脸一瞬间的冷了下来,有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悄无声息的溢了出来。为了掩盖自己莫名的烦躁,他斜了身旁侍从一眼,衣袖一甩,转身上了马车,“既然都休息够了,就准备准备,马上出发!” 侍从低声应道,起身离开的同时,也回头看了眼树下的两人。 轻音:“我不是山贼,也对你们没有任何想法。你若是还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不必转弯抹角的。” 楚泽嘴角依旧挂着客套的笑,“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罢了。我是为了大哥来的,他这个人像来随意惯了,不常在意他人的心情态度,若是有哪些冒犯你,或是不周到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轻音吐了口气,眼睛从楚泽的脸上落到他的衣角,又滑到其脚下的草地上,“好啊,我一定会跟你说的。但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据我目前来看,你似乎并没有太多用处。”她抬头扫了眼周围的众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勾唇重新看向楚泽,“跟你说了,又能帮到我什么。光听你的安慰,然后得到心灵上的慰藉吗?” “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好了。真是可惜,我并不需要。” 楚泽没想到会听到她这般回答,嘴角笑容的幅度下滑了一瞬,“自然不是。姑娘,我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找想,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还有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或者……” “没有”轻音摇了摇头,打断他,“只是单纯的谢绝你的好意而已。” “为什么?”楚泽顺着问道。 “没有为什么?”,轻音微微低头,伸手将自己被风吹开的鬓发掩在耳旁后,露出脖劲上一条浅红色的伤痕,眼中讽刺,“你会向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寻求帮助吗?” 楚泽身体一顿,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轻抿唇瓣一时有些语塞,“我当时也是情急之下,并非有意针对姑娘你。” “正如你大哥说的,你有意无意并不重要。”轻音浅笑了一下,“毕竟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你若不惹我,我们相安无事。你若惹到我了,我受到的伤害,自然要你千倍奉还。”说到这里,轻音表面上虽然风淡云轻,实则心底却涌出一股酸涩。她垂眉掩去了心中徒然升起的杀意,五指紧握,用力之深,指甲已然掐进了肉里。 楚泽静静的看了她一瞬,脸上的笑意已经全然不见。片刻后他的手抚上腰间的剑,剑锋出鞘横在了两人中间。 看着轻音脸上的错愕,只听他宛若平常般的张口道:“若是姑娘实在消不下气。在下便还你一剑,若是不够两剑亦可。” 轻音闻言深深的默了一瞬,她的视线从楚泽的脸上缓缓一道身前的长剑上。剑身光泽透亮,她甚至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和那即将破冰而出,掩盖不住的浓浓杀意。 她吸了口气,强硬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冷冷的瞪了楚泽一眼,留了句“无聊”,便转身离开了。 楚泽站在树下,带着些许寒意的风轻轻卷起他的衣袍,吹乱了他的墨发。直到轻音背影彻底消失,他才缓缓动了一下,“查她。” “是。”头顶树木的枝干微微一动,一片叶子落下后,所有的声响在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从未有过一般。 轻音离开楚泽,正巧碰到从不远处过来的大壮,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走到稍稍远离人群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切都办好了。”大壮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后,渐渐提高音量恢复了正常,“小妹,我们的阿爹还没找到,这都多少天了,会不会有事啊?” 轻音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丝苦恼,她轻声安抚着大壮,“别担心,阿爹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虽说这里是三不管的地界,但毕竟东岐已经派人了,相信不久便会有消息的。” “可……”大壮抓了抓头发,一手握拳还锤了一下自己的腿,“可阿爹一天没有消息,我这一天就……” 轻音闻言也垂下眉,低着头,表情落寞的站到了他旁边。手背擦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姑娘,我们要走了。主子吩咐了,要在天黑前赶到东岐的地界。”一直跟在季律身边的侍从,走到两人身旁,“等到了东岐,一切便都好办了。” “你们二人放心,主子宅心仁厚,定能将二位的父亲从山贼的手里解救出来的。” “真的吗?”轻音抬头,露出一双被揉红的眼睛,挂着几滴泪的,定定的望向侍从。 侍从点头,“自然,我们东岐大国,这些事还是能办好的,您且放心。” 轻音带了点颤音的回道:“谢谢。” “没事。”侍从礼貌的回以一笑,“毕竟姑娘如今对我们来说不是外人,要谢,您就多谢谢大……主子吧。” “我会的。”轻音看了眼大壮,两人一起连连点头回道。 “姑娘,说句实在话,如今有点事需要您帮个忙。”侍从将二人的举止收入眼底,觉得时机正好,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您同我过来一下可好?” 轻音闻言一顿,稍稍挑了一下眉后,便点头应了声好。 她随着侍从一路前行,直到走到最豪华的马车处,才堪堪停止。那里除了站在几个带刀守卫外,还有个端着托盘,一脸惨白,面容焦急的仆人站在旁边。 “大人,怎么办,大……主子还是不肯吃药怎么办?”那仆人见侍从身后的轻音后,本来要说出的话急急忙忙改了口。 侍从叹了口气,伸手接下对方手里的东西,神色稍显不耐的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到人走后,侍从才端着托盘转了身,看向一旁的轻音在嘴角勾出一抹笑,“姑娘你看,主子对你明显就与旁人不同,不如你来试试?” 轻音闻此,视线在他手里还散着苦味的汤药,和紧闭的车门处徘徊了一瞬,想了想,最终还是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 “我试试?” ☆、第56章 “都说了出发,怎么还没有动?”季律看着马车门被打开,稍稍斜了一眼,冷声道,“难道我说的话都不好使了?” 轻音侧身躲过砸过来的瓷杯,从车门的后面探出个头。 两人的视线相触的一瞬间,季律身体微微一顿,头侧了一下后,又转了过来,表情冷淡的上下扫视了轻音一眼,“你过来做什么?” 轻音向上抬了抬手里的托盘,弯身进到车厢中,放到了他眼前的矮桌上。 “你说的话自然是有用的,先把药喝了!”轻音微微倾身将托盘中的药碗端了起来,用里面的汤匙搅拌几下,试了试手温后,递了过去,“给。” 季律抿了抿唇,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 “你有什么事吗?”他将东西撂到桌子上,稍稍抬眸又重新问了一遍。 轻音指了指还在他手里药,“你喝完我就走。” “这样?”季律拿着汤匙在药碗里晃了几下,汤匙与碗壁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那个什么落入山贼之手的阿爹来的。” 他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轻音闻言身体一僵,回道:“你知道了?” “自然”季律视线轻飘飘的落到她身上,“不是都传遍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真是假,你我心知肚明。”他收回放在药碗上的手,理了理衣袖,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轻音:“那……” “放心,我不会说的。我知道你有你的目的,就连靠近我也是,不过不碍事,你仅管做。” 季律的话,让轻音稍稍的松了口气。然而她还没等道谢,就听那人又悠悠道:“就是有点条件。” 轻音下意识的反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无奈,“条件,什么条件,还是那个?” “不是。”季律摇了下头。 轻音:“那是什么?” 季律定定的看了轻音一会儿,就在她快不耐烦的时候,语气平静的张口,“我要你喜欢我。” 轻音先是愣了一瞬,随即表情有些僵硬的确认,“你说什么?” 季律加重语气重复,“我说,你要喜欢我。立刻,马上,心甘情愿,全心全意的那种。” 轻音眼皮跳了一下,盯着季律的脸看了好久。发现他一脸正经,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后,竟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应对。 季律自然是看出了轻音神色间的迟疑,他蹙了下眉,“怎么,不行吗?” “好像不行”轻音回道,“你要不要换一个?” “这东西还要商量吗?心长在你身上,难道你不能控制一下它吗?”季律表情奇怪。 轻音叹了口气,伸手揉了下自己额角冒出的青筋,摇头。 季律虽然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毛病,但见轻音一脸为难的模样,觉得不能别逼的太紧,还是要慢慢来的。 所以他垂眸想了一会儿后,改了要求,“既然做不到,我也先不勉强你。” “不过,你的心我要定了,所以……”他说着说着,突然蹙眉停顿了一下。 轻音敷衍的应了声后,问:“所以什么?” 季律的思绪被打断,表情瞬间严肃,声音也不由自主放大了不少,“所以,在这之前,不许和任何男子又说有笑的。” 轻音还没理解他的意思,就听季律又道:“不对,还有兔子,任何兔子也不行。” 这又关兔子什么事? 还没等轻音问出心中的疑惑,季律就又添了一句。 “而且,不光之前,以后也不行。” 万一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又跑到其他人那里,他岂不是很亏。 “那你呢?”轻音此时都已经对他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话免疫了,木着表情随口问道。 “我?” 季律显然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他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的直起了自己的身体,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既有求于我,自然要对我多加讨好,同旁人有所不同了。” “哦”轻音冷淡的应了一声。 “怎么你有问题?”季律眉间轻蹙。 轻音瘫着一张脸,从嘴角挤出一抹笑,“没有。您喝药,病还没好,要治的。” “药苦,不想喝。”季律脸上露出一丝嫌弃。轻音见此想了想,从腰间的挎兜里掏出了两枚野果,放到了桌子上,“酸的,可以中和一下,药就不苦了。” “真的假的?”季律将信将疑。 “大约可以,你不是试过?”轻音将果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然后起身,指了指外面,“队伍要出发了,我还有些事。你记得喝药,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的季律看着左手边的药碗和右手边的野果,稍作衡量后,端起了药碗,拧其眉,一口气仰头喝了进去。 喝完之后,他忍着舌尖直达胃底的层层苦意。立马将手伸向了旁边的野果,毫不犹疑的咬了一口后,整个人就是一僵,所有动作就像是放慢了一样。 只见他手臂僵硬的端起桌上还残留着些许药汁的碗,慢慢的放到了自己的唇边。 ………… 轻音从他的车上下来,冲着一直等在车边的侍从点了下头,示意一切都办好后,才起步离开。 她刚回到自己的马车,就发现里面出现了一只从来没见过的小松鼠,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竹筒。此时,它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小手扒拉着小白兔的嫩耳朵。 轻音停住掀开动作,向周围观望了一下后,抬脚走了进去。 小松鼠听到声音,立马转身,大尾巴立起,小鼻子朝着轻音小心的嗅了嗅。 片刻后,它抬着小步走到轻音面前,稍稍扬起了脖颈,露出了上面的小竹筒。 轻音会意,刚身结下它脖子上的东西。小松鼠就立马转身又跑到了小兔子跟前。 轻音见此笑了一下,靠坐在马车的软垫上,将竹筒里的纸条倒了出来。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她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古怪的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 楚泽啊,真是瞌睡来了给送枕头! 那日虽没看清是谁将自己打晕,但结合如今的一切多少也猜出一点。 既然遇见了还是要还些东西比较好,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不过是一本三无小说里的男主罢了。 轻音看着手中小巧的纸条,手指灵活一动,便将其撕了个粉碎,侧身打开车窗,手掌一张,纸屑便随着风悄无声息的飞散到草地里,消失不见了。 做好一切后,轻音正准备回身关窗时,却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微微蹙眉抬头看去,见到另一辆马车里探出的那张脸后,眉毛拧得更深了。她想都没想,连一瞬停留都没有的,直接放下车帘缩身回去了。 这人虽然脑子有病好糊弄,但整日里奇奇怪怪的,竟出其不意得说些毫无边际的浑话,也不知道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轻音又想起了与那人相处下来的种种,越想心越沉。 首先,这人身份不明。不但假装神灵的身份出现在巫凤,还能混成东岐的大皇子,而不被人所发现。 其次,其目的明显是自己。但除了那面略微相似的凤凰胎记外,两人并无其他共通之处。 想到这儿,轻音顿了一下,伸手挽上了右臂的衣袖,露出了上面伴随她长大的胎记。 若是没记错的话,上次与其做完交易后,自己身上的凤凰胎记明显完整了不少,会不会于此有关系? 思索间,轻音逐渐垂下眸子猛然的落到了自己手腕处那道浅浅的伤疤之上。 她左手的指尖慢慢从上面划过,眼中露出一丝落寞的同时,长叹了口气,“煤球。” 扣扣扣,车门被轻轻敲了几下,一道男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姑娘,队伍要走了,主子说让你去他那里。” “可说有什么事吗?”轻音放下手臂上的卷起的衣袖,闻声问道。 经过上次一番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话之后,她其实有些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没说。”门外的侍从回道。 轻音叹了一口气,从袖兜里将野果都放到了还没离开的小松鼠和小白兔跟前后,弯身走了出去。 “知道了。” ………… 东岐京都,丞相府。 “都这么多天了,你将我弄到这具身体里有什么用,男主早就离开东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向翘一边埋怨着系统,一边换穿着身上的男装,“害得我现在也要另想办法。” 系统滋啦的响了几声后,才慢悠悠的回道:“当初选择的时候,最终任务结果是有任务者自行选定的,与系统无关,望知晓。” “系统商城中有出售易容类物品,若是任务者需要,可以……” 向翘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般,刚刚挽起的墨发,又松了下来,散到了肩膀上,“我现在没有积分,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任务者可以用自身寿命交换。” ☆、第57章 “寿命?”向翘眉头一皱,当下手中的动作压低声音问道。 “寿命换积分,积分兑商品。完成任务后,任务者依然可以使用获得的积分在系统商城里换取更多的寿命。” “你以前怎么没和我说过?”向翘微微抿起唇瓣,将肩膀上的头发撩到后面,面色凝重的坐在了铜镜前的矮椅上。 “以前任务者没有碰到过如今这种情况,系统只是根据最优选给您的建议,并非强制。” 向翘闻此垂了垂眸,沉默半晌后又道,“先告诉我男主如今的位置吧!” “警告,积分不足。”她话落后,电流滋滋的声音瞬间响起,电流嘎吱两下才回道。 “……”向翘咬了着下唇,决定道:“怎么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系统比上次的回答还要积极了许多,甚至带了丝隐蔽的迫切。 “一天一积分,查询普通角色位置三积分,主角五积分。” “你这是趁火打劫!”向翘恼声道。 系统只是回道:“任务者可以选择。” 向翘咬了咬牙,“换!” “积分兑换,任务目标位置查询中,请稍后……” ………… “小姐这是又怎么了?”守在门外的婢女对视一眼,互相皆是对叹了一口气。 “小菊姐,要不我们去看看?”其中一位新来的婢女想了想,当着其他人的面看着一旁神色微凝的小菊提议道。 小菊被突然唤了一下,微微一愣,稍微回神后,立马摇了摇头,“不要……不用了吧!” 她眼神躲闪,错开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连忙解释道:“小姐要是有事,会唤我们的,最近她脾气不好,我们还是不要触霉头了吧!” 其他人听到她说的话后,皆是不由自主的点头无声赞同。 近来小姐却是是变了许多,就连身边的丫鬟婢女都不知因为什么,被打发出去不少,她们还是谨慎些为好。 因此她们都默契的没有在多说什么,而是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唯有小菊依旧站在原处,神色恍惚,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小菊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个新补进来的婢女,看了她几眼后,扬起一丝关切的笑问道。 “什么!”小菊被吓了一跳,缓了好久才摇头,一边推开她,一边说:“没事,我没什么事,你快去忙吧!” “是吗?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什么忙。” 小菊急于离开,所以颇为应付的点头,道:“好。” ………… “你来了。”季律倚在车窗边上,扫了眼进来的人后,视线又转了回去,神态懒散的用手腕倚着下巴,“过来坐。” 轻音停在车门处未动,先是问道:“你有什么事?” “常望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需要相处的。”季律懒洋洋的垂着眼皮,轻声回道。 常望是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从。 轻音闻此特地回头看了眼还在车边低头侯着的人,见对方也是同时朝自己点头一笑后,才知道车里这人是认真的。 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撩开裙摆坐到了距离季律最远的位置,看着前面那个人模人样的不明生物道:“可你不是人,我觉得我们相处不来感情的。” 本来已经进入假寐状态的季律,闻言稍稍掀开了眼皮,微抿着唇瓣看向轻音,纠正道:“现在是。” 轻音:“那你以前是什么?” 季律放下支起的手臂,理了理衣服,坐直了身体,端起矮桌上的清茶饮了一口摇头道:“你不必知道。” “这样啊?”轻音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将疑惑隐在心里,学着季律之前的样子,也半靠在了车厢闭上了眼。 季律看来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正准备再次闭目养神时,手侧的窗被轻轻的敲了几下。 他伸手撩开帘子,“怎么了?” 常望微微弯身,悄声道:“大殿下,队伍马上准备出发了。” 季律:“知道了。” “殿下方才问奴才的事,奴才又有了新的想法。”常望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说。”季律闻言挑了下眉。 “殿下靠过来一点。”常望若有所指的看了眼马车里面的轻音,然后向前靠了几步微微踮脚道。 季律低下头,侧头将耳朵靠了过去。 ………… 轻音本来是不累的,但不知道是这辆马车太舒服,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竟不知不觉的睡上了一会儿。 等醒过来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的头竟然枕在旁人的肩膀上。她立马清醒了过来,意识回笼,支起身体一下退出好远,就连头都因为太过着急而磕到了马车的车壁上,发出砰蹬一声。 连续的响声惊醒了正在浅眠的季律,他蹙眉动了下又酸又硬的肩膀,嫌弃的看了眼轻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的头怎么沉成这样?” 轻音本来波动还很大的情绪,闻言瞬间平静了下来。她忍住嘴角的抽搐,重新坐到里对方最远的位置,看了看周围处境后,道:“你不是在对面的吗?” 季律:“这是我的马车,我自然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轻音语塞:“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或是把我推开?” “那样你不就醒了,我觉得这样做应该算关心你。”季律张口就来,说话间没有半分不为难,态度坦然的让她以为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冷静了一会儿后,轻音认真道:“不需要,你的关心让我觉得你另有所图。” “我没有。”季律想到常望的话后,抬起屁股又跟着往轻音的方向移了移,神色更为认真的微扬起下巴,“我所图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轻音眼中划过了然,暗道果然如此,唇瓣轻启,蹙眉嘲讽道:“我自然知道,你图的不过就是我的……” “你知道就好”季律出声打断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现在图的就是你。” “我?”轻音一噎,微微顿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好笑的反问:“那你喜欢我,还是想弄死我?” 季律沉默片刻,弄死是不能的,至于喜欢…… 他其实是不懂什么是喜欢。但那个常望告诉他,真心换到真心,只有互相喜欢才可以。 所以要是想让她喜欢自己,那么自己大约应该也要喜欢她吧? “那我喜欢你。” 轻音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表情呆滞了一瞬:“……你在开玩笑吗?你喜欢我什么?” 季律想了想,一脸迷茫的摇头道:“不知道,但因为是你,所以要喜欢。如果这样,你可以喜欢我吗?” 轻音有些头疼的坐正身体,摆正态度,觉得不能和这个非人的深究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所以立马抬手止住了这个话头,“不可以,你不要说话了。我连你姓甚名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你要是有什么目的直说,不要和我兜圈子。” “就因为这个?”季律顿了顿,蹙眉微思了片刻后,“但你我本不是一个世界的,知道与不知道并没有什么影响。” 轻音的视线从车外移动的景色转过来,落到对方的脸上,随后侧头笑了笑,无奈道:“所以,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我又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的去喜欢你呢?” 季律被问住了,他定定的看向轻音。衡量间朝对方的方向张开了手掌,“手。” 轻音试探的伸了只手过去,季律将她的手心朝上,轻轻握住,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在上面,划下了几个字。 见其不解的看向他,淡淡的解释道:“我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轻音收回手,嘴里下意识的复述了一遍,“季律?” “嗯”季律抬了抬眼,指尖轻轻的点了下自己的膝盖,“再说一遍。” “季律”轻音又说了一次。 “嗯”不知为何,季律的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嘴角也渐渐勾起了一丝幅度。 “你很开心?”轻音非常直观的感觉到了马车中气氛的变化,不由得问出了声。 季律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态度证明了一切。 轻音向周围看了一圈,稍微真着斟酌着语气,商量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如今的你是东岐国的大皇子,想来身边一定也有些迫不得已的麻烦事吧!” “比如?”季律拿起矮桌上放凉了的茶杯,随口接道。 “楚泽。” 季律闻言动作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后,耳朵格外的不舒服。 他回手将茶杯放了回去,因为动作过大,里面的茶水都零星的溅了到了桌面上,“你提他做什么?” “因为东岐只有一个位置,他容不得你,你们二人终归是要刀剑相向的。”轻音耐心的拿出自己的诚意,“至于我和他之间有些私怨。” “所以既然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 轻音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季律出声打断,他脸上的神色明显好了许多,语气悠闲道:“可以。”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轻音疑虑道。 “没有”季律摇了摇头后,又加了句,“我喜欢你,所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58章 “你……”轻音再次语塞,捏了捏拳头,忍住想打他一拳的冲动,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季律浑然不觉得的微微弯身,手肘抵着桌面撑着下巴看她,从眉眼划到唇角。 不知为什么越看还越觉得顺眼,他弯了弯眸,“此间事了后,你若是无处可去,大可来找我,我在身旁给你留个位置。” “你看怎么样?”他侧头询问的看向轻音。 轻音稍挑了下眉尖,伸手将桌上摆在盘子里的果子,拿起一个朝人砸了过去,咬着牙假笑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季律后仰用手接住果子,不解的蹙眉,“本座的左膀右臂,向来能者得之。结果万年间没看到一个顺眼的,如今许你,你竟然不愿,真是不知好歹。” 轻音闻言默了一瞬。 所以说这是个活了一万多年的老怪物?! “谢谢抬举,我觉得大可不必。”她眼皮跳了一下,轻声婉拒,“这边事做完之后,我想我们应该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 “希望如此。”季律把玩这手中的果子,微顿片刻后,勾唇回道。 不必再见,就是没有再见的必要了,他的事做好了,不就没有必要了吗?真想快点弄死那个老怪物啊! ………… “三殿下,前面就是东岐的境内了,你看我们是?”领路的人勒住缰绳,询问的看向旁边的楚泽。 楚泽稍稍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后,牵着马绳走到了季律的车旁,说道:“大哥,东岐到了。我们是整顿歇息,等父亲的回信,还是直接去往京都。” 马车的帘子被稍稍的掀开了一角,季律看了他一眼后,问道:“你认为呢?” 楚泽透过车窗向里看了一眼,见到里面那道隐约出现的人影后,垂眸道:“我认为还是早些归京较高,以免中途出什么差错,让父亲平白担心一场。” 季律听后,转身侧头询问的看向轻音。 轻音自是将他二人的话都听进了耳中,她抿了抿唇瓣,朝着季律摇头,说道:“二位已经帮助我许多,阿爹的事便不再耽误你们。我和兄长在此处等着消息便好。” “大哥的意思呢?”楚泽微微点了下头,觉得此人还算识趣后,重新看向季律。 季律放下车帐,身体向后一靠,似乎都没细想的回道:“我想陪她在这里等一等。” “大哥,你这是做何?”楚泽不理解,蹙起眉头说服道:“如今山匪未灭,安危难测,你又是如此身份。” “不顾自己性命也罢,可又将其他人的放在眼里。可曾想过父皇?” 他压低声音,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中掠过杀意,五指握紧了缰绳,“仅仅为了这一个才相识没几天的女子,就要如此吗?” 凭什么你有资格任性,可以不计后果的做出决定。 马车中的季律听到他这番话,手臂一抬再次将帘子掀开,神态认真的纠正道:“你说的不对。” “我们虽然相识没几天,但如今我喜欢她,对于喜欢的人自然是要多上心,我觉得没有错。” “喜欢?”楚泽眼中划过一丝怪异,似乎无法理解,脸上的表情都僵滞了一瞬。 旁边的轻音原本还在认真的听他口中的理由,一听这个话头,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趁着楚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说瞎话的人给拉了下来。 “你又胡说些什么?”她拧着眉,一脸难言的看着对方。 季律没料到她反应如此大,浅咳一声后,轻轻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袖上拂下去。他眼神迷茫,语气里待着淡淡的疑惑,思索片刻后,道:“常望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要昭告天下,无论她做什么都要全力支持的。” “你若是不喜欢,以后我不说了便是。”他缓缓抬眸,看到轻音呆滞的表情,抿唇改了个口。 轻音听后,深深提了口气,扫了眼外面的人影,又回头瞪了他一眼。半晌才语无伦次的憋出一句话,“你真的是……胡说八道!” “那该怎么办?”季律侧了侧头,听了轻音的话,眉宇间聚起一片凝重,不解的问道:“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轻音从马车中撑着案桌起身,摇头道:“你怎么做都是不对。” “而我,现在并不需要你陪。你乖乖回到东岐国都,扮好你的皇子,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季律拧眉,微微仰起头看她,出声打断,“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不是说喜欢我。”轻音倾身,盯着季律的脸,看着其眸中自己的倒影,笑了一下,凑近他的耳边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季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顿,看着眼前凑近的脸,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还没等说什么,就听她继续道,“我们手里都有各自的秘密,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轻音说完后,就起身看了他一眼,见对方既没说话,又没反对,便认为他答应了。 “希望到时候,你已经明白喜欢是什么,也知道了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多么的蠢了。” 言罢,轻音直接转身推开车门,朝着一旁面色奇怪的楚泽微微颔首后,才下了马车,向队伍中的大壮走去。 季律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轻音说的话大半他都没有听进去,直到人走了半天,他才缓缓找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将手扶向胸口,感受到里面怦怦乱跳的心脏后,又张来手心放到了眼前。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十分陌生,又有些新奇,他睫羽微颤,眸中浮现出淡淡的疑惑,“这是什么?” “人,真得奇怪。”季律缓缓叹了口气后,重新拉开了车帘,看着外面的人说道:“在这里休整半天,留些人下来,再动身回去。” 楚泽手握着缰绳,带着马原地踏了几步,视线扫过季律微红的耳朵,垂眸点了下头。 外面的风从窗外带进车内,季律被风一吹,喉间的痒意逐渐涌了上来,他伸手掩唇正准备当下车帘缩身回去,视线透过楚泽向外一扫,就看到在人群中走过的轻音。 和她怀里抱着的兔子。 “常望。”他坐在车塌之上,想了想后,敲着车壁唤来了门外的侍从。 ………… 轻音正跟着大壮商量接下来的事,就被赶来的常望唤住了步伐。 她停下来,先是望了眼马车的方向,随后才看着人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常望看着也是一脸的为难,但想到那位祖宗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张笑脸,“主子说姑娘思父心切,想来也顾不上其他。所以主子让奴才来……” 话落,他往轻音的怀里抬了抬眼,指向打着瞌睡的小白兔,说道:“帮姑娘照顾一下这个小家伙。” “左右姑娘都是要过去的,到时候也算正好。” 轻音看了看手里的兔子,又再次望了望远处的马车,最后和身旁的大壮对视了一眼,才伸手将兔子递了过去,“替我谢谢你家主子的好意。既然他喜欢,就先养着,麻烦了。” “不麻烦。”常望摆了下手,接过兔子后,摇头道。 “其实我跟在主子身边这么长时间,也是头回见到他如今这副生动的样子。这还要多谢姑娘的。”常望继续道。 轻音一顿,“生动?那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其实她更想问常望的是,他就没发现他的主子早就变了一个人吗? “主子生来体弱,自小就不喜欢热闹,常常把自子关在屋子里,平日里也很少说话。”常望叹了口气,“也就国……老爷能跟他聊上几句。至于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除了端茶送水,伺候他的隐居外,也没怎么相处过。” “原来如此。”轻音眼中划过了然。 这样就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姑娘,你算是我家主子第一个在意的人。若是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轻音笑了笑打断他,“不过,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乱给他出什么主意了。” “姑娘都知道了?”常望倒是没有尴尬,只是歉意的笑了笑,问道。 轻音点头,“是啊,既生硬又无聊。你还是劝他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体上,不要成日里想些乱七八糟的。” “姑娘果然还是关心我家主子的。”常望听完,稍顿片刻后,非常欣慰的点了下头,赞同道。 轻音脸上的笑瞬间一僵,随意敷衍了一下,就借着话落的空隙,张口告退,并带着身边的大壮快速离开了。 ………… “小菊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新来的婢女看着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小菊,蹙了下眉担心的问道。 小菊将她拉到角落,左右察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才压低声音,十分可怜的开口,“春晓,听说你老家那边有个非常厉害的巫师,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我一下。” 春晓闻言,故作一惊的点头道:“有是有,只是小菊姐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和我具体说说,我也没办法帮你的。” 小菊:“我怀疑,小姐她……” ☆、第59章 “你是兔子吗,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做兔子的时候可比你厉害多了。”季律略带嫌弃的扫了眼缩在马车角落里,屁股朝外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抖有什么用,抖就能解决问题的吗?”他微微倾身伸手捏着兔子的脖颈,将小东西给提了起来。 小白兔耳朵一竖,四肢在空中胡乱扒拉了两下后,向内缩成了一团。 季律见此轻笑一声,“就这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喜欢的。” “殿下,你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常望从车外端进一盘刚刚洗净的青菜萝卜放在了里面的矮桌上。 季律点了下头,将兔子放到了盘子旁边,“吃吧。” 小白兔刚一碰到桌面,就扒拉着爪子趴下矮桌,掉到被毯上将自己头埋了进去。 季律:“胆子怎么这么小。” 说着,他又将兔子给拽了出来,重新放到桌面上,抬了抬下巴,“吃吧,不吃就吃你。” 小兔子搭着耳朵,耸着鼻子在桌面上颤颤巍巍的看了几眼,发现四周的路都不通后,有些认命的张开嘴咬了口季律递到它嘴边的青菜叶子。 季律一手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一手拿着菜叶喂着兔子。 小兔子嘴动呀动的,头前已经堆了一堆的菜叶子,小肚子迅速的鼓起来后,怎么都不肯张嘴了。 “吃得这么少怪不得长不高。”季律蹙了下眉,将手里的菜叶堆在菜堆的顶上。看了眼盘子中还剩下的东西后,他伸手挑出了里面的胡萝卜,“真是浪费。” 话一落,季律就动作自然的将东西送到了自己嘴里。 “主子,那位姑娘说要见你。” 季律嘴上的动作一顿,将手里剩下的胡萝卜放到了兔子的菜堆旁边后,“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不用了,我就是来跟你道个别,顺便送些东西过来的。”轻音站在车旁,摇了下头,将手里装得满满的野果袋子递给了常望,然后隔着车窗说道。 季律扬手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轻音,抿唇盯了半晌后,转身提溜起了瘫在桌子上的小兔子,举起来给轻音看了一眼,说道:“记得来接你的兔子。” 轻音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笑着点了下头,“好,帮我照顾好它。” “它吃得太多,若是你来晚了,我就将它送到厨房去。”季律侧头,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就将帘子放了下来挡去了轻音的视线。 “姑娘你可以放心,这里的事我们都交代好了。令尊的事也不要着急,凭东岐的能力,定能护其周全的。”常望在一旁接着说道,“相信不日我们便能再见。” 轻音后退一步,将位置让给即将动作的队伍,颔首回道:“借你吉言,愿一路安好。” 浩浩荡荡的马车从眼前过去,轻音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大壮,正准备随其一同离开。 队伍刚刚消失的方向处,一匹快马从中跑来,直直的冲向自己。轻音的眼力很好,一下就看出了驱马过来的人,拦住了即将上前阻挡的大壮。 一阵风袭来,马声嘶吼,前蹄在她的眼前摆动,距离面部仅差一丝之毫。轻音推开大壮后退几步,故作惊吓般的跌倒在地,衣发凌乱,颇为惶恐抬起头看向来人。 下一秒,一把利剑便从马上伸出抵在了她的脖颈前方,楚泽一脸寒霜的看着轻音:“你到底是什么人?” 轻音睫羽微颤,轻轻侧头躲过冷剑的锋芒,“一个平民女子罢了,公子这般去而复返,便是为了这个?” “自然不是。”楚泽剑眉紧蹙,“我知晓大哥待你不同,但你们身份差距悬殊。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若你同意,你的一家便可平安团聚。若是不肯,非要贪图那一时的荣华富贵,后果你应该也不想知道。”楚泽收剑回鞘,端得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模样。 轻音嘴角浮起冷笑,撑着旁边大壮的手从地上站起,回看马上的人,道:“知道了。” 楚泽闻言稍挑了下眉尖,本以为会多费口舌,万没想到如此轻松,但想想却也没那么难理解。 “望你真的能说到做到。”楚泽说完,便驱马离开了。 轻音伸手扇了扇面前带起的尘土,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叹了口气道:“我什么都没说,要做什么。” “管的有点宽吧!” “圣女,如今我们该怎么办?”一旁的大壮跟着蹙了蹙眉,“要不要属下先找人试一试他?” 轻音摇了下头,“不必,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是找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吗。等时机成熟了,稍稍动动手指就够他喝上一壶的。” “现在东岐国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轻音理了理自己衣角的褶皱,一边随着大壮往回走,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圣女的话,丞相府那边已经有眉目了。但二公主那边暂时还没摸清情况。” “凤白白那边不急,等大巫士的事情办好,我们一同过去京都,到时候见机行事便容易多了。”轻音随意的摆了摆手。 男女主之间最不缺的就是误会,随意略施小计就能将两人拆开,再不行直接打晕了带回去。 不过打晕带回去之前,还是要处理好楚泽这个麻烦,以免再生变故。 除了他之外,还有…… 季律。 想到这个人,轻音的头一下就大了起来。她既摸不清也缕不顺,还不知道这人到底想要什么! “唉!难缠。”轻音扶额叹了口气,抬脚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子。 小石子落到一旁的草丛里,草丛细微的动了几下,冒出了一个松鼠头。 轻音二人看着小松鼠从草里钻了出来,在两人脚边转了几圈后,趴着轻音的衣角,一路爬上了她的肩头,隔空一跳又跑到了大壮身后的背篓里。 过了好久,才蔫嗒嗒的冒出一个头,蹲到了大壮的肩膀上,小爪子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大壮梳起来的头发。 “大巫士的这个宠物是不是生病了?”大壮侧了侧头,远离松鼠的小爪子后,一脸无奈的问道。 轻音伸手将松鼠抱了下来,摸着它的头,猜测的问道:“你是不是再找小兔呀?” 小松鼠抬起脑袋,圆圆的眼睛看着轻音使劲的点了下头,配合着还不停摆动着小爪子。 轻音笑道:“小兔子,现在不在。你把大巫士让你带给我们的东西拿出来,我们就带你去找小兔兔好不好呀?” 小松鼠顿了顿,随后朝着轻音停止胸膛,抬起了下巴,露出了脖颈上的小竹筒。 轻音单手将东西解下后,就顺手将小松鼠送回了大壮的肩膀。 她将纸条倒在手心中,看了眼上面的内容,转头对着一旁和小松鼠纠缠的大壮说道:“大巫士那里有进展了,我们先想办法摆脱他们留下来的人,再去与他汇合。” “好。”大壮伸手将松鼠从肩膀上扒拉下去后,点头应了一声。 小松鼠落到地上,立马蹿到了轻音身前,大尾巴扫了扫地面,仰起脑袋伸出两只爪子在上面比了比。它见轻音一脸疑惑的看着它,还着急的在原地跳了几下。 轻音与大壮对视一眼,突然恍然的从包裹里拿出一颗野果,蹲下身同小松鼠平齐,道:“小兔兔现在不在,等过几天见到它了,我让它天天陪你玩好不好。” “给你果子,拉钩钩。”说完,轻音朝着小松鼠伸出一个手指。 小松鼠先是耷拉着耳朵,那鼻子向前嗅了嗅,而后缓慢的递了出去,搭在了轻音的手指上。 轻音弯了弯眼眸,手指带着它的爪子晃了几下后,便将小野果子塞到了松鼠的怀里。 “圣女,这松鼠竟然能听懂你的话!”大壮在一旁惊奇的看着她与松鼠的互动,不由得感叹道。 “这松鼠大巫士养了许久,看着又聪明灵巧,我猜它多半是通人性一点的。”轻音起身,看着松鼠快速消失的背影回道。 “那圣女,大巫士的信里,可说了所谓的进展是什么了吗?”大壮想了想,问道。 轻音一边将纸条递给他,一边回道:“说是已经从山匪手中逃脱,并抓到了一个人。” “人?” ………… 楚泽随着队伍行进,身处要位,并不能离开很久。 如今好不容易趁着队伍歇脚的空隙,寻到一处隐蔽无人的地方,他却怎么都唤不出来那个一直贴身而行的隐卫了。 真是不需要时,天天见。一到用时,就消失的废物。 他的剑眉越蹙越深,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或许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但他等不了了,不能握在手里,为自己所用的人。无论是不是意外巧合,他都要将其掐灭在萌芽之间。 那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既然不识好歹,就必须消失。 想到这里,楚泽隐蔽的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后,从袖口里摸出了一只哑箭,手指微微一动,哑箭便被悄无声息的送上了天。 希望那个人不会让他失望。 ☆、第60章 “这个便是你抓到的那个人吗?”轻音隔着头顶的纱笠看向被绑在木柱上的人,轻轻一伸手,便将其脸上戴的半片面具掀了下去。 一道长长的刀疤横贯男人的大半张脸,他嘴角泛着死皮,整个人狼狈不堪,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闻到声响,其还是有气无力的掀起眼皮看了轻音一眼。 轻音见到此人模样,心中便划过一丝了然。这不正是那日同楚泽一起到禁地抢夺圣果的那个。 真是冤家路窄! 她将手里的面具随意的翻看几下后,便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拿着帕巾一边擦着手指,一边问道:“他怎么了?” 大巫士看了眼木柱上的人,“被我暂时挑断了筋脉,卸掉了下巴。” 轻音侧头看了他一下,“为何?是太不老实了吗?” “嗯。”大巫士点头,“此人狡猾得很,交手过后,刚落于下风,就想着法子逃脱,逃脱不掉,就要自尽。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下来,如今还不知道什么样。” “辛苦了。”轻音撩起自己的衣袖,伸手接过大壮递来的水碗,垂眸扫了眼其中浮动的水波,问道:“有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 “这小伙子嘴太严实,还没问出来什么。”大巫士手臂向下一矮,坐到桌旁后,让肩头的小松鼠顺着自己的胳膊跳到了桌上,“老幺对此事较为擅长,但他如今远在东岐京都,实在难以顾及此处。” “我试试?”轻音上前几步,将碗里的冷水泼到了那人脸上。 那人眉宇微动,皱着一张脸缓慢的睁开了眼睛,喉结滚动间,张开了嘴,声音沙哑难听,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对了,老夫忘记给他安上了。”空气片刻宁静后,大巫士拍了下桌子,恍然般的起身走到男人跟前,一手拖住他的下巴向上一按。 轻音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大巫士就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木柱上的男人表情看着十分痛苦,就连脸上的刀疤都扭曲了几分。他咬着牙连续的□□了几声后,才说出了几个零星的字,“你们是谁?” 轻音见此,再次上前,举起手里刚拿出的木棍,抬起男人的下巴,隔这斗笠对上他的视线,“我们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告诉我们你是谁就够了。” “休想,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直接。”男人轻啐一口,恶狠狠的瞪了轻音一眼然后别过了头。 轻音耸了下肩膀,招来大壮带过来的椅子坐了翘腿坐了上去,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戳了几下,“不说也没关系,我们时间还够,一点点来。” 男人侧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对她接下来的话没有半分兴趣。 轻音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漫不经心的感叹了一声:“看你应该是东岐的人,想来也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大约也不知道东岐国都那边最近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男人的嘴角轻扯了一下,虽不明显,但轻音还是注意到了。她继续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丞相府的大小姐。” 话落,男人指尖轻动,身体也微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 看来那本书上的内容还是有些用处的。 轻音敛去眸中的深意,换了个姿势,颇为叹息道:“可怜那丞相府的小姐年纪轻轻不但患上那种怪病,还中了邪,整日里说些不着边际,人言不通的胡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男人面色一沉,目光深深的正头看向轻音。 轻音勾起唇角,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你的名字?” 男人粗眉紧皱,半晌才道:“我没有名字。” 轻音往旁边的大壮和大巫士处望了眼,然后挑了下眉,“那总归是有个代号的吧?” “暗七。” “前面的几个呢?” 暗七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冷冰冰的回道:“死了。” “这样啊!”轻音拎起手上的木棍,打了一下暗七的手腕,一个细长的银针瞬间就从他的手里落了出来。轻音往地上扫了一眼,“所以说,你现在是想去找他们了?” 暗七不言。 “你对你的主人还真是忠心耿耿”轻音意味深长的上下看了眼暗七,声音略微戏谑,“就是不知道他对你怎么样?” “我从生下来,命就已经定下了。是生是死没什么所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暗七冷哼一声后,咬紧了牙关。 “真是硬骨头!”大壮举了块烧红的烙铁过来,询问的看向轻音,“我来试试。” 轻音摆了摆手,示意他不急,然后唤来桌边的大巫士,“把你的药喂给他,他的命还有用。差不多时间,你说的那些人也该到了,我们先暂时离开这里。” 大巫士和大壮闻言收住动作,点了点头,一起按照轻音的话忙了起来。 ………… “大殿下,前面就是京都了。”常望侧行在马车旁,看着渐行渐近的城门,“陛下早就得了信,如今应该已经在等着殿下了。” “等着我?”季律用一根手指撩开车帘的一角,微微蹙起了眉头,“他不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特地过来等着我?” 常望恭敬的颔首,猜测道:“陛下自是日理万机,如今过来想必是听到信,要问问您的想法,毕竟您也到了该想那种事的年纪。” “什么事的年纪?”季律不解,“不是应该怪罪我为何中止行程吗?” “自然不会,殿下不必担心,国主知晓你的性格,其实早就另派一队人过去了。所以您此次回来也并没什么影响,当做一次出游放松心态便可。”常望平静的叙述道。 季律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拧眉看他,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 常望抬头,见到他神色出现的异样,微愣片刻后,重复道:“国主已经另外派人去了那偏远之地,殿下不必为此费心。” “什么!”季律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加重,他将车帘彻底掀开,一双眼睛盯着常望,快速的问道:“你可知他们走了多久?” 常望心中怪异,暗自记下后,稍想了想,答道:“他们是在殿下我们出发前一天离开的京都,现今若没什么意外的话,应是走了大半了吧!” 季律皱眉思索,看了常望一眼后,收回手放下车窗的帘帐,冷声命令道:“快点回去,我要见他。” “是。”常望低声应是,快速的招着队伍动身前行。 “三殿下怎么了?”常望传完命令,便发现楚泽遥遥的望着一个方向并未动作,有些疑惑的上前问道。 楚泽听声,睫羽微颤,轻抿着唇瓣转着马头侧身,“我还有些事,你们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会另向父皇问安的。” “好。”常望识趣的没有多问,轻轻颔首,便招人继续动作。 楚泽驾着马,走到路旁让出道,看着队伍全部离去后,才将视线重新落到了城门口的位置。 “驾!”他微微握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肚,驱着马转身,朝自己心中规划好的目的地的方向策马离去。 ………… “白白,我们回去吧!”国师将手上的披风压在凤白白的背上,动作自然的拉过她的手,望了眼城门口远去的背影,伸手遮住怀中人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道:“他已经走了。” 凤白白无助的眨了下眼睛,几滴清泪从她的脸颊缓缓划过,“走了?” “是啊!”国师嘴角的弧度扬起些许,感受着手心中的痒意,打破她的最后的幻想,“已经看不见了,我说得没错吧,他是真的不要你了。” 话落,他就觉得怀里的人像是是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压在了自己身上。国师收紧自己的手臂,将人缓缓的拢起,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语气轻柔道:“没事,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的,我不会离开白白你的。” 凤白白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掌上,另一只手故作推拒企图挣脱他的怀抱,然而却因为力气微弱而没起到半分作用。 最终她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有些认命的双唇轻颤许久,才听她缓缓道:“我想回家了。” 国师将下巴轻轻的抵在她的头顶,闻声望着远方眯了眯眼,“那我会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真乖。” ………… 轻音从角落里走出,仔细的观察周围环境,见一切如常,才挥手示意其他人出来。 大壮扛着暗七,身后跟着大巫士闻声也慢慢现出了身形。 “这都是第几波了?”大壮看了眼旁边树木上刀痕,颠着肩上的人叹了口气。 轻音随着他的视线,伸手摸了摸蜀黍的印记,与大巫士对视一眼后,问道:“你怎么看?” 大巫士斜了眼昏迷的暗七,“我觉得这几次与其之前的,并不是同一波人。其手法并不相同,但目的显然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要致我们于死地,是吗?”轻音垂眸冷声接道,“就像是狗屁膏药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可行的。”大巫士蹙着眉思索,斟酌片刻道:“就是不知道,圣女如今愿不愿意放弃如今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轻音面露了然,随即轻笑了一下,“本来就是假的,谈不上什么舍不舍弃,方便就好。” “可是,东岐大皇子那边,不是同圣女之间……”大巫士凝眸提醒。 “没事,他认得我。”轻音闻言摇头,嘴角僵硬了一瞬道。 ☆、第61章 “我的身体,我清楚,不需要你再插手。”季律唇色泛着不健康的白色,脱离常望伸来的搀扶。 东岐国主见到人影,放下手里的茶,正侧过头起身还没张口说些什么,就见人快步得朝自己走了过来,边走边道:“现在马上让那些去往巫凤的人回来,我不需要什么神药。” 东岐国主略微一顿,眼神凌厉的扫向季律身后紧跟而来的常望,手里的杯子轻磕在桌面上,沉声道:“不要任性。” “任性?”季律面上划过一丝古怪,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瞬的僵硬。他不自觉的动了下手指,缓了缓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抿唇纠正道:“这不是任性。巫凤的事,我有自己的思量,现如今必须就此作罢。” “你的什么思量,可以同父皇说说吗?”东岐国主倒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心中升起新奇直接压过了方才被触犯时的气愤。 “巫凤有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凭你一人之言,说放弃就放弃,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是不可能的。”他坐在木椅上,重新端起了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一副耐人寻味的样子看向厅中的季律,“除非,你真的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我。” “怎么样可是想好了吗?”老国主眯起眼睛,眼角处聚起一堆褶皱,那样子活像一直狡黠的老狐狸。 季律静静地看着他,闻言,不自主的伸手掩上唇瓣轻咳了几声,理清气息后,才缓缓张口,“我不是已经找到了?如此便不再需要了。” “找到了?找到什么了,常望说的那个女人吗?”老国主连连问道,“一个女人罢了,又关巫凤何事。” 季律噤声未言,老国主见了颇具无奈的摇头笑道:“你还未参与国事,自是不懂这巫凤的神药,就算是不为你,也要为了我们东岐国的未来。” “东岐的未来靠得是人,是千千万的子民,那种所言不虚的神药有再多又有什么用。”季律蹙眉不赞同道,“更何况,长生不老也并不是人人都向往的不是吗?” 老国主闻此心中一动,再抬眼对上季律的眼神时,便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一般。他半叹了口气,坦然的看着季律,悠悠道:“你说得有些道理,但那又如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这方消息虽说只在我们东岐,但相信不久就会传遍四海。” “所以说不是我们,也会是旁人。巫凤的未来在消息传出时,就已经有了结果。” “更何况巫凤与你毫无关系,不是吗?” “有关系的……”季律正准备张口,外厅就跑进来一名小侍从,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一直守在门外的常望立马上前拦住,先是皱着眉佯装将小侍从训斥了一遍后,便开始询问其来意。 等他听完小侍从叙述过来的情况,着实愣了一下,将事情在心里掂量了几遍,才定下心弯身走了进去。 “大殿下,东岐边界那边出了些事。”他低头快步走向季律,在距离其还有几步的位置,猛地跪了下来。 “怎么了?”季律侧身,在心里过了一遍他的话后,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留在东岐那边的人说在一处山林里,发现了三具无名尸体。观身形性别,据猜测大约是……那位姑娘和她的……” 常望欲言又止。 季律理解后,稍稍挑了下眉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指掩在袖口,一边掐算一边问道,隐隐听上去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死了?” “嗯。”常望往下低了低头,抬眼向上瞄了一眼,见季律冷着脸并不说话,马上伏地请罪道:“这是奴才们的失职,请殿下责罚。” “无关你们,起来吧。”片刻后,季律袖口一甩,将手背在身后,眉目冷凝的命令道:“将那三具尸体速速带过京都,期间不许任何人接触,快些去。” 想要就此甩掉他,没那么容易。 “殿下?”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只管去做就好。”季律摆了摆手,不愿多言,微抿唇瓣再次重复道。 常望领命下去后,他便直接坐在了就近的椅子上,手肘抵着桌面,指尖按压着额角。 一想起之前那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心中难免生出一股讽刺,什么死了,都是假的,不过就是借口骗他。 老国主将一切收进眼底,轻咳了一声,正了正嗓子,以一副过来人的身份,劝慰道:“生死有命,更何况如今死人还尚有希望救活。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要是不行,只当你们的缘分未到罢了。” “缘分?”季律闻言抬头,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道:“在我这里缘分没有天定,只关人为。” “世上的好姑娘多的事,等过几日父皇就命人挑几个出落的适龄女子叫过来,给你瞧瞧。”国主摇头道。 “女子?”季律放下手,身体安靠在椅背上,不解的回问:“我要女子做什么?” 老国主被他看得莫名语塞,口干舌燥的忙忙饮了口茶才觉得好上一点,“你不是因那个姑娘,而为情所困,既然那人也去了,趁着感情不深,舍弃的下。我们再找一个好了。” “为情所困?”季律在嘴里过了过这几个字,脑中浮现出轻音的模样,微微蹙起眉后,之前常望说得那一套道理又涌了出来。 最终定上了一个情字,却总是不得解。他堂堂一个魔界尊主,如今竟被一个已是凡人的女子耍的团团转,真是……真是丢脸。 季律开始坐不住了,他烦躁的捏了捏袖口,也没回答国主的话,直接从木椅上坐了起来,仅仅扔下两字,便甩袖离开了,“随你。” 老国主看到他匆匆的背影,轻撇了下嘴唇,将剩余的茶一饮而尽后,叹了口气,“这脾气,也不知是随了谁,这要是以后,可要如何是好啊,真让人操心。” ………… 轻音三人带着楚泽身边的隐卫再假死后,重新换了个身份,改由另一条小道通往东岐的国都。 时间已经过了几日,他们距离东岐的国都已经越来越近。 大壮是个闲不住的人,他驾着马车,回头望了眼车厢中半瘫着一动不动的暗七,摇了摇头后,对着身边正鼓捣瓶瓶罐罐的轻音问道:“圣女,这人有什么用,如今这样带着,还不如一刀杀了来得痛快。” 轻音闻声洒着药粉的手一顿,停下手里的活计,透过帘帐的缝隙隐蔽的看了眼还在昏迷当中的暗七,压低声量回道:“他的用处可大了。” “不懂。”大壮和轻音相处久了,其间的生疏早就消失了不少,不理解的直接问了出来。 轻音:“他是楚泽的人,贴身跟在其身边多年,你说他知道的东西多不多?” 大壮点了点头,“多是多,但圣女你又怎么保证他会背叛楚泽,站在我们这边呢。” 轻音侧头看着车门遮挡处紧闭的帘帐,张口悠悠道:“背不背叛楚泽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为什么?”大壮对她言语间的笃定颇为不解。 “因为情。”轻音说完后,直接伸手将眼前遮挡的帘帐全部掀开,正好对上暗七没有半分倦意的眼睛。她侧头看了眼大壮,微微一笑,动作自然的问向暗七,“你说,我说的对吗?” 暗七眉头紧蹙,抿着唇,眸中逐渐升起淡淡的杀意,定定的望了轻音半晌。 轻音见此,耸了耸肩膀,没有半分情绪波动的重新坐回去,靠在车门旁,眯着眼仰头看了看天上流动的白云,“你看,他默认了。” “丞相府的小姐啊,听说东岐的第一美人,才貌双绝,性格极好,喜欢她的人应该很多吧!真是可惜,芳华正茂的年纪……” “你胡说,林小姐现在人好好的就在府中!” 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车厢里的暗七厉声打断,沙哑的嗓音就像小刀割在了玻璃上,让轻音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有些不想继续,一扭头,正好看见旁边骑马的大巫士给自己比了个手势,想了想后,轻音朝前方穿过树林的小河处指了指,对驱车的大壮道:“我们在那里休整片刻。” 大壮闻言点头,手中缰绳一扯,很快就将马车驶了过去,停了下来。 轻音侧身下马,突然想到什么,朝着大巫士方向迈进的脚步一顿,面朝马车的方向重新道:“林小姐还活着是没错,但……她真的是林小姐吗?” 话落,原本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暗七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等反应过来,驱动僵硬的身体爬出马车想向轻音问个明白时,方才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暗七心中的一口气一歇,接着身体上的力气倏地一撤,整个人向后一仰,直接倒回了车厢中。 他眼睛直直的看着车篷的一角,干涩的嘴唇嚅喏,许久才吐出两个含糊不清的字,“假的?” ………… 轻音快步走到小河旁,看着不远处的大巫士,直接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巫凤那边还好吗?” “圣女交代的信件,已经传过去了。”大巫士转身道。 接着他又面色严肃的将手里的信递给了轻音,“在前往巫凤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东岐的人,相信不过几日,他们就会抵达巫凤。” “不过不知为何,前几日突然停了下来。” “所以说,还有另一波人。”轻音展开手里的字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抿了抿唇,抬了抬手腕,问道:“和这上面的东西有关?” “不知道。”大巫士摇了摇头,“不过据老幺从京都传来的消息,确实是那大皇子的意思,拖慢了那队伍的行进速度。” “可知道如今那楚泽在哪儿?” 轻音思量片刻,问道。 “只知道,他如今不在京都。” “不在京都,此处也未曾见过,那…会在那里呢?” 轻音将所有地方都过了一遍,接着想到一种可能后,眉头紧紧一皱,反身快走几步直接跳上了马车,抽出腰间的匕首,直接抵在了暗七的脖颈,贴到了他的皮肉之上。 她冷着脸,质问道:“楚泽现在在哪儿?“ 暗七回神,眨了两下眼睛,只是轻轻的用眼睛斜了眼轻音,便合上了眼,用沉默以对。 轻音手中的匕首已经逼近了暗七跳动的血管,见他的反应后,垂了垂眸,沉声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 “既然知道,那想必也知道我们大概的目的。”轻音没管他的反应,只是收了匕首,自顾自的继续,“你可知我们观察了那丞相府小姐多久。” 话落,暗七的眼皮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我们这些从未与她相处过的外人,都能觉出不同的东西。你,不会感觉不到吧!还是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暗七睁开眼,眸中布满了细细的血丝,恶狠狠的瞪着轻音。 “你知道。”轻音满不在意,“我们会帮你找回真正的林小姐,而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巫凤。” 暗七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咬牙切齿的蹦出了一句话,“他答应过国师,要毁掉巫凤的神树,所以此时应是在过去的路上。” “毁掉?”轻音身体一顿,接着起身出去,“他在做梦!” ………… 已经几日了,季律自打上次随口应付完他名义上的父皇,就被烦了整整几日,每日不是相看画像,就是被人寻长问短的。 “殿下,您心目中女子,是什么样的?” 季律送往嘴边的茶杯微微一顿,随口道:“头发长,模样顺眼,爱笑的。” “那……对于女子的性格可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受命前来进行筛选的侍从,握着毛笔的手抖了抖,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季律放下手里已经凉掉的茶,不耐烦的继续,“固执无趣,幼稚可笑……还会骗人。” “这……”侍从一时没有办法落笔,“殿下有没有……稍微好一点的优点呢?” “好的?”季律指尖点了点桌面,沉眉想了一下,“这不算好的吗?” 侍从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小幅度的摇了下头,“应该不算。” “都不算”季律垂眸,想了想后,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叹了口气,“怪不得不招人喜欢,原来身上没有一点好东西。” “那殿下喜欢女子身上就没有什么优点吗?” 季律想不都不想的正准备张口,直接将人给打发走的时候,突然见到屋内钻出一只白白胖胖的毛团子,嘴里的话下意识的就变成了,“喜欢小动物,笑起来像个太阳一样。” 侍从如蒙大赦,提笔快速记下后,抬头刚想再问,就见方才神色舒缓的人倏地一下又蹙起了眉头。 侍从也没多想,直接站了起来,见季律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抱起纸卷,连连低头告退道:“已经好了。殿下,奴才就先下去了,若是您再想到什么需要补充的,直接告知奴才就好。” 季律扯着唇角,点了下头。等侍从彻底离开后,他的视线又慢慢的落在了方才见到的毛团子身上。 “什么东西?”他从木椅上起身,几步绕到不远处的桌子后面,朝着一旁扫了一眼。 圆圆胖胖的白团子旁跟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季律挑了下眉,微微低头,身上的影子直接压在了两只动物的头顶。 白团子里竖起两只耳朵,小身板抖了抖,颤颤巍巍的躲到了黑东西后面。 黑东西则仰着脖子,闭上了眼,一副就义模样的立起尾巴迎面对上季律。 季律无语的扯了下唇角,视线稍一下移就落到了那黑东西的脖间,伸手过去将那东西结下,握在手心里,就撤身离开了。 “什么鬼东西?” 小松鼠一动不动的试探性的睁开眼睛,见眼前冒黑气的大魔头已经消失了,立马蹦了一下转身,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身后的小白兔。 小白兔也跟着睁开了眼,用鼻子嗅了嗅周围后,直起后腿小心翼翼的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季律坐靠在软榻上,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眼前细细的观察了一遍,才慢悠悠的将其打开。 “等我。”他看着上面仅有的两个娟秀的字体,不自主的将其念出了声。 “等你,等谁?”季律顿了顿,指尖在上面摩擦了几下后,慢慢的收拢五指,将东西握在了掌心之中,唇角轻抿,语气无奈,“那便再等等你好了,要是骗我的话,我就用第一种方法。” “咕咕咔咔。”黑松鼠跳到他的眼前,比比划划的叫着,身后还跟着小白兔。 季律向下扫了它一眼,神色比之前想比放缓了不少,“丑东西,你想说什么?” 黑松鼠上下跳了几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上面还惨留着牙印的野果子,放到地上,朝季律的方向推了推。 季律看着它的动作,面上露出一丝嫌弃,手指把玩着掌心中的纸条,道:“给我的。” 话落就见黑松鼠连连点了下头,然后转身指了指身后缩头缩尾的小白兔,又将爪子的方向移向了门口。 季律沉默片刻,试探的问道:“你要带它走?” 黑松鼠点头。 “不行。”季律想都没想拒绝,“你可以走,它要留下。” “咕叽叽叽。”黑松鼠就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立马激动的跳了起来,在季律面前手舞足蹈的,倒像只猴子。 季律面不改色,“不行。” “叽叽叽咕咕。”黑松鼠指了指地上的果子。季律垂眸,然后稍稍起身弯腰,提着地上小白兔的后勃颈将其弄了上来。 小松鼠见此阻止不急,又畏惧季律身上莫名的气息,只能在原地气鼓鼓的看着小白兔被瑟瑟缩缩的被人撸毛。 它杵在地上来回跺了几遍脚后,上前抱起自己的果子就准备离开。 “等等。”季律见它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其唤住道。 松鼠扭头,顿了一下,又抱着果子乐呵呵的回去了。 季律起身朝他招了招手,提着小白兔在它面前晃了晃,“跟我过来。” ………… 丞相府。 “你说什么?男主又走了。”向翘看着镜中那张已经明显不和自己心意的脸,声音尖锐的蹙眉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积分不足,任务者无权访问。”系统平静无波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幽幽响起。 “积分积分,我不都拿自身的寿命换过了吗,你还要我怎么样?” “请任务者缴纳积分。” 向翘定了定心,又换了种语气。可无论她问什么,系统都始终重复这一句话。 无法,向翘最终还是抽出一点寿命换取了几个积分。 积分到账的同时,铜镜中的女人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虽不明显,但相较于之前也是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向翘觉得的这样的自己分外刺眼,她定定得盯着镜子半晌,最后竟直接挥手将铜镜打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守在屋外的婢女习以为常的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一副为难。 “来人,人呢?都到哪儿去了!”向翘等情绪平复后,看着一地的碎片,烦躁的唤着下人过来收拾。 几位婢女再次互看了一眼,最终决出了一个推门进去。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菊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小姐以前不是最喜欢她的吗?” “听说春晓陪着她出府省亲了,想必过几天就能回来吧,希望我们能平安度过这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第62章 “春晓,还没到吗?” “小菊姐到了,就是这里。”春晓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走向了不远处一座大门紧闭的宅院,敲了敲门后,侧头安抚着小菊,“我们来得赶巧,正逢巫师大人游历此处。” 她话音刚落,远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着朴素长裙,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眼前。 “……”春晓见到来人,本能的张了张口,然而话到嘴边还未出声,那位年轻女子便侧身让路,央了进去。 “巫师正在等你们,跟我过来吧!” “小菊姐,我们进去!”春晓先是冲着年轻女子颔首,而后侧头跟着一旁的小菊说道。 院子不大,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没有半分生活的气息。 “到了,你们进去吧,巫师就在里面。”小菊心中升起古怪的同时,那女子也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屋子说道。 轻音看着两人进去后,便抬脚走近了后院的厨房。 昨日刚抵达京都,在此地落脚,一切都还没置办妥当,所以厨房中更是没有多少能用的食材。 大巫士在里面屋子里忽悠,大壮也去联系京都里面早就安插好的暗线,如今也只有自己还算是空闲的。 轻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四下看了一遍,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后,拎起了桌上的菜篮。 “出去买菜啊?”租赁宅院的是一位老妇人,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此时正在门口择着手里的菜叶。 轻音:“嗯,刚过来还有些不熟悉,想去附近的酒楼买些现成的菜。婶子有没有推荐的好一点的?” 老妇人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上下扫了眼轻音后,道:“这京都最好的酒楼当属那东城的醉香阁,但离咱们这个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需要走上一会儿。” “不过,不是我老婆子说假话,他家的饭菜啊,贵是贵了些,却是真的香。”说到这儿,老妇人冲着轻音竖起了大拇指,一脸得赞叹。 轻音礼貌的笑了笑,将院门暂时关好,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东岐国国土辽阔,国都自然也是繁华,除了这片宅院的巷口,便入了街市。 她刚一跨出去,便见到了与静默宅区不同的热闹景象。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络绎不绝的人群,交杂的叫卖,与她前十几年生活的巫凤全然不同。 轻音嘴角轻轻扬了起来,她穿过街道避开来往得商贩,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新奇的东西,寻找着合心意的酒楼饭馆。 但慢慢的,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轻音的步伐逐渐的慢了下来,眼中的光也淡了不少。她仿若格格不入般的看着来往的人,周围陌生的一切,倏地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 之前在巫凤不觉得,来到东岐才恍然忆起往昔,原来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吗? 他们给楚泽使得绊子已经奏效,暂时拖住了他去往巫凤的脚步。丞相府小姐的事也有了计划,就连凤白白的行踪,在前几日彻底摸清了。 现如今最难的,大约是那个对巫凤有这莫名目的的国师了吧。 看来还要在东岐停留很长的一段时间。一想到这些,轻音不自觉的抿起了唇。 东岐再好,也不是巫凤,不是让她安心的地方。 轻音缓缓停下脚,叹了口气后,再一抬头,便看见了旁边酒楼上的招牌。 醉香阁。 这座酒楼门前冷清,只依稀进出几个衣着华贵的门口。 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这里。 轻音原地踌躇片刻,正准备转身离开之时,手臂处被布罩到的菜篮突然动了动。 再过一会儿,一只黑漆漆的松鼠就从里面蹿了出去。 轻音见此愣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松鼠蹦跳了几下,一个眨眼窜进了酒楼。 轻音:…… 她没多想,下意识的转身追了过去。 “诶,这位姑娘请问有什么吩咐吗?”店小二见人进来,立马弯身迎了上去。 轻音目光随着松鼠一路沿着楼梯向上,直至其消失二楼的拐角处。 “姑娘。”小二见她不理自己又重复的问了一遍。 轻音回神,收回视线,指了指二楼的方向,“我能去二楼吗?” 小二顺着她的手指往上看了一眼,然后歉意的摇头,“抱歉姑娘,我们今天的二楼来了一位贵客,整个二楼的包厢都被他清下了。” “您若是想吃饭,我们这一楼还有些位置。”言罢,他便伸手做请道。 轻音无奈点了点头跟着他过去,坐下后,又望了眼楼梯处,手里拿着小二递来的菜单,抿了抿唇,在上面指了几个菜道:“大包带走。” 小二记下她的要求,伸手替其倒了杯桌上的凉茶,回道:“好,姑娘稍等片刻。” 轻音道了声好,拿起凉茶轻轻抿了一口,视线一直不离二楼,暗自叹了口气摇头道:大巫士的这只松鼠真的是成精了!要是在饭菜上来之前还不回来,她就先离开,反正那松鼠可以寻着大巫士的气息,找得到回去的路。 这样想着她便一下一下喝水熬着时间,眼看着一壶凉茶快见底了,却还看不到松鼠出来的影子。轻音坐不住了,她放下杯子,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立马起身,快速走了过去。 幸运的是,刚到楼梯口,她就见到了飞步下来的松鼠,心中一喜,还没高兴多久,便见其后面还跟着一个胖墩墩的白团子。 疑惑间,她也没多想,连连招手唤来松鼠。 小松鼠步履轻快,蹦蹦跳跳几下就蹿进了轻音手上的篮子里。 轻音盖好遮布,还没等转身离开,余光便瞧见松鼠后面的白团子从楼梯处滚了下来,眨眼之间就摔到了她的脚边。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开后,才低头定睛看了一眼。 那小东西喘着细气,两只又短又粉的毛耳朵微微的垂着,那模样一看就是摔得不清。 篮子里的松鼠小声的叫了叫,轻音弯下身从地上小心的拾起了毛团子。 她摊开手里看了看,才惊觉这个胖东西是只兔子,圆圆滚滚的也不知道它主人是怎么喂出来的。 “你怎么乱跑?”轻音敲了下篮子,抱着小兔子起来,正准备将其放到小二那里,结果转身时余光扫到二楼拐角处突然出现的身影。 她想了想,停下动作,再次抬头去看时,就隔空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轻音在那一瞬间,脑袋翁地一声,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手里蔫嗒嗒的兔子,然后抿唇后退了一步。 季律察觉到兔子不见后,立马有了借口摆脱掉屋子里纠缠的众人,走了出来。 他挥退随从,一边漫不经心的往下走,一边掐算着小宠物的位置。 寄托的这个人形,明显比兔子时的限制要多,他现在除了最基本的掐算预测,一点法术都使不了,不光如此还要忍受这副身体原带的病痛折磨。 身体的寿数早就到了,如今他寄身于此也只是强弩之末,能挺个三五载已是极限。能在这期间转移凤凰心再好不过,若是不行…… 季律走到楼梯口,想到着下意识的往下看了一眼。 视线先是落到了楼下人手里的白团子上,而后才移到那人的脸上。 虽说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但是许久不见其容貌,这再一看竟有些恍如隔世般。 季律侧眸避开视线交接后,抿着唇瓣几步走了下去。 轻音看着他朝自己走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动作,现今诸事缠身,万没到与他再做纠缠的时机。 “姑娘,你的饭菜好了。” 正逢此时,店小二的声音从旁传来,轻音身形一顿,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季律快步跨下楼梯,伸手直接扯住了她的胳膊,轻音被带的往后一仰,刚一站定就听身后人说:“你去哪儿?” 不知为何,莫名得带着一股怨气。 轻音没说话,但两人的动静明显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朝这边张望了。 她叹了口气,侧头底声道:“你等我一下,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季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其说话不似作假后,慢慢松开了手,并将手伸向轻音的怀里,提起了里面埋头的小白兔,“那好。” 轻音转身给了小二一些碎银,让其先将饭菜送走后,才跟着季律上了二楼的一个没人的包厢。 “什么事?”轻音将篮子里要冒头的松鼠压了下去,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季律。 “你很慢。”季律蹙了下眉尖,“而且不要以为几具陌生的无名尸体就能躲过我。你答应我的,我都记得,你没有反悔的机会?” “我知道,也没想瞒你,只是想借此摆脱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现在麻烦摆脱了吗?”季律靠坐下,手上的兔子随手放到旁边的桌上。 “本来摆脱了,但今天经你这么一弄,好像更麻烦了。”轻音想到之前在大厅里被拦的场景,莫名有些头疼。 “我怎么了?”季律放下手里刚端起的茶杯,“你不走,我会拦吗?” ☆、第63章 “而且我怎么会是麻烦。”季律拧这眉,一脸不赞同的跟她细究道。 “同你说不清道理,不过我答应你的事不还是做到了。”轻音摊手挑了下眉,开始转移话题,“所以我们的合作继续?” “合作?”季律不解,轻音见此上前几步走到他手边的桌子旁,往空茶杯里斟了些水,指尖轻沾后,往桌面上写了两个字。 楚泽,怎么又是他? “他怎么了?你为什么张嘴闭嘴都离不开他?” 轻音闻言轻飘飘的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四下看了一遍,见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后,朝着季律的方向招了招手。 季律有些疑惑,但还是稍稍伸了个头过去。轻音顺势低头,手掌掩在唇边,小声的张口道:“你可知道,之前那些山匪都是谁找的吗?”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上,季律突然不可控的抖了下身体,接着他便觉得自己耳角有一种火辣辣的灼烧感,轻音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到,唯一感受到的就是那随着其呼吸而一下下跳动不停的自己的心脏。 “你觉得如何?”轻音说完后,便离开他直起了身,话刚出口,就见到了眼前人从耳角开始蔓延出来的诡异得红色。 “你……你怎么了?”轻音吓了一跳,想着不能被对方赖上,试探的伸出手,本以为会被他阻止,万没想到格外顺利的碰上了他的额头,“生病了?” 季律一个激灵,一双眼睛懵懵的盯着轻音,眼睫轻颤,半天好像才反应过来,他伸手带着轻音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一脸不解道:“你听。” 轻音尴尬的缩了缩手,问道:“听什么?” 季律抿唇,“我好像病了?” “你不是本来就有病的吗?”轻音奇怪,季律指间用力,仿佛现在只有抓住轻音的手才能缓解自己莫名的症状,摇头道:“不是那个,是这里,它跳得好快。” 轻音:“你还有心脏病?” “不是。”季律蹙眉,垂眸静默了一会儿后,缓缓松开了轻音的手,侧身避开她的视线,道:“算了,你既然不懂,我还是去问别人吧。” 轻音无奈应了一声,然后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那……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季律点了点头,心思不在这儿,倒是没在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块刻着繁复花纹的小巧令牌,递给轻音,道:“三日后,记得来找我。要不然……” 季律起身,也不知什么时候抓到了逃跑的小白兔。此时一边说着,一边将兔子举到轻音的跟前,两只手指夹着兔子的小耳朵,道:“杀了你的兔子!” 轻音当着他的面收起令牌,刮了刮小白兔的粉鼻子,“好。” ………… 轻音告别了季律后,便拎着食盒从醉香阁的后门悄悄的离开了。 小松鼠趴在她的肩膀,低着小脑袋,抱着轻音的一撮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看上去低落极了。 轻音被它扯的头皮疼,无奈只好停下脚,将食盒换了个手,然后顺着自己的头发将其从小松鼠爪子里拽了出来,“乖,别动,要不然我让大巫士将你关起来,让你再也见不到小兔兔。” 小松鼠闻言呆了片刻后,直接站起了身,表情恶狠狠的拿着身后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轻音的脑袋。 轻音感受着着毫无影响的攻击,动了动肩膀斜了小松鼠一眼叹口气后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她到了宅院时,正巧碰到大巫士送走春晓二人。 轻音打了声招呼,一同随着他进了院,将食盒放到院中的石桌上,净了手后,一遍摆放着饭菜,一边问向旁边的大巫士,“如何?” 大巫士洗好手,坐在了桌旁的石凳上,挽起了袖口,道:“大约在三日后的赏花宴上。” “那个小姑娘怕被她家小姐责怪,不敢请我们去府上。所以能选的时机也只有在三日后,她家小姐出门的时候。” “有几成把握?”轻音点了下头,将手里的筷子过去,同样坐了下来。 大巫士接过筷子,眼睛不离菜面的回道:“老幺已经打探了不少用得上的消息。若圣女你之前猜测的事,是真的,只要行动那日,当着众人的面让其露出马脚。之后,再加以引导……” 他砸了咂嘴,终于忍不住的下了一筷子菜,满足的感叹了一声,才继续道:“毕竟人的想象是强大的。那丞相府的小姐在用完神果后,性格大变的样子也是事实。” “随便不知者是不是巧合,但至少对我们还是有利的,所以相信计划很快就能成功!” 轻音抿唇,道:“但愿如此。” “对了,圣女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大巫士空出一只手,朝着地上的松鼠扔了一粒花生米后,冲着轻音一脸兴致得挑了下眉,“那大皇子对你态度明显不同,要不要考虑考虑?” 轻音使筷的手一顿,摇头,“他是个外族人。而且我对他也没什么想法。” “外族人怎么了?”大巫士哼了一声,“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懂得珍惜眼前大好的机会。” “趁着我们在外面,多玩一下没什么,总比下半辈子一直待在巫凤,忆起如今情景,留下遗憾要好得多吧!” 轻音闻言叹了一声,“想不到大巫士对此很有经验!” 大巫士连连摆了摆手,道:“经验谈不上,就是整日见你老气横秋色样子觉得碍眼,年纪轻轻的看上去比族长都老。反正在东岐还有段时间,想着让你找些乐趣。” 轻音听到他这个比喻,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可这是乐趣?” “是啊,你看那大壮一收到他娘子传来的信就乐得跟什么似的。所以我觉得圣女你也缺了个这样的人。”大巫士指了指大壮住的屋子,说道。 “我觉得没必要。”轻音呛了几口饭,连忙压下一口水后,摆手说道:“我每天跟你们在一起说说话,就挺开心的。” “那能一样,别怪老夫没提醒你。”大巫士从上到下看了她一眼,“瞧你每天眉毛蹙得跟能夹死个苍蝇一样。” 轻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眉间,见上面没出皱纹后,松了一口气,纠正道:“大巫士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感情这种事最是飘忽不定,若是我真的陷进去,非他不可了该怎么办?巫凤的族规可不是摆设。” “怎么会,玩玩而已。圣女只要不投入感情,时机到了,甩手走人,岂不潇洒?”大巫士一本正经的回道,“再说我观察了许久,见你也不是真的厌恶那大皇子?” 轻音眼皮跳了一下,心想厌恶虽谈不上,但不躲不掉却是真的。不过对于大巫士的话,她也是难以认同,所以表情略微怪异的道:“你确定这不是那什么?” “什么?”大巫士不解。 轻音嘴角抽搐,觉得一时半会儿也跟他解释不清,毕竟两人的观念不同,想了想摇头,换了一种说法,“没有。我只是怕若是按照你说的那样,到时候难以脱身,走不掉罢了。” “不会,我可不像族长和三位长老那般古板,既然说了,就肯定为你想好了退路。”言罢,大巫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指尖大小的瓶子,放到桌面上,一脸自豪的道:“这是前些天,老三给我的药,名为忘忧,可解世间一切烦恼,若是你怕他纠缠,就让其喝下就好。” 轻音看到递到自己眼前的物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喜欢季律,也不准备做个渣女,但东西……好像还有点用处。 ☆、第64章 季律动了动鼻翼,侧头打了个浅浅的喷嚏,才抬头重新看向前面眉头微皱的人,收回手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被突然叫来把脉问诊的太医,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斟酌着语气回道:“殿下身体并无其他大碍,怕还是那些陈年旧疾诱发的症状。” “我再给殿下开些缓解此类的药物。” “好”季律挥退了太医后,窝在矮塌上,指尖微缩,竟是有些走神,那时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他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虽不说如当初那般心思浮动,但心中还是多少生出些杂乱来。 “人真奇怪?”他微微闭了会儿眼,等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消失了,才扬声唤来了一直候在外面的常望。 常望送走太医后,一直琢磨着其透漏给他,大皇子的那些奇怪的病症,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叫了进去。 他弯身进去,远远的站在停在了角落里,悄悄抬头看了眼上面人的面色,红润有起色,虽比不上常人,但也算好现象,这太医怎么瞎说!常望想不通,便低头思索了起来。 季律自常望一进来就将其变化的神色收入了眼底,挑了挑眉也没多放在心上,随意的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接着漫不经心的幽幽道:“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呢?” 常望被冷不防的问住,立马借着余光上瞟,观着季律的表情,小心的试探着用手轻轻划了下脖子,有些底气不足,“杀了?” 季律闻言也没在意他的语气不足,轻轻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后,常望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那……大殿下的意思,是谁呢?” 季律撩眉,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天,楚泽。” “三殿下。”常望面露惶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事,不由得惊呼出声,但又急急忙忙的捂上了自己的嘴,把四周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后,又出门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才将房门关上,压低声音,苦口婆心道:“殿下慎言啊!” “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季律有些嫌弃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坐直了身体,微微向前探身,“听到又怎么样?不是说以后整个东岐都会是我的,那让谁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不是吗?” “可……”常望闻言,不知该怎么接下去,转而小心问道:“那为何是三殿下呢,他毕竟和殿下您是亲兄手足。如今这般要紧时候,要是被发现了,对殿下恐怕会有些不好的影响。所以奴才还是觉得,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你管的太多。”季律眉宇间浮出一丝不耐,轻讽道:“如今这世道,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做不得。更何况他与我并无一丝亲缘关系,杀与不杀,又有什么关系。” “我见他不顺眼,杀了便是,哪里需要什么理由,找什么时机。” 原先觉得这是天界难得一见的宝贝有趣,想无聊的时候耍着玩玩。哪知现在却越发的碍眼了,反正都要弄死,还不如早些,免得到时候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我现在也只是知会你一声,能做事的人多了,不缺你一个。”季律将视线从地上愣神的常望身上收回,然后将手伸到背后提出了一只乱蹬腿的兔子,也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倏地升起了一抹笑。 常望额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此时直接跪身贴到了地上,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急切的道:“奴才生是殿下的人,死也是殿下的鬼,殿下当然事就是奴才的事。” 季律闻声侧头看了他一眼,“既是如此,就去做吧。” “是。”常望软着腿起身,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弯身退了出去。 季律听着关门的声音,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将小兔子提到自己的眼前,用另一只手的关节刮了小兔子的小粉鼻,“胖兔子,三天是不是有点长啊?” ………… “进来。”东岐国主放下手里的奏章,抬眉让门外的人进来。 常望进来后,却站在堂中低头垂手,半天没有说话。 老国主见此皱了皱眉,一边端起手旁的茶杯,一边说道:“他又生出了什么事,说吧!” 常望随着他的话身体不自主的抖了抖,再其准备再次张口的时候,立马趴跪在了地上,颤着声道:“奴才不敢说。” 老国主眉宇瞬间蹙得更深了,抿了抿唇,将未动的茶杯又放了回去,沉声道:“恕你无罪,说。” “大殿下说,说,想要三殿下的命。”常望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结结巴巴的说了下去。 老国主闻此先是一愣,接着表情一松,整个人瞬间恢复了另一种状态,淡定的问道:“可知是为了什么?” “奴才不知。”常望说完后,虽然奇怪国主的态度,但整个人的确的轻松了不少,摇了摇头,又道:“殿下只说是看着不顺眼。” “不顺眼?”老国主慢慢品这几个字,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都看着不顺眼这么多年了,他这才几天就想着动手了?” “什么?”常望愕然,深觉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哑声道。 老国主轻笑一声,摇了下头,也没怪罪他的失态,只重新端起了桌上已经放凉了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他想怎么做?” 常望噤声,“殿下只是将事情交给了奴才,并未仔细吩咐。” “他倒是信任你!”老国主眯了眯眼,语气突然有些危险,“那你答应了?” 常望立马又低下了头,声音急切且诚恳,“自陛下讲奴才送去大殿下那里时,奴才就已经是大殿下的人了。” “但这件事关联众多,所以为了大殿下,奴才才私自做主过来的。” “你倒是识趣。”老国主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后,收回视线又重新落到了手边的奏折上,“既是他的人,那他吩咐你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一直低头的常望听此,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嘴唇动了半天,才坚定道:“奴才知道了。” “行,那你便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常望起身,退了出去。 ………… 三日后。 轻音整了整衣衫,装扮见没什么漏洞后,看向身旁的大巫士,“怎么样,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大巫士捣弄着手里的东西,点头回道:“成败就看今日的效果了,不过圣女你真的也要过去吗?” “嗯”轻音看着镜中已经全然不同的面孔道:“我去看看,总要安妥一些,摸清情况也好为之后做些打算。” “除此之外,我还要去处理一些自己身上的麻烦。” 大巫士听到这里有些会意,便也没多问,只道: “行,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圣女一定要立马知会我们,我们会尽快赶到的。”言罢,他便递了个骨制的短笛放到了轻音的手上。 轻音收起短笛,起身点头,“好,我会注意的,办好事情就出来,你们也要小心。” 轻音与他们行动的人告别后,就按照先前做好的准备,买通一位低官不受宠的庶女,乔装成婢女跟其身后混了进去。 赏花会,名为赏花,实则赏得是人。众所周知是东岐国主为了大皇子婚配准备的,虽说主角是大皇子,但还是聚了许多年轻适龄的公子少爷,为得就是借着这次机会也寻个合适的小姐姑娘,觅得一份良缘。 东岐国的规矩虽不多,但男女之防还是有些的,所以进来后少爷小姐们都是分开赏花的,也只有在最后宴席之时,才能相见,虽说各居两侧,相隔甚远,但也算是共处一处。 轻音跟着那不受宠的小姐,行行绕绕,过了许久才得到片刻的安宁。 她站在静静地站在其身后,垂头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远远的观望,还没等到那丞相家的小姐,就见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更熟悉的人。 凤白白。 凤白白身着一身粉衣,略施粉黛,柳眉微蹙,自成一道风景的位于众人的边缘。虽不在中央,却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你在看她吗?”许是注意到了轻音的走神,她身旁的小姐将实现也移了过去,轻声问道。 轻音侧头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就听那小姐自顾自的道,“那是国师府上的人,跟我们不同。我们可事先说好了,你别去做不该做的,也不能给我添麻烦。” “知道了。”轻音静默片刻,点头回道:“我要离开一下。” “快去快回。”那位小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无所谓的转头,捧起手边的杯子,品其了茶。 轻音得到同意后,一点点后退,放轻了脚步,低着头,挑着人稀的地方快速的离开了。 等走到无人的地方时,她摸了摸手里的两样东西,一样是季律当时给她的,一样是大巫士口中所谓的忘忧。 思索片刻后,轻音将忘忧收了袖中,手上拿着那面令牌朝着之前和季律约好的地方走去。 ☆、第65章 轻音将自己面上的遮挡暂时卸下,又在隐蔽的地方简单换了身装扮,才朝着花宴中最高最远的拿处凉亭走去。 “什么人,站住。”结果她没走几步,就被前方的路中的守卫给拦了下来。轻音视线从前方不远处的亭子处收回,然后向后退了半步,“请问那边的贵人是?”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现在立马原路返回,否则后果自付。”守卫上下扫了眼轻音的衣着打扮,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腰间的刀。 轻音逼近的刀锋,然后将手里的令牌往前递了一下,“我找大殿下有事,希望这位大哥你能帮忙通传一下。” “大皇子其实你想见就能见的!速速离开。”举刀的守卫连看都没看她手里的令牌一眼,不耐的说道。 倒是一旁的另一个守卫上前拦住伸手接过了令牌,翻看打量后,又深深地看了眼轻音,“这位小姐您看着面生,我们殿下又从未同女子往来过,所以我们方才要是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轻音摇了下头,“我和殿下也是机缘巧合才有些交集,他赠我这面令牌也是为了两清之间渊源。如今我刚好遇到些事……所以麻烦了。” “不麻烦。您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他回身拍了下举刀侍卫的肩膀,等看着人将刀收起来,才对着轻音笑了笑,“他是新来的,有些死脑筋。” 轻音点了下头,见他走了便也收回了视线,开始暗暗的想着等下该怎么办了。 这大皇子若是用好了,就是一个大助力。若是用不好就是个麻烦。 而现在随着事情的发展,对她来说,这个已经成了麻烦的人带来的麻烦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为了不再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她觉得还是早些处理掉比较好。 忘忧,她前些日子也已经是实验过了,对人,对动物,都有些效果。若是不出意外,应该会有些效果。 她这边想着,那边去通传的守卫也赶了回来。他将令牌递还给了轻音后,微微抱手行了个礼,“小姐,殿下请您这边过去。” 轻音点头,抬脚跟了上去。凉亭位高,风景倒还是不错,一路绿树成荫,青石成阶,更有清澈细流,从上绵延而下。 “就是这里了,殿下在那里等着小姐。”守卫在凉亭的不远处停了下来,轻音顺着他的视线往那看去,只能依稀见到一个蓝袍身影半卧其中。 手心里的忘忧紧了紧,她抬脚走了过去。 季律见到轻音过来,先是挑了下眉,而后便从矮塌上立起了身,轻轻抿了口手中的茶,敛眉说道:“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了,我还派了人专门候在门口等你?” “有些事。”轻音上前动作熟稔的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季律一愣,倒是也没说什么,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轻音自然的走到茶桌处,提起了茶壶,动作缓缓一停,将头转向了花宴的中心,看着那庭院里的各色花朵,以及散布的各类人群,笑了笑道:“听说,这次花宴其实国主是为了你特地准备的。怎么样有没有入得上眼的?” 季律闻言下意识的顺着她视线也望了过去,看着下面嘈杂来往的男男女女,有些嫌弃的蹙了蹙眉,“只是些凡人罢了!” “我不也是?”轻音将手里重新倒满的茶杯递了过去,“要不是那什么图腾,你肯定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说到底有什么不同。” “不一样。”季律将茶杯顺手的放到桌子上,神色认真的摇头,“你与他们不同。” “有何不同?”轻音垂眸,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杯子的边沿,淡声问道。 季律轻笑:“不同的地方多了,等你死后就会明白的。” 轻音闻言有些意外,她从茶桌上重新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些茶水后,捧在手里,微微敛眉道:“你今日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明知故问。”季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有些疲倦的拧了拧眉头,手背撑起下巴,道:“今日那老头子非要我从这些人中选出个女子来。” “所以?”轻音一边故作询问,一边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并用手将季律的杯子往其方向推进了些,“先喝些水。” “看来看去,见过这么多的人,只觉得你顺眼些。”季律顺势拿起杯子,端着手里晃动片刻,盯着里面波动的水纹,突然沉默片刻转而问道:“这里面加了什么?” 轻音被问得一顿,视线在杯子与季律淡然的脸上来回移动了几个来回才道:“巫凤的新药。” “干什么用的?”季律抬眼看她将手里的杯子晃了又晃,倒是没有放下。 轻音见此抿了下唇,这种被抓包的感觉让她觉得不太好,想了想还是如实道:“忘忧,据说饮下后,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忧虑。” “效果还好,没什么害处,若是你不信我可以……”她看着季律睫毛紧张的颤动了几下,伸手就要接过其手里的杯子。 季律伸手一挡,下一秒就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抬头对上轻音错愕的眼神,稍稍落眸,道:“我觉得没什么用啊!” “……”轻音挣开他的手,扶着桌面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现在什么感觉?” 当时隔壁阿婆的儿子可是喝完之后,立马晕倒了的。就连大巫士的小松鼠用完了,都是悠悠转转了半天,这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才还好好的季律,突然闭眼用力挤了下眉尖,接着动作放缓了一般的眨了两下眼睛,片刻后朝着轻音扬唇笑了一下,“你想知道?自己试试不就行了。” 话落,还没等其反应,他就朝人扑了过去。轻音下意识避闪,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直接被季律拉住胳膊强拽进了怀里。 她的头顶便压下了一道阴影,唇间也沾上了一抹微凉。轻音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愣神片刻后,快速的摸上了袖腕处隐藏的匕首。 “你为什么会不记得我?明明当时对我那么好,如今却像是躲避蛇蝎一般的防着躲着。不就是换了一副身躯吗,你若喜欢,我便做一辈子的兔子。” “一直让你抱着,好不好?”不知为何季律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带着淡淡的委屈,将身前的轻音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轻音闻言,脑袋里的一根弦咔得断掉,接着身体一僵恍惚间,她手心里的匕首落到了地上。 刀刃磕到地面,清脆的声音唤醒了轻音。她打了个冷颤,下一秒推开了季律,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季律脸本来就涨红得厉害,被打后更是懵了一瞬,呆在原地默默地用眼睛盯着轻音,看了半晌才抿着唇道:“你明明对别的兔子都那么好,却打我?” “你在胡说什么?”轻音蹙着眉,扫了眼周围的守卫,压低声音道,“什么兔子不兔子的!” “我没胡说。”季律晃了几下身体,摇了摇头,上前不容拒绝般的抓住了轻音的手,并将其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微微低头,眼神专注的看着轻音,“你就是偏心,明明有了我还要去养其它的野兔子。” “兔子?”轻音的思绪有些飘远,再看季律的时候,莫名从他的眉眼中感到了一丝熟悉,脑海里下意识的涌出了两个字。 “就是,你还说你不是变心了。”季律眉间微蹙,一边说着,一边回身从矮塌旁的笼子里将缩成一团的小白兔拎到轻音跟前,“你看,这就是证据。” 轻音心中隐隐的冒出个念头,但面上还是不解,“证据?” 季律见她朝着小白兔伸手,立马将手里的白兔往边上一移,然后将自己的手搭了过去,“你想干什么?我才是你的兔子,它不是。你这辈子也只能有我这一只兔子,记住了。” 轻音抿唇沉默的看着他,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眉眼。 完全不同,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若是硬要有所关联,那便是此时的眼神和…… 这谜一样的脾气,还有一切不断地巧合。 “你记住了没?”季律缓慢地眨了两下眼,鸦青色的睫羽在脸颊上投出了两道淡淡的阴影,他扯了扯轻音的手臂,逼问道。 轻音打消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无奈侧头,转眼之时正巧看到凉亭下方的花宴之处,突然聚起了一堆人。侧耳听去,隐隐还能闻见嘈杂之音。 “开始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季律靠近轻音,整个人都罩在了轻音的身上,凑近她耳边淡淡的问道。 “你叫我什么?”轻音被这两个字激了一下。若是先前不信,那么现在她大约已经信了一大半。 季律面露迷茫,整个人看上去意识不清般,晕晕乎乎的,问什么答什么得道:“姐姐。” “姐姐?”轻音回身,眸色微亮,伸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季律的手臂,“你为什么这样叫我?” 季律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脸上因为忘忧带来的红晕还微消散,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比平时不止好了一点,“不是你说,煤球乖乖,姐姐最爱你的吗?” “怎么我现在成人了,你就不认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21 00:45:12~2020-09-22 23:0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两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轻音眉毛上挑了一下,眸中流露出无限的震惊,哑言盯着他半晌才回过神,眉宇间得神色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煤球?” 季律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撑着额头点了点脑袋,紧接着就朝着后面的软榻坐了下去。 “你现在觉得如何,可有难受的地方?”轻音盯着他的头顶,下意识的上前几步,却在距离其一臂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即使知道了真相,心中开心,但一时之间,她也无法将两人真正的联系到一起。 煤球是兔子,是自己可以毫无戒备的对象。而这个,则是一个有目的接近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其拽入深渊的人。 这样想着,她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轻音轻轻咬了下唇,“忘忧只是后劲大了些,对身体不会有什么伤害,你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所有的一切都会忘记的。” 说完,轻音侧头向周围看了看,注意到外缘的守卫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后,便准备动身离开。 “忘记什么?”季律的眼珠微红,伸手扯住了轻音的袖摆,“忘记你吗?” “不可能的”他摇了摇头,再抬眼时,眼中的神色明显比之前清明了不少。 轻音猝不及防的对了上去,被压抑的熟悉感瞬间涌了上来,一时间有些发愣。 季律手臂用力,趁着轻音不备直接将人拽了下来,双臂环绕将人紧紧的固在了怀里,“你现在已经走不掉了。” 轻音身体一僵,抬手将他凑过来的脑袋往远处抵了抵,心虚的向旁边看了看,道:“我没想走,你状态不对,我找个人来照顾照顾你。” “煤球”她话落后,顿了顿,终还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嗯?”季律的手臂松了一瞬,稍稍抬头轻轻回了声姐姐,道:“你照顾我就好,不要旁人。” “放开我。”不知为何,轻音听完他的话后,心里轻松了不少,就连语气都自然了许多。 “不能放,放了后你又带回来什么别的兔子怎么办?”季律摇头断断续续的说着拒绝。 轻音看着眼前的人盯着一张成年男子的脸,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不自在的抖了下胳膊,无奈道:“这都是你的人,我能走到哪儿去。” “煤球你乖,我去去就回来。”最艰难的心理障碍跨过后,轻音与其相处起来明显自然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季律用力的眨了下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卸下了什么包袱,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一般。 但他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使劲想也想不起来是什么。 唯一想做的就是要把眼前的这个人留下。 很奇怪,奇怪得不像他。 “你是不是给我施了咒术?”这样想着,季律便问了出来。 轻音不解:“只是一瓶无伤大雅的药水,并不是什么咒术。” “你为什么这样说?”她顿了顿,接着问道。 季律抿起唇瓣,看着轻音奇怪又认真的眼神,微微蹙眉疑惑的回道:“那为什么我的心里会全是你,就连眼睛都想一直跟着你?” “这一定是你弄得,弄得我好乱。”说到这儿,他放松手臂,腾出一只手按了按额角,一副很头疼的样子。 “……”轻音错愕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应该是生病了吧,生病了就好好吃药,病好了什么症状就都没有了。” “这样”季律打断她,“但常望告诉我,我可能生得相思病,解药是人。” “所以你是我的药?”季律忽地抬头,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轻音,接着面露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是吃了你就能好了。” “怎么可能,我……”轻音被他这一套奇怪的理论弄得糊涂,还没说什么就觉得脖子一沉。 再反应过来时,脖间便是一痛。 轻音眉尖微蹙,下一秒就连连推开脖间的埋着的脑袋,“你为什么咬我?” “吃药。”季律抿唇退了回来,用手指碰了碰轻音脖间出现的牙印,眉宇中划过一丝懊恼,“果然还是咬不动,那要怎么吃?” “吃什吃,谁是你的药!”轻音捂着脖子急急地推开他。 轻音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讲话,但不知为何,这次过后心绪莫名的乱了起来,语速加快,胡乱地说道:“而……而……且病得是病得不轻,我……我还是替你找人寻个大夫吧!” 话没说完,她便蹿了出去,几步便跑到来时的路上,直到清风拂过脸颊,那灼人的热度才降了下来。轻音红着脸连连吐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乱遭的心绪。 真是莫名其妙! “小姐的事可是办好了?”她还没往外走几步,便碰上了之前遇到的那个守卫。 听到声音,她抬头回道,“嗯。不过殿下的身体似乎有些差,我觉得还是找个太医过来,替他看一下,再开些药,会更稳妥些。” 守卫闻言面上倏地露出了一丝难色,原地沉默片刻后,说道:“不瞒姑娘,方才园中发生了些不愉快。很多人都被派了过去,只余了少数人再次护着殿下安危,而我这过来也是想将事情通传给殿下的。” “太医就在花宴的东院侧殿候着,若是小姐方便,还请您帮忙捎个话过去。” 轻音倒没想到还有这回事,落眉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可以,就是不知道花宴上发生了什么?” 守卫想都没想道:“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两位高官小姐,不知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 “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一时半会儿,此地除了殿下倒是没什么人能讲得上话。” 轻音闻言,下意识的挑了下眉,问道:“可知是哪两位?” 守卫摇头,指着凉亭的方向,“事态紧急,我便不在这耽误了。还请小姐见谅。” 轻音嗯了一声,见人往前走后,也转头离开了。 去东院的路要穿过花宴之地,到时候一瞧便知道了,没必要再此纠结。 不过她大约也能猜到一点,因为她们的计划怕是要开始了。 ………… “你说,三殿下在哪儿,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向翘大老远就看到了那个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女主。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两个贵女身上,立马走到了其身前压低声音的问道。 凤白白听到三殿下先是一愣,接着抬头便看到了那丞相府的林小姐,一时间有些发懵,回道:“什么?” “三殿下,我说三殿下如今不在京都,他在哪儿,你一定知道吧!”向翘耐着性子重复,并伸手扯住了凤白白的袖子。 “楚大哥?”凤白白神色呆呆得摇了摇头,很快一缕清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自那次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林小姐,你的人脉广,要是知道了他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求求你。”凤白白反拉住向翘的手,哀声请求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向翘蹙眉,甩开了凤白白的手,哪成想力气没收住,直接将人带到了地上。 眼见着周围的人都朝着这边投来了视线,向翘耐不住,小声催促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快点起来。” 凤白白半坐到地上,看着周围一个一个陌生的面孔,心里突然生出一丝酸涩,又忆起了往日的丝愁。楚泽的事情勾起了她压抑在心中许久的心事。 东岐这般大,却并不如巫凤自在,自己在这里除了楚泽,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她在这里孤苦无依,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不能到处走,亦不能肆无忌惮的欢笑,像是一只圈进鸟笼中的金丝雀,被禁锢在了这方明明很大,却又小得可怜的天地。 一想到这些,凤白白脸上又不由得又多出了几行泪。 她想父王,母妃,想巫凤的天了。 “我又没有推你,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向翘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哭成泪人的凤白白,向后退了一步,对凤白白旁边的侍女命令道:“快些扶你家主子起来,碰瓷也要看对象的,我可不吃她这套。” 真是晦气! 说完,向翘便甩着袖子转身离开了。 凤白白被一直跟在身旁的侍女扶了起来,侍女用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后,道:“姑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反正也快到了国师交代的时间了!” 凤白白被她搀在手臂上,闻言点了点头,“好。” “是谁把这东西放进来的,冲撞了各位小姐怎么办,快些把它弄出去。”花宴之上,一位侍女突然轻叫了一声,喝道。 话落,便见一只雪白的小狗从人群中快速蹿过,直直的朝这边奔了过来。 “小姐,不要怕,我们快躲开。”心不在焉的向翘被身旁的侍女一下子拉到了身侧。 一顿混乱过后,等向翘回过神再看时,就发现自己的脚边站了只小奶狗,吐着舌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向翘不知道一只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面露嫌弃的推开身前的侍女,弯身将狗抱起来。 “怕什么,一只狗而已。” 然而口中的话止在了嘴边,一抬头就对上了其他人惊恐万分的眼神。 直到半晌身旁的人才后退一步,道:“小姐,你不是最怕狗的了吗?” ☆、第67章 “怕狗?”向翘闻言动作一顿,心中徒然升出一丝危机感。 也就在那一瞬间,沉寂已久的系统发出了警告:“任务者人设崩塌,即将进行惩罚,惩罚顺位抵消,即将扣除积分……警告!警告!积分不足,积分不足,现在惩罚开始,三,二,一……” 向翘只觉得一道电流穿身而过,接着便是一阵难言的酥麻之感。 众人只见她将怀里的狗扔到了地上,下一秒便双手抱头脸色痛苦的蹲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向翘身边的侍女见此也再不顾方才的疑虑,连连急急地问道。 “啊!”向翘忍不住呼痛出声,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颊滑落,就连原本红润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 花宴众人的注意力渐渐地被吸引,未围在周围议论纷纷却始终没人向上前一步。 就连方才准备离开的凤白白都不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表情担忧的看着她。 轻音用了几锭银子让花宴中的仆人去东院传信通知太医后,便重新遮挡面容,低头回到了原先那位小姐的身旁,趁着没人注意隐在人群的边缘位置静静地看着场中的“热闹”。 “都愣着做什么,快将林小姐扶到偏殿,叫太医过来看看。”很快常望带着一群侍从赶了过来,“这可是丞相府的千金,要事出了什么事,你我脑袋都保不住。” 原本呆立在一旁的婢女侍者闻言一惊,立马蜂拥上前帮忙将已经虚弱的不行的向翘给弄了起来。 等人走后,常望才舒了一口气,对着神色各异的众人礼貌的笑道:“事发突然,这狗也不知怎么进来的。” “各位贵人小姐还请稍歇片刻,喝些茶水压压惊,我们殿下很快就过来。” 说完,常望便丢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带着身旁的侍从朝向翘被送走的方向离开了。 “唉,真是扫兴。病既然没好出来做什么,万一磕着碰着,晦气的可是我们,真是影响心情。” “嘘,不要乱讲话,人家可是内定的。要是被旁人听了闲话,到时候遭罪的可是我们。” “内定的?”刚开始的那个声音有些不可置信,“大殿下看上了她?” “怎么可能?这人素来在外有个好名声。过来时,我母亲同我说过,这应该是国主的主意。” “国主?” …… 轻音身前的落魄小姐姓周,此时听到几人的谈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头呲笑一声道: “国主又有什么,看如今情况,怕是这条姻缘也要断了。”接着,她侧头看向轻音,“出了这样的事,怕是花也赏不成,我们也到了快离开的时候。怎么样你的事可办好了?” 轻音抬眼扫了下前方,然后垂眸点下头,“嗯”。 “那走吧?”周小姐掩唇浅浅打了个哈欠,一副无聊的样子,“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歇会儿,这太吵了。” 轻音有些意外,问道:“此时走,不会有人责怪吗?” 周小姐向前的脚突然顿了一下,止住脚步,转头透过轻音看了眼依旧聚在一起赏花赏景仿若闲谈般的众人,摇头,“有什么关系,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没人能发现。” “倒是你……”说到这,她突然意有所指的看了轻音,“我倒是怕你被发现呢!” 闻言轻音猛地抬头,思绪划过,与其对视了一眼,才神色淡定的摇头道:“不会。” “是吗?”周小姐有些意外的挑起眉尖,“那最好如此,不过我也懒得看她们。” “又不是为了你,走吧?”说完,她便抬脚率先离开了。 轻音闻言抿着唇跟了上去。 “凤姑娘,你在看什么?”凤白白身边的侍女见凤白白朝着一个方向愣神,不由得发问出声。 凤白白睫毛轻颤,松开被搀扶的手,向前踉跄了几步,接着收回视线,转头看着侍女抿唇轻笑了一下,“没什么大约是我眼花了!” 那人的背影怎么那么像我的姐姐,但姐姐一生只在巫凤,从未想过出来,所以怎么可能会过来? “好吧,那姑娘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找个地方休息,我还不想回去。”凤白白叹了口气,哭红的杏眸中划过一丝落寞。 “好。” ………… 轻音跟着周小姐左拐右拐漫无目的穿梭在花宴之中,也不知最后走到了那里,就见前面赏花赏景的周小姐突然回身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了旁边的小道了。 “嘘,前面有人。”周小姐压下她的腰,透过草丛指了指不远处的外面。 轻音点头寻着看去,只见一名黑衣束身之人抬手打晕了一位灰衣仆人,转身拖进了一旁的假山处。 轻音抬头看了一眼,接着起身就要追过去。 “诶,你做什么去?不要命了!”周小姐连忙压住她的动作,蹙着眉轻嗤道。 轻音避开她的手,朝着外面看了一眼,低声道:“那仆人我认识,过去看看。” 说完,她就放轻脚步压低声音,悄悄地走了过去。 周小姐不顾形象的四下看了遍最后也起身跟了上前。 轻音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说话的声音,恍惚间还从中看到了除两人之外的另一道人影。她朝后方的周小姐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停下脚躲进了花石之中。 “这就是那个人?” “不是,属下见过这个人,应该是花宴上的仆人,应该并不是大殿下见的那个。” “确定吗?” “确定。” “那真是奇怪了,不过没想到警惕性还挺高的!” “是属下的失职。” “没事,那人应该还在花宴上。跑不掉的?” “可是大殿下那边,万一……” “一个病秧子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好……”话题刚落声音即将止住的时候,那个黑衣人突然顿了一下,目光慢慢的移向了不远处假石后面的草丛。 下一秒,轻音便觉得寒毛直立,下意识的回身拉住了周小姐的胳膊。 “国师,国师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凤小姐晕倒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女声从远处传来。而之前第二个出现的人听信,立马动身从假山处快步走了出去,“将那个人处理掉!” “是。”黑衣人微微一顿,等其走后,目光锁着假山半晌,才移了位置,提起脚下躺着的人快步离开了。 轻音听到声音消失后,松开已经吓坏了的周小姐,吐了口气,接着小声道:“我们走吧!” 周小姐微微瞪起眼睛,朝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点了下头,“你不去救了?” 轻音摇头,拉着她起身,“会有人去的,我们先回去看看,我觉得出了些事。” 若是没猜错那位国师的目标本来是她的?一定是有什么不知道的事,还是先过去看看为好。 “好吧。”周小姐闻言也没说什么,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尘土就跟着轻音离开了。 ………… “瞎了?”季律无聊的坐在花宴的上首,手心撑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脸颊,眼睛漫无目的的扫过下方汇报消息的人,挥了挥另一只手,“那不是还没死吗?你们这都一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没了?” 真是白高兴了,果然今天就是流年不顺,到手的人都能看丢! “晕了就快点送下去,大惊小怪的做什么?”季律看着人群突然激起 喧乱,不耐的蹙了蹙眉。 “殿下,这是国师府上的人,现在国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国师?”季律闻言放下手臂,微微直起了身体,却依旧兴致怏怏道:“国师很厉害吗?” 下面的人没想到他如此发问,一时间有些怯怵不知该怎么回答。 “微臣当然不及殿下,但是国师府的人还是要归国师管的,就不拉烦殿下费心了。”国师快步进去,一眼便看到了不省人事的凤白白,几步走过便将其拥在了怀里。 季律在他刚进来的时候,便不自主的挑了下眉,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所谓的东岐国师,还真没想到…… “原来是一条虫子啊,那我还真是比不过!” 国师如今全心全意的都是凤白白本没打算将人放在眼里,但听到这句话,立马神色一变,面露警惕,目光危险的看了过去,皮下肉不笑,听起来还颇为咬牙切齿般的道:“臣,不懂殿下再说什么?只是殿下在三殿下受伤归京之一日仍如此,摆席设宴怕是太不顾兄弟情义,恐是会招人非议吧?” 其话落,周围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倒吸气的声音。 “不懂就不懂。”季律满不在乎,随意的摊了下手臂,“至于下个问题。” “难道你以为我会和他的关系很好吗?小虫子。” 季律无聊的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余光随意的从花宴众人的脸上划过。 真有意思,小小的东岐除了上古的天神转世,竟然还藏着一条隐了修为的臭龙。 这样想着,他嘴角的弧度慢慢地勾了起来,直到眼睛扫到花宴入口处刚进来的两道身影,才停了上扬的趋势。 一瞬过后,又恢复了正常。 竟然还知道回来。 ☆、第68章 轻音的脚刚踏进去,就觉得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落了过来,本能的脚步一停,顺着视线一抬头,就对上了不远处高位之上,季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轻音默默地移开视线,往旁边人的方向迈了迈步子,企图掩去身形。 “过来。”季律视线定在她的身上,没头没尾的张了口,在场的除了轻音,其他人都一脸费解。 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移了过来。 周小姐面对众人的注视,第一时间感觉不对,敏锐的伸出袖子半挡着脸往旁边,迈着小碎步往旁边退了退。 轻音见此正要一起跟上,结果脚底刚动了一下,上面的季律突然又张了口,“说得就是你,那个最丑的,过来。” 话一落,轻音的身前立马开出一条道。 她顿时身体一僵,看了季律一眼后,马上跪了下去,表情痛苦语气凄惨,声音真切,“殿下饶命啊,是奴婢的错!” 季律原本要说的话,一下子被她弄得憋了回去,墨眉微挑,指尖敲了几下扶手,道:“哦,你做错了什么?” “奴婢,奴婢……”轻音结结巴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奴婢太丑了,污了殿下的眼。” 季律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然后道:“还有呢……” 轻音面露错愕,“还有,还有?” “殿下。”就在这时常望走了进来,微微行礼后,他走向了季律,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现在吗?”季律蹙了下眉,沉默片刻,朝着在场的众人挥了挥手,“真是麻烦。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人也选出来了,所以今天的花宴就到这儿,你们如今都可以各自回去了!” 花宴两侧的小姐公子们闻言面面相觑了一瞬,接着便像一颗石子掷于平静的水面,爆发出了纷纷的议论声。 虽然有意压低声音,但还是能让人大概能听清内容的。 “走啊!”周小姐趁着人乱还没人注意到自己,悄悄给轻音使了个眼色后,然后又快速的隐了回去。 轻音收回视线,悄悄地动了一下。然而还没站起来,就发现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压到自己头顶,意识到不对,她本能的往后瑟缩了一下。结果下一秒,轻音的脸颊上便多出了一抹微凉的触感。 紧接着,她就被脸上的手带了起来,视线上移,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头顶人微冷的眸中。 季律的指尖划过轻音的侧脸,眨了下眼睛后面露深思,道:“你这面皮做得倒是细致,就是丑了一点。” 轻音表情一僵,别开视线,“奴婢不懂殿下再说什么?” 季律闻言轻笑了一声,松开手直起了身,全然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又道:“不懂没事,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常望,将她带走,我回来之前看好,不要弄丢。” “是。”跟在其身后的常望微愣片刻后,连连点头,接着伸出手臂道,“请!” 轻音看了眼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侍从,抿唇起身,垂首转身之际,朝着人群中的一个方向轻轻的摇了下头。 “殿下,这样不妥,此女毕竟来历不明。”就在势局已定,轻音认命般得跟着离开之时,一只手突然被人抓了起来,止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放开我。”轻音侧头一见来人,立马眯起了眼,向外扯了扯自己的手臂,警惕道。 国师手下用力,将轻音拉到身边,低头一脸审视的看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道:“不要妄想做无用功,你想做什么我们心知肚明。”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轻音借势上前,抬腿就朝着他的脚踩了过去。国师反应极快,松手直接将轻音向前一甩。 轻音来不及反应,无力支撑身体瞬间向后一仰,眼角划过天空,眼看着就要摔倒在碎石地上的时候,腰间被拦了一只有力的手臂。 即将散场的花宴,还残留这大半的人,见此都或多或少的发出了不小的惊呼。 隐匿在人群中,某个已经抬起脚尖的人,见轻音无恙,也将动作慢慢地收了回去。 “没事吧!”季律将人扶了起来,低头询问道。 轻音惊疑未定的呼出一口气,正要摇头时,就听那一旁的国师道:“殿下,臣早已问过今日宴席,周府的小姐曾告病,并未前来。此女身份不明,自打进入花宴又行踪诡异,臣以为还是交给国师府处置为好。” 轻音闻言暗道不好,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上的衣袖,扭头看向人群,竟连那周小姐的半分影子都未见到。 “国师好大的架势啊!”季律冷冷地扫过他,“我选定的人,就是我的。她是什么与你何干,你也配管!” “殿下,大局为重,就算是国主也不会同意的。”国师拧着眉,面容严肃,一边说着,一边挥动了几下手指。 下一秒,几个黑色衣服的人便走了上来。 轻音见状不对,正想躲到季律的身后,倏地觉得脸颊一痒,心思浮动之间,直接将脸埋到了季律的怀里,低声道:“救我。” 季律身体一僵,耳根处悄悄地爬上一丝红晕,微抿唇角,伸手直接拦住轻音的肩膀,用袖袍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那我有什么好处?”季律同样压低声音问道。 轻音隐在他的怀里,伸手摸了摸不知为何已经开始崩裂的脸皮,咬了咬牙道:“随你。” “那你说你不走了。”季律顺势道。 “不走了。” 要走也要走得掉才行啊! 季律笑了一下,然后侧头看了眼常望,常望会意带人上前。 轻音听到动静,刚松了一口气,就觉腰间被一道大力加紧了不少,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了轻呵的声音,“不够,你还要说,你心悦于我,永远都离不开我,才行。” 轻音闻言默了一瞬,此时她的整张假脸已经掉了下来,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纰漏。 “你怎么不说话了?”季律松了松手臂的力道,作势要去看轻音。 轻音狠狠吸了口气,将脸贴到他的身上,闷声道:“我喜欢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季律睫毛轻颤了几瞬,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向上扬起,声音却故作平静,“说话算数。” “算数,算数。”轻音破罐子破摔,连连点头。 “真好。”这是你向魔许下的诺言,可是不能再反悔的。 说完,季律抬头轻飘飘的瞥了眼,前方面色铁青的国师,疑惑的挑了下眉,“你怎么还在这儿?” “殿下,还请您三思而行!”国师言辞凿凿,“此女留不得。” “是吗?”季律嘴角的弧度下滑,一边把玩着轻音的发尾,一边若有所思的道:“早就听闻,国师虽然年纪尚轻,但阅历极广。我突然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二。” “什么?”国师面露不解。 季律眸中划过一丝深意,只听他问道:“不知国师有没有见过龙?” “龙?”国师身形微顿,接着表情奇怪讪笑道:“殿下说笑了,这传说中的东西,我怎么会见过。” “此间传说,不代表世间没有。”季律眸色幽深,眼中杂着兴味悠悠道:“兴许国师,照照镜子就见到了呢!” “臣不懂殿下的意思。”国师脸色一沉,扯着嘴皮颇为咬牙切齿道。 “你不用懂。”季律摇了下头,“我还是那句话,留得留不得,你说的不算。” 季律有些嫌恶的上下扫了他一眼,接着看向他身后被人搀扶的凤白白,“管好你自己就好。记住,以后不要让烦人的家伙出来碍眼。” “否则,下一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说完,季律就面无表情的拥着怀里的轻音离开了,“我的耐心毕竟是有限的。” 一条臭虫子而已,只不多活了几百年,比此时的自己皮糙肉厚些罢了。 “我们走,三弟还等着我去看呢。” ………… 龙。 尾戈,也就是如今东岐的国师,一想到这里狠狠将手边的茶具挥了下去。 本以为是个好摆弄的病秧子,没想到,还藏着点东西。 不过,能看出他的本体的话,倒是有些棘手啊! “不好了,不好了,国师大人,凤姑娘醒后,一直吵着要去三皇子府,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尾戈闻言,微蹙的眉宇略松,轻轻上挑了一下后,拍着袖子起身,“走,带我过去看看。” 凤白白被拦在府门口,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杏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外面。 “大人”拦人的侍卫见尾戈过来,立马放下了对凤白白的阻拦,抱拳行了礼。 尾戈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等人都走了后,才慢步到凤白白身边。 他从后面一把将人拉到怀里,伸手覆上了凤白白的双眼,接着眼神冰冷的微微侧头,在其额间轻轻印下一吻,“哭什么?” “又不是死了?” “可,可楚大哥那么厉害的人,怎么,怎么会受伤,还……” “若是我受了伤,你也会这样吗?”尾戈双手用力按住她的手臂,强硬的将人转了过来,细心的撩去凤白白鬓角的碎发,垂眸看着其眼角的泪,神色淡淡的问道。 ☆、第69章 上了马车后,轻音才从季律的怀里出来。结果刚一分开,那张假脸皮就从两人之间掉了出来。 由于手臂差距,假脸皮瞬间就落入了季律的手里。 他捏着脸皮,透过其中的五官看向角落里的轻音,略带嫌弃,“这什么?” “脸”轻音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的将头转到车外,尽量保持着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没你好看”季律手臂一抬,将假脸皮还给了轻音,“以后别戴了,还是看现在的比较习惯。” 轻音接过脸,闻言终于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个?” “什么?”季律面露疑惑,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轻音见他这个样子,平静的心里乱了一下,没忍住地轻声问道:“你真的是煤球吗?” 言罢,只见季律身形一顿,短促啊了一声,随后整个人朝着她的方向倾斜,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轻音反问,“是人是兔,又有什么关系,不都是我吗?” “怎么会没关系”马车上的空间不大,导致轻音的鼻间一下子塞满了他的气息,她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到了车壁上艰难的别过头。 “那怎么说?”季律的手伸向轻音的腰间,下一秒一个小巧的瓶子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轻音发觉他的动作,眼皮一跳,作势就要夺回来。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季律稍一后退,便躲开了她的手,随后将忘忧在轻音眼前晃了晃,“这就是你给我喝的那个东西?” 轻音挣扎,还要继续抢回,“还给我!” “不给。”季律垂下眉眼,将药瓶握在手心中,片刻后抬眉,视线淡淡的落在轻音身上,道:“这个之前我喝过了,现在是不是你也该尝一下?” “什么?”轻音错愕,结果还没等退后,下巴就被季律捏住了,看似轻松的钳制却着实令人难以脱身,四肢被压制的同时,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所有动作。 “你……”被放开后,轻音瞪着季律,蹙眉擦掉了嘴边的水渍。 “也没什么变化啊?”季律看了轻音一会儿,面露失望的将小瓶子扔到了旁边。 轻音看到已经空掉的瓶子,顿时睁大了眼,就连声音都不自足的提高了不少,惊呼道:“没有了?” “是啊,没了。”季律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紧张。 轻音呼吸一沉,来不及多说,立马从身上掏出了另一个小瓷瓶,还没将里面的东西吃下,就觉得头一沉。 季律伸出手臂接过倒下的轻音,刚伸手去触她的鼻息,便见怀里的人就悠悠的睁开了眼。 凤眸中带着丝丝的雾气,懵懵懂懂的,将其整个人的棱角都柔和了不少。 “煤球,真的是你吗?”就在这时,怀里的轻音突然惊呼一声,双臂抱住季律的脖子,整个人扑了过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家里的胡萝卜还没吃完,你怎么能走呢!”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说着说着,轻音的眼泪就不自主的从眼角落了下来,划过脸颊滴在了季律的脖颈上。 脖颈上淡淡的灼烧感,让季律一时间有些无措,他半抱着轻音,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没什么的。”他睫羽轻颤,手掌轻轻的拍了一下轻音的背部,放低声音安抚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是啊,还好,还好,我还有机会,煤球以后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不喜欢吃胡萝卜,就不吃胡萝卜了,好不好?”轻音红着眼,从季律的怀里出来,看着那张与之前只有细微相似之处的脸,突然升起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季律看着此时的轻音,心中莫名的软了一下,手下意识的伸到了她的头顶,按了一下,道:“胡萝卜挺好吃的,不过我真的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吗?” 轻音点了下头,正要从季律的身上起来之时,却见季律一本正经,音色平淡的说道:“吃你也可以吗?” “吃我?”轻音略微错愕,再确定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后,表情尴尬的重复地问了一遍,“是我理解的意思。” 季律浅浅的嗯了一声,随后静静地等着轻音的答案。 “不可以吗?”片刻后,久不见轻音回答的季律眸中划过一丝失落。 人不好吃,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并没有真得如此打算。可……果然还是应该换一种办法。 想法刚一生出,他还没来得及细下思索,稍一侧头,嘴角便多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触感。瞳孔放大,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被他抛得一干二净。 刹那间,两人俱是一愣。 季律下意识的抬眼去看,便见轻音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半瞌着眼眸,睫毛微颤。呼吸交杂间,他甚至能够看清其脸颊之上,细小的绒毛。 他呼吸紧跟着一滞,唇瓣不自觉的动了动。 轻音一触即离,本想轻触脸颊,或者会被他避开,结果万没想到阴差阳错地竟然碰到了嘴唇。 她既尴尬,又懊恼,抿着唇瓣后退,脸上的红晕一直从脸颊烧到了耳根。 “这便是忘忧的作用吗?”季律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唇瓣,脸上看不出来神色,只是将视线从轻音的脸上快速地移到了空荡的药瓶之上,将其收起后,有些可惜的喃喃道:“挺不错的,就是少了些。” 轻音没听清他的话,刚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余光便瞥到了脚边的一个小药瓶。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的弯身将其捡了起来,转动瓶壁,两个字瞬间映入了眼帘。 “解忧。”轻音握着瓶子的手指缩了缩,指尖摩擦着瓶壁,心思略微动了一下。 “怎么了?”季律见她不说话,投去了关心的眼神。 轻音将瓶子收进袖口,冲着他摇了下头,将头扭向车外,“没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三皇子府”季律收回唇边的手指,透过轻音掀起的车帘向外瞥了一眼,“看看姓楚的死了没。” “楚?”轻音眉间微皱,放下帘子转身,有些痛苦的确定道:“楚泽吗?” 季律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但见到轻音的样子,还是放轻声音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轻音摇头,暗自缩紧了手心里的小药瓶,“总觉得忘了些事。” “跟楚泽有关?”季律问道,见轻音点头,抿唇又继续道:“那重要吗?” “我不知道。” “既然忘了应该就不重要吧。”季律顺势递了杯茶给轻音,“你看,我重要,所以你才没忘记我,对不对?” 轻音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凉茶后,看着季律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由得开始思索。 煤球前后变化极大,两者根本没有任何联系,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主动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多半是对方主动暴露的。 那煤球又为什么会主动将身份摊明? 轻音总觉得那一瞬间,自己抓住了什么,但细想之下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一时之间有些烦躁。 “殿下,到了。”就在这时,马车渐行渐缓,悠悠的停下,常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知道了。”季律抬眉伸手将轻音手里的杯子拿了下来,道:“跟我一起去。” 轻音一愣,随即摇头,“为什么?” 季律不顾她的拒绝,微弯起身,五指握住了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不容拒绝将轻音扯了起来,回道:“因为怕你跑了。” “我不跑,好不容易重新遇见煤球,怎么会跑呢?”轻音笑了笑。 季律闻言侧头别过视线,说话的同时,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小小的弧度,“你就会说好听的,真得假得还不是你一念之间的事。” “煤球,你是不是害羞了?”轻音眨了眨眼睛,绕开话头,将话题转移到了季律脸上。 “害羞?害羞是什么,我不懂。”季律被她看得不自在,放开她的手腕,留下一句话后,匆匆地从马车上走了下去。 “等等”轻音短暂的轻呼了一声,等人走后,悄悄地从袖口的小瓶里倒出一个药丸压到了嘴里。 “怎么了?”她做完一切的下一秒,关闭的车门被重新打开,季律微弯着身从外面探了个头进来。 轻音视线移向他,接着猛地低头凑了过去。 头与头之间只有一根手指宽的距离,季律反应不及,整张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睁着黑黝黝的双眸有些无措的看着轻音。 轻音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乱了起来,微微一笑后,用手指刮了一下季律的鼻尖,“还说不会害羞,这……” 话说到一半,轻音突然顿了一下,嘴角的笑容停滞,就连伸出去的手都僵硬的收了回来。 季律不解的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轻音视线移到其他地方,摇了摇头,作势向外走,“不是说去三皇子府,还去吗?” “等等。”季律突然止住轻音,“我反悔了,带你去可以,不过,这里……”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再碰一下。” 轻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比心心~ ☆、第70章 季律微微自然的扬起下巴,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眸扫了下轻音就转开了。要是轻音仔细去看,大约能看出他眸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我……殿下,这不合规矩。”恢复正常的轻音并没有失忆,相反她记得一切,清清楚楚,任何细节无半分遗漏。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到现在脑袋都是乱得很,完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不合什么规矩?”季律抿了下唇瓣,睁开眼询问的看向轻音,眸中带着一丝浅浅的执拗,“还有你叫我什么?” 轻音往后退了一下,目光躲闪,“煤球不好听,我觉得在外唤你殿下,更合规矩。” “又是规矩。”季律微微蹙了下眉间,见到轻音与之前全然不同的状态,眸中划过一丝了然。他抿了抿唇,垂眉挡去眼中情绪,轻嘲般的反问:“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般重规矩了?” 说完,他便侧身离开,并顺手将车门合了上去。 “等等”轻音见他动作,下意识张口唤住季律,结果身体快于思绪,由于惯性借着车门的缝隙,她整个人竟直接俯冲了过去。 地方狭小,本就施展不开,更何况前面还堵了个人。 轻音一时收势不住,直直的栽到了季律的怀里。 季律闷哼一声,一手扶住车架,一手牢牢地固定住了怀里的轻音。 “殿下,出了什么事,可有受伤?”常望见此一个激灵,立马挥人上前,紧张的问道。 季律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让他们退下。 轻音逐渐回神,想起自己的处境,顿时触电般得准备推开季律离开。 季律加固手上的力道,顺势将人又往身上带了带,本能低下头轻轻嗅了嗅,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味道?”轻音不明所以。 “像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让人莫名的安心,放下戒备,想要更近一点。”季律挑起轻音的一缕发丝放到鼻间不远处,表情认真地缓缓回道。 “……”轻音闻言,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终缓缓吐出一口气,面带微笑地将自己的头发从季律指间中抽出,语气略微僵硬道:“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你闻错了。你不是还有事,我们不说这个,先进去好不好?” “就是有。”季律板着一张脸,抿唇将轻音从马车上扶下后,倾头低声强调道。 轻音站在他身旁,闻此只是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 两人各怀心思的走到常望身前,常望见到轻音的脸时,只微微错愕片刻便带着一丝了然的恢复了正常。 季律给常望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上前道路。他向来不喜人多,带这的仆人也只有零星几个,稍稍放慢脚程,与轻音保持一步远,轻轻撇嘴继续道。 “你多想了。”轻音无奈摇头。 “你就是有,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的小心思对我来说早就写在了脸上,一清二楚。” 言罢,季律脚步微顿侧头深深地看了眼轻音,抿唇半晌,才继续向前,状似没头没尾的来了句,“就像现在,药效早过了,你确还在同我装模做样。” 轻音本来就心不在焉,听他一言,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脚,抬眸望去时正巧碰上了他落下来的视线。 目光相交片刻,两人神情一顿,随即各自避开了眼,脸上皆是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 季律转身,抿唇掩饰般得轻咳了一下。等他注意到常望投来的视线,又立马调整好表情,微微蹙眉的催促:“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路!” 常望收回视线,俯身请罪,心里暗自地摇头叹了口气。 ………… 三皇子府一片肃静,就连下人往来都是噤声低头的快步疾走,生怕是会发出什么声音,吵到什么人一样。 越往里走,守卫越是森严,几乎到了每隔两步就见一个带刀侍卫的地步。 常望唤来府里的下人领路,带着一行人绕过庭廊,走上一条幽静小路,没过多久就见到一处古朴的庭院。 院外重兵把守,他们堪堪停在院外,还没走近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 “殿下,国主吩咐除了您,任何人不能再近一步。” 季律挑了下眉,神情略微不耐,想都没想,当下就转身离开,“常望我们回去!” “殿下”常望闻言一脸苦色,连忙上前拦住他,“莫要任性,国主已经在里等您许久了。” “殿下,请。”拦人的侍卫紧跟着让路,做请的姿势。 季律拧了拧眉间,下意识得看了眼一直杵在角落里埋头不语的轻音。 轻音察觉到有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抬头去看时,发现季律已经跟着侍卫走向了院子。 “姑娘跟奴才这边来吧,殿下已经交代好了。”常望冲着轻音微微一笑,放轻声音,不容拒绝的说道。 轻音将视线从庭院中收回,轻抿着唇瓣点了点头。 ………… “怎么来得这般迟?”老国主坐在厅堂的木椅上,看着懒懒散散进来的季律,不悦得皱了下眉。 季律随意看了他一眼,直接坐到了离他最近的位置上,“急什么,人不是没死。” “你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可是你的手足。手足相残可是身在帝王家的大忌。”老国主怒斥。 季律稍稍一愣,反应过来,放在手中刚端起的茶杯,轻轻笑了一下,轻叹道:“大忌啊!他犯,为什么我就不能,再说区区手足而已,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你……”老国主听了他这一番话后,大为震惊,胸口起伏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伸手指着季律又道,“你在胡说什么!” “没什么。”季律向厅堂门口的位置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后,表情淡然的摇了下头,自顾自得又道:“玩笑而已,莫不要当真了。三弟待我那般好,我怎么会伤他!” “今天找我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便不耽误三弟修养了。”季律起身,朝老国主微微颔首,一脸平静自然的样子,仿佛之前的话真得不是他说得一般。 老国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脸难色道:“老三的眼睛,太医说怕是难救,思来想去,我打算借着……” 啪! “三殿下你怎么了?”他话还未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响动,接着便是嘈杂的人声。 老国主与季律对视一眼,随后率先走了出去。 季律跟在他身后,一出门就见到了跪在面色惨白的楚泽。此时的他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仅一息之下,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季律见此略微可惜的叹了口气,“三弟这样,以后怕是困难了。你们快些送他下去休养,这番激动若是再出了什么别得状况,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仆人们闻令,将楚泽搀扶回了屋中。 老国主跟着摇了摇头,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到底是叫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父皇,说没有一点感情肯定是假的。 如今楚泽已经是个废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之前的防备也大多没必要了。现在唯一能做得只有尽力补偿,安度好其未来的生活。 “我想着正赶上那花宴,便想叫你过来替老三寻个顺眼的姑娘,也能在以后替我们好好照顾他。” “原来是这样。”季律想了想,正准备说话,便听老国主又道:“对了,你可有心仪的人选了?” 季律闻言下意识的点了下头,“有吧。” “谁家的?”老国主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追问道。 “我家的。”季律顺嘴回道,“一个小撒谎精,好不容易抓住的。” “你家的?”老国主面色一顿,随即又叹了口气,“算了,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自己决定就好。” “只是这老三可该如何啊!” “丞相家的那位嫡女就不错,三弟也是是救过她,想来二人也算相配。” “丞相家的那位,那不是……”老国主若有所思,片刻后,他道:“这件事我会同丞相说的,到时候再问问。” “你以后也要收敛一点,毕竟不是什么事,我都能给你兜着的。你也该学会处事了,身体上的灾病不能一直作为你逃避的借口。” “知道了。”季律垂眸懒洋洋的打断他。 ………… 常望将轻音带到府中的花园,不久后就被人因事唤走了,临走前还特意留了一个人守着她,并叮嘱轻音万万不能乱走。 轻音有一搭没一搭赏着花,不走心的答应着,等人走了,便开始在周围兜兜转转的观察地形。 “姑娘,您慢一点。” 就在一个转弯处,随着那道声音一落,轻音就见一道纤细的人影朝着自己压了过来。 她动作一顿,随即伸手将人扶住,“没事吧。” “姑娘,姑娘,奴婢可追上你了,啊……姑娘你没事吧!” 婢女上前连忙将人从轻音的怀里扶了起来。 “谢谢。”那位莽撞的姑娘站定后,闷声道了声谢。 轻音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暗道一声倒霉后,立马转身准备离开。 结果她脚步刚抬,甩开的衣袖就被人抓住了,“姐姐,是你吗?” ☆、第71章 轻音脚步一顿,伸手扯开被牵制住的袖子后,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后,侧头看着凤白白惊讶的表情微微挑了下眉,疑惑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凤白白五指一松,狠狠地眨了下眼,接着更为激动的上前,却不想扑了个空,她表情有些受伤,悲戚的看着轻音一字一句道:“你是,你明明就是我的姐姐凤轻音,姐姐,我是白白啊……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话落,凤白白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我当时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 “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轻音面色微冷,不想给予她半分的回应,直接让开来路,同随身的仆人道:“带我回去,想必殿下应该好了。” “是。”仆人看了眼伤心欲绝的凤白白后,便错开她,带着轻音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姑娘,你们认识吗?”凤白白身边的婢女看着两人离开,却见凤白白始终待在原地沉默,不由得不解道。 凤白白看了眼轻音离开的方向,直至其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她失落的垂下肩膀,整个人看上起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仿佛过了许久,才听她幽幽叹了口气道:“许是认错了。” 姐姐怎么可能在这儿? 可是世上真得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接着她垂眸用手指擦拭了几下眼角的悬挂的泪珠,缓了一会儿,才强装着打起了精神,“我们走吧,也楚大哥不知道怎么样了。” …… 轻音跟在领路的仆人身后,等路过没人的地方,她左右看了看,接着脚一歪侧身摔倒在了地上,随即发出一声浅浅的痛呼。 前面的仆人闻声立马停下脚,关心道:“您没事吧?” 轻音一边揉着脚腕,一边垂着脑袋摇头,“没事,你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仆人也没多想,几步上前弯身便准备伸手将轻音搀扶起来,结果刚一低头,就觉得眼前一花,恍惚中更是手脚发软倒在了地上。 轻音看着眼前倒下的人,表情淡定的收起手里的东西,正准备起身,结果刚一抬头,见到不远处缓缓走近的人,又下意识的坐了回去。 表情有一丝稍稍的僵硬,她道:“殿下怎么过来了,事情都办好了吗?” “嗯”季律点了下头,停在一步远处,视线一扫过地上的人,落到轻音身上,唇瓣微动。 “姑娘可是崴到脚了,这奴才真是粗心,也不知道提醒着姑娘点。”常望先他一步开口,继续道:“姑娘您没事吧,可是伤到筋骨了?要不要奴才去叫些人过来。” “殿下,您觉得可好?” “不必。”轻音嘴角有些僵硬,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手心撑着地面作势要起。 “不怎么样”季律的声音接踵而至,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轻音的身前,二话不说地将她给抱了起来,然后在轻音一脸呆愣的表情下,指了指地上晕倒的仆人,蹙眉看向常望,道:“她这里有我,你只需找人将他安顿好就够了。” 常望见此压了压嘴角,“奴才知道,可殿下您的身体?” 话落,他的眼中露出了淡淡的担忧。 季律已经抱着轻音转身,闻言不耐烦的冷声道:“无碍,我心中有数。” …… “我的脚没事,你放我下来。”轻音浑身僵硬,将头别在外面闷声说道。 “不放,做戏要做全套,半途而废有什么意思。”季律收紧手臂,轻轻松松就制止了轻音的小动作。 轻音抿唇沉默片刻,一抬眼就见到了道边来往过路的仆人守卫,不知为何,她竟刷地一下红了脸,整个人烧得厉害。 “你放我下去。”轻音最终还是不自在的将头转向季律的怀里,小声继续重复道。 季律用眼睛扫过周围的人,待那些没长眼的都收回视线,才垂眸看向怀里的轻音。 “若是我不来,或者来得不及时,你方才是准备做什么?” 轻音伸手继续在他怀里挣了挣,见摆不脱,只好再次作罢,道:“没什么?那人突然摔倒了,我自然要去叫人帮他。” “是吗?” “是”轻音点头,下一秒就觉得身上一轻,双脚落地整个人就突然被放了下来。 她站定后,想都不想抬脚就要离开,结果又被人提着后脖领给拉了回去。 “做什么去?”季律垂眸将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轻音的肩膀上。 轻音顿时感觉到脖间出现一丝凉意,小幅度的抖了一下后,缩了缩脖子,“没干什么,不是要回去吗?” “路在那边。”季律拉着她轻轻转了个方向,又见轻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微微挑了下眉,低头凑到其耳边,轻声呵气道:“难道姐姐不想跟我回去?” 轻音浑身一惊,本能向后一躲,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没有,没有,答应的事自然要兑现。更何况你看得这么紧,我能跑到哪儿呢!” “知道就好。”季律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夸奖般得看着轻音道,“我们回去吧!这地方太小,该让姐姐看看我住的地方了。” ……… “凤姑娘,你快去快回,三皇子此时的身体虚弱,国师特地吩咐过不要我们叨扰太久。” “好,我知道了。”凤白白表情有些不好的点了下头,接着便准备告别那位婢女,在小院人的带领下,从侧门进去。 谁知她走一步,婢女走一步,紧随不放。 凤白白停下来回头疑惑的看了眼她,接着委婉提醒道:“我一人进去就好。” “姑娘,国师大人叮嘱过奴婢要寸步不离。” “你……算了!”凤白白眉尖微蹙,盯了她半晌,见其不给丝毫退路,顿时恼怒地转身加快了脚步。 楚泽自打受伤后,就一直被安排在这个小院子养病。 虽然府中守卫众多,但他这里却是安静的很,更甚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那领路的将两人送到一处紧闭的屋门口就离开了。 凤白白驻足盯着关闭的门,转头先是看了身旁的婢女一眼,接着趁其不备,快速的推开门转了进去,并一把将门关上。 婢女反应不及,生生得被止住步伐。因之前吩咐过来此地又不能大声喧哗,门又被抵住,无奈之下,她只好跺了跺脚,硬着头皮守在了门外。 “谁!”楚泽半躺在榻上,闻声立马侧头,厉声喝道。 凤白白听到这个声音,眼圈瞬间红了。她先将门从里面关上,几步进了内室,走到他的塌前,明明想要过去,可见到上面的人,却又止步在了几尺外。 她抿了抿唇,压抑住自己的哭腔,颤声道:“楚大哥,是我。” 楚泽微微一愣,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放软语气声音沙哑地回道:“是小白吗?” 凤白白连忙点头,可等点过后才发现楚泽并不能看到自己,又立马张口,声音哽咽,难言忧伤,“楚大哥是我。” 楚泽掩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收紧,他勾起唇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凤白白本来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到了关键时刻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最终只听她小声道:“我想楚大哥了,听说楚大哥回来,便想着来看看。” “楚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楚泽侧过头,将半张脸掩在床沿的阴影里,“没事,太医说会好的。” “那就太好了!”闻言,凤白白笑了一下,杏眸里闪着点点的喜悦,神之键激动地上前趴卧在了楚泽的塌边,“楚大哥没事就好。” “是啊,没事就好。”楚泽感受着身旁的触感,唇瓣抿紧,长叹一声。 不过是眼睛而已,只要有圣果在,他还是可以再见到光的。 “小白,你近来过得如何?”楚泽探索的将手放在凤白白柔软的秀发上,轻轻抚摸。 凤白白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坚定的点头,“国师待我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待在楚大哥身边。” “楚大哥说过要陪我去很多地方的,可自打我出了巫凤,除了东岐我没去过任何地方。”凤白白声音闷闷的。 “是我疏忽了。”楚泽轻轻捧起凤白白的脸颊,用手指描绘着她的五官轮廓,“等我伤好了,我们便走好吗?” “可是你的伤什么时候可以好?楚大哥不会骗我,又想再次抛下我吧!”凤白白不知想起了什么,别开脸,挣扎着打算站起来。 “怎么会?”楚泽指尖察觉到一点湿润,微微颤动一下后,将凤白白拥入了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楚大哥现在也只有小白了。” “谢谢小白没有抛弃我。” “我怎么会抛弃楚大哥,离开巫凤后,我心里一直以来只有你。而且当初为了你,我还那样对待我的姐姐!”凤白白染红了脸颊,有些伤感地说道。 “我多怕姐姐怨我。就连见到与她相似的女子时,都心怀愧疚。” “世上人有千万,即使相似她也不会是你的姐姐,小白不用愧疚,也不必将愧疚给予任何一个陌生人。” “可她和我姐姐长得好像,就连眼神姿态给我的感觉都一模一样。要是我姐姐在就好了,即使我怕见到,可她从小时习药典杂书,一定有办法,将楚大哥的病快点治好的。” “楚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在哪里见到的她?”楚泽看着怀里的凤白白,话风一变,转而问道。 ☆、第72章 仙界,罗浮林。 早已几近枯萎的梧桐树下,一身月白衣衫的闻韵手捧一卷古轴闲适的翻看。 一片梧桐枯叶慢悠悠地从树上飘落到了古轴之上。 闻韵垂眸,正准备随手掸去之时,他突觉心里一跳,继而拧眉换了只手,轻轻掐算了一番。 下一秒,那片叶子便随着他飘起的衣角落到了地上。 “怎么会?”闻韵束手将古轴收起,重新掐了个诀唤出了一块通透的玉牌。 玉牌浮在空中,仙气缭绕,其间发出的光却有些说不上来的黯淡。 闻韵神色凝重,轻轻挥袖一拂,玉牌周围的仙气上的仙气瞬间收敛,其中开始出现几处零散的画面。 闻韵静静地看着各种场景在自己快速闪过,直至见到画面背景中的人才放缓了速度。 “妖族。”他微微挑眉,漫不经心间指尖一动,画面继续。没过一会儿,只见他将玉牌中的画面停了下来,并盯着其中的一道模糊的人影看了许久,才轻轻启唇,轻点那道人影,道:“魔?” 随着他的动作,那道人影被放大,玉牌画面消失,仙气汇聚,聚拢又消失,再次出现的画面的主人工则成了那个他口中的魔族。 “殿下,药膳备好了。”常望端着药敲了下紧掩着的门,恭声说道。 “进来。”季律放下手里的书卷,紧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大事一般,将已经干了的墨笔随手扔在桌上。 “她人呢!”他将视线从笔尖移到门口,看着门外推门而进的常望,向其身后瞟了一眼,敛眸问道。 “凤姑娘洗漱打理衣装,等会儿用完膳食便会过来。”常望将药膳摆在中间的桌子上,闻声回道。 “用膳?”季律手指一顿,接着起身,“我也没吃,可以一起。” “殿下这怕是不妥。”常望收回动作站在旁边点头应了一下,但并未动身,转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律整理这自己的衣襟,端起桌上的药膳蹙着眉尖抿了一口,“为何不妥?” “其实有件事一直压在奴才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卑恭的低下头。 “什么事?”季律张口随意,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他面容微凌地将药碗放在桌子上转头将整个房间快速地环视了一圈。 “那奴才逾越了?” “说。”季律心不在焉。 常望斟酌片刻,开口道:“殿下对这位新来的凤姑娘到底是何心意。” “什么心意?”季律听言短暂的收回视线,语气怪异,“我只是想得到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为我做些事而已,再无其他意思,什么心意不心意的!” “那殿下此时还想吗?”常望一顿继续问道。 季律下意识点头,张嘴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却硬生生地转了个弯,目光微冷,压在常望身上竟有些骇人,“这关你何事!” 常望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随后控制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道:“奴才只是一时摸不准殿下的态度,就像之前那位……所以害怕以后会怠慢到凤姑娘。” “是奴才多嘴了,殿下饶命。”言罢,常望双膝一跪,直接跪在了地上,脑袋埋在了臂间。 季律见此重新抬头扫向周围,意有所指的敷衍道:“算了,是他让你来问得吧?” 常望默言却没有摇头亦没有点头,算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季律将情绪敛回眼底,淡声道:“我不管是不是,今后像对待我一般待着她便好,无需多做其他。明白了吗?” “奴才谨记。”常望轻轻呼了口气,缓了一息后,便低声告退。 季律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凤姑娘!”常望刚出门口,一抬头就见到了轻音,像是在外面站了好久一般,但观其神色却又察觉不出来什么。他不免有些担心的张口,“凤姑娘何时来的,怎么不见人带着?” “刚来不久。地方不大,还是认得些路的。”轻音淡笑道 “原来是这样。”常望点了点头,看了眼身后的门,重新道:“殿下这里清冷,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同奴才说就好。” “好”轻音回道。 “殿下刚用完药膳,正等着姑娘进去,那奴才就不耽误姑娘时间了。”言罢,常望便转身离开了。 轻音看着他远去,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有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屋门,而后抬手轻轻敲了一下。 “谁!”季律声音清冷,与以往不同的事,此时夹杂着一丝凌厉。 轻音微微一愣,收回手道:“是我。” 屋内静了片刻,随后,里面的人才开口道:“进来吧!” 轻音闻言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她刚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对,看着紧锁眉宇一脸严峻的季律,正要张口询问。 便见那人忽然站起了身,看着房间中一点的方向,随手掷去了件东西,勾着嘴角道:“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轻音不解。 季律看了她一眼,将桌上放凉的药膳端起,指腹摩擦着碗壁,“自然是找到一个偷窥的家伙。” “偷窥?” …… 在与那魔头对视的瞬间,眼前的玉牌出现道道裂痕,更是在一息之间碎成了粉末。 闻韵随手将其收起,转身看着身后的梧桐枯树,想起方才看到的人,蹙了下眉,“轻音” 这便是命定的纠缠吗? 可是他从不信命,即使逆天而行,也毫无惧意。 ………… “小白,你说得可都是真的?”楚泽听完她的叙述,不由得心里一沉。 凤白白轻轻嗯了一声,道:“不过姐姐从未离开过巫凤,就算离开到了东岐,又怎么会出现在楚大哥的府中呢!所以……” “小白,我只是问问。”楚泽面露无奈的摸了摸凤白白的头,“别太担心了。” “你知道吗,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楚泽轻叹了口气,“这里虽说是我的府邸,但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处关押软禁我的牢笼罢了。” “父亲不信我,兄长忌惮我。偌大的东岐,我真的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了。” “楚大哥?”凤白白小幅度的点了下头,抿着粉唇道:“那之后我们要怎么办?” 说罢,她的眼里不禁浮过一丝担忧,双手一环紧紧的抱住了楚泽的手臂,“我不想在离开楚大哥了,我一个人在东岐很怕。” “小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楚泽察觉到手臂上的点点湿润,唇瓣嚅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等楚大哥身体好些了,我们一起回巫凤吧,我们向父王母妃认错,向姐姐认错,让他们原谅我们。” “我们一起治好你的眼睛,好吗?” “小白。”楚泽脸上划过一丝动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谈话动物两人俱是一愣。 “凤姑娘?” “什……么事?”闻言,凤白白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询问道。 门外静默了一瞬。 “国师大人要求的时间到了,您该出来了。” “时间?”凤白白下意识的看了眼双眼附上白布,唇瓣轻抿的楚泽,连忙道:“可是,我还有些事,再等一下吧。” “有什么可等的,该说的不是早就说完了吗?”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白袍的尾戈带着一阵微冷的凉风走了进来。 凤白白一惊,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楚泽察觉状况不对,将脸转向声源的方向,询问道。 “原来传言不假,三殿下果然双目失了明。”尾戈走到楚泽塌前,摆开折扇,动作随意的在其眼前晃了晃,轻笑道。 ☆、第73章 “你来做什么?”楚泽仔细辨别声音,听出是谁后,微微一愣,短暂的蹙了下眉。 “自然是来看你。”尾戈收起折扇,扇沿轻点手心,“三殿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说也要过来看看,免得被人落下话柄。” “你就是这样来看我的?”楚泽轻轻撩起唇角,面朝着前方,“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可是带了礼物过来。”尾戈声音微凉,眼角扫了站在楚泽身侧,满脸惨白的凤白白一眼,“三殿下不是很开心吗?” 楚泽知晓他话中意思,抿唇侧头,片刻后张口,“小白,你先出去一下,我有点事同国师大人商量。” “楚大哥?”凤白白攥着衣角,脸色一变,紧张的小声唤了一下他。 “没事的,你放心。” 凤白白看着他安抚般的笑容,小小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绕着尾戈走了出去。 尾戈挑起眉尖看了她一眼,等到关门的声响起,才收回了余光。 “说吧,什么事?你不是早把她扔给我了,怎么到头来要反悔了不成?”尾戈漫不经心的打开折扇,看着上面寸寸绽放的红梅,扫向楚泽的视线夹杂着一丝危险。 “我没有……”楚泽下意识反驳,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喉咙一梗,十指微缩,轻吸了口气转而道:“我此去巫凤遭遇了两波人的袭击阻拦,所以并非我本意,没有完成你要求的事,也是情非得已。”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尾戈眯了眯眼,“你去巫凤的消息捂得严实,除了东岐几个身居高位的,也没几个人知晓。你说有人出手,也要拿出证据来。” 他走到塌边不远处的木椅旁坐下,看着门口隐隐戳戳露出的人影,叹道:“不是你说我就要信的,凡事都要拿出个证据来。” “我会拿自己的眼睛开玩笑。”楚泽声音冰冷,一时间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尾戈闻言静静地看了他半晌,随后道:“那你可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 楚泽抿唇,“有两个猜测,但其中之一还要确认……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可以。”尾戈随口答应,接着道:“我要做什么?” “小白说,她来时在这里遇到见了一个同巫凤圣女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楚泽一顿道,“我要你帮我找到她。” “你怀疑巫凤的人来了东岐。” “不”楚泽摇了下头,伸手触了触自己眼上的白布,道:“无论是与不是,都无所谓,她的脸便是最大的用处。” “现下最主要的是尽快将我们的交易做完。要是再晚一点,我怕大哥,他会等不及的……”楚泽垂首悠悠道。 最大的灾祸虽然痛苦,但这不正是老天给他的另一种机遇吗? “大殿下啊?”尾戈闻言,突然有些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唇角,随后道:“他出去一趟回来后,可是变得有趣得很。” “小猫也会露出利爪,你先专心做你的事。至于他,我先去会会。” ………… “阿嚏”夜晚微凉了风拂过脸颊,轻音不可控的抖了一下,打了个浅浅的喷嚏。 她将揉了揉有些发凉的鼻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跟着前面挑灯的宫人走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姑娘,就在这里了。因为殿下住殿周围没有闲适的住处,所以您住得地方有些远,这里已经打扫干净了,该用得到的东西也已经准备好了。” “奴婢就在不远处歇着,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尽管知会奴婢就好。” “嗯,多谢。”轻音点了点头,送走宫人后,下意识的回头往自己来时的方向往了一眼,微弱的烛光隐于黑暗,来往的路上早就不见半点人影。 季律的住所与楚泽的不同,来往见到的人很少,很安静。小桥流水,简朴精巧,随处可见盎然的绿意,就连空气都是新鲜的。给自己的感觉,仿佛如今她早已离开东岐,回到了巫凤一般。 轻音悠悠叹了口气,收敛衣袖,就这宫人点好的烛灯,推开门走了进去。 明面上的人少,背地里怕是多得很。 轻音心里明明装了很多事,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可是刚一躺下却又奇迹般得触枕及眠。 等她再有意识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身着一身寝衣处于一片空旷的白境之中。 没有任何东西,到处都是一片雪白,一眼望去甚至连边都寻不到。 “这是哪里?”轻音面露迷茫,伸手先是向前探了探,而后掐了下自己的脸颊。 是不痛的,所以这是梦? 想到这里,她闭上了眼,再次睁开却还是纹丝未动的处在这里。 “有人吗?”轻音蹙了蹙眉,她不可能凭空陷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有人在吗?”空灵的声音飘得很远,像是触不到边际一般,渐行渐小,直至消失。 轻音见此,又不甘心的向前走了走,到处都是一样的,每个地方都是白色。 走着走着,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 她感觉不到累,但处在这种地方,却还是无聊的很。 这样想着,她伸出手张开手指,凝神细想,不一会儿,一本古籍便落到了她的手里。 原来真的可以。 轻音面露惊喜,又给自己变出一个软榻后,捧着书坐了上去。 “轻音。”就在轻音刚翻了两页兴致正起的时候,一个清越的男声响了起来,她觉得耳熟,却想不到在哪儿听过。 手里的书,身下的塌,在声音响起的瞬间消失了。轻音被带到地上,迅速起身警惕地看向周围,轻喝道:“谁!” “刚出去不久,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还同一个魔族搅在一起。”男声又远及近,仿若处于身间,去始终触碰不到一般。 “你是谁?”轻音缩在袖口里的手暗暗握拳,手心里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难不成此时此刻,你真得没半分记忆?” “那让我帮你找回记忆如何?”言罢,轻音便觉得自己的额间被碰上了一抹清凉。 有一种巨大的力量由此渐渐向自己袭来。 她眉尖蹙得更紧,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这样的想法刚一生出,她便立马挥起自己手里的匕首,向后退了一步,“我不需要。” 说话间,轻音的额心中青芒大盛,生生将那抹力量抵了出去。 “怎么回事?”男声诧异道。 下一秒,轻音就见着眼前出现了一道朦胧人影。 她拿开遮挡光芒的手,眯着眼睛始终保持警惕地向来人看去。 “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困在这里?” 男人微微一愣,随即摇头笑道:“把你困在这里,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这是你自己的心境,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的。” “我的?”轻音疑惑的用余光扫向周围,接着道:“我凭什么信你,一个连姓名身份都不愿透露的人。” “即使这是我的心境,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闻韵随着她的视线也向周围看了看,除了入眼的白色,这里别无其他,又看了看身前的轻音,她微微叹了口气,介绍道:“吾乃仙界的神君,而你……” “亦是仙界之人,如今处在凡世,只不过是道行受损,要历劫进阶罢了。” “仙界?”轻音狐疑,她明明记得自己前世现代的记忆,那这仙界又是那般的道理。 她抿起唇瓣,又看了看闻韵,想着这人暂时不好对付,还是先应付过去最为妥当。 “那你如今找我来所谓何事?” “同是仙界之人,自然要互帮互助,共同抵御外敌。” “此人你可认得?” 话落,季律的画像凭空出现。 轻音一顿,细观闻韵的神色,缓缓点了下头。 “他是魔。”闻韵垂眸掩去眼中划过的一抹暗光,启唇道。 “自古仙魔不两立。你现下可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了?而且你不是也在想办法摆脱他吗?” “你说他是魔,又说我是渡劫的仙者。那你想必也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 “我能做什么?”轻音淡淡的张口,眼前的人看不清样貌,浑身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之中,仅仅说了几句话,就想让她冒险也太过天真了吧。 “这我自然知道。”闻韵抬起手,一根玲珑剔透一端尖锐的玉枝便浮在了轻音身前。 “用这个,杀了他。”闻韵轻声低语,见轻音眼中的迟疑又道:“若是成功,大功一件,我便免去你的劫难,祝你进阶成为真正的神。” “如此,可好?” 轻音看着眼前冒着森森寒气的玉枝,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转而问道:“这是什么?” “圣器。” “如今他处在下界,修为受限,正是动手除魔的好时候。”闻韵看着轻音接过玉枝,继续补充道。 “圣器,能屠魔是不是也能杀神呢?”轻音感受着手心中的冰寒喃喃道。 “自是可以,所以……”闻韵微微一顿,正准备说什么,便觉得投射在下界的□□一痛,轻音的声音在下一秒传了过来,“我试试,看看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第74章 “看来是真的。”轻音看着人影消失,收回手中玉枝,正准备转身另寻他法离开。 一抬眼却又见到了方才那人,只是人影较之前却是稀薄了不少。 轻音被吓得一惊,将玉枝横在身前,讪笑道:“我只是试试,看来也没什么用。” 闻韵默言看了她半晌,摇头叹了口气,无奈道:“对付那只魔足够了。” “好。”轻音收起玉枝,呐呐回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随时都可以,圣器会带你出去。” “嗯” “等等”闻韵唤住轻音,轻音止住动作,不解的看向他。 “还有一件事。” “你说。” “有位仙者同你一样,在此历劫,如今遇到了些许麻烦,我希望你可以在必要时,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也算是积份善缘。” “谁?”轻音闻声一顿,继而问道。 闻韵满意的点了点头,“东岐的三殿下。” “若是方便……” “楚泽吗?”轻音打断他,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她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枝一边道:“算是熟人,有过几面之缘。既然你说了,能帮时,自然也是会帮一帮的。” “不过,我渡的是进阶的劫,那他呢?”轻音状似不经心的问道,“和我一样的吗?” “相似却又不同。”闻韵也没多想,觉得反正要轻音帮忙,还不如将具体的讲给她,也好到时不出现别的差错。 “他的万千劫难,只剩一情劫。若是情劫过了,我们这方天地便会多了一位真正的天神了。” “天神”轻音细下思量,将这两个字在心底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其他的事你不用知道太多,等事成重返仙界之日,你便什么都明了。”闻韵道:“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没有。”轻音摇了摇头。 “那便去吧!”言罢,只见轻音手中的圣器光芒一闪,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闻韵处在这雪白一片的空境之中,准备动身离开的瞬间,倏地察觉到一股巨大的杀意,浓浓的威胁和压迫之感。 这方天地在驱逐他。 ………… 轻音在睡梦中惊醒,窗外已经透进几缕光,清脆的鸟鸣,对她来说却犹如隔世。 她恍惚了片刻,随后撑着抽痛的额头起身,脚刚一落地,就听到了一声脆响。 轻音低头一看,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地上掉的,正是那梦中人给她的东西。 怎么会,本以为是梦魇一场,怎么会是真的? “姑娘,你起了吗?”外面的门被敲响,之前的宫人轻轻推开门,端着一盆温水悄声的走近。 “姑娘,这是给你准备的水。殿下吩咐了,让你整理完去他那里用早膳。”宫人一边说着,一边替轻音整理着用具。 轻音快速地拾起地上的玉枝,收入袖中,道:“知道了。” “姑娘你可真有福气。”宫人将投过水的巾帕递到轻音手边,“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殿下对一个女子这般在意。” “是吗?”轻音心不在焉,糊里糊涂地弄完一切,等再次见到季律才缓缓收起了心思,专心应对起来。 “你今日有些不同。”季律从桌面上抬起头,见到轻音第一眼,便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 “昨夜没睡好。”轻音就这宫人摆好的碗筷坐了下来。 “嗯?”季律手肘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侧头看她,“是地方睡得不舒服吗?” “也还好。”轻音拿着汤匙转着碗里的粥,点头应了一声。 “这里简陋,只有我这里还算好些,要不今晚就到我这儿歇吧,反正地方也够大。”季律的视线一点点划过轻音眉眼,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人他是怎么都看不够的。 “不方便,还是算了。”轻音舀起一勺粥,脸色讪讪的摇头拒绝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又不是没一起住过。”季律无所谓道。 “咳、咳咳”轻音一噎,紧接着脸刷地一红,直接被刚入嘴的粥给呛了个正着,“你乱说什么?那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季律知晓她的意思,故而反问道:“不都是我。” “你……”轻音憋得语塞,半晌说不出个所以,最终直接撂下了汤匙,“真是跟你说不通道理。” “因为我说得对。”说着说着,季律突然蹙了下眉尖,朝着轻音的方向有凑近了一点。 “做什么?”轻音往后退了退,不解的问。 “没什么,只是总觉得今天你身上有好像有什么让我讨厌的东西。”季律神色认真。 “讨厌的东西?”轻音下意识的收紧了袖口,掩去眼中的慌乱,强装镇定道:“是我吗?” “不是。”季律摸了摸下巴,掩唇咳轻轻咳了几下,直起身子,正色道:“我不讨厌你,只是你身上是不是……” “殿下。”就在轻音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常望走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轻音只见季律蹙下眉,不耐烦的道了声知道了。 等常望退下,他才站起了身,对着轻音道:“我还有些麻烦事要处理,你用完膳食后,可以到处逛逛。” “那我可以……”轻音眼睛亮了亮,刚想问自己可不可以出去,就被季律打断,道:“不可以,府中乱走可以,但是不能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的,再弄丢了会很麻烦的。”说完,他又不放心般得转头叮嘱了几个陪侍,让他们看好轻音,之后才放心的离开了。 轻音心里压着事情,季律走后,她瞬间也没了什么食欲。 季律的地方大是大,但她身后跟着一堆的人,所以她也懒得转悠,直接回了房间,将所有人都隔绝在了门外。 “吱吱吱。” 轻音刚一坐下,将当下的处境思索了一遍,还没等将思路捋清,就听见侧窗那里转出几声轻微的响动。 她转头一看,就见到窗户被推开一条小缝,一只毛绒绒的脑袋露了出来。 “小黑。”轻音起身将冒头的松鼠抱了起来,一手撸着它的毛,一手自然的结下它脖子上的小竹筒。 她取出里面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不由得挑了下眉。 丞相府小姐在花宴上反常的举动,虽说被压了下来,但是私下议论的却不少。 有些平日里与其接触过的公子小姐甚至已经开始在暗地里找法师和尚来驱晦气。 死而复生的人,奇迹般的活了。结果不但举止性情大变,连之前的记忆都所剩无几。 不是鬼上身着了魔,根本解释不清。 轻音压下纸条,指尖敲着桌面,“要是这真是小说中的世界,那还真是丰富多彩啊!” 不但有自己这个重生穿越的,还有神仙妖魔,那接下来是不是会有其他什么更神奇的事? 轻音的目光扫过被她放在桌面上的玉枝,微微挑了下眉,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就比如说,有神仙说自己是什么渡劫的仙者,真是可笑。 她只是轻音,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苟活于世间,借着机遇重活一世的人罢了。 “将这个带给你的主人,叫他不必担心。”轻音将写好的纸条塞到小松鼠脖子上的小袋子里,打开一半窗户,送它走了出去。 “姑娘。” “什么事?”轻音听到门外的响声,微微一顿,催促松鼠快些离开后,动作自然的关上了窗,扭头问道。 “殿下那边有些东西送来。” “进来。”轻音走到桌边将玉枝收起,一边饮着桌上的茶水,一边说道。 话落,门外的人便端着一个大木箱走了进来。 轻音抬眼扫了一下,见是个生面孔,心下奇怪只余却也没太多想,“箱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 “姑娘过来看看就知道了。”进来的人将箱子放到屋中,背对着轻音,打开箱子回道。 “什么?”轻音蹙了下眉,站起身绕过那两个仆人向箱子里看去。 箱子是红漆木做的,有半人大小,里面铺着薄薄的一层锦布,在往里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布吗?”轻音手伸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不对,正要转身之际,脖间一痛,下一秒她就晕了过去。 身后的人相视一眼,动作熟练的接过她。一人将箱底的布掀开,一人将轻音放了进去,接着他们将箱子合上抬出了房间。 结果刚走到一半,就遇见了之前被支开的宫人。 “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从凤姑娘的房间里出来。” “常大人交代我们给姑娘送些布匹,让她挑选做些衣服。” 拦路的宫人一见两人手中常望的腰牌,眼中的警惕便消了大半,“把箱子打开。” “好”抬箱的两人也没多讲什么,直接放下了木箱,将盖子打开了。 宫人看着一箱子的锦布,动手翻了翻,见没什么可疑的,就将人放走了。 ………… 轻音躺在箱子的隔层底部,昏昏沉沉的被颠簸了一路,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放下。 她只觉得头顶的东西一点点被拿开,外面透进来的光不断地变大,新鲜的空气不断地涌进。 一双手伸了进来,捏住了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轻音无力的眯起眸,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微微蹙起秀眉,道:“是你?” “果然很像,跟那画像上一模一样啊,就像真的?” “保不齐你就是,也说不定。” ☆、第75章 “放开我。”轻音扭开下巴,挣扎着摆脱他的手。 “嗯?”尾戈手下的力道加重,轻音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两道红印,只见他神情疑惑的仔细看了看轻音的脸,“总觉得味道熟悉,原来是你啊!” ”花宴上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松开手,微微直起身接过手下递来的锦帕,一边擦拭着指尖一边缓缓分析道:“这样看来,你果真不是什么心思良善的。混进东岐接近皇室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是你自己来说,还是我来帮你开口。”尾戈手指一挥,立马有人走上来拉起了箱中的轻音。 轻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动了动被钳制的手臂,抿起唇瓣轻轻道:“你放开我,我便告诉你。”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跑吗?”尾戈眼神示意让人放开了她,“而且我对你的目的没有半分兴趣。” 轻音站定后,伸手按了按疼痛未消的脖颈,“真看不出来,堂堂东岐国师竟然是这么请人过来的。” “我区区一介女子对你有什么用?”轻音问道,“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将我从殿下府中绑来。” 尾戈不耐烦的蹙起眉头,却在看向轻音面容的时候,微微缓和了一瞬,“方才不仔细,现下仔细看了才发现你这张脸生得真好。” “比起白白更像她。” “像谁?”轻音心中疑惑,闻言追问道。 “尤其是细看的时候,还真是像啊,就是这双眼睛碍事了点。”尾戈没有回答,只是在对上轻音的视线,瞬间冷了语气。 “你什么意思?”轻音警惕。 “你如今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要好好感谢你的这张脸。” “那我是不是还要庆幸?”轻音压下心中的忐忑,不由得呲笑一声。 “是该庆幸,真得很像啊”尾戈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半晌后突然感叹道:“还真是有些不想将你送出去了。” “……”轻音静静地看着他,竟一时之间语塞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人,门外凤小姐求见。”尾戈闻言侧头,视线掠向门外道:“说我有事,让她先回去。” “是。”等人下去后,尾戈才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一旁的轻音微微挑了下眉,将手中的扇子伸向轻音的脸颊,“听说你也姓凤。” “不会真是白白家里的姐姐吧?” 轻音侧头快速避开他的动作,将自己耳角乱出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看着他,冷冷道:“我娘亲只生了我一个,没听说有什么妹妹,怕只是巧合罢了。” 尾戈动作自然的收回手,将扇子展在胸口随意的扇了两下,“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反正也没什么关系。” 轻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面拿布捂住了嘴,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时候不早了,快些把她送过去了,免得人等急了,”言罢,他合上扇子,朝下面人吩咐道:“将人送到三殿下府上,看看时间那人应该也发现了。” “是” 尾戈见人将轻音带下去后,才从书房的暗门中出去。 “你们让我进去,我真的有事要和大人说。”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 尾戈刚一出去就听见了门外凤白白的声音,他解开身上的披风,踱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润过喉咙后,才扬声道:“让她进来。” 话一落,一身鹅黄衣衫,眼角红红的凤白白推门而入。 尾戈放下手里的杯子,见她的模样无奈的笑了一下,走过去替她理了理鬓角凌乱的碎发,“怎么了,这么急忙忙的。” “我……”凤白白耸了耸鼻子,明明是自己着急见他,结果见到人后却又不知该怎么张口,她就这样结结巴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尾戈耐心的等着她。 “我想再去看看楚大哥可以吗?”凤白白一咬牙,终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尾戈脸色冷了一瞬,随即重新勾起温润的笑,眸色幽幽,道:“自然是可以的,白白想做什么都行,不过先下不方便,我们等晚上再去可好?” “嗯”凤白白一听他的话,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同意了下来。 ………… “人呢?”季律背对着跪了一地的一众下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屋子前,半张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神情。 “奴婢不知,凤姑娘从回房后,就一直没有声音,奴婢也不知道。”宫人们颤颤巍巍的求饶,“请殿下恕罪。” 季律侧头扫了一眼,微微蹙眉问道:“可来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宫人们相视一眼,最后领头考前的侍女歉声说道:“回殿下,除了常大人派人送过一次布匹供姑娘挑选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常望?”季律视线一移落到下首的常望身上。 常望一个激灵,立马跪地道:“殿下明查,奴才可是一直跟在您身边,没您的吩咐哪里有空去安排这些啊!” 季律斜了他一眼,见其不解的看向自己,蹙眉催促道:“快去叫人排查府中来往的所有可疑之人,若是找不到所有人都要受罚。” “人都守不好,留你们有什么用!” 还有她,明明说好不走的,说好要在这儿陪我的,果真都是骗人的。 ………… “咳咳”轻音在一阵憋闷中醒来,在睁开眼睛时,周围已经换了一种环境。 四周黑暗封闭,伸手不见五指。 她扶着墙面从地上起来,一边深感自己时运不济,一边摸索着前进。 轻音向前摸着摸着,突然觉得手下得触感不对,带着温热和柔软。 她停下动作,更是听到了隐隐约约呼吸声从自己的方才触摸的地方传来。 轻音一惊,收回手本能往后一退。 结果下一秒,自己的手腕便被人钳制住,整个人也被带着向前踉跄了一步。 “看不见的滋味怎么样?” 略带沙哑的声音在空旷黑暗的房间中骤然响起,轻音向后挣了挣自己的手腕,蹙着眉用力向前看,才从黑暗中隐约找到一点人轮廓的影子。 “楚泽?”她下意识的吐口而出。 “看来你认识我。”隐在黑暗里的楚泽渐渐现出身形,轻音只觉得眸中一阵刺痛,再缓过来时,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盏灯。 烛灯的火光闪烁在两人之间,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温暖了脚下的一方天地。 轻音的手被放开,她看着楚泽提着灯,摸索着墙面缓缓的走到一处,伸手轻轻一推,瞬间更多的光泄了进来。 轻音伸手挡住眼睛,缓和片刻后,才放下手臂观察其周围的情况。 “跟我来!”楚泽意识到人没跟上,微微顿住脚步,侧头提醒道。 轻音抿唇,亦步亦趋的跟上他。 楚泽停到一处竹椅前,直到这是轻音才发现他手里的灯盏不知何时换成了一根竹棍。 “你需要我做什么?”轻音看着他摸索着坐下,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暗地里甚至握紧了袖口中一直隐藏着的玉枝。 天神,在凡世间如今不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人。 “听说,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楚泽半倚在竹椅之上,试探得点起一盏香炉。 香炉燃起,徐徐升出一缕轻烟。 “你又怎知我不是你那位曾经见过的那位故人呢?”轻音将视线从香炉上移开,落到楚泽束缚双眼的白布上。 楚泽闻言动作一顿,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勾唇轻笑了一下。 “那还真是我的不对,没有好好款待远方而来的客人。” “是,就是你的错。”轻音左右看了下,随后抄起一旁装水的茶盏,走近那鼎香炉浇了下去。 火星迸溅的声音,不过一会儿,香炉中的烟便熄了。 楚泽嘴角的笑一僵,神色略微不自然的寻着声音抬头道:“这是做什么?” “你知道的。”轻音将手里上的茶盏向上一抬直接朝着楚泽的头顶浇了过去,“这般不设防,真当我是什么无能无用之人吗?” 茶水是温热的,顺着楚泽的额头流下一点点滑进他的衣衫之中,白色的里衣被染上点点茶渍。 楚泽面色紧绷,咬着牙关,良久才张口道:“你来东岐做什么?” “不做什么”轻音将空掉的茶盏随意一放,“自然是将你拿走的东西再拿回来。” 言罢,轻音准备转身离开。 楚泽本能的向前伸手,扼住了轻音的手腕,将她拉近后道:“圣果已经没有了。” “凤白白不还在吗?”轻音嘴角勾出恶劣的笑,抬起另一只手一点点掰开楚泽的五指,“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小白。”楚泽脸上凝滞一瞬,随后道:“小白不会跟你回去的。” 轻音抬眸扫了他一眼,随后动作缓了下来,漫不经心的道:“听说你如今目不能视,就是不知道若是有法子可以让你重见光明,你想不想要呢?” “你说什么!”楚泽一时情急,脸上的伪装撕破,不由得加大了声音和手上的力度。 轻音看了眼自己已经泛红的手腕,淡定道:“我有办法,就是看你想不想试一试了。”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楚泽悬着心思量其中取舍之时,不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娇喝,紧接着冲进来一道人影。 ☆、第76章 凤白白站在不远处看着二人,身旁还跟着一袭月白衣衫的尾戈。 楚泽的动作一顿,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得支持轻音的手臂一麻,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而轻音也不知为何腿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他压了下去。 轻音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楚泽眉间一蹙,快速地伸出手扶住竹椅的扶手,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整个人半压在了他的身上。 楚泽闷哼了一声。 轻音动了动,但此时腿部发麻,她更是无法使出力气站起来。 “楚大哥!”凤白白失望的唤了一声。 轻音闻言侧过了头,正巧与其在半空中对上了视线。 凤白白的下一步动作,在看清轻音脸后,生生地止住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忘了一切般,喃喃的叫了声姐姐。 “小白?”楚泽动着发麻的手臂,寻声也是望了过来。 “你们……”凤白白看着他意外的表情,心中倏地一痛,视线上移看到两人的动作举止后,整个心更是搅得厉害,几滴泪水不知觉的从眼角滑落。 “小白你来做什么?”楚泽一如往常般的询问,一时间竟让凤白白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应对,她干巴巴的道:“我来看看楚大哥,不成想……” 她咬着唇瓣,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成想打扰了二位的好事。”凤白白身旁的尾戈突然一手揽过她的肩膀,接住了剩下的话。 此时的轻音已经缓过来大半,她借着桌子和楚泽放在一边的竹拐站了起来,听到尾戈的声音,不由得看了过去。 楚泽更是直起了身,望着声源的方向蹙起了眉,“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良辰美景,佳人在怀,三殿下怎么说我胡说,明明有眼人都见了的事情。”尾戈将凤白白半搂入怀,用指腹动作轻柔地抹去其眼角的泪珠,颇为挑衅得看向楚泽。 “无聊。”轻音闻言,正准备从其身上淡淡地收回视线,余光却见一道黑影在尾戈二人身边快速闪过。 “啊!” 刀刃划过皮肉的声音,空气中霎时间弥漫处淡淡的血气,凤白白的惊叫紧接着响起。 “小白怎么了!”楚泽手臂一撑,直接从竹椅上站起,担忧的问道。 就连轻音也不自觉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视线,而久久不能回神。 “有眼人是吗,那你的眼睛不要也罢。” 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轻音寻声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不知何时竟立了一道人影。 人影微微一动,便现出了身形。 看清来人脸后,轻音的呼吸更是不自觉地跟着提了起来。 季律苍白的脸上染了几滴血色,他抿着唇,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一双墨色的眸里装满了冷意。 轻音被他看得浑身一抖,紧接着便脱口而出,“殿下,此番并非我本意,是他们绑我来这儿的。” 季律身形一顿,下一秒眉眼微弯脸上便出了笑容,他轻轻扬起下巴,朝着轻音伸出了带血的手,“过来,姐姐。” 轻音看着他的手,脚步微动,下意识的看了眼凤白白二人的方向,只见那白衣国师早就被血液染红了衣衫倒在了凤白白的怀里。 “姐姐你在怕我吗?”季律见其踌躇不前,眸色一暗,染着血色的手始终停下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看着轻音。 轻音讪笑摇头,心里却想这人到底在发生什么疯! “等等。”她正要杵着楚泽的竹拐离开,手臂便被身后的人拉住了,“你不能走。” 轻音停下动作,侧头时正巧撞见闻声抬起头也看向这边的凤白白。 楚泽握着轻音手臂的手微微用力,重新道:“你说的事,我答应。” 轻音挥开他手臂的动作一顿,紧跟着点头道了声好。 楚泽神情瞬间一松,轻音正要推开他的牵制,那边手臂就是一紧,下一秒她便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里。 “姐姐不过来,那只能我过来了。”季律见轻音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伸手按上了楚泽还未来得及松开的手臂上。 轻音只听一声脆响,再转头时,便看见了楚泽额上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看他做什么,看我。”季律伸手将轻音的头转了过来,轻音的脸颊上不妨被染上了血液,她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觉得陌生的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一般。 “季律?” “嗯?是我。”季律挑了下长眉,闲适的松开楚泽的手,将轻音带远了一点,“我找了你好久,姐姐,一来就见到如此情景,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他捧着轻音的手,将其放到了自己的胸口,垂眸道:“许是这具身体也快不行了吧。” 轻音闻言一顿,看着他苍白的侧脸本能的解释道:“都是误会。” “是啊,都是这条死鱼的错,也不看自己什么道行,竟连我的人都敢动。”言罢,季律将视线又移向了借着凤白白搀扶刚刚起身的尾戈身上。 尾戈双眼被伤,此时留着血泪注视着两人的方向,语气阴冷,声音危险的道:“你不是大皇子,你到底是谁?” “本座是谁,何须告知你这条虫子。”季律手掌向前一挥,尾戈瞬间躬身吐出了一口血。 “大人,你没事吧!”凤白白见状连忙从楚泽身上收回视线,紧张的扶起虚弱至极的尾戈。 轻音觉得身旁人的温度瞬间降了不少,搭在她腰间固定的手冷得渗人。 “你没事吧?”她微微抬头,小声的问道。 季律垂眸,轻音毫无防备的落入了他杀意未消的眼中,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没事”季律收回视线淡淡道,“可以走了吗?” “嗯”轻音点了下头,正要抬步离开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示意季律将自己放开后,结果却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手心,无奈只能牵着他的手停在楚泽的身前。 “你不是想重新看见吗,我告诉你方法。但你要保证不准向任何人泄露巫凤的位置,并且此生不准带任何人,踏入我巫凤境内一步,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如何?”轻音忽略凤白白震惊的视线,微微侧头等着楚泽的回答。 楚泽思索片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他张口,“我恐怕不能……” “你要想清楚,巫凤巫士们所研制的毒可是没有任何化解之法的。”轻音轻飘飘的打断他,殊不知自己的话给除季律以外带来了多大的震惊。 “你真的是姐姐。”凤白白失声唤道。 轻音侧头,挑眉看她,“难不成你真的会以为世界上,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真是天真。” “可,可是,姐姐你为什么要伤害楚大哥,明明,明明对不起你的是我,你为什么不……”凤白白声声如泣,泪水划乱了她的脸颊。 “你的事自会清算,不急于一时。”轻音感受着手心中的凉意,朝着季律靠近了一点,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楚泽身上,问道:“怎么,想好了吗?只有这一次机会,晚了你就再也看不见。” 闻言,楚泽侧头隔空往凤白白的方向望了一眼。 就在轻音以为他不会答应之时,他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轻音微微勾起唇角,正要再上前一步说与他听,身体就被向后扯了一下。 “我同他再说句话。”她仰头宠着季律眨了几下眼睛,“放心,不会跑。” 反正,跑也跑不掉。 季律抿唇,盯了她一会儿,才缓缓松开手。 轻音见此转身,继续凑近楚泽,停在其半步远的位置,“巫凤的圣果传说可以解百毒,却是几百年才能得一次,一次一果。我虽可以催生,却也只是加快了它的成熟进度。” “如今要等下一次结果怕是,三殿下你早就连骨灰都不剩了。” 轻音看着楚泽微变的神色,心情略好。 小说里的主角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不会死,但却少不了波澜丛生。 现在看来,自己就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 “那该怎么办,不是说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但是又没说别的东西不可以。” “曾经服用圣果的人体内会残留着圣果的神力,他们的血会对你有好处的。” “服用的时间越长,其血液中得到的神力越多,效果便也越好。” 轻音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时刻关注这边的凤白白,嘴角的笑容缓缓加大,“相信不用我说,你也会明白的。” “就看你下不下得去决心了,某些人想不想救你了。” “你胡说,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口中的这些事。”凤白白别开视线,涨红了一张脸打断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试过不就知道了。”轻音就着季律拉她的力道微微后退,转头看着凤白白,竖起一根手指,无声道:“你的血只能选择救他们其中一个人。” “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轻音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季律连拖带拽的带走了。 一路低气压,二人皆是沉默不语,谁也不愿意率先打破沉默。 直到季律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轻音起身抬手正要帮其顺气。 啪嗒一声脆响,瞬间吸引了两人的视线。 季律见到地上的东西,瞬间危险的眯起了眼,笑着看向轻音,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第77章 季律伸出手,弯身捡起从轻音袖口里掉落下来的玉枝,敛眉放在手间端详了片刻,“这是什么?” 说着,他的指腹在玉枝上轻轻一碰,瞬间就溢出一滴血,季律垂眸问道:“如此锋利,是用来做什么的?” 轻音被他一连串的问题砸得猝不及防,她舔了下自己干涩的唇瓣,不自觉地避开对方的视线,企图夺回季律手中的玉枝,应付道:“不知何处捡的,一时忘记扔了。” 季律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连着手中的玉枝一同收进身前。 “是吗,我还以为姐姐是用它来杀我的。”季律声音平淡,动作自然的带着轻音的手握住玉枝的一半并将尖锐的另一半朝向自己。 “你这是做什么?”轻音吓得一惊,连忙向后抽了抽手,却被他抓得动弹不得。 季律抬头扫向轻音,视线轻飘飘的落到已经抵在自己胸前的玉枝上,悠悠道:“这是仙界的东西,你可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轻音微微一顿,下意识看他,与季律对视一眼,想着当日那人说得话,真假掺半的回道:“听说是用来屠魔弑神的器具,不过都是传闻,大多是不可信的。” 季律听到轻音的回答轻轻笑了笑,“是可以,不过它还没那个能力。左右只是一个半残的圣器。倒是对付如今的我,许是还有几分可能。” “你?”轻音眼皮一跳。 “是啊,姐姐我不是同你说了,我可不是人。”季律握着轻音的手微微用力,嘴角的笑容不知何时变得张扬又放肆,眸中满是轻蔑道:“是魔,是你们仙人口中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魔。” “不,我为什么要用它来对付你?”轻音趁他愣神之际,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双手十合将季律的手压在了中间。 季律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呆呆地眨了下眼睛,“可我们本就对立的,而你也根本……” 闻此,轻音强行打断他,纠正道:“在我看来神魔没有区别,而我一直是我,从未变过,无论前后立场如何,只做当下不令自己后悔的事。” “如今我并没有想伤害你的想法。”轻音冲着他扬唇笑了笑,随后慢慢地将其手中的玉枝抽了出来,凤眸坚定,道:“你是煤球,你救过我,这些便够了。” 轻音说得真诚,季律看着她,听着听着便不知不觉的红了耳角,心中莫名的喜悦,只见他别开视线,道:“但我可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轻音动作一顿,瞬间联想起了自己潜意识里一直忽略的问题,“圣树之下,带我见到母后的那人也是你。” 煤球是,那个自称神仙的神经病也是,那么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季律闻言,余光观察着轻音的表情,接着缓缓点了下头。 轻音见此,继续问道:“那你是为了什么?” “诅咒。你曾经捅了我一刀,分去了我一半的诅咒。” “我体内压抑的诅咒自此再难控制,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将诅咒全部转移到你的身上。” 季律说到这里情绪逐渐复杂,声音渐渐压低。如今的他也不知自己真实的想法。 人类的身体就是麻烦,七情六欲,欲念缠身。 只会便不会这般辛苦了吧,等自己回到魔界,远离这个人,自己就一定会正常。 轻音沉默不语,直到季律突然向旁侧头,掩唇剧烈咳了起来,才唤回了她的意识。 身前的人脸色惨白,就连唇瓣都是毫无血色,轻音心头一动,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季律缓了一会儿,轻轻摇头,平淡道:“无碍,这具身体的隐疾复发了而已。” “好好的怎么会……” 轻音正要问,就见季律扭头看向自己,一时间剩下的话止在了嘴里。 “因为姐姐不见了,自然要去找。强行调动法力,这具身体太弱,承受不住罢了。”季律微眯双眸道,掩去其间深色。 “那可还有什么解救的方法?”轻音蹙了蹙眉,脸上显出了一丝她都没有察觉到的担心。 季律伸出手指搭在自己手腕的脉搏之上,摇头,“没有办法了。” 死气萦绕,早就是濒死之相。 言罢,他看着轻音有些出神,不由得想。若是这次不成,那便回去罢了,左右不过小小诅咒,反正世间还有另一个人同自己承受一样的痛,那么那点苦应该也算不得什么。 “会死吗?”轻音抿了抿唇,感受着手心冰冷的凉意,担心的问道。 “会”季律挑了下眉,道:“这次过后,我就要走了。” “反正你也不会同意,我觉得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抓紧回去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季律见轻音不解,继续道。 “可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吗?”轻音盯着自己右臂处凤凰图腾的地方,垂眸问道。 “会”季律盯着轻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会痛,很痛,很痛。” “你会懂的,姐姐。等你过了这一世,你便会明白,所谓的痛不欲生是什么样的。”季律舒了口气,放松般的向后一靠,“但只要想到,姐姐跟我承受一样的痛,不知怎么,竟意外觉得开心。” 轻音愣了愣,随即将自己的手抽出,盯着掌心纹路看了半晌后,微微收紧五指,“既是开心,那便好。” “虽然不知道当初我做了什么,但…既是我种下的因,就应有我来偿还这个果。”轻音暗自下定决心,捧起季律的手,学着他当初的模样放到自己的额前,“若是真正需要,将剩下的都给我也无妨。” 季律指尖微颤,由着她动作,眸中满是震惊之色。 “真的可以吗?”他不确定的问道,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期待。 轻音闭上眼睛,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后,松开了手,静静地等着。 结果她等了半晌都不见人动作,略带疑惑的睁开眼,被眼前不知何时放大了数倍的脸,吓得一愣,本能的后退想要拉开距离。 季律眼中满是笑意,他看到轻音的反应更是不自主的加大了笑容。 “怎么了?”轻音试探的问道,“你在笑什么?” “姐姐答应了。” “是啊,我答应了。”轻音摸不清他的想法。 “常望说,只有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愿意为他付出。”季律眼睛亮晶晶的继续道:“既然姐姐答应了我,不就证明你喜欢我,所以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那讨厌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想法一旦冒出竟比之前还要高兴几分。 轻音闻言,面容一僵,还不等反驳,就被季律拉了进了怀里。 “可……”轻音听着他清晰有力的心跳,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就连自己的手脚,她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那还要不要开始呢?”轻音轻叹一声,用手臂撑开两人间的距离。 言罢,只听季律接道:“不急,还有很长时间。” “可你不是要死了。”轻音淡淡瞟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一会儿一个样,变脸变得真快。 季律一愣,思索片刻,马上改口道:“那便等这具身体快死的时候,左右还有几天。” 轻音不解,“为什么要等,要是到时我反悔了,你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没事,要真到那时,我会去找你的。我们的时间很长,我总会找到姐姐的。”季律说完,低头亲昵地蹭了蹭轻音的额头,“只是那时,我可能脾气不太好,长相也不讨喜,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轻音扯了扯嘴角,敷衍道:“好,我记住了。” 反正先应着就是。到时?也要真得有那个时候才行。 ………… “小白,你说什么?”楚泽略微激动的看着凤白白,“我不允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 凤白白缩了缩脖子,看着身旁重伤未愈昏迷不醒的尾戈,脸上划过无限的纠结,“可姐姐说,只有我能救你们了!” “小白还会有办法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没事的,并不急于这一时,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言罢,楚泽向前摸索着抱住了凤白白瘦削的肩膀,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抿着唇瓣,道:“别怕,会有办法的,我们都能好起来。” “世间服用过圣果的,又不止你一人的。” “楚大哥,你的意思,是?”凤白白打着哭嗝,磕磕绊绊的说道。 楚泽轻轻嗯了一声,虽没有正面给她答案,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楚泽感受着怀着人安静,试探的唤了几声,见没人答应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仅剩的那只完好的手臂将凤白白扶到了不远处的榻上。 夜里的凉风划过窗栏,吹散了他的散乱的墨发。 楚泽垂着头,在塌前静静地站着。许久才见他缓缓移动脚步,摸索着来到的尾戈所躺的位置。 他微微弯下身,双手穿过尾戈的两腋,根据自己的记忆,将其拖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弄完一切后,楚泽从袖口里掏出一个漆黑的瓶子,打开瓶口,将里面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洒在了尾戈的身上。 接着,就见他将瓶子收回,手中又出现了一个火折子。 明灭的火光闪烁,映在他的脸上,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第78章 “你这是做什么?”轻音扯了扯被季律一直攥着的手,看向来往的下人,面上划过些许的不自在。 季律抬眼向周围扫了一圈,手下用力将轻音往回拉了拉,低声道:“当初还是兔子的时候,姐姐将我每日抱在怀里,最是不舍得撒手。如今我虽变成了人,但没想到姐姐比我变得还要快。” “兔子是兔子,人是人,怎么能一样!”轻音定了定,看着季律那一张年轻的脸,积压在心里很久的话,脱口而出,反驳道:“再说,你自称魔族,怎么也是个活了千百年的老家伙。叫我一个才不过百岁的人为姐姐,更是说不过去。” 季律闻言微怔,注视着轻音眸中倒映着的自己,一时间还真细细的思索起他的年岁。 轻音见他不言,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升起了些许的小得意。 季律想着想着便不耐烦的蹙起了眉头,一抬头就见到轻音眼底的小情绪,顿时叹了口气,伸出手戳了下轻音光滑的额头,“姐姐,姐姐,这不是你让我叫的,如今倒是嫌弃我年龄大了起来。” “哪敢,我只是担不起罢了。”轻音缩了下脖子,侧开视线。 季律赞同的点头,顺势回道:“确实是担不起,但我说你可以便是可以的。” “无聊。”轻音斜了他一眼,正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向天边看去,“什么声音?” 季律此时收回了嘴角的笑容,一边将轻音拉到身后,一边仰头望天,道:“那条不知死活的臭鱼。” 轻音还没等思索出他话中的意思,龙吟声瞬间及近,巨大的冲击将周围的所有人震得到处都是。 碎屑齐飞,各处建筑轰然倒塌,众人皆是死伤惨重。 求救哀嚎呼喊夹杂着风声,嘈杂乱耳。 轻音站在季律的身后,衣裙被吹得哗哗作响,她借着空隙看着眼前的一切,双眼无神的呆住了,世间惨象皆映入眼帘,无尽的痛苦包围着她,企图拽着她的手一同下坠。 “别看,都是假的。” 直到双眸被覆上了一双温热的手,耳边季律的声音传来,她才缓缓回神。 眼角的泪水已干,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风沙停了,人们哀嚎求救的声音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一切安然祥和,只有变得温柔的风缓缓拂过她的脸颊,似是安抚,似是歉意。 轻音吸了口气,缓缓覆上季律的手,将其拿下,看着面前的场景更是又提了起来。 龙。 传说中的龙。 可明明本应冲击三观的东西,不知为何,此时的她见了却无端觉得平平常常,心中更没有任何惊讶可言,只是本能的挑了挑眉,似乎早已习惯一般。 “不简单啊,本以为略施小计便能将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拿下,万不想你竟将我的真身逼了出来。”尾戈盘旋在两人的上空,灯笼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二人。 季律面无波澜的抬头向上扫了一眼,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蹙眉嫌弃道:“丑东西只在结界中有什么意思,又笨又蠢。” “你说什么!无知小辈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言罢,尾戈向天长吼一声,龙爪朝着季律的方向狠狠一挥,瞬间飞沙走石,巨大的火龙带着浓浓的热气呼啸席卷而来。 季律随即将轻音向后一挡,接着抬手轻飘飘地迎了上去。 近在咫尺的火龙,刷地停了下来,整条龙也霎时间缩小大半。 “怎么可能?”尾戈见此情况烦躁的抽起尾巴,怒吼着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再次使力注向火龙。原本停滞不前的火龙瞬间气势大涨,往前又近了一步。 季律被逼得脚步向后一退,再做抵挡时,竟猛地咳出一口血,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季律”轻音见此收回心中的违和感,连忙从后面撑扶住他,等其站定后,才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样?” “小事”季律不以为然的用手随意擦掉嘴角的血,抿着苍白的唇色重新站了起来,墨眸幽深抬手强行调动身上的力量,直接就将火焰巨龙打散了。巨龙消散,但季律身上的人气却也跟着没了大半。 尾戈哀鸣一声,在空中转了几圈后,随后缓缓停下,眯着眼看向季律,接着语气轻讽,“本以为你还有什么能耐,没想到已是强弩之末。我今天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做灰飞烟灭。” “你就不怕,我飞灰烟灭之时,就是你葬身天地之日。”季律单薄的身体随风晃动,脚下的步伐却依旧平稳,没有半分摇动之意。 “口出狂言”天上的尾戈冷哼一声,接着猛地俯冲,以爪为刃,直接朝着季律抓了过去。 季律护住轻音,迎面而上,巨大的冲击直接将尾戈掀了出去,而他自己却也被震得七窍流血。整个人似是抽去生机一般,飘飘欲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所有的气息顷刻挥散。 “煤球!”身后的轻音脸上不妨被溅上几滴温热的血珠,她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生活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无力的倒下,脑袋里突然翁地一声,反应过来时已经下意识的扑了过去。 然而她接住的只是一具残留点点余热的冰凉躯体,轻音的喉咙堵得厉害,一时之间她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轻音半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的捧起季律的脸,轻拍他的脸颊,企图唤醒对方的意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也渐渐跟着一起沉了下去,就在这时一旁的声音惊醒了她。 “哈哈哈……也不过如此。”尾戈虽没季律看着严重,但也同样没讨到什么好处,恢复人形浑身鲜血的倒下地上,周围的幻境结界也随着他法力的消失而逐渐崩塌。 轻音看了眼怀里的季律,抿了抿唇后,用衣袖擦干其脸上的血渍,并细心的将他零乱的碎发理好,轻轻的放下后,才站起了身。 她先是起身转头面无表情的望了眼周围,眼角扫过白云扫过天,最后落在结界消失已经现出身形府中未散的下人们身上,逐渐聚焦。 下人们更是惊恐得围在周旁,一时僵滞,竟没人敢上前一步。 轻音看向离自己最近,有些呆滞的常望,微微侧头,勾起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招手道:“殿下躺在地上凉,过来帮我一下。” 常望回神,这才见到地上的躺着生死不明的季律,立马浑身一惊,直接紧张跑了过来。然而等靠近之后,才发现季律的异样,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吓得惨白。 “呵”尾戈呲笑了一声,躺在地上动了动手臂,道:“来人也来扶本国师一下。” 仆人们闻言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试探性的上前。 轻音手下动作一顿,让常望扶好季律后,轻声道:“照顾好他。” 接着她转身走向尾戈,拦住过来旁人过来扶他的动作,仆人不知所措,回头询问常望。常望摇了摇头后,急色匆匆带着人将季律搀了下去。 轻音停在尾戈的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中杀意渐现。 尾戈扯了扯嘴角,面露挑衅的回视轻音,无声的说道:“你能拿我怎么办?” 区区一凡人,有能力弑龙吗,异想天开。 随即,他便见轻音缓缓抬脚,下一秒他的身上地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砰”地一声。 尾戈没有料到她的举动,猝不及防间他的头又被按在了地上,等反应过来时,他面容抽搐,额角青筋暴起,狠狠地瞪着轻音,似是要将其碎尸万段一般。 周围亦是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更有人要上前阻止。 “既然躺着,就不要起来了。”轻音不以为然的稍一弯身,发丝倾泻划过她绷紧的颌角。她借着踩他的力道,迅速地从袖口掏出一件东西狠狠地朝着尾戈的命脉刺了进去。 “没有用的,寻常的凡物岂是能伤到我……”尾戈不屑呲笑,然而话还未落,脖间的剧痛便让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眸,瘆人的竖瞳看向轻音,只听他结结巴巴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鲜血迸溅,尾戈剧烈的挣扎,轻音没有理他,身体一跃直接跨到了他的身上,将其固定后,更是狠狠地抽出玉枝再次向其刺去。 “啊啊……”尾戈挣扎不得,便被激得化为原形,但是身处下界,收到下界法则的压制,必须建立起结界屏障才能逃脱法则的追查。 可如今以他的情况根本不足以如此,所以渐化原型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了无限的压力。 轻音眼疾手快的从尾戈身上离开,一边抹去自己脸颊上的鲜血一边冷冷的看着他,手里的玉枝光泽渐消,向下滴着血,渐渐染红了一方土地。 一切只在几瞬之间,众人反应过来时,尾戈周围早就溢出了一滩血水,奄奄一息。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这里有人杀人了!” “他可是伤了你们殿下。”轻音稍一转头,轻风拂过吹散了她脸旁的发丝,露出了她的脸颊和那漠然的双眸。 说完,她将手中玉枝一提,再看向尾戈时,便见到他在原地剧烈的挣扎,双手朝上乱挥,脖颈伸长,仿佛被什么按住喉咙一般。 轻音微微一顿,瞬间收了动作。她的眼角下意识的向尾戈旁边的位置扫去。 清风拂面,莫名的失落感让她稍稍拧起了眉。 恢复原身的季律重新回到轻音身旁,刚一落脚便抬起了手。 指尖停在轻音眉眼上方,微顿片刻后,还是收了回去。 季律掩去眸中的异样和还未消散的凡人心绪,叹了口气,视线落到轻音身侧,喃喃道:“算了,来日方才,便再留些时日吧!” ☆、第79章 轻音看着虚空眨了下有些干涩的眼,轻轻提了口气,接着指尖微动,抬手擦去了脸颊上沾染的血滴迹。 她正转身还未动,周围便涌上了一群虎视眈眈的带刀侍卫,看动作似要上前将她拿下。 轻音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季律的身体早就被人带了下去。 心中的落差还未平息,下一秒就被一声尖锐狠狠地打断。 “是她,就是她,我们亲眼见着她伤了国师大人。” 一边说着,那人一边走近尾戈然后弯身去探其鼻间的气息。 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下,只见那人“啊”了一声,迅速后退几步,直接摔坐在了地上,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早就没了气的尾戈,结结巴巴道:“国师……国师死了!” “你不但害了殿下!还杀了人。”这时突然有人上前指着轻音质问道,“你就是个妖女!“ 轻音淡淡抬眸,将平静无波的视线落到那人身上,本想生气,却突然又觉得好笑:“我是妖女?” 那人不知为何竟觉的浑身一寒,吓得抖了一下,他环顾四周见到其他议论纷纷的人后,又仿佛壮起了胆子,朝着赶来的守卫吼道:“快将她抓住,不能让她跑走,免得再害了其他人。” “对,拿下她。” “拿下她。” 轻音看着随势靠过来的守卫,侧身,避开微微蹙了下眉,看了眼明显示被人掐死窒息而死的尾戈道:“我虽伤了他,却还没来得及动手,伤不至死,清者自清,你们大可以上前查看。” “至于你们殿下,我说过了,不是我,是他。”言罢,她指了指地上的尾戈,言语间暴露的信息,倒是让准备抓她的守卫面上浮现纠结之色,一时间顿住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只听靠前的守卫道:“殿下如今昏迷未醒,我等做不了主。若真如姑娘所说,定会还你公道。” 可他醒不过来了。 轻音看着守卫一脸保证的模样,动了动嘴唇,收回视线终是没把剩下的话给说出来。 她别过脸随意的点了点头,顶着众人的视线,跟着守卫离开了。 这人走了便走了,却还给自己留下一副这么大的烂摊子。 虽然还是不太习惯,但当下这种情形,还是要想办法先离开为妙。 轻音看似漫不经心的走着,实际上将路过的地形建筑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只是越走她便越觉得熟悉,等到一行人停下,见了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屋子,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之前季律给她安排的那间住所。 “这怎么……”轻音还没有问出心中的疑虑,就见一个守卫拿出一把钥匙,在屋门的几个位置各试了几下后,才与另一人合力将门拉开。 沉重的闷响,让轻音的眉尖下意识的颤了颤。 屋内的布局未变,甚至比她走之前还要干净整洁,只是她却总觉的有那些地方不一样了。 “就是这儿了,殿下之前特地吩咐过的,姑娘你就先在这里等着,餐食饭盒也会有人定期送过来的。”守卫给轻音让出了位置,等她进去后,便将门重新拉了上去。 轻音眼前的光瞬间暗了下来,她原地不动,向着四周望了望,才发现那淡淡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窗子被封得一层一层,密不透光,上面却还惟妙惟肖的绘着外边的景色,若是不注意还真能以假乱真。 轻音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也真不知对此该说些什么。 她寻着记忆借着屋顶天窗透进来的光线,找了几盏烛灯依次点亮,才将屋子暖了起来。 “就这么怕我跑吗?”等到轻音彻底看清屋内的一切,更是不由得提了口气。 除了屋顶小小的天窗,整间屋子真是密不透风的,不过虽然防得住转洞的老鼠,却挡不住上得了房的松鼠。 轻音与外面的巫士等人联系好后,便默默地等着时机。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除了刚开始传进来的消息,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好像只过了一两天,又好像过了很久,久到轻音觉得自己都要霉了,她无聊的靠在墙边,懒懒散散的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自己的膝盖,视线落在门口上,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 她看着门口上次送进来早就凉掉的饭菜,心里默默算着时间。 送饭菜的时间越来越长,次数却屈指可数,她也不怎么记得具体的,只大约估算着现下这个点,是到了和巫士约定的时间了。 果然,就在轻音快要打瞌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稀碎的声响。 不同于之前的送食小缝,这次整个门都被推开了。 外面的光洒了进来,落到了轻音略显苍白的脸上。 她下意识的眯起眼,用手臂当住光线后,扶着墙站了起来。 到了嘴边的话还未发出,就被人架着手臂带着向前走了几步。 轻音一出去就见到了门口一身白服的常望,一愣过后,便反应了过来。 似乎是读懂了轻音的表情,常望抿唇朝她轻轻点了下头,接着转向其他人道:“你们可以退下了,我来送凤姑娘最后一程便好。” 等到人都离开后,常望便给轻音使了个眼色,转身在前,带着她来到了一个略微偏僻的竹林一角,见周围空旷无人后,缓缓停了下来。 “是我想的那样吗?”轻音率先开口,途中扫眼打量的的景象更是证明了她的猜想,其实也早不过明白,只是隐隐还不想认同罢了,“他……” “殿下是在昨夜去的。”常望低着头,一边回道,一边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和一个小小的瓶子,“陛下意思是让姑娘您也一同陪着殿下的,原本奴才也是这么想。” “但……昨夜殿下去时,特地嘱咐过奴才,让奴才一定要保下姑娘。”说着常望将手里的宣纸和瓶子递给了轻音,“这是给姑娘你的。” 昨夜? 轻音听到这个时间,眉尖不自觉的蹙了一下。她心不在焉的听着常望的话,还没细想手里便被塞进两样东西,瓶身的冰凉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信,是殿下给你的,姑娘你可稍后再看。至于这药,则是帮助姑娘脱身的。姑娘若是信奴才……” “药你是在哪儿弄得?”轻音一边听着他说,一边摩擦着瓶身,等看到瓶身上熟悉的花纹,稍稍愣了一下问道。 “这不是姑娘该打听的。”常望摇了摇头,“时间也不早了,你如今最该做的是要不要照奴才说得做。” “机会只有这一次。”他见轻音不答,加重语气重复道。 轻音闻言,先将宣纸收入袖口放好,而后才启开瓶盖,将瓶子放在鼻前嗅了嗅,闻到意料之中的味道后,轻音心里松了一下,抬眸看向常望道:“我信。” 常望虽然心中奇怪她的动作,但时间紧迫,也没多想,连忙继续道:“服了此药后,短时间内便会进入假死状态,唯有解药才能解救,时限三日,若是三日后还没……” 常望说到这儿,突然有些担心轻音会反悔,正抬头,就见她面不改色的仰头将瓶子里的药给喂了进去,顿时一惊道:“你……” 轻音不紧不慢的收起瓶子,问道:“怎么了?你继续。” “凤姑娘就不怕奴才给的这个是什么穿肠毒药!” 轻音闻言一愣,于此同时药物对身体的反应也渐渐显现了出来,她抿着苍白无色的唇瓣摇了摇头,“我心中有数。我信殿下,自然也会信你。” “接下来的事,就麻烦常大人了。”说完,轻音的意识渐消,身体接着一软。 常望见此上前扶住轻音,将其安顿好后,才招人过来。 “都处理好了,动作小心点,毕竟是殿下的人,是生是死都要看护好。” “是”应下后,几个人便动作小心的抬起轻音离开了。 ………… 轻音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之内。四周没风没光,鼻尖洋溢着一股熟悉的淡香,她正想动,却发现有千斤般重量的东西贴身束缚着自己,让她动不得分寸。 轻音蹙着眉,闭了闭眼,并没有因为此时的处境而感到惊慌。果然头顶传来了一阵响动越来越大,直到下一刻一道温暖的烛光带着新鲜的空气传了进来。 “圣女,我们来迟了,你还好吗?”巫士将略微刺眼的光移开,指挥着旁边的人将轻音拉出来。 “还好。”轻音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起身抓住递来的手。结果她刚起到一半,就被身上的重量带得往旁边歪了歪,压在了触感奇怪的东西上。 轻音一顿,保持原状静默了片刻,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然后她本能的用手摸了摸四周。 ”圣女,怎么了?”巫士见她不说话,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帮我出去吧。”轻音僵着嘴角,借着力道磕磕绊绊的从里面爬了出来。 直到脚落在地面上,轻音觉到了踏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再黑暗中依旧亮眼的红色,让她的脸黑了一瞬,“这怎么回事?” ☆、第80章 “这也是无奈之举。”巫士的话还未说完,就见轻音已经接过他手里的灯,几步朝着一个方向探了过去。 黑木金棺,里面的人闭着眼,双手交叠放于身前,面容安详,脆弱易碎,仿佛睡着了一般。 原本心中早已做了准备,但真真实实的看到的时候,轻音还是忍不住震了一下。 她将手中的灯下移,看到对方身着的衣裳后,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得止住,变成了一抹无奈。 轻音突然觉得嘴里苦苦的,她内心的平静慢慢地被翻涌起来,半晌过后,她闭了闭眼收回了落在季律身上的视线,后退一步,将自己身上繁复的嫁衣外袍退掉。随着她的动作一个轻飘飘的东西从她的袖间掉落。 轻音动作微顿,不由自足的抬头看了眼棺内,随即将地上熟悉的纸片捡了起来,握在了手心里。 她继续动作将脱下的嫁衣,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了棺内季律的身旁。 “合棺吧,我们该走了。” “好。” “这次要多亏了大殿下身边的那常大人,因为他我们的计划才会如此顺利。” “嗯,是该谢谢他。”轻音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接着抬头继而问道:“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巫士:“距您服药后,大约过了三日久。” “其间可有什么事发生?”轻音问道。 巫士闻言突然停了动作,侧头看了轻音一眼,欲言又止的接道:“前些天,我们在遇到了不知为何流落在外的二公主。” “哦?”轻音挑了下眉,略微诧异,“可知发生了什么?” 巫士摇了摇头,“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什么也不说,我们也不好多问。” “而且圣女的是要紧,我们想着等圣女回来再做决定。” “好,我知道了。”轻音敛眉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什么事?” “有”两人一边走,巫士一边说道,“和我们这次过来东岐的目的有关。圣女要求我们之前特别关注的林小姐,听说被秘密的送到了那个三皇子府上。” “因为近日大殿下的事,才没有大肆的宣扬。” “丞相府家的那位?”轻音想了想又勾着嘴角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吃了圣果的那一位。” “是” “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回巫凤了。”轻音叹了口气,攥着纸条的手微微收紧。 ………… “我没胃口,你拿下去吧!”凤白白哑声别过头,避开了递过来的汤匙。 “公主身体不好,再不吃饭,要是更严重了,可如何是好。” “那便死了,死了多好一了百了,无牵无挂。”凤白白淡淡回道,一脸灰败,整个人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死?”轻音一进门就听到这样一句话,还是从凤白白口中冒出的,当下便笑了一下,推门进去,“你真认为死是那么简单的?” “谁!”凤白白双眼覆着白布,秀发垂肩,面色惨白身形瘦削,仿佛一张薄纸,伸手一戳就能戳出个洞。 虽然轻音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真真切切见到时,还是被下了一跳,“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将自己弄成了这幅模样?” “你是谁!”凤白白眉头一皱,脸转向门口,背脊微僵,俨然一副防备的样子。 “圣女。”劝凤白白用餐的侍人,见到轻音立马行礼唤道。 轻音看到凤白白转过头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叹了口气,上前接过侍人手中的餐具,“你先退下吧,有事再叫你。” “是” 等到仆人退下,原本背对着轻音的凤白白肩膀小幅度的开始抽搐,下一秒更是转身直接朝着轻音扑了过来。 轻音反应极快得空出一只手,掌心抵住了她的额头,将其向后抵出了一段距离,“说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们不是很熟。” “姐姐”凤白白红红的鼻尖一皱,咬着下唇,几行清泪从束眼的锦布下滑落,一副伤心失落的模样。 “说说吧,怎么回事?”轻音握住她的手向前带了带,将装着食物的碗放到手上,感觉到凤白白的畏缩,不容拒绝道:“拿着。”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 “你要记住你的命,不是你的,而是巫凤的。你死了便死了,可你想过你的父王母妃呢,你死了,可一直盼着你回家的他们,他们呢,该怎么办?” “嗯?”轻音的手划过凤白白消瘦的脸颊,托着她端着食物的手,看着碗边已经泛白的指尖,无声一笑,“谁欺负你了,就欺负回去,这点道理还需要我教你。” “可……可是,是我自愿的。”凤白白低着头哽咽的说道,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那怎么还要死要活的?”轻音坐正身体,一边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边随意道。 “我……我也不知道,明明楚大哥都已经好起来了,我明明已经成功了,可我的心……却还是……”说道最后凤白白已经说不出声了。 “听说那三殿下已经和丞相府家的小姐结了亲,目前人已经住了进去,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啪!”凤白白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轻音看到她整个人都处于一个震惊的状态,不解的挑了下眉,“你不知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楚大哥都答应我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信,我不信……”言罢,她像是疯了一样的起身,磕磕绊绊的往外跑。 轻音冷漠的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看着她摔在地上,挣扎着起身,抱头痛哭的模样,慢慢地起身走到凤白白的身边,屈起膝盖半蹲在她的旁边,伸手撩起凤白白脸边散落的墨发,露出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语气悠悠道:“你不是早就应该明白。你和他没结果的。你出来这么久,他可有找过你?” “况且如今他心中,救他的人是那陈小姐,而不是你。” “不不不……”凤白白摇头一遍一遍的重复,眼上的锦布因为她的动作松落,也让轻音彻底看清了上面的伤势。 “你倒还真是舍得!”她叹了口气,言罢她将那条锦布向上拿了拿重新掩住了凤白白的双眼,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道:“在外面疯也疯够了,过几日随我一起回巫凤。”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再见楚大哥,我要亲自去问他……问他为什么!”凤白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止住了轻音向外的脚步。 “你有选择的机会吗?”本来想拒绝的轻音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嘴角微扬转而道:“不过,当断则断,我会替你安排的,你且先养好伤。” 说完,轻音吩咐好门外的侍人照顾好她,便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才将桌子上,巫士派人收集来的信息打开。 虽然方才同凤白白说的信息都是胡乱猜测的,但如今一看,还真就是八九不离十。 果然是古早言情的套路,误会呀,误会,不放大一点,添把火加把油,怎么好玩呢! 想到这里轻音嘴角的笑突然渐渐地收敛,捏着纸角的手微微用力。 神仙,魔,女主男主,男主是渡劫的仙者,女主想来也不简单,那她呢,她自己在其中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 轻音抿着唇瓣,将季律留下的纸条拿了出来,指尖轻松的将其翻开,视线落在上面,扫过上面的字后,微微的蹙了下眉。 还有见面的机会?满打满算人都死了三次了,还要见面,这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她倒是有些期待,自己回和季律用什么方式会再见一面。 ………… “魔主”外面的魔兵见到一直闭关的季律出来,微微诧异的同时,立马摆正身姿严阵以待。 “嗯”季律随意的点了下头,问道:“那老怪物可找到了?” “找到了,在妖族境内,不过有妖□□护着,我们也不好轻举妄动。” “妖”季律默默的在嘴里重复了一遍,接着呲笑出声,“算什么东西,自己的事没弄明白,竟然连魔族内部的事都想来掺和两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给本座传令下去,妖王勾结魔族罪人,与魔族为敌。若是不给个交代,那么就等着魔族的大军亲自上门讨要。” “是” 季律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随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唤住了即将退下的魔兵,斟酌语气道:“仙界与妖界向来纠缠不清,你且记得一道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汇报上来。” 见魔兵点头,他下意识得又加了一句,“无论大小。” “是,属下领命。” 季律点了下头,示意他退下后,不自觉摇头的笑了笑。 能让本座动了心思的人,大多没什么好下场,你会是个例外吗? 轻音,我的好姐姐,一定要记住你的小兔子,否则……有你好看的。 ………… 轻音抖了抖自己身上莫名出现的恶寒,看着大巫士继续问道:“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 “嗯”大巫士挥了挥手,只见小黑松鼠带着一只蔫了吧唧的瘦兔子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还好还活着。”轻音见此松了口气,将小兔子抱在了手里揉了揉。 ☆、第81章 “殿下,这是今日的药。”向翘看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了一丝势在必得。 “放下吧!”楚泽双眼被覆的锦布早已取下,原本无神的瞳孔比之前多添了几分浅浅的神采,他指腹轻轻抚过书页上的字迹,微微蹙着眉,听见问话,也只是稍稍停顿,应了一声。 向翘闻言将药碗放下,将书从楚泽的手间抽出,“这书有什么好看的,殿下的眼睛还未好全,可别看坏了。” 楚泽只觉得的手中一空,下一秒就被塞了一个温热散发着莫名味道的药碗,他唇瓣轻抿,一脸无神的转头,道:“滚出去。” “殿下,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该喝药了。”向翘拿着手中的书,随意的翻了两下便无趣的扔在了一边,见楚泽还看着自己不由得挑眉道:“难道殿下不想快些好起来吗?” “如今大殿下意外身故,陛下膝下三子可就剩下殿下您了,再加上我父亲的帮助,东岐的帝位岂不是唾手可得。” 楚泽身体一僵,一张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握住药碗的手是多么的用力。许久,就在向翘已经不耐烦的时候,只见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向翘有些意外,但对他能够识趣还是满意的,“这就对了,我的三殿下。” 楚泽冷冷的嗯了一声后,端起手中的碗,正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突然问道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他顿时眉头一皱,放下碗,声音冰冷,“这里面加了什么?” “药”向翘翻了个白眼,念在对方是自己攻略对象的份上,耐下性子,“能治好你病的药啊!” 楚泽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半晌道:“白白呢?” “不知道,来时就未曾见过。”向翘嘴角划过一丝讽刺,说出的话却带着伤感,她几步上前半蹲在楚泽身旁,捧起他的手伸向自己的手腕,“这些血是我的。” “殿下救过我,我的命就是殿下的。”感受到楚泽的僵硬,向翘微微一笑,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殿下希望你能懂我的心意。” 感受着掌间滑腻的触感,楚泽指尖微动,将涣散的视线慢慢移向了桌上的药碗。 白白。 ………… “怎么样?”轻音坐在石椅上一手小兔子,一手逗弄着桌上的小松鼠,看着从凤白白房中出来的侍人,抬了一眼随意问道。 “圣女,二公主已经服完药歇下了。” “嗯”轻音有些意外得点了下头,没想到凤白白这么容易想通。 “她的眼睛怎么回事?”轻音突然想起凤白白双眼的情况,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精神好一点的小白兔放到桌子上。 “二公主不肯说,据巫士她双眼的伤有些严重,要想好全还需要回到巫凤,找大长老他们想想办法。” “那是时候快些安排回巫凤的时间了。”轻音闻言看了眼头顶的天,眯了眯眼,感慨道:“有些想家了啊。” 母后在时还不觉得,虽然无聊,但她也总能想些办法将时间打发过去。如今,不知怎么了,总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头来。 “圣女”就在轻音发呆的时候,大巫士从外面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轻音收回视线,示意侍人下去后,才问道:“安排好了?” “嗯,都照着圣女说的去做了。”说到这儿,大巫士略显迟疑的看了眼凤白白的屋子,“不过,这真的能让二公主心甘情愿的同我们回去吗?” 轻音:“心不甘情不愿又怎么样,该回还是要回去,她没得选择。” “那圣女还……”大巫士有些不懂。 轻音起身揪起兔子的后脖领,拎到自己的怀里,看了大巫士一眼,喃喃道:“我就是无聊的想看一出好戏罢了。” 顺便还他们二人一个终身难忘的礼物。 ………… 几日后。 “姐姐,你要带我去哪儿?” 凤白白亦步亦趋的在侍人的搀扶下往外走,自打遇见巫凤的人后,她便一直没出过房门,今日第一次出来。 轻音带着面纱,头也不回的道:“带你回家。” 闻言,凤白白一愣,下意识的便止住脚停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后方异样的轻音回头询问道,“你不想回去?”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戳破了心事,凤白白脸上划过一丝慌乱,要不是眼上有伤束着锦带,兴许还能从里面看到不停的躲闪。 “你什么?”轻音恍然,接着自顾自的说道:“放心,我还记得答应你的事。” “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去。” “真的吗,姐姐,我还可以再见楚大哥一面吗?”凤白白踌躇的问道,语气中难掩激动。 “自然,走吧。”说完,轻音就率先走了出去,结果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还待在原地,不由得又停下脚,“又怎么了?” “姐姐”凤白白细弱蚊声,蹙着细眉,“我这副样子,怎么见楚大哥,还有我的眼睛……” 说着说着,轻音就见她眼上的锦布渐渐的蓄起了一丝湿意。 不耐烦的蹙了下眉,轻音走过去将一瓶药送到了凤白白的手里,接着一手穿过对方的后脑解开了那段锦布,“这不都给你准备好了。” “不过药效较大,用完之前你必须回来,否则你的眼睛怕是这辈子都看不见了。” 凤白白带着水雾的睫毛轻颤,鼻头红红的,闻言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姐姐你不和我一起吗?” “不去。”轻音坚定的拒绝道。原本她是打算凑这个热闹的,但凤白白这磨磨唧唧的样子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小兔子不可爱吗,她犯不着给自己的眼睛找不痛快。 “可是姐姐,我……” 像是读懂了凤白白的意思,轻音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抬手打断了她,“不担心,你一定会回来的。” “凤白白就交给你了,你带着她去该去的地方。剩下的人回和我一起在城外等着你们。” “姐姐?” “不用着急,哦,不对,祝你成功。”说完轻音便错过凤白白,加快脚步率先离开了。 轻音用着巫士一行人来到城外不远处的树林边。 风吹着树叶,不用城里的热闹繁华,城外显然冷清寂静不少。 轻音伸手挡下射下的阳光,从马车上下去,抱着兔子朝着阴凉的地方走去。 “圣女,不怕二公主一去不返吗?”肩膀上蹲着一只松鼠的大巫士系好马绳,跟着轻音问道。 “不怕,若是跑了,便再抓回来。”轻音将小兔子放在草地上,拿着手往外赶了赶它。 “而且楚泽,那东岐的三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在清楚不过。”轻音放松神情懒散的靠在树旁,“权益为重,现下凤白白在他心中还比不过。” “他是东岐未来板上钉钉的帝王,又知晓巫凤秘密。” “要想保全巫凤,就要有让他想动不敢动的东西。” “属下不懂,这关二公主什么事?” 轻音勾了下唇角,伸手戳了戳埋头吃草的小兔子,“你不必懂,只需知道以后凤白白就是我们拿捏他的把柄就好。” “不过……”轻音倏地想起了什么,凤眼也渐渐地眯了起来。 “不过什么?”大巫士虽然全程参与轻音的计划,轻音也没有任何东西瞒着他,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理解,不理解为何圣女会如此笃定。 “不过,凤白白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利己利人,用不好怕是整个巫凤都不够给她陪命的。” “二公主有时候是想的不够周到。”大巫士想起凤白白之前的所做所谓,微微叹了口气应道。 “嗯,她该长大了。”轻音随意的附和了一句,“希望她喜欢我给她送的这个礼物。” 小白花女主黑化什么的,还是比较有趣的。 ………… 凤白白是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回来的,满身血迹,头发凌乱,一双无神眸子涣散的盯着一处,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 本来已经准备出发的轻音见此挑了下眉,走到凤白白的身旁,扫了眼她的身上后,面露凝重的看向旁边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收到信号见到二公主,她就是这样一副模样。”侍人摇了摇头。 轻音紧蹙的眉间一直没有松开,她从袖口掏出一块干净的锦布擦了擦凤白白脸上的脏痕,“将她扶到马车中,好生照料着,别出什么岔子。” “是”侍人领命正准备带着凤白白进去时,一直安静的凤白白突然眨了眨眼睛,然后刷地一下抓住了轻音正准备收回的手。 “姐姐,能不能陪陪我。” 轻音一愣,到嘴的拒绝不知不觉的咽了下去。 “圣女?” “我来吧!”轻音点了点头,搀扶着凤白白进了马车。 凤白白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进了马车之后,便紧紧的搂着轻音的手臂靠在她身上,慢慢地陷入了浅眠。 ☆、第82章 轻音看着已经呼吸均匀的凤白白,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小心的将人扶到一边躺下,随手扯了旁边的毯子给其盖上后,便弯着要走了出去。 “看好她。”吩咐完车外的侍人,她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圣女真是嘴硬心软。”侍人应了一声,但见着轻音小心的举动,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感叹出声。 轻音闻言脚步一顿,目光直直的转头看他。 侍人莫名,却又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一时间待在原地有些僵硬,最后还是看到轻音突然移了视线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圣女,怎么了?”大巫士正巧撞见此情景,上前问道。 轻音侧头看了他一眼,一边继续走,一边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大巫士离得不远,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侍人的话,虽不解为何轻音要这样问自己,但这些日子来,对方给他的感觉却不全然是这样的。 “圣女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思量,属下不好定夺。”大巫士如是说着,只是在扫到她腿边的小兔子时,还是转了话题,“不过,圣女确实是个内心柔软的人。” 轻音弯腰抱小兔子的动作一顿,扯了扯嘴角,起身朝着大巫士点了下头,“我知道如今做的可能不对,但不后悔。” “这是她应得的。”轻音低声说完,便错过大巫士走向了自己的马车,“原计划进行,抓紧赶路。” “等到了边城,记得换一身行装,在绕路前行。” ………… 凤白白身上的伤还没好,一路上虽然免不了麻烦,但也算是老实。 自打醒来后,她就缩在自己的马车上,不说话也不常动,就呆呆的坐着透过车窗望望天看看地,任由旁人摆弄,不知道比以前老实了多少倍。 “二公主看着没什么精气神,这要是到了巫凤,怕是要病倒了。”大巫士看着凤白白的样子摇头叹了口气。 “这合该是她要经历的。”轻音嗯了一声,翻了页搭在腿上的书,“堂堂巫凤的二公主,挂子一个男子身上,为生为死的,怎么得了?况且……” 说着,轻音突然抬头合上了书,转头问向车外的大巫士,道:“凤白白身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大巫士:“除了胸口的刀伤和眼睛,身上其余的地方已经好了大半了。” “只是,治得好身上的,却治不好这心里的,二公主又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子。”大巫士可惜的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直说了吧!”轻音眸中了然,已经将手里的书收了起来,转而拎起一旁的兔子。 大巫士脸上划过一丝涩然,僵硬的笑了几声,“还是瞒不过圣女,这刚出发时,王妃寻过属下,让属下照顾好二公主。” “属下和王妃的母家还有些渊源。” “所以呢?”轻音隔着车帘,眼神戏谑的将视线落在大巫士的脸上,“我让你做的,也没见你少做一件。” “巫凤所有巫士只服从圣殿的指令。”大巫士严肃过后,又小声道:“但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 “知道了。”轻音看了他一会儿,招停马车后,就往外走。 “先原地歇整片刻。” 等队伍都停下来,轻音才走到凤白白的车前,看着人正呆呆的往在外面,面无血色的样子一阵风都能挂跑。她微微挑了下眉,伸手敲了敲马车,在凤白白看过来的时候,道:“一直呆在上面也不是个办法,下去走走,我有些事同你说。” “姐姐”凤白白张了张嘴,粉白的指尖掐在窗辕上,低头用涣散的杏眸看了轻音半晌,才点了点头,在侍人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轻音挥退了打算跟在一边的侍人,放慢脚步同凤白白并肩,亦步亦趋的走着,等瞧着远离了队伍,才缓缓停下。 “你知道为什么楚泽会来我们巫凤吗?”轻音微微眯起凤眸,直接问道。 凤白白身形一颤,抿唇侧头,束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我不想提他。” “原来你心里也明白。”轻音看着她,倏地笑了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男人真的有这么好?让你忘了生你养你的父母,让你背叛从小长大的巫凤?” “没有。”凤白白咬着唇瓣,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一层。说完,她便转身,迈开步子,道:“姐姐,我要回去了。” 轻音见她的样子,更加坚定了快刀斩乱麻的想法,直接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迫使她停下,“你可知道你当初的行为造成了什么?” “楚大哥只是想救他的亲人而已。巫凤的神树还在,圣果又不是只那一个。姐姐何苦揪着不放!” “啪”轻音没忍住抬手直接给了凤白白一巴掌。 她捋了捋自己气乱的呼吸,看着凤白白那双瞪起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说得真简单。” “圣果是那么容易得的吗,若是它如路边的野花野果一般,眨眼便熟,你拿多少我都不管。” “可它百年才成熟一次。百年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你这一生说不定都活不到百岁!” “我母后为了救你,强行催熟圣果,坏了身体。而你,简简单单抬了下手指,就抢走了我母后活得希望。” “就为了你所谓的楚大哥,你真自私,真可怕,你以为几滴眼泪就能让人原谅?” “很可惜,我永远不会原谅你”轻音面露嘲讽,看着凤白白一寸寸变白的脸色,缓步靠近,“而且我早就想提醒你了。” “什……什么?”凤白白眼眸躲闪,有些不敢直视轻音的眼睛。 “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也不配唤我姐姐。”轻音扯了扯嘴角,从凤白白脸上收回视线,不管身后跌倒在地的凤白白,错身准备离开。 “那姐……你为什么要救我?”凤白白低头沉声问道。 轻音脚步微顿,没有回答她转而问道:“你恨楚泽吗?” 凤白白一愣,摇头自嘲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你身上的伤之前没有,是怎么弄得?” “我,不,不是……”凤白白下意识的看向自己隐隐有血迹漫出的伤口,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轻音啧了一声,有些可惜叹道:“那就没办法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圣女,这?”大巫士一直暗中观察着,见只有轻音一人回来,不免担心上前询问。 轻音扫了他一眼,向后扫了一眼,道:“后面,你自己去寻她。” 大巫士过去片刻,还没等轻音在马车上坐好,外面便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了?”轻音听声,从马车中探出个头。 一旁赶过来的侍人,低声汇报:“是二公主,不知怎么又想不开了!” “死了没?”轻音淡淡应了一声。 侍人闻言一个激灵,连连摇头,“大巫士发现的早,救回来了。” “可惜了。”轻音将不近人情体现的淋漓尽致,“若是不严重,快些出发吧,再过几日便能到巫凤的地界了。” “……好” ………… 回巫凤的路上,轻音自动屏蔽了关于凤白白的消息。 一个没用的人,不值得费心。 等到了巫凤,两人便更是没什么交集。 看着被人簇拥着离开的凤白白,轻音别了巫士一行人,抱着只属于自己的小白兔去了许久不见的母后处。 母后这里安静,没什么人打扰,轻音在这里难得的卸下了一身的疲惫,放松自己。 “母后,我想家了。” “以前这里是我的家,现在好像不是了。我好像又成了无依无靠的人。” “虽然习惯,但是不喜欢。” 不过母后你放心,只要轻音在一天,就会护着巫凤一天。 ……… 季律□□着身体泡在山后的寒泉之中,本来闭目养神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右手,看着上面及近消失的纹路,突然轻轻的笑了一下。 “还不回来。” 话落,他支起另一只手臂,伸出手指按在了自己半面凤凰咒纹的末尾,淡淡的荧光从他的指尖泄出,没入了咒纹之中。 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轻音先是眉尖微蹙,紧接着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散开的墨发披在她的肩膀,额上沁出几滴碎汗,唇瓣紧紧的抿着。 “圣女,出了什么事吗?”外面守夜的侍女听见动静,抬起手上的灯轻轻敲了敲门,询问道。 轻音这才缓过神,回道:“没事,做噩梦而已,一会儿就好,你先下去吧,不用守着了。” 门外的侍女又顺着问了几句,见轻音真的没什么事,便听话的下去了。 轻音等人走了后,才赤脚下地,几步走到屋内的铜镜之前,借着月光,慢慢地拉开了自己的寝衣。 一只惟妙惟俏的半面凤凰赫然映入眼帘,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只凤凰的举止形态完完全全变了一副模样。 轻音手抵在案桌上,一时之间僵在了原地,脚底和地板之间仿佛黏上了一般,移动不了半分。 真是死了也不叫人安生! 轻音看着铜镜中的倒影,越看眉头蹙得越紧。 她在一本小说里充当一个短命的配角。刚开始本以为混着这一辈子就结束了,现在看来,死是远远不能解决问题的。 除了现在的地方,这个世界显然还有其他。 轻音叹了口气,撑着额头慢慢地从铜镜中收回视线,有些无力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要是一场梦就好了,醒来之后,她还能回到那个熟悉的环境,虽然辛苦,却不必为了自己的安全担心。 “好烦。”轻音再次扫了铜镜中的人一眼,接着起身拉上肩膀的衣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一杯下肚,清醒了不少。 她往回走的脚步一顿,寻着自己的记忆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随意寻了件衣衫披上后,便提着灯在个犄角旮旯翻出了那本书。 她搬了个椅子坐在窗前,借着月光和烛光,先是仔细观察了书的正反封面。 只见封面灰扑扑的,连个字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有用的信息。 轻音微不可察的屏住呼吸,然后翻开第一页,入眼的一片空白,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快速的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直到她翻到最后也没见着半个字。 轻音心中刚升起的希望,刷地的一下跌到了谷底,捏着书页的手微微收紧。接着她又不死心的,将单个书页拎出来,放到烛灯下看了看,见还是没什么变化,便起身走到桌前拿了杯凉茶。 她记得之前这本书是会说话的,可自从那次后,不知怎么了,半分没有响动,就好像里面的生命早就消失了一样。 “一本废书?”轻音一边嘟囔着,一边将手里的凉茶朝着书页浇了上去。 水慢慢地浸透整张纸页,轻音拎起来透过烛光看去,依旧没什么变化。 她的眉头虽蹙着但也稍稍地松了松。接着她的视线渐渐从书上移到了旁边跳动的烛光。 “用火会不会还一点,左右是个怪东西。” ………… “噗!”刚刚笑脸应和完楚泽的向翘还没等转身,便觉得心口一痛,下一秒直接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警报,警报,宿主受到攻击,能量消耗,能量消耗,启动自我保护……” “怎么了?”屋里的楚泽听到声音,拧着眉头起身问道。 “林小姐不知怎么了突然晕了过去。”门口的小厮连忙进来扶着他,回道。 “殿下不必担心,已经让人叫了太医,很快就会过来的。您先把林小姐送来的药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言罢,小厮便扶着楚泽坐下。 楚泽摸着手中的碗,嗅着里面若有若无的腥气,不知为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半晌,他才重新张口,“等她醒了要告诉我,我有些事想知道。” “是,殿下。” ………… 轻音看着在火中没有任何变化,只稍微焦了边角的书,又往里加了点东西,看着越烧越旺的火盆。她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随手找了一个防火的东西盖在上面,就回到塌上继续补觉。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正常的。 一夜无梦,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白天醒来的时候,轻音依旧有些恍惚,她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床顶,看了许久才在侍女的呼唤下动了动。 “二公主回来后,西院的药材珍馐什么的就没停过。” “不过,她遭了那么大的罪,以后也应该会涨涨记性。” “你说是吧?”院子里的侍女们,在轻音不在的时候,一起闲聊惯了,忙着忙着就忘了身边的人是谁,想起了什么张口就来,“也不知道王上怎么想的,放着咱们得大公主不喜欢,喜欢和那西院王妃一样柔柔弱弱只会哭的女子。” “我不需要旁人的喜欢。”轻音看着旁边碎碎念的侍女,从她手上接过要穿的衣裙,神色淡淡的打断道。 “公……圣女,奴婢不是有心要说的。”服侍的侍女有些口不择言,加上自打轻音这次回来后,便让她们改了称呼,一时间着急改口,还差点咬了舌头。 “没事。”轻音缓着神色,朝她笑了笑,“以后不要在说了。” “是,是是。奴婢谨记。” “嗯,我今天想去圣殿看一下,你们不必跟着我。”轻音穿好衣服后,便将人打发了出去,然后从床后拖出了昨天晚上烧书的火盆。 里面的火还未熄灭,要燃不燃的簇着一个小火苗,冒着一缕一缕的细烟。 轻音先是拿水浇在上面,等上面的火星熄灭,才拿着帕子将书拎了出来。 ………… “烧退了,太好了,林小姐的烧退了,相信不久就会醒过来的。”守了一夜淡淡太医长舒了口气,留下一副药后,将注意事项嘱咐好下人后,便神色疲惫的退了出去。 “系统,你说怎么回事!”向翘此时的意识也清醒了过来,她连眼睛都没睁开,第一件事就是叫出系统,质问道。 “任务者在这个世界的原始身体受到了伤害,波及到了任务者此时的精神状态。系统第一时间启动了自我防护,保护了任务者。” 向翘听次一时间有些哑言,“什么身体,那本书吗!我不是早就拿积分换了身体,怎么会!” “滋滋滋,到达每个世界的第一寄宿躯壳就是任务者,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身体。与任务者灵魂直接绑定。” “积分换取得到的身体,仅仅作为任务者灵魂暂时的寄宿点。为便于完成任务而换取的。” “……”向翘弄了半天,反复的琢磨才听明白系统话里面的意思,她沉默了片刻,便咬牙切齿道:“你骗我” “不存在欺骗,是任务者没有仔细阅读任务手册。” “那我现在要怎么办,我该死的身体可不在这里,要是任务失败,你我都要玩完。” “任务者可以借用寿命兑换积分来换取身体的大致位置。” “位置?”向翘都要气笑了,“位置我还不知道在哪!不就在那叫什么巫凤的地方吗!” 本以为再也不用见到妨碍她任务的人了,没想到如今还是要去一趟。 巫凤是吗?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感谢在2021-01-17 17:01:16~2021-01-20 13:3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靓的崽儿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轻音浅浅的打了个哆嗦,驱走背后莫名的寒意,将身上的外袍往上提了提才拎着那本书顺着隐蔽的暗道走进了禁地。 因为上次强行催熟圣果触犯了禁忌,所以这次轻音过来时格外的小心。 沿着熟悉的潭池慢慢靠近,看着眼前的景象仿若回到了之前,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神树依然挺立在潭中,外间的一切都影响不到它丝毫。 轻音将书放在石阶之上,慢慢地伸手抚上了树干,神树仿佛感觉到了一样,一阵风拂过带着枝叶轻轻的蹭了蹭她的肩膀。 “你说我做错了吗?”轻音不自觉的询问出声,回答她的只是一片宁静。 她自嘲般的摇了摇头,收回手,转而拿起那本被她放下的书。 书籍的边角和封面焦焦的,里面动物纸页却没有任何变化。轻音绕到树后,从后边拖出一个盆,把书扔在里面,点起火后,便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 “这里冷,生些火也不错。”而且这书燃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点烟都没有,一看就是个顺手的东西。 神树结圣果,圣果解百病。 心病也是百病之一。 轻音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突然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竟不知怎么的胸口的印记烧烧的,更是灼了脸颊。 ………… “啊啊啊啊”突入其来的烧痛感,让向翘瞬间打翻了眼前刚端过来的药碗。 她痛苦的叫着,不停地拍打着身上,无意识的喊着:“给我水,给我水,好痛,好痛。快帮我把火灭了!” 可在旁人看来,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变化,发病来得突然,像是着了魇症一般。 “小姐,小姐你冷静一点,水来了水来了。”一旁的侍女端着一杯茶水连连上前,还没等递过去,就被向翘一把夺过撒在了身上。 锦被寝衣瞬间染上了一圈水渍,但很明显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向翘身上的疼痛没有减弱半分。 “系统,系统帮帮我,帮帮我!” “任务者可以选择暂时屏蔽疼痛。” “屏蔽,屏蔽,快点给我屏蔽。” “确认屏蔽,请稍等……滴,任务者积分不足,屏蔽失败,请及时充值。” “任务者是否用现有寿命兑换积分。”系统的声音幽幽传来,向翘隐约觉得不安,但身上不断传来的痛楚让她此时并不能想太多,直接张口道。 “换换换,快换,换!” “交易打成。积分兑换,兑换开始……” “积分购买痛觉屏蔽,购买成功。” 系统话落的一瞬,向翘便觉得浑身一轻。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水里面打捞出一般。 “小姐,你没事吧?”侍女见她平静下来,紧张的上前打算用手里的锦帕替她擦一擦脸上的汗,可是在看清向翘脸的一瞬间,手上的东西直接被吓掉了,半掩着唇惊叫道: “小姐!你的头发,还有……” 向翘不耐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拉起被子盖过头顶,闷声强装镇定道:“你眼花了。” “我身上出了些汗,有些不舒服,你去准备些热水。” “好……”侍女使劲眨了眨眼,惊魂未定的回道。 “对了,记得晚上知会一声殿下,就说我有事同他讲。” “很重要的事。”向翘冷声强调。 “好,小姐你要其他的吩咐吗?”侍女看着闷在被子里的向翘,试探的问道。 “没有,没有其他的了。出去吧,在我叫你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向翘紧紧的抓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对着侍女道。 等到人出去,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床上的向翘快速地舍了被子,步伐慌乱地飞奔到铜镜前。 “啊”镜子中的人影让她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她压抑着自己的尖叫。将眼前的铜镜扣下后,抓过自己身后的头发,看到里面明显掺杂的点点白丝后,更是惊恐。 “系统,系统,这怎么回事!怎么会!你到底拿了我多少寿命!” “二十年”系统平静无波的声音,此时格外的刺耳。 “什么!那我现在怎么办!我这副样子还做什么任务,你直接将命都拿去好了!”向翘拧着眉,崩溃的怒吼,更是将桌上倒扣的铜镜直接掀了下去。 “任务者请冷静。” “冷静个屁!” 向翘面露绝望,伸出手下意识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这具皮囊在也不似之前的白嫩,甚至能摸出浅浅的皱纹。 “任务者是否确定任务失败?” “任务者是否确定任务失败?” “任务者是否确定任务失败?” 向翘缓缓回神,轻声问道:“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请任务者是否确定任务失败?”系统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继续冰冷的重复。 不知为什么,向翘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她渐渐平复心态后,抿了抿唇,颤着声回道:“不,任务继续。” “我不放弃。”也不知怎么的,像是让自己心里更有底一样,她的声音加大了不少。 “确……确认继续任务。”系统滋滋的电流声缓慢响起,就好似生锈了一般。 向翘心里一松,吐出一口浊气后,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让我恢复容貌的。” “系统查询中……美颜膏,积分十积分。请任务者确认购买。” “购买!”向翘咬了咬牙,确认道。 ………… “什么事?”轻音看着突然来找自己的大巫士挑了挑眉。 “东岐那边传消息过来了。”大巫士将一封信,抵了过去。 “那个暗卫?”轻音打开信,扫了眼上面的内容,挑眉继续道:“他想通了?” “应该是。”大巫士点了点头,“东岐那边的任何风吹草动,我们一直注意着。” 他顿了顿,“应该和那个丞相府的林小姐有关。” “她怎么了?”轻音好奇。 “具体不了解,只知道她和那位二殿下的婚事定了下来。”大巫士扯着嘴角说道。 “为情所困。”怕没这么简单,轻音压下心底的想法,收起信,对大巫士继续道:“我记得你同王妃家有些渊源。” “那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凤白白也不是不可。”轻音看着大巫士拒绝的眼神,淡定的解释道:为了让她死心而已。当然多余的便不要说了。” 巫士服从与圣殿,圣女的地位在圣殿中的地位独一无二,如今更是远在几位长老之上。 大巫士拒绝不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样便好。”轻音冲他笑了笑,“我也刚好有些事去找族长商讨,要不要一起,你也许久没见过族长爷爷了吧。” “昨日才见,今日便不去叨扰了。”大巫士连连摇头,随便扯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轻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从拎起了小白兔,看着地上依依不舍的早就忘了主人的松鼠,驱赶道:“你家主人都走了,再不去小心他不要你。” “吱吱吱”松鼠站起上半身,朝着轻音乱叫。 轻音扫了它一眼转身,将小白兔掩在怀里,“我们家小白不和黑球玩。” “被带黑了怎么办!” “吱吱吱”话落,只听松鼠又叫了几声,然后才蹦蹦跳跳的离开。 松鼠离开后,小白兔动着脑袋,从轻音的怀里冒出一个脑袋,两只粉粉的耳朵立了起来,小鼻子一耸一耸的看向轻音。 “这些天是不是伙食好了,你怎么变胖了呢!”轻音掂了掂小兔子,便把它放到了地上,拍了拍它的毛屁股,道:“孩子大了养不熟了,去玩吧。” 小兔子落到地上,回头看了轻音一眼,就沿着松鼠之前的离开的路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唉,还是养只懒兔子好。”轻音伸了伸手臂,长长的叹了口气。 ………… “你找我什么事?”楚泽的眼睛早已好了大半,他看着眼前的人,略微皱了皱眉,准备转身,“若是没事………” “殿下。”向翘快步上扑到了楚泽的身上,制止他离开的同时道:“陪陪我。” “我们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楚泽眸色微冷,握住她的手腕,举起她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道:“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殿下”向翘全然不顾他的冷淡,挣了挣手腕,见甩不开后,转而换了另一只手。 楚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借着手里的力道向前一推,将向翘彻底拉远。 “殿下的心还真硬,用完人就扔,一点都不懂珍惜啊。”向翘跌坐在地上低着头,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 “有什么事就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难道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吗?” “前些天,我翻阅野集珍典发现了一个地方。” “什么?”楚泽神色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暗了暗。 “巫凤。”向翘抬头,直视着楚泽的眼睛,慢慢道。 果不其然,话落的下一秒,自己的脖上便多出了一只手,一片阴影洒落,挡住她的视线,耳边传来的声音冰冷无情。 “你在做梦。” “那……拭目以待。” ☆、第84章 “族长爷爷”轻音敲了敲门,听见应声后,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躺在藤椅上悠闲晒着太阳的族长。 见人看向自己,她笑了笑走了过去,“族长爷爷,我回来了。” “事情可都办好了?”族长眯了眯眼睛,给轻音指了下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差不多。”轻音坐下后,轻咳了一声。 “疯够了?”老族长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外面世界那么大,我还以为这把老骨头等不到你回来了呢?” “怎么会,我才走了三两个月而已。”轻音跟着笑了一下,打趣道,“族长爷爷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油嘴滑舌,说吧,有什么事?”族长轻飘飘的瞪了轻音一眼,问道。 “这次虽平安回来,却也留下些麻烦。”轻音没有丝毫隐瞒的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神树的事一旦泄露,不是想填就填的的上的。”轻音顿了顿,一边观察族长的神色,一边道:“所以我想了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就是不知道,族长爷爷你怎么看。” “说说看。”族长微微坐直了身体,正色道。 轻音咬了咬唇,叹了口气,道:“若是我没猜错,那人还会再来一次。” “他到底是为了人还是为了圣果,就不得而知了。但无论哪种情况,我想我们都赌不起。” “凤家小二的心早就被不在巫凤了。若真是,走了便走了,只当巫凤一族再没这个人罢了。”族长顺着轻音的话继续道,“至于神树,怕是我们挡得过一次,挡不过第二次。” “是个问题。”族长点了点头,“说说你的打算吧。今天过来是都想好了吧!” “嗯”轻音承认道:“我想了一下。” “千防万防,不如不防。” 族长正想赞同的应声,下秒就听轻音又继续道:“把神树一毁,根源铲断,岂不是万事大吉。” “万事大吉?”族长听了她的话,要一闪差点从藤椅上折下去。 轻音连忙扶起族长,倒了杯水,帮他顺好气后,才重新道:“族长你放心。” 族长喘了好几口大气,平复道:“神树是巫凤之本,我们族人历代就是为了守护神树而生的。如今,你说这话,是……” “族长爷爷”轻音打断他的话,起身,“我有东西想让你看看。” “我私自去禁地不对,此事过后自愿领罚。” 轻音带着族长,沿着上次的密道进入禁地,两人一同沿着石阶走到神树树下。 轻音看了眼老族长,然后领着他一步步绕到了树后,她蹲下搬开一块块石头,一抹嫩绿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这是什么?”老族长一愣,紧接着有些激动的凑上前。 “是神树。”轻音用指腹轻轻蹭了下树上的嫩叶,重新道:“是小神树。” “这真是上天不亡我们巫凤啊!”老族长感叹了一声,就连一直绷紧的嘴角都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这么说,族长是同意我的计划了。”轻音起身,意料之中得挑了下眉。 “再看看,我比较想知道你这女娃娃能做到哪一步!” “当然是说到做到,做到底了。” ………… 自打那日的不告而别后,楚泽倒是第一次有听到了那个消息。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说服了陛下,让其再次启动了去往巫凤寻找圣果的计划。 楚泽很纠结,想去又不想去,圣果虽然疗效未定,但也是难得的好东西。若是此次一举夺得,那必然会为他的未来锦上添花。 只是……想到当初发生的一幕幕,楚泽心中瞬时又涌上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又酸又涩,有逃避又存在侥幸。 “殿下,你在听吗?”过来通信的仆人,见他眼神飘散,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什么?你再说遍?”楚泽微微蹙着眉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让殿下您带着林小姐一同去。”跪在地上的仆人低着头重复道。 空气一瞬的静默,紧接着只听啪地一声。 仆人的头渗出了一丝血迹,手边滚过一个洒了一路水的杯子,他忍住疼,连忙把头低得更低了。 “胡闹,她去做什么!”楚泽阴沉着脸,只觉得额角一阵阵的抽痛。 “奴才不知,这是陛下的旨意,奴才只是个传话的。”仆人颤颤巍巍。 楚泽看着下方的头顶,平息了一会儿后,语态已稍变正常,僵硬的勾起唇角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找个太医治治伤。” “奴才,奴才知道了。” “嗯,你可以下去了”楚泽在他离开后,连瞬间就阴了下去。他指节敲了敲桌面,“出来吧,我知道你回来了。” 他话刚落,只见桌上的烛灯闪了闪,直接灭了。房间陷入昏暗,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窗口落了进来,半跪在了他桌前。 “你还知道回来,还以为早死了呢!”楚泽冷呲了一声,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暗一知罪,请主子惩罚。”暗一道。 “能怎么罚你,我们从小一同长大,说句不好听的,你可能是这个世界上陪我最久的人了,不是吗?” 暗一没有说话。 “说说吧,这些天去哪儿了?”楚泽早就习惯了他这样,也并不强求,只挑了下眉,颇为懒散的将手肘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看着他。 “属下之前不小心受了些伤,行走不便,在外疗养费了些时间。”暗一僵硬道。 “那不会传个信回来?”楚泽紧接着问道。 “是属下失职。”暗一向下一跪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楚泽眸中闪过一丝烦躁,他随意的挥了挥手,道:“回来就好。近些日子,那位林小姐有些不对,你帮我暗中看着点,若是有什么端倪,一定要如实汇报。” 暗一闻言一愣,缓缓抬头后,领命道:“属下知道。” ………… 轻音让老族长见过神树的幼苗后,便与他商议着将幼苗挖了出来,移植到了一个花盆中,放到了一个暂时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隐秘地方。 轻音趁老族长不在的时候,划开左手的指腹,往小树苗上滴了两滴血。 小树苗摇着绿叶,蹭了蹭轻音的指尖。 轻音见此稍微了口气,毕竟能活就是好的,自己的血还有点用处。 神树要毁,巫凤也要搬。 巫凤一族向来隐世而居,既然被人发现了住所,为了族内安宁和平,自然是要寻找更合适隐居之所。 老族长早有此意,但因为神树难移便压下了这个念头,如今神树方面既然有了退路,那族群迁居的事情就要开始提上日程。 不过巫凤世代居住在这里,安居乐业,有些人更是早就已经习惯了此处的生活,想让他们迁移到一个人生地不熟,需要重新发展的地方是个难事。 几位长老也正是因为此事,难得的凑在一起皱起了眉,叹出了气。 “我觉得此事因人而异,想走的便一起,不想走的便留下。”老族长看着在座的各位圣殿之人,提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案。 “圣殿是守护神树的,神树在哪儿,我们就应在哪儿。若是真如圣女所说,那便让巫凤族其他人先走,我们留下断后守护神树。”二长老吹着胡子拍板道,“就争那一线生机。” “二长老的话,我虽赞成,但有一点说错了。圣殿不光是神树的守护者,更是巫凤一族的守护者。”族长摇了摇头。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是大长老扫了他一眼制止了他,二长老差点拍桌而起。 “先将消息散发出去,圣殿起到表率,竟可能的号召更多的人一起。当然不能强求,想跟随的便一起,不想的便留下。那些人为了圣果而来,想必应该不会为难他们的。”老族长继续道。 轻音闻言思索片刻,起身打断道:“族长爷爷我觉得此事不行。” “要走就要一起走。人心最为复杂,保不齐到时候会出些什么变故,若是他们那些追求长生之人,拿我们余下族人的性命作为要挟,我们管还是不管呢!” “圣女说的有理,但想要全员迁徙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还需看每个人的想法。”一直默言的三长老出声道。 “确实是个问题,如今巫凤除了圣殿的势力,还有世家王族的,我们圣殿早就不如以前那般具有话语权。”大长老紧接着叹了口气,“况且,神树是根本,舍本而行本就不占理。” 闻言,轻音和老族长下意识的对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轻音才道:“那要是这个根本没有了,又会怎么样!” 话落,只见在座四人除了老族长外,皆是一脸难尽的看着她。轻音硬着头皮继续道:“我们先寻好地址,以备后需。若是到时真有人来我们巫凤寻求圣果……” “可是,神树毁不得呀!”二长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毁掉旧的束缚,新的生命才会重新降临。”轻音眸光微闪,询问般的看向了族长。 老族长沉吟片刻,点了下头。 接着众人便见轻音端出了一个花盆,盆中长着一棵半臂长的幼树。 “不到万不得已,这个方法是不会采用的。” ☆、第85章 轻音这便刚与圣殿众人商讨完,定下了个初步计划,一出门就碰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大巫士。 对方一见到她,眼睛就亮了,轻音脚步稍顿,停下来看他,问道:“有事?” 大巫士点了点头,正准备张口,可看到轻音周围相继出来的人,到了嘴边的话下意识的又咽了下去。 “没有外人,说吧!”轻音示意道。 大巫士表现得若此明显,其他几人早就注意到了,更何况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瞒的。 “嗯”大巫士停了一下后,道:“东岐那边有消息了。前几日,楚泽便带着人出发,似乎往巫凤这边来了。” “他伤好了?”轻音眉间一动,紧接着问道。 “应是好了。”大巫士沉默片刻,僵着嘴角回道。 “确定吗?” “结合那人传来的信息,应该是为了圣果。”大巫士点了点头。 轻音眼中划过了然,看了眼族长等人后,重新正色问道:“可知他带了多少人?” 大巫师:“具体不知,但近几日东岐境内确实有好几批朝廷的人出城。” “怕是计划要提前了。”大长老与其余两位长老对看了一眼,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怕是时间来不及啊?”三长老摇头,面目纠结,转而问向轻音,“圣女,你可还有什么办法?” 轻音也是蹙眉想了想,然后回道:“没有。” “不过可以让风白白去拖一拖。毕竟以前认识,兴许就会念在往日的情分之上,宽限两日。” “我们巫凤也不是好惹的,强盗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咱们大可以让他们有来无回。”二长老脾气一上来,直接就怒了。 “不可不可,恐生枝节。咱们只有一个巫凤,而他们可远不止一个。”老族长摇了摇头,“还是按照轻音的意思准备着,加快点速度。” “等人来了,再视情况而定。” “行,这样办吧。”二长老被大长老一拉,泄了气摆着手,一副随你们的模样。 ………… 东岐的人马来得很快,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倒是驻扎在了距离巫凤稍远的地方。 期间族人也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圣果是巫凤的圣物,自然不能被外人所得,所以对那些突然冒出来各种隐晦打探消息的人皆是没有好脸色,能打发就打发走,不能打发的干脆不理。 轻音每日除了浇灌小树苗,就是烧书解闷,偶尔还会听一两耳凤白白的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树苗长势喜人,已经被族长拿走了,说是会栽新寻的巫凤的住所处,继续延续着保佑巫凤的使命。 轻音刚从禁地里出来,还没出圣殿,就觉得自己身后有个人若即若无的跟着。 这些天巫凤加强了守卫,各处还洒了毒粉,按理来说,不该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可是当她回头,却又什么都看不见,空荡荡的道路洒着昏黄色的光,除了来回巡逻的守卫,半点人影都看不见。 她蹙了蹙眉,嘱咐了路过的守卫几句,便压下心里的疑惑,继续向前。 直到走到自己的院子,她准备推门的手停在门上,又收了回来。 “跟了我这么久,不出来见见吗?” 话落身后依旧没有声响,轻音也不急,耐心的等着。果然,不过一会儿,院子的树上跳下来一道黑影。 轻音闻声转头,看到来人时挑了下眉,一手推开屋门,跨进屋子道:“进来吧!” 暗一原地站着点了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轻音倒了杯茶,当着暗一的面往里加了点东西,递给他。 暗一站在屋中,疑惑的看向轻音。 轻音扫了眼他的脸,“拿着,身上不疼吗,我院子的树上可是加了好多东西。” “感觉不到疼。”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暗一还是接过了茶,一口饮了进去。 轻音坐在椅子上,示意他坐下,见对方一直僵着身子在下面站着不动,也没太强求,只是道:“你可有什么?” 暗一小幅度的点了点头,低头思索了片刻,才道:“不知姑娘处,可有一本书。” “什么书?”轻音眉尖一动,故作不解的问道。 “我近来在林小姐身旁,常听她独自一人念叨着,要来巫凤寻什么书。”暗一紧着眉头,像是再想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林小姐先是便了一个人一般。可明明人还是那个人,举止行为却总给我无限的违和感。”暗一语无伦次的说着,想将自己内心的感觉说出来,却又不知要从什么地方说起。 “她也来了巫凤?”轻音见暗一点头。 暗一:“不瞒姑娘你说,这次巫凤之行,并不是主子开的头,而是林小姐提起的。” “她提起的?”轻音闭了闭眼,不自觉得掐着手上的肉,“她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 轻音说完抬头,见暗一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冷笑,道:“一个早就不是你心上人的人,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就不怕真正的林小姐知道了心寒吗?” “你!”暗一刚想反驳的话,吞回了肚子了。虽然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想,也不敢承认。 “前段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府中的下人说,林小姐总是突发怪病,老是叫吵着身上有火。” 暗一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可是根本没有活,就连太医对此都束手无措。” “火?”轻音眼皮跳了一下,在联想到之前暗一说的书的事,突然有种预感。 想到这里她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从桌底的火盆里拎出一本书。 这些天经过她不断地摧残这本书,早就黑得难以入目了。 “若是我没想错,这便是她要找的那本书。”轻音将书往前递了递,在暗一准备伸手的时候,又收了回去,“如果事情真如你说的那般,我或许会有个办法帮你找回林小姐,不过就是要看你愿不愿意了。” 暗一闻言低了低头,最后闷声道:“若是为了她,怎么都是可以的。” ………… 事情虽定下了,但发展远没有那么顺利。 轻音被人绑了,及时早就有所防备却也架不住某些人急匆匆的准备。千防万防,可谁又会防备自己人呢。 在这一点上,轻音承认是她大意了,因为她没有想到巫凤与她在巫凤王的心中是这般得轻。 圣殿寻到另一处地方后,大部分人便转移了过去,因此对原本巫凤族内的管辖松了一点。族中大小事务皆是由王家世族们管理,这些年圣殿本就很少插手,如今更是给了其可乘之机,东岐在外虎视眈眈,所行目的众人皆知。 明面上的心思,自然也给了不同人不同的选择。 她被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亲手送给了东岐。除此之外巫凤王族的王还冠冕堂皇的敞开了巫凤的大门,将东岐的人迎了进来。 轻音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楚泽带着几个人将她推到了禁地,才知道要做什么。 “凤白白原谅你了?”轻音斜了一旁面容冷肃的楚泽。 楚泽身形一顿,面色不好。紧接着轻音便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快走,啰嗦什么!”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在自家的地盘受到这般对待。”轻音冷呲了一声,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神树,突然看向楚泽,问道:“你不会以为放了我的血,这圣果便能长成吧!” 楚泽闻言抬眸,抬手示意侍从松开轻音,“还要如何?” “我凭什么告诉你!”轻音扯了扯嘴角。 楚泽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轻抬眼睑,道:“你若是一天不告诉我,我就杀巫凤一人。你若是两天不说,我就杀两人,你若是十天不说……” “巫凤的族人不会任你宰割的。“轻音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看楚泽的眼神犹如实质。 楚泽笑了笑,上前伸手掐住了轻音的脸,迫使她抬头,“巫凤的王都默认了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做不到呢!” 我承受过的,就要让你们千百倍的承受。 “他不配当巫凤的王。”轻音忍着两颊的疼痛一字一句道。 “是吗,可他现在就是。不光现在是,就连以后也会是。”楚泽突然不知怎么了,直视轻音的眼神时,总觉得有丝不自在。甚至心里觉得,他不应如此做。 “你这样做,凤白白难道不会恨你,你杀得可都是她的族人。”轻音隐约瞧出他眼底的动容,不由得再次说道。 楚泽闻言神色一定,松开轻音,将她甩到一边,道:“她对我的狠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点。” “而且,这不应该恨的是你吗,毕竟是她姐姐的无情,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楚泽面无表情的看着轻音,企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无助。 可是没有。 半晌他倏地发出了一声叹息,“若是在别的时间,别的地方,我们遇见,兴许会成为好朋友的。” “是吗?”轻音擦了擦嘴角从地上站起来,“我可不这么觉得。” ☆、第86章 “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做还是不做。”楚泽扫了她一眼后,向后招了下手,紧接着一个巫凤的侍卫便被人带了上来,“巫凤族人的性命可都系在了你的身上。” “我可没那么伟大。”轻音低语一句后转身,推开拦路的人,道:“让开。” 楚泽眉间动了一下,挥手道:“给她让路。” 轻音沿着水上的石板,步步向前,走到一半时突然停下,视线略过水面扫向后面紧跟着的人,微微侧头看向楚泽:“让他们下去,我需要安静。” “难道你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轻音戏谑的挑了下眉,眉眼间充满挑衅。 楚泽闻言看了眼她,环视一周,便叫其余人都下去了。 诺大的禁地里,最后只余下轻音与他二人。 “现在可以了吗?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收起你那些小聪明。” “好”轻音回了一句后,先是从后面拿出个铁盆,点燃里面的书,而后缓缓走到神树下面的低矮石桌旁,桌上还摆着一架古琴。 “这是做什么?”楚泽跟在她的后面,看她的动作面露警惕。 “取暖。”轻音说完,便席地坐下,双手抚上了琴弦。不再给一旁的楚泽半分神色,琴音杳杳,在空荡幽静的禁地洞穴内格外的突兀。 楚泽下意识的蹙眉,正想说什么,却在突然处上轻音警告的眼神,而戛然止在了嘴边。 下一秒,他就见着池中遮天繁茂的树,轻轻摇曳伴着轻音,树枝微弯轻轻略过水面,不断生长拔高,在弹琴之人的周围轻轻舞动。 光怪陆离,甚至有幽幽的淡光从水面浮出,跳跃萦绕,在树的周围,随着缥缈的琴音舞蹈跳跃。 被围绕在中间的人面容之上覆着了一层薄雾,看不清表情,只能见到其白皙的指尖抚过琴弦,蹦跳出一节一节美妙的音符。 听不出是什么,却总能挑动人的心弦。 楚泽一时之间呆住在了原地,直到轻音缓缓停下动作,起身从旁拿了个东西,走到水边,舀了点水浇在了神树根部。 神树似乎很喜欢,拿着枝条蹭了蹭轻音的手指,然后又缓缓地触上了她的手腕。 轻音挑了下眉,另一只手拿出了一个东西。 缠在手腕上的树枝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欢快地打着节拍,更是加紧了对她手腕上的束缚。 “这是什么?”楚泽走进她,就看到这样一幕。 “没什么。”轻音手起刀落,结果刚刚碰到手腕就顿住了,她看向楚泽,眸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祈求,道:“帮我一下。” “什么?”楚泽温问道。 “帮我划一刀。”轻音言罢将手往楚泽面前送了送,然后略微蹙着眉,转过了头。 楚泽看着眼前满是疤痕的纤白手腕,微微一愣,又看到对方不断颤抖瘦削的肩膀,重重道了一声:“好”。 “谢谢”轻音侧着脸等他靠近,就在他的准备接过自己手中刀的时候,趁其不备,指尖一转直接将尖部对准了楚泽,狠狠地刺了下去。 刀刃落空,她的手腕也一瞬间被狠狠地钳制,楚泽看着轻音眼中的错愕,嘲讽道:“我说过了收起你的小心思。” 说着,他强硬地扯着轻音的手,带着她手中的东西划向被树藤勾住的手,“帮你是吗?” “我这就……”楚泽话刚说到一半就觉得胸前一痛,就连手上的力道都不自觉的松了不少。 他皱着眉,转头等看到后面的人,不可置信得加重了语气问道:“怎么?你要背叛我!” “我从小而大都是为了殿下活,如今我想做自己,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轻音动了动被扼住的手,匕首不知不觉的落入了楚泽的手中。 与此同时,轻音扯着另一只手上的树藤,趁此从身上摸出了另一个东西,悄无声息地直接刺向了楚泽的后背。 扎入血肉的声音,点滴鲜血溅在轻音的脸上,她睫毛微颤,手上用力往里又刺了刺。 刺入楚泽身体中的玉枝光芒彻底消失,无数裂痕席卷而上,最终只听“咔”地一声,断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仙界的一偶处,闻韵突然吐出一口血,手中的线绳断裂。 “神君,夜泽战神的命牌裂了。”乐松神色慌张的过来说道。 “裂了,怎么会!”闻韵拭掉嘴角的血渍。 一般来说在下界历劫,无论是否完成死后都会回到仙界的。命牌是不会裂的,唯一的可能只有…… 闻韵来不及深想,直接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回道:“本君知道了,这件事暂时压下,等本君回来。” “神君是要去魔界吗?”乐松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唯一能将夜泽救回来的办法,只有去魔界的那个地方。 “嗯”闻韵点了点头,“夜泽不能死。” ………… “死了吗?”轻音也没想到这半废的玉枝竟有如此大的作用,不得不说还是要谢谢那个自称神仙的人。 “嗯。”暗一沉着眉,看着地上倒下的人,神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愣着做什么,快把他衣服脱下来。”轻音催促道。 “你答应我的事,真的会做到吗?”暗一神情一动,问道。 轻音此时已经走到燃起的火盆边,用湖水浇灭了盆中的火后,让已经换好衣服的暗一看盆中的书,“知道为什么那位林小姐想要这本书吗?” 暗一沉默的摇了摇头,待听到轻音接下来的话后,更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因为这本书就是她。” “天方夜谭,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事!”暗一激动道。 “你不是看见了吗?”轻音起身,微微侧头看向他,“我说过,若是那人再次出现火烧的现象,你就来这里。” 轻音将书从火盆里挑出来,不信比现在就去看,你的林小姐是不是已经好了。 暗一闻言脚底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轻音顺着他的视线,笑了一下,“怎么样,要不要继续我们的交易了?” 暗一抿唇看了眼楚泽的尸体,道:“我不是早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行。”轻音扔给他一个薄薄的东西,道:“带上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东岐的三殿下。” “而那林小姐,以后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她……”暗一看着手中冰冰凉凉的东西,“不是我想要的人。” “不是你想要的,你就让她变成你想要的。”轻音摆了摆手中的书,“这东西我留着没什么用,你拿去,算是了结我们之间的交易,如何?” 见暗一还在犹豫,轻音侧了侧头,“你怕什么,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暗一浅浅的嗯了一声,随后低头准备戴手中的东西。 “等等,你可要想好了,这东西戴上可是一辈子的事,以后你不再是你,而是楚泽。”轻音再次确定道。 “嗯”暗一对着水面,将东西贴在自己的脸上,“我本就是没有身份的人。不论怎样能够走在阳光下,即使活是在别人的皮囊里,也是好的。” “愿如你所想。”轻音叹了口气。 暗一看了她一眼,走到地上的楚泽旁边,拿着长剑划向对方的脸,一边动作一边道:“世上只有一张这样的脸就够了,主子你可以好好休息。” 做完一切,他转头看向轻音,声音冷漠道:“他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处理掉的。”轻音抬了抬眼睑,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那……”暗一不知想到什么眸色一暗,正想再次张口的时候,轻音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般,指了指自己的脸,“有毒的。” “你!”心思被戳破,暗一脸色一沉。 轻音半点不受他影响,无辜摊手,“若不是留有后手,我会放心你吗?” “你该离开了,离开这里,带着你的人离开巫凤。否则我不确保这里会不会有第二具尸体,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暗一胸口起伏,闭上眼掩去其中的杀意,转身:“什么时候给我解药?” “等确保你到东岐的时候,就会有人给你药。”轻音继续道。 “好。” 等人走后,轻音的视线才缓缓收回,落到一旁的神树之上,闭上眼,伸手抚到树上,摸着粗糙的树干,半晌道:“抱歉。” 言罢,她扫了眼地上早就面目全非的楚泽,想了想,过后还是走过去,默默地将人拉到了水池边,推了进去,水花溅起,清澈的水被红色血染红。 轻音看着逐渐平静的湖面,凭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给你留个全尸,算是给男主的最后体面。” ………… “殿下,禁地内失火了!”暗一处理好一切后,正打算去寻林小姐的时候,就听属下急匆匆的过来禀报。 当下,脸色一变,忘记身份的掩饰,直接掠向了禁地的位置。 这个女人,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里面的人呢!” “殿下,周围并未在禁地中发现巫凤的圣女,不过我们倒是在湖中捞起一具看不清面目的尸体。” ☆、第87章 楚泽对密室并不了解,加之巫凤地形本就复杂,所以戒备森严,东岐的人明里暗里把巫凤包了一圈,轻音还是能轻而易举的逃出去。 为了确保神树被毁得彻底,她还特地在此前就将助燃的材料藏在树中。本以为会艰险重重,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轻音一路掩藏,在巫凤留了眼线后,便跟着圣殿来接应的人去了其找到的避世之地。 此地尚未开荒,位于山谷深处,周围迷雾环绕地形崎岖,易出难进,轻音跟着弯弯绕绕费了好些天才进去,也是难为圣殿找到这样一个地方。 “圣女,巫凤那边怎么样了?”大巫士负责这边的整顿,此时专门过来迎轻音。 轻音摆了摆手,一脸疲意,“东岐应该马上要退回去了,到时候派些圣殿的人将巫凤重新整顿整顿。” 大巫士看见轻音眼底的青黑,建议道:“圣女舟车劳顿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轻音边走边摆手说:“带我去找族长,有些事耽误不得。” 大巫士见她坚决,便也没在说什么,带着她去了族长暂居的地方。 轻音看着眼前简易木屋,挑了下眉,转头看到大巫士点头后,便支走了他,然后抬手敲道:“族长爷爷,我来了。” 话落,屋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不过一会儿,木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了多日不见的人。 “近来可还好,族长爷爷?”轻音看着仿佛更老了的许多的族长,不由得眉心一跳有些担忧道。 族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杵着拐在地上点了点,“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跟我来吧!”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轻音见此上前几步,伸手搀扶住他一起。 两人弯弯绕绕走了很久,最后在一个隐蔽的洞穴处停了下来,族长一边引着向前的道,一边跟轻音说:“神树向来喜居在这种阴凉之地,便有寻了这样一个地方。” “我老了,你还年轻。巫凤有你,我也算走的安心了,就是不知道这次劫难到底能不能挺过去。” 老族长看着轻音去抚摸还在成长的小幼苗,不由得叹了口气。 轻音闻言身形一顿,手上动作了一番,往树叶上滴了几滴血,而后才站起了身,触到族长已经开始混浊的眼眸,想要打断的话止在了嘴边,展了展眉应道:“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族长爷爷放心,巫凤会度过去的。” “我也会一直陪着巫凤的,你放心。” ………… “楚大哥走了,这不可能,怎么会!”凤白白猛地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不顾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眼覆白布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二公主,你冷静啊!”看守的侍女见她此番模样便知道是自己多嘴了,立马上前忙抚起了凤白白,“东岐的人是为圣果神树而来,如今神树莫名烧毁,他们自然是要回去。” 话落,跌坐在地上的凤白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僵硬的转头,重复问道:“神树毁了?” “怎么可能!” “二公主一直在这里养病自然不知,前些日不知怎么了。神树自燃,圣女更是至今下落不明,就连族长最近也是闭关不出。”说到这里侍女莫名的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父王母妃知道吗?他们有没有事?”凤白白垂着头,略带思索小声道。 “王上和王妃都是知道的,他们都很好,也希望二公主能快点好起来。”侍女扶着她起身,重新坐回榻上。 也不知凤白白听没听进去,倒是乖乖的接过了递来的药。 侍女见她喝完药,瞬间松了口气,再次安抚几句,见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便也放下了心,离开了。 凤白白听到关门的声音,立马从塌上坐了起来,摸索着下榻,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要走到门口,刚打开门,脖间便多了道危险的冰凉。 还没等她反应,一道难听又沙哑仿佛被砂石粒刮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刺耳却又令人心颤。她只能勉强分辨出这是一个男人。 凤白白抿着唇,全身陷入戒备状态,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下一秒就被人挤了进来,关上了门。 “你要做什么?”凤白白的脸白了又白,结果还没等她说完,身上就是一沉,湿寒的潮气扑面,男人的身体又湿又热,隐约间还有什么滴在了她的脸上。 凤白白脑袋空白了一瞬,正准备将人推开,喊人进来的时候,便听见男人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声,“帮我。” 不知怎么的,推出去的手倏地停了下来,凤白白呆呆的立了片刻。 就在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的那一刻,咬了咬牙扶着他往屋子了走了走。 ………… “东岐的那个东西可以派人给那个三殿下了,不必多,每次一点先吊着他。”轻音说着递给大巫士一封信,想起暗一当初的表现,危险的眯了眯眼,道:“若是不听话,就按上面写的来,直到听话为止。” 毕竟可以弄出一个楚泽,自然也可以弄出第二个的。 “是,我这就去传信。”大巫士接过信,触到轻音的表情后,莫名一抖。 “等等,巫凤的事怎么样了?”轻音唤住他,问道。 “已差不多到了收尾的时候,王上与王妃一族已经从内部逐渐瓦解。圣殿这些年虽然已经放宽了对族内的管制,但该有的话语权还是在的。” “相信再不出几日,就能废掉巫凤王。” “不愿来次的族人也会隐蔽分批的送去旁的地方生活,圣女尽管放心。”大巫士说了一堆后,看见轻音的眉展了展,才松了口气。 总算快完事了,要是再被圣女唤来唤去的,他这条老命可能要折一半下去。 表面上看着和和善善,随性散慢,实际上笑里藏刀,更是记仇的很。不光折腾自己,还折腾旁人。 轻音将大巫士的表情收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又吩咐了几句,便让他下去了。 等人走了,她伸手按了按额头,紧绷的神经稍微舒缓片刻,才起身回了屋里。 不知怎么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身为一本书的男主,真的有这么容易死吗,如果真是这样未免光环太弱了点。 ………… “仙界的神君怎么有此闲情逸致来我们魔界?”季律看着眼前格格不入的人,眯了眯眼,看着对方满身防备的模样,呲笑一声,“总不能是迷路了吧?” 闻韵万没想到会如此巧合的遇见,对方实力与祝顷不相上下,万不是自己能应对的。本来他已经尽可能的隐藏生息,结果已经将夜泽的事弄好还没松口气,就遇到这个魔头。 想到这儿,他硬着头皮,咬着牙看着不远处被一群魔兵围绕着的满脸张扬的魔头,张口道:“本君无意闯入,希望魔尊可以高抬贵手,给个方便。” 言罢,他抬脚准备转身离开。 “不给”季律压下闻言躁动的魔兵,眸色微深,抬手挡去他的去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你家不成?” 闻韵脸上一肃,堪堪避开袭来的攻击,几个退步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吐出一口血半跪在了地上。 “真无聊”季律勾着唇角,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就你这点道行,还敢在这个时候过来魔界,真是不自量力。” 闻韵绷着背脊起身,擦去嘴角的血渍,五指一张一把锋利的宝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季律懒得再看了他一眼,随意的挥手道:“交给你们了。” “是。”言罢,无数魔兵倾巢而出,俱是涌向了闻韵。 季律看着中间渐渐被黑色淹没的人,失望的摇了下头。 属下说有仙界的人过来,没想到白来一趟。 身处魔界本来就受到气息压制,加上之前为就夜泽消耗了不少灵力,接着又被魔头重伤,闻韵本就是强弩之末。 如今又要应对连连不断的魔兵,闻韵很快身上就出现了无数的伤痕,鲜血不断从他的身上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额间布满细汗,对方人数众多,闻韵不敌,渐渐落了下风。 季律一直在旁压制着闻韵,见对方被钳制住,微微侧头,不知想到什么问道:“你是仙界的神君,想来应该认识不少人。” 闻韵难得歇息片刻,红着一双眼寻声望去。 对方身着一袭绛红色的衣袍,立在高处,居高临下垂眸,满目张扬,似有无限的恶意。 “你想做什么?”闻韵指尖掩在衣袖之中,面无表情的回道。 季律无视对方的小动作,“前些日你们仙界一个不知好歹的小仙伤了本座跑了。” “若是你把她找出来交给本座,说不定本座会放你一条生路。”季律循循善诱。 闻韵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收紧了一直握在另一只手的东西,“本君不认识你说的人。” “是吗?”季律抬手指尖一勾,一盏还挂着裂痕的青灯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中。 见闻韵脸色大变,季律嘴角勾起的笑越来越大,“你的命不重要,那这东西的呢?” ☆、第88章 “你来魔界想必就是为了这东西吧?”季律垂眸看着手里的那盏灯,灯芯脆弱摇动,一根手指就能捏灭。 “考虑好了没?”季律指尖稍一用力,青灯刚修补好的外壳就爬上了数道裂痕。 闻韵见此皱着眉,站直身体,立马阻止道:“停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一命换一命。”季律把玩着手里的青灯,里面微微漾出的气息让他嫌恶的蹙了蹙眉。 怪不得那般宝贵,原来是他啊,没成型的上古天神,能成什么气候。 “可仙界如此大,本君也不知魔尊要的是哪位?”闻韵咬了咬牙回道。 季律闻言笑了笑,手一挥周围对着闻韵虎视眈眈的魔兵又上前靠了一步。 “你在说笑?”他危险的眯起眼,“本座身上的东西知道的人可就那么几个,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没人指使本座可是不信的。” 闻韵闻言脸色一白,保持良好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季律见此耐心有些告捷,五指用力又往青灯里进了几分,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个小小仙者换一个上古神魂,多划算的买卖呀,你确定不做。”季律垂眸,语气幽幽像是恶魔的低语,“你此来魔界补着破灯,就应该做好被人拿捏的准备。” 闻韵一边沟通着正在闭关的祝顷,一边拿出一面镜子。 之前因为夜泽的事,他特地从安平琮那里拿来的。 季律看着他手里东西,挑了下眉,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溯洄镜。”闻韵道。 “要怎么用?” “只要动用自身的灵力便能寻到曾经借此去往下界的仙者。”闻韵言简意赅,右眼猛地睁大,光芒大盛,一道灵力随即射向了镜中。 季律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挑了下眉。 溯洄镜飞到上空,白光一闪,下一刻,便从天上落下一个人。 轻音侍弄着神树,刚站起来还没等放下手中的小铲子就觉得眼前一花。 头晕目眩之间仿佛有风从耳边刮过。身体仿佛下坠一般向下掉落,轻音模糊间睁开眼,入目就是一片黑漆漆的天,一个弯弯的血月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进她的眸子。 轻音的瞳孔微微放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侧了侧头向下,凛冽的风刮在脸颊,让她下意识的眯起了眼,忍着不适重新看去。 密密麻麻一片,离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人。 轻音唇瓣紧密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却没有任何办法,眉头一皱,眼睛紧闭正打算听天由命的时候。 一道柔色白光向她飞了过来,结果下一秒就被另一个方向的一道暗芒打散,此后暗芒更是没有消失,转而换了个方向,拖起轻音的腰身飞向一个地方。 有东西托着自己不至于摔在地上,让轻音的心稍微的回到了肚子里。 “是人?” “是人!” “是人!” “多新鲜的人类呀,好久没见了!” “是啊,是啊,人,人……” “好像尝一尝啊!” “应该会很香吧!” 还没完全舒下一口气的轻音,听到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生生把气噎到了嗓子眼。 什么鬼! “闭嘴。”季律勾着嘴角吐出两个字,带着威压的话语让在场的魔兵都禁了声,低下头瑟瑟发抖。 轻音攥着手里的小铁铲,准备谁碰她给谁一锤。 结果等到脚尖碰到地面,也没有任何人过来,周围更是连声音都没有。 她深吸了几口气,转头向着周围扫了一眼。 各式各样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都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凶神恶煞,满脸恶意。 轻音浑身一抖,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之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后背就靠在了一处冰冰凉凉的东西之上。 她像只勿入狼群的小兔子,如此惊吓直接炸了毛。反射性的跳开,结果后背还没离开多久,腰间就被锢上了一道力,带着她直直地又跌了回去。 “呦,这是谁家的?”季律微微垂眸,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轻音闻声看去,倏地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不知怎地,那双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瞬间吸住了她的心神,让她忍不住的沉溺其中,更是忘了呼吸。 “看什么?”季律呲笑一声,用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将她掩在了怀里,顺道遮去了他人记窥的视线。 “人既然已经到了,魔尊说话算话是否该放本君离开了吧!”闻韵看着季律怀中的轻音,眸色微闪,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说什么傻话。”季律眼角扫过其他跃跃欲试的魔兵,眼眸微眯,道:“本座要的是一小仙,可不是什么凡人。这交易可是算不得数的。” “你……”闻韵反应过来后,立马怒目而视,正在这时他之间微动感受到了些许熟悉的气息,还没等反应。就听那魔头继续道:“既然人来了,就留在魔界待些时日吧。” “你们都留下好好款待客人。”话落,季律揽着怀里的人悠悠转身,似是准备离开。 一旁等候多时的魔兵看着魔主带着美味的凡人离开,眼中纷纷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多久又将视线重新落回唯一的异类身上。 本不敢妄动,但听了季律最后留下的话,各个重新拿起兵器涌向了包围之中的闻韵。 轻音浑身冰凉,手脚发麻,头重脚轻,此时身体更是早就先头脑一步行动,跟着身旁冰块一般的人亦步亦趋的向前。 轰隆隆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原本高亢欢呼的人群,此时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 揽着她的“人”慢慢止步,带着她转身回头。 凌冽的灵力带着浓浓的杀气朝着门面袭来,躲无可躲,轻音只觉得气血上涌,浑身颤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 季律眉眼微凝,带着轻音后退几步,轻飘飘的打散袭来的攻击,重新站定后,看着眼前新出现的人挑了挑眉,“你们仙界的都喜欢在人背后下刀子?” 安平琮护着闻韵后退,浑身防备的看着魔族的首领,结果视线在扫过他身旁的时候,生生的顿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轻音?” “怎么回事?”心思百转,他立刻看向了身旁伤痕累累,面容虚弱的闻韵。 闻韵捂着伤口,见他看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先离开。” 安平琮见此,斟酌片刻后,从魔尊身旁的人身上收回了视线,“好。” 在修仙界,等级差距犹如天涧,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一个魔尊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成千上万的魔兵在旁。 而轻音如今尚在下界渡劫,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虽说长相相似,那人身上却半分没有她的气息。 思量只在一秒之间,安平琮想好之后,立刻使用秘法带着闻韵消失在了原地。 “魔主,要不要追?”底下的魔兵见两人凭空消失,立马朝着季律的方向请示道。 季律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轻音苍白的小脸上,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想要的已经有了。” “仙界先不用管,继续去盯着妖界。” “是。” ………… 轻音一路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的三观被重新的塑造了一番,虽然之前早就有所准备,但到了如今猛地将一切都摆在她的眼前,心脏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被人放开的那一瞬,她立马将手里的铲子放到了身前,看着懒散地坐下的人,防备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季律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轻音下一秒就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血。 “魔界。” “那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轻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了,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嘴里的铁锈味不断刺激着她的感官,脑间一阵一阵的剧痛压迫着她的神经。 明明很累,却不能放松警惕。她就像一只困兽一样,伸出最尖锐的利器防备着一切。但在季律看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助的挣扎。 他扯了下嘴角,既觉得轻音吵,又懒得说些什么。无奈之下,朝着轻音抬了下手。 下一瞬,方才被轻音拿在手里的铲子掉在了地上,一只白色的炸了毛的兔子取代了轻音的位置。 小白兔十分具有灵性的动了动耳朵,觉得视线变化之后更是想都不想的调头就跑。 季律见此斜倚在塌上,手指一勾,小白兔就凭空而起,蹬腿挣扎着到了他的怀里。 “兔子乖乖,要听话哦,不然就吃了你。”他拎着兔子的后脖颈举在眼前,看到话落瞬间,僵住的兔子,好心情的勾了勾唇,将兔子放在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 变成兔子的轻音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身上,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慢慢地觉出一丝真相。 她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已经闭目歇息的人,视线从其唇线扫到其眉眼,终于在不断重复之中确定了什么。 整个兔子瞬间消了气,更是生无可恋的垂下了耳朵。 ☆、第89章 魔界,兔子…… 这人之前带给她的压迫让她下意识的忽略此人的容貌,如今安静下来,再一点点看去,这分明是就是那个怎么死也死不掉,阴魂不散的神经病! 一想到这,轻音就气血上涌。本着是熟人的心理,也是消淡了之前的恐慌。 见人闭着眼睛,她挣扎着从季律的怀里出来,扒着小兔爪借着对方的衣襟一步步往上蹿,直至到了对方苍白全无血色的脸颊处才听着。 轻音先是安静的支着耳朵望了望,而后才下定决心般得往前一跳,松软的兔毛盖住对方高挺的鼻梁。 四目对视,片刻沉寂,刚准备伸出爪子再接再厉把对方弄醒的轻音身形一顿,看着双眸中的幽幽深意,轻音脑袋的一根弦“咔”的一下搭错了地方。 小爪子一松,耳朵一搭,兔子头一低,讨好得舔了下季律的眉心之间。 季律看着越凑越近的毛脑袋,薄唇轻轻地抿着,身体紧绷,呼吸间都是毛绒绒的触感。 感觉到眉间的湿润,他更是错愕的瞪大了双眼,指尖一动,下一秒脸上的兔子消失,变成了一个面露迷茫的女子。 轻音一抬头,就发现自己的下巴抵在季律的鼻尖。她愣了半晌后,视线一低,就碰上了季律略带挑衅的眼神。 “是你?”能说话的第一时间,轻音就张口问道。 “你还要在我身上待到什么时候?”季律挑了下眉尖,视线向下刚好落在轻音光洁白皙下巴,在悠悠往上看就碰到了那一张一合的浅色唇瓣,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渐渐幽深。 魔向来就是随性而为,更何况这是他的地盘。 轻音被他看得浑身不适,道了声抱歉后,眉尖一蹙,双手撑着他脖间的空位,就要撑身起来。 结果才刚离开,眼前的苍苍白白的脸又凑了过来,再次放大。 轻音吓得条件反射似的缩了下一脖子,手忙脚乱的往上起。 季律见对方挣扎的反应,眸色微沉,半起身体箍着轻音腰间的手狠狠往下一按,刚离开的人就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他们都说人的味道鲜美,活了这么多年,本座都未尝过,如今是该长长见识了。”言罢,他微微侧头碰上了轻音的唇瓣。 轻音耳边痒痒的,听了他的话后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她要被吃了,她要被吃了,她要被吃了。 谁知道闭着眼睛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疼痛都没有到来,反而嘴唇间湿湿糯糯的。 “……” 无语了半晌后,她不舒服的往后撤了撤头,下一秒头就又被按了回去。 “别动,再动吃了你。”季律哑声威胁。 轻音翻了个白眼,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下去,从胸腔了憋出一声冷笑。 季律停下动作,放松了手臂的桎梏,好奇的问道:“你笑什么?” 轻音不言,近距离的低头看他,凤眸微凝,转而语气奇怪的问道:“你把我弄过来,就是为了吃的?” 季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又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后,本能的摇了下头,反驳道:“不是本座把你弄过来的。” 吃也是临时起意而已。 “真的?”轻音放软语气。 季律躲开她的视线,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反正他动的是嘴,不是手。 “那你把我送回去。”轻音抿了抿唇,对上季律转回来的视线,死死地眨了两下眼睛,故作可怜的询问道:“可以吗?” “不要。”季律义正言辞的拒绝。 “为什么?” 轻音半坐在榻上,上身在季律的怀里,两人就这样一瞬不瞬的对视。 “即是到了魔界,就不要想着离开。”季律伸手握住轻音露在外面的右手手腕,看着上面熟悉的纹路,喃喃道:“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你自己招惹的?自是要有你来承担。” 两人离得不远自是听到了他说的话,虽然不懂具体是什么,但是大体的意思知道。 莫名其妙的被拐来这里,莫名其妙的被人拿捏着小命。许是感受不到生命的威胁,轻音压制的脾气渐渐地冒出了个尖。 这个尖随着时间的延长,越冒越大,直至壮大了她的胆子。 只见,她扯出右手,转而按在季律的胸膛之上。 季律一时不防被推了下去,紧接着就见轻音欺身而上,“你做什么!” 轻音先是用另一只手按了按被他的眼神吓到的心脏,然后硬着头皮冷冷一笑,“煤球啊,不是想学怎么吃兔子吗,姐姐教你!” “什……什么?”季律还没等发出疑问,眼前就是一黑。 轻音伸手轻轻的附在他双目之上,然后手下一拽拉开他的肩膀之后,张嘴就咬了上去。 “嘶!”轻音啃了半天,对方的肩膀上光滑如初,连个印都没有,倒是把自己的牙弄得不舒服。 她抬起头,一边擦着酸痛的嘴角,一边快速将对方的衣服拉上,起身收回手,从塌上下去。 “怎么了?”季律重见天日,坐起身,半倚在床榻之上,看着地上重新将小铁铲握在手里的人,挑了下眉询问道。 轻音一脸难尽的看着他,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什么做的?” “天地而生,万物而结。若要说具体是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季律看着她牙疼的模样,认真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里是软的,要不要试试从这里下嘴。” “你”轻音无话可说,硬成这样不会是块石头吧。 “那个什么时候可以放我回去?”轻音盯着脚尖,榻上的人盯着她,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不说半句话,无奈她只好率先打破沉默。 “回不去了。”季律懒懒散散的起身,墨色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身后,随着起身动作落在他苍白的脖颈之上。 “什么意思?” “上来容易,下去难,除非你肯舍去一生的记忆再次投胎。”季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面镜子在手中摆弄,镜子中折射的光影落在轻音的身上。 从身上到下巴,在嘴唇上停留片刻后,又上移落到了她的眼睛。 轻音后退一步,伸手挡去刺眼的光,就听季律继续道:“不过那都是有修为的人,若是凡人从这溯洄镜中过去,怕是到了下界,连话都说不了。” “那我……咳咳!”轻音刚想说话,喉间就是一梗,一股腥气弥漫,下一秒她就咳出一滩血。 小脸霎时间白了一个度,从右臂延伸至右胸口的凤凰纹路逐渐发烫,越刻越深,身体像是要从中被撕扯开来一般。 轻音疼得蜷缩在地上,额角的青筋若有若现,整个人被汗浸湿,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 她想昏过去,却又因为疼痛,神经始终保持着一根弦,紧紧地拉扯着她的意识,让她始终清醒着。 “是我疏忽了。”季律微弯着身体,伸手探向轻音的额头。待对方脸色变好了一些后,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感受着怀里轻飘飘的重量,转而摇了摇头,“果然凡人都是脆弱的。” ………… “你怎么样?”安平琮看着修复疗伤,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的闻韵,递去一瓶药后,问道。 “无事。”闻韵摆了摆手,起身重新掐了一道诀联系闭关的祝顷,“夜泽的神魂灯还在魔头的手里,我们时间不多了。” “神魂灯?”安平琮眉尖微动,“这就是你来此地的目的?” “嗯”闻韵不愿多言,转而摊手,紧接着一架古琴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安平琮看着熟悉的古琴,神色一肃,语气不好的问道:“轻音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暂为保管”闻韵指尖划过琴弦,带起一阵嗡鸣,“如今是到了还给她的时候。” 安平琮心中疑惑,却也不是什么转不过脑筋的人,结合他的话瞬间就想到了魔尊身旁那道熟悉的身影之上。 “你做了什么?”前因后果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安平琮气压一低,万道灵力一触即发压向了闻韵。 “都是仙界的仙者,凭什么要为了他牺牲轻音!”安平琮听了闻韵牵强的解释,没忍住露出了一丝杀意,“怪不得,祝顷神尊说你糊涂,我看你那不是糊涂,是没脑子!” 闻韵吐出一口血,面不改色调动灵力压制住体内的□□,然后指尖一顿,一滴鲜血落在琴面上,琴面光芒大盛,下一刻就激动的颤抖琴身,在原地打转。 闻韵警告般的看了眼安平琮,右眼散着淡蓝色的浅光,趁对方恍惚之时,手臂一抬,施加在琴身上的束缚顿时一解,“去吧,去找你的主人。” 话音一落,激动的古琴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身前。 闻韵见此松了口气,动动手指解开了安平琮的禁制,果然是意料之中的袭击,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靠在墙面。 “你在做什么?”安平琮看着轻音的琴消失,眉头一蹙,剑间在下一秒就抵上了闻韵的喉管。 闻韵抬了抬眼皮,“让她记起自己的身份罢了。” “到了魔界,总要有点保命手断不是?” “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根本没有压制不住竹御琴的能力。” “那就让她提早脱离凡人的身份。” ☆、第90章 轻音整个人合衣浸在季律殿后的寒潭之中,额间布满细汗,体内更似冰火两重天一般不断地交织争斗。 许久渐渐达到了一个平衡时,她才吐出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环视四周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 寒潭黑漆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界,唯有四周的石壁上镶嵌得几个拳头大小散着幽光的夜明珠,点缀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等到她体内的异样散去,意识回笼,寒潭之中的寒气紧接着便占了上风。轻音哆哆嗦嗦的打了个喷嚏,搓着手臂在水中转了个身,准备扒着自己后靠着的石台从水中上去。 衣衫湿透,贴着身体,黏腻的触感让轻音不适的蹙了蹙眉。 “感觉怎么样?”就在她半个身子都爬上台阶的时候,前方的黑暗里突然跨出一道人影,惨白惨白的,在夜明珠的映衬之下更是添上了些许的诡异,无声无息的仿佛在她的身后站了很久。 轻音猛地一看,被吓了一跳,接着脚下就是一滑,紧紧短促的叫了一声后,又重新摔了下去。 寒潭的水四下溅起,很快就陷入了平静,方才水面上的人连个泡都没冒的消失在了底下。 季律见此诧异的挑了下眉,又往前跨了一步,直至走到水边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眉心微蹙,弯身正准备在仔细打探的时候,水面波动,下一秒自己的脚腕上就多出了一只冰凉白皙的手。 季律短暂的吐出一口气,再一低头,果然见着水面上浮出披头散发的脑袋,苍白的小脸映在水面上,黑黝黝的凤眸从上而下直勾勾的盯着他。 季律勾着嘴角,半张脸隐在黑暗里,抬起被握住的脚往后扯了扯,好奇地问道:“待在水里不冷吗?” 轻音默默地收回手,往潭水中退了退,整个人只有张脸露在了外面,“衣服湿了。” “在水里自然会湿”季律语气自然的朝着她招了招手,“上来,再待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轻音摇了摇头,又要往后退。 季律见说不动,也没多想,几步走进潭水,靠近轻音后,提着她的腰间,将人往岸上带。 轻音的挣扎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让季律加大了力度,使两个人靠得更近了。 无奈轻音只能低着头,僵着身体任由对方将自己带上去。 季律本觉得没什么,等到出了潭水才发现两个人贴得极尽。 轻音的体温,轻音的呼吸,轻音的心跳,无一不通过感官传到了他的身上。 “人就是麻烦。”他将轻音放到岸上,便背过身脚不沾地的往外走。 轻音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后,收着自己的衣服,吸了口冷气,快步跟了上去。 外面渐渐漏出了亮光,温度也不似寒潭那般阴冷,冻得哆哆嗦嗦的轻音难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谁知前面的季律径直的停了下来,她来不及止步竟是直接闯了上去。 “什么事?”季律的声音冷冷的,遮住身后的轻音看向前来的魔兵。 魔兵:“魔族大军已攻入妖域,下一步行动等待魔主指示。” 闻此,季律的语气难得的好了几分,轻音甚至能从他身上察觉出一丝隐蔽的轻快。 “知道了,你且下去,本座会亲自过去的。” “是。”魔兵得令后,身形一转消失在了原地。 轻音见身前的人也要离开,立马伸手扯了扯对方的衣袍。 季律向前的脚步一顿,转身低头一看就见到轻音仰着苍白的小脸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一动,“怎么了?” 轻音抿了抿唇,低声道:“我要去哪?” 季律抬手将轻音脸颊上的湿发夹到耳后,“你就在这殿中等本座回来。” 轻音微微一动,准备再问问有没有办法回去的时候,就听季律又说:“你是凡人,如今在上界压制不住体内的诅咒,若是不好好呆在这里,会承受不住地。” 他的话轻音倒是都听清了,就是组合在一起就不是很懂。 她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承担这些。这里她人生地不熟,唯一认识的就是眼前的人。 那日过来的时候,她更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下面那些魔说的什么话。 “不行。”想到这里,轻音放软了语气另一只手也拽上了季律的衣袍,碰上对方疑惑的眼神,她又道:“我怕。” “没事的。”季律将手放在轻音的头顶揉了揉,“这里是本座的地盘,没人敢伤你的。” “别担心,本座很快就会回来的。” 如今的轻音在季律眼中脆弱易碎,乖乖巧巧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打消了破处诅咒的念头,若是这样一直养个人应该也挺好玩的。 前提是先将之前的那个老怪物弄死。 轻音见说不动,勉强的点了下头,被季律领到旁边的殿内,等人走了就开始发呆。 也不知道巫凤怎么样了,自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也不知道族长爷爷会不会担心。 唉! 轻音叹了口气,季律走后,诺大的殿内如今就只有她一人,空空荡荡的,喊一嗓子都能听到回音。 轻音坐着无聊了,便开始在殿内溜达,溜达溜达着就看见角落里放着一架古琴。 也不知怎么了,她的心脏莫名得加快了跳动的频率,心中更是有个声音不断的指引着她向其靠近。 古琴灰朴朴的,上面简单利落,不着任何花纹装饰。 轻音被引诱的上前,指尖堪堪悬在琴弦的上方,停了下来。她蹙了蹙眉总觉得这琴有古怪,而自己也不应该这样。 “轻音?”就在她准备收回手的时候,一声呼唤从身后传来,在这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轻音被吓得身体一抖,指尖下落,瞬间被琴弦割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滴落被琴身吸了进去。 恍惚之间,轻音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与自己相连,却又没时间细想。她转身警惕得看着突然出现在殿中的男子。 “我不认识你。”来人相貌陌生,虽然给她的感觉并不危险,但是在这个人鬼蛇神都存在的世界,还是不由得令她保持警惕。 安平琮看着她,抬步上前,伸手道:“跟我走。” “你到底是谁?”轻音下意识后退,腿碰到琴身,琴弦不触即动发出了清脆的嗡鸣之声,紧接着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轻音的额间。 轻音顿时感到脑袋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硬生生地塞了进来一般,无数针扎一样的触感,让她根本喘不上气来。 “轻音,试着接受它。”安平琮暗道不好,蹙着眉慢慢向轻音靠近,手中的灵气不断的安抚着她体内躁动的不安,“放松,没事的,你要学会控制它。” “控……制?”轻音咬着舌尖,来不及细想,捋顺自己的呼吸,顺着男子输送的力道,无师自通仿佛做过很多遍一般,平息自己体内所有乱窜气息。 但到底是凡胎肉身,即使安平琮使劲浑身解数尽力安抚轻音体内突入的磅礴之力,也疗效甚微。 轻音的气息在慢慢的消退,脆弱的生命即将逝去。 “安平琮?”轻音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多了很多东西,多到怎么理也里不顺,但是莫名的她觉得眼前的人眼熟,果然一张口便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嗯”安平琮紧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继续向轻音的体内输送着灵气。 “不必了。”轻音按住他的手,连续的呼出几口气,才艰难的道:“反……反正也没事,会好的,你……你告诉我,这……这谁干的!” “闻韵。”安平琮垂了垂眉,被轻音按着的手臂微微放松,良久才道了声:“对不起。” 轻音扯着嘴角摇了摇头,放开手,推了安平琮一下,“不怪你……你快走吧,这里不安全……等……等我回来……会,会去找你的。” “好。”安平琮轻轻的放下轻音,结果刚放下手,还没等起身就猛地转头看向一侧。 季律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轻音浑身血液的倒在地上,旁边是一个仙界的。 怪不得刚离开眼皮就一直跳,原来是不干净的东西混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季律沉着一张脸,唇角僵硬的微勾,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再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般。 轻音顺着安平琮的视线看去,见到季律后,眸光闪了闪,神色露出一丝古怪。 她心下一沉,碰了碰安平琮让其快些离开。 好在两人之间的默契一直都在,安平琮紧绷的身体一僵,就懂了轻音的意思。 他快速的起身先是对着远处的季律猛地一攻,接着趁对方分神之际,向外飞去。 季律袖袍一挥将他的攻击轻易打散,五指凭空一抓,安平琮还未消失的身影就是一滞。 轻音见此,凭着最后一口气,撑着身体起身,看着前方唤了一声,“季律,让他走。” “凭什么?”季律的声音沉沉地听不出喜乐。 “我将你一直想要的给你好吗?”轻音狼狈地靠在墙壁上,一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再次道:“放了他。” ☆、第91章 季律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五指一松化为一道掌风袭向了安平琮将人打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季律唇角绷着缓步走到轻音的身前,在她的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轻音仰头抬了抬手示意他向下一点。 季律则淡淡向下看了一眼,扯着她的手将人拽了起来,半靠在自己的身上,“说吧。” 动作幅度过大,导致轻音的气息更虚弱了,她的下巴无力的磕在季律的肩膀上,微微侧脸,距离近得甚至能看到对方细微的毛孔。 轻音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最终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用垂落的手握着季律的慢慢地到了自己的心口处,向下一按。 也不知怎么,明明没有使出任何力量的手硬是在轻音的胸口插出了血。 淡淡的红光自此萦绕在两人中间。 季律感受着血脉的波动,心中没来由的憋闷,令人窒息。 轻音咬着牙保持着动作,也多亏了之前安平琮输送的灵力才勉强维持了她此时的清醒,但随着诅咒的转移,无尽的冷意蔓延,更是强硬的拉着她坠向深渊。 季律感受着诅咒的转移,原本苍白的脸和唇瓣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身体回暖,但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他的心却也越来越凉。 他侧了侧头,下意识收紧了力道,抱紧了怀里已经没了声息的人,蹭了蹭轻音的头发。 空旷的大殿内,良久才听他浅浅叹气,自言自语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 仙界升仙台,此时光芒大盛,灵力汇聚之处,光芒消散,一位身形高挑的青衣仙人踏光而来。 “轻音上神,啊不,瞧小仙眼拙,应是轻音神君,恭喜恭喜啊!”守着升仙台的登录小仙眯了眯眼,拿着本子,行过礼后,就要蘸着墨笔往上登录。 轻音将视线淡淡的落在他的身上,下一刻他的笔尖就悬在了本子上空,怎么使劲都落不下来。 登录小仙察觉异样,下意识抖着身体抬头望向轻音问道,颤颤巍巍道:“神君这是何意?” “何意?”轻音顺着他的话,渐渐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抬步从升仙台上下来,微微垂头对上那小仙的视线,“大约是觉得待在仙界太累了,想换个地方修行吧!” 小仙触上轻音的眼神,浑身一凌,再碰到那从脖颈延伸而出,整整蔓延了半张脸的展翅凤凰时,更是瞳孔微缩,“神,神……神君,你,你这是怎么了。” 明明只是渡了个劫,怎生招惹这种东西。 “这个吗?”轻音语气轻轻,像是说什么无关紧要之事情,随意碰了碰自己的侧脸。 凤凰图腾在掌心之下仿佛活了一般,扇动羽翅,火凤长鸣,眨眼之间竟然从轻音的脸颊之上游曳到了肩头,只留一扇尾羽在外,其余掩在了衣衫之下。 “也是要与人算个清楚明白的。” “小仙惶恐。” “没你的事。”轻音摇了摇头,将视线落在他手中的本子上,继续道:“不过,我的倒先是不用了,空着吧。” “小仙知道了。”言罢,他合上了手里的本子。 “嗯。”轻音点了点头,飞身离开。 她先是给安平琮传了个信,然后便回了连稷山,谢绝了前来恭贺道谢的仙者。 如今渡劫成功,那便是自己的心结已解。比起眼前的事,下界的那些反倒是已经不太重要了,毕竟逝者已逝,万事都要顺其自然。 手插不得,某些小动作还是弄得了的。毕竟她轻音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轻音走进自己的洞府,从往日的收藏里,挑了块儿暖玉放在身上后,便开始翻自己的藏书,寻找有关“凤凰心诅咒”的事。 结果她这边诅咒还没翻到,就收到了安平琮传来的信息。 轻音伸手打开传音纸鹤,听到安平琮的声音后抬了抬眉,握住手心里的暖玉,喃喃道:“妖族?” 祝顷神尊在闭关,闻韵和安平琮如今又从魔界到了妖族。 那她也去妖族一趟好了,毕竟闻韵欠她的这笔账也是该好好算算。 ………… “魔主,大军已经准备进攻了,您看是不是?”魔兵顶着上头的压力,也不知怎么竟觉得上面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怒意,就好像要马上把自己弄死一样。 “魔主?”见人没有理自己,只是静静地抱着怀里早就没了气息的人,细细地打理着那人的头发。过了两晌,实在忍不下去的魔兵又硬着头皮,小声的提醒道。 季律思绪回笼,动作一顿,将视线移到下方快抖成筛子的小魔兵身上,语气幽幽问道:“你说人死了会去哪儿?” 魔兵隐隐觉得这是个送命题,左思右想后,谨慎答道:“这人死了应该是去了轮回往生之处,等待再次投胎转世。” 季律放在怀中人脸颊上的手指微顿,眉尖一沉又继续问道:“那若是那些天界的仙人渡劫后,又会去哪儿呢?” 魔兵一头雾水,但还是如实答道:“据属下得知,那些渡劫的仙者,无论成败与否都会重新返往仙界。” “这样啊!”季律恍然,垂眼思量了片刻,忽是抱着怀里的人起身,扯下一根发丝后,手臂一挥那死去的人就化做点点星光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那让本座看看,你现在在哪儿?”季律指尖掐着那根细发,口中掐了个诀后,那根细发从上至下一燃,而后化作一道青烟团聚在空中。 青烟渐渐散去,一闪而过的人影落入了季律的眼中。 季律停顿半晌后,挥手将握入手心,看向了头抵在地面上的魔兵,问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魔族大军已抵达妖族境内,属下过来请示魔主。” “知道了。走吧!” ………… 轻音顺着安平琮的指引一路来到妖域之地,入眼的是一片硝烟荒芜,丛林绿树不在,唯一留下的只有光秃秃的树根,和各式各样伤情严重的妖。 她蹙了蹙眉,寻个妖问过才知道,魔族与妖族之间的纷争战乱。 也难怪闻韵与安平琮与众多仙者会到此地来。对于魔界来说,妖界后面就是仙界。如今仙妖联合,统一战线,保全妖界,就相当于护住了魔界通往仙界的大门。 轻音第一次来妖域,即使指引路线图,转着转着也是迷了方向。加上魔族突然进攻,妖魔两族陷入混战,此时的她更是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她收起地图避开战场,决定按照自己的直觉寻找出路。结果轻音刚走几步,脚下就是一拌,一低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倒在了地上。 轻音微微蹙眉,下脚的动作一顿,换了个方向转身离开。 然而她还没走多远,余光中就见着一道矮小的黑影从自己的身旁跑过,紧接着动作连贯又十分做作的倒在了她前方两步远处。 轻音心中一跳,默默地再次收回了脚,然后用灵力拖起那黑乎乎的东西一看,才发现那是只胖乎乎油光水滑的黑兔子。 “碰瓷也不是这样碰的。”轻音心里嘀咕了一声,收回灵力,又换了个方向。 意料之中的,那只肥兔子见自己转身,飞快的蹬腿起来。 目睹一切的轻音,看着再再次倒在自己脚边的兔子,摸了摸下巴。 难不成这就叫守株待兔?这分明是兔子守着她转圈! 轻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兔子,顺手给兔子旁边生了堆火,架起一个锅后,也跟着坐了下去。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里面也不知道加了什么,闻着还挺香的。 轻音磨着刀,看着方才倒地碰瓷的小兔子动了动鼻子,没忍住笑了一下。 随即叹了口气,接着她撸起袖子拽着兔子耳朵,将胖兔子竖着拎了起来,“这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怪可惜的。” 手里的兔子眼皮动了动。 轻音看在眼里,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提着刚磨好的刀,琢磨着从哪儿下手。 胖兔子似乎感觉到了威胁,见对方半天没动静,悄咪咪的睁开了眼睛,结果就见着一把刀冲着自己的天灵盖劈了下来。 当即浑身一道,蹬着腿从轻音手里脱困。 轻音看着将兔脑袋怼到自己脖子上,扒着自己的衣服动也不动的兔子,微微挑了下眉。 她放下手里的刀,强硬地拎着兔子的脖子肉给扯了下来,盯着那一双黑黝黝的兔子眼,还没等说什么就被旁边传来的一道声响给打断了。 “小狐妹妹?” 轻音顺声看去,见了来人手中力道一松,又被兔子给跑了,肩膀硬生生压下来的重量,让她难得保持出来的微笑僵了僵。 “小狐妹妹,你忘记我啦?”虎奇上前一步,企图让轻音想起自己,“我们之前在魔界见过的。” 轻音也确实想了起来,她从兔子爪子里抽回自己的头发,看着虎奇摇了摇头,“你怕是误会了,我从仙界过来,没见过你,也并不是什么狐妖。” ☆、第92章 “魔主呢?”魔族将领看着两军混战的场面,环视一周后问向旁边的魔兵。 “不知”被问到魔兵低头回道。 “奇了怪了,方才还在。”魔将皱着眉又转圈看了一遍,最后摇了摇头,“算了,魔主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 轻音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便跟着虎奇去了安平琮所在的地方。 虎奇带着她走进了一片营帐中,停在了其中一个稍大的帐外。 “仙人要找的那位仙者大约是在这里。”虎奇止步看向轻音。 “谢谢。”轻音点了下头,扣门准备进去。 “仙人看着面善,像小妖的一位故人,所以不必言谢。”虎奇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视线胶在轻音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问道:“仙人真的不认识一位同你长得很像的狐妖吗?” 轻音撸着怀里的粘着自己胖兔子,摇头笑了一下道:“像我的狐狸没见过,倒是依稀记得有只兔妖化形之后,长得和我有几分神似。” “兔妖?”虎奇心中失望,脑袋转了一下,更是猛地又想起了什么。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眼前的营帐门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 “白白?” “轻音” 两声呼唤同时传来,轻音第一眼就看见了安平琮,在身上上下扫了他一遍,点了点头,道:“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了吗?” “还没有。”安平琮多看了一眼,她怀里的黑兔子后,摇头如实回道。 “妖王殿下,瞧你跟小妖一样眼拙了。这位是仙界的仙长,不是阮白白。”虎奇见情形尴尬,自家殿下又一直盯着人家看,上前打了个岔子。 岐山此时也是反应了过来,也是从眼前人与记忆中的兔妖身上品出了不同,仔细一看倒像以前那幅画上的人,那个魔头找的女子,这样想着他眨了眨眼睛抱歉道:“本殿唐突了,仙者勿怪。” 轻音闻声看去,正要摇头说没事,赖在自己坏里的兔子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扭着屁股挣扎到轻音的肩膀,一脸警惕的盯着岐山。 轻音被折腾的手忙脚乱,按着兔子头就给拽了回来,顺手又给放到了地上。 黑兔子猛地落地,扒拉着轻音的裤脚后动作突然一顿,转了个身蹦跶几下一溜烟的跑远了。 “这可是仙者养的灵宠?”岐山身子一顿,笑着问道。 轻音:“不是。在这里碰上的,不为何知就跟了上来。” “瞧着倒是有点灵性,像是生了智的小妖。” 轻音闻言点了下头,随意应付了一声后,便将视线移到了刚从要不远处过来的闻韵身上。 闻韵脸色苍白,不带一丝血色,气色差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高高在上,见了她之后也只是微微的诧异,随即走向帘帐看着她道:“轻音随本君进来一下。” 轻音唇角轻抿,抬步跟上。 “轻音。”临到门口时,安平琮唤住了她,道:“一切有我。” 轻音闻言道了声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特别是安平琮话里的意思,让快要进门的闻韵脚下一顿。 气氛一度冷凝,倒是去而复返一个跳跃蹦到轻音怀里的兔子打破了沉默。 轻音感受着怀里重量一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她垂眸看去,正好对上怀里的兔子懒洋洋的抬头看她,一双兔子眼人性化的划过一丝淡淡的嫌弃。 轻音嘴角一动,伸手将对方的脑袋按了下去,面不改色的跟着闻韵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明面上就袭来一道攻击,轻音动作极快的向旁侧头夺过他的攻击,而后笑着问向闻韵:“神君这是做什么?” 闻韵轻咳了一下,“你还不知错。” “我有什么错?”轻音按住怀里乱动的兔子,上前一步,紧盯着闻韵,丝毫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知道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勾结魔族,身为仙界一员与魔头不清不楚,还不是错!”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他又捂住胸口激烈的咳了几下。 “仙界的一员?”轻音面露轻讽,看着闻韵一字一句的道:“你何时当我是仙界的一员。” “而且都是找个地方修炼,仙界我待得,魔界妖界我自然也是可以去的。” “难不成你想背叛仙界。”闻韵静静地看着她,挑了下长眉。 “这不是你逼的吗?”轻音放下怀里的兔子,空手一握一把流光长剑便出现在了她的手里,“你又何时把我当做仙界的一员。” 凶猛地灵气随着她的动作破空划出,划破闻韵想要抬起的手臂后,剑尖抵在了他的下颌。 轻音体内的灵气波动,带着原本藏于衣领下的凤凰缓缓游曳,慢慢地停在了她的一半侧脸之上。 “你”闻韵见到她面容之上的东西,面上出现一分动容,接着整个人都愣住了,浑身隐隐发抖,“你拿到了凤凰心。” “拜神君所赐,你想要的东西也是时候给你了。”轻音将剑尖移到闻韵的胸口,微微向下,见对方眸色微闪,轻音下颌紧绷,打算下手之时。 就听闻韵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轻音不懂的解脱,只听他道:“现在给本君也没用,看你如今的情况,想必血脉已融,再要强行分离怕是要命的。” “什么意思?”轻音下意识的那眼神瞄了一眼一旁的黑兔子。 “居于人血,却活得如此生动的凤凰本君还是第一次见。就连在那魔头身上,凤凰也不像在你这里这般。”闻韵闭着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右眸处发出淡淡的微光。 “不过要想压制也不是没办法,你若是答应本君一件事,或许……” 轻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后,她收起手中的剑,侧头看着闻韵,淡淡问道:“你的要求是什么?” “同是仙界同仁,互帮互助是应该的。”闻韵一愣,见轻音态度软化,擦去嘴角的血渍松了口气。 “话说得真好听。” 闻韵摇了摇头没有在意她的嘲讽,道:“夜泽的情劫还未渡完。” “你的意思是?”轻音明知故问的看向闻韵,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脸认真地问道:“夜泽不会是闻韵你的私生子吧?” 闻韵正要起身,听了她的话冷不防的踉跄,腿磕到了凳子上,恼羞了脸,“休要胡说。” “那总要给个理由,要不然在旁人眼里免不得传的更难听。”轻音掀了掀眼皮淡淡回道。 “他会是我们仙界的未来。”闻韵停顿片刻,怅然回道。 “未来?”轻音看向蹲在地上的黑兔子,默默地伸手将对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事情是可以,只不过他渡他的情劫,我能帮上什么?” “夜泽的神魂灯还在魔族的手里,若是你能帮本君拿回来。本君就告诉你方法。” “我有多大的能耐,能从魔头的手里抢东西!”轻音忍不住笑了一下,紧接表情怪异的从兔子嘴里救出了自己的手指。 “你可以的。”闻韵从她抱着的兔子身上收回视线,整理身上的衣物。 “可是我要怎么信你?你口中的话,谁知道可不可信?”轻音满一脸不信道。 “等此间事了,本君便帮你压制诅咒,不过你要先行起誓将夜泽的神魂灯带回来。”闻韵也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抿唇正色道。 轻音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放下兔子,作势起誓:“我,轻音在此起誓,若有违约定,必定遭天雷反噬,神魂破灭。” 誓言方才落下,外面就传来了乱糟糟动物声音,下一秒就见安平琮推门而入,看了眼轻音后,道:“魔界的前任魔主死了,魔界的兵也暂时退了。” “既然事了,我们就先回去吧。”闻韵蹙了蹙眉,转而看向轻音,“你先休歇几日,再来寻本君。” 轻音点了点头,跟着安平琮往外走。 被她放在地上的兔子见此蹦蹦跳跳的跟上,嘴巴咬着轻音的裙摆,在轻音一顿之际,快速的蹦跶到了对方的怀里。 轻音一愣,想了想也没将胖兔子放下,转而换了换手臂调了个它比较舒适的角度。 “轻音,这兔子要带回去吗?”安平琮总觉得这黑兔子给他的感觉很危险,看到轻音的举动,不由得问道。 “嗯,带回去。”轻音用手撸了撸兔子毛,将它刚抬起的头,按下去,“到嘴的肉飞了多不好。” 安平琮倒也是知道轻音的个性,见她如此便也没多问。将她送到连稷山,嘱咐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轻音抱着兔子进到洞府里,想都没想就将兔子扔到了自己的榻上,然后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朝着兔子道:“把仙界的未来借我看看。” 黑兔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懵懵地看着轻音,似乎不懂她在干什么。 接着就见它向后退了退,黑黝黝的眼睛依旧不离轻音。 “抱了你这么久,也该给点报酬了吧。”轻音手中动了动,看着地上的兔子抿唇又加了一句,“算是欠你个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呀! ☆、第93章 一人一兔对视了半晌,彼此僵峙,似乎谁也不愿意再后退一步。 轻音叹了口气,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就见那黑兔子屁股朝着自己,身体动了动,下一秒就转过身推过来一个燃着青光的灯。 轻音视线在灯上停了一瞬,而后抬头看向咬着自己身上黑毛的兔子,歇了口气道:“果然是你,为什么变成一只兔子?” 季律耳朵动了动没有说话,继续装“死”。 轻音见他的模样摇了摇头,暂时放下了心思,毕竟撵不走,打不过还能怎么样。 这样想着,轻音决定还是先忙好自己的事。 “对了,溯洄镜也在你那儿吧?”轻音将夜泽的神魂灯随意收起,又是朝着对方招了招手。 黑兔子脸上划过一丝不耐烦,黑黝黝的眼睛嫌弃般的看了轻音一眼,然后将自己的爪子搭在了轻音的手心里,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爪子缩了回去后,毛脑袋往前一伸再次放了进去。 轻音指尖一动,下意识的搔起了它的下巴。 黑兔子舒服的迷起了眼,下一刻身边就出现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轻音拿起镜子,放开了兔子。 她伸手在上面一抹,几道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 季律跟着看了一会儿,见没意思就转身在洞穴里乱蹦乱跳的翻腾。 而此时的轻音见到镜中熟悉的人后,倒是颤了下眉,“还活着啊!” “倒是命大,先留些时日。” 像是想起了什么,轻音手抚镜面,只见镜面波动倒是又换了一副场景。 东岐国,三殿下府。 传闻中多病虚弱的三殿下挥退众人后,掩去门扉冷着脸将手中的汤药倒掉后,在屋内转了转,接着手指按在一面墙的墙壁上,下一秒就消失在了房间中。 轻音挑了挑眉,看着镜中的视线变化,等触到镜中躺在床上的女人事倒是愣了一下。 “你不是小姐,你到底谁呢?”三殿下病态般的低头,带着厚茧的手指抚过榻上人的侧脸,眷恋缠绵。 活落,原本闭眼的人突然惊醒,带着一丝恐惧的看向来人,挣扎着起身,“你放开我,放开我,就算不是又怎么样,这身体是她的身体,你敢动吗,你舍得动吗!” 脖间的力道突然收缩加重,向翘挣扎着大口呼气,双手往上无力的抓着,但见到男人眼中的慌张,还是艰难的勾起嘴角,道:“她……死了……早就……死了……你永远……也找不到……” 暗一本就在气头上,听了她这般话,失了神智,手下力道也不由得加重…… 向翘眼中带着一丝不甘,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 轻音看着这一幕,指尖微动,看到那外界之魂身上一闪而过出现的东西后,趁起还未消散之际徒手抓了过来。 纤细的手掌中淡蓝色的能量攒动,带着丝丝电流,隐约还可以看见跳跃的字符。 感觉到一股撕扯之力,轻音眼疾手快的从自己的藏品中摸出一个罩子,直接加了灵力倒扣了下去。 季律听到动静也从远处跑了过来,鼻子停在罩子前一嗅,左右转了个圈,正打算再进一步时,被轻音拦了下来。 “别把自己真当成只兔子。” 季律闻言身体一僵,将脑袋从她的手心里转了出来,向后退了一步,乖乖巧巧的坐在了地上。 轻音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视线重新落回了四次乱碰打算逃窜的能量团上。 她用指尖敲了敲罩子,看到那东西一顿便猜测大约是个可以沟通的东西。 “听得懂吗?” 能量团继续挣扎乱窜。 轻音:“这可是上古的东西,即使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短时间内也挣脱不开的。”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也足够它吸收你身上的能量的。” “不要不信,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感觉到能量团的运动一点点慢了下来,轻音稍稍松了口气。 季律耳朵动了动,看着眼前的厚厚的琉璃碗,觉得里面的东西还真是好糊弄。 “原住居民你们好,我是爱穿梭系统2334,此次来此,只是收集能量并无恶意。” 轻音眼中划过了然,倒是一旁的季律饶有兴趣的盯着一闪一闪的能量球看了好一会儿。 “系统啊?”轻音按住蠢蠢欲动的兔子,“那是什么东西?” “2334系统本着爱与和平,在各类小说世界中穿梭,为宿主提供良好的条件,完成其心愿。” 轻音闻言,装作不懂的模样蹙着眉好奇的问道:“小说世界?那是什么。” 2334:“所谓小说世界,存在万千变化,但总体趋势不会改变,而其内容也只是在大致情况下做出的预测推断。” “所以……这是小说的世界。”轻音想到在下界时的那本书,里面的内容也是如此,加上这东西与那人的联系,想说没有关系都不行,“说得真有趣。” 她就伸手扯了扯兔子耳朵,等到对方气鼓鼓的看着自己,淡淡笑了一下。 结果她还没等说话,身前就多出了一本书,随之而来的就是2334的声音:“这是小世界的大致走向。” 轻音跟着下意识的看了那书的封皮一眼,见到上面的字没忍住眼皮一跳,紧接着脱口而出:“战神的心尖宠?” 战神?不会是夜泽那个家伙吧!难不成仙界还有其他的。 这样想着,轻音伸出了手,翻开书页,竟然慢慢地将这个狗血的故事给看完了。 “呃……” “可顶多算是个自编自传的野本吧?”轻音看到一半,没忍住皱了下眉。 2334见她的反应,闪了闪:“因为有任务者干预所以故事走向不同。” 主要还是这个土著,明明第一章就死了的,硬生生的混到了现在。 轻音点了点头,翻到最后倒是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她这般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那边一个兔子头就挤进了她和书之间,爪子更是按在了书页上。 轻音见此眉毛一抬,手臂一松,将兔子弄了出去。见对方还要靠近,随手就拿了个东西挡住还要奔来的兔子。 “你……是个男配?!” 这书上可写了,女主第三世在下界的时候,偶然救了一只兔子。 虽然伤好后,兔子就不见了,表面上没什么交集,但后期,这人可是给女主开了不少方便之门。 书中的上帝视角更是若隐若无的提到“魔尊”对战神心尖宠的守护。 地上的季律一愣,对上轻音看过来的视线莫名的心虚,见到怼到自己面前的木头更是忍不住磨了磨牙。 男配是什么鬼? 还没等他发出疑问,就见轻音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言难尽的扫了他一眼后,摇了腰头转了身换了个方向。 季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对方理自己,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便有些忍不住了。 轻音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就觉的背后压来一股暖意,鼻尖传来一股陌生的气息,肩膀更是一沉,手里的书被一只修长的手扣上。 “男配什么?” 本能回击的前一刻,一道略带沙哑微微上扬的嗓音就传进了耳道中。 轻音身体一僵,耳边的热气更是让她不自在,向前一挣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后,转身看了眼面前出现的男子。 “怎么不做兔子了?” 季律状似无辜的眨了眨眼,“你对兔子可比对人好。” “你又不是人。”轻音紧接着道。 “现在是了,是你的人。”季律弯着眼笑着朝轻音又靠近了些。 轻音看着对方自来熟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是很熟。” “怎么不熟?”季律强硬的将她抱在怀里,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相处的那些日子又做不了假。” “若是我没记错,魔尊可是活了万年,下界这些弹指一挥间的事相较于这些,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吧!” “你多大了?”季律身体一顿,停留半晌,问了一个在轻音看来毫无关系的话。 “小仙仅活了千年。” 千年之间足以经历很多,对于情爱的事虽说不曾经历过,但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可有可无的东西,最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她想得明白,活了万年的季律应该更想得通。 季律蹙着眉放松了钳制她的力道,整个魔都散发着阴沉沉气息。 “你是嫌我老吗?”许久,他才睫羽轻颤轻轻问道。 轻音闻言便知道他没想明白,顿了顿她叹了口气,“我……” “要想好再说。”季律冷冷的打断她,“姐姐” 轻音被那两个字惊得一吓,结结巴巴的改口:“不……不是。” 话落,她就见眼前的人多云转晴,迅速的挂起了笑容,朝着她就扑了过来,“中了凤凰诅咒的人,都会觉得身上寒冷,本座替你暖暖手。” 轻音僵着身体被他抱在怀里放到了不远处的榻上。 “所以诅咒可以被压制吗?”轻音被吸引了话题。 “魔界的那处寒潭可以,要不要过去?”季律将轻音的手放在掌心中,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轻音摇了摇头,“暂时不去。” 她本来还想知道闻韵想搞什么,但看了那本“战神的心尖宠”之后,大约也算有了方向。 在仙界还有些事没做,所以还不能去。 ☆、第94章 “33,再给本座讲个故事。”季律斜倚在塌上,伸出手指敲了敲罩着2334的玻璃罩,随手往上面又加了一层防护。 本以为这次任务后,可以脱离主系统的2334习以为常的搜索数据网,给了季律一本书后,继续自闭。 轻音一从外面回来,就看见大魔头坐在园中的竹椅上手里捧着本书,好看的眉毛微微的蹙着。 “你这是怎么了?”轻音走过去往他的书上扫了一眼,“看什么呢?” “33给的东西。”季律将书随手递给轻音,看着对方的表情,认真的问道:“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样的?”轻音翻了翻手里的书,看到上面的名字,有些哭笑不得。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 “你看得懂吗?”轻音指着书籍封面的“总裁”二字,“这是什么意思?” 季律看着摇了摇头,“不懂,但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毕竟所有人都听他的。” 轻音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放在书,倒是也没多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魔界?” “回去干什么?”季律伸出手指戳了戳罩子里能量团,“他们没了本座又不是活不成。” “你不希望本座在这儿陪着你吗?”说完,他收回手,看了眼轻音。 轻音抿了抿唇,本能的转移话题,“可以和我说说凤凰心诅咒的事吗?” “坐过来。”季律往里面凑了凑,给轻音拍了拍椅子上的空地。 “不说算了。”轻音掀了掀眼皮。 季律看轻音要走,连忙拦住,“凤凰心是上届魔尊那个老怪物趁本座不备种下的。” 轻音闻言停下脚,坐在了他旁边的石椅上。 季律稍稍松了口气,往她旁边靠了靠,“跟了本座大约几千年,据说是神界上古最后一只凤凰身陨后,留下的诅咒。” “得凤凰心者,必定寒冰缠身,神魂受缚,轻则如本座一般,重则便是神魂破灭成为凤凰的养料。” “不过你这种情况,本座倒是第一次见到,凤凰竟然活了。”季律隔空点了点轻音脸庞移动的凤凰。 那凤凰像是知道他的举动,竟是仰头鸣叫了一声。 轻音挑了下眉,将季律说得记在心里。 “等下我要去闻韵那里,你在连稷山等我回来。” “本座要和你一起去。”季律微微坐正身体,要求道。 “不行。”轻音想都不想的拒绝,“这是仙界的事,你不方便插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和小三聊天不好吗?” 罩子里的2334听了她的话,莫名的闪了几下。 “不好,一个小玩意儿,没什么意思。”季律摇头,面上露出一丝嫌弃。 “我不也是你的一个小玩意?”轻音挑着眉,紧接着回道。 “当然不是。”季律下意识的反驳,等说完之后心中却渐渐的升起了一丝错愕。 “那是什么?”轻音看着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尖,抬脚靠近了几步,低下头凑近仔细观察。 季律身体一激,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稍稍侧脸僵硬的拉开了一些距离。 “本座……本……我……”季律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轻音见此头往下又倾了倾,嘴唇在季律的脸颊处缓缓的划过,感觉到身下人身体的僵硬,她眯了眯眼,“这样喜欢吗?” 季律整张脸腾地一下,红了大半边,他机械的转头,“喜…喜欢。” “有多喜欢?”轻音挑了下眉,支撑着手臂拉开两人的距离,有些好笑的问道。 “嗯”季律定定的看着她,过了半天才干巴巴的朝着轻音的方向侧了侧脸,“再来一次。” 轻音见他的模样,莫名的从话里听出一丝小小的期待,她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抵在季律的脸上,将他往后推了推。 “想得美。” “我长得也美。”季律回道。 轻音闻言没忍住笑了一下,重新仔细端详了一下季律的长相,“确实。” “那你喜欢我什么?”轻音主动把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魔尊想必见过很多女子,我觉得我很普通,并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喜欢?”季律视线从上到下也跟着扫了轻音一遍,“你长得也好看。” “只有这些?”轻音听后,笑了笑,“那还是怪肤浅的。” “不过我也挺肤浅的。”说完后,轻音又自言自语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她朝着季律挥了挥手,“出去一下,晚点回来。” 季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他皱着眉思索片刻,终于觉出一丝不对来,没忍住踢了一脚地上的2334,“33,本座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2334一个有着鸿鹄大志,不择手段的系统,如今被人逼着开始解决感情问题。 它一个ai从来不谈感情,因为它没得感情。 但还是小命最重要。 于是它不厌其烦的重新撇给了季律几本书。 《恋爱一百式》,《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情话大全》 ………… 轻音刚出连稷山,就碰上了安平琮,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笑。 “决定好了?”安平琮问道。 轻音点了点头,“在哪儿修行都是修行,当然要找个舒心的地方。” “我这一去,怕是以后都没得安生了。”轻音遥遥望了眼罗浮林,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初不去借什么珠子了,惹出这些麻烦。” “不过,这也许就是命数吧!”轻音说着耸了耸肩,“安平琮你也不要为我担心。” “嗯”安平琮看着轻音一脸放松的模样,点了点头,一如两人认识这么多年的相处方式。 “凤凰心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若是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听我说。”安平琮道。 “知道了。”轻音想了想补充道:“我大约已经找到了应对之法,你不必替我担心。” “好。”安平琮嗯了一声,然后朝着轻音走来,转身与她并肩,见对方面露疑惑,建议道:“我陪你一同过去。” 轻音一愣,思索过后点头,摇了摇头,“不必了,毕竟这是我开始的事,也要由我结束。” “但安平琮,我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好,你去吧!” 轻音点了点头,告别安平琮后,便飞身去了闻韵所在的罗浮林。 不知是不是轻音错觉,罗浮林与往日有些不同。 引路的乐松仙君不见了,倒是一只灵蝶飞到轻音眼前,颤动着翅膀,洒下一路的灵粉,引着她进去。 轻音最终在一座巨大的凤凰石雕前见到了闻韵,他手捧着一本书,坐姿随意的往后一靠,眉宇间微微的蹙着,像是在思索什么不解的难题。 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闻韵微微抬头,合上手里的书,淡淡的道了句,“你来了?” “我一直以为闻韵神君你最是闲散自在,几乎无欲无求,倒是不知你坐下今天一切是为了什么?”轻音挑了下眉,静静地看着他。 “无欲无求?怎么可能。”闻韵掩唇轻咳了几声,扶着凤凰石雕缓缓起身,“都是生灵,又怎么会做到无欲无求。” “只是所求所想的东西不同罢了?” “那你想要什么了?”轻音看了眼他身后栩栩如生的凤凰,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血肉里那只竟又浮出了表面。 “身为一个曾经的半神,自然是希望神界重新复苏了!”闻韵轻轻松松的说出了自己心中所谓的欲望,“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向往的事?” 轻音眼中划过了然,如今的仙界确实比不上之前的神界。 “凤凰心也是因为如此吗?”轻音想到便也说了。 “是。”闻韵不出意外的点了下头,“不过只是二手选择。” “谁会想到你这条路比夜泽的好走那么多!” “没办法,天赋不同。”轻音耸了耸肩。 “你倒是说的好听。上古战神可不是谁都能比的了得。”闻韵勾唇笑了笑。 “你同我说这么多,我怎么觉得像是最后的道别呢!”轻音跟着他也笑了。 她笑完就拿出了夜泽的神魂灯,想都不想当着闻韵的面就捏碎了。 魂灯就着碎片落到地面之上,很快就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天地时间。 闻韵的笑僵在了脸上,因为与此同时他和夜泽的联系瞬间断了,也就是说世间的这个人也彻底消失了。 “何必做得如此绝情?”闻韵面色冷了下来。 “神君不是说,这条路不通了吗?”轻音笑得越发灿烂,“晚断不如早断。” “我与夜泽是没什么太大摩擦,但谁让我看他不顺眼。”轻音像是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眸中划过一丝厌烦,“万一堵在身前,影响了道心可怎么办。” “你这和那魔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又有什么区别!”闻韵往日保持良好的表情也在此刻崩裂,但很快就勉强恢复了原样,“难道你不想解决诅咒吗?” 轻音听着他的话,走到凤凰石雕的另一边,挑了挑眉,右手划出一道血口,将手按了上去,见闻韵错愕的表情,故作求教道:“是不是这样?” ☆、第95章 随着轻音的动作,凤凰石雕染上鲜血,周边的无数灵力向其聚散,隐隐有凤鸣之音传出。 闻韵看着石雕出现裂纹,层层崩塌,已然不如自己计划那般,他的眼皮狠狠一跳,正要上前阻止,却不想不知何时以那凤凰为中心向外一周隔出到结界,将轻音包裹了进去。 “轻音,你可知道在做什么?”闻韵蹙着眉,见轻音不为所动又加重了语气,“你这样不仅会害了仙界,还会毁了天下苍生。” 轻音感受着身上的凤凰诅咒一点点泄出,又因为失血的缘故,嘴唇微微发白,但她的眼睛却是极亮的,朝着闻韵挑了挑眉,“怎么会,我这是为了光复神界啊!” “神界最后一只凤族若是觉醒,想必比夜泽那还差一步的战神,要有用的多?你觉得呢?我这可是帮你做了选择。”轻音说到这里敛了敛眸,收回视线落到已经被光束裹住的石雕之上。 “胡闹!”闻韵使出法术攻向结界,“这凤神早已心生魔障,你此番一举,定会带来灭世之灾。” 果然。 轻音看了那本书,自然知道。 《战神的心尖宠》中,男女主三世虐恋,最终打破误会修成正果。男主自是破了情劫更进一步,成为了仙界唯一的上古天神。 而这凤凰石雕原是上古神界凤神的封印之处,凤凰心则是钥匙。闻韵为了一己之私想要获取凤神的法力,从而激化仙魔两界关系,诱导男主攻打魔界,夺取凤凰心。 洋洋洒洒的占了大半篇幅,最后的结果,却只是为了他人做嫁衣。闻韵受到反噬,最后凤凰神力在夜泽的操作下,渡给了女主阮白白,以此助她一跃成了仙界第二位古神。 如今,轻音此番却并不是为了什么凤神的传承,毕竟想要据为己有,也要有那个能力不是。 原书中的闻韵不正好是那个例子。 这样想着,轻音扫了眼一旁干着急的闻韵,默默往嘴里喂了个丹药。 “轻音不要再执迷不悟!”闻韵话音刚落,周围便又相继落下几道人影。 祝顷和安平琮先后脚落了下来。 轻音瞥了他们一眼,加快了灵力的输送,眼看着手腕处的凤凰甩着尾巴,渐渐游向早就破碎不堪的石雕,隐匿了踪迹。 她又再次给自己喂了颗丹药后,将手撤回,快速在手掌的伤口上手缠了一块布条,布条渐渐被血浸成了红色,勉强止住了外出的血。 轻音环视一周后,抬脚踏出结界,结果刚一落地,一道利刃就朝着自己的脸面飞来。 她脚尖点地,身形偏转下意识地避开了攻击,然后挑眉看向闻韵,“我这不是为了整个仙界,你怎么能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胡言乱语!”闻韵渐渐红了眼睛,从未想过轻音是如此的胡搅蛮缠。 轻音勾了勾唇角,朝着闻韵传音道:“我这是在帮你呀,在仙界孤孤单单无数年,难道你就不想这世间在多一个同是凤凰的族类吗?” “你……”闻韵气得额角青筋跳动, 祝顷看了他一眼,稍稍释放威压将其下步动作定在了原地,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扫了一眼,淡淡道:“你们在做什么?” “神尊,快阻止轻音,她想复活上古罪神!”闻韵急急地冲着一旁的祝顷快速说道。 祝顷平静的神色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转头对上了轻音,似是询问对方的说法。 安平琮默不作声的走到轻音身旁,见对方朝着自己点了点头,稍稍舒了口气。 轻音稍稍后退一步,将自己身后的东西显现出来,示意对方向自己身后看。 当时因为石雕形成结界,周围灵气汇聚,一时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如今倒是清晰了几分。 “为何如此?”祝顷神识扫过她的身后,有些不解,微微蹙眉道:“断了夜泽的后路,还要复活罪神,为何这样做!” 轻音:“我也没办法。” 要是闻韵还想要这凤神的力量,那么就必须从她身上夺取凤凰心,如此一来她不死也会掉一层皮。 所以,还是先下手为强较好,要是坐以待毙,任由对方牵着自己鼻子走,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至于夜泽,趁他弱要他命,两人早就不对付,何苦要等对方成长起来,在想法子应对不是吗? 随着轻音话落,她的身后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凤鸣,直冲云霄,石雕也在一阵光芒过后,碎成了无数片,零零散散的落到了地上。 一切发生只在眨眼之间,接着轻音就觉得肩膀一沉,一个尖尖硬硬,还有些许温热的东西敲了敲自己的脸。 片刻的寂静,轻音只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准确的来说是自己的肩膀上。 “凤神?”闻韵唇瓣动了动半天才挤出两个字。 轻音脖颈有些僵硬,她自是知道事情的发展,只是…… 想了想,她微微侧了侧头,然后就对上一个小鸟头,对方只有自己巴掌大小,浑身光秃秃的,正拿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见轻音侧目看来,小秃鸟又轻轻地拿嘴啄了两下她的侧脸,“娘亲。” “……”轻音冷冷的看着它,一瞬间回不过神,她不由得张口问道:“你说什么?” “娘亲。”小秃鸟头顶唯一一根的呆毛随着它的动作晃了晃。 “这是凤神?”闻韵上前几步,渐渐回过了神,盯着轻音肩膀上的不明物体,有些不确定。 祝顷见他脸上神色不对,抬手止住了他向前的步伐,“清心定神,不要妄生心魔。” “不……不不,这不是凤神,凤神怎么会是这样的。”闻韵原地摇了摇头,右眼发着淡淡得幽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住的摇头,“这不是凤神……说你是什么妖邪!” 言罢,他手中出现一把长剑,快速的掠向了轻音肩膀上的小秃鸟。 “杀鸟了,杀鸟了。”小秃鸟扑腾扑腾的扇着翅膀,结果还没等飞起开,就顺着轻音的胳膊摔了下去。 轻音只听一声奶奶的尖叫声,本能的伸手一抬,小秃鸟就落到了她的手心里,两个没有羽毛的翅膀抱着她的手指弱弱的将自己扶了起来。 弱鸡。 轻音见此挑了下眉,脑袋里莫名的出现了这两个字。 “闻韵住手。”闻韵的攻击一直没有停下,祝顷见此不悦的开口。 而一直在轻音身旁的安平琮也是上前一步,帮助她挡了一下闻韵,“小心。” 轻音点了下头,随着后退了一步,掌心里的小弱鸡撑着两根牙签腿哆哆嗦嗦的看向闻韵,然后在所有人都未料的情况下,奶声奶气的吼了一嗓子,“不要命啦,一个杂交的野鸡,竟然想谋杀凤凰!” 话落,众人只见闻韵身体一僵,接着转头看来,眸中尽是满满的杀意。 小弱鸡抱紧轻音的手指,挺了挺胸膛,准备继续输出。 轻音见此,直接用手指捏住了小弱鸡的嘴巴,看着对方抬头,绿豆眼中的控诉后,更是抿了抿嘴,纠正道:“我可不是你娘亲,毕竟物种不同。” 说罢,她快速的用另一只手将小弱鸡抓了起来,向前猛地一掷扔到了闻韵身上。 闻韵见此一顿,再一低头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秃毛凤凰。 小凤凰被摔得一懵,等在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轻音早就拉着她旁边的人跑了。 “娘亲!”小小的身体猛地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接着便是哭天抢地的狼嚎。 轻音还没走远,听到这个声音冷不防的抖了一下。 “怎么了?”安平琮放慢脚步,关心的看了她一眼。 轻音搓了搓胳膊,摇头,“没事。” 安平琮闻言抿了抿唇,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异样,“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虽然现在拖住了闻韵,但他们二人都知道轻音做得事不是那么简单能过去的。 轻音显然也料到了这一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这些年待在连稷山,早就无聊了,所以我想四处看看。” “我可以和你一起。”安平琮眸色微闪,带着一丝轻音不懂的认真,接着他又补充道:“我曾答应过你的。” 轻音闻言一愣,张了张口,正准备说话时,突然看到连稷山方向快速掠来一个黑色的人影。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轻轻蹙了蹙眉,看向安平琮道:“不用了。我若是有机会回来,会再来看你的。” 安平琮显然发现了周围的不同,他神情严肃的向后看去。 还未动,就被轻音抬手一拽拉到了身后,安平琮看着扑了对方满怀,懒懒散散挂在轻音身上的人,更是加深了眉间的沟壑。 轻音闷哼一声,推开身上的人,“你出来做什么?” “想你了。”季律抬头扫了眼安平琮,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然后低头询问的看向轻音,“这是你在仙界的朋友吗?” 轻音看了眼安平琮,还没等怎么说话,就听身边的人继续道:“真好,知道你在认识本座之前也有人陪,本座就开心极了。” ☆、第96章 轻音闻言颇为古怪的看了一眼季律,但见对方看着自己的一脸真诚,又悄悄地将违和的地方压了下去。 “你们以前见过,我这里就……”她转头看向安平琮,话还没说完,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人握住了。 她顺着向上,便看见季律弯着眼睛朝自己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好看,还是她被吓到的缘故,竟一时间让她忘了动作和接下来的话。 “本座是轻音的道侣。”季律微弯着嘴角,上前一步隐隐挡住安平琮看过来的视线,言罢,感受到手掌被人狠狠地按了一下,他又不情不愿的补充道:“未来的。” 安平琮闻言表情一变,询问的看向轻音,轻音难言,伸手将季律扯到身边,重新道:“还没到那种程度。” 看到对方张了张嘴,轻音会意的转头看向季律道:“你先去那边等我,我们单独说几句话。” 季律下意识张口:“有什么不能当着本座面说的!” 轻音见他不动,有些无奈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手,上前半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麻烦了。” 季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勾起,眼睛闪了闪后道:“他既然是你的朋友,本座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好好说,不必担心本座的。” 话是那么个意思,轻音虽然听着别扭,但也没深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等对方走后,安平琮才开口,“轻音,你是自愿的吗?” 轻音闻言本能的看了眼不远处,明明显显看着这边的人。他这距离走与没走,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修仙者耳聪目明,更何况他是魔界的尊者。 这样想着,她朝着安平琮点了点头,“我同他相识于下界,羁绊不深,但如今的情况也算是你情我愿的。” “所以若是我不想,他也勉强不了我,你且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安平琮听着轻音说完,观察她的神色,确认她没有任何勉强后,舒了口气,道:“好,不过若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一定不要忘了” “我在这。” “嗯。”轻音笑着点了下头,上前虚虚地抱了安平琮一下,发自内心的轻声道“在这个世界能认识到你,是我的幸运,谢谢。” 安平琮一顿,随即也不自然的扯开了一个真心的微笑,缓缓地回抱住轻音,”我也是。” “音音,本座有些饿了,你好了没有?”就在安平琮刚要抬起手,想回抱一下轻音的时候,不远处的季律突然开口道。 两人止于礼貌,一触即分。轻音一回头,便看见季律手捂在肚子上,见她看过来时,勾唇微微笑了一下。 轻音下意识的跟他笑了一下,同安平琮道别后,朝着季律走了过去。 结果人还没到,就被对方一伸手给拽到了怀里,轻音抬头瞪了季律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季律弯着身姿势怪异的,软趴趴的拿着下巴放在轻音的肩膀上,双手环住她的腰,“饿得走不动路了。” “你们魔也会饿?”对方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脖颈上,痒痒的,轻音不自在的侧了侧头,“而且也没见过你吃东西?” “现在要吃了。”季律抬起下巴轻音的发顶,“你吃什么,本座就吃什么,反正本座就是饿了。” “好。”轻音有些受不了对方这股子肉麻劲,动着身体挣脱他的怀抱后,掂起脚伸手碰上对方的额头,“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季律嘴角还没勾起,就听到她这样一句话,所有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拍掉她的手。 那丑东西骗我,这怎么和书上写的不一样,而且……这女人真的块木头!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竟然一点表示没有,还说他有病! 轻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季律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扭曲得扯出一抹笑,伸手按了按轻音发顶被弄乱的头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能本座真的病了吧!” “什么病?”轻音好笑的扫了他一眼。 季律咬牙,忍不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将轻音的头发都弄乱,“大约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相思病。” 轻音伸手握住他作乱的大手,向上仰头,问道:“那我这里有治病的药,你想不想要?” “不想。”季律斜了她一眼,想都不想的说道。 “真的不要?”轻音狐疑。 季律紧盯着她看了两眼,不想两个字在嘴边又绕了一圈,然后干巴巴的道:“那给本座试试。” 轻音闻言挑了下眉,扯着季律的手臂将其拉进,另一种手直接拽着对方的衣领迫使他低下头后,微微抬脚,仰头蜻蜓点水一般的将唇瓣印在了季律的脸颊。 “好了吗?” 季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摇头,“没有。” “但再来一次,说不定就好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另一面脸颊。 轻音无奈的叹了口气,朝着他右脸的方向有亲了一下,准备离开时对上季律的眼神,看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直接双手抱着季律的头,在其额头和下巴处各亲了一下,才挪移道:“现在可是好了?” “好……当然好了。本座这么厉害怎么可能生病。”季律侧头不去看她,转而寻找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以后想亲我直说,本座又不是不给你亲。” 说完,他捏着轻音的手掌微微用力。 随着他的动作,轻音觉得手心一痒,再一低头时,才发现原来掌中的血已经止住,伤口也渐渐结了痂。 “怎么这般不小心?没有本座,你以后怕是血都流光了也不知道。”季律轻轻握住轻音的手,十指相扣将其收在掌心之中。 “谢谢。”轻音动了动手,没有抽动,想了想便任由他攥着,“在仙界也呆了些时候了,我同你一起回去看看可好?” “本座那个地方不见天日,又光秃秃的,除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人,也没什么好瞧的。”季律嘴角微微勾起,说完转而又道:“不过,你要是想看,本座便带你去逛逛,想去哪就去哪儿,诺大的魔界随你挑,有本座在,没人敢说个不字。” “你们魔喜欢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吗?”两人并肩走着,轻音的话被随行的风吹散,飘得很远很远,又仿佛近在耳边,扑在了季律的面上,“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怕。” “怕什么?”季律抬手替她撩去额间的碎发。 “怕你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不能长久。”轻音说着说着便笑了一下,“怕若是有一天你见我不顺眼,那又该怎么办?” 其实更怕的是,她……该怎么办? 季律闻言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接着带着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神色认真道:“我不懂喜欢是什么,也不懂自己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同你在一起时,眼睛总想看黏在你身上;看不见你时,满脑子都是,而这里每次都会跳得很厉害。” “起先我觉得是在下界时,凡人的情感影响了我。可是等我回来,才真正发现,并不是。”季律环抱住轻音,长长的叹了口气,“几万年来,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渴望亲近一个人。” “轻音,我好像真的病了。”季律说着说着,却是将手抚上了轻音的脸颊,微微上抬,看到对方眸中的自己,抿着唇道:“想要……” 轻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结果话还未出口,就见季律神色一变,脚尖点地,袖袍一甩,转身带着她飞快地向后掠了几步。 “什么人,出来?” 话落,一身红衣的女人从隐蔽处走出来。她的视线落在轻音身上,杏眸中溢满了恨意。 轻音看着来人的身形面容,心中划过一丝古怪。即使脸已经不是那个脸,但那双眼睛,她还是认识的,“阮白白?” “想不到轻音上神,啊不是,轻音神君还认识我啊!”阮白白一张红唇微扬,细长的眉轻挑,“踩着旁人的尸体登上天阶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我还以为您,贵人事忙早就忘了我们这些小妖!”阮白白眼中充满讽刺。 轻音听她说完,从前到后联想了一遍,有些恍然,轻笑道:“你怕不是来找本君寻仇的吧!” 阮白白:“是又如何,当初你杀害仙界同仁之时,也不见得心软。既然仙界的人不管,那便我来管!” 轻音闻言按下季律抬起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继而抬头再看向阮白白,“殊不知你站在什么角度,又是何身份来的?” “自然是已经仙逝战神夜泽的道侣。”阮白白眉间闪过一丝念怀,但很快就被愁容恨意所替代,“要不是你,我们便不会分开。” “是吗?”轻音微微扬声,“我倒是不知走自己的道,何时还要兼顾着他人?恶狗上人跟前乱咬,怎生还有不打的道理。” “别以为你换了身衣裳,换了张脸,我便怕你。” 论黑化,你可是还不够格的。 ☆、第97章 阮白白身上的气息与往日相比有些许不同,轻音暗自打量了她几眼。 随后,她放出身上的气息,轻轻一压,便见着对方脸色一白,后退了几步。 没料到对方如此弱的轻音挑了下眉,道:“一个刚刚进阶的妖,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成了妖神也算机遇难得,不好好窝在哪儿修炼,到处乱跑,是活得不耐烦,还是思念你的情郎。” “借着本君的手,想下去聚聚?” “你欺人太甚。”阮白白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着轻音,不过多时,又吐出一口血,落在衣衫之上,给鲜艳的红衣添上了生动的一笔。 轻音轻飘飘的抬眼,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眼前突然一暗,接着眼皮上敷了一抹微凉,下一秒人就被转过去压在了季律的怀里。 闷闷的声响透过胸膛传进耳中,“别看了,她能有我好看?” 轻音抬起的手一顿,下意识的将两人对比了一下,果断的摇头,道:“自然是没有你好看的。” 季律闻言,嘴角不自主的勾了起来,就连对着阮白白而溢出的杀意都轻缓了片刻。 阮白白看着两人的样子,眸色一沉划过一丝讽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撑着身体起身,抹掉嘴角的血,笑了笑,“仙魔两界势如水火,瞧我看见了什么,仙界的轻音神君竟跟一个魔头厮混在一起。” “真是可笑,可笑至极。”阮白白越说越大声,远远看着隐隐竟有癫狂之兆。 轻音将季律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拿下去,抬起头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就见她动作自然的靠在季律的怀里,等阮白白笑够了后,道:“怎么你嫉妒我?” “嫉妒?我嫉妒你什么?”阮白白冷哼。 轻音转身动作僵硬地半抱住季律,“当然是嫉妒我成双成对,而你孤家寡人。” “你”阮白白脸色一僵,接着咬牙切齿道:“一个臭名昭著的魔头,怎么配和仙界人人景仰的战神做比较。” “你再说一遍。”轻音手臂一抬,手中便出现一把长弓,无数灵力带着浓浓的威压指向前方的阮白白,“若按你这么说,你一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同本君口出妄言了!” “这里是仙界,你想做什么!”一瞬间,阮白白便觉得浑身打颤,物种的天性就是趋利避害,如今她竟忍不住想要张口求饶。 咬着舌尖,使自己保持清醒,阮白白握紧拳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难道真的想背叛仙界……” 轻音持弓弦的指尖一松,便听刷地一声,灵力汇成的长箭势如破竹的袭向阮白白。 “你想多了。”轻音冷眼看着,“一个刚刚生了神格的小妖神,有什么资格能代表仙界呢。” “更何况,本君又不是只有仙界这一条路可走。” 灵箭未到,带来的能量便将阮白白定在了原地,轻音的几句话与她来说仿佛从天边飘来,又像是只隔了不远。 她一动不动紧绷着身体,呆愣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箭,原本合上了的眼睛却在箭尖偏离的一瞬间猛地睁开了。 阮白白吐出一口浊气,不可置信的望向突然出现的人,“妖祖?” 轻音也是在那人出现的第一时间看了过去,见到大约只到自己膝盖高度的光头小孩,不由得挑了挑眉。 “又来了个丑东西。”季律在旁边默默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轻音准备洗洗眼睛。 轻音动了动嘴角,问他,“你不觉得,这……丑东西有些眼熟吗?” 季律闻言,皱着眉头转身看过去,还没细想出个结果,就见那个丑东西眼前一亮,光着脚张开双手的颠颠朝着两人的方向跑来,“娘亲,娘亲,我可找到你了!” 轻音立马向后退了一步,扯过旁边的季律挡在身前,又见对方一脸的狐疑,忙解释道:“我认识他。” “娘亲,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被季律按住额头的止在原地的小屁孩闻言脚步一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明明你就是我娘亲,我身上流着得可是你的血。” 季律斜了眼轻音,微微垂下眼眸,低沉沉的道:“没事的,我不在意。” 轻音忙忙摆手:“你不在意,我在意。这是神界的那位犯了错的罪神。” “我只是放了点血,把凤凰心还回去了而已,什么都没做。” 季律看她解释的模样,微微放缓了脸色,展开了笑:“我相信……” “你”字还未说完,便听着前面的丑东西哭声一顿,下一秒季律的手臂就被环抱住,哭得脏兮兮的脸凑到他的跟前,嗲声嗲气的对他道:“爹爹。” 季律吓了一跳,来不及收手,直接将人给拍了出去,等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转头问向轻音道:“他说什么?” 轻音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大约是凑眼熟,套个近乎?” “是吗?”季律收回手狠狠地擦了几下,“我们还是抓紧走吧,这仙界碰瓷的也太多了。” “碰瓷?”轻音听到从他嘴里冒出来的话有些好笑。 季律点了点头,“是啊,这是33跟我说的。虽然有的东西听上去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挺好玩的,等有时间我再听同你仔细讲讲。” “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还没走远,那个刚飞远的秃头小孩就又跑了回来,什么也不说,直接坐在了两人的前方,抹着眼睛哭了起来。 鬼哭狼嚎得,时不时还从嘴里冒出一簇火。 轻音和季律对视一眼,一致决定绕开。 “妖祖大人,就是他们害了我的夫君,请您为小妖做主啊!”阮白白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她匍匐在小屁孩身后,猛地磕头说道。 “你的夫君?”轻音闻言停下脚,“阮白白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即使夜泽是本君弄死的,那也是他先来招惹本君的。” “可你在下界之时,不早就报了仇。”阮白白看着她怒吼,无数泪珠从她眼角滑落,“何苦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赶紧杀绝!” “阮白白,讲点道理。”轻音走到她的身前,微微弯身与她同视,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替她将乱了的碎发挽到耳后,轻音轻轻抬起阮白白的脸,“这是你自己真实的相貌吧,看着顺眼了不少。” 阮白白身体一僵,抿着唇瓣紧绷着一张脸任她动作。 “你到底想做什么?”阮白白忍不住问道。 “你不问本君为何要赶尽杀绝吗?”轻音叹了口气,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自然是因为,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一个烦人的苍蝇落在你跟前,你是拍死还是等着他养好伤,继续烦你呢。 当初在下界,她捅得夜泽那一下,早就让两人势不两立了。 不杀他,难道等他来杀自己。 阮白白微愣,不知是懂还是没懂。 轻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起身,任由季律拿着锦帕擦着自己的手。 想了想,她朝着季律传音道:“季律,你帮我问问小三,她能不能杀。” 季律手上动作不停,“杀一个人,问那东西做什么,你要是怕血,我帮你动手。” “你真好”轻音敷衍了一下,继续道,“帮我问一下。” “它说暂时杀不了。”季律皱着眉,面露不解,见轻音点了下头,更是不懂,“为何杀不得?” 轻音倒是比他想得多些,这阮白白好说也是个女主,若这个世界真是一本书的话,女主那可是天道的宠儿。 暂时杀不得,那便等到可以杀为止,她没什么等不得的,而且……不杀不是还有其他的法子,让她不能在自己眼前晃悠。 这样想着,轻音重新将视线落在了阮白白身上。 阮白白只觉得浑身一紧,一股凉风从身后袭来。 “妖祖大人,妖祖大人,你快救救我啊,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朋友吗?”阮白白求救的看向地上哭的一哽一哽的小屁孩。 小屁孩见轻音也看了过来,忙忙的勾出一抹讨好的笑,“娘亲,你不要不要我?我很听话的。” “哦”轻音一反常态,不吝施舍的给了笑容,朝着他挥了挥手,“娘亲现在有事,你去找爹爹玩。” 说完之后,她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季律,使了个眼色,“孩子爹,带孩子去。” 季律视线在两人之间走了个来回,对上小屁孩可怜巴巴的眼神,招手,“丑东西,过来。” “妖祖大人,你不能抛下我!”阮白白见此,立马出声制止道。 小屁孩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然后抬头问向轻音,“娘亲这是我的小伙伴,可不可以下手轻点。” “当然可以。”轻音点头,理了理手腕上的衣衫,“为娘我只是找你的小伙伴聊聊天,放心不会害她性命的,安心去玩吧。” 等季律拎着碍事的人走远,轻音才重新将视线落在阮白白身上,见对方一脸的警惕,忍不住摇了摇头,“早知今日,你又何苦过来招惹本君。” “妖化成人本就不易,不好好修炼就知道整日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 还是做兔子,吃吃喝喝晒晒太阳,无忧无虑了无牵挂的多好。 ☆、第98章 等人都走了,轻音才回身看了眼地上的阮白白。 “真想不到你对夜泽的感情如此深。”她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说道,“他这种自私的人,竟也有人喜欢。” 阮白白面露警惕,想到之前夜泽对轻音的态度,声音不由得加大道:“这些与你何干?” 轻音摊了摊手,抿了抿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本君只是为你不值罢了,没别的意思。” “世间的男子千千万万,你何必吊死在那一棵歪脖子树上,更何况这歪脖子树早就没了,你如今这又是何苦呢?” “这是我和夜泽之间的事,你没有资格评判,你以为你是谁?”阮白白挣扎着从地上起身,艰难的站了起来,看向轻音的眼神中带了一丝轻讽。 “本君是没什么资格。”轻音话落手中突然出现一块小巧的石头,“不过近日,整理杂物突然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不知何时弄出来的。” “你想看看吗?”轻音淡淡瞥了眼阮白白,而后也不能对方回答,输入灵力,手中的留影石瞬间光芒一闪,一道场景便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阮白白下意识看去,见到熟悉的人时,她更是下意识的往前探了一下,可是还没等迈出一步,便生生止在了原地。 影相中的男子不顾女子的哭泣祈求,毫不留情的将人推下了山崖。 即使面带愧疚,神情悲戚又怎么样,做了还是做了。 两人的情义在那时也应早就断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留影石的画面还在继续,一帧一秒都在提醒着她当初发生了什么,提醒着那时的她是多么无助,多么绝望。 阮白白嘴唇微动,眼眶一红,不自住地又流下了几行泪,摇了摇头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弱柳扶风,挤出来的声音更是轻得飞散在四处,“这个不是真的,师……师尊也许会有他的难处。” “那不是什么难处,若是他愿意总会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吗?”轻音瞥了眼留影石上的人影,没想到当初的随手一笔还有些用处,“但是他没有。” “而且,本君没猜错的话,你不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不是的,不是的……”阮白白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后退一步,调动灵力用尽全力手臂一挥,一道灵光便将轻音手里的留影石击碎,“这是假的。” 轻音看了眼手里的碎渣,面上划过一丝可惜,嘴上却道:“真是浪费,还好本君向来有留一手的爱好。” “这东西本君还有很多,你还想看吗?”她侧了侧头,询问的看向阮白白,接着摆出了一排留影石。 阮白白面色发白,定定的看着那些东西,微微抿起唇瓣,视线慢慢转向轻音,最后竟是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这可是你先动的手,本君只是自卫而已。”轻音脚尖轻轻向后一点,便躲过了她的攻击。 ………… 季律遛着小小的丑东西,每次对方往自己身上扑的时候,都眨都不眨眼的将人打远,如此往复,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哪儿来得毅力。 “爹爹,爹爹,抱……” 季律闻言,神色一动看着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东西,没有像以前一般动手,反而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对方的额头,看着对方挥舞着短手,“为什么叫本座爹爹?” “本座可不记得有你这般丑的后代。”他瞧着好玩,又使了些力将人从后脖领处拎了起来,“而且物种不同,怎么可能会有关系呢。” “爹爹”他话刚落,便见着前面的小孩撇了撇嘴,圆圆大大的眼睛瞬间蓄起了泪,“抱抱。” “丑东西,不许叫本座爹了,听到没有。季律嫌弃的拿另一只手戳了戳手上人鼓起的脸颊。 “在干什么?”轻音一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季律见她来了,瞬间抬头,将手里的东西扔下去,“没事,闹着玩。” “这是哪儿来得兔子?”季律凑近几步看着轻音手里拎着的蔫答答的兔子,摸了摸下巴道:“瞧着浑身都是病气,若是做了吃了,怕是不好。” “怎么就想着吃”轻音闻言有些好笑,将兔子随手塞到跑过来的小屁孩怀里,“你自己做兔子的时候呢?” “那怎么能一样。”季律眨了眨眼睛,接着突然伸出手臂,递到轻音嘴边,一副便宜你了的样子,道:“不过,现在你想也可以,咬吧!” 轻音看到放在面前的白胳膊,有些语塞,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的胳膊道:“无聊,幼稚。” “娘亲,抱抱。”就在这时,小孩突然朝着轻音张手,手里拎着的兔子在她的手里一晃一晃的。 “去,去,去。”季律见两人之间多出来一个,没忍住驱赶道:“一边玩去,别乱认亲戚。” “本座家的阿音,才没你这么大的孩子。” 许是被季律的样子吓到了,凤神化成的小孩撇了撇嘴,眼睛瞬间红了一圈,可怜巴巴的就要往轻音身后躲。 轻音斜了季律一眼,拦住他,微微蹲下身体,与小孩同视,“你有没有名字?” 小孩摇了摇头,露出一副讨好的小,“小宝宝的名字要娘亲和爹爹取。” “你叫我娘亲,我明白。但为什么叫他爹爹呢?”轻音给他指了指一旁冷眼看着季律。 “他……”小孩哼了两声,鼻音重重的道:“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最重要的是他看娘亲的眼神不同,娘亲待他似乎也不一样。” “大约是直觉他会成为我爹爹。”小屁孩鼓着张脸,手里拎着兔子耳朵,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突然小小的道:“当然,娘亲若是不想让他当我爹爹,我也是不介意的。” 轻音闻眼,不自主的笑了笑,抬头看向季律,“你想当他的爹爹吗?” 季律眼神一顿,视线在两人之间扫动了一番,不情不愿的道:“若是阿音愿意当这丑东西的娘亲,那么他的爹爹便只会只有本座一人。” “若是不愿意,烦人的东西杀了便是。” “娘亲,小宝宝不要爹爹,只要娘亲也是可以的。”小屁孩试探的伸手扯了扯轻音的衣袖,撒娇般得摇了摇。 “乖。”轻音本来就动摇的心,在听到这小奶音的时候,彻底偏了一下,管它是什么东西,如今看着到底是个小孩子,既然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留着也罢,免得再多生事端。 这样想着,她伸手替小孩整了整乱掉的衣服,“既然唤我娘亲,那他便是你的爹爹。” “孩子爹,给孩子起个名字。”说完,轻音朝着季律挑了下眉。 季律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对于两人之间凭空多出来的玩意,还是有些抵触,尤其是看到那小小的丑东西对着轻音那般笑得灿烂的时候。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越笑越丑。 “既然他这么爱笑,就叫他爱笑吧。” “爱笑?季爱笑?季律你听听这名字好听吗?”轻音瞪了他一下。 “怎么不好听?”季律抿着唇反问,“那叫季爱音?” “你这同谁学的,我怎么觉得名字越起越土?”轻音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小孩听到名字后,眼圈红了一下,不由得跟着季律吐槽道。 “不土,寓意挺好的。”季律一本正经的说,“而且配他刚好,是他的荣幸。” 轻音想了想,还是不能接受。她不赞同的摇了下头,起身走到季律旁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直到季律开始不自在的时候,才移开视线,想了想道:“季乐卿,小名就唤乐乐,怎么样?” 季律闻言嘴唇动了动,细品这个名字,脸刷得窜红,轻轻一咳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后,点了点头,“阿音起的名字就是好,那便叫这个了。” 话落,他张了张口,又想强调些什么,结果刚拉上轻音的手眼角就扫到一个碍事的家伙。正要挥手打发走,但季律想到轻音的态度,不由得放软了语气,干巴巴道:“那谁,乐乐抱着兔子去一边玩去,你爹和你娘有点大人之间要商量的事,你个小孩子在场不合适。” “娘亲?”季乐卿有些怂他,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轻音,见轻音点头后,便低着脑袋托着兔子慢悠悠的走远了。 “你真的要收着丑凤凰做孩子?”季律见他走远后,一把拉过轻音问道。 “那能怎么办?”轻音推了他一下,“反正也没意思,养着玩玩呗,兔子养过,我还没养过凤凰。” “若你想养便养吧。”季律说得委委屈屈的,面上却丁点不显,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看了好笑,“但不准对他比对我好。” “本座这只兔子一旦养了,是要养一辈子的。你要是中途跑了,不想我了,我便拼了命,也要把你像根萝卜一样咬在嘴里,一口口的吃掉。” “行。”轻音笑着应下,稳稳地拉住他的手,摇了摇,“那季兔兔,我们回家。” “这还差不多,听阿音的,我们回家。” ☆、第99章 家。 至于家在哪儿这个问题,对于两人来说一直没有明确的答案。 对于上次轻音做的事情,仙界倒是没有任何的举动。轻音在连稷山安然的待了多日,才从偶尔过来讨论道法的安平琮那里得知,闻韵被祝顷封了灵气,罚去了寻幽境闭过。 说是要在那里待上个千百万年才能出来。 而至于自己,却是倒是现在也没被祝顷找过。 “轻音,怎么不见那位?”安平琮以往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能见到那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如今这次魔头不在,倒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轻音摇了摇头,一边摆弄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道:“不知道又去哪儿了,这些天总不见人影。” “你不会担心吗?”安平琮不懂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但在凡界的时候倒是没少遇到成对的道侣,对他们的相处关系也是有些了解的。 轻音手上动作一顿,叹了口气继续摇头,“他每日回来,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习惯了,死不了就行。” “带着伤?”安平琮眼皮一跳,不由自足的想到昨日偶遇的祝顷。当时他还奇怪神尊脸上的乌青是怎么弄得,如今再一联想,能弄成那样,倒也是情理之中。 看来自己还要努力修炼才能有与两人一战的能力。 这样想着,他便想着轻音告别,回去继续闭关了。 安平琮前脚刚走,后脚轻音就见季律肿着脸嘴角带血的走了进来。 她不咸不淡的瞥了对方一眼后,嫌弃道:“怎么又弄成这个样子?” “若是仙界的道不好走,我们便去魔界吧,你总不能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也平地摔吧?” “阿音,你都不关心我!”季律眼神控诉,肿着一张脸凑近轻音,硬生生的将自己挤进来轻音的怀里,“上次季乐卿那家伙受了伤,你都亲手给他上药,怎么到了我这,就这般嫌弃。” “乐乐伤了几次,你这又是伤了几次,每次都说这样的话,你也不知道羞。”轻音的手覆在他的脸上,慢慢地用灵气治疗着他的伤。 季律感受着脸上微痒的触感,渐渐放松了身体,抿着唇瓣靠在轻音的身上睡了过去。 感觉到怀里突然变沉的重量,轻音收回手叹了口气,将季律脸上的碎发捋到耳后,替他盖了被子之后,目光落在远处不知想着些什么。 ………… 这回轮到轻音忙了起来,季律再次挂着伤回来的时候,见到空无一人的洞府,四处寻找,再从玩泥巴的季乐卿那里得知,轻音去闭关了。 神仙闭关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单看个人怎么挨过去。 一连等了几天,终不见轻音的季律开始焦虑了,连稷山不能破坏,洞府不能毁,轻音不能打扰。 他只能将自己的精力无限的发泄给另一个人。 几次交手下来,祝顷明显感觉到季律越来越猛,越来越不要命,往日还拼命的护着自己的脸,在他这层层受限,如今倒是有一副不管不顾的死命劲。 两人到底不是简单的,几次就混天黑地的交手下来,仙界早就被轰平了一半。 终于在祝顷再再次落了下风的时候,他抬手止住了还要冲上来季律,道:“你说得事,本尊答应了。” 本来就是关于仙魔交好的事,之前不答应也只是自己这些年手痒,想找个人合适的人练练手。 如今练过头了,还是抓紧止损为好,要不然哪天仙界都说不定被祸害没了。 “现在大约有什么用!”季律神色冷冷的站在他的上空,玄色的衣袍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阿音都许久没出来过了。” “也才百年而已,对你来说也就弹指一挥间,不至于如此吧。”祝顷听了他这些话,不知为何有些牙疼。 “怎么不至于,你百万年的老光棍了,自然是懂的。” 祝顷无语,“是本尊不懂。” “那你为何不早些准备,等轻音出来也正好给她一个惊喜,岂不美哉。”他接着说道,反正不能再让对方和自己打下去了,总要找些事拖着他。 季律没想太多,闻言眸色倒是一亮,难得同意道:“说得有些道理,那么今日起仙界便准备起来吧。” “这……”祝顷眼皮一跳,接着便要拒绝。 “这可是仙魔两界的大事,怎么你不想表示表示。”季律刷地变脸,刚收起的武器瞬间又出现在了手里。 ………… 轻音彻底弄好手里的东西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看着已经被她改造的服服帖帖的系统,想着之前经历的一切,嘴角慢慢勾起了轻松的笑。 “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脚步轻快的往外走,结果刚一出去,头顶就被盖上了一面红色的布,要不是熟悉的气息靠近过来,她说不定当场就拔刀了。 “季律,你做什么?”被人牵引的行走之间,轻音觉得身上的衣裙一变,似被人用法术换了一身衣裳。 脸上的红布被掀开,季律的脸出现在眼前,对方眼神颇为幽怨的看着她,“阿音,我等你好久了。” “就连送亲的仙鹤都死了好几批,你怎么才出来?” “送亲?”轻音向外看去,这才发现周围的一切。 仙鹤奏鸣,脖子上挂着大红的布花,漫天飞舞,无数的仙人虽然表情不怎么样但都身着喜庆的衣衫,就连神尊祝顷的发带都被换上了红色僵着一张脸站在众人之前。再看身边的季律更是一身红得耀眼,脸上的笑容更是不敢让人逼视。 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更是有无数色彩斑斓的灵力在空中炸响,绚烂多彩,令人难忘。 一声凤鸣伴着彩花出现,紧接着毛色光艳的巨大凤凰扇着华丽的羽翅落到两人身前,季律手臂一挥环着轻音的腰,带着人飞到了凤凰身上。 “这是乐乐?”轻音看着脚下的大凤凰问道。 凤凰一声长鸣,扭过来的鸟头正想亲昵的蹭蹭轻音,就被一旁的季律无情的推了回去,“嗯” 两人去的方向正是通往魔界的方向,看着前方黑压压掺着红色的一片,又回望了眼身后白茫茫依旧也是带着几片红的众人,轻音挑了下眉,好笑的抬头问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季律笑得真诚,“自然是武力解决一切问题。” 然后他求夸奖道:“阿音,我做的棒不棒!” 轻音被季律的笑容闪得愣了一瞬,许久才点头,重重的在他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我很喜欢。” “那阿音以后要多喜欢我一点,不能在像上次一样,闭关那么长时间了。”季律想到这里便皱了下眉,看着轻音,反复强调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次轻音出来,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的有些不同了。 流露出的眼神,仿佛经历了很多世事。 莫名,他张口道:“阿音,以后去哪儿都带着我好不好?” “好,以后都同你在一起。”轻音笑着,接着眼神动了动,放轻声音接着道:“季律,你想不想去我以前生活的世界看看?” “你以前的世界?”季律睫羽微颤,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下的力气放大,突然抓紧了轻音,“你要走?” “自然不是。”轻音回握住他,“我想带着你一同走,不过……” “不过什么?”季律闻言松了口气,能在一起就好,对这个“不过”倒是没多大感触。 “不过,怕是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里了。”系统的功能有些还没有调试好,加上每个世界的流速不同,轻音也不太确定再次回到这里,会是什么时候。 “没事。”季律看出她眼底的纠结,摇了摇头,“左右这里也没什么好留念的。” “一切都比不上在你的身边。”季律笑着与轻音十指紧扣,两人跳下凤凰,离开众人来到了一处上顶。 眼前的落日红红圆圆的挂在天边,温暖的光芒落在两人的身上。 轻音在最后一秒拿出系统,交到季律的手里,“等到了那边,你用它便能找到我。” “很快的,不会太久。”轻音的声音渐渐消散,季律只觉得眼前白光一晃,眼前的场景便是一换。 车水马龙,人行人往,太阳高照,刺得人眼疼,周围的一切都是很奇怪,奇怪的建筑,奇怪的人都在用怪异的眼睛看着他。 “33,这里是哪儿?”季律想到轻音的话,站在原地拿出了系统。 系统不同于之前的模样,如今成了一块轻薄的砖形物体出现在他的手里。 季律的话刚一落,手里砖的表面便是一亮。 下一秒,轻音的声音便从里面穿了出来,“季律,回头。” 季律下意识的回头,眼睛轻轻一扫,瞬间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心中所想的人。 “阿音。”原本淡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走向穿着露肩长裙的人。 轻音会心一笑,对着季律张开手臂,拥住来人,缓缓的道:“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季律。” “阿音,你不冷吗?”季律碰了碰轻音露在外面的胳膊,眼中的神色看不真切。 轻音抬头看着他被晒得微红的脸,以及身上宽大的衣袍,弯了弯眼睛忍不住笑了一下,将手里的冰可乐凑到他的脸上,“我还想问你,穿这么多热不热呢?” “不……不热。”季律鼻尖冒着薄汗,抿唇说着违心的话。 轻音也不在逗他,将可乐的吸管凑近他的嘴边,“喝一口,我带你回家。” 季律听话的张开嘴抿了一口,然后舒适的眼睛一眯,抬手接了下来,“这什么,还挺好喝的?” “可乐。”轻音牵着季律的手往前走。 “是用乐乐做的吗,所以叫可乐?” “噗”轻音没忍住笑了一下,“季律,你怎么这么可爱。” “那你爱我吗?”季律放下可乐,低着头凑到轻音眼前,眼睛眨呀眨得,等着答案。 轻音想都不想的回答:“爱。” “真巧,我也是,爱喝可乐也爱你。” ☆、第100章 轻音带着前世的记忆生在这里,虽说早就算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但难免还是怀念在现代的一切。 生活在小村庄中,父母健在,邻里和谐,本来她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世生,平淡又美好。 她总是侥幸的想着,说不定死后再睁眼时,就回去了呢。 可惜不是,她也不敢轻易尝试,即使人有转世,她也不能因为猜测而去赌命。况且没有记忆的她,即使重新来过,那还是她吗? 天不遂人愿,意外的到来总是猝不及防的。至今轻音都不愿回想起那黑暗的一天,一个早被她深深埋进心底的一天。 父母惨死,邻里乡亲更是大多伸手异处,往日恬静祥和的村庄,被鲜血染红,被火光笼罩,像一幅残忍无情的画卷,一点点铺展在她的眼前。 到处都是哀嚎,到处都是呼喊惨叫。 杀人者在笑,在闹,仿佛他们刀下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微不足道的牲畜。 那天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是了,想起来了。因为她的脸,因为她身上难得一见的灵根。 这本是一场修士之间的蚕食,牵连出彼此的门派引发大战,却无辜波及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也是直到那一天,她才知道自己来到的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古代,而是一个人妖魔修士并存的修真界。 轻音看着所有熟悉人的笑容渐渐消失,无限的惊恐永远的停留在了他们的脸上,时间就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深处。 她很怕,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数个日日夜夜,噩梦缠绕着她,绝望吞噬着她的理智。 父母的脸,村里人的脸,全都染满鲜血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以前总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直到他们的血溅到她的身上,轻音才真的觉得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现实,是她真真切切存在的现实。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 她的亲人,她在这一世所有的亲人,只剩她一个,与在现世时一样,却又不同。 她恨,恨自己,又恨那些杀人的恶魔。 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 那些人将她带回来,关在一个地方,便再也没管过她。 被关起起来的不止她一个人,轻音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细末中了解自己如今的处境。 韬光养晦,咬牙坚持,终于她从低矮的院落走出,找到合适的机会在那个门派中渐渐出头,修习功法,表现出自己对门派的忠诚与价值,直到将那些记窥自己的人都一点点踩在脚下,直到她成了宗门中不可缺少的一员。 然后亲手将恶人们送入地狱,让他们永不超生,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手刃时,那无力的感觉。 一战出名,从此人人都绕着她走。 世人都说她太薄凉,可她唯一的温暖早就消失了,若是再不冷血一点,说不定哪天身首异处的便是她轻音自己。 只有变强,才能保护住自己,才能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都说屠魔者,终将成魔,她不这么认为,因为她要飞升,要成神,成为世间可以掌管自己命运的神。 她不信上天安排的命,相信的是自己手把手一刀一剑拼出来的道。 这种状况保持着,直到人生的第二场意外,轻音得知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她在这小说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角色。 最可笑的事,她千年的努力,就因为这小说中的一句话,而灰飞烟灭。 她努力到今天,也只是为了让男主对她另眼相看,女主吃醋,而让她则莫名其妙的成为两人爱情之间的垫脚石,感情中的润滑剂。 还好不幸中的意外是,在欣赏男女主虐恋的同时,她遇到了一个魔。 在下世历劫时,两人多了些纠缠,她本想着回来后,便能断得赶紧,却没料到对方的执着。 她觉得自己身上没什么优点,更是没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 既然她打不过对方,那么对方喜欢黏着就黏着吧,总有一天就会倦了,弃了的。 结果,一天连着一天,一年连着一年,那只魔没走,而她也渐渐地上了心思。 因为有时觉得两人这般相处也挺好。 现在想着,这大概是一个当时想吃兔子肉,却不幸赔上自己的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