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敌手》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落入敌手》作者:无糖薄荷阳 文案 宠妻狂魔禁欲攻X灵动活泼美人受 开始我以为咱俩是敌人 后来我觉得咱俩是知己 可是现在…… 哎?嗳?诶? 我拿你当哥们儿,你居然对我有非分之想! 他化成人形对面前俊朗的男人说道:“你竟然摸了别的猫!!!” “你想干什么?” “给你看我的终极技能!出卖美色!” “……” 请别停! 第1章 败类配美人 烟花柳巷,的确是个逃避现实的好地方。 但实在是吵闹得很。 湛封沾了一身厌人的酒气味道,实在别扭的难受,干脆装醉倒在桌上,没一会儿就被人搀扶起来。 “湛公子……今日有为您特意准备的礼物,这怎么就醉了?” 湛封摆摆手,靠在身旁人的身上,装醉完装睡。 “罢了罢了,快快送公子回房歇息去!” “是。” 走过两条长廊,耳根子可算清静了些,眼下这条长廊白天湛封走过一次,已经知道怎么回自己房间,干脆也不装了,站直身体,湛封松开身边护送自己的人。 “我知道怎么走了,你们退下吧。” “是。” 湛封步履轻盈,经过一间一间雅阁,里面有传出歌舞声的,也有传出娇笑声的,有男人也有女人,热闹非凡。 如若这就是这一趟历练的意义,还不如呆在谷中精进修为。 湛封回到自己的雅阁,喧闹声小了不少。暗暗松了一口气,湛封同时做了一个决定。 明日就启程,绝不在这里逗留了。 一进屋,湛封便锁了门脱掉被酒气熏染的外衫丢到一边,但总觉得身上还有难闻的味道,干脆把内衫也脱了丢掉。 一扭头,湛封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才觉出不对劲来。 只有特质钥牌才能打开对应房间的门,他进的没错。 可是这一桌饭菜又是怎么回事?不是才刚刚下了席? 湛封皱起眉,光个膀子走到桌前,凝着脸色拿起筷子挑了挑菜,从酒壶中倒出酒来端到鼻前嗅了嗅,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突然回想席间的那句礼物,湛封看了一眼屏风后的床。 看来在江湖上,他们没少树敌? 原来意义在此。 湛封勾起嘴角笑了笑,盯着屏风后隐约可见的床,把酒无声甩到地上。 门外即使还有喧闹之声,湛封也能清晰听见门外的响动。 放下酒杯,湛封装作晕乎走不稳的样子,扶着屏风走到床边。 金黄色被褥平铺在床上,显出被褥下一道人的轮廓。 湛封收了笑,开始卖力表演。 “呦,这床褥怎的如此之高?” 湛封坐到床边,抬手一掀,把被褥撩起大半,将被里的美人给吓了一跳。 “嗯!” 夏凡被吓的吭了一声,下意识闭上眼睛。 这不能怪他亮相不够漂亮。实在是他被封住了穴道,一不能动,二不能言,这被子要再不掀开,他恐怕就要被窒息而死了。 夏凡身着嫣红女装,因在被里呆久,也没个防备,一时接受不了屋中光亮,只本能闭上眼睛。 因在被里捂的,白皙的小脸粉红粉红的,再加上脸上化了红妆,一身红衣映得他越发秀气动人,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湛封伸出手去摸了摸夏凡的脸蛋,适时调戏,“呦,如此美人,怎的深夜在我床上呢?” 夏凡微皱了皱眉,适应了光线,扭头看过去;湛封虽然生的英俊不凡,但赤着上身,噙着一脸邪恶坏笑,语气猥琐,动作变态,实在叫人忍不住想起一个成语。 斯文败类! 夏凡被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又“嗯嗯!”了两声。 “呀,看来美人着急了。” 湛封手移到夏凡腰上的衣结上,轻轻一扯,便惊起了夏凡一连串的“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美人别急呀!” 湛封扯下床边帏幔,轻纱晃动,湛封翻身上床,俯下身将脸凑到夏凡的脸前,轻轻嗅了嗅,随后淡淡看向夏凡,低沉着声音轻道:“我很满意。” 满意个屁!大哥你什么眼神儿啊! 夏凡努力抬头,“嗯嗯嗯!”试图告诉湛封他没有发现的真相。 湛封用拇指轻擦了一下他的唇,“嘘……” 夏凡真就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喘。 湛封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在夏凡嘴上的手移到夏凡的下巴上,轻轻抬起,低头便吻了下去…… 第2章 卑鄙?! 夏凡当时真是吓坏了,也有可能是潜能爆发,就在那千钧一发关乎名誉清白与否的一瞬间,夏凡一个手起刀落。 啊,不,是手起手刀落。 下一秒,湛封后脖颈受创,身体瘫软下来,夏凡一扭头,这一吻稳稳的落在了夏凡的脖子上。 夏凡瞬间像是缺失空气之后突然得到大量涌来的仙气,开启大口吃气模式。 再加上碎碎念式的自我安慰,“好险好险!惊魂未定惊魂未定!” 夏凡真是纳闷了,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 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夏凡坐起身来,看着自己身上的女装,“这什么啊这是?怎么敢给我穿女人的衣服?还把我送上男人的床?这帮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拿我来做饵?!” 夏凡咬着牙,抹了把脸,“兔崽子们,回去一定好好算这笔账。” 夏凡看都没看被自己打昏的人,走过屏风,意外的发现桌前有一桌子好菜。夏凡这是一天被绑,滴水未进,现在闻到饭菜香味,感知都回来了,瞬间肚子叫起。 “这个时辰,他们也该来了。” 夏凡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呀哈,不错不错,这酒真不错呀!” 坐到桌前,夏凡便大口吃肉喝酒,直到吃出饱嗝,也没见门外有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 夏凡皱起眉头,“算了算了,等不了了,我自己动手吧。” 夏凡走回床边,看湛封没穿衣服正趴在床上,又翻了翻角落里的衣服。 “奇怪,哪有什么玉佩?”夏凡将翻到的银票塞进怀里,又走回到床前,迟疑的看了一眼湛封的裤子。 稍微做了一下心理斗争,夏凡豁达的一甩手,“算了,赶紧找到回去了,再呆久了这变态醒了怎么办?吃了拿了人家的,我也不好杀人灭口啊,啧,太不道德。” 夏凡将斜趴在床的湛封翻过面来,还贴心的随手给他上身盖上被子,手朝湛封裤子摸去。 “哎等等……”夏凡突然灵光一显,“刚刚他不是正趴着的么?”怎么突然改斜趴了? 晃了个神儿,夏凡突然觉得自己头有些晕乎,一抬眼,直接和湛封来了个直击灵魂的眼神碰撞! 夏凡一扭眉,腿一软,差点倒在湛封身上! 勉强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的上身,夏凡明白了。 “你!下毒……你……” 湛封淡淡看着他,“要找的可是这个?” 话音刚落,湛封一抬手亮出一块什么来,但夏凡已经完全看不清了,视力模糊,头沉的下坠,仿佛睡觉鬼压床的那种无力挣脱感,晃悠了两下,夏凡实在扛不住…… 骂了一句“卑鄙!”夏凡便不省人事。 湛封挡开夏凡的手一躲坐起身来,任由夏凡趴倒在床,真是天道好轮回,这一会儿功夫,两人轮番被放倒。 当然了,湛封是装晕的。 看着桌上快被吃干净的菜,湛封挑了挑眉,从行李里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看来今晚没有新的收获了。 “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 湛封整理好衣袖,“去给我备一辆马车。” “是。” 第3章 糟糕,落入敌手! 夏凡是被晃悠醒的,因为不了解情况,他不敢睁眼睛,只是听见了马蹄声,和车轴压过地面的声音,再加上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躺在软垫子上,那么他现在就是在马车上了。 马车? 夏凡有些紧张,不知自己晕过去后是个什么情况,但目前无痛感,装睡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异样,夏凡实在好奇,忍不住俏咪咪的睁了一只眼。 果然,是在马车里。 没见到人,夏凡有胆子睁开另一只眼了;这马车还挺豪华的,足够两人躺在里面,窗帘外若隐若现映入一些月色,是夜了。 夏凡坐起身,发现自己居然行动自如,手脚也没被绑着,难道是家里人来救了? 不敢掉以轻心,夏凡小心翼翼的挪到门帘口,动作轻的不能再轻的撩起门帘。 一秒。 放下。 完蛋!这背影他不认识!落入敌手了! 咋办咋办怎么办?冷静冷静! 夏凡深呼吸了一下,决定趁他还没发现自己醒来,赶紧从窗户逃出去。 夏凡撩开窗帘,环顾四周无人,月黑风高,没有比此时更合适的逃跑机会了! 夏凡偷偷摸摸扒着窗,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跃了出来,落地跟着马车滚了一圈以防自己发出太大声响,而后利落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 看着毫无察觉的马车背影渐行渐远,夏凡不禁得意的抹了把鼻子,“哼,想抓小爷我,你还嫩呢。小爷逃跑的技术,自己都怕!” 吹着口哨转过身,夏凡保持着撅着嘴的样子,口哨却被逼死在嘴里。 “……” 湛封吹了一声口哨,前面快脱离视线的马车缓缓停下。 黑夜给了湛封深邃的眼珠子,湛封看着夏凡,表情似笑非笑,扬了扬下巴。 顾名思义:请上车。 夏凡收回嘴,灰头土脸的转身上车。 他什么时候在自己身后的?他撩完门帘撩窗帘的时间明明没有那么久啊! 夏凡走回到马车前,刚准备上车进轿,湛封却拦住他,面无表情的上下扫了夏凡一眼,“你赶车。” 随后,湛封潇洒地撩袍进了马车休息。 “……” 夏凡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身嫣红女装上零星粘了些调皮的尘土。 “……” 他这是嫌弃自己脏不让他进马车睡觉?!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让自己赶车?! 这不是天赐的逃跑好时机吗? 夏凡一脸坏笑,一屁股坐在马车上,驾马赶路。 哼哼,你会为你的懒惰付出代价的! 今夜月亮真圆,不是十五就是十六,马车走着走着夏凡就困了,估摸着也有一两个时辰了,里面这货应该睡着了吧? 夏凡不放心的将耳朵靠在门帘上听了听,啥也听不见;又偷摸摸撩起一点点门帘,夏凡小心的眯起眼睛窥视车内,以企图降低自己眼睛太大太亮闪爆对方的可能性。 虽然不知道眯着眼睛除了更猥琐一些还有什么用。 湛封正躺在软垫上,头枕着手肘,闭着眼睛睡觉。 夏凡笑上心头,稳重的放下门帘,四周探视了一圈。 他们的马车走在土路上,道路两旁是两道小斜坡,左边的斜坡下面有一条长长的小溪。 溪流水声潺潺,风袭来,卷起斜坡上的草沙沙做响,树叶胡乱飘零,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夏凡提起一股气,纵身又一跃,完美的滚进了斜坡的草中,嫣红化作花朵,在草坡的映衬下骨碌骨碌消失于地平线。 在草坡下站起身,他确定这一跳很完美,除了大自然的声音,没有一点儿破绽! 不可能发现的。 夏凡拍了拍手,抹了把脸,“正好可以洗把脸。” 夏凡走到溪水边上,蹲下身子捧起一弯清水洗了把脸,再睁开眼,手边多了一块手帕。 等等……手帕? 夏凡眨巴眨巴眼,以确保自己眼睛正常,扭头看到一只拿着手帕的手,顺着手抬头,夏凡又双看见了那个人! 这人莫不是鬼吧?!走路没声不叫也到?! 湛封看着夏凡脸没有洗干净,利索的收起了手帕。 “把脸洗干净。” “……” 第4章 拜拜咯 夏凡在地上实在滚的累了,认命的驾车赶路,今夜先不跑了,姑且给他个缓冲时间,白天,白天一定有办法逃脱的! 可是他要带他去哪儿啊? 夏凡一脸郁闷的打起瞌睡,却差点被马的紧急刹车给撅出去,夏凡惊醒中抓住马车的边框才没被在空中甩出一个流星的弧度。 “怎么回事?刹车失灵了你!” 天色还没亮起,只有微微泛白的趋势,夏凡揉揉眼睛,看向前面拦住去路的人。 “站住!” 人?天还未亮居然有人劫道? 夏凡看前方七八个人,一人手里抱着一只明晃晃的大刀,将他的马车挡在路上。 “呦?老大!居然是个姑娘!” 姑娘?在哪儿…… 夏凡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默默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 “……” 他现在宁愿围着个兽皮在身上。 “好呀,带回去做媳妇也不错!” 正说着几个人就要上前来抢人,夏凡淡定的做出一个禁止的动作。 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夏凡用低沉又有力的雄性嗓音娓娓道来,“我,是个男人。” “还会学男人说话?” “别废话了,待会儿天亮了,赶紧,上!” “哎哎哎!”眼看着人拿着快比人宽的大刀上前,夏凡四下寻找也没找到个能当武器的东西。 “不公平!你们人手一刀,我是赤手空拳,你们胜之不武!” “小娘子,乖乖跟我们回去,这刀不会伤了你的!” 夏凡一咬牙,狠狠踹了一脚上前来的土匪,“都说了不是女的!” “哎呦,性子还挺烈,都给我上,教教她怎么做女人!” 夏凡被激出了怒气值,干脆跳下马车,被人围成一圈,“我最讨厌不尊重女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夏凡先欲动手抢刀,刀光见影乱七八糟,夏凡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乱刀下幸免,抢到了刀他也不会用,怪他社会经验太少,平时就知道玩。 不过夏凡还算幸运,这帮土匪也只有徒有其表,花花架子,估计平时也就是用刀吓唬吓唬人,踹了一脚给了两拳,就都有些傻眼了。 没过一会儿,七八个人就剩三四个人了,为首老大的人站在战斗圈外,怒吼道:“傻站着干嘛呢?一个女人也打不过吗!” 这话激发了土匪们的自尊心,一土匪举起刀来趁夏凡背对自己是狠狠对着他的背影劈刀而下,看架势是要把夏凡劈成两半! 这一看,土匪头子也急了,这还得抓回家做媳妇呢,“哎!” 众人惊呼,夏凡才意识到不对,可回身去挡也已经晚了,一刀下去,最起码没条胳膊;正在这时,夏凡听到咻咻两声,劈刀的人便定住不动,诡异的表情扭成一团;夏凡反应快呀,赶紧从他手里距离自己不足半尺的刀抢下来,手里终于有了武器,说话也有了底气。 “还打吗?啊?” 众人应声而倒,七八个人横气八竖的躺倒在地。 夏凡眨眨眼,“知……道怕了就好!” 拍了拍手,夏凡翻身上车,驾马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哎?这打了半天,天都亮了,也没见车里的人有反应?难道是被偷袭晕过去了?夏凡赶紧掀开帘子瞅了瞅,湛封正呈打坐的姿势闭目养神。 夏凡撇撇嘴,讪讪的继续赶车了。 日到晌午,终于途径一家驿馆,早上就没吃东西,又打了一架,夏凡早就饿的连抬手都费劲了,擅自停了车,也不管里面的人,夏凡跳下马车,大老远就嚷嚷起来。 “小二小二!快来碗面!” “好嘞客官,您是几……位……”小二看着夏凡大大咧咧的坐下,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 夏凡头发乱乱的,一身女装也脏了,看起来好像是落难的,“客官,面十五文一碗,您……要几碗?” 夏凡不耐烦的拍拍桌子,“一碗嘛,不就我一个人?” “呃……您……有钱吗?” 夏凡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 小二正为难着,桌上便摆了一小枚碎银,“两碗面。” 小二拿了钱,立刻喜笑颜开,“好嘞客官。” 夏凡扭头看向湛封坐在自己身边,摸了摸自己怀里,立刻没了电。 自己偷的那点东西,都叫他给拿回去了。 面很快就上来,湛封叫住小二,要了一身干净的换洗衣物。 夏凡顾不上那些,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碗面,“小二小二!再来一碗!” “好嘞!” 湛封慢条斯理的吃着面,抬眼瞥了一眼夏凡。 夏凡心虚的一动不动。 待第二碗面上来,夏凡又很快吃完了,湛封半碗面还没吃完,夏凡吃饱喝足,发现湛封吃的这么慢,忍不住多嘴道:“你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吃这么慢啊,跟个姑娘家似的。” 湛封没搭理他。 “姑娘,这是您要的衣服。” 夏凡缓慢转向小二,一字一顿,“我不是姑娘!” 湛封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去楼上换好下来。” 夏凡劲儿上来了,“我为什么听你的!” 小二看湛封没接茬,也是热心肠,接话道:“姑娘你还是换上吧,虽然我这布料没姑娘的衣服好,但既然是出门在外,这山野土匪多,姑娘这样着实不安全。” 小二这么一提醒,夏凡想起来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了,沉吟片刻,立刻抓来衣服蹭蹭蹭跑去楼上换了。 “这布料就舒服多了。”夏凡换上衣服,看向镜子把自己吓了一跳,“天呐,怎么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着实像个要饭的,怪不得小二问他有钱没有。 夏凡好好的洗了把脸,重新把头发梳了梳,恢复了点人模人样,正准备开门下楼,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咦?他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干嘛下楼去找他?赶紧跑啊! 夏凡测量了一下,这二楼的距离绝对是小意思,纵然一跃,这次没有滚,稳稳的双脚落地。 “哈哈,拜拜了您内!” 第5章 心大得很 夏凡四下警惕的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发现他后,放下心来,左右分辨了一下,夏凡贴着墙慢吞吞的走着。 这次一定要小心! 夏凡走到拐角处,非常小心的冒了一小点的头,注意人员去向。 很好,一切正常。 只要滚到后面的树林里,悄悄离开就不会被发现了。 夏凡扭头回来,紧张的呼出一口气,正准备滚起来,一个声音便押韵的响起,“再把衣服弄脏,你就穿回女装。” “……” 夏凡才发现湛封已经在自己身边稳稳的摆好造型了。 “你!你什么时候?!” 湛封将手中的女装一丢,女装落在夏凡头上。 “……” 倒霉,太倒霉了! 夏凡丧着一张脸,乖乖的跟着他回到马车。 湛封坐在马车外,拉起缰绳,驾马赶路,马车缓动了起来,夏凡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下,便迅速的钻进了车里面。 一夜未睡又吃饱喝足,夏凡几次出逃的也累了,早上又和匪徒搏斗一番,躺在软软的垫子上,上面还有着令人舒服的味道,心情一放松,夏凡也不知怎的,竟然睡了过去。 马车慢悠悠的溜达在山路中,风吹过打响树叶,沙沙作响,湛封静静地看夜景,因为气质深沉,眼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的深邃,一眼不到底,无法看穿他的任何情绪。 正安静着,前面的马突然不乐意了,躁动的停下马蹄,原地踏步不愿意再往前走。 湛封转过头看向前方,道路并没有什么稀奇,周围也只有风声作响。 湛封没有动作,用实力诠释什么叫静观其变,没过一会儿,他就看到前方草丛中的两只森然的绿眼珠。 狼?虎?豹? “啊呜……”狼嚎声从不远处响起。 是狼。 湛封知道人即使伤害他,他也不可杀,那狼呢?狼若伤害他,要杀吗? 湛封冥思苦想间,草丛冒出四只狼,呈半包围状包围他们,湛封犹豫不定,怕自己下手重,又怕自己下手轻,轻了之后再补刀的话又有可能重了。 没有和动物对战的经验,湛封居然有点不知所措…… “唔……”夏凡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门帘里冒出头来,“怎么停了?吃饭了?” 湛封没有理他,那些狼群逼至近处,已经可以看出狼的全身,杀气腾腾,但在前的一只狼嗅了嗅,突然发出一声狗哼哼,而后退了几步很快带着其他狼消失不见了。 夏凡把眼睛睁开,四处瞅了瞅,“这也没有吃的呀?” 湛封回过神来,才发现狼没了,顿了顿,湛封把缰绳递给了夏凡。 “……” 夏凡接过缰绳,翻了个白眼,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起来;回到车里的湛封拿着用纸包起来的馒头,伸到夏凡旁边。 夏凡毫不犹豫的接过,边开心的啃馒头边赶车了。 也真是心够大,也真是好养活。 夏凡就这样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赶车,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与这连人名都还不知道的敌人;如此,踏上一场未知之旅。 第6章 金城卸脸? 夏凡真不知道这是个怎么回事?这人要抓他去哪儿?他又为什么帮他赶车?匪夷所思,可是想跑又跑不掉,夏凡无聊的赶着车,突然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崎岖的山路,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这是……” 什么地方? 入眼是一座高高的城墙,森然冰冷。 夏凡从小在林中长大,没怎么进过城,也没见过这么高的墙,也没见过这个銮字。 “金……城?” 湛封冒出头来,“是銮城,我们到了。” “到……到哪了?” “进城吧。” “哦……” 现下是夜里,街上没人没灯,夏凡这些时日习惯了作息颠倒,夜里精神得很,湛封回到车里继续睡觉休息,夏凡又动起了歪心思。 屁股刚挪了挪地方,湛封便在车里不紧不慢道:“你有钱么。” “……” 夏凡撇了撇嘴,那就偷点再走! 天刚蒙蒙亮,湛封便出马车换班,夏凡有点好奇,不舍得进去,和湛封同坐在外,虽然天还未大亮,但街上已经有人在忙活了。 夏凡好奇地左看看右瞧瞧,一会儿就被肉包子的味道吸引了,肚子适时宜的咕噜咕噜起来,湛封停下马车,买了几个包子上车,夏凡接过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满眼都是星星。 “好香啊!” 三下五除二夏凡就把两个包子吃进肚子,湛封见他吃的香,把剩下的包子也递给他。 夏凡立刻傲娇起来,“你不吃么?” “我还不饿。” 夏凡矜持的想了一下,在湛封准备收回手时立刻将包子抢了过来。 “真好吃!” 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然后,这一早上,夏凡吃了三个包子,两碗豆腐脑,一张馅饼,半个肉夹馍。 之所以吃了半个,是因为湛封紧急刹车,将手里那半个甩了出去。 “到了。” 夏凡来不及珍惜食物,便朝湛封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卸……脸派?” 湛封下马低头整理了一下丝毫不乱的衣服,“是御剑。” “御剑?是可以在剑上飞的那种吗?” “……” “我们可以学吗?赶马车实在太无聊了!” “……” “你会在剑上飞吗?就是踩在剑上,剑在空中飞那种?” “……” 两人走到门派门口,大门口站岗的弟子恭敬地作了一揖,“可否有请帖?” 湛封从怀里拿出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剑字,翻过来是一个封字。 “原来是湛公子,门主恭候多时了,公子请,我带您进。” 夏凡云里雾里的跟着湛封,“战公子?你怎么起了个这么好战的名字?” “……” 湛封没理他,引路的弟子笑了,“这位是?” 夏凡自来熟道:“我叫夏凡。” “啊,夏凡小兄弟,您也是……” 湛封这时把话截过去,“是在路上捡的饭桶。” “……” 弟子笑道:“是湛公子的侍从,没关系,御剑派什么吃的都有,想吃什么都行。” 夏凡本来非常不满意湛封的介绍,但一听有吃的,立刻喜笑颜开,“真的吗?” “当然,这边请。” 几人走至一片竹林,弟子表示稍等一会,自己跑到一边抽出剑来,在夏凡眼里看便是一顿乱舞,没过一会儿,在前方不远处显出一片剑阵来,弟子一舞动手中剑,剑阵便换一个阵型。 看的夏凡眼花缭乱。 这样反复几次,剑阵缓缓退下土里,弟子收剑,又挂起合适的微笑。 “是剑阵,可防止其他门派前来偷袭。剑阵一动,门主便知晓了,弟子就送到这了。” “有劳。” 夏凡忍不住赞叹,“好厉害啊,这就叫御剑吗?” 湛封接话道:“不止这些,御剑派近身缠斗才是最上乘的。” 两人又在林中走了片刻,有人迎上来,“湛公子,门主已经在堂中等候了,弟子带公子去客房换衣服。” “多谢。” 到了别院,湛封带着夏凡进屋,自己换了身门派准备的干净衣服,转头对夏凡道:“你就在这吧,想吃什么就和门口的弟子说。” “好!” 湛封走至门口,又停顿道:“最好别想着乱跑,除非你会破剑阵,不然你看到的那些剑,可能会在你身上。” “……” 第7章 绝世高手? 夏凡呆在屋子里东瞅瞅西看看,愣是玩到了晌午,实在玩够了,又饿了,还没等他出去找吃的,御剑弟子就送上来一桌子菜。 “湛公子吩咐,小兄弟喜欢吃;就多送了点,湛公子正与门主吃饭,小兄弟吃好,不必等公子了。” 夏凡拿起筷子挑了菜便吃,忙中摆摆手,他才不等他呢,要不是自己不敢跑出去,他早就想办法逃了! “嗯……那我吃完无聊可以逛逛吗?” “当然可以,我可以陪你,毕竟我们这里机关比较危险。” “好!” 夏凡吃饱喝足,门口抓了一个弟子便在院子里闲逛,逛至湖边,湖中的鱼吸引住夏凡的目光,“好大的鱼呀!” 夏凡站在桥上,湖中游鱼匆匆游来,在他所站之下游成一团。 弟子笑道:“看见来了人,兴许是饿了。” “那我可以喂它们吗?” “当然。”弟子说着从怀中掏出鱼食递给夏凡,夏凡自己先闻了闻,随后才洒给鱼儿们。 鱼儿们吃的欢脱,还有跳起来抢食的,看的夏凡不亦乐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道:“我能看看你御剑吗?” 弟子虽然愣了愣,但还是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佩剑,弟子凝思屏神,由下至上在空中迅速一划,夏凡清晰的听到剑锋摩擦空气的声音! 悦耳,且锋利,干净,利落。 夏凡额间的碎发一晃,夏凡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见他眼前不远处的土地上被划出一道笔直的沟。 夏凡看的眼睛都直了,“好厉害……” 弟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兄弟想看,我带你去我们练剑的地方吧?” “好呀好呀,你……叫我夏凡就好了!” “好的,夏凡小兄弟。” “……” 到了练剑场,夏凡一对儿眼睛都快不够用,练剑场很大,他们站在看台上,以免被误伤,有的一对一对弟子互相比划练剑;有的自己练着剑式,有的对着粗粗的树干又戳又砍。 “好快。” 弟子点点头,“剑,就是要快,准,狠;练剑即练心,你的想法,都体现在你用的剑上,所以你的一招一式,你想的什么,敌人都会知道。” “真的这么厉害?” “就比如说,你犹豫着要不要刺树,那你手下便会迟疑,自然力道分散了一些,就不容易刺得动树。” “如果心智坚定,一剑到底,自然可以达到理想效果。” “好神奇。” 弟子笑笑,“也没那么神奇,无非是在岁月积累中习得,夏凡小兄弟现在还小,想学什么都是很快的。湛公子是绝世高手,他教给你的话,想必你也会成为高手的。” “我才不要跟他学呢!”他想跑还来不及,怎么会在敌人手下学武? 弟子没有接话,夏凡犹豫了一下,又没什么底气的问,“他……真的是绝世高手?” 弟子点点头,“我是这样听说的。” 夏凡撇嘴,“我都没见他动过武。” “若是高手,何须大动?随手几下,想必就可以摆平吧。” 夏凡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的那帮土匪。 那……是他打倒的么? 夏凡又强烈要求玩会儿剑,直到黄昏,夏凡实在累得紧,昨晚赶车,白天也没睡,此时精力耗尽,回房连饭都没吃,一头倒在床上便呼呼睡下了。 湛封傍晚回至房间,发现桌上饭菜竟没动,再扭头一看,夏凡双腿还耷拉在地上,人就趴倒在床上睡了。 这是累成什么样? 湛封走到床边,帮他把腿收到床上。站在床边又犹豫了一会儿,才轻轻抬手,被子缓缓飘起,轻落在夏凡身上。 反正如果着凉生病,路上还是麻烦得很。 湛封坐到一旁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休息。 第8章 吃些苦头 第二天一早夏凡起床也没见湛封的人,但桌上已经放好了早点,夏凡一骨碌起床洗漱一番抱着饿的叽里咕噜的肚子就美滋滋的吃起来。 今天还要去剑场玩! 夏凡抓着昨天陪着他的弟子,经过竹林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几个人推着车,有一弟子在旁边正开着剑阵。 “这是?” “哦,这是我们的后厨师傅,每天都会出门买菜的。” “那我可以跟着出去吗?我第一次来銮城,你带我去玩好不好?” 弟子犹豫道:“呃,可是湛公子……” “他又不陪我玩!” “嗯……” 夏凡见他还在犹豫,剑阵已经开好,立刻屁颠屁颠的跟过去,“放心吧!他不会管我的,快走快走!” 弟子和开剑阵的弟子嘱咐了几声,快步跟上夏凡离开。 这一天,夏凡就拉着弟子东跑西逛,精气神儿十足,买了一堆喜欢吃的,喜欢玩的,可给夏凡高兴坏了,“哎?那是什么?” 夏凡远处看到路对面个人拿着人高的稻草,稻草上都扎满了一串一串的红色圆球。 “是糖葫芦。” “好漂亮啊!” 弟子笑笑,“你喜欢的话,买两串给你,我们回门派吃,这个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夏凡开心的先蹦跳过去,弟子先回头付了这边的帐,突听远处有响动,一阵马蹄声和人群散乱的叫喊声,弟子回过头去,一大串马匹迅速飞驰而过,引起市民强烈不满。 马匹们飞驰而过,带起地上的飞尘,好一会儿才散去。 弟子捂着嘴跑到对面的糖葫芦人那里,想问问夏凡是否被惊动,却只见糖葫芦商贩骂骂咧咧,“哎呦我天,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得,这是什么事啊?” “老板?您看到一个小兄弟了么?长得眉清目秀像女孩子,大概……14、5岁的样子?” “就是他呀!拿了我的糖葫芦,结果一阵土过去,他人就不见了!哎,我这糖葫芦这还怎么卖呀,都是土啊……” 弟子赶紧掏出钱来给商贩,顺着街道开始找,“夏凡小兄弟?夏凡?夏凡!” 再说夏凡,拿着糖葫芦刚要张嘴咬上一口,突然就被人凌空抓起,糖葫芦活生生掉在了地上,夏凡愣愣的看着自己在空中飞驰,整个人都懵了。 待到一处僻静之地,已经奔袭了一阵的马队终于停下,夏凡终于被扛着他的人放下,一放下他,夏凡蹲到墙角便吐了起来。 刚吃的饱饱的,就这么一顿颠,要命啊。 马上的人都下马,围着夏凡,“哎?这怎么回事?” 抓夏凡的那人看着夏凡也是一愣,“嗯?他不是妖……” “……” “你有病啊?不是妖你抓人家干嘛?” “可是我明明闻到妖气了,我就……没多想没看清楚……我就给……抓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你可害死我们了,赶紧上马!快走!耽误了事情你看我罚不罚你!快点!” 就在夏凡扶墙角刚刚吐完,头晕眼花缓过来一点的时候,一阵尘土飞扬,夏凡灰头土脸的咳嗽了半天,才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子…… “这……什么情况?” 左右无人,夏凡也不认识这儿是哪,回神回了半天,一时不知道去向…… 本来也不想跑,结果还被人莫名其妙的带到这里来。那他是回御剑派找那个人?还是自己就回家了? 夏凡拍拍身上的尘土,“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正好回家了!” 可是即使是回家,夏凡也得认识路啊…… “这儿是哪啊?” 天逐渐黑下来,路上也没了什么人,弟子抓着手里的脏糖葫芦,知道自己这样一个人找不行,赶紧回了御剑派,叫了许多弟子跟他出去找,又另外潜派了别人给湛封报信。 “湛公子,夏凡小兄弟……和我们弟子在城里走丢了!但是您您别担心,他们已经叫了许多弟子去找了!” 门主一拍桌子,“什么?什么人你们也敢弄丢?!还不赶快再加派人手去找!找不回来一个个的都去给我练吞剑!” 湛封已经见怪不怪,抬手制止了这个悲剧发生,“不必了,随他去吧,不用管他。” “啊?” “没关系,不用找了,把人都叫回来吧。” “可是……这……” 湛封没再说别的,“也该叫他吃些苦头。” 第9章 想家 夏凡这苦头吃的冤呐! 走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终于走到有人的地方,本来觉得叫个路人问问路吧,结果一个两个都不知道御剑派在哪里。 夏凡饿呀,兜里又没钱,闻到一点饭菜味就蹲在人家门口使劲儿吸味。 吸到没香味了再走一段路,但傍晚已至,街上人烟越来越少,夏凡走的累了,就坐在路边上。 突然想起他之前,也是这般一个人落在林子里,身边只有树、草、水,偶尔还有一些小野花,小蝴蝶;夏凡起初是不吃东西的,因为他不知道吃是什么,他根本不会吃东西,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记得。 然后他遇到了哥哥,哥哥带他回了艾河,艾河有师父,有师娘,有哥哥有姐姐,有很多人,也有像他一样的孩子。 他们给他取名字,给他吃东西,教他认字学武。 他们住在与世隔绝的林中艾河,直到去年,他才第一次离开林子去到外面见更多的人。 “好想哥哥,想师父……” 夏凡饿的过劲儿,又觉得天气很冷,蜷缩在被风吹不到的墙里挡风。 他是怎么就到了这的呢? 夏凡也实在不明白,那天他无意间听到了哥哥说要拿谁去作诱饵,试探什么底线?然后哥哥一出门看到他,俩人才刚一对视,他就被人从背后袭击,不明不白的晕了过去。 昏迷中只听见他平时那些狐朋狗友喧闹的吵些什么,但估计是故意逗他玩吓唬他。 结果再醒来,就动也不能动的躺在了床上,遇见了这位湛公子。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差错。 “哥哥肯定去救我了,他们一定着急了……” 也不知道哥哥有没有被这湛公子伤到,不会是湛公子把哥哥也打伤了吧?他既然是绝世高手,哥哥去救他,他们一定经过一番恶斗! 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家里人一定急死了。 夏凡想着想着,就委屈了,“不行!我还是要回家……” 想着家里的人,夏凡有了继续在冷风中行走的动力,他毅然决然的站起身,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吸了一把鼻涕。 “夏凡,你得回家!家里人还在等着你呢!” 夏凡走了很久,天虽还未亮,但终于有人出摊做早点,夏凡被肉包子的味道吸引,闭着眼睛就飘了过去。 卖包子的大娘正忙活着,看见夏凡站在摊前不走,敞亮的招呼着,“要包子吗!” 夏凡眨眨眼吞了口口水,“我……我想问问怎么出城……” “你往前再走两条街就是啦!” 夏凡盯着包子发出了一个长长的音,“哦……” 大娘手中飞快的赶皮,上馅,包包子,捏褶褶,放上笼屉蒸,余光一扫,夏凡还站在那里没动。 大娘想了想,走上前问他,“你……多大啦?” “我?”夏凡盯着包子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家大人呢?” 一听到这个,夏凡就想起了师父和哥哥。 “我……我和家人走散了……” “啊?走散了?那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嘛?” “我家在……在艾河,在一个林子里。” “艾河?”大娘疑惑不解,“从来没听过。你出来多久啦?” “我……好久了……”夏凡越想越心酸,他太想回家了,夏凡使劲儿擦了擦酸涩的鼻子,低头用袖子蹭了蹭眼睛。 再抬头,眼中晶莹透亮,玻璃珠子就要掉下来。这惹人怜爱的模样真叫人心软。 “哎呦,快快别哭,这可怜的孩子,来来,给你拿几个包子。” 大娘揣了几个包子给夏凡,“那你怎么办呐?” “我……我出城,我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夏凡嘴里大口咬着包子,吃的香喷喷的,一扫刚才脸上的委屈。 他记得哥哥刚领他出林子,两个人没有钱,他又馋好吃的,哥哥就叫他这么哭,可好使了。 吃着吃着夏凡就停下来。 “哥哥……” 手里的包子瞬间就不香了,夏凡收起包子,揣进怀里。 他得回家! 走过一条街,天蒙蒙灰亮,夏凡瞧见巷子里有几只小狗瑟瑟发抖缩在墙角;他悄悄走进去,将怀里剩的包子都拿出来,掰开了放在离它们近的地方,随后转身走了。 终于走到城门口,天也亮了,夏凡大摇大摆的走出城门,却被看守城门的侍卫拦住。 “哎,通行证拿出来。” 夏凡眨眨眼,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侍卫上下打量了一下夏凡,“你爹娘呢?没有通行证禁止出城,去别的地方玩去!” 夏凡反应了一下,正准备故技重施,还没等酝酿情绪,侍卫就一把推开夏凡,“别挡路,快走开。” “……” 第10章 你是坏人 夏凡被困在城里,蹲在角落,犹豫着要不要回御剑派。 回御剑派,就会被抓在他身边。 算了,还不知道哥哥是否被他打伤,他是敌人,他怎么能让自己二次落入敌手?他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有了!”夏凡虎视眈眈的盯着不远处的菜车。 他躲在这样的大车里跟着混出去不就行了? 为自己的智商而开心的夏凡转念一想,哎?但是怎么躲进去是个问题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夏凡沿着出城的路往回走了许久,躲进街角守株待兔,只要碰到一个能装得下他的车,他就伺机行动躲进里面。 然后下一辆车……是泔水车。 “……” 嗯,夏凡决定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一天。 因为等车的过程太过漫长,夏凡承受不住眼皮打架的力量,居然就睡了过去。 待他再睁眼,已经又是一个傍晚了。 夏凡是被饿醒的…… 可是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毕竟不是过年过节的,天黑了,大家也就都回家休息了。 夏凡一时,又失去了想法。 湛封与御剑派的友好外交持续了三天,交流了经验分享了心得也比划了两下,也算顺利结束。 明天湛封也该启程离开去下一城了,湛封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正准备休息睡觉,便有人敲门。 “请进。” 湛封正准备躺下,又坐起身,理了理衣服。 “湛公子……”弟子推门进屋,欲言又止,“夏凡小兄弟……你真的不找了吗?” 湛封道:“没关系,他跑惯了的。” “可是我实在觉得不安。他还那么小呢,也怪我,他没见过糖葫芦,想吃,我就先让他过去了……” 弟子叹了口气,“我就回头交个钱的功夫,他人就……人就不见了……” “我找了半天,但只找到被丢在地上的糖葫芦了……” 湛封本来乏得很,但听到这句突然一愣,“丢在地上?” “是……当时正有马队经过,太乱了,可能他就把糖葫芦掉在地上了,我顺着方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哎……公子……” 弟子话还没说完,湛封便穿好衣服拿起包袱,“帮我与你们门主说一声我不等明日启程,先告辞了。” “啊?” 湛封出了房间,一晃人便不见。 弟子只感觉一股风过去,“哇……好快……” 夏凡饥寒交迫,别提多惨了,走了半条街也没见卖食物的,只好继续躲在挡风的地方再在街头凑合一宿。 “哎?小姑娘?你怎么坐在这儿啊?” 夏凡缓了缓神儿,抬头只见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 “我……我和家人走丢了……” “走丢了啊?这么可怜?那你……你饿不饿啊?叔叔带你去吃东西吧?” 夏凡来了精神,“吃东西?” “对呀,你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吃!” 夏凡站起身来,“什么都行吗?” “当然啦!”那人拉起夏凡,“你想吃什么叔叔那里都有。” 那人带着夏凡走至一条深巷,夏凡也没闻到饭香味,也没看到灯火,那人却停下了。 那人回过头,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就要往夏凡脸上招呼,夏凡一闪躲过,“你干什么?” “呦,小丫头还挺灵敏……我干什么?你家人难道没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吗?” 夏凡皱了皱眉头,“你是坏人……” “嘿嘿……别喊叫,乖乖的,叔叔保证不会伤害你一根手指头!这么好看的胚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那人带着阴影走过来,将夏凡笼罩住,夏凡眯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整个人都贴在墙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吸声,像是在无声的用气势警告着。 那人正准备将手帕捂上夏凡的脸,就突然发出一声闷哼,定住动作,缓缓向夏凡的方向倒去,夏凡刚要躲开,就突然被抱起。 再一闪神,夏凡已经腾空飞起,被湛封抱在怀里。 夏凡抬头看了一眼湛封,低下眼睑没有说话。 湛封抱着夏凡飞过昏暗的这一块地界,至明亮处才将夏凡放下。 夏凡站回地上,拍了拍衣服,没有言语。 湛封也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沉默僵持了一会儿。 湛封心虚,他以为夏凡是有预谋的趁机逃跑,但是他没想到这次可能他真没想跑,一想到这个地方夏凡人生地不熟,既什么都不懂,又不了解人,刚还差点被人卖了,他就觉得喉咙有东西卡着,说不出话来。 夏凡想起哥哥和师父曾跟他说的那些话。 “小凡,不要随便相信人,人是有好坏的,坏人是会伤害你的。” “那什么才是好人和坏人呢?” “……” 他们没说出个答案来。 夏凡转身离去,湛封默默的跟上他。走了一会儿,夏凡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湛封伸手将手里带的点心递到他面前。 夏凡一巴掌挡开,点心包跌落在地,夏凡头都没回地冷冷道:“我不吃,你是坏人。” 湛封捡起地上的点心包,轻轻拍了拍灰。 第11章 没得选 东西都不吃,那夏凡可是真伤了心了。 湛封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夏凡毕竟年龄不大,顶多16的样子,和他接触下来,湛封也知道他就是一个还许多事情不懂得孩子。 结果自己就给他扔在外面两天,他身上也没钱,饭也吃不着,也没地方睡,还差点被人给抓走卖了。 湛封心里突然就有些烦躁,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现在真明白了不知所措这个成语,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心情控制得他烦躁不安,只有继续跟着夏凡走。 一开始抓着夏凡跟他上路,也是以为夏凡是什么人派来的,毕竟有毒的饭菜和献人给他这件事他脱不了干系。 但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夏凡心无城府,好像压根就不知情,武功也不好,又不像是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走着走着,夏凡突然停下来,一脸阴郁的转过身看着湛封,“你是不是伤了我哥哥?” “你哥哥?” “是,那天晚上来救我的。” 湛封想了想,“没有人来救你。” “不可能,我哥哥一定来了,你打伤他们了对不对?你一定是打伤了他们,不敢告诉我!” 湛封不明所以,“我为什么不敢告诉你?” 夏凡眯起眼睛,“你是坏人……” “……” 湛封递出手里的点心,“你饿不饿。” 夏凡扭头,“我不吃你给的东西。” 湛封放下手,“你要去哪儿?” “不要你管,反正不要跟着你。” “你有钱么?你知道回家的路么?” “反正不要你管!” 夏凡一转身跑出去更远了。 湛封叹了口气,站在原地。 夏凡跑出去一段路,回头发现湛封没跟着,放慢脚步,走着走着坐到路边。 他得回家,哥哥他们在等他。 湛封坐到夏凡身边,将手里的点心再次递出去。 夏凡扭过头去没理。 湛封打开点心包,再次递给夏凡。 被点心诱人甜甜的香味儿所吸引,夏凡吞了吞口水,肚子咕噜响起。 湛封又将点心往他跟前凑了凑。 夏凡终于是没忍住,傲娇了半天还是接过来吃了。 湛封收回手,突然道:“我叫湛封。” 夏凡咬着点心没搭理。 “你……想吃糖葫芦么?” 当湛封拿着人高的稻草出现在夏凡面前的时候,夏凡彻底忘记了仇恨,跳起来拿起一串糖葫芦开心的咬了一口。 “好甜。” 嚼了嚼。 “酸的……” 又嚼了嚼。 “好好吃!” 湛封松了口气,“喜欢吃,这都是你的。” “你从哪儿找来的?” 湛封回想了一下,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走吧,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凡倒是认识门上的一个浴字,但他真没见过这水在坑里面能一直冒着热气的。 湛封解释道:“这里有天然的汤浴。” 两个人换好了这里给的薄衫,为了给夏凡做示范,湛封便先下了汤浴,靠在一处看向夏凡。 夏凡想了想,把薄衫脱掉,光着膀子就下浴了。 这个举动着实给湛封杀了个措手不及,“你……” 夏凡被冒着热气的水包围着,别提多开心了,跑到湛封的对面,夏凡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满不在乎道:“穿着衣服多难受,我在河边洗澡都脱光了的。” “……” 湛封沉默了一会儿,“你家在哪里?” 夏凡这时候心情好,也没得忧伤,“在艾河。” 湛封沉默了更久,似乎是在权衡什么,当夏凡快要睡着的时候,他才突然道:“你可以跟我走。” “我才不要,我要回家,去找我哥哥。” “你哥哥是谁?” “就是那天来救我的。” 湛封沉吟片刻,“他叫什么?” 夏凡也沉吟了片刻,“苍南。” “你们不是一个姓?” “我是夏天的时候被哥哥带回艾河的,师父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那你的家人呢?” “师父和哥哥就是我的家人,艾河就是我的家。” 湛封没再说话,夏凡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所以我要回家。” 湛封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轻轻道:“你可以选择跟我走,或者被我绑着走。” “……” 这也叫选择题?这有的选吗? 夏凡觉得事不宜迟,现在就得跑! 夏凡悄悄在水中挪动,终于挪到岸边时,湛封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你能出的去城么。” “……” 夏凡决定,先出了城再想跑的事! 第12章 继续上路! 带着夏凡在銮城玩了一圈,湛封也算是赔了罪了,心里舒服一点。两个人回到御剑派停马车的地方,正好看到与夏凡走丢的弟子在那。 弟子看见两人回来,松了口气,“夏凡小兄弟,你没事就好了。” 夏凡摆摆手,“没关系,我在林子里长大的,怎么都能活。” 弟子看向湛封,“湛公子,门主知道你们要上路,特意备了些吃穿,已经放在马车上了。” “好,代我谢过门主。” 弟子点了点头,又冲夏凡道:“这个是我赔罪的,希望夏凡小兄弟别嫌弃。” “这是什么?” 弟子拿出精致小巧的匕首,“这是短剑,可作贴身防卫,你可以平时把他别在腰后。” 夏凡的眼神被匕首吸引过去,“这是剑?为什么这么小?” “因为短小易藏,比剑更短小,所以也称匕首。”弟子拿出一条黑色腰带,上前给夏凡系到腰间,“不用的时候就别在这里。” “这刀鞘真好看啊!” “你喜欢就好,怎么使用相信湛公子会教你的。” “谢谢你!” 弟子看着夏凡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湛封抬眼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要上路了,多谢礼物。” “没关系,路上小心。” 湛封看了一眼拿着匕首爱不释手的夏凡,“走吧。” “嗯嗯,再见!” 弟子摆了摆手,目送他们的马车走远,转身回御剑派。 夏凡刚得了新礼物,兴奋的和湛封一同坐在马车外,“这个怎么用啊?” 湛封本不想理会,但也可能是心还虚着,还是教科书一样的答了,“多作为近身格斗,主要用法有击、刺、挑、剪、带。” 夏凡眨了眨眼睛在脑海中默念了一遍,“听不懂。” 湛封没接话,夏凡眼睛嘀溜一转,“你是绝世高手吗?” “不是。”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下一座城。” “去干什么?” “拜访门派。” “啊?为什么啊?” “这是我的任务。” 夏凡表示不懂,湛封解释道:“我的任务,就是游历名山大川,拜访各门各派。” “哦……”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夏凡疑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带着我啊?我们两个是敌人吧?” 湛封扭头看着夏凡,想起夏凡之前说的家人来救他。没有接话。 以前两个人没有怎么交流过,湛封也没正经看过他两眼,但现在阳光明媚,湛封才发现夏凡的头发不是纯黑色的。是栗子的颜色还要再浅一点。 “他们对你好吗?” “谁?” “你的家人们。” “当然啦!是最好的家人!” “但是你好像营养不良。” 夏凡反应了一下,顺着湛封的眼神,知道他说的是头发,“我这是天生的!” “天生营养不良?” “……” “是天生的发色!看着像营养不良?” “嗯,很像。” 夏凡撇了撇嘴,“哥哥对我好着呢,师父也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 说着说着,夏凡又想家了。 要回家! 夏凡把匕首收起来,悻悻地回了马车里,失落的情绪上来还没占领头脑,就被欣喜取而代之。 因为马车里堆了好多吃的用的;整整齐齐的摆放好,夏凡立刻开心了,“好多吃的呀!” 湛封靠在马车上,抬头仰望着蓝天,嘴角温和的扬起了一个弧度。 黄昏降临,湛封找了一处长得好的草地,将马车停好放马吃饭,自己回身进马车。 夏凡已经抱着一块点心睡过去了,马车里都是拆开的包纸,这家伙吃不完,每个都打开尝了一遍。 湛封毫不犹豫,将夏凡薅着脖领子弄醒,夏凡迷迷糊糊的收拾好他自己搞得残局,又被湛封一把扔出车外。 夏凡回神了半天,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下车溜达。 马儿香甜的吃着草,夏凡也吃饱喝足,夜幕笼罩,夏凡等了半天也不见湛封有动静,结果回车里一看,湛封竟然已经躺下睡着了。 夏凡屏住呼吸,下意识的想开溜,结果刚迈出一步,就听湛封道:“想跑就睡车顶。” 夏凡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没想睡车里!” 赌气的小夏凡一脚踏下马车,一屁股坐在马车旁的大树下,马儿吃好了草,本来一直是站着闭目休息;被夏凡的动静吵醒,便朝着夏凡的地方靠了靠。 虽说靠着大树有点硬,睡的不舒服,但夏凡也很快睡熟过去了。 天蒙蒙亮,湛封醒来,出了马车看见夏凡倒是惊了一下;马儿半卧在草地上,夏凡就靠在马儿身上,窝在马儿怀里睡的可香。 湛封看着马儿睁着眼睛乖乖的趴在那里,见他下来了,便抬起头扭向他。 湛封轻手轻脚的下了车,轻柔的摸了摸马儿的头,走至河边盛了些水回来给马儿喝。 马儿喝水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吵醒夏凡似的。 “你喜欢他么?” 马儿肯定是无法回答。 但是动作已经证明了。 湛封想起那个弟子在分别时不舍得的摸夏凡的头。 转头看向熟睡的夏凡,搞不懂夏凡吸引人的魅力在哪里。 盯着夏凡的头发,湛封想起什么,有些失神。 夏凡却突然在熟睡中睁开眼睛,一双晶亮的眸精准的对上了湛封的眼睛。 一时,空气安静了,马儿也停下喝水的动作。 树叶沙沙作响,风吹轻飘。 夏凡坐起身,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哪里,“要上路了?” 湛封低下眼睑,掩饰刚刚的那一刹奇妙的对视,“嗯。” 马儿又喝了点水,吃了顿早饭,夏凡回到车里吃了点点心,又睡着了。 湛封见马儿休息好,继续架马上路。 第13章 药庄 马车还没行径一个时辰,天上就飘起了小雨,湛封将车停在大树下,让马在树荫上避雨,回到马车,夏凡还熟睡着。 湛封拿起一边的点心咬了一口,雨逐渐转大,外面淅沥沥沥的声音听着倒是让人觉得舒服。 夏凡被雨声唤醒,揉了揉眼看着湛封优雅的吃东西,自己也馋了,拿了一块吃人还没醒透,“不走了?” “避雨。” 夏凡一听,将糕点一口放进嘴里,又拿了剩下的点心,抓了一张薄毯跑出去。 湛封好奇他做什么,撩开车帘瞧热闹;只见夏凡拿被子盖在马身上,又将拿的糕点喂给它,湛封道:“这样不行,雨大打湿被褥,会更难受。” “那怎么办?” “找些长树枝来,架在上面搭个篷子。” 夏凡喂好了马,就冒着雨屁颠屁颠的去找长树枝去了,等他抱着比自己还长的树枝浑身湿透回来,两人便架起了临时的篷遮住马。 夏凡一身雨水跑回马车里,“阿嚏!” 湛封从一旁拿了一件长衫,“换下来穿这个。” 夏凡接过,看到湛封的衣服,不淡定了,“你怎么没湿?” “烘干。” “啊?怎么烘?” “用内力。” 夏凡边脱衣服边好奇,“那我呢?我可以吗?” “你有内力?” 夏凡摇摇头,“没有。” “那就不行。” 夏凡脱掉湿衣服,又开始脱裤子,湛封扭过头开帘下车,“你去哪儿?” 湛封没说话,夏凡撇嘴嘀嘀咕咕,“有内力了不起呀?说淋雨就淋雨,切……” 夏凡换上新衣服,新衣质感更好,不是粗布棉麻,倒是上好的绸缎,一身素色更为贴身,夏凡顺手绑起头发不让头发弄湿新衣服,正好湛封回到车上。 看了一眼夏凡,湛封坐到夏凡对面,抬起一只手放在夏凡的额头上,夏凡正低头捣鼓新获得的匕首,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戒备的闪躲向后,举起刀鞘来挡住湛封的手。 湛封解释道:“给你烘干。” 夏凡好奇道:“还可以给我用?” 湛封格开夏凡的手,将手掌轻轻放到夏凡额头处,夏凡好奇的看着湛封,突然感觉身体觉得暖和一些,眨眼的功夫,头发就不湿了,身上也舒服温热了许多。 湛封收回手,夏凡摸了摸自己的头,“好神奇啊!” 拿过夏凡手里的匕首,湛封抽开刀鞘,“还有,匕首不是这么用的。” 趁着雨声,湛封教给夏凡一些简单的匕首用法,夏凡学的不亦乐乎,很快天色渐暗,雨也停下,两人收拾好,赶着黄昏上路。 夏凡坐在外架马车,手中停不下来的比划着匕首,傍晚时候,夏凡便看到了另一座城。 这个夏凡认识。 “扬城?这么快我们就到了?” “嗯,明日再进城吧,城门关了。” 停好马车,夏凡兴奋地钻进马车,“我们这次要去哪里?” “药庄。” “药庄?开药的?大夫?” “算是吧。” 夏凡拿起吃的咬了两口,“那……会比御剑派好玩么?” 湛封闭目养神没有理他自言自语,他今天已经说了许多话了。 夏凡也没介意,吃着吃着就吃睡着了。 两个人本是坐在车里,夏凡睡着了就滑向湛封的方向,一头靠在了湛封胳膊上,湛封缓缓睁眼,低头看了夏凡一会儿,又收回目光,继续闭目养神。 “湛公子。” “庄主。” 庄主乐呵呵的点头,“快请进快请进。” 药庄和御剑派不一样,御剑派比较冷清,弟子都在练剑场;但药庄就热闹多了,一路上都是人。 “闻听湛公子下山历练,着实惊了老夫啊!” “是湛封久仰庄主之名已久,今日终于得之一见了。” “哈哈,别谦虚,这位是?” 湛封还没介绍,夏凡就抢答道:“我叫夏凡。” “小夏公子?这是……湛公子的弟子?” 湛封看了一眼夏凡,“不是。” “我看这小公子年岁尚小,应该不满20吧?” “嗯,拜访灵林救下的。” 夏凡翻了个白眼,没理会湛封的胡说八道,什么救下的?明明就是被绑来的! 要不是这药庄热闹,夏凡好奇的眼花缭乱,他才不给他这个面子呢。 “哦哦,既然这样。小明,去安排两间房。” “不必了,一间就可,劳烦庄主。” “好好,那老夫准备两张床,你们一路也劳累了,先吃点东西,去休息休息,明日我们再继续聊!” “多谢庄主。” 第14章 落枕 回到房间吃好饭,夏凡按耐不住想出去看看,见湛封正在桌前写着什么,便走过去,“你在写什么?” 湛封不搭理。 夏凡看了几眼便来了兴趣,“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夏凡扯过一张纸和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我是这两个字。” 湛封瞥了一眼,只见夏凡继续写下,“占风两个字。” 占风忍不了,在他纸上,夏凡两字的旁边写下湛封二字。 他笔下抑扬顿挫,行云潇洒利落,不拖泥带水,写出的字也如他人般,好看极了,立刻吸引了夏凡,“我也想写这样的字。” “你不是会写?” 夏凡想了想,实话实说,“没你的好看。” 湛封看了一眼夏凡,“那便要从一笔一画练起,每天练一个时辰,能做到?” 夏凡抬头看向湛封,“我能做到你就教我么?” “嗯。”湛封点点头,夏凡立刻把笔一拍,“当然了!” “好,那现在就开始。” 夏凡来了劲儿,也忘了想出去玩儿的事,立刻着笔开练。 湛封教给他横竖撇捺如何写,便继续写自己的信,写好信放在一边,见夏凡还没失了兴趣,湛封便随意在书柜里找了一本书翻看,一看便看久了,直至夜深了才想起来一旁的夏凡。 夏凡已经抓着毛笔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湛封收起书,走到桌前咳嗽了几声,夏凡未醒。 湛封又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开没有管他,熄灯便去睡了。 夏凡就这么在桌子上趴了一宿,以至于第二天睁开眼睛一动,便浑身疼痛。 “啊……我的脖子。” 湛封已经洗漱好,难得见夏凡身体僵硬行动缓慢的模样,竟然忍不住想笑。 夏凡捂着落枕的脖子一脸痛苦,“好疼,我……我动不了了!” 湛封作无所事事状,“正好身在药庄,我请人来给你看看。” 夏凡茫然的歪着脖子,身子都不敢正过来。 “呦,这是怎么啦?”湛封带着一女子走进来,女子见夏凡这个滑稽样子,忍不住想笑还是憋住了。 “大概是在桌前睡了一夜,落了枕,有劳医女给他看看。” “那儿不是有床吗,怎么跑到桌子上去睡了。来,过来,我给你看看。” 夏凡由于脖子僵硬,一动就疼,以为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受限,委委屈屈道:“我动不了……” “能动的。”医女摸了一下夏凡的脖子,“我去给你找点热水热敷一下,你去床上躺着吧。” 医女走了,湛封看着夏凡的样子,觉得今天心情真不错,语气都愉悦轻松了不少,“你便好生休养着吧,我着人给你送饭,多躺几日,也就好了。” “哦……”夏凡心灰意冷,听着湛封脚步轻盈的离开,夏凡慢慢挪动身体,生怕弄疼了脖子。 医女回来见夏凡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轻笑起来,“你这是走路还是挪动?我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动了一步?” “疼……” 医女将手帕敷在夏凡脖子上,带着夏凡走回床前,“别怕,敷个一上午便好了;等会儿我带你去温泉,泡上一会儿,身上就不那么僵硬了。” “温泉?” “嗯,和汤浴差不多,只不过温泉水是活的,对身体更好一些。” “对了,吃早饭了没?” 夏凡下意识想摇头,却忘了自己的脖子,动疼了表情郁闷的沉下脸,“没有。” “呵呵,你躺着吧,我去叫人送吃的。” 躺了一上午,夏凡什么都不能干,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再醒来觉得这觉睡的特别好,身体也舒服了许多,淡淡的药香飘进鼻子里,夏凡想起来自己的脖子,赶紧小心翼翼的动了动。 “居然真的不疼啦!” 夏凡随便动了动,除了身上还有些乏累僵硬以外,脖子已经不疼了。夏凡一下子来了活力,下床见桌上的吃食,坐下便开吃。 药庄可能是注重养生,菜的味道清淡,少荤腥多菜羹,但夏凡吃的也香,一会儿席卷了一桌子菜,正好吃完医女进来了。 “小公子吃完了?脖子可舒服些了?” “恩,我们去温泉吧!” “好,随我来。” 药庄一直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道,庄园很大很开阔,随处挨着一块一块方方正正的地,种植花草药材,风景别致。 见夏凡目不转睛,医女提醒,“这地上种的你别看着好看,可都不能碰不能吃,你不精通药理,有的药草是有毒性的。” 夏凡点点头,“那……你们什么病都能治吗?” 医女笑道:“这也是我们所希望吧。” 这一路上遇到许多药庄弟子遇见他们都会行礼,药庄不像御剑派女子少,药庄女子偏多一些,夏凡看着年龄小,颇招人喜欢,好多女子停下来和夏凡攀谈,这去温泉的路走了一会儿就跑偏了。 “这小公子长的真秀气,精致得很。是湛公子带来的?” “我叫夏凡!” “夏小公子,你这身衣服太大了,姐姐有合适你的衣服,你跟姐姐去换吧?顺便带你看看新奇的物件,保证你没见过!” “好啊好啊!”夏凡屁颠屁颠就忘了温泉的事儿,真不知道湛封怎么放心夏凡在銮城一个人游荡的,就这天真劲儿,没被卖了真是谢天谢地的。 第15章 遇火 夏凡可是在药庄得了宠了,呆了两天下来,不仅在药庄见了许多新奇有趣的东西,还顺便跟着学了点药理,小脸吃的面若桃花的,白天黑天的湛封也没见着他人影,转眼明天就要离开药庄,湛封等到三更半夜也没等到人回来。 鉴于在御剑派的前车之鉴,湛封决定出门找找。 “劳烦医女,可有见到夏凡?” “夏小公子这会儿应该在温泉呢,需要我为您引路么?” “我知道怎么走,多谢。” 湛封走至一石壁园前,看里面升腾着热气,便知是温泉,这会儿夜半,庄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温泉里只有夏凡一个。 夏凡人在温泉里,靠在温泉边上闭目睡觉,也不知湛封进来了,湛封看他被热气熏的脸红通通的,只好走到夏凡旁边,用手拍了拍夏凡的脸。 “起来了,回屋睡。” 夏凡迷迷糊糊的扭了扭头,湛封又拍了拍,“这里不能睡觉。” 夏凡睡的香,湛封干脆一动手指,温泉中的水突然窜起一细水流,仿佛有生命般冲着夏凡的脸就去了。 “噗!咳咳!” 被水流激醒的夏凡一激灵从温泉里站起,光着的上半身都微微泛着红,估计是泡了许久了。 夏凡抹了把脸,还不明所以,湛封便站起来朝门口走去,“穿好衣服回房了。” 夏凡一看是湛封,就知道是他搞得鬼,“你……我不回去睡了!” 湛封回过身来看他,“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你还打算住在这里不成?” “明天就要走了吗?” “嗯。” 夏凡不情不愿的迈着猫步蹭到温泉边上,抬头朝着岸上的湛封软声细语道:“不能多呆几天么?” 湛封低头看着夏凡的可怜样儿,目光一沉,眉头一紧,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气质突变的湛封给夏凡吓了一跳,夏凡立马抓起衣服套上乖乖的上了岸。 可还没等夏凡在岸上站稳脚找到裤子,就被湛封一阵风一样抓进怀里,下一秒两人便跌进温泉里。 “咳咳咳咳……” 喝了好大一口温泉水的夏凡下意识抓住湛封的脖子,露出水面还没反应过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又被湛封给摁了下去。 好在湛封还提醒了一句,“屏息。” 夏凡人在水里扑腾,被湛封抱住,实在不明白这是多大的事儿?怎么就要因为他想多呆两天就生这么大的气?在温泉水里睁开眼睛,夏凡在湛封怀里抬起头才发现湛封也跟着他进了水里。 湛封闭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头抿着嘴,似乎是感觉到夏凡在看他,湛封睁开眼睛,给夏凡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冷静下来,夏凡听到岸上有人喧哗,人声嘈杂,温泉水面也并不平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温泉上掉落一样。 可屏住呼吸没一会儿夏凡就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可没在水里呆过,也不会水,逐渐觉得憋闷,四肢忍不住乱动,双手紧紧攀着湛封的脖子,摇头晃脑的示意湛封他快不行了,要到极限了。 湛封轻抬起夏凡的下巴,似乎准备吻上去渡气,但犹豫了半晌还是觉得不妥,夏凡紧闭着双眼似乎在努力忍耐,湛封看了看水面,游至一处没有火光处,带着夏凡冒头。 一出水面,夏凡便大口呼吸着,抓着湛封打死也不松手,湛封护着夏凡,夏凡抹了把眼睛才睁开眼。 这一睁眼,夏凡就傻了。 四处都是火光,包括温泉上也有乱七八糟的箭羽火器浮在水上,园内混乱一片,火光冲天。 “这是……” 火器还在不停的从庄外被射进来,湛封袖子在水中一卷,带起一汪泉水在空中形成漩涡,抵挡射向他们的火光。 夏凡看傻了,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没有一会儿,火光逐渐减少,不再有向园里面射进的箭羽火器,湛封立刻带着夏凡上岸。 “看来药庄遭袭了。” 夏凡迷茫,“为什么?” “应该是仇家。” 湛封用内力干透衣服,又将手放在夏凡额头上暖身,夏凡只披了一件外衫,裤子和鞋都被烧了,湛封只好给夏凡裹了裹衣服,抱着他走出温泉。 夏凡这次是被这场面吓坏了,也不做声,湛封做什么他都乖乖听话,手抱着湛封的脖子就没松开过。 第16章 独善其身?做梦 药庄可谓是混乱不堪,种在地上的药材全都被火烧起,房屋也燃了几处,大家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夏凡看着这一片纷乱嘈杂,一时说不出话。 “湛公子!夏小公子!你们可有受伤?” “无事。” “来,快进到后院里躲一躲。” “怎么回事?” “是百毒的人,湛公子你们暂且避一避,不要出来,庄主已经带人去庄外,估计这会儿正在缠斗。” “好。” 后院有玉石堆砌起来的屋舍,湛封将夏凡放到屋子里,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去。 “你不出去帮忙?” 湛封摇摇头,“我不便掺入别家门派的斗争。” 夏凡懵懂的冲着湛封的背影点点头。 “为什么他们要放火烧药庄?” “有好就有坏,有名门正派就有污秽邪派。”湛封看向门外的点点火光,一点火星就可撩起一场噩梦。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药庄呢?药庄不是救死扶伤的吗,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毁掉药庄呢?” “这世上本就是阴阳调和,相互制衡的。有药庄就会有毒庄,有盛就会有衰,有第一就会有第二,有第二就会有心不平。” “还有毒庄?” “百毒侵,这也是一个门派。” “那你会去拜访他们么?” 湛封摇摇头,“不会,他们不够名门资格,算是邪派。” “湛公子,夏小公子,你们可还好?” “我们没事,如何?” 医女一脸灰尘,“已经在庄在打起来了,损伤各半,被打退了,但是庄外放了许多毒物和谜障,现在还不能出去。” “好,火势可有消退?” “已经都灭了,只是药都毁了……” 湛封点点头,“人无事就好。” 两人正说着,老庄主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见到湛公子就作揖,“湛公子……老夫……实在惭愧,让你们遇到这样的事。” “无妨,庄主。” “你们就在这里呆上几日吧,外面毒气进不来,人也出不去,但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好。” 待人都走后,湛封才发现夏凡就披了单薄的一件外衫,脚还光着,腿还露着。 湛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夏凡从前裹住,“我去给你找衣服。” 夏凡发着呆,没有应答。 离开艾河,这一路都是新奇有趣的事情,夏凡玩个玉佩甚至都能玩个一上午,这样的灾,夏凡还是第一次见,有正在颠覆自己所认知事物的感觉。 一闪神,夏凡突然想起匕首丢在了温泉,夏凡也没顾得上自己光着脚就往温泉的方向走。 短短一晃的路程,夏凡看见有受伤的医女,被火烧毁的药草,地上还有带着火光的箭羽火器,还有溅在地上的血渍;夏凡几乎想不起就在半个时辰前,这里还是一片祥和,彼此还打着招呼微笑打闹。 回到温泉,夏凡一眼便发现了自己烧毁衣服旁边的刀鞘,夏凡脚下一急,踩落了湛封给自己披的衣服,刚拿起匕首,夏凡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本能的出现排斥,夏凡身体已经警觉起来,但意识却跟不上,眼前一黑,人便直直的跌进水里。 一把抱住准备跳水的夏凡,来人扛起夏凡便消失不见。 湛封回到后院的屋舍,却不见了夏凡的人;湛封闭起眼睛感应片刻,眉头缓缓纠在眉心。 三里以内已经感应不到了。 在温泉旁找见夏凡落下的衣服,湛封手里握着衣服,知道这次自己没法不掺合了。 湛封摇头苦笑;想要独善其身,奈何夏凡给自己找活干。 第17章 就这么睡了?! 夏凡头昏脑胀,睁眼发现自己趴在青石地上,眼前还很模糊,夏凡重新闭上眼睛,就听得身旁有人说话。 “这就是那庄老头的女儿?” “正是,属下抓她的时候,那庄老正把她安排在后院屋舍。” “哼,好,那就以她为交换,你去传信,给他三天时间叫他交出药庄,要不然这辈子她都见不到这女儿了。” 夏凡并不觉得他们是在说自己,趴得难受,他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地面上,抬起一只手覆着额头和眼睛,脑仁嗡嗡的疼。 “教主,他醒了。” “嗯,你下去吧。” “是……” 周围安静下来,夏凡缓了缓,头疼不见好,但他实在好奇怎么回事,模糊的视线恢复过来,夏凡第一眼看清的,便是房梁。 从地上坐起,再入眼是紧闭着的雕花木门,夏凡左右看去,房间两边竟站了一排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正盯着他看。 “如何?” 声音从背后传来,夏凡扭过头迷起眼,只看到说话的人一身黑衣高高坐在座位上。 夏凡强撑着站起身,但头实在太晕了,人还没站稳又一下跌跪在地上。 座上的人朝旁边的手下挥了挥手,一人走上前打开瓷瓶在夏凡鼻前晃了晃。 一股淡淡的药香吸入鼻腔,夏凡瞬间觉得好了许多。 “你是庄老的女儿吧?别紧张,我们只是听说药庄着了火,担心你的危险,将你请来作客。” 夏凡恢复了一些精神,“作客要用绑的?” “天地良心,我可没绑着你。” “绑的意思难道不是非自愿?没绑手脚,但是把我弄昏带来,不就是绑?” “小女子理解的倒是透彻。” 夏凡无奈,“我不是女子。” “那难道我是?” “我不管你是不是,但我真不是。” 教主挑了挑眉,“那你如何证明呢?” 他此话一出,众人哄笑起来。 夏凡站起身,小腿露在外面,脚上还光着,“你要我怎么证明?” 教主朝他的衣服扬了扬下巴,“脱下我就知道了。” 夏凡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唯一裹着的外袍,又高高的仰起头,指了指自己的脖颈,“你们看不见这个么?” 离夏凡近的一人一看,惊了,“是喉结。教主,他当真不是女子!” 教主一听,噌就从座位上站起,两三下大步跨到夏凡面前,“你……怎么回事儿?” 夏凡摊手,“你们抓错了人,我与庄主并不熟悉,只是三天前来药庄拜访的。” “你……你说什么?”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你们被人骗了。” 夏凡想了想,“那个人他抓我的时候,我并没和庄主在一起,我是在温泉旁边,为了捡……这个!” 夏凡趁着他离自己近,抽出袖子里的匕首一刀划去,教主没有防备躲闪不及,胸口被夏凡划破,众人立刻蜂拥而上,夏凡灵巧的跳来跳去,一闪到教主身后,匕首逼近教主的脖颈,“如何?”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一步不敢往前,教主捂着渗血的胸口,“小子年龄不大,身子还灵巧的很。” 夏凡皱起眉头,“你们是坏人,烧毁了药庄那么多药材!还伤了那么多人!现在抓我来威胁庄主,竟然就是为了药庄吗?” “小子,你不懂,你以为那个庄主是什么好人?” “药庄救死扶伤,就是好人!你们下毒不干好事!” 教主勾勾嘴角,“既然你这么认为,恐怕我说什么也没用,那也不必留你的命了。” 教主话音刚落,抬手一挥,夏凡来不及闭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们教主说了,你们三日内若不交出药庄,那庄主的女儿,可就小命难保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庄主看向湛封,“湛公子……您先别急。” “回去告诉你们教主,若他有任何损伤,我定与他索命!” 湛封面无表情站在一旁,让人捉摸不透情绪;报信的走后,庄内立刻讨论起来。 “庄主,小夏公子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小夏公子成为两派争斗的牺牲品啊!” “救!人当然要救!” “可是……我们现在损伤惨重,人又在他手上,我们怎么救啊?” 庄主表情凝重不发一言,大堂上立刻沉默一片。 湛封突然道:“还有三天时间,不必急,庄主先处理庄上的残局吧,我先睡了。” “……” 就……就睡了? 第18章 乐观派 夏凡醒来的时候,他人在一个大笼子里,身处在软软的垫子上。仍然是那副扮相,右脚踝上拴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固定在笼子上。 夏凡皱着眉头,刚捂着头坐起身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教主戏谑道:“这么看着倒像是困在金笼子里的金丝雀,像个瓷娃娃一样。” 夏凡冷言道:“卑鄙无耻的小人。”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叫江湖,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君子之道呀,能赢才是王道。” 夏凡没好气道:“我与那庄主非亲非故,你们抓我有什么用?他不会来救我的。” 教主走到笼子前眯着眼笑道:“现下抓错人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教主说着说着反倒坐在笼子外面,跟夏凡唠起了家常:“你不如跟我说说,你怎么跑到药庄里去的,既然非亲非故为什么你会在药庄?” 夏凡想了想,“湛封带我去的。” “湛封?这名字……”教主低头细品了一会儿,“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敌人。” 教主挑挑眉,“你是湛封的敌人?” “怎么了,不行?” 教主点点头哄孩子一样的语气道:“行行行,当然行了,怎么能不行呢?” “既然这么说的话,湛封现在就在药庄,而你是湛封的人。那湛封自然就会来我们这儿救你了……” 夏凡翻了个白眼道:“我和湛封的关系我最清楚,我就是他抓的,我们两个是敌人;你现在把我抓来,他不感激涕零的以身相许难道还会来救我吗?” 教主尴尬道:“你……你不会用成语别乱用。” 夏凡动了动被拴住脚踝,低头嘟囔道:“我反正是这里最无辜的一个,结果我是最倒霉的那个!跟着湛封果然没有什么好事儿……小爷我如果能出去,绝对绕着他走。” 教主看着夏凡这可爱劲儿,也动了恻隐之心,一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最无辜又最倒霉,就让你舒服点吧。” 夏凡警惕道:“什么意思?” 教主一挥手笼子上的锁便轻轻开了,“出来吧,带你去房间休息。” 夏凡站起身,往前一走差点被铁链绊倒。 “哦对,忘了这个!” 教主走进笼子里,将夏凡脚上的铁链打开,余光瞥见夏凡光着的脚,一把拦腰将人抱起朝外走去。 “你干什么?” “还想要你的匕首的话就别乱动。” “……” 一天一夜转眼就过去,湛封在屋里呆着,一日三餐一顿不落,早睡早起身体倍儿棒。 他不急,药庄的人都要急死了。 “庄主,湛封不会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夏凡吧,听说夏凡不是云山的人,他不会根本就不想救他吧?” “不会,云山是第一仙派,怎会做见死不救之事?” “仙不仙派的,这还不是众人传言啊,谁也不知道云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庄主摸了一把胡子,“你再去百毒探听一番……莫慌莫急,他们抓的人到底不是我们药庄的,你别急的跟热锅上那蚂蚁似的叫我心烦。” “是!” 夏凡吃饱喝足,终于穿上了完完整整的衣服,还有鞋子!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虽然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但他还是乐观的很。 夏凡能察觉到别人对他的情感,尤其是教主这样毫不遮掩的情感,一忙完了事务,教主就跑到夏凡的房间来一起吃饭,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你说你怎地就不是个女子呢?” “我要是女的你想怎样?” “当然是直接娶了呀,教主夫人不好吗?” “那如果你教主夫人不听话你会给她下毒吗?” “……” 夏凡咬了一口馒头吱唔着道:“毒来毒去的多没劲呀。” “既然是我的夫人,她嫁给我了,我当然要对她好,我毒她干嘛?” “那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 “今天可是第二天了,这都晚上了,还没有人来找你,过了明天你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人在你们手里,我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 教主一听,高兴了,“也好,留你在身边给我解闷。” 合着他就是一解闷的? 等等…… 夏凡嘴里的馒头嚼着嚼着就不香了,湛封这一路上带着他,不会也是留着解闷的吧? 心口好似被一口馒头噎着,夏凡锤了锤胸口,喝了一大碗水,才觉得缓解了点,这一噎,反而没了食欲,随手扔了筷子不吃了。 教主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就饱了?这才吃几口啊?” 夏凡嘴快耷拉到地上,满脸写着不乐观三个字,“不吃了,没心情。” 教主放下筷子想了想,突然笑嘻嘻的拉起夏凡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19章 摸摸头 “来,过来,我抱你上去。” 夏凡看了一眼阁楼,不屑的切了一声,脚下退后几步随快速助跑,在一旁的墙壁上借力一蹬,身轻如燕般再借阁楼的房檐上一步力,稳稳落在阁楼房顶。 教主摇头笑笑,一刹那便出现在夏凡身边,看着夏凡得意的表情,宠溺的夸了夸,“轻功不错。” 夏凡拍了拍手坐下,“这可是我日夜苦练出来的。” 教主在他旁边坐下,“没有师父教你?” “有啊,师父就教了我这个。” “那你的身手呢?” 夏凡想了想,“我是看别人学的。” 教主点点头,“速度倒是很快。” “我的身手?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是谁拿着匕首比在我脖子上了?” 夏凡一时凝噎,“说起这个……我的匕首呢?” “现在还不能给你,你拿它捅我怎么办?” “你用毒用的那么带劲,我还能伤到你?” 教主听着这话,脸上的笑意收起,“你知道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意气风发,侠肝义胆的……” 夏凡没有接话,静静地抬头看向星河中的月。 “可惜我的师父……不喜欢我。他不教我,不管我,在那里,师兄师弟都可以欺负我,我突然害怕了,我想要师父看看我,哪怕就冲我微笑着点点头也好……我努力的学,努力的练,没日没夜,尽我所能……” “可是师父从未看我一眼……他总认为我不好,我在他眼里……就是一条糟粕的哈巴狗。” 教主眼中隐隐闪着星光,他表情悲戚,说着说着却又苦笑起来,“可你知道么?我当时就想,做他的一条狗也好,如果能摇摇尾巴,就摸摸我的头也好……” “可是他不要我……” 夏凡听得入神,教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又恢复了笑意,看向夏凡,“所以你看,我现在是百毒的教主,我有我自己的天下了。” 夏凡似乎能感受到教主那一份爱恨交加的愁苦,“可你还是想要他摸摸你的头?” 教主愣了一下,反倒笑起来,“哈哈,如今?怕是谁也不敢摸我的……” 教主话还没说完,夏凡便轻轻的抬手顺着摸了摸教主的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你的毒下的还真是叫人猝不及防。” 教主盯着夏凡,一时没了话语。想说点什么掩饰自己内心的感动,玩笑的话却是如噎在喉,一口气都发不出来。 夏凡身上仿佛盛着万千星河,一双瞳眸亮的发光,回视教主;他周身充满着生命力的天真洒脱,是叫人看一眼就喜欢的根本原因。 是个只要远远看见就会被他吸引住目光的孩子。 这种灵气,万里都难挑出一个来。 夏凡傲娇的收回手,“说是这样说,下次不要给我下毒了,头疼的厉害。” 教主收回热烈的目光,“你头还疼?” “现在还好了。” 夏凡抬头仰望星空,“我以前也经常躺在草地上,就这么看着天;但是这里好像离天更近一点……月亮大了好多!” “你没有江湖气。” “什么?” “这很好,这说明你被保护的很好;希望你永远不要经历……那些会腐蚀掉你的事情。” 希望你别受到任何伤害,别露出令人心疼的目光,别说出让人想要摸摸头的话…… 教主看着夏凡天真的侧脸,还有那盛满星河的亮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抚了一下微风吹起的他的发…… 柔软的发丝调皮的缠绕着他的指尖,又嬉笑着飘走,教主想要再挽留的反手一摸,却也没有触碰到。 终究是留不住的,再喜欢也不是你的。 “你有没有……发现这风不太一样?” “嗯?”教主没明白他的意思,夏凡回神过来,“你后来离开你的师父了?” 教主耸耸肩,“说来可笑,我因被人陷害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快要死了的时候,是当时的百毒教主救了我。” “他对我宠爱有加,倾囊相授于我。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懂义知恩,我就传承了百毒。” 夏凡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以前觉得,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但是你是好人,又……做着坏事?” 教主又被逗笑,“哈哈,我们百毒也不是只会给人下毒的,即使没有我们,能致人死的东西也依旧存在着。” “你就比如说,你的匕首,他可杀人亦可救人,那御剑派算名门正派还是歪门邪道?” “这……” “所以不管是有毒无毒,重要的是如何使用。” “你会用它来做好事?” “如果是用在伤害我的人上,你说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这问题又把夏凡难住了…… “你还小,这深奥的问题,不必现在知道。” 教主站起身,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放在夏凡旁边,“来了客人,你想呆就再呆一会儿,别着凉就好。” “客人?” 教主没回答他,施展轻功飞下阁楼。 夏凡心里好奇,抓起教主的黑色外衫套在身上,鬼鬼祟祟的在阁楼上监视着他的去向。 这个时候来什么客人?那绝对是不速之客,这个热闹他能不凑? 第20章 很吵 “看来他在这里过的不错。” 教主毕恭毕敬的作了一揖,“湛公子,有失远迎。” 湛封回了一礼,“教主客气了,是我深夜来访,打扰教主清净。” 教主笑笑,“咱俩也别在这儿客套了,大半夜的可没劲。您的来意……我大概清楚。” 湛封站的笔直,表情还是那副“无伤大雅”的样子,“教主爽快。” 教主坐下喝了口茶定神,“久仰云山大名,没想到此次真就见到了云山中人,实在是受宠若惊。” 湛封官方说辞上线,“下山之前并未从收到百毒的请帖,所以未列入名单之内,教主莫怪。” “怎敢?我们与天下第一仙派相比,不过是个小小的害虫,不足为挂,当然不敢怪。” 湛封不温不火毫不走心,“教主言重了。” 夏凡终于悄悄躲到两人所在的房顶上,屏息凝神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生怕被人发现,一动也不敢动,耳朵机灵的听着屋中的声音。 “若是湛公子的人,我当然不敢扣留。但人我是在药庄抓到的,听说……是庄主的小女儿?和湛公子有何干系?” 教主吞了口口水,“湛公子您如今出面,是出云山的面,还是药庄的面呢?您也知道,我与药庄庄主有仇,但我可万万不敢得罪云山呀!” “但如果……人是庄主的,湛公子为保庄主失信于我说这人是公子的,我又该如何呢?” 湛封知道教主的目的就是庄主一个,教主的意思也很明显,“你要庄主?” “我表达的不直白么?湛公子……这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和庄主的仇怨十几年前就种下了,公子也不是多事之人,不如……我还是等等庄主的意思吧……” 湛封淡淡道:“这人我可以不管,你给或不给都无所谓,你们两派之间的恩怨也与我无关。只是明日期限一到,庄主交不出药庄,你要如何?” “自然是说话算话,杀之后快。” 湛封低下眼睑,许久才道:“告辞。” 教主没站起来送客;湛封说不管夏凡,那药庄更不会为了湛封的人出头,三天一到,他当真拿着夏凡的命去后快? 这个时候,教主也不好做了。 他是舍不得杀夏凡,但是湛封不管,庄主不出面,这事儿难道就这么翻篇了?什么意思?他可是专门做恶人的,怎么现在反而这么被动? 夏凡眉头紧锁,待教主出屋门,立刻闪身下房顶。 教主看了看房顶又看了看夏凡,“呦,你这是……都听见了?” 夏凡没说话,但站在旁边感受着倒是怒气值很高的样子。 “呃……湛公子说不救你你也不必生气,你们本来就……也不熟嘛?对吧,你放心啊,我绝对不可能杀你的!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哪想得他……真不管啊……” 教主撇撇嘴,“我以为他说不定会硬抢的,结果什么都没做……你!别伤心别难过……” 夏凡板着脸道:“你知道云山么。” 转眼第三天已到,庄主实在憋不住,跑到湛封院落,湛封正坐在亭中喝茶,悠哉悠哉看不出一点儿着急来。 “湛公子!这可怎么办啊!大限已到,以我对那人的了解,他定会动手的!绝不能让夏小公子白白失了性命啊!” 湛封放下茶,“人要救,药庄不能给;这个选择,就交给庄主来决定吧。” “我……我怎能做这个决定啊?” “人虽然是在药庄被抓,但终归与庄主无关,我与他也并不相熟,救之剐之都无所谓,既然是因庄主惹上的事情,庄主来决断。” 湛封当真是不予理会的态度,庄主也明白了湛封的意思,就是仨字:他不管。 “这湛封真是铁石心肠,活生生的人命他就不管了?” 庄主揉了揉头,“他这两天没出过门?” “一次都没有,最远就是在院子里赏花喝茶。” “是我算错了,我早该知道,这人不是各个都有感情的。说到底,那夏凡也与湛封相识没多久,我这次设计他也是无奈之举。” “可是庄主,如果我们不去救夏凡,这传出去江湖上的人如何看待我们?我们可是传承百年的药庄啊,这名声……不能砸在这儿啊!” “我知道!但要为了个孩子要我交出药庄,那不是痴人说梦吗?要不是百毒日益强大我实在无力招架又怎会出此下策?!” 庄主气的狠狠捶桌子,“哪想得,这湛封绝情至此?我们在百毒的暗线呢?那边情况如何?” “说是把夏凡关在笼子里不给吃不给喝,一日三次拷打一遍。” “罪过罪过啊!” “那……我们现在去救人吗?夏小公子还那么小……怎么受得了一天三遍……” “不行。再等等,再等等……”庄主眼睛猩红,“大不了等他把人杀了,我们再赶过去救人,这样名声也不会毁了,对……就这么办……你快去告诉暗线,盯住,只要人一死,我们立刻过去!” “庄……庄主……这夏小公子是无辜的呀!” “管不了那许多了!难道我真拿着百年基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 湛封手掌上静静躺着一朵透粉完整的花,他像是在细细的赏花,但若凑近了看,便能看到他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 湛封将花收进袖口中,低低呢喃,“很吵。” 第21章 因果 夏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教主悄声进屋,拿着香喷喷刚出锅的点心诱惑他也没个反应。 教主将点往桌上一放。 “怎么了你?早饭也不吃午饭也不吃,我不是说了不会杀你吗?搞啥绝食抗·议啊你这是?” 夏凡淡淡道:“不杀我,你如何交待?” 教主来神儿了,坐到夏凡床边,“这个你就要佩服本教主的聪明机智了,我引出了药庄放在我这的暗线,你应该记得,就是抓你来的那个。” 夏凡一时没懂,“啊?” “可不是吗,他早前就被药庄安插在我这儿了,也是他骗我说什么庄主女儿,我猜是这么回事。” 教主掰手指头道:“这一来呢,药庄经不起我们多年的打压,已经不堪重负,这二来呢,正好赶上湛封下云山,这狡猾的老庄主是想利用湛封帮忙压制我们,来一招借刀杀人,故意叫我绑了你,逼湛封出面。” “这……” “这步棋着实危险,他错就错在没算到湛封如此绝情,这人说不救他就真不救了。” 夏凡翻了个白眼,“我之前就说,我和他可是敌人。现在,隔着深仇大恨了!” “哎,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湛封是云山的人,云山可是传说啊,江湖上谁听了不怕?以前大家只听说过没见过,这回见到活得了,傻子才会对着干。” 教主说到这儿还有点后怕,“你不知道,那天我和那湛封说话,我每说完一句我都想给他跪下,啧,气场真不是盖的,他那天但凡说一句,把人给我。我恐怕我派个八人大轿我给你抬他手里去。” 夏凡不屑的连翻两个白眼,“云山有那么厉害么……” 教主可能是昨夜见了湛封,突然变成话唠,兴奋的一直说,“当然了!你可不知道这云山的传奇啊,一天一夜我也跟你说不完。我也是赌,云山中人不会胡搅蛮缠,还好他讲道理人也聪明的很,长得也真是好看,真就像仙人似的!就是气场太强了,我都快喘不上气儿,” 夏凡受不了他的彩虹屁,翻了个身背朝教主,“那你别喘了。” “哎,你和他呆一起那么久,你不觉得害怕吗?” “我怕死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你跟我说说,快说说!” “……” “听说云山上养龙,世代云山弟子都拿自己的血养一匹自己的灵兽,可是真的吗?” “我上哪知道去……” “听说云山的人都不会老,而且会御剑飞行,也会仙人之术……” “……” “还有还有……听说云山……” 云山…… 夏凡心里默念这两个字,云山……他即使身处林中,也听过这名字。 只是……听到的和大家传的不太一样。 甩了甩头,夏凡突然打断教主,“你话说了半截,你说那个暗线然后呢?” “呃对……”教主低头想了半天刚说到哪儿了,“对了,这然后啊……总之我就是被那个老头给算计了!湛封出面救你,我完蛋,湛封不出面救你,你完蛋,他一点儿事儿没有;这个老奸巨猾的老头还知道一箭双雕。” “不过还好,那天你说你在温泉旁被抓的,我就觉着不对,一查果然有猫腻,所以今天时辰一过,他不现身,我就把这个暗线装作你,交差了事。” 夏凡听得云里雾里,“老庄主……真的这么坏么?” “别看着慈眉善目的就觉得是好人,人不可貌相没听过么?” “……” 教主一转眼又说回湛封,“你可不知道,昨天我紧张的我都忘了让他坐……我就自己坐着来着,他走了以后我才发现我腿麻了,缓了好一会儿呢……” “……” 傍晚悄然而至,夏凡食不知味的吃着糕点,不知今夜之后自己何去何从。 要回家去,不如今晚趁乱便逃好了。 正想着,教主推门进来,“今夜可能要乱了,这是我给你带的药。” “药?” “对,都是毒药,解药在这一包,我都写在上面了,你留着防身用吧。” 夏凡抱着纸包的药包,“你们两派会打起来么?” 教主沉思了一下,“江湖就是如此,总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我与他……只能留一个。” “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困了就睡吧。” 夏凡点点头,待教主要离开时突然叫住他,“哎……等……” “怎么了?” “庄主……就是师父么?” 教主愣了一下,没正面回答,“你要知道,这人无论做什么,都是有因果的。” 因果…… 第22章 你比较喜欢被我绑着? 夏凡手里抱着药包,听外面嘈杂纷乱还有火光,想起药庄被火烧的样子,三天肯定恢复不过来,估计这一次药庄凶多吉少。 夏凡留下一封信,别别扭扭的写下:我走了,谢谢你。 是赢是输,夏凡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夏凡清楚自己不属于这里,与其当面告别,还不如这样一走了之。 主要是……趁乱他才能跑掉,要不然这儿的人他一个也打不过。 夏凡跳到房顶,很快找到昨天最佳观景位置的阁楼,院落的正门热闹的很,夏凡寻了一圈,决定从后院方向离开。 可能是大家都跑去打仗了,院落里空落落的没什么人,夏凡翻墙而逃,轻而易举的就跑出去了。 这个什么城,他是一点儿也不熟悉,但是鉴于上次走来走去漫无目的吃了那些亏,夏凡这次直接蛮横霸道的抓来路人就问路。 一路问下来,夏凡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城门口。 “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 夏凡刚准备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突然发现一辆熟悉的马车。 “那是……湛封的马车?” 夏凡躲进墙角里偷摸看向城门口,湛封正将马车停靠在城门旁,紧紧缰绳,喂了喂马,又用脚踢踢车轮。 夏凡眯起眼睛,觉得现在是个绝对偷袭的好时机,他从手里掏出一包教主给他的药包,挑了一包写着迷晕散的小包,拆开药包将粉末倒在手里,像只准备狩猎的猫咪一样紧紧盯住他的目标。 夏凡轻手轻脚地走到距离湛封最近并且有遮挡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夏凡腾空从地面跃起,冲着正背对着自己喂着马的湛封猛然跳去,一手粉末精准的挥洒而去,眼看就要落在湛封身上,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风,风向突然朝夏凡而来! 夏凡本能闭息闭眼,却也来不及,被那风一吹,药末悉数都吹回了他的脸上…… 夏凡瞬间落地躺倒,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眼前只有那依旧处惊不变从来没回过头的湛封淡定的背影,湛封边喂着马边道:“也好,省得我去找你了。” 夏凡抬起手指了半天也没抵挡得住睡意,昏昏沉沉便安歇了。 —— 夏凡再次恍恍惚惚的醒来,依旧是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 呆滞的回忆了一下,夏凡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掀帘便是熟悉的背影。 “你!” “……” “你卑鄙!” “……” “无耻!” 湛封开启无人驾车模式,回过头来盯着夏凡,“是谁偷袭谁,是谁卑鄙无耻?” “就是你!” 湛封上下扫了夏凡一眼,“三日不见,你泼皮无赖的本领倒是涨了不少。” 夏凡蛮横道:“我要回家!你放开我!” 湛封懒得理他,拉回缰绳继续驾车,“没人绑着你。” 夏凡一看身上,确实是没人绑着他;但湛封现在近在咫尺,夏凡一计上头,准备来个背后戳心,一摸后腰,情不自禁发出感叹,“哎?我的匕首呢……” “啊……被教主拿走了……怎么忘了这个……” 夏凡嘀咕完,跑出马车外坐下,四处看了看,“这是在哪里?” “已经离开扬城了。” 夏凡失落的“哦”了一声,低头闷闷不乐了。 闷闷不乐了一会儿,夏凡突然扭头问湛封,“你是云山的人?” “嗯。” 夏凡眯起眼睛猛的一扬手,湛封便被粉末包围,夏凡捂住鼻口,“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湛封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我是云山的人怎么了?” 夏凡道:“你我就是敌人了!” “我们本来也是。” “现在是更敌的敌人!” 湛封闭上眼睛,“随你吧。” “哼,中招了吧!”夏凡翻身下车,正准备拍马屁股让马带着湛封走向天边,却不料湛封反手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条长鞭,在夏凡腰间一裹,顺着窗户就将他丢进车里。 待夏凡坐定,长鞭如同青蛇一般将夏凡缠绕捆住。 “你!” 夏凡扭动半天也没有脱离开长鞭,累了也就放弃,闷气生着生着便睡着了。 再睁眼,湛封的侧脸即在眼前,他们两个这次都睡在这不宽敞的马车里。夏凡愣了愣,半天没敢动,再一动动手,发现自己已经被松绑了。 夏凡憋着气从车里坐起来,几乎用半个时辰挪动一个动作的频率往出撤,终于挪动到马车门口,正准备送一口气。 湛封清冷的声音清澈的响起,“你还是喜欢被我绑着?” 夏凡一口气泻下来,干脆就坐在马车外不睡了。 嘴里嘟囔嘟囔的嘀嘀咕咕,“醒了不早吱声……我都挪到这儿了!” 湛封翻了个身,“今日不在车里睡,以后都在外面睡吧。” 夏凡如同闪现般直接躺回湛封身侧,两人脸对着脸,眼神儿碰撞到一起,一时没了话。 第23章 鬼城 到了夜深人静,马车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如同鬼哭般阴森,夏凡莫名的有点儿怕,也不知道是怕风还是怕鬼,夏凡小心的扭着身体靠近湛封一点儿。 妖风又一阵一阵的刮进耳朵里,夏凡属实睡不着,甚至有些颤抖,“这是这是什么声音啊?” “风。” “我听着不太像……” “那你出去看看。” “马不会有事吧?” “是风而已。” “怎么是风?我越听越不对……” 湛封依旧闭着眼睛不动如山,“风。” 夏凡翻了个白眼,“什么风?湛封?” “……” “需要我把你丢出车外?” “不了还是。” 这个时候给夏凡多少个机会他也不会说回家这俩字的。 因为他后背阴风阵阵,身体一抖打起冷颤。 夏凡使劲儿扭向湛封,湛封被挤在他和马车之间,着实很难。 “别挤了。” “你……”夏凡将背影留给湛封,“你冷不冷?抱着我我给你取暖吧?” 夏凡的脊背紧紧贴着湛封的胳膊,湛封都能感受到他的脊背在发凉,身体在轻轻颤抖。 湛封实在不解,“你怕什么,怕风?风声?” 夏凡摇摇头,“我不怕,我就是……突然有些冷。” 湛封半撑起身体,扳过夏凡的身体,夏凡脸色有些惨白,“你晚上吃了什么?” 夏凡逐渐抖成个筛子,“我觉得……不是吃什么的问题。” 湛封无奈,闭上眼睛将温热的手放到夏凡的额头上仔细感受了一下,摸着很凉。 湛封看着夏凡的脸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将他揽入怀中,修长的手轻抬离夏凡的背,又许久犹疑,才轻轻放下,这个动作由慢如蜗牛转为轻缓温柔,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夏凡的背。 夏凡逐渐停止抖动,窝在湛封怀里,紧紧抓着湛封的衣领才睡过去。 湛封听着外面欲吹欲冽的鬼风,皱起眉头。 夏凡第二天安稳的醒过来,湛封已经不在马车内了,夏凡下意识的害怕了一下,但仔细一听也没听见风声了,夏凡立刻爬出马车去找湛封。 “昨晚怎么回事?” 湛封正喂着马,看了一眼夏凡的脸色,“你昨晚被风吓到了。” “那绝对不是普通的风!” 再不济也是龙卷风! 夏凡跳下马车,环顾四周,实在没什么稀奇的地方,除了树林就是草地山路,难以和昨晚刮的那股鬼哭风联想到一起。 湛封喂好了马,“你不乱跑就无需害怕。” 什么意思?他昨晚没乱跑也快吓哭了好吗? 夏凡脸色不好,一屁股坐在马车上,加载出昨天未完成的闷闷不乐。 湛封回到马车上,拉起缰绳架马,“这里是鬼城之眼,俗称鬼眼。” “什么……什么意思?” “阴盛阳衰之地,只是阴气较盛,略微阴森,不必在意。” “我们非要从这儿过吗?” “没有别的地方,这是必经之路。”湛封看向夏凡,“晚上不走夜路,呆在马车里就可以了。” “呆在马车里有用吗?这帘子这么薄,一吹就透了……” 湛封停顿了片刻才接话,“我可以设置结界。” “况且阴间之物无法触碰阳间之人,只是阴冷了些。” 夏凡就是觉得心里毛毛的,也不敢跑来跑去,一天都乖乖呆在马车上,整个人都蔫了,到黄昏之时,夏凡更是紧紧靠着湛封。 湛封看着夏凡瑟瑟发抖的样子,迟疑了一下,“不如带你进城去睡?” “鬼城还有客栈?” “自然也有人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大多是通灵的道士或是穷苦百姓。” “天黑之前我们能到吗?” “可以。” “好,更安全就好!” 湛封欲言又止。 第24章 别碰! 湛封将马车停在一处客栈门口,不见夏凡有动静,一路同行的马也躁动不安的踏着马蹄原地踏步,湛封皱了皱眉头掀开车帘,夏凡已经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夜临鬼城内已经没有什么人烟,只有零星还开着的客栈门前挂着灯笼,昨夜将夏凡吓坏的风声悄声而至,就好像是围着他们在呼啸一般。 湛封停好马车,拍了拍马作为安抚,随后踏上马车将夏凡抱起,走进客栈;小二情绪挺高:“公子一间房两间房?” “一间。” “好嘞,您楼上请。”小二在前活蹦乱跳的带路,若不是这城的名字就命为鬼城,实在是没什么好害怕的。 小二给湛封开好门,仔细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夏凡,“呦,还是孩子,可能是发烧了。” 发烧? 湛封低头,发现夏凡脸色是有些潮红,“可有药?” “有的,客官您别担心,孩子体质弱,初来鬼城吧?难免有些怕,但我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您放心,我给您点贴身辟邪之物,再吃点东西就好啦。” “多谢。” “举手之劳罢了,只是一点,到明日天亮之前不要出门便好,若要离开,明天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离开鬼城。” “好,有劳。” 小二走到门口又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公子是阳盛之人,自无需害怕;但这小公子,需要小心些。” 湛封是什么人?自然是一点就透,看来这次运气不好,赶上鬼城正阴之时,夏凡不是害怕,而是被这些邪物扰了。 可是这个时候,实在不便于动身,只能等明日天亮立刻出城,湛封将夏凡放在床上,夏凡额角已经冒出了虚汗,眉头也纠在一起;湛封拍了拍夏凡的脸,夏凡也没有什么动静。 湛封干脆坐在夏凡旁边,清冷的眸一刻不移的注视着夏凡。 是他这次大意了。湛封仔细想了一下,他习惯性的不在意这些小喽啰,严格的来讲,一般的俗物邪祟别说是招惹了,就是见到他不四处逃窜都已经是很有礼貌了。但这次他忘了他还带着个夏凡。 虽然不明夏凡的来历,但他毕竟年龄还小,也没有见过世面。他不习惯话多,自认为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可以护着夏凡就好了,结果反而徒增夏凡的惊恐程度,还不知道什么个情况,人就病了。 窗外风声肆虐,夏凡一直没有好转,湛封伸出食指和中指抵在夏凡的眉心位置,探查到夏凡除了身体发热并没有别的异样,也就没有输送内力为他护体。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乱来比较好。 湛封就这样坐着守了夏凡一夜,天刚将亮,湛封听着风声已经小了许多,马上扛起夏凡便离开客栈,马儿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 湛封谢过小二,将夏凡放在车上便驾马离去,刚走没两步,小二追出来嘱咐道:“公子千万护好小公子,出了鬼城也不要停,今夜是鬼门开的最后一日。过了今夜便好。” 鬼门? 离开鬼城比湛封想象中要快许多,半日便出了城,夏凡终于转醒过来,只觉得头有些昏沉,也没有昨日的记忆,夏凡跑到马车外,“我们这是在哪?” “刚离开鬼城。” “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一直在发烧。”湛封说着伸出两根手指轻在夏凡额头弹了一下,“嗯,不烧了。” 夏凡摸着额头坐在湛封旁边,“那就安全了?我觉着好多了,有吃的吗?” “车里有。” 夏凡随手拿起点心,“水呢?” “在车里。” 夏凡找了一圈,“没有。” 湛封无奈,将缰绳递给夏凡进马车去给夏凡找水。 夏凡接过缰绳,“我总觉着这马今日不太对,你喂了吃的给他吗?” 湛封想了想,还真是急着上路忘记了给马喂食,“还没。” 夏凡勒了马,带马车下坡,“正好有溪水。” 湛封心里惦念着夏凡在外面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找见水,干脆也不找了,跑出来看着夏凡;夏凡走到溪水边喝了点水,吃下手里最后一口的糕点,回头见马丝毫未动,纳闷了,“怎么了?” 夏凡走到马跟前,马也不像往日一样靠近他亲昵,只愣愣的杵在原地。湛封发现这马不似平常,想起昨夜马的不安,自己也没有多加留意,突然就觉出什么来。 “别碰!” 这句一出,夏凡已轻轻抚上马头,就这一刹,天边风云骤起,狂风掀起尘土在地面形成漩涡,形似龙卷,夏凡一时被风迷了眼,就近抱着马狂喊,“湛封!湛封!” 湛封在迷雾中闭上眼,听准夏凡的位置,正要伸手去抓,却听夏凡突然惨叫一声,湛封一时慌乱,从手中凭空化出长剑,猛向空中劈去! 只听一声闷哼,一切瞬时恢复常态。 湛封紧握刀鞘,中了。 第25章 燃烧的马车 阴风犹在身边呼啸,湛封身体笔直的站在马车上,左手拿着剑,剑尖指地,杀气却直逼对面。 湛封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连声音都没了平日里的温度,“放开。” 夏凡被身着黑袍的人单手抱在怀里,背朝着湛封,头靠在那人肩头,看样子是又昏睡了过去。 黑袍人看不见脸,整个人都罩在黑袍里密不透风,看上去好像沉稳,但语调却异常刺耳,“不给。” 湛封将剑举起,直冲对方,剑气吓坏了旁边的阴风,阴风打着旋涡奋力的在湛封耳边尖叫了几声,逃命似的回到黑袍人身边围着夏凡使劲儿乱叫。 湛封剑眉一皱,手上长剑一抖,剑气裹着蓝色的剑光迅速劈向夏凡四周,阴风被瞬间劈散,只带得夏凡额间的碎发微微晃动。 此手一出,小鬼王便知自己敌不过湛封,“若把他给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湛封现下明白,自从第一晚夏凡觉着不对,这阴风便跟着他们,他们被做了标记,早就被盯上了。 到了城里,马被做了手脚,他也被鬼打墙以为已经离开了鬼城很远,但其实只是刚刚出城而已。 湛封举起剑,剑气迅速升起,架势势如破竹,但湛封不敢贸然用剑,怕剑气伤到夏凡,只好说了句废话:“你觉得能胜我几招。” 小鬼王心中不甘自己如此冒险,甚至附在牲畜身上在白天贸然露面行动,结果夏凡的毛都没摸着。 小鬼王哼了一声,“既然得不着,我便做个标记!” 说罢小鬼王便抓起夏凡,似乎是准备在夏凡的脖子上咬一口,没想到夏凡睁眼手一挥打掉小鬼王的斗篷,小鬼王白骨一样颜色的皮肤暴露于阳光之下,脸庞竟然开始诡异的燃烧。 小鬼王凄惨的尖叫一声,对着夏凡狠狠一掌丢到一边,湛封闪身右手接住夏凡,带着惯性转了一圈,左手立刻划动剑气刺向小鬼王,小鬼王狼狈的躲开,重新戴上斗篷,一晃不见。 周围恢复了诡异的宁静。 湛封扶着夏凡,见他血色都殷在衣服上炸开一朵鲜红的花,“哪里受伤了?” 夏凡难得正色,非常认真地竖起耳朵捂住湛封的嘴,声音压得极低,“他还在。” 湛封一时心切,确实没有感受到不对劲,此时夏凡一提醒,才感受到阴风未退,只是故意藏起来了。 夏凡贴近湛封耳边,用着气音道:“你有火么?” 湛封手一翻腕,长剑凭空消失,再打一个响指,一团小巧蓝色的幽火在指尖燃起。 一看到火,阴风立刻狂乱暴怒而起,卷起一路风沙,围着两人企图消灭幽火,夏凡闭上眼睛扯着嗓子喊:“马车!马车上!” 湛封丝毫不乱,幽火风吹不灭,下一瞬便跳到马车上,整个马车瞬间被幽火包围而燃。 一声凄厉的鬼叫响彻四方,阴风终于离开两个人;四周恢复平静,夏凡捂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大喇叭一样狂喊:“怎么样?!烧到了吗?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湛封勾了勾嘴角,看向马车,轻声道:“已经走了。” 夏凡蹭了蹭眼睛睁开,入眼的便是燃烧中的马车。 “......” “......” “呃……我们......这下......怎么办?” ? 第26章 虐待! 两个人一时之间有些许迷茫,所以心照不宣的给受不住附体而死去的马挖坑埋土,无奈湛封功能齐全,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便处理好了。 随后湛封在夏凡面前蹲下身,盯着他胸口的血迹,“你哪里受伤了?” 夏凡茫然的看着马车燃烧成灰烬,才反应过来低头顺着湛封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上,“胸口被划了,还好我躲得快,要不然就刺进去了。” 湛封蹙起眉,“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夏凡左右看了一眼,“我就在这儿脱?” 湛封这时想起马车也烧没了。 夏凡提议,“不如我们走到下一个客栈去再说吧。” 湛封否决,“这里是鬼城,方圆百里恐怕都不会有客栈。” 夏凡再提议,“那我们去哪里再弄一辆马车呢?” 湛封:“……” 夏凡不死心,“或者是马也好,就是……能代步的……” 湛封:“还是先处理你的伤口吧,这个比较现实。” 夏凡崩溃:“……”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我有点儿虚弱了。” 湛封单手抱起夏凡,“要先清理伤口。” 夏凡夺命三连:“有干净的布吗?” “有药吗?” “我们等会儿睡哪儿?” “……” 夏凡被放在溪边,湛封伸出手解开他的衣服,夏凡被动的接受着,“我们不是离鬼城很近?如果回去呢?” 湛封掀开夏凡的内衫,“怎么?你想被那鬼王再来一刀?” “……” 夏凡没心没肺道:“我还真不觉得疼。” 湛封紧蹙眉头,伤口不是被刀所伤,而是被类似爪子一样的痕迹划伤,估计是那鬼王的爪。 伤口不深,但很可能带毒。 “教主给你的药,还有没有?” 夏凡从腰后掏出两袋,“我只留了这些在身上,剩下的嫌麻烦,放在车上了。” 湛封扯下自己内衫的袖口,给夏凡用溪水清洗伤口,上了些金创药,再用袖口绑住隔绝脏掉的衣物。 夏凡还在纠结,“你说如果不烧马车是不是结果也不会不一样?” “……” 湛封处理好,将夏凡抱起,“可以睡一会儿。” “你抱着我睡?你不累吗?” “带着你走,可能会累。” “没有马,也没有车,我们去下一个城要多久?” “大概10天的路程。” 夏凡欲哭无泪,“我睡不着了。” “听说云山中人会御剑飞行,看来是假的……你在用脚……” “……”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停止说话睡过去了。 说实话,湛封现在如此任劳任怨,那真是因为他大意了,完全轻敌了,根本没想到夏凡会有什么吸引力去吸引到鬼王下手。 不过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仔细回想,夏凡还真是总被招惹。每到一座城,就没有让他闲下来过。 湛封低头看向夏凡,“不如就丢在这里好了?” 怀里的人睡得安安稳稳,湛封无奈的笑笑,继续沿着道路前行。 行至夜间,湛封找到一处适合休息的大树下,将夏凡放下,湛封活动活动胳膊,将外衫脱下,罩在夏凡身上,并找了一块看起来卖相不错的木头给夏凡当枕头。 他自己则靠在树干下闭目养神。 夏凡背对着湛封,突然睁开亮亮的眸。 真要走10天去下一座城?鬼城明明离的那么近!再去买匹马车不好吗? 夏凡不觉得鬼王是冲着自己,毕竟他没什么特别的,很有可能是湛封的出现让别人注意到他们。最重要的是!那个鬼王他受伤了,那惨叫比什么都真实,短时间内恐怕没精力捣乱。 所以趁现在还没有离得太远,赶回去不迟! 夏凡打定主意,扭头见湛封靠在树桩上睡觉,小心翼翼的起身离去…… 第二天,湛封抓着夏凡上路。 “……” 湛封抓着夏凡的后脖领,“本想不让你自己走,但是看来你好像并不累。” “我们回去那里吧?啊?最起码找一匹马吧!真的要走路走10天吗?” “别再想着回鬼城。” “那我不回,你一个人进城去不行吗?” “你可是云山的人,你还怕那个什么鬼?” “我们连干粮都没有啊!这一路上荒无人烟,吃什么?!” 这到时候问题。 湛封停下脚步,正在夏凡以为他准备回去的时候,湛封捡起地上的石子,手指一翻,夏凡的面前就掉下一只鸽子。 “……” “你会处理鸽子毛么?” 湛封直接打个响指,手中火苗跳跃。 “直接烧掉。” “……” 结果可想而知。 “真的不准备回去吗?” 湛封没搭理。 夏凡咬了一口被烧糊的鸽子,默默吐掉。 “不吃会没有力气。” 湛封也咬了一口。 “……” 没忍住,一口吐掉。 夏凡哭丧着脸,“我好饿。” 第27章 偷鸡?!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俩人路上吃了点酸涩的果子走了一天,终于看见前方有了炊烟。 湛封倒是还好,但是夏凡可是要累惨了,看见炊烟两眼都冒光。 “有人!有人!” 湛封点点头,“嗯,应该不远了。” 夏凡两眼冒金花,“我太饿了,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 牛是没有,但好在有鸡! 终于走到了农家,夏凡快步准备走进去,被湛封一把拦住。 “你干嘛?” 湛封淡淡道:“我没有钱。” “......” “钱......钱呢?” “在车上。” “车......” 湛封毫不客气:“车你让我烧了。” 夏凡声音都带着颤抖,“我......是我让的吗?” 回头看向农家,他不敢相信都到人家门口了,居然不能要口饭吃? 夏凡一咬牙,大步向前,“豁出去了,我出卖一下我的美色好了!” 湛封提溜着夏凡命运的后脖颈将人拽了回来。 夏凡欲哭无泪,“你真要饿死我吗?” 湛封道:“不能打扰他们,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湛封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如此落魄到偷人家的鸡。 夏凡警惕的在院外守着,湛封捡起地上的石子,一弹打中院子里正溜达着的老母鸡,随后贴院而进,从容不迫的抓起鸡翅膀朝院外走,一点儿没有偷人家东西该有的心虚,好像鸡就是他的。 夏凡看的要急死,可算等到他走到门口,一把拉起湛封,“快跑啊!” 湛封淡定得很,“不急。” “你们干什么的?” 湛封和夏凡愣住,湛封这时反应极快,一把将夏凡的衣服扣到脸上,抱着夏凡咻咻就跑起来了。 “喂!偷鸡啊!混蛋!我的鸡!” “......” 跑了一段路,湛封觉得安全了,就将夏凡放到地下,夏凡一挥舞将头上的衣服挡开,“我还没饿死,估计就叫你气死。” 湛封手中暂时昏厥的老母鸡这时候也醒了,正好与刚拿下衣服的夏凡来了一个疑惑的对视。 “......” 夏凡别扭道:“你......会处理鸡吗?” 湛封看了看手里的鸡,“你转过去。” “......” 俩人在河边围着小火堆坐着,鸡肉被烤出油渍来,滴在火堆上,发出刺啦的声音,无限散发着香气。 夏凡虽然气着湛封,但是这香气让他不得不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刚刚为什么跑,你不是武功很高。” “现在要省着点用,他们不是凡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也是鬼?” 湛封点点头,“你很吸引那些东西。” “我?确定是我吗?”你确定不是你吗? “因为你是小孩子。” “......”还可以这样解释? “可我不跟在你身边,我就没有这些危险。” 湛封没说话,夏凡继续道:“你到底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湛封想起之前夏凡说的那个哥哥,又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左挑右捡找出一个理由,沉默了半响才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回云山。” 夏凡回答的很快,“我才不要去。” 湛封依旧没说话,将手里分成两半烤好的鸡递给夏凡。 夏凡吭哧吭哧也顾不上尝味道,囫囵吞枣的吃着。 湛封慢条斯理的咬着鸡肉,许久,淡淡问道:“你为何不喜欢云山。” 夏凡嚼了两口咽下鸡肉,抿了抿嘴:“听说......云山胡乱杀戮。” “云山的传说很多。” “我听很多人都这么说!” 湛封盯着夏凡油呲麻花的嘴,“听你的哥哥说的?” “不是!”夏凡矢口否认,却失了些底气,“我就是......这么听到的。” 湛封将手里的鸡腿也递给夏凡,夏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香喷喷的吃起来。 湛封闭上眼睛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这世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情。” “可是......唔!错了就是错了!” “就像教主么?” “他是好人!” “那么庄主呢?是好是坏?” “......” “庄主一生救死扶伤,可是为了独善其身,算计你我甚至不顾你的性命。” “教主虽是百毒之首,做事却坦坦荡荡,不伤及无辜之人。” 湛封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夏凡。 夏凡眼睛一亮,结果仔细看了看,“这是我的匕首?” “无论人做什么事,都有一个因为,一个所以,然后得到一个结果。” 湛封站起身,走向夏凡,蹲在夏凡身前,“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夏凡自然地放下手,去脱掉外衣。 “云山有一条训示,下山的个人行为与云山无关。” “庄主想利用云山之名让百毒害怕,但我从未想过管他们的事情,只决定三天以后,直接带你离开。” “那你说的那些话?” “场面话而已。”湛封给夏凡上着药,突然抬眼注视着夏凡,“就像我们刚见面那时,都只是装给别人看的。” 夏凡隐约想起一开始他还说什么美人,还要亲他,活像个变态,难道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我以为你是他们一起的,所以在你唇上抹了解药,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去吃桌上有毒的菜。” “......”提起这个夏凡真是悔不该当初,如果他要是没吃那些,是不是这时候就在艾河跟着哥哥师父他们在一起?何苦在这儿又被抓又被打的? “知道你和他们没关系,或许只是个被利用的孩子,才带着你的。”湛封给夏凡穿好衣服,“你很聪明,可以跟我回云山学武,你不是很喜欢么?我都可以交给你。” 夏凡看向湛封的眼睛,心动是肯定心动的,可是他怎么知道湛封是不是哄他?而且云山...... 夏凡倔强的把头一扭,“我还是要回家的。哥哥他们在等我,他们没救到我,一定很着急的。” 湛封点点头,站起身,“不急,你可以好好考虑。” 反正结果不会变。 第28章 开启水路运输 两个人又走了两天,没有发现任何村落的迹象,好在这附近的果子还好找些,也有河边,鱼很好抓,偶尔还会有野兔突然撞到树上,还算是饿不着。 睡觉还真就是天为被地为床,距离鬼城越来越远,夏凡也没有再乱跑。 终于在第三天,他们经过了一个小村庄。 村落不大,都是一家一户的,没有客栈也没有餐馆,但最起码,他们还能偷偷菜啥的? 俩人刚走进村落便见一个老大爷扛着一堆菜往家走,见了他们热情的招呼着,“从鬼城来的吧?是不是饿坏了?这小女娃娃可真好看呵!来来来,来我家!” 夏凡这时候根本不去反驳,如果因为是女孩就给吃好吃的,他愿意! “您家就自己一个人吗?” “呵呵对,我儿子去鬼城打工了,一个月回来一次。”大爷看起来很有经验,“要想去下一座城,可我们村里没有马,你们可以坐木筏顺着河流的方向至下游,就是了。” 夏凡香喷喷的吃着热气腾腾的饭,啥都听不见了。 湛封礼貌道:“请问哪里有木筏呢?” “我教你做,我这里有斧子。做得快的话,一天就做好啦!你们可以在我这里多住一天,我也是一个人,不碍事。” “麻烦您了。” “嗨,这有啥的!哎呦,这小女娃娃吃的可真香!多吃啊!爷爷这儿菜有的是!” “嗯嗯!” 老大爷盯着夏凡这叫一个喜欢,“长得可真俊。” 湛封礼貌笑笑,低头吃饭;大爷又看向湛封,“这男娃娃也俊呐!这是......你们这是小两口?出来游玩吗?” 夏凡一口菜差点没呛死,湛封随手给他拍拍背,“出来长长见识。” “好呀!” 夏凡吞下嘴里的菜,“爷爷我们才不是呢......我跟他可不熟。” 老大爷眼睛一亮,“那可曾婚配啊?我儿子也俊呐!” “......” 湛封重拍了一下夏凡的背,接话道:“他还小呢......” “咦!可不小了,这女娃娃看着15、6的样子,是该成婚啦!” 湛封点点头,“嗯,我们身上有着婚约的。就是怕他还小,想再等两年。” “娃娃亲哪?也好也好,都俊,生的娃娃指定好看。” 夏凡低头翻着白眼,接受教训也不敢再接话了,只能当这事儿与自己无关。 “那你们晚上都睡我家那里屋可行?” “可以的。谢谢您。” “啊没事,我现在给你们收拾出来去,啊对了,我们屋里头不隔着音。” 湛封愣了一下,随后又见爷爷挤眉弄眼的看着他,“但是老头子我睡觉沉得很,多大声响都没事的啊!” “......” 这.....这当地的民风如此开放的? 夏凡吃好了饭,抬头瞥了一眼湛封,立刻眯起眼睛警惕起来,“这饭菜有毒?这爷爷有诈?” 湛封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脸那么红!是哪道菜有问题?快说!我好吐出来!” “......” 湛封叹了口气,“你还能指定自己吐出哪一道菜来?” “那怎么办啊?” 湛封被气笑,“行了,安心吃吧。” 夏凡摸了摸湛封的脸,“你真的没事吗?” “嗯。” 作为女孩子的好处,夏凡这次是真正体会到了! 湛封撸着袖子在炎炎烈日下挑长木材做木筏,爷爷下地回来给夏凡找了件新的粗布麻衣,又带了许多稀奇玩意儿给他玩。 夏凡本来就好奇心重,好玩心强,一玩就是不亦乐乎的一整天。 但是俩人身上没有钱,又吃人家喝人家穿人家的,夏凡实在不好意思,就将兜里衣服里的金疮药给了爷爷,还留下了那身带着血迹的衣服。 “爷爷这衣服洗一洗补一补还能穿,或者你拿去鬼城卖了,也能得些散碎银两。这都是好的布料,应该值点钱的。” 爷爷欣喜收下,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湛封的木筏也做好了。 “这么快呀?可真是能干,真好,又俊又能干,怪不得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湛封喝了口水,“我们就不叨扰您了,这就启程出发了。” “好,也好,你们坐木筏,路上一定没有吃的,我备了些干粮给你们,肯定够吃个三天五天的。还有水,我给女娃娃备了毯子,夜里凉,你们凑在一起盖吧。” “麻烦您了。” “哎呀,这都不麻烦的。” 道了别,爷爷送走两人上了木筏,目送他们离开,才回了自己家,一回到家便看见桌上的一小锭银子。 “哎,还真是,这夫妻俩......” 夏凡坐在木筏上看来看去,实在是觉得神奇,“我第一次这样在水面上。” 湛封闭目养神,夏凡趴在木筏上向河里看,还能看到鱼在跟着他们游。 湛封睁开眼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夏凡,微微蹙起眉头,“不要压着胸口。” “啊?”夏凡侧过头反应了一下,“没事儿,我都好了,伤口不疼不痒的。” “那也不行,药呢?” “我送给爷爷了,不好意思拿人家那么多东西。” “......” 湛封无奈的摇头叹气,“我留了银两。” “?”夏凡坐起身,“你不是没钱吗?” “骗你的,怕你出卖美色。” “......” 下次出卖你好了。 “大骗子!” 第29章 水上生活 在水上也没有特别的,夏凡看着看着就四仰八叉的睡着了,湛封将他悬在木筏边上的身体拽回木筏中央,随手一挥给他盖上毯子。湛封在他身旁盘膝坐下,闭目了一会儿,又突然睁开,低头看着夏凡。 夏凡睡得呼呼的,胸口一起一伏非常平稳。想起上一次对视,夏凡像是本能的警觉睁眼,湛封也没有多注视他,伸出手轻轻掀开夏凡的衣服。 胸口的伤确实好了许多,也结了伤疤。 可是湛封心中总不安。 他不了解鬼王,以前与鬼道也是从不来往永远不会打交道的,此次下山历练以为自己也不会碰到,碰到也不会被缠,结果因为自己的不重视和轻敌,反而害了夏凡。 那鬼王真就放弃了?受伤了?还是埋伏在四周?湛封完全感觉不到。 他对于鬼道的敏感程度,不如夏凡灵敏。 这大概也是夏凡会被盯上的原因。 小孩子确实更有灵性,更会看到成人感受不到的东西。 尤其是像夏凡这种林中长大,没有沾染太多俗世气息,负气含灵的孩子,灵气更透,纯净通真。 “唔......你一夜未睡?” 湛封睁开眼睛,点点头,“怕你滚进河里去。” 夏凡揉揉眼睛,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会水的!” 湛封见他醒了,顺势躺下,“醒了便看着木筏吧,别让木筏乱漂。” 夏凡打开包袱拿出一个玉米饼,“嗯!睡吧睡吧!” 夏凡吃好了饭,又趴在木筏上看鱼;刚一趴下,湛封便淡淡道:“不许趴下。” 夏凡一愣,随后翻了个白眼,默默地改为跪在木筏上。 这人怎么比他还上心自己的伤? 夏凡将手伸进清凉的河流里,感受着水流温柔包裹手指的感觉,一条红色巴掌大的鱼俏皮的游上前来,在夏凡的食指下面蹭着,好像是在求抚摸。 夏凡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从不会觉得无聊,觉得无聊那也就是睡觉的时候。 所以他和这条鱼玩了一上午。 “是红鱼,很有营养,可以抓来给你养伤。” 湛封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夏凡还没等反应过来,那鱼就好像能听懂一样,噌噌噌就游跑了。 “你就睡这么一会儿?” “够了。” 夏凡眨眨眼,“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呢?” 湛封朝远处的岸边扬了扬下巴,“等那里有人就到了。” “......” 湛封看着夏凡一脸丧气,想了想,“把你的匕首给我。” “干嘛?” “教你用法。” 夏凡眼睛一亮,“真的吗!” 湛封站在木筏的另一头,“嗯,实练,来打我。” 夏凡抿嘴偷笑。 求之不得! 然后,下一秒,夏凡就落进了水里。 夏凡呛了两口水,伏在木筏的一头,“咳咳!” 湛封挥手用长鞭将夏凡带起来。 “还练么。” 夏凡一抹脸,“来!” “愉快的”水上之旅终于结束,夏凡在每天数次的河里泡澡后,人也坚强了不少。 “快到了。” 湛封手放在夏凡的额头上给他烘干。 夏凡没吭声,湛封手离开夏凡的额头,夏凡却顺着他的手掌直直的摔进湛封的怀里。 “怎么了?” 夏凡倒在湛封怀里没有做声。湛封顿觉不对,掀开夏凡的衣服,果然胸口的伤痕散发着一团黑气。 湛封紧皱眉头,将夏凡牢牢抱在怀里,也没有走进城的这套手续,直接飞檐走壁进了城开始寻找医馆。 湛封刚一落地准备进医馆,便听见一个声音在身后。 “师哥?!” 第30章 骨女 “他这我有办法治,这是鬼道的鬼毒,以毒攻毒,让这阴气出来,我吸走就好了。” 夏凡躺在床上,脸色逐渐发黑,胸口的那疤痕散发着黑色的阴气。 “我去煮毒物给他,师哥你先封住他的穴道,别让这阴气乱窜。” 湛封点点头,守在夏凡身边,尽力施术让夏凡过得舒服一点。 鬼城。 这个地方,那个鬼王,这一次倒是深深扎在湛封心里了。 骨女给夏凡喂下半碗毒汤,“还好发现的早,如果伤口愈合好,这阴气就无法自行逼出来,在体内会令人越来越虚弱而不自知,必损害身体,而且无法挽回。” 骨女坐上床,与夏凡面对面盘膝坐好,褪去夏凡的上衣。 “等一会儿他会憋不住吐血,看到迹象不要让他吐出来,要咽下去。” 骨女提气运转自身阴气凝聚于胸口,随后身体慢慢褪去肉身,显出森森白骨的人形来,直到肉身隐于眼前,只剩一具白骨,才能看见骨女胸口中那一团黑色环绕的阴气。 正在这时,夏凡有了些许吐血的迹象,正准备脑袋前倾吐出血来,湛封迅速一挥手封住夏凡胸口的穴道,随后在夏凡的额头拍了一巴掌,待夏凡咽下那一团黑血,胸口升腾的阴气便一缕一缕一丝一丝的在空中飘起,好似被骨女白骨上的那一团阴气而牵引,徐徐尽数飘至骨女的白骨胸口。 直至阴气悉数被吸到骨女身上,在骨女身上四散开来,逐渐恢复肉身,夏凡才如脱力的布偶一样倒下去,湛封眼疾手快的接住夏凡在怀,骨女这时开开心心活力满满地睁开眼睛。 “好啦!清理的干干净净!” 湛封松了口气,“多谢。” 骨女摆摆手,“我才要谢呢!这阴气不凡,可是够我吸不少阴物的了!” 骨女看向湛封怀里的夏凡,“他身体天生排斥这东西,我猜大概是遭受了一些击创使身体更加排斥,才会这么好处理。” “......” 湛封想起三天内频频落水的夏凡。 骨女下床穿鞋,“不过好在是遇到了我,这普通的医师可不行。救了他,富了我,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骨女看了一眼湛封没什么反应,摆摆手道;“我再去熬点补气血的汤药给他,师哥你就好好休息吧!” “好。” 湛封将夏凡放躺在床上,见夏凡气色恢复了不少,彻底放下心来。 好在碰见了骨女,不然他真的是不知所措。 睡了一夜,喝下汤药,夏凡转醒过来,但还是很虚弱,第一次如此醒着的时候如此的没精气神,“这是哪儿?” “是金城,暗堂。” “我怎么了?” “鬼王对你下的毒发,不过骨女治好了。” 夏凡听得不太真切,脑子不太在线,“我好累,好困。” “那便睡吧,我在这里。” 夏凡缓慢的眨了眨眼,合上眼睡过去;骨女正好进来。 “师哥,吃点东西吧。”骨女走到床边,盯着夏凡的脸,“他长得......可真漂亮。” 湛封不是第一次听这话了,没什么反应。 “是云山的小师弟吗?” “不是,是在路上捡的。” “哇!在哪里捡的?我也想去试试。” “......” “不过师哥,你怎么提早下山了?距离你下山之期应该还有个......嗯......好几年吧!” “有事情要做。” “这次下山可是一反常态,居然这么大张旗鼓,搞得全天下都知道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 湛封话少的性格这时候就体现出好处了,他没回答,骨女也不甚介意,“那这小美人呢?捡来做什么?要带回云山吗?” “......” 看来湛封高冷模式已经开启,骨女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即使没有得到回答,也无所谓,“小美人要静养,反正你也是来我堂交流观摩,不如多呆一些时日,待小美人恢复好了你们再走吧。” 终于来了一句湛封能回答的提议,“好,谢谢师妹。” “师哥跟我客气什么?况且......这小美人儿......”骨女慢慢显示出猥琐的神情,湛封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她,她立刻一脸正气,“需......要帮助!我义不容辞!” 湛封叹了口气,为什么夏凡到哪里都要招惹人呢? 即使是躺着一句话也没说,毫无作为,也有本事叫人对他垂涎三尺? “那师哥你不回房休息吗?我晚上不睡觉,我来陪他吧?” 湛封毫无犹豫的拒绝,“不了,我们一间房。” “啊?”骨女瘪了瘪嘴,“好吧。那,晚安......我明天再熬汤药来给小美人喝哦!” “有劳。” “不劳!一点儿都不劳!使劲儿麻烦我!” 第31章 白白白白 夏凡睁开干涩的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湛封棱角分明的侧脸。湛封话不多可语气是温和的,气质冷峻但并不孤傲,既清高又知变通,近乎完美。 湛封正平躺在夏凡的外侧,板板整整的睡着,呼吸声很浅,但胸口平稳的起伏着。 夏凡想,他大概是睡眠很浅,一有声音便会醒了。 所以夏凡除了眨眼,一动没动,即使他很想揉揉酸涩的眼睛。 这一次,他应该很内疚吧?受伤之后他就感受到了,那种不言说的愧疚,让人有点在意。 想到这儿,夏凡翻了个白眼。 所以说,他们两个不是敌人来的吗?为什么这么让人在意啊? 莫名其妙的,他现在在对着敌人心软呢。 如果哥哥知道,自己是在和他们最讨厌的云山中人在一起,一定会很伤心的。 敌人就是敌人,再心软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啊。 虽然他到艾河只有三年光景,但......他已经把他们当作最亲的人来看待,亲人的敌人就是敌人。 还是要想办法逃离才好。 这样也不会被抓、也不会受伤、也不会...... 经历有趣的事情了。 安逸得很! 夏凡想着想着,竟然没觉得开心,反而心里在失落的冒泡泡。 不行,他真的要赶快离开,如果不想走了怎么办?那就是背叛了哥哥!怎么可以呢?! 那是给自己吃喝,教自己识字学武,陪自己玩的家人啊! 不知脑子胡乱想了多久,湛封缓缓睁开眼睛,眼底还有些迷糊,恢复了一些神志,湛封便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夏凡。 见夏凡正盯着自己发愣,湛封眼中一亮,随后又恢复从前处事不惊的样子,嗓音还有些初醒的低沉暗哑,“感觉如何?” 夏凡回过神儿来,“嗯......眼睛喉咙都很干。” 湛封立刻坐起身,“你睡了许久,想必很渴。” 夏凡终于可以动一动,撑起身,捏着憋了好久干痛的脖子咳了咳,揉了揉酸涩的眼,湛封的水碗就在眼前了。 夏凡接过水,咕咚咕咚的仰头饮进,湛封顺势伸出双指指背探了探夏凡的额头。 “我去叫骨女来给你看看。” 夏凡点点头,环顾四周,看来他们已经到了下一座城的门派中了。 顿时来神儿的夏凡眼睛一亮,“不知道这次是什么门派,有什么好玩的!” “呀呀呀?真的呀?我的小美人儿醒了?” “......” 人未到。夏凡便听见兴奋活泼的女声由远及近,踹门而入,与床上半坐懵懵的夏凡打了个对视。 “哇!”骨女差点没用飘的奔到夏凡面前,瞪着大眼睛凑上前快亲上夏凡,“乖乖,眼珠子都这么好看!哎,你的头发不是黑色的?师哥!他是人吗?” 湛封无奈的走上前,“你给他疗伤感觉不出来?” 骨女嘀咕着摸上夏凡的脸,“是人没错。” “哎呀,这脸也太嫩了吧!师哥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在哪里捡的吗?” “......” “师哥?你也是云山的人?”夏凡现在对云山很敏感。 骨女自来熟的坐到床边,抓起夏凡的手开始顺着胳膊往上摸,“以前是了,但是10岁就离开那里了。” 夏凡试图收回手,无果,看了一眼湛封,“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下山有人愿意收养我,我就不回山里了。”夏凡终于甩开了手,骨女又顺着摸上了夏凡的脸。 “这里是暗堂,平时不熟的都叫我翠儿;但我喜欢你,你叫我骨女就行了。” 夏凡这时候才听进去这个名字,“骨女?” “对!”骨女摸完这一圈,手指顺势捏起夏凡的下巴,媚笑着靠近夏凡的脸,口吐如兰,“因为我是......白骨精呀!” “......” 夏凡瞳孔瞬间放大一倍,头发汗毛都炸起来,以平时三倍的速度猛后移,后背哐当一声撞上床壁! “咚!” 湛封听这一声后背都疼。 “好了,别吓唬他。”湛封无奈的坐上床,拉过夏凡抚了抚他部分立起的头发,“堂主可回来了?” “没有呢,估计还要个半月,不过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通报了,这期间你们就安心的在这里养伤吧!” “爹爹不在,我是最大的!”骨女笑眯眯的看向夏凡,“那我明天再来看你,小美人先消化消化。” “......” 前脚骨女刚走,夏凡便瞪着大大的眼结结巴巴道;“白白白白白......骨精?!” 湛封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说,“是她救了你,将身上侵害你的阴气吸到自己身上去了,因为骨女修的也是鬼道。” 夏凡反应了一会儿,“云山......还会收鬼吗?” 湛封又倒了一碗水给他,“云山只收有缘之人,不分这些。” 夏凡喝了口水压压惊,“那这暗堂是个什么地方?” 湛封见他这么快转移了注意力,挑挑眉,“想知道,等养好了伤就出去看看吧。” 夏凡满血复活,“我觉得我好了呀?我现在嗓子都不干了!” “不行,要修养两天,你还没恢复力气。” 夏凡知道争辩不过他,也确实觉得身上没劲儿,也没硬撑,“哦。” 第32章 我帮你领悟 在床上躺了一天半,夏凡实在是憋不住了,湛封知道他的性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夏凡刚准备穿衣服,骨女便大摇大摆的踹门而入。 “小美人!你要出门吗?” “......” 夏凡虽说是因为在鬼城的经历,有点怕白骨精,但是骨女毕竟救了他;也没变成白骨,和常人无异,干干净净活泼开朗的一小姑娘,很快夏凡就淡定了。 “我叫夏凡。” “好的夏小美人。”骨女将手里的衣服放在桌上,“我特意叫人做的,快来试试,你穿着一定好看!” 湛封习惯性的为夏凡作代谢人,“多谢师妹。” 夏凡拿起最上面水色的锦缎长袍。 骨女坐下托着腮冒着星星眼看着夏凡,“快换吧,换好我带你出去玩!” 夏凡回头看了看骨女,“嗯......男孩子换衣服,女孩子可以看着?” 骨女摆了摆手,“当然了,我可不是普通女孩子啊!” 湛封边倒水边抬眼看了一眼骨女,骨女抿嘴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离开房间。 出门游玩的心是强烈的,但是夏凡不太会穿这一身衣服,越急穿的越不对,湛封看不下去,站起身将他外袍脱下,“穿反了。” 夏凡摊开手,彻底放弃与衣服斗争,衣来顺手的被湛封服侍着。 湛封一件一件的帮夏凡穿好,“好了,去吧。” 夏凡刚转开的身子又转回来,“你不去么?” 湛封摇摇头,“不出暗堂没事。” 夏凡想着这么多日他顾着自己恐怕也是累了,“好!那我去玩了!” 骨女边扯着夏凡的手边兴奋的介绍,“这是我们制器的地方,我们暗堂,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兵器堂,短小精致的暗器我们能做,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只要钱够,我们也做!” “这么说,你们是用暗器的!” “对!你会武功的吧?我可以教你一些小暗器的玩法,你喜欢什么,尽管拿,都给你!” 夏凡拿出后腰的匕首,“比这个还小吗?” “这算是暗器中大的了。既然是暗器,自然是方便携带,不易察觉,但又有足够杀伤力的。”骨女拿过夏凡手里的匕首,“这是御剑派给你的吧?你还真是到哪里都受人欢迎,师哥一定头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估计累坏了。” 夏凡傲娇道:“我也想跑呢,但是逃不过他;也不知道他抓着我做什么。” 骨女勾嘴角笑笑,“这还不明显吗?” “嗯?” “你这么招人稀罕,会有人舍得让你跑吗?” “我们不一样。”夏凡吸了吸鼻子,“我们是敌人。” “敌人?” 夏凡郑重其事,“嗯,是敌人。”像是说给骨女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骨女不便于掺和两人之间的事,也不多问,“小凡,你知道......什么是情吗?” “情?亲情?” 骨女摇摇脑袋,拉着夏凡蹲到繁茂的树旁,“你看那边。” 夏凡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只见一男一女在墙角处相拥而吻。 骨女眯着眼睛盯着出神的夏凡,“这世上,情呀,爱呀的,是最有趣的事了。小凡你也不小了,总要懂一些。” 骨女将手缓缓搭上夏凡的腰间,凑近夏凡的耳边,平时开朗的声音不再,此时更多的是性感和妩媚,“我可以帮你,更快的领悟。” 耳边吹的气叫夏凡实属难受,夏凡缩了缩脖子,“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暗器呀?” “当然了。”骨女恢复开朗状态,牵起夏凡的手,蹦蹦跶跶的玩去了。 第33章 别哪儿都躲 接下来的几天里,骨女早上起来就找夏凡,带他玩陪他闹,晚上才不情不愿的将人送回,湛封偶尔跟着,奈何两个小孩子太过活力,湛封又放心暗堂安全,也不大喜欢跟着两个人跑来跑去,也就不跟着了。 这次湛封确实没错,金城很安全,暗堂也很安全,但是,骨女不安全。 骨女并不是嘴上说说的喜欢夏凡,而是有预谋的喜欢。 “再过几日,便可看见月圆了。” “你喜欢圆圆的月亮?” 骨女摇摇头,“不是。只是这一年那一天是我16岁的成礼。”骨女扭头看向夏凡,“对我很重要。” 夏凡点点头,“嗯,我知道,对于女孩子而言很重要。” “我可不是女孩子。”骨女笑的开朗,语气潇洒,“我是女鬼!” 夏凡歪着头眨眨眼,“有什么区别吗?” 骨女被问的一愣,“没区别吗?” “不都是女孩子?有什么不一样?” 骨女觉得心口暖暖的,摸了摸夏凡的头,嘀咕着,“现在更觉得……非你不可。” “什么?”夏凡没有听清骨女咬在嘴里的后半句,骨女刚要摇头说没什么,便听得头顶一道淡淡语音,“她说非你不可。” 夏凡抬头看向湛封,“什么非我不可?” 骨女神色尴尬的看向湛封,“师……师哥……你来啦!” 湛封眼睛盯着骨女,“最近几日,你们两个有什么有趣的事?” 夏凡连忙接话道:“我们去兵器库看了,她教了我好多!还送了我暗器那些小玩意儿!” 夏凡这时想起来什么,得意的笑道:“这次我要再跑,你绝对抓不住我!” 湛封笑了笑,“是么?” 骨女只觉得湛封气场压的自己喘不上来气,或者说是自己心虚,匆忙告辞,“嗯……我先回去睡觉啦!师哥,小美人!晚安!” 湛封目送骨女背影,轻蹙眉头,在夏凡回过头来时快速隐去,“回去么?” “好!”夏凡边走边和湛封道:“骨女也和我说了好多话,我都是第一次听,你说男女之情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湛封这次隐藏不住,顿住脚步,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她和你讲了这些?” “对呀,讲了好多,还有故事,还带我看……” 没等夏凡说完,湛封便打断他,“全忘掉!” “啊?” 你当他是啥呢?说忘就忘了? 湛封黑着脸,碍于夏凡在,没有立刻飞去质问骨女,但也知骨女都灌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 湛封看着夏凡真是不敢相信,他居然像是带刚出生的孩子一样?一刻也不能离开,一离开就容易出问题! 湛封因为心中极乱,第二天天一亮就去找了骨女,但骨女好似是故意躲着他,早早就跑出了暗堂。 湛封靠在暗堂大门里,等了骨女两个时辰,才等到鬼鬼祟祟进来摸进来的骨女。 “师妹,早。” 骨女猛的回神,心虚的咳嗽两声,“呃咳咳,师哥……都没声音的。” 湛封也不磨叽,“你和夏凡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夏凡,不可以。” 骨女知道自己瞒不过,泄下气来,据理力争,“师哥,我求你了,我就这一次机会!我真的特别喜欢夏凡!你就成全我吧!” 湛封知道她是喜欢夏凡,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想与夏凡谈婚论嫁的地步。 “夏凡还是个孩子!” “他不小了!”骨女激动的抓住湛封的袖子,“我那天摸骨,他最小也有16岁了!16岁啊!” “人家别人家妻妾都娶了几个了?他还什么都不懂怎么行?不行,我必须得给他上一课去……” “你想让我给你上一课?” “师哥!求你成全我吧!我一生只这一次!你就让我圆了这心愿吧!” 湛封态度强硬,“不行就是不行。” “我求求你了师哥,你这么护着他,难道你也喜欢他吗?” “……” 骨女搂着湛封的一只胳膊,近乎挂在湛封身上泪眼汪汪的抬头乞求,“师哥,你知道夏凡他为什么惹人喜爱吗?” 骨女描绘他心中夏凡,语气充满温柔,“因为他活力热情永远有好奇心,他很自由很潇洒,他天真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傻!他特聪明,一点就透一学就会。我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气的男孩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秀气的男子,在他身边我就觉得开心!” “……” 夏凡早上醒来,没像往日一样等到骨女踹门而入,湛封也不见了踪影,着实觉着奇怪。 平时湛封醒来都会在屋里练字看书之类的。 夏凡找了一圈,被告知两个人正在门口,夏凡心中正疑惑怎么不带他一起出去玩儿,便远远的看见骨女亲密的贴在湛封身上。 这个场景,倒是像极了前几日骨女带他看的男女幽会的情景。 原来,两个人是如骨女所说的,郎有情妾有意? 这二人原来是相爱着的…… 正思索着,便见两人要往他这边走来,夏凡想起骨女说的,这种事不愿被人发现,但又来不及逃开,只好急中生智,躲进了一边的大缸里…… 正暗自窃喜没被发现,湛封便掀开缸上的盖子。 看着缸里的人,湛封用着嫌弃但是无奈的平稳语调道:“不要什么地方都躲。” “……” 第34章 势在必得 湛封接过夏凡脱下的脏了的衣裳,脸色不是很好看,夏凡以为他发现他的秘密,也心虚的不敢多说什么,直到湛封人走出去,他才松了口气,跑到屏风后面的浴桶里,脱个干净下桶清洗。 原来湛封与骨女是互相喜欢,私定终身的关系,那离开暗堂之后,骨女也要跟着吗?还是说湛封不会走? 应该不会不走,毕竟他还要回云山;夏凡想着想着越想越多越想越乱,干脆甩了甩脑袋,“不,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反正也要走的!” 可能最近信息量很大,导致夏凡偶尔会想的多一点儿,但也不碍事,夏凡洗了个干净,正巧湛封在外敲门,“洗好没。” “嗯,好了。” 夏凡听见声音,从桶里站起,带起一身水淋淋,湛封进屋听见哗啦啦啦的水声,下意识看向并不足够能遮挡的屏风,夏凡正赤身出浴桶,湛封眼神飘忽着躲开背对着夏凡道:“衣服给你挂在屏风上。” 说着湛封便将手中衣服向后一抛,可能是没控制好力度,干衣服直接落在这一头夏凡的头上。 “唔……” 夏凡被突如其来的衣服蒙住头,一时有些无语,只胡乱扯下来一件一件的分开穿好,这就花费了一会儿功夫,待夏凡出来,湛封还在那儿背对着他身型笔挺的站着。 “你做什么呢?” “换好了?” “嗯。” 湛封回过头,没由来的一句,“你最近不要和骨女来往了。” “啊?为什么?” 湛封一时想找个理由,又没有适当的借口,更不想在背后随意探讨他人,无法对夏凡说实情,干脆来了一句,“不行就是不行。” 夏凡刚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突然便想起湛封和骨女的关系,他低头百转千回,还是忍住没说什么,只乖乖回了,“知道了。” 湛封还诧异他怎么这次这么乖,夏凡便道:“最近也没得可玩了,正好我可以练练字。” 随后的几天,夏凡当真收敛了玩性,在屋里跟着湛封学字,下午太阳不那么毒了,两人便在院子里练武,骨女但凡跑过来,夏凡便马上推脱回屋呆着去了。 倒是有眼色了不少。 “小美人!”骨女从后面一把抱住专心用暗器射远处靶心的夏凡,夏凡被抱的手一晃,手中蓄势待发的暗箭刷的便射向不远处的湛封…… 湛封一挥手,直朝自己心口而来的暗箭便软软的停在空中顿了顿,下一秒躲无生气的掉在地上。 湛封面无表情道:“靶心射不中,人倒是射的准。” 夏凡神情尴尬的挣脱开抱在自己腰间的手,“骨女……” 骨女感受到他的抗拒,闷闷不乐的松开手,“小美人你不喜欢我了嘛?你不想出去玩了?” 夏凡余光瞥了瞥湛封的脸色,难看的很,放下暗器,夏凡道:“我练完了我先回去了,还是你们聊吧!” “啊?” 骨女目送夏凡离开,满眼不舍,随后转向用眼睛对她施放暗器的湛封,“师哥……” 近乎撒娇的语气,骨女几乎每天都要求师哥八百遍,湛封走上前捡起地上的暗器,没理会骨女。 骨女是个急性子,见他不理,便契而不舍的上前摇着湛封的手臂,“求求你了师哥!你都不问问他的感受吗?我觉得……”骨女说到这儿,怕夏凡听见,便小声踮脚蹭到湛封耳边,“小美人他也喜欢我!我俩两情绝对相悦的!” “即使再小,你也不能剥夺人家追寻真爱的机会吧?” 湛封相当无情的棒打鸳鸯,“我问了,他不喜欢你。” “……” “回答的很干脆。” “……” “很直白。” “好了别说了!”骨女打断还要形容下去的湛封,“罢了罢了,是我没运气。要是我先碰见他……”骨女说到这儿,做了一个咬的动作,眼中精光顿现,却被湛封一记淡淡眼神之刀给杀到噤声。 “我先回去吃饭了。” 骨女走到一半儿,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兴冲冲道:“对了师哥!明天是月圆之日,我的成人礼,暗堂晚上会大设宴席,作为最重要的外宾,你可一定要来哦!” 湛封点点头,“知道了。” 骨女转身离去,心中胸有成竹。 夏凡,她势在必得! 夏凡在屋里偷偷摸摸的将这一幕看去,没见着骨女说的意乱情迷,只好悻悻练字去了。 宴席?一定有好多好吃的! 第35章 成人礼开始 筵席果然是热闹得很,天将暗未暗,盛大筵席已经开幕,先是歌再是舞,晚些时候听说还要放烟火,夏凡没有见到过烟火,也没见过如此景象,整个人都兴奋极了,这儿瞧瞧那儿看看,很快脱离开湛封身边。 湛封也不急,在暗堂呆了这多日,夏凡和众人也熟络了许多,况且在可高兴,范围内,不担心他消失于自己视线。 作为上宾,湛封被请入上座,骨女的成人典礼还未到吉时,众人听歌观舞推杯换盏,湛封也不便推辞,谈笑间也喝了些许温酒。 这边夏凡玩来跳去,终于一个没好得瑟,被人从后踩了衣角,一个趔趄将身前一人推倒,那人杯中酒便悉数倒在了夏凡身上。 场面一度混乱,造成小范围骚动,湛封望去,只见夏凡一身狼狈,身上头发上都湿了,夏凡却也不甚在意,摆摆手,兀自回房换去了。 湛封叹了口气,这稳重在夏凡身上是绝不会出现了。 夏凡一路回房,路上都没什么人,估计是都在热闹的筵席上,堂中到处都是红色,红灯笼、红飘带、红剪纸,倒弄的像是成亲一样。 夏凡回到房间,居然看见了不可思议之人。 “骨女?” 骨女一身红裙,半露香肩,薄纱下是纤细白皙的胳膊,长发黑黝黝极其飘逸,像是精心又像是漫不经心的慵懒披在身后,只简单的用金簪束了一半发髻,全然不同平时的活泼,这时的骨女竟有些妩媚风情。 可惜夏凡不懂欣赏这些,只疑惑道:“今天不是你的成礼?你不用准备吗?” 骨女从准备好的丰盛的桌上拿起玉杯娇滴滴的一饮而尽,“不急。” 夏凡嗅了嗅,“什么味道?” “我特意为你点的香,喜欢么?” “为我?”夏凡更是一头雾水,看着桌上丰盛美食,夏凡坐到椅子上,骨女含情脉脉的瞥他一眼,一愣,“你这怎么回事?” 夏凡这才想起来自己回来干嘛的,赶紧起身,“哦,我回来换衣服,你先出去等我,我们一起去吧?” 骨女连忙拉住他的手,“不急!” 夏凡疑惑不解,“怎么了?” 骨女道:“我有事情和你说。” “你说。”夏凡拿起湛封放在一旁的手帕,擦起头发来。 骨女这时候又不说了,“你渴不渴?” “……” 骨女如此异常,夏凡觉出来不对,“你到底什么事儿?” 骨女顾左右而言他,“你可曾尝过酒?” 夏凡摇摇头,见骨女端杯递给他,伸手接过,“尝尝,是珍藏的,今日特殊才拿出来的,我只给你喝。” 夏凡放下酒杯,“你今天可奇怪了。” 夏凡想了想,大概是多日躲她,她心中伤心,便道:“我不是不想和你玩,那个人他……哎,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好说什么呀?” 这回轮到骨女懵了,“说什么呢你?” “你和湛封啊!像你说的,我们总该避嫌。” 这小美人还一套一套的,时间不等人,骨女只想趁早把事办了,省的夜长梦多啊! 干脆骨女把手一递,“好,你喝了我就原谅你了。” 她就看准了夏凡江湖阅历尚浅,笃定他会喝。 夏凡接过酒杯,凑到鼻间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冲鼻的气味,夏凡抬眼看了一眼骨女,骨女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夏凡也有点儿好奇,学着骨女的样子,一饮而尽。 辛辣灼热的刺激一路从喉滑入胃里,夏凡还来不及感受味道,胃里便先一步反应炙热一瞬,随后夏凡才尝出嘴中别扭的味道。 “这什么啊!太难喝了……” 骨女笑了,走至夏凡身后,轻轻从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吐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仪式大典终于开始,鼓声阵阵,歌舞早已停下,地上长长红毯旁,人群一个挨一个的等待红毯尽头即将亮相的主人公。 只见骨女一身华丽红服,头上盖着纱,看不清模样,发髻挽起,一步一步在红毯上沉稳走着。 成人礼,这就开始了。 第36章 暧昧让湛封受尽委屈 屋中空气暧昧不明,夏凡酒喝下肚没一会儿便觉得胃里灼热的感觉慢慢蔓延了全身,由胃至小腹,至胸口至咽喉,夏凡觉得异常的渴,口干舌燥,夏凡烦闷的扯了扯衣领,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没力气。 骨女适时撑住他,温软的身子贴紧了夏凡的身体,由后绕至夏凡面前蹲下,明知故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夏凡甩了甩头,想甩掉这晕晕乎乎的烦躁感,“我……好热……” 骨女低低吟笑,听进夏凡耳朵里格外好听,夏凡看向骨女,一片茫然,心底又不自觉的想亲近。 骨女缓缓靠前,手指靠近夏凡的脸颊,轻柔的抚摸,“喜不喜欢我……” “喜……喜欢……” 夏凡的意识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散,伴着骨女的靠近身体变得更加燥热,“那帮我脱掉吧。” “什么……” “我的衣服。” 夏凡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听从着骨女魅惑的指令,颤抖着的手指轻触上那一层薄薄的纱,这种感觉使他太过陌生,又太过好奇,身体有什么力量驱使着他根本想不了别的,只想按着她的指令做事。 骨女循循善诱,怕惊扰夏凡,不慌不急。 小美人,你别怪我,你可是说了喜欢我的,错过了今夜,如果不与人类结合,我只能一辈子修鬼道了。 骨女的脸离得夏凡的脸那样近,近到夏凡不敢放松喘息,骨女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被她碰到的地方感觉逐渐清晰起来。 药效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夏凡还没有彻底丧失意识,骨女还在等待时机,不停的蛊惑。 屋中暗香漂浮更是一道不怀好意的香味。 两人对视着,在这无比暧昧的气氛里,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 当湛封出现在两人面前时,骨女已经衣裳半褪,夏凡一袭脏的的飘逸白衫也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着,骨女下一秒就要问吻上夏凡的唇,屋中空气都能嗅到暧昧的味道。 湛封额头青筋暴起,动怒的狠狠抬手,一股劲风吹的两人分离,夏凡被这道风猝不及防的波及倒地,忍不住难过的低吟一声。 骨女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只见湛封冲过去坐在夏凡身上就要抬拳打他,骨女急忙制止,“师哥明知真相,何苦打他?” 湛封阴沉着脸色,突然感受到身下之人身体的变化,脸上黑一阵青一阵,已经努力克制自己没骂出生,“出去。” 骨女叹了口气,整理着衣服正准备出去,便听湛封僵硬道:“解药。” 骨女低垂着眼,“没有解药,只能……” 骨女正说着,夏凡的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夏凡攀着湛封的胳膊,不住的痛苦低吟,“我……好热……” 骨女不甘心,咬牙道:“师哥,不如我来……” “出去!” 事已至此,骨女只好退了出去;湛封站起身拿起一边的水盆狠狠的泼向地上的夏凡。 只一眼没照顾到!只一眼! 若不是他发现筵席上经过自己乖乖拜礼的那假骨女气息不对,等筵席结束就算他赶来也是晚了! 夏凡被冷水一泼,呛水进了喉咙,侧起身咳嗽起来,平息了一时身体燥热,可一旦适应下来,便是更变本加厉的烧热。 夏凡意识已经消散,这时候已然不知如何,本能驱使着他扯着自己的衣服,浑身难以控制的颤抖。 湛封当然知道他是中的什么毒,刚刚一时冲昏头脑,现下明白夏凡才是最无辜那个,可是烂摊子摆在面前,到底怎么办,他一时也没了主意。 “别扯了。”湛封看不下去拽着自己衣服将白皙皮肤都连带扯红的夏凡,却在夏凡茫然抬头时的对视给惊得身体一僵。 夏凡黑亮的眼眸此时迷离失焦的望着他,小脸潮红,浑身湿透;被湛封抓住的手腕终于像是找到了慰藉一样立刻攀了过去,夏凡凑到湛封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便蹭上去,本能驱使着夏凡紧紧抓住湛封。 夏凡炙热的呼吸喷在湛封颈侧,他的额头贴上湛封的下巴烫的惊人,一双手臂再不肯松开湛封,喘息粗气话都说不出来。 湛封僵直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呼吸竟也变得灼热起来。 屋中此时比刚才温度更甚,明明屋子大的很,空气却稀薄如无,两个人对喘着粗气,除了夏凡一直难耐的蹭着湛封的颈项,湛封一动也不敢动。 可这样毕竟不是办法,湛封稳了稳心神,知道怕是再拖下去夏凡恐伤身,可他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却让他无法作出任何动作。 湛封在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刻,夏凡的药效已是到达顶点,本能驱使着他循着湛封的脖颈向上吻住了湛封相比之下略显凉意的唇。 灼热的唇贴了上来,湛封这时仿若被人定了身,丝毫动弹不得。 修长宽厚的手掌扶上夏凡的腰肢,空气中弥漫着的暗香令他精神恍惚,眼前飘过缕缕幽香的烟雾;湛封猛然惊醒,回过神儿来,一把推开夏凡,跳起来去熄灭了案桌上的香烛。 怪不得他也跟着心影神晃! 夏凡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湿透的白衣与他痛苦的神情难耐的低吟都令湛封于心不忍。 算了!只能如此了! 湛封三大步走到夏凡身边,大手一捞将夏凡抱起走向床榻。 湛封为夏凡解衣的手甚至都带了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那暗香的作用,湛封看着夏凡沉醉迷蒙的表情都觉自己心跳加快,浑身燥热。 夏凡始终想要伸手抓着什么,湛封脱掉他的湿衣服丢掉,将夏凡放倒在床,身后床缦缓缓飘下,湛封本想伸手将夏凡的湿发烘干,后来又觉得可能火上浇油,干脆放弃。 夏凡赤着的上身已经布满细密的汗,别说是他,湛封的衣襟都已经被汗打湿。 看着夏凡带着红潮的脸和因潮热而透粉的上半身,湛封最后做了一次心里建设,随后紧紧搂着夏凡,将自身调出的寒意紧密的传给他。 终于有一丝冰凉可以缓解他体内的燥热,夏凡使劲儿搂住湛封,又只摸到一堆碍事的布料,干脆手掌一钻,探进湛封的衣襟里。 湛封闷哼一声倒吸一口气,但没阻止,干渴得吞了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倾身上前,在夏凡嘴角犹豫的点了点,终于是叹了口气,认命的吻了上去。 清爽的一股凉意由唇传递至身,夏凡终于是缓过来一点儿,但这恐怕远远不够,两人赤着上身贴在一起,湛封身躯越是冰凉,体内便越是多了分干渴。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湛封离开夏凡的唇,眼中已是无奈的浮上一层温柔,抛却复杂的情绪和纷乱的心,另一只无所适从的手终于缓缓顺着夏凡的小腹,缓缓向下滑入…… 窗外烟火盛开,人间如此热闹。 第37章 为什么躲着我? 夏凡口干舌燥的醒过来,沙哑着嗓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干涩的眼实在难以睁开,夏凡不禁怀疑自己是被人刚丢进了火堆烤熟吗? 揉了揉眼,夏凡视线模糊的睁开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东西。 “咳咳……湛……” 夏凡头疼的厉害,没见屋里有人,又想要喝水,只好自己起床倒,可身子一动,夏凡便觉得身上一阵酸软。 他这是怎么了? 好累……好像是从火堆出来后又翻了三座山的那种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夏凡抬了抬手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太奇怪了,昨天他做了什么?湛封呢?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夏凡闭目回忆,似乎是筵席上被弄脏了衣服,他回来换,正好看见骨女……然后湛封很生气的泼了他一身水……然后…… 夏凡捂着头,再想不起来了。 糟糕,夏凡这么前后一联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肯定是湛封看见他和骨女亲近,气急败坏狗急跳墙生他气了然后泼他一身水把他一拳打晕?! 狗急跳墙? 湛封要是知道夏凡用这个成语形容他,大概会后悔昨晚抛却礼义廉耻的出手相救。 他要怎么解释?这下可说不明白了。 可是骨女为什么在房间等着他?这不是陷害吗这不是? 夏凡缓过来一点儿,发现自己只穿了一条裤子,床塌上的床单似乎换上了新的? 他记得昨天不是这个颜色。 夏凡越想越糊涂,可是实在觉得干渴,只好忍着身上酸痛缓慢的下床喝水。 “啊……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他招谁惹谁了? 湛封一定是把他给打了,可是身上却没有痕迹。 哼,那个人武功高强,肯定能杀人于无形。 屋中依旧很干净,可是夏凡总隐隐的觉得哪里不一样,也懒得想太多,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的就灌了下去! 湛封心神不宁的推门进屋,就看到这一幅景象,差点儿没崴了脚坐在地上。 只见夏凡赤身抱着茶壶喝水,水渍从他喝的过急的嘴角流下一路滑过脖颈锁骨至下…… 湛封想起昨晚那不可言说暧昧不明的一幕幕,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 实在尴尬,湛封缓缓的退了出去,关好门,假装他没来过。 夏凡咕咚咕咚喝完了水,放下茶壶便追出去! “哎!你去哪儿?别走啊!” 湛封看见赤身追出来,蹙了蹙眉把人推进去,“会着凉。” 回到房间,夏凡忍不住赶紧解释,“昨天晚上的事……” 湛封面无表情的一把捂住夏凡的嘴巴,“别说。” “可唔是我……” “不要提……”湛封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不要说,就当没发生。” “嗯嗯??” “我去给你打水,你好好休息。”说罢湛封便是一去不复回啊! 夏凡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湛封打水回来,恍恍惚惚又睡了一觉,这一觉竟睡到了下午,倒是补回了不少精力,不如早起那么难受了。 夏凡下床发现桌上并没食物,但水已经重新续好,直觉湛封这次是真的生他的气,连饭也不管他,只好又喝了一壶水,穿戴好衣服出门寻食。 正是不巧,吃的还没找到,夏凡便看见远远木桥之上湛封和骨女正在聊天。 骨女苦苦哀求,“师哥,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你……你别急着走!我已经……失去了最佳机会,错过了。我不会再对夏凡怎样了!” “明天爹爹就回来了,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就是为你,你别走了,我知错了!” 湛封黑着脸不说话,骨女求啊求啊说啊说啊,在夏凡看来就是骨女在道歉,湛封在生气。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都推给骨女,他必须要解除湛封的误会! “嗨!”夏凡打了一声招呼,湛封看着他,挺拔的身姿一顿,看见他过来,立刻从反方向离开。 “……”夏凡走到近处,心中略有情绪,“他……是不是躲着我呢?” 骨女知道全程是怎么回事儿,也最懂这些个男男女女男女女男的事情了,错在她,但夏凡肯定是不知情的,骨女抿嘴没说破,“他可能……在生我的气。” “可是这是我们俩的错啊!” 骨女一愣,难道他记得? 夏凡继续道:“是我们两个在房间被他发现了,这个是你说的什么来着……哦!捉奸成双!” “……” “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夏凡皱皱眉,“不行,都怪我让他误会他才生你气,我这回……撮合你们就是了!” “哈?” 这都什么跟什么? 骨女这次是真的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38章 诡异的对话 如果说一开始夏凡还不确定湛封是不是在生他气,那么现在夏凡已经可以非常确定了。 不管到哪里都会要一间房的湛封,在那天之后立刻搬了出去,不与夏凡一间了;此后,但凡不小心撞见夏凡,立刻扭头就走,眼都不抬。 夏凡知道这次真的是惹毛了湛封,他一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撮合他和骨女,正好那天之后赶上堂主回来,湛封也没走上,夏凡白天闲着没事儿,开启红娘模式。 “骨女!”骨女听见这一声传唤,顿了顿回过身,“小凡……” 骨女这几天算是被夏凡给弄怕了,昨天湛封大半夜找到他,拿了封情书,黑着脸问她是不是她写的。 她真是冤枉啊! 夏凡蹦蹦哒哒跑到骨女跟前,“怎么样?昨日湛封找你了吗?” 骨女苦着脸,“找了。” “怎么样?他高兴了吗?” “高兴?高兴的把情书塞给我说别整这些没用的,离你远点儿就行了。” 夏凡皱起眉头,“居然不管用?” “祖宗,你饶了我。”骨女叹了口气,“爹爹回来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师哥又动了这么大的火,求你别出这些幺蛾子了。” “可是你们毕竟是因为我,才闹成这个样子,我有责任!” “……”你没有,是我有! 因为成人礼这一次她如果与人类结合,就可以摆脱鬼的身份,真正做一个肉体凡胎的人;但普通人不行,承受不住她修鬼道的阴气;她给夏凡摸骨的时候摸出他是阴阳平衡的至纯之人,绝对可以承受住她的阴气。 至阳之人伤鬼,至阴之人伤人,夏凡是绝对不可多得的最佳人选,她本来找了许多年都放弃了,结果被她在成礼前夕碰到这么个人,怎么能叫他不心动? 奈何师哥不许,她能做的也做了,能说的也说了,不许也就不许了,这恐怕是命,她也只好认命。 可是现在可倒好,这小家伙想干嘛?想撮合她和师哥?完全会错了意!可是她又不愿意真的说出真相,她毕竟怕夏凡真的对她从此后有芥蒂。 咋办?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呗? 骨女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夏凡的肩膀,“小夏凡,你别白费心思了,师哥不是记仇的人,过两天就好了。” 夏凡根本就听不进去,“最近听说男女有意会放花灯,我现在去组织一场暗堂内的花灯会吧!” “……” 夏凡风也似得走了,骨女真是无奈加无辜。 因为暗堂对于男女之情本就不受束缚,再加上夏凡人好看性格好受大家欢迎,一听花灯会,大家一个下午不做暗器刷刷刷做出一堆花灯来,待夜已至,众人已经在暗堂的湖边放起了花灯。 说热闹就热闹了。 骨女被拉到湖边隐蔽处,硬被塞了一个花灯,另一边,夏凡跑去湛封的住所,毫不客气的破门而入。 湛封老远就听他风风火火的来,默默抓起手边的书拿起来低头看的无比认真。 “湛封!花灯会你不去吗!” 湛封眼皮都没抬,“不。” 夏凡一脸惊恐,“可是骨女在湖边伤心的哭,我怎么劝也劝不动,我猜她是还怕你生他的气。整个人都很抑郁!” 湛封抬了抬眼皮,“哭的伤心?” “嗯!很伤心!” 湛封挑挑眉,“哭一哭就好了。” “……” 夏凡憋了半天,憋的脸都红了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借口让他去看看骨女;干脆把门从里一关,郑重的走到湛封面前。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没有。” 夏凡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书拿反了。” “……” 湛封淡淡的放下书。 “你想说什么?”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湛封的眉头微不可微的抽动了一下,“我知道。” “知道你还躲我?” 湛封心想,我要是不知道这会儿你恐怕都要当爹了。 “没有躲你。” “你明明就是有!你还搬出去住了!” “……” 这话听着怪怪的? “我只是不习惯。” 夏凡冷哼一声,“一起住了快一个月你现在不习惯?” 这个对话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 “好了别闹了,我要睡了。” “跟我去花灯!” “不要让我动手请你出去。” 夏凡真是前所未闻的一脸震惊,“你现在在赶我走吗?那我走了?我真走了?我这就回艾河去了。” 夏凡没想到天上还要掉馅饼的这好处,直接扭头要走,湛封手指骨节敲击了两下桌面,夏凡暗道有戏,随后他无可奈何的声音从后响起,“带路吧。” 湛封算是知道了,不让他满足了,他就没完。 骨女和湛封尴尬的站在一起,沉默两无言,接受到夏凡远远的挤眉弄眼,骨女无语凝噎,“我这辈子还没这么不善言辞过。” 湛封身姿挺拔,“我也没拿倒过书。” “师哥,你原谅我吧,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错;这不是美色当前猪油蒙心,我才多大?你不能一次痛改前非的机会也不给我。” 湛封低头看着手里的烛火摇曳的花灯,“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 “那你就是躲着夏凡了?” 湛封没说,骨女也大概猜到那天晚上能发生什么,“师哥和小夏凡……你们……那……嗯……就?” 湛封想起那晚,神色与脸色相当复杂,“放灯!” “好嘞!”发生什么不言而喻,骨女好不容易得了便宜,绝对不敢再卖乖了。 夏凡躲在不远处终于看见骨女笑脸盈盈的与湛封一起放灯,心里踏实了不少,跟着也放了花灯玩到深夜,大家差不多散了。 湛封也算是应付完了夏凡,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院落,远远就见着夏凡坐在自己的房梁上面。 湛封就当没看见,夏凡将手里的酒壶直接砸过去! 湛封往后轻一转接住,闻见酒味飘来,一刻没停,直接飞上屋檐。 “你喝酒了?” 夏凡眯起眼睛,语气正常,“我高兴呀!” 湛封蹙起眉头,“跟我回房。” “你愿意跟我睡了?” 好了,今天的对话已经够诡异了,湛封决定不让夏凡说话,直接拉起夏凡,“跟我走。” 夏凡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你是不是……喜欢骨女,才泼我水?” 第39章 回程 湛封被夏凡抱着,依旧挺拔的身姿浑身僵直。 他的重点不在于喜不喜欢骨女,而是他泼水他记得! 果然,那天晚上的事情,他都记得! 夏凡喝了酒有些迷糊,但是吹着屋顶风,人却很清醒。 “其实你也不用躲着我,也不用苦恼。” 夏凡放开湛封的腿,夺过湛封手里的酒壶。 “我们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非抓着我上路,只不过都走了这一路……”夏凡说的有些颠三倒四,“我当然是想家的,我也不是没想过和你一起历险,我们毕竟是仇人对吧,总这样也奇怪得很?敌不算敌,友不是友的,你操心,我跑的糟心。” 湛封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向夏凡,在暗堂短短十几天,夏凡似乎成长了许多。 如骨女所说,他的领悟力惊人,成长力很强。是有灵气的孩子。 “这次的事情,我有错,你喜欢骨女,骨女喜欢我,让你难堪了。”夏凡又停顿了片刻想了想,抬头看湛封,“所以这次我们好聚好散,只要我走了,你的烦恼就没了。” 湛封听到这儿,明白了夏凡的意思,反而心中安定不少,干脆坐在夏凡身边。 “你本来想要和我一起走的?” 夏凡点点头,“我有想过,毕竟……这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吸引人……即使是受伤,也是我未经历过的,我的经历。” “但是我想家,我想哥哥,我想艾河,想回灵林……”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去云山?” 云山不是谁人都能去的地方,但是艾河与云山之间的鸿沟也不是轻易能跨过的。 他们之间,隔的何止是一个骨女? 夏凡眼中因酒醉而沾染着水雾,双眼失神的盯着湛封,盯的湛封心中一悸。 “我不能去。”他不能背叛哥哥,那是他们厌恶的地方。 “明天我就启程离开,你好好和骨女双宿双飞。” “……” 夏凡说完起身晃晃悠悠准备飞落地,湛封从后搂住腰间将他带回身边坐好,“我并不喜欢骨女,你瞎猜什么?” 夏凡顺着力道抓住他的衣襟,半倚在他怀里,“还需要猜?不喜欢你泼我水干什么?躲着我干什么?” “我那是……” 那不是怕你记得那晚的事?那才是难堪! 思及此,湛封才发现两人之间的动作暧昧的很,但又不好一时将夏凡丢掉;湛封抿了抿唇,自从那晚以后,他对夏凡整个感觉都不同了,包括夏凡说的某些话,他也容易想成另一边去,不是夏凡的问题,问题出在他身上。 湛封说不出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只是将夏凡放好,松开他热气腾腾的身子。 “你若是想家,就回去吧;让骨女送你一匹马,骑马回去,会快很多。” 果然,夏凡知道湛封还是喜欢骨女的,他与湛封的关系,实在尴尬,自然与相识多年的小师妹无法比。 夏凡拍拍湛封的肩膀,“好!那就这样,咱们以后即使以敌相见,也可一战以后把酒言欢。” “……”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词儿? 夏凡飞身而下,摇摇晃晃回自己房间去了。 湛封叹了口气,看了看放在一边的酒壶。 “这样也好。” 就在这里斩断也好。 第二天一早,夏凡天还未亮就醒来,辗转反侧再睡不过去,想了想,他也不擅长别离,干脆就悄悄离开,符合他的个性。 结果,马也没要,夏凡趁着堂中无人,一个人翻墙离开暗堂。 一个人的归途终究是不如两人热闹,虽然目的地是家,但夏凡却突然好像失了目标一样。 在暗堂存了点小钱,夏凡待城中热闹点了,便吃了包子买了匹马回程上路。 这一头湛封仍留在暗堂观摩,骨女听说夏凡早上已经离开,心中无限失落,却也不敢跟湛封问一句。 这件事因她而起,但她又好像只是个火星子。 湛封不提夏凡的事,骨女也只好当作无事。 夏凡离开金城路上想着还可以回去看看老爷爷,也觉得挺开心的,白天赶路,晚上便随便找一处树下,窝在马肚子上睡一觉,醒来继续赶路,没有两天,便到了那个小村落。 “爷爷!” “哎呦!这不是……这不是……”老大爷看得一愣,“你这?娃娃你咋回来了?” 夏凡笑呵呵的走进门,“我这就回去了。” “哎?你男人呢?” 夏凡抿了抿嘴,“他……呃……我们……分手了。” “啊?不是婚约都在的,怎么说分就分了?” “就是……嗯……怎么说呢……他喜欢别的女孩……” “啊?!这!”老大爷震惊了。 夏凡摆摆手,“别提这个了,我在这儿陪您住一天,我就走啦!” “哎呦!你这!”老大爷摸了摸夏凡的头发以表安慰,“苦命的娃呀,没事儿,你年龄又小长的又这好看,肯定……哎?我家娃娃你考不考虑一下呀?” “……” “你这也是要回鬼城,他正好就在鬼城呢。” “呃……爷爷我……” “正好正好,天气就要冷啦!我做了棉衣给他,你帮我给他吧。” “啊?我这……” “就这么定啦!哈哈,太好了我这就拿棉衣给你去!” “……” 行吧,爷爷这么照顾他。 可是……鬼城…… 第40章 非要留我? 鬼城夏凡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但是这是回家的唯一必经之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去,赶上一个白天,赶紧把棉衣交给人,策马奔腾的离开鬼城。 反正只要是白天,也不会多恐怖到哪里去。 夏凡骑着马在路上一阵疾驰,直到经过了之前被他们偷了鸡的那家,他才恍惚停下,开始真正的害怕。 以为会很久到来,但是没想到骑马居然这么快。 距离鬼城越来越近,夏凡真正害怕起来,故意拖延时间,带着马到路边吃草,拍了拍马的头,“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还是说因为之前他们走路的时候时间过得太慢了。 “之前跑跑跑不给跑,这时候说放走就放走,什么人呢?” 夏凡想着如果这时候骑马过去,很可能到那边就是天黑,所以理所当然的留在这农家附近,至夜深,悄悄跑去人家院子附近左看右看。 他们家又买了一只鸡,在鸡窝里似乎是睡了,夏凡没有勇气偷鸡,因为湛封之前说这一家也不是普通人,况且他也不会处理鸡,拔毛什么的,想想就是鸡飞狗跳的画面,肯定会被发现。 夏凡带了大爷给的干粮,也没有饿着,再加上骑马快了不止一倍的路程,这些也够他吃了。 可惜再害怕也得面对,今天天亮的格外之快,夏凡睡不安稳,一听见鸡叫就拍了拍马肚启程。 马儿白天的时候极速狂奔,到了临近黄昏之后可能累了就没有那么快了,夏凡便带着马休息,在附近睡上一夜。 明天再跑一天,估计就到鬼城了,夏凡铁了心要在白天进鬼城黄昏前离开,所以距离鬼城越近,休息的时间越多,故意拖延时间,在拖无可拖之后,天还未亮便上路,终于在天色大亮的时候赶到鬼城城门之下。 他对鬼城中的记忆几乎没有,只是昏睡前在城外,昏睡后出城,这次也没有阴风缠在身边。 既然来都来了,速战速决。 夏凡架马进城。 白天的鬼城居然还挺热闹,其实虽然说是鬼城,人毕竟还是在这里生活着,夏凡挺意外,心中也不觉得有多害怕了,只想着找到那家客栈,赶紧离开。 “哎呦,客官您……哎?”小二盯着夏凡看了半天,猛的想起来,“您是前一阵子在我们客栈住的公子?” 夏凡不记得,也没接话,“知道小茗是谁么?” “我呀,我就是小茗。”夏凡点点头,将手里的棉衣递过去,“这是爷爷托我给你的,麻烦问一下,北边出城的方向怎么走?” “很快就是了,您怎么回来了?另一位公子呢?” “他死了。”夏凡离开客栈,小茗从后追出来,“公子一人离开?多有不妥,不如我送你出城吧?” “不用了,多谢。” 小茗犹豫了一下,“公子您等我。” 夏凡说实在的完全不记得这人,想了想可能是那次入住客栈的时候正好在这家店,所以这人才话这么多? “这个给您,是辟邪的。但现在出城,天也要黑了,您不如明日再走吧?” “没事。”夏凡接过东西道了声谢,小茗又挡住了他,夏凡本来就想赶紧离开这儿,这人又没完没了阻拦,一股邪火起来,瞪了小茗一眼,“你干啥?” 小茗面露难色,“我就是想说,夜里出了鬼城也不安全,不如住在店里躲避一夜。您出了城外面没个照应。” 夏凡没好气,“我没钱!”他勒着马再走,小茗心一横再挡,“不收您钱!” 夏凡这时候把腰间的匕首抽出来,“一边去。” 夏凡进了这鬼城心情就颇有些烦躁郁闷,现下这人没完没了,情绪似乎感染了身下的马,马躁动不安的踏着马蹄,小茗终是躲开了,马却不动地方了。 夏凡想起上次那马,心中是相当不悦,一时也不知道走好还是不走好。 他也不知道这个小茗对于他的事这么积极,到底是好心还是恶性。 夏凡低垂着眼居高临下的看了小茗半天,直给小茗看的脸红心跳脊背发毛,不敢与他对视。 夏凡突然意识到自己闯江湖的可怕性。 太未知了,一切都太未知了。 “你为什么非要留我?” 小茗想了一番措辞,“上次看小公子,身体虚弱,是不能承受鬼城太重阴气的,这会儿即使离开鬼城,快马加鞭,夜深也离不了鬼城范围,很是危险!” 夏凡想起上一次,那鬼王附身在马上,没多久就动了手,估计是怕离开鬼城,无论如何,这个时辰还是白日,能跑多远跑多远,鬼王之前受伤,也未必能再次埋伏他。 无论如何,留在鬼城实在闹心。就算留在客栈安全,但那毕竟不是普通的鬼,万一寻着他的气息来了,这小客栈也不能保他,说不定还会被他牵连。 夏凡决定好,说了一声谢谢,拍着马屁股疾驰而出。 小茗在后失落的叹了口气,原地目送夏凡背影消失在视线内。 第41章 别听 终于在黄昏之前离开了鬼城,夏凡心情好了许多,身下的马疾驰狂奔,比以往都更要快上许多,似乎也知道身后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要命的带着夏凡奔腾。 夜幕不会因为恐惧而停止降临。除了寄希望于跑出敌圈,夏凡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夏凡感觉策马奔腾了许久,周遭竟然雾气逐渐浓厚起来,夏凡心中隐隐担忧这次会不会还是鬼打墙,毕竟他们跑了这么久还没个头一样。 他不至于这么惨吧?短短路过也能被盯上? 还是说他身上有什么独特的气味让鬼着迷?闻着味就来了? 正出神着,身下的马突然前脚弯折打跪,夏凡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被撅了出去,眼看着就要落地三百六十度旋转吃土,却听得一声“小公子!” 下一刻便被抓着腰扛到了肩上,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夏凡一时反应不过来,扛着自己的人就停下来落在地上。 “让开。” 夏凡听着这一声还挺熟悉。 “呵,你想跟我抢人?” 嗯,这一声也挺熟悉。 保持着这个姿势有点诡异,夏凡拍拍扛着他的人的背,他就被放了下来。 小茗将夏凡护到身后,“你够了,回去。” 夏凡看着还是一身黑袍的鬼王,心中郁闷难当,居然还是他?是不是只要他进了鬼城范围,他就脱离不开他的魔掌? 小鬼王的语调还是异常的刺耳,“谁给你的资格这么与我说话?” 夏凡不知道小茗为什么救他,又是什么身份,但是他清楚上次他们伤了他,这次如果落在他手里,恐怕不会比第一次就被抓的待遇好。 小茗沉默了半响道;“既然谁都不肯退让,就动手吧。” “动什么手?你能打得过我?” “上次被幽火而伤的滋味可还好受?” “你!” 小鬼王被激怒,伸出尖利漆黑长长的爪子直冲而来,小茗将夏凡往后推了推,“离我们远点。” 夏凡听话的后退,退至好似脚下碰到了什么,才慌张的低头看去。 是那匹被拌了一跤的马,此时正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 夏凡心疼的蹲下抚摸着他的头,马儿看着他眼里渗出大颗的泪水;夏凡心道怎么跟着他的马都这么惨?不是死就是伤。 那一边两两打的热闹,夏凡能看见两人交手碰撞间瞬发出来的黑气,一道一道,又消失不见。 夏凡猜小茗也非凡人,且能与这鬼王上下,两人出手也像,又不像是道士,难道也是修鬼道的鬼?能打鬼王的鬼?他能跑来救他,总不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吧? 夏凡刚这么想着,小茗便胸口中了一掌,夏凡眼疾手快跑过去接住他,却被幻化的一道黑影抓住手腕,小茗冲那手腕袭去,两人一时又打的难解难分。 这时地上的马儿艰难的起身,朝着发呆的夏凡啼叫一声,夏凡回过神,马儿晃了晃头。 这意思是?要他上马? 小茗似乎也感觉到了,抽空对他喊道;“走!快走!” 夏凡知道这马前蹄一定伤了,还带着他跑未免太过残忍;可现在这一人一马都是为了自己,他也不能任由被抓自暴自弃。 “走?想的美!”刺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夏凡一瞬间头痛欲裂,像是耳鸣般无法动弹,下一瞬,他的耳朵便被一双温热的手捂住,噪音突然被隔绝在耳朵以外,夏凡看着眼前的白色长袍,缓缓抬起头。 湛封捂着他的耳朵,嘴型缓慢,“别听。” 夏凡看到他说。 第42章 有点儿 夏凡来不及想别的,只是想,别听,别听,然后他抬起手捂住了湛封的耳朵。 湛封睁开眼,两个人的眼神碰撞到一起,谁也没挪开,谁也没表情,就是对视着一动不动。 湛封有点儿怕夏凡受伤,就是有点儿怕。 他从暗堂离开,只是有点儿担心,便一路折返回去,在老大爷的家找到他,本想跟过鬼城就不跟了的,只是怕过了鬼城,还会有别的危险,便在鬼城城门口徘徊犹豫了半天。 直到见小茗急切的飞出了城,才下决心跟在后面。 他本来不想出面的,一点儿都不想。 但是小茗撑不住鬼王,他知道。 小鬼王尖叫也尖叫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受不住没气儿停了吼,眼珠子快渗出黑气来恶狠狠地盯着湛封,“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有点儿毛病!” 这话骂的可没道理,小茗喘着粗气扶着被抓伤直流血的胳膊,“别闹了,跟我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 小茗回头看了看两个人,面无表情,“哦?你打的过他吗?” “......” 这是一个问题。上次被他放出的火烧了,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身上有股焦了的味儿。 小茗走上前捉住鬼王的胳膊,“走了,回去。” 湛封这时早已放开夏凡,身姿笔挺着慢悠悠的走过去道;“客栈可还有空房?” 小茗一时不知啥情况,鬼王眼睛一眯,嘴巴一咧,“有啊!有的是!” 湛封点点头,“那走吧。” 夏凡默不作声的牵着马跟在身后。带着有点师徒四人的诡异画风一行人就这么在土路上漫步,然后夏凡才发现,他以为的远离鬼城,不过是离鬼城有个十里地。 夏凡一瞬间有些无语,忍不住吐槽,“跑也是白跑你不早抓?把我马累成什么样?” 小鬼王鬼影一晃晃到夏凡跟前,贱兮兮的尖着嗓子问:“我治好他你就跟我走?” 夏凡精的很,“行,你先治好。” “......” 小茗尴尬的发话,“怪我,我拦截了他一阵,没截住。” 夏凡摇摇头,“这怎么能怪你。不过,你们很熟?” 小鬼王嗤笑一声,小茗点点头,“嗯,他是我弟弟。” 夏凡:“......” 这鬼王俩该不会是因为没商量好杀了他之后尸体归谁才打这一架的吧? 不过事到如今,有湛封在,夏凡倒是心里安定了不少。 “你们......兄弟几个呢?” 小茗客客气气道:“就我们俩。” 那就好。夏凡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放松下来忍不住有一肚子疑问想要问湛封,他从来不是藏心思的人,但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明白个大概;夏凡欲言又止来回几次,湛封终于没法忽略他的小脑袋瓜扭来扭去,“看路。” 夏凡低头看路,觉得大小王在这里,他还是不要透露出他和湛封之间的矛盾,万一他们从中作梗,再借骨女火上浇油,他可真是要葬身于鬼城了。 一路想说的话越来越多,直憋的夏凡胸口膨胀郁气难出,他一个字也不敢蹦,生怕自己忍不住一开口就秃噜秃噜的把话都秃噜出来。 跟着小茗回了客栈,湛封还是像往常一样要了一间房,小鬼王也要了他们隔壁的一间,目前的状况实在微妙诡异,夏凡干脆捂住嘴巴保持低调。 湛封以为夏凡是忍不住想要吐,凌厉的眼神直射向小鬼王,小鬼王虽然黑袍加身,也难敌杀意,赶紧摆手,“我没有,不是我!我连根毛都还没碰到!” 湛封没搭理他,弯腰将夏凡搂在怀里,一眨眼便上了二楼进了客房。 “怎么了?”将夏凡放到床上,湛封自然地摸上了夏凡的额头,不似以往的淡定从容,他对夏凡总多了一份温和的暖意,“哪里不舒服?想吐?” 夏凡放下手,湛封眼中蹦出的关切一时又让夏凡不明白了,“你不生我气了?你为什么回来?骨女没跟着你?你们两个怎么样了?” 湛封和夏凡心里的故事是完全不一样的,夏凡冷不丁这么问,着实把湛封问个一愣,“什么?” 夏凡眯起眼睛,脑中无法停止思考,“你不会是回来报复我的吧?夺妻之仇折磨致死?” 湛封:“......” 骨女这半个月都给你灌输了什么可怕的知识? 湛封直起本弯着的身子,坐在床沿边,为了不让夏凡越想越离谱,只好解释,“我没有生你的气,怕你过不了鬼城这一关,送你离开鬼城,我就回去了。” 夏凡把头一歪,亮如繁星的眼眸直看进湛封的心里去,“你没生我的气,为什么赶我走?” 赶走?这又是哪里来的理论? 湛封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一直要逃离我?现在我让你走你反倒怪我赶你?” “......” 夏凡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话虽这么说,但是...... 见夏凡低头不语,情绪直线下降,湛封也没有多说什么,“睡吧,不用怕。明日我送你离开。” 湛封起身要走,夏凡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你去哪?”还要开另一间?他一离开房间,怕是小鬼王直接黑爪穿着墙壁就把他拽走了。 “我不走,我去那边坐着。” 湛封坐定,闭目养神;夏凡却是睡不着,侧卧在床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盯着湛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回家的心淡下来了,反而不把湛封当做仇敌看待,湛封也绝对够不上仇敌的标准,想要跟着湛封游历山河的想法在不知不觉间胜过了回家看看,这万千世界,他突然有点儿舍不得。 如果湛封不来找他或者不出现,夏凡退无可退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他的心就像长草了似的。 跟你走这三个字就卡在嘴边,吐,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第43章 可男可女 湛封的纠结有理有据,尽管心中难免有些失去了什么似的空旷的失落,但让夏凡回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自那天以后摆不清心中对夏凡的定位,难得被动的从了夏凡的愿,结果这小崽子又来这么一出兴师问罪的模样,好不容易安定的心又漂浮起来,实在是将他折磨的死去活来。 这夜实属漫长,但夏凡终归是个心脏肥大的,胡思乱想着也安安稳稳的睡到天亮,这件事情在他脑中恐怕只够想个半刻钟的重量,以至于第二天日晒三竿他才精神饱满的起床。 湛封可就不一样了,从里到外都没休息好,疲乏的揉了揉眉心,终于听见夏凡的动静。 “起来了?走吧。” 快把这小祖宗送走,他算是解脱了。 夏凡回过神儿来想了想,才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终于后知后觉的回归失落,一言不发的穿衣洗漱。 湛封先一步点好了早饭在楼下等他,夏凡慢吞吞的准备下楼,正好赶上小鬼王窜出房间,迫不及待的穿门而出,黑袍下的黑爪贼兮兮的搭上了夏凡的肩,“早啊!” 真想不到一只鬼大早上的也这么有活力,兴许是湛封在,他倒是挺有底气,“同样是鬼,你和你哥差距也太大了。”从头到尾黑乎乎的,靠近就忍不住想打冷战。 小鬼王不屑的调高了语调,依旧那么刺耳,“他那才是有失鬼王的身份,谁让他躲在人身体里的。” 同样是兄弟,绝对是两个极端。 小茗转眼上了热粥抬头看见两人哥俩好的勾肩搭背而下,不禁无奈,“小公子,睡得可好?” 湛封咬着包子抬起头来见两人这个造型,手中蓝光一闪,下一秒黑袍就松开搭着夏凡肩头的那只黑爪,快速如同癫痫发作一样甩着手腕,一边甩一边吹一边吹一边喊,“烫烫烫!” 夏凡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样子实在滑稽,笑的他眼角都泛起了小泪花儿来。 他的笑声爽朗动听,非常具有感染力的传染了到楼下的两位,都被他带动的嘴角上翘,笑而不语,三双眼睛不自觉的被他牵引。 夏凡长得确实是有点雌雄难辨,美的可男可女,灵动活泼灵性十足,实在叫人难以轻易挪开目光,他的眼睛弯成月牙但依旧能看清里面盛着的点点光辉,睫毛像把小扇子一样纤长卷翘,眼角下的泪痣是名副其实的点睛之痣,因为笑的很开,额头栗色的碎发轻轻随他晃动,从内到外都透着澄明的气质。 小鬼王忘了被湛封点火的事儿,语气也没有那么高调,听在耳朵里舒缓了许多,“小家伙儿长得真标致。” 娶回家做他的鬼妃也挺不错。还可以...... 不过这骚话到了嘴边,看着夏凡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居然不好意思说出来。 小茗注意到夏凡的头发,忍不住问道;“你的头发,不是黑色的?” 夏凡咯咯笑着,迈着轻快的步伐自然地落座湛封旁边的位置,“嗯,天生的。” 湛封在旁边补充,“是营养不良所致。” 夏凡弯了他一眼,“是天生的!” 小茗温和笑道:“这样的发色不多见,发质也不像是养分不足,不知令尊是何名讳?” 夏凡眨了眨眼,“令尊?” “就是爹爹。” 夏凡耸了耸肩,“我没有爹娘。” 小茗还没等致歉,小鬼王便迫不及待的追问,“你不记得他们了?” “没有印象。” “那你没有其他家人吗?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夏凡仔细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就是醒过来就被哥哥带回家了。” “那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大概......三年前。” “那......” “唔......” 夏凡还没等听,嘴里就被塞了一只包子,湛封收回手,淡淡道:“路上吃吧,来不及了。” 小茗忙道:“嗯好,那马需要养伤,我给你们备了两匹快马。” 湛封站起身道:“一匹就够了。” 夏凡吱吱呜呜的咬着嘴里的包子,又揣了两个在怀里,亦步亦趋的跟着湛封。 小鬼王躲在客栈没有出来,缩在角落里心不甘情不愿的盯着夏凡,“我还是想要他。都怪你,要不然我们两个人,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小茗白了他一眼,“你消停一点儿吧!他不是你能得的。” “可恶!每次都差一点!” “差的可不止一点。” 湛封和夏凡两个人同骑一匹马,晃晃悠悠的出了城。夏凡香喷喷的吃完了包子,便离开了鬼城。 湛封不自觉的盯着身前夏凡的头发,突然没由来道:“以后不要和别人说你的身世。” “嗯?为什么?” “不要给别人了解你的机会,会无意当中暴露弱点。” 夏凡不解,“可是这并没什么特别的。” “不是每个人都存着善意。你不觉得特别,但在别人眼里很特别。” “我的发色很奇怪?” 湛封斟酌片刻才开口,“世间曾有传闻,妖无黑发。” 夏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湛封怕他多心,难得的多说几句,“不过妖世已过了一百余年,很久没有出现了;况且你身上并无任何妖气,确是肉体凡胎。” 夏凡没吭声,两个人一路走至黄昏降临,湛封又陪他在外露宿一夜。 夏凡咬了一口湛封抓的野鸽烤出来的焦漆麻黑的肉,默默地吐了出去。 湛封:“......” 围着火堆,两个人似乎都没什么心情吃东西。 “你在林中长大,都不烤野味来吃?” 夏凡努力的回想半天,“没遇见哥哥之前,我都是不吃东西的。” 沉默再沉默。 一夜无话。 第44章 宠他入心 天色微亮,湛封一夜未阖眼,始终如一挺拔的身姿轻轻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近乎接近直角的肩膀被树叶上悄悄滴落的露水打湿,他不经常有表情,大部分时候都是这一副清冷的模样,一双剑眉入鬓但并不冷峻,是介于温润与孤傲之间的从容之姿,在他身边,莫名的就会稳下心来,莫名安心。 现下无人在旁,湛封较平时放松不少,一双眉目微敛,平日里一双无波无澜的丹凤眼正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对面窝在棕马怀里睡着的夏凡;不知想着什么,清冷的眼底含着愉慰,睫毛下卷了一层柔光,连不带感情般笔直的身姿都隐着一圈脉脉温情。 在场的两人一马,只有一人睡得香甜,马儿依着夏凡并不乱动,似感受到湛封的眼神,马首请转看向湛封,像是读懂湛封想逃避现实的神情,棕马像对待自己儿子一般低首,用温热的额头由下而上轻轻蹭了蹭夏凡的头。 夏凡察觉到动静,困倦的动了动脑袋;湛封从远方回过神儿来,怔忪间眼眉微抬看向棕马,棕马眨了眨眼,若无其事的回头望天去了。 眼神再转向夏凡,夏凡已经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嗯?天亮了?” 湛封见他醒了,收敛了目光站起身,“嗯,走吧。” “哦......” 夏凡站起身,棕马也跟着直起身来,夏凡伸了个懒腰,跑到溪边洗了把脸漱了个口,翻身上马还特意往前坐了坐,“你饿吗,我还有玉米饼。” 湛封没答话,将马牵着带到正路上,将手里缰绳递给夏凡,“就送你到这儿了,小鬼王跑不了这么远,再有几个时辰应该就回扬城了,你可以去找教主歇歇脚,他应该会派人护送你回灵林艾河的。” 夏凡突然想起来湛封只是送他并非与他一起走,一时不说话了,默默点了点头,“你......路上小心。” 湛封也礼貌的点了点头,给夏凡让开了路,没有多作停留,转身朝着他们的反方向远去。 棕马并未听夏凡指令,溜溜达达的走着。 两人就在这尘土微扬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春风逆着夏凡时吹时无,渐渐连马蹄捎带起的尘土都追不上湛封的背影了,两个人也正式别离,无论谁再回头,都看不见彼此的影儿了。 夏凡这次并没有策马奔腾,搞得身下的棕马走着走着都困了,夏凡看马儿兴致不高,心安理得的走三步停两步的休息,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时间蹭着蹭着,终于蹭无可蹭,眼看着要天黑,再不赶路就要睡在外面,夏凡下定决心,纵马直奔扬城。 “夏凡?!” 再看到风尘仆仆的夏凡,教主真是相当惊喜,没想到留了六个字再无踪影的夏凡现在居然就出现在他的百毒门口! “早......晚上好?” “好得很呢,吃饭没?快进来!” 教主见着夏凡实在高兴地很,拉着夏凡便聊了半天,说夏凡走的那天和药庄大战了一场,简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直接把药庄收入囊中,现下扬城,百毒就是唯一教派。 夏凡没吃几口饭,兴致缺缺,教主也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以他的眼力价,知道绝对是湛封和夏凡发生了什么,所以也闭口不谈。 夏凡半夜左右在屋里睡不着,干脆裹好衣服去了最高的阁楼上坐着。 马上就要回家了,能见到哥哥,家里人现在都急坏了,他该回去报个平安,然后呢?然后就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活着呀! “可是......”夏凡低头失落的呢喃,“还能回到过去了么?” “恐怕不会了。”教主在夏凡身边坐下,“怎么,要不要我开导你?” 夏凡摇摇头,“无论如何,都是要分别的。” 一开始就是错的,他们本来就不该纠缠在一起。 “你离开之后,湛公子来找过我。”夏凡一听见这湛封的名字,条件反射般抖了抖耳朵,“他说来要回你的东西。” “我正为药庄的事情焦头烂额乱作一团,就搪塞着说忘记了;他就二话不说的为我指点,他说药庄已经名存实亡,药材皆被火烧,他是他们唯一的底牌,但现在他不搭茬,药庄撑不了多三日。” “我真没想到,你在我手上时候他都不发一言,如今就为了个匕首,竟然转头就卖了药庄!” 教主笑了笑,“我估计是为你不平,或是内疚,毕竟你掺和进来是无辜的,他也不了解我是何为人,万一我抓了你不干好事,他也是心存后怕的。” “但我想,他应该在你被抓之后第一时间来看过你。” “湛公子绝世无双,来去无踪,只要不想被发现就不会被发现,但我想他那天来找我时,是知道你在的。” 夏凡回忆起自己在城门口偷袭湛封结果把自己迷倒,也许是那时候,也许时候来他无心的一句我匕首呢,湛封便在他睡着之时帮他取来。 他从没问过,因为他不知道不明白湛封为何如此。 他们毕竟是敌人而已,他还说了那些让人不高兴的话,但湛封却......宠他入心。 夏凡终于知道自己的内心该如何抉择,明眸又恢复了以往的澄亮,“谢谢你!” 教主挑挑眉,“那我猜你下一句就是,我走了?” 第45章 三入鬼城 为了感谢教主,夏凡特意在教主的强烈要求下吃了早饭才走。教主一早化身为老妈子,给夏凡拿了一件衣服,又怕他钱不够,塞了好几张银票和不太沉的散碎银两,打包了这这那那的药包毒包,并贴心的写好用法、发作时辰,转眼马背上就夏凡就背了七七八八的一堆东西。 临走时教主在百毒门口挥别夏凡,蹭了蹭并无任何眼泪的眼角,一脸的吾家有儿要出嫁的表情,“哎,我就是心太善,看不得你难受,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教主真是越来越没有教主的样子,夏凡道了谢奔马又杀回鬼城方向。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三次经过最克他的鬼城,也不知道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小鬼王面前溜达来跑跳去,小鬼王会不会被他气得干脆还阳了? 要是这么一想,还阳倒是好事。 湛封是用脚,他是骑马,满打满算的算下来,湛封应该是今天才能到鬼城,他不吃不喝不停歇,快马加鞭,日落前一定能在鬼城找到湛封。 就是怕到鬼城之时,他没找到湛封,反而被小鬼王找到了。 但退无可退,他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马儿通灵性倒是真的,夏凡犹豫不决时,他慢慢悠悠,夏凡心中尘埃落定,他跑的比谁都快,也有可能是这两天休息的不错,夏凡察觉棕马比平时都要快上许多。 他从不曾挥鞭喝令,但无论他骑什么马,这些马都仿佛能感知他的心情,而且每一个都愿意借温暖的肚皮给他睡。 这大概要归功于夏凡在林中的那几年与大自然接触的光景,和他那浑然天成的灵气。 这一边夏凡一天一夜,湛封已经回到鬼城,他这些时日来没有一天睡好的,所以夜里干脆也是赶路不睡了,走的不快,但架不住夜以继日,两人分开后的第二天还是回到了鬼城。 回到鬼城湛封一时犹豫要不要找间客栈好好睡一觉,鬼城之后好一段时日都没有住宿的地方,他下云山之后一直都是走着赶路的,之前因为在灵林遇见夏凡,所以特意置办了马车上路,马车现下烧了就没了;他既然是下山历练,没必要骑马赶路,只是这一月都有一人陪伴,如今变成自己一人,难免时间会走的有些慢。 他是喜静沉稳之人,自己上路本就稀松平常,从不觉寥落寂寞;但自有人结伴同行后,一想到以后只能孤身前行,竟然凭空生出一股冷清孤独之感,心头像被浇了冰水,竟总打不起精神。 估计是没睡好。 湛封无奈笑了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自欺欺人的一天。 现在他倒是明白,喜静并不等于能够习惯孤独;如若没有夏凡之前,他自然一切如常,可是经历了这一番,怕是回不到从前。 总觉得落下了什么。 夏凡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马上,这一日狂奔不歇,下了马脚步虚浮无力,适应了好半天才会好好走路。 深夜他才至鬼城,就这速度还是棕马累死累活跑出来的,到了鬼城,棕马实在累了,夏凡便没有去找小茗,临近找了一家客栈让马去马厮里休息。 他决定先去找小茗,这一路没有碰见湛封,本来他可以再快马加鞭的继续赶路,然后在路上等湛封,但他入城时候听见路边卖包子的大娘说有一面如冠玉,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在他这儿吃了包子,问了她附近哪有客栈。 客栈就只入城和出城的时候多一些,夏凡找了一个遍,湛封没住入城时的客栈,就只能去临近出城时小茗那边的客栈。 他本来进了鬼城就是危险,现在特意跑到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若是找不到湛封,他可真是就要被抓起来乱炖了。 只是夏凡实在不明白,小鬼王每次是靠什么找到他的? “靠味道呀!” 小鬼王凭空化出黑袍形态,一圈黑气在夏凡身边高兴地绕圈打转。 他尖着嗓子咯咯的笑,“你的味道,很香。” 夏凡僵着身子没动,心道:这下糟了!湛封不知道,小茗没找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是先被小鬼给找到了。 “你鼻子还真灵。” “鼻子?我哪里来的嗅觉,那是人才有的东西。”小鬼王牵起夏凡的手,他的黑爪如一团阴气,没有实感,只有侵入皮肤的凉意,“三入鬼城,看来你是不想走。正好这次天时地利鬼和,没有那人,也没有那不争气的捣乱,你就来我家坐坐客吧!让我好好尽到地主之谊。” 夏凡:“......” 走吧,来都来了。 毕竟是他作死了。 第46章 笼中 夏凡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喜欢把他锁在笼子里,而且还是特质的,他长得很像金丝雀吗? 不知道小鬼王是什么癖好,这笼子竟然是金色的,不同于教主方方正正的笼,这就是放大版的鸟笼,笼子里铺着软垫子,夏凡孤零零的盘坐在笼中央。 被一晃带过来,夏凡不知道这里是人间还是地底下,只觉得周遭的阴气将自己围的密不透风,空气逐渐稀薄,胸闷气短使夏凡不得已小口小口的喘着气,胸口快速微小的起伏着。 小鬼王从外欣赏着像被关进地牢中的仙子精灵一样的夏凡,他本灵动的眼蒙上一层灰雾,因为呼吸不到需要的空气而无力的侧卧在垫子上,胸口的衣襟被他白皙的手揪成一团;夏凡与笼子形成鲜明的反差又意外的和谐,这实在是诱人犯罪激发内心施虐欲的画面。 小鬼王啧啧摇头叹息,终于是觉得于心不忍,“你喜欢什么?可以告诉我。” 夏凡已经无力搭话,心中想着在这里呆上一夜他恐怕再无醒来的可能,小鬼王抓了他一不杀二不管,反而搞了许多民间的小玩意儿给他堆在笼子里让他玩。 夏凡估计是有史以来最“受宠”的囚徒了。 小鬼王正抓了一只黑猫给他放进笼子里,夏凡不知今夕何夕,凭着微薄的力气扯住小鬼王正欲离去的黑袍衣摆,小鬼王顿了顿回头看向他。 夏凡扯着他的衣摆勉强坐起身,眼神已经不复清明,藏着浑浊与迷离,头脑也不清醒,晕晕乎乎的坐了半天,待小鬼王微俯下身来准备说话时,夏凡才在吃毒蘑菇般的眩晕感觉里寻到小鬼王大大的黑袍斗篷。 夏凡半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其实根本看不见小鬼王脸的黑袍斗篷,看在小鬼王眼里,却好像他在注视着自己伪装下的眼睛一样,小鬼王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他没有什么真情实感,但如果他是人身的话,那一瞬间大概可以体会到何为心动。 “你想如何?”许久,夏凡才无力的开口问他。 当然是要吸光他的灵气,夺了他的灵丹。将他圣洁不染纤尘的三魂七魄也抽出来炼成圣水喝下去,为了不浪费,最好再把这副好皮囊做成傀儡随他赏玩,待腻了烦了再好好料理一番吃掉。 这已经是仁慈了,念在他这么乖又这么招人喜欢的份上,湛封几次伤他的账,他就发发慈悲不算在他头上了! 但是小鬼王如果说出来,万一吓坏他,满带恐惧的凡人一点儿都不好吃。他当然要给他美妙的幻想。 “不怎么样,我可舍不得你。” 夏凡知道鬼话连篇这个成语,估计不是空穴来风,也没刨根问到底,抽出腰后的匕首;小鬼王还以为他要自不量力的刺杀他,正准备在黑爪下凝一团阴气陪他玩,却见夏凡颤颤巍巍的将匕首递出来,“帮我......给湛封......” 即使人死了,他的东西还在,说不定他能留一缕魂魄在上,跟着他游山玩水,历遍山河。 小鬼王如果脑子不清醒,可能就怜惜的接了;偏偏他鸡贼的很,势必不能让湛封知道夏凡死于他手,夏凡在鬼城的所有,他必须要全部抹干净,反正他就是利欲熏心嗜血无情的鬼,无需在乎其他,但是他还没丧心病狂到因为一个凡人而去招惹云山的人。 即使这个肉体凡胎周身隐隐散着灵气,算是人中龙凤。 小鬼王直起身,难得温和的捏起自己黑袍脱离夏凡之手,随后淡淡道:“给他做什么,你的就是你的,好好休息吧!” 夏凡多在这里呆一分便少一分力气,夏凡重重的跌回垫子上,被小鬼王抓进来陪他玩的黑猫小心的喵喵叫了两声,靠近夏凡的手轻轻嗅了嗅又舔了舔,用自己的脑门蹭着夏凡的额头,一直小声喵喵叫唤着夏凡。 夏凡终于神志不清,只是哆哆嗦嗦的动了动手,迷迷糊糊的呓语着:“湛封......给湛封......” 黑猫闻了闻夏凡手里的匕首,又舔一口夏凡的指尖,轻巧跃出笼外,一身黑毛隐于黑暗,悄无声息。 第47章 没有撤退可言 “鬼王大人,那凡人已被阴气折磨的快没气了。” “哦?这才几个时辰?这么快?”他还以为要再放一天,没想到一夜就咽气了,“没想到他命格这么弱,我还没放多少呢。” “现下要带去炼狱里么?” “不急,这才天亮,待夜里阴气旺时再动。” 小鬼王想了想,决定去看看夏凡,顺便将阴气收回。人若死透了可就没意思了,着实没乐趣。 小鬼王穿过笼子,化作一团黑气绕着夏凡的身躯打转,夏凡已经昏睡过去;其实他抓夏凡第一次是运气,正好鬼门开,可以嚣张的满街乱跑,但后来发现夏凡都是因为他之前伤过夏凡,他伤口未完全痊愈,自己多半会有察觉。 黑爪从一团黑气中伸出,伸出一根长长的黑指从夏凡额头轻轻拂过,他的头发果真是栗色,倒是衬得他更超凡脱俗了。 “说实在的,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小鬼王重新聚拢成黑袍之身,蹲在夏凡身旁,虽然他没有眼睛,但在旁人看来,似乎是极认真的注视着夏凡。 小鬼王自说自话:“总觉得不管怎么杀,都是暴殄天物。” 小鬼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头旋出一股细小的阴风,掀开夏凡的衣领,他半月前留下的伤口已经很淡了,小鬼王伸出黑爪,又在那伤口上缓慢而认真的重新划出鲜红的一道伤痕来。 不用看也知道,如果他有人脸,嘴角应该正诡秘的勾成吓人的弧度,眼中也是如疯子一样的可怖眼神。 他的动作充斥着浓烈的占有欲,似乎是感受到疼痛,又或是感受到威胁,夏凡蹙紧眉头,低吟出一句:湛封。 小鬼王听见这一声,刺耳的惊声尖嗓又回来了,“哼,这时候还想着他救你?他早都离开鬼城了。” “谁说的?” 小鬼王:“......” 湛封出场出的淡定,自黑暗中缓缓而来,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但他接下来的动作直接出卖了他出生自带的从容。 湛封手起剑落,金灿灿的笼子从侧面被一剑横切,整个一面被整整齐齐的削落,发出脆声的响音,还调皮的当啷当啷了几声,为安静的气氛画了个句号。 湛封很少露出冷酷无情的表情,大多时候不温不火,如今眼中冒出藏不住的杀气,倒是头一次。 小鬼王没想到事情暴露,一时回不过神来,但他知道被抓包在此,如果不奋起一战,他恐怕也跟这鸟笼子一样,一分为二。 他凭空化出比人高的漆黑镰刀,刀尖闪着森然的冷光,挑衅般的晃着湛封能冻结冰雪的双眼。 话不多说也没啥可说,小鬼王挥廉直冲湛封而去,湛封抽剑挡住弯月一般的镰刀,刀尖离他的眼角仅差一厘,湛封向后以退为进,轻巧朝反方向转身,左手伸进小鬼王的斗篷里,小鬼王立刻化成一团黑气,无心恋战,直冲向夏凡的方向,湛封眼中寒光一射,白影一闪先一步闪到夏凡身前揽腰一抱,并划出一道剑气抵挡小鬼王的袭击。 “鬼王!不得放肆!” “我是王,他是人,凭什么不能放肆!” 小鬼王没多理会这道声音,直逼湛封而来;似是料到结果,湛封竟没有躲避,仅一步之差,两道身影间只见被自空向下一道花白身影挡住,那身影护住湛封,与小鬼王缠斗起来。 “混账!帮着外人打亲弟弟!” 虽说是手足兄弟,但小茗不敢手下留情,更多是打给湛封看的;湛封沉默不语,低头查看夏凡有无不妥,在看到夏凡胸口那道刚被划开的鲜红伤口上,冰冷的凉意袭上心头,却有火烧般的怒意涌上额头。 湛封再怒火中烧,也没表现在夏凡这里,他手下小心留神将夏凡的衣服合上。收起长剑,自手心中捏出一团蓝色的幽火来,眼都没抬,骨节分明的手掌一挥,幽火便好像识人一般,奔着小鬼王便去了。 小茗与小鬼王对立而战,自然先一步看见那幽火,一咬牙隔开小鬼王硬是迎着火而上了。 电光火石之间,刹那安静,只听得夏凡低低呢喃。 第48章 传说 转瞬间,湛封轻一抬手收回幽火,小茗僵直在原地好半天没动弹。小鬼王在小茗身后,无从得知表情,但心情可想而知,恐怕在想手撕湛封的同时顺便咬死自己的亲哥;值得声明的是,好歹这俩也是大小鬼王,为何遇见个凡人就这么怂呢? 再厉害也是凡人对吧?难道鬼界魔王还不能与之抗衡一二了? 这要从云山的历史说起了。 云山已经有千年的响亮名号,从云山初成之时,便是毁天灭地的架势;神鬼妖人因争夺人间这块极富有灵气的风水宝地,打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最后四界觉得再打下去,别说人间了,天界地界估计也没了,所以决定握手言和,而当初承受着四界之战的地方,便是云山。 那云山承受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愣是没塌没陷,竟还隐隐有着神迹之像,神灵之气四散乱窜,实属神奇。所以云山便定为四界的通口,四界可以从这过到人间,为所欲为。 然后呢,灾难就开始了;因这凡人实在脆弱,鬼与妖界太过放肆,居然真的为所欲为,为祸人间,人间生灵涂炭,几欲灭亡。神界看不下去,下令肃清在人间的鬼与妖,切断鬼与妖界通向人间的入口,并下派仙人驻守在云山之口。 久而久之的,云山倒是成了神仙聚集地,甚至有那一个两个不老实的仙在人间游历,一不小心留下了一儿半女......偷偷带回云山养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云山演化成仙人之地,妖鬼无门入人间,凡人又上不去云山,着实太平了好几百年。 然而就在大家已经渐渐淡忘有这么个事儿,有这么个地方的时候,妖界百年前却休养生息满血复活,再次霍乱人间。神界早已销声匿迹;悲剧,即将卷土重来。 而这一次。 云山,以拯救苍生的救世主身份出现。 历史,传闻,在几百年后重新被众生忆起。 经过时间变奏,云山上只有两种人;神仙,或者——人与神之子。 云山屠尽在人间作妖的妖者,救世之名落成;他们下山捉妖,自然也会被人看见,也体会了人间的辛酸苦辣,引得无数慕名之人找寻云山,甚至引发了小规模霍乱。到此为止,再想深藏功与名是不大可能了。 所以云山在近百余年间逐渐修整变幻,再加上经年累月的传颂,成为了似仙界一般的真实存在之地。 关于云山的具体情况,人间大部分都是非常邪乎的传闻偏多,到底怎么回事都是人传人传过来的,真假难辨;但小鬼王他们可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对云山的忌惮,比人类想象的还要重。 小茗可以与幽火抗衡,但幽火是他们的克星之一,他无把握能保住小鬼王;况且小鬼王人的形态都未修明白,不过一团无实体的阴气幽鬼,他只能不顾生死的挡下这一劫,赌一把,湛封不会赶尽杀绝。 小茗都能够感受到幽火那如岩浆般炽热的火气扑在脸上的热浪,虽然湛封收了手,他也后怕的不敢动。 湛封冷冷道:“我要杀的不是你。” 小茗颤抖着单膝跪地,“求公子留他一条命,他还未有人形,若死便是灰飞烟灭!” 湛封轻柔的给夏凡拭去额间冷汗,语气间的冷意与动作天差地别,“我若不来,他也魂飞魄散了。” 小茗咬牙道:“我将他困于幽冥荒芜之地,百年内不得重返人间。” 湛封甩手,袖中丢出一条银灰色的绳索在小茗面前。 噬魂锁。 小鬼王一看这个,声音徒然拔高一个八度,“疯子!不如拼命一搏死也罢了!” 小茗颤巍巍的拾起地上的绳索,湛封斜睨他一眼,“你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小茗犹豫间,小鬼王举起镰刀凌空化成气,突现于湛封三步之内,转瞬便自头砍下去;在刀勾距离湛封一寸远时,小鬼王被身上突如其来的剧痛攥紧,猛跌在地。 小茗将唇咬出血,也没吭一声。 痛苦蔓延至全身,无痛无感的鬼魂一枚,如今也尝到了什么叫噬魂之痛。 小鬼王本就刺耳的嗓音惊声尖叫,响彻整个幽冥。 湛封怕他喊叫扰了夏凡,一闪身便不见踪影,只听得虚无的回音缠于幽冥之中,“百年自断,劳烦看管。” 小茗泄下一口气,转而面无表情的看向小鬼王。 “幽冥在哪儿?带我去!” “我怎会亲自带公子去我老巢?” “我帮你铲除异己,解决心头之患,你不高兴么?” “那......便多谢公子了。” 第49章 不让你逃 湛封带着夏凡回到客栈,身后正巧跟着一只小黑猫,黑猫跳到床上喵喵叫着蹭着夏凡的额头,歪头看湛封。 湛封最不懂的就是这鬼道,现在恨不能自己就是只鬼,把夏凡身上的阴气全都吸到自己身上来。 大概是看懂了湛封的无措,黑猫难过的叫了一声,趴在夏凡身边不动弹了。 湛封摸了摸黑猫毛茸茸的脑袋,“多谢你了。” 湛封睡了一天加一夜,精力恢复过来就准备一早启程,结果在出城之时却遇到这只黑猫挡路,怎么都不许他走。湛封隐隐不安,想起夏凡与那些马儿的微妙默契,鬼使神差的就被黑猫带到一处荒芜之地,周遭除了快枯死的树木毫无可疑之像,他以为只是猫咪饿了,但这黑猫却在原地团团转惨叫不停。 湛封只好蹲下身摸摸猫头劝说它别闹,猫咪这时伸出略粗糙的小舌头舔他手背,那一刹那,湛封感受到了夏凡。 他敏锐的调用出神识,果真感受到了夏凡就在附近! 可是无论怎么找,他都找不到任何可疑的入口。 他知道,小茗自然不会帮他。 但他更知道,小茗心里想的什么。 他帮他处理掉小鬼王这个麻烦,还让他落得全力护弟的好哥哥形象。 这样他既不用太高调的亲自处决小鬼王引起骚乱,小茗也坐收渔翁之利,演演戏就行了。 一举两得,顺理成章。 湛封掀开夏凡染血的衣襟,这不是第一次看他受伤,但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从头直浇下来的怒意。 一个地方,两次。 湛封给夏凡处理好伤口,夏凡紧蹙着眉头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一身虚汗,睡得很不安稳,湛封凝视着夏凡,为他擦汗;头一次情难自禁,将平时明明可以好好藏起来的话呢喃出来,“为什么......要回来呢?” 回来做什么?找他吗?找他做什么?他......难道不想逃了吗? 不是天天喊着跑喊着家,视他为敌,没有一刻想过与他一起,可是现在是为什么? “明明我已经放手,下定决心不再动摇。你又为什么......让人这么在意?” 夏凡胡乱捉住湛封为他汗的手,湛封的手很凉,夏凡的手很烫。 黑猫支起身来喵喵的叫,湛封解释给它听,“阴气扰身,是噩梦。” “喵喵。” 湛封看向窗外,天色泛着橘调,接近天空的上是渐变的黄,靠近地面下的颜色却是红。 这一场日出美极了。 以后一定要带夏凡看看,湛封想。 湛封想尽一切办法让夏凡觉得好受些,将自己能渡的阳气都渡给了他,那阴气却像是长在夏凡身体里一样,就是不愿离去。 “抱歉,我来迟了。” 鬼王穿门而去,一瞬滑至床边,“他如何?” 还没待湛封回答,那床上本靠着夏凡的黑猫便警告着冲他哈气。 湛封抱起炸毛的黑猫,顺毛摸了摸,端起平日里的淡定模样,“小鬼王如何?” “花了一点时间绑在了幽冥,我也安抚了我的子民。” 湛封勾出浅浅的弧度,“恭喜了,唯一的王。” 鬼王附在人身上,表情显露的明显,他将手放置夏凡的胸口处,嘴角弯出一个明显的弧度,“多谢公子相助。” 夏凡胸口上的伤已经止血,阴气自他胸口处扭着放纵的弧线升腾至鬼王的手上,鬼王修长的手渐渐堆积缠绕上黑气,黑气在他手上比在夏凡身上乖巧得多,像蛇一般从手腕绕至鬼王的胳膊,待夏凡身上所有可见的阴气全被吸走后,鬼王的上半身都被阴气包裹住了。 鬼王收回手,叹了口气,“他在幽冥虽说时间不久,但被阴气搅合的太多,公子阳气旺盛,多待在他身边,修养几日便好了。” 鬼王轻轻一挥,身上的黑气瞬间隐没于身,复又从怀里掏出一颗方方正正的木块,“点燃放在床头,吸进去会缓解很多。” 湛封颔首,鬼王作了一揖,到底没说什么,一晃消失于屋内。 湛封点了香放在床头,将猫往中间挪了挪,躺在床外侧,侧卧着眨也不眨眼的盯着夏凡。 夏凡这时候已经睡平稳了,香气柔柔的飘近夏凡绵延环绕;湛封看着那灰烟因着夏凡的呼吸被吸进鼻子里,突然不知因何笑出了声。 不管为什么而笑,但这一笑仿佛笑出了心中的郁,湛封想了想,伸手小心的握住夏凡的手腕,“不管你为何而回,动摇了我,就不会让你再逃了。” 第50章 我们一起 夏凡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他有点儿怕,怕睁开眼是阴曹地府,怕睁开眼是另一个可怖的地方,怕没有人,怕没有光。 怕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等待他的是无尽的折磨。 怕啥?本来就在阴曹地府了!还能差到哪里去? 想是这么想,但夏凡还是动了动手指和腿,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疼的地方,而且空气中还飘着股令人安神的香味。 他甚至有点好奇了,自己是死在哪了? 如扇般长长的睫毛小心掀起,入眼便是俊朗如玉一张脸,夏凡不敢相信的猛眨了眨眼。 睫毛忽闪忽闪的眨惊了灰烟,本有条不紊的曲线凌乱了片刻。 湛封?!他居然在这里? 他难道还没死么? 夏凡不敢乱动吵醒正面对着他睡着的湛封,只一双明亮的眸滴溜滴溜乱转。 夏凡垂眼注意到湛封抓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更难以置信的盯着湛封看了半天。 他来救他了?他怎么知道他被抓了? 难不成这人真是神?有通天遁地的本事? 那他与鬼王一定有一场恶战吧?夏凡第一次生出了,我是不是给他添了麻烦的想法;毕竟每一次他危险的时候,他都是第一时间出现救了自己,而他除了总被人当作诱饵来抓,实在是毫无成就感的一件事。 所以当湛封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便抓住那坚定如晶石一般璀璨的眼,他听见他说。 “我要变强。” 湛封笑了笑,虽然嘴角弧度不大,却是从心底里发出的笑意。 湛封伸出空闲的左手,拇指在食指上轻轻搓了一下,指尖上便出现一颗小血珠。 湛封将带血的食指指尖轻柔点的在夏凡眉心之间。 夏凡:“这是什么?” 湛封:“能感应到你的。” 有这种神技能? 血珠印在夏凡的眉心,夏凡觉得被点着的眉心热热的,“之前怎么不做?” 湛封收回手,血珠渗入夏凡的眉心里,悄无声息的刻进额头,隐于皮肤,“你不愿,怎能强迫你?” 但湛封后悔的很,尤其他这一次差一点儿......一想到再晚来一会儿夏凡就没命了,他恨不得早就标记他,标记的死死的,即使他跑到九天之外他也能找到他。 圣贤真是难做,去他的圣贤。 他是哪里想不开?做哪门子谦谦下士放手由他?早就应该绑在身边才对。 夏凡想动手看看自己的手指,一动才发现湛封还握着他,湛封淡然的松开他的手,他们怀间的猫察觉到动静,扭了扭身子,夏凡一愣,“这是?” 湛封:“是它向我报的信。” 夏凡:“啊?” 黑猫:“喵喵喵!” 黑猫见夏凡终于醒了,兴奋的围着俩人的脑袋喵喵叫。 这都是什么传奇?这里真的是人间吗? 黑猫兴奋了半天,灵巧一跃跳到床下,又回头冲两人喵喵两声,随后敏捷的跳出了窗外。 做好猫不留名。 湛封回过头来,“看来你很招灵物喜欢。” 不光是灵物,他就是招惹任何事物喜欢的存在。 湛封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叹这一口气。 夏凡搓了搓自己的指尖,“我也能感应你吗?” 湛封摇了摇头,注意到夏凡有些失落,便改了口,“跟我回云山,也许他们有办法。” 夏凡:“真的?” “嗯。”湛封点点头,捉住夏凡的手腕,“再睡一会儿吧,不急着赶路。” 夏凡点了点头,又问:“那个小鬼王呢?你们交手了吗?” 湛封听到小鬼王,眸光晦暗一闪,“被他哥哥关起来了。” “啊......哥哥关弟弟?” 这叫手足相残吧?因为他? 湛封三言两语搪塞过去,“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这也是可能的。” 夏凡又道;“你有没有受伤?” 湛封目光闪烁一下,抬眸轻轻看他,“没有。你呢?你又为什么回来?” 夏凡心中倒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言不讳,“我跟你走。” 湛封心中一悸:“跟我走?” “嗯!我们一起游遍山河!” 湛封想脱口问他,家呢?不回了吗?哥哥呢?不想了吗? 但不知怎的,他怯了。 “好。”湛封很灵敏的抓住他想要的重点:“我们一起。” 第51章 出卖美色2.0? 两人在鬼城修养了几日,有了湛封的贴身加持,像是故意出气似的,夏凡肆无忌惮的在鬼城里溜达了个遍。 再没碰到任何该碰不该碰的。 湛封又买了一辆不大的马车,俩人终于再次踏上旅程。 踏踏实实的上路。 夏凡跟着湛封坐在马车外,群山连绵不绝,日落的时候,一座一座的山竟呈现出紫红的颜色,火红绚烂。 夏凡看的目不转睛,“真美呀!” 湛封跟着他望去笑了笑,“还有更美的。” 夏凡回过头眼睛晶晶亮的与湛封对视,“我太喜欢这世上的一切了。” 哪怕是痛,也会觉得别有痛滋味的那种喜欢。 夏凡的生命力与好奇心是旺盛蓬勃的。 和湛封一起的这两个多月,他成长了不少,通身的气质也不像一开始时那样天真烂漫如孩童;褪去了三分稚气,更多了三分沉静。 湛封余光瞥见他的腰间,“最近匕首练得如何?” 夏凡眨眨眼,“嗯?我......”哪里还想起来练武的事情? 湛封左手握住缰绳,“来比划比划。” 夏凡眯起眼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就在这儿?这也不太方......” 话还没说完,正漫不经心打量四周的夏凡突然抽出匕首来,回头迅速像湛封刺去,“便呀!哈!” 湛封轻松的一晃身子躲过他的突然袭击,右手来格挡开他得下一招,语气听起来很愉悦,丝毫不像在作战的样子,“倒是狡猾了许多。” 夏凡一刺一划都没得逞,被湛封悠闲的接下招,也不气馁,另一只手赤手空拳而上朝湛封右脸袭去,湛封灵巧避开,右手准确的抓住夏凡挥上来的手腕,轻轻一拧,夏凡手中匕首就要掉,他翻手将匕首狠狠向上一抛,没被钳制住的手立刻举起去接,湛封趁这时向内一带,将夏凡带得往前惯性一趴,大手一揽反手将夏凡拦腰抱到自己的腿上,这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所以湛封做完这一系列,还有富余去接住空中掉落下来的匕首。 夏凡顿时傻眼,动作太快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湛封身上来的,只是刚坐稳看清眼前,就见到湛封手里泛着森然刀光的匕首横在他眼前。 夏凡:“......” 湛封抿嘴晃了晃匕首,“拿着,再来。” 再来?! 夏凡赶紧摆摆手,“不不不不来了,我打不过你!” 湛封不置可否,“又没让你打过我。” 这倒也是......可是...... “要不是你接着,这匕首现在就插在我腿上了!” 湛封浅浅笑道:“我不会让你受伤......”说到这儿,他又想起夏凡胸口两次覆盖的伤口,笑意顿时就收回了心里。 湛封正色道:“再来。” 夏凡一扭头,“啊?就这么来?” 他现在背坐在湛封身上,怎么来?总不能扭来扭去的吧? 湛封一本正经的教学,“如果敌人就这样抱着你,你怎么办?” 夏凡憋着脸吭哧吭哧的想了半天,“呃......出卖美色?” 湛封:“......” 你怎么老想着出卖美色? 夏凡随后补充道:“骨女说,以我的美色一时迷惑对手没啥大问题。” 湛封:“......” 他现在考虑经过金城的时候要不要再去见骨女了。 夏凡极其认真的说:“我试试。” 湛封:“......” 说试就真的试试,夏凡向后靠,窝进湛封的怀里,用自己软绵绵的身子紧密的填补住两人之间的空隙,曲线清晰的背部严丝合缝的紧挨着湛封的前胸,实力演绎什么叫前胸贴后背;他微转过头,额头轻轻蹭上湛封的脖颈,半侧仰头将小脑袋搁在湛封的肩膀上,唇畔靠近他修长的脖颈,呼吸间的热气喷悉数打在湛封的下巴上,痒痒的。 随后,夏凡轻柔的唤了一声:“公子......” 一股灼热顿时自湛封小腹而起,直窜入胸口并在脸颊上留下滚烫的红霞,湛封眸光一暗;那晚他给夏凡“亲手”解毒的画面历历在目。 他略带哭腔的低吟,他无意识的靠近撩蹭,他灼烧如火烧的呼吸,他汗涔涔滑腻皮肤的触感,他白皙透着潮红的身体,都刻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湛封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神飘忽不定,一颗心全乱了套。 夏凡看准时机,一手打上湛封的手腕,匕首落到他的手里,另一手肘狠狠地怼向他的胸膛;湛封未回过神,下意识的松开手;夏凡拍着马车木板腾空轻巧地旋转了一圈,离开湛封怀抱坐回自己的位置,回身迅速的将刀刃横抵在湛封的脖颈上。 湛封手捂着胸口一时没反应。 夏凡见他脸色不好,急忙收回匕首问道:“怎么了?我打疼你了?” 湛封喉结上下缓慢的滚动一了下,摇了摇头深深地呼了口气,嗓音略带了点暗哑,“没有,做的很好。” 夏凡松了口气,低头将匕首收回腰间,“吓我一跳。你看......出卖美色还是有用的吧?” 这都是骨女教给他的,什么靠近呼气叫公子。他当时还反驳这对女子能管用吗?结果还真用在了公子身上。 湛封眼神飘忽,抿了抿唇,丢下一句,“不许再用这招!”匆忙逃回马车内了。 “啊?” 明明好用的呀。夏凡撇撇嘴,拉起缰绳,长长的“哦......”了一声,继续赶路。 第52章 吓飞! 骨女再次见到两个人,乖巧的不像话,眼神一刻也不敢在湛封多停留;因为湛封冰冷的气场和‘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你骨头渣都不剩’的眼神,也就夏凡糊里糊涂的感觉不出来。 这真冤枉夏凡了,早在进入金城的时候,夏凡就感觉出湛封愈渐霜雪的周遭气氛;他可还没忘之前和骨女太过亲密而酿成的悲剧,只好假装看不见,企图骨女不要太热情,好蒙混过关。 湛封被骨女请进院落,干笑道:“师哥还是之前的房间吗?还是一间哈?” 湛封面无表情道:“不叨扰了,你给他看看身体,我们就走。” 骨女回头看向夏凡,疑惑道:“身体?怎么了?阴气发作了?” 夏凡想了想;“呃,算是吧。” 骨女点点头,“好,来我房间,我看看。” 夏凡与骨女面对面盘膝而坐,湛封站在一旁一丝不苟的监视着。 “小凡,屏气凝神闭上眼睛,缓慢的深呼吸。” “好。” 夏凡闭上眼睛调整状态,骨女将手摸上他的手腕没有继续动作,但接触着夏凡的这只手由白皙变透明由透明变没有,露出森森白骨,一路向上,肉身逐渐隐藏起来,显现出骨女的本身。 变成一副如假包换的骨架子后,骨女伸出轻轻骨手摸上夏凡的胸膛。 夏凡这次并无中毒,所以意识清醒的很,骨女变回原身时候闭眼不知何况的夏凡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莫名的有些怕,当骨女摸上他胸口的时候,他突地脊背发凉,直觉不适,一时没忍住,缓缓地睁开了眼。 夏凡:“......” 在看清目前的画面后,夏凡瞳孔迅速收缩,浑身一震,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僵硬的一动不敢动,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也难为他没有叫喊出来,可能也是怕他一叫容易给认真探查的骨女吓到骨架都散开。 湛封看着这幅景象,尤其是夏凡仿佛被吓出去三魂的傻愣熊样,竟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湛封抬手成拳放在手边掩饰性的遮挡了一下,继续正色板起脸,冷眼旁观。 骨女眼睁睁在夏凡的眼前又恢复了肉身,才重新找回能看物的视线,直接和夏凡来了个对眼儿。 骨女:“......” 夏凡:“......” 骨女看着夏凡吓得这幅鬼样子,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神色不变下床穿鞋,“叫你闭眼就是怕吓到你,结果还不如提前告诉你一声呢。” 夏凡:“......” “不会吓坏掉了吧?三魂七魄被吓去了地府吗?” 夏凡哪那么容易去地府?好不容易才出来的。 憋了半天的夏凡猛地喘口了气,脸色煞白煞白,毫无血色。 骨女冲湛封道:“很干净,没有阴气袭扰,只是这胸口怎么?” 湛封不能提这个事儿,一提那就能调出冰冻天地的架势,“嗯。” 骨女:“......” 嗯什么?她问的这个问题是一个用嗯就可以回答的问题吗? 看湛封那个样儿,骨女也不敢刨根问底,直道:“不如吃了饭再走?” 湛封道:“好。” “好,我去准备。” 骨女离开后,湛封坐到床边,抬手自然地撩起夏凡的碎发别在耳后,语气在心里演习半天,柔和了许多,“吓到了?” 还用问吗?!这视觉冲击是妥妥的啊! 夏凡呼吸平稳下来,定了定神,犹疑地看向湛封,“我是不是......太无礼了?” “没关系,她不会介意。” “毕竟是女孩子。” 湛封也不知怎么想的,挑挑眉突然冒出一句,“这么怜香惜玉?”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怎么有一股浓浓的酸味?湛封急于掩饰,赶紧站起身道:“好了,穿鞋吃饭吧,吃完好赶路。” “哦......” 夏凡心有余悸,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但骨女好像是习以为常这种事情了,满不在意吃的正香,还仔细的叮嘱湛封。 “虽说没有阴气侵扰,但也要注意,他现在体质弱,夜里就不要睡阴凉的地方了。” 说着骨女古灵精怪的扫了湛封一眼,“师哥多呆在他身边,给他沾沾阳气。”说完又语调诡异道:“怎么个沾法都行哦!” 湛封:“......” 送两人至暗堂门外,骨女掏出兜里的东西道:“我也没什么金贵的,就这小小的暗器,拿着防身玩吧。” 夏凡接过一枚精致的袖扣,抬头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骨女笑的开朗,伸手捏了捏夏凡的脸,“我当然知道,放心!我遇到的都是反应比你还恶劣的家伙呢,你是我最满意的了。” 骨女说的无所谓,但不知怎的,听在夏凡耳朵里总带了一丝苦意和凄楚。 湛封冲着骨女点点头,“祝你早日抱得如意郎君。” 不是因为合适,不是因为修行,而是因为真的喜欢,感到幸福。 骨女挂上少有的娇羞,娇嗔的拿小拳拳锤了一把湛封的胸口,“师哥讨厌!” 夏凡差点忘了这是情人惜别之际,识趣的默默退场坐到马车上。 骨女一双眼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师哥,你要好好看着小凡呀!他太招人喜欢了,小心被抢走!” 湛封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飘忽一瞬,随后笑了笑,“我们走了。” “好!一路顺风!” “嗯。” 夏凡在车上奋力挥手告别,“再见啊!” 希望再见吧! 第53章 胡说八道 两人慢悠悠的继续上路。夏凡没问之后去哪儿,再拜访谁,一颗心全在过去发生的事情上,他太好奇了。 夏凡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骨女当初怎么进的云山?” 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湛封回忆半响,“应该是被抓进去的。” 夏凡:“被抓?” 云山难道是地牢吗?还可以抓人的? “嗯,人鬼本不能同婚,有损两人之身,都难活命;所以他母亲怀她之时故意发狂杀人,云山得知便下山处理,抓回云山。” “那......那母亲死了么?” “死了,如果不上云山,便是一尸两命。” 夏凡低首没说话,湛封继续道:“好在10岁那年她下山游历,遇到亲生父亲,就不再回云山了。” “就是暗堂的堂主?” “应该是。” “那也算是幸运的。” 湛封这时想起骨女的计划;她算是打了擦边球,骨女是人与鬼结合生下的半人半鬼,那天如果对夏凡得了手,骨女可以转而为人,云山制裁不了她。夏凡确确实实不会死,却也不会比死好到哪里去。 骨女是想要找她愿意伺候到终老的一人来赎罪,她挑上了夏凡,被他制止,再也不可能为人,永远是半人半鬼的白骨精。 湛封想,是众生皆苦。 回过神儿,湛封问:“你还想听云山的什么?” 夏凡还真有好奇的地方,“你好像特别厉害?大家都将云山传的神乎其神,你不怕牛鬼蛇神的?” “嗯,在人间云山算是权衡三界的存在,若有违背三界法则的,云山有权当处。” “是云山中人就可以吗?” “不是。” 夏凡想也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惩戒三界,还不翻了天了?湛封没多说,夏凡也识趣的没多问。 夏凡开始八卦,“那听说云山上有神仙?是真的吗?” 湛封摇摇头,“没有,神迹已经隐匿,我从没见过,只听世人传颂。” 夏凡:“啊?那你们养龙吗?” 湛封:“......” 夏凡:“听说云山有千年前留下但从未现世过的灵兽?是真的吗?你们在养灵兽?” 湛封:“胡说八道。” 夏凡:“那云山都是身有异能的人是真的吗?” 湛封点点头,“这个倒是真的,云山凡人无法踏足,鬼与妖更是望尘莫及。” 夏凡估计,大多可能都是骨女这种的。 “那没有云山人领路,就无法进入云山?” 湛封:“是。” 夏凡:“你说三界,可我从未见到过妖精。” 只有鬼与人。 “嗯,已有百余年未有妖精作祟了。” 夏凡点点头,余光看见自己肩头上的栗色头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记得以前并没有这么浅的?是因为自己之前从未在意过么? 脑中一瞬闪过湛封的那句话:妖无黑发。 夏凡一晃神,突然莫名害怕湛封看到自己的头发,他状似无意的轻轻将发撩到肩后,怕眼睛泄露自己的异样,干脆目视前方,“嗯......那还挺好的,挺安全的。” 湛封斜了一眼夏凡,“你要不要睡会儿?” “啊,好啊!那我先睡会儿。” 湛封不是没有注意到夏凡的头发,只是每次他都会想:嗯,该多给他补充点营养了。 毕竟这小家伙还在长身体呢。 第54章 榆城 马车行径缓慢,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榆城。 天气在两人这一路游山玩水的闲情逸致下无声无息的迎来长夏,从春冲冒头,除了早晚微凉,平日里太阳偶会毒起来,实在惹的人不痛快。 两人在路上虽然会经过驿站,但天一旦真正热起来,这么赶路别说人了,除了骆驼,马也会受不了;赶起路来很麻烦。 顾忌夏凡,所以湛封有心在榆城躲过盛夏。 只是没想到一躲还躲出别的来了。 两人远远在靠近榆城的高大城墙之时,便见城门口有一人骑着马溜达,这午日里头,虽说有树荫乘凉,但天气也热的慌,谁没事在城外遛马玩? 湛封驱车驶近,那人似乎老远便注意到他们,待他们走近些,样子轮廓更为清晰——看着是和夏凡差不多大样子的少年,却是比他多了些许沉稳江湖之气,更像20出头的翩翩公子,温文尔雅又明朗如光,一袭白衣衬的他容光焕发,熠熠生辉,那人噙着笑驾马靠近,声音也格外的阳光朝气,“敢问公子是云山中的湛封湛公子么?” 湛封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手掌大的箭头,“阁下是?” 那人一看箭头便笑道:“我是箭舍派来在此等候公子的,在下尚天。” 夏凡:“......” 夏凡看清尚天的时候,心中突莫名悸动心跳,甚至能感受到身体里流动着的血液向心口窝的地方涌入,夏凡轻轻喘着气,平复了一下声音才道:“我叫夏凡。” 尚天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夏凡,冲他浅浅一笑后,尚天将目光转至湛封,“半月前接到湛公子的飞信,便一直在这里等着了。城里近些时候有些乱,就由我一路护送二人去往箭舍。” 湛封:“有劳。” 尚天点点头,驾马走近夏凡那一侧,这时候才接刚刚夏凡的话,“我们一个下凡一个上天?哈哈!倒是绝配!” 湛封余光睨了一眼夏凡失魂落魄的模样,拽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些。 一路进城,倒没有尚天说的多乱,反而人烟不多不少,十分正常,尚天拉过马车上的缰绳,将二人请进马车内,一路带着二人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箭舍门口。 “箭舍因为需要练习箭术,所以设立在距城中较远的山林里,弟子们偶尔也会上山训练。请。” 湛封先行下车,夏凡才一反常态,扭扭捏捏的跟着下来,默默走在湛封身后,也不似平日里左顾右盼好奇的看来看去,一路像是初出茅庐的小猫咪,乖巧得令湛封生气。 尚天一路讲解着箭舍如何如何,夏凡啥也没听进去,只是努力压制着心中那股极其奇怪的异样感觉。 到底是怎么了呢?夏凡心思游到天边去,并没有注意湛封突然顿住的脚步,一头撞在湛封挺拔的背上,摸着额头愣了愣,茫然的抬头,“嗯?” 尚天没注意到两人,继续道:“这是湛公子的院落,先前不知道有小凡兄弟来,我这就再要一间房。” “不必了。”湛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温度,“一间就好,劳烦归置一张卧榻就可。” 尚天想也不想的拒绝,“怎能委屈客人们睡榻?这院落不大,正好两间屋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能收拾出来,湛公子且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叫人来。” 湛封没推辞,他毕竟是多少有些在意这个事情,要不是夏凡表现得跟个怀春的少女似的,他也不会心口一热说住一间;况且他现在可以感应夏凡,也不必非要住在一间折磨自己的心......与身。 “舍主这时大概是在山上,湛公子和小凡兄弟赶这一路也乏了,先休息片刻,我去吩咐。” 夏凡全程不在状态,和湛封两无言的在房间里坐了一会,日暮已至,尚天直接带着舍主过来问候。 舍主见到湛封,眼前一亮,作揖道:“不知公子是今日到,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湛封:“舍主客气了,原是我们路上出了些变故,来迟了。” 舍主:“哈哈,不碍事不碍事,我备了酒席,还请前往主厅,我们边吃边聊!” 舍主来的路上早听尚天说了夏凡的事情,热络的与夏凡打招呼,“你是夏小公子吧?长得可真标致,当如尚天所说,果是绝世无双呀。” 绝世无双? 尚天看着不怎么搭理他,倒是对他评价挺高。 湛封挑挑眉,眼见着夏凡飞速的扫了一眼尚天礼貌道:“多谢舍主......尚公子谬赞。” 尚公子?谬赞? 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会用词儿?一套一套的哪儿学来的? 湛封这一下午饭是没吃几口,飞醋倒吃了不少;吃饭都是为了礼数硬吃几口,夜深了大家也没多客套,顾念着两人赶路累了,便匆匆告别让两人回房休息。 湛封搭理都没搭理夏凡,回到院落便回自己的房间关门睡觉。 夏凡一颗心也不在他身上,自是没有在意,如同孤魂一般晃晃悠悠的回房了。 第55章 暗中较劲 夏凡本以为这次的学术研讨也没有自己的事情,他可以溜达溜达四处散心;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稀奇古怪的心情,今天也不会见到尚天,夏凡刚打开房门伸个懒腰,便见湛封在对面开着门站在门口和尚天说着什么。 听见这边的动静,正认真交流的两人齐刷刷的朝夏凡看来,夏凡一个懒腰停在空中,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只好悻悻放下顺手摸摸脸揉揉头,尴尬的骨碌出一句,“唔......早呀!” 尚天回头看见夏凡,扬起明媚的嘴角,“早!正说着你呢,小凡兄弟跟我们一起去训练场看看吧?” “啊?我吗?”夏凡有些惊讶,这种事他从来没掺和过,不知道湛封会不会介意,想到这儿便询问的看向湛封,湛封面色并不好,似乎像没睡好觉,“随你。” 撂下这句,湛封便迈步先走了。 夏凡当然是好奇的想去凑热闹,忙跟在后面,尚天跟上来,像个阳光大男孩儿,“小凡兄弟睡得可好?” “嗯!”夏凡虽说没做好一早上就与尚天见面的准备,但好在经过昨天的过渡,如今也并没有一开始见面时那样反应强烈了,“很舒服。” 尚天笑笑,“舒服就好,哪里不适都跟我说。” 夏凡点点头,“好!” 两个人说话间,湛封那长腿仿佛又长了两截,嗖嗖嗖把两人甩在身后。 只有三天!就呆三天!多一天都不能呆了! 吃好了早饭,一行人边参观边往训练场去,经过了一片很宽阔的湖水,夏凡忍不住好奇,“这湖真大呀!” 尚天在旁为他们讲解,“嗯!因为箭舍在城郊,所以范围比较广泛。此湖名为菜湖,是榆城一宝。” 夏凡:“菜湖?是会种菜的湖吗?” 尚天:“哈哈,可以这么说,是滋养植物的纯净之水,平时我们都是用菜湖中的水。” 湛封道:“难怪喝榆城的水,格外甘甜。” 舍主:“嗯,不是榆城的水,是只有我们箭舍用这湖水,毕竟去城中的路不方便,我们都是在山里自给自足的。” 夏凡:“种菜也是用这个?” 尚天点头道:“是,吃穿用度,皆用菜湖中的水,这水是高山处引来的湖水,源源不断且甘甜纯净。” 几人谈天聊地间终于走到了训练场;不同于夏凡见过的御剑派的训练地,箭舍的训练场就是一排一排长长的箭靶子,隔得老远有个遮风挡雨的长蓬,每隔一段便整齐排列着箭筒。——应该是人在蓬里训练,可是...... 夏凡不禁感叹,“好远啊!” 尚天笑着道:“初学者的训练场还在里面,我等会儿带你去看。” 湛封兵来将挡,“既然是介绍,我们一起去就好。” 舍主适时道:“早有闻云山威名,不知湛公子可否给我们长长眼?” 湛封应该是去到哪儿都得露一手,理所当然的拿起距离手边最近的弓箭。 搭箭勾弦开满弓,整个上弓臂指向靶子;他拉弦的手平着划过脸颊,坚毅的侧脸因拉弓的动作紧绷起来,越发衬的他下颚线与脖颈界限分明,手臂跟他人一样有力笔直,看起来极为可靠;自拿起弓箭来,他整个人的气质就不再复之前的温暖和煦,带着肃清凌厉的架势,湛封双眼专注冷冽的一眯,俊逸的脸上表情凛然,好似手上的箭还没射出去,眼神中的萧杀就已经将人射穿。 瞄准撒放。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瞄准都没怎么费神;但看在夏凡眼里却像是慢动作一样;这人对着他和煦惯了,他居然就那么忘了他是谁? 他是云山的弟子,是绝世高手,是他所不能及的人中龙凤。 云山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就是什么样的存在。 夏凡突然想道:他此次下山,真的就只是游历山河的吗? 山河之下,还有什么是需要他亲自来看一看的? “好!”舍主看着湛封的眼神差点没蹦出光来,谁都没去在意那靶子,因为湛封那势在必得的架势,不中靶他也要拍出彩虹屁来! 湛封放下弓箭,春风般的笑了笑,“舍主都没有看靶,就说好?” 舍主笑眯眯道:“不用看就知道,准中。” 湛封笑着看向尚天,又斜了一眼弓箭,“尚公子可否让湛某见识一番?” 这是要比了。 尚天也不推辞,边说着边拿起弓箭来,“湛公子言重了,尚天这就献丑了。” 夏凡头一次感受到两个强者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紧张起来,一双眼睛紧盯着两个人,完全转不开去看别的。 尚天毕竟是箭舍的人,姿势一等一的帅气标准,他生的明朗阳光,没有湛封那么凌厉的气场,弓箭轻松拉开,仿佛在拉飘带那样得心应手。箭羽离弦而去,夏凡只听到“咻”,下一秒便响起箭羽中靶的啪一声! 湛封点头称赞,“很好。” 舍主满意的点点头,“这尚天啊,可是我们的福将!走吧我们去前边看看。” 几人正在前走着,突然身后不知有什么碎裂了,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家正不明所以的回头看,才惊觉刚刚被湛封射的那靶子竟然被箭羽劈成了两半孤零零的碎在地上。 众人:“......” 湛封没回头,只低头拂了拂袖子上不知有没有的灰尘,“抱歉,没控制好力度。” 众人再次:“......” 他是故意的,湛封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对着尚天就是有气,故意挑衅故意比试,他知道这幼稚的行为根本不像他。 但是怎么办? 他控制不住。 第56章 走不了了 经过三天的学术交流,箭舍已经观摩的差不多,好像上级官员下基层检查似的,湛封提了一些关于武艺方面的意见,也不情不愿的教给尚天几招关于射箭的要领细节,最后临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才做了去每个门派都会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只见湛封从腰间掏出一块白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镶着金边的云字。 这玉佩! 夏凡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初他在艾河,小新与他提起过的;他们要他扮成女装去偷带字的玉佩;夏凡一听女装,根本没搭理,自顾自玩去了,结果被弄晕了送上了湛封的床。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玉佩?! 可是看这个架势,湛封应该是去过的门派都给了,为什么要他故意去偷? 而且如果他们知道湛封是云山中人,武功高强,为何还要他去自投罗网?明明知道他什么水平,这不是羊送虎口吗? 湛封见他出神,还以为他是明天要走了舍不得尚天,不禁出声飞醋,“怎么,舍不得?” 说完他就又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好在夏凡没听进去,“那个玉佩,你每个去过的门派都会给吗?” 湛封愣了愣,想起来他们的相遇就是为了这块玉佩,转而想起夏凡的哥哥,思忖片刻道:“也不是,你所在的灵林城就没有给。” 夏凡纳闷道:“为什么?” 湛封:“因为不够资格;持有云山玉佩的门派,可以暂时收管在民间作乱的妖魔鬼怪,而后上报云山裁决衡量罪行定罪。”看了看夏凡的表情,湛封继续道:“灵林的门派武艺不精,且......人品有疑,我没有给,”而后顿了顿,补充道:“药庄我也没有给,后来给了毒庄。” 夏凡点点头;艾河与灵林没什么特别的牵扯瓜葛,为何像是提前知道灵林拿不到玉佩似的,还特意派人去偷? 偷了玉佩,这神呀鬼的事情与他们更无干系,又要干嘛呢? 这里面诸多牵扯,夏凡猜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也没再问什么。 湛封犹豫再三,也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话再说一遍。 两人各怀心事,氛围安静,一时只听见鞋子踏着地面的脚步声。 转眼一夜过去,湛封起了个大早,二话不说把夏凡从薄毯里拉了出来,“走了上路。” 夏凡迷茫的揉了揉眼睛,“公子呀,你是不是睡魔怔了?还没天亮呢!” 湛封面不改色,“不要打扰舍主休息,早上路省得晚上露宿在外。” 夏凡转念一想也是,起床洗漱更衣;天刚蒙蒙亮,俩人收拾完毕,一前一后走着刚路过前厅,便听得正厅内人声嘈杂,“怎么,这箭舍还有早市?” 湛封微蹙眉头,一抬头眼神正好对上面色凝重的尚天。 湛封:“......” 怕什么还真是来什么! 尚天看到两人,凝重神色稍缓,挂起明朗的笑,“公子,小凡兄弟,正要去找你们。” 夏凡自然注意到刚刚尚天的神色,“尚公子?出了什么事情?” 湛封内心腹诽:出事关你何事? 尚天叹了口气,“城中有探来报,城里感染了瘟疫 ,许多百姓都被传染上了,现下城主已经下令封城......” 夏凡:“封城?!” 尚天:“是,可能要麻烦两人在箭舍多委屈几日了。” 湛封:“......” 湛封眼皮一跳一跳的,要不是现在有人,他真想揉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夏凡还不明白瘟疫是什么,但听大家聚在一起商讨如何吃怎么办、药怎么喝,病怎么看,似乎感染源头还不知晓,除了避免接触人,又不知道其他东西安不安全;这左一套右一套,听得夏凡晕头转向,直觉这是很可怕的事情,也不敢乱跑了。 “小凡兄弟,怎么闷闷不乐?”尚天坐在夏凡身边,“湛公子在前厅,你要不要去?” 夏凡摇摇头,“不了,我听着头疼的很。这个瘟疫......很严重吗?” 尚天想了想,“在箭舍是安全的,这病感染后会咳嗽高热,严重则会咳血,死前皮肤呈黑紫色,两三天内不治身亡,”尚天见夏凡听得入神,便继续道:“这症状恐怕是鼠疫无疑了。好在箭舍是在城郊,不出舍吃穿用度也不必忧心。” 夏凡点点头,“那可以治吗?” 尚天摇摇头,“不知道,只能人与人隔离预防。”夏凡内心不安,低头瞅着地面发呆;尚天有心哄他,一把搭上夏凡的肩头,“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灾人祸在所难免,你不是喜欢射箭?我教你!走!” “啊?我......” 第57章 贴身赐教 夏凡虽然没有真正用过弓箭,但那天观摩了两人射箭,他自己也能仿个七七八八,尚天见他颇有慧根,一点就通,忍不住多教一些。 “拉弓的手可以这样,”尚天站在夏凡身后,一手握住夏凡拉弓的手摆弄,另一只手拍了拍夏凡伸直的胳膊,“武射强调以‘气’为主,这个气是指内心情绪思维活动,你的内心想法是会影响外部动作的。” 尚天紧紧挨着夏凡的后背,尽量贴近保持与夏凡的目光少有偏差,“开弓需要力量,包括你内心的力量;有气力才能将弓拉满,弓才能发挥最大的效能,相反如果内心不坚定,手臂摇晃,手指迟钝,就算是拉磅数小的弓也会影响效果。” 夏凡听着这话,突然想起御剑弟子对自己说过类似的,“所以,虽然是靠气力的武艺,也需要内心的力量。” 尚天倒是没想到夏凡能这么说,不能更赞同的点头,“是这个道理。” 夏凡:“所以,我可以先习心?再习武?” 尚天迟疑道:“嗯......倒也不全是,对敌时很多情况是突发的,实战可以很好地长经验,”尚天说到这儿笑着低头看夏凡,“你如果可以连十箭中靶心周围,我教你骑射。” 夏凡抬起头,正好赶上尚天笑的灿烂无比,他们贴得那样近;夏日太阳正盛,两个人就这么贴着,他居然也不觉得热? 气氛正好,尚天突然察觉到一股冷风袭来,这天气正热,尚天立刻感受不对,搂紧怀中的夏凡,抬手抓起箭羽向空中一挥,那不知哪里迅猛飞来的石头子便失了威风,凄凉的落在了地上。 尚天皱眉朝前看去,正见湛封不紧不慢地朝两人走来,“尚公子警觉倒是不错。” 尚天放开夏凡,轻轻一笑,“是湛公子手下留情了。” 湛封淡淡的瞥了一眼夏凡,“本就是切磋,何至于要人性命?” 他这话说的莫名让人不舒服,尚天没接话,“我正教小凡射箭,他悟性很高,学的很快。” 小凡?没认识几天,叫的倒是亲热?! 湛封毫无感情的客套,“麻烦公子了。”没多言,湛封转而对夏凡道:“不饿?” 夏凡才想起是晚饭时候,“天气正热,我没胃口。” 尚天接话道,“没胃口的话,我吩咐厨房做点酸梅汤吧,做点凉饮给你,也能舒服些。” 夏凡顿时来神儿,“真的吗?好呀!” 夏凡正打算屁颠屁颠的跟着尚天走,却在路过湛封的时候被握住手腕,“你今天的字练没有?我教你些新的。” 夏凡歪头一想也好,他之前说过每天练字的,路上不便,一到箭舍就张罗开了,“好。” 尚天这时回过头,“那我给湛公子也做一份吧,公子也劳累了一天。” “多谢。” 夏凡正专注的写字,生着闷气的湛封不服,游荡着走到夏凡身边,看着他写字煞有其事的拧了拧眉,“你这落笔不对。” 说着大手覆上来将手掌贴住夏凡握笔的手背轻攥。 夏凡:“......” 大热天的一个两个的是怎么了? 夏凡将手抽出来把笔递给湛封,“那你示范给我。” 湛封:“......” 湛封还没摸出个温度就被甩了手,心中一空,不是滋味极了;转念一想下午两个人那浓情蜜意的样儿怎么没见他甩开?那情景在他添油加醋的脑子里一脑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又是气又是怒又觉得委屈,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夏凡的手,冷声道:“他就可以?” 夏凡:“......” 反应过来的湛封:“......” 早晚这嘴巴子也是要落在脸上的!湛封狠狠在心里抽了自己两下。 不长记性!作轻自贱!丢人至极! 夏凡终于意识到湛封的反常,“说什么呢?你是怎么了?” 尚天也没说染上病会说胡话啊? 湛封怅然若失的放开夏凡的手,心里五味陈杂,酸涩的挤出一个苦笑,“没什么,我给你示范。” 湛封笔锋很稳,但内心却在轻轻颤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经历这一遭,若不是心中憋着气,他连下笔的力气都没有。 夏凡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下笔,一个大大的酸字跃然于纸。 不得不说,湛封的字果真好看极了,夏凡怎么学怎么仿,都感觉差点味道。 “这不是跟我落笔顺序一样?” 仿佛被人戳破心事的惊慌,湛封再没力气多写一撇一捺,一把将笔丢了,“嗯,你好好练。”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尚天正送上凉饮,看见湛封回房的背影,纳闷道:“怎么不吃了?” 夏凡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我去拿给他吧。” 尚天递给他一份,“好,明天还要练箭么?” “当然啦,但是,会不会麻烦你?” “没关系,现在足不出户,我没什么可忙的,那明日早饭见。” “好!” 第58章 别动,他彻底完了 湛封丢了魂儿一样躺上床,连门外靠近的脚步声都没理会,直接闭上眼睛装睡;夏凡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倒是奇了怪了,这前后没有一会儿的功夫,脱个衣服都不一定脱得完,他觉那么轻的一个人怎么会沾枕就着?莫不是真病了? 夏凡小心的端着冰饮推门进屋,轻唤一声,“湛封?” 湛封没搭理,他现在最提不起神儿来应对的就是夏凡,干脆将装睡进行到底。 夏凡放好冰饮,走至床前,又拍了拍湛封的手臂,“真睡着了?这么快?” 湛封心虚的只期盼他赶紧离开,自己刚做的那丢人事都没处说理去,万一夏凡刨根问底,他咋办?他能怎么办? 拉着他说:我不高兴,你别理那人? 那是什么做法?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他?他是以何身份说这种话?夏凡会不会觉得他疯病犯了,或是如果骨女告知他一二,他察觉到,难保不会觉得自己恶心,或者恐惧无法接受? 他无法预判夏凡的心,当局者迷,他更没有勇气去说出自己的感受,他不能想象接下来没有夏凡的陪伴他一个人如何上路。他忧心,他害怕,所以他不能失去。 正胡思乱想着的湛封突然感到头顶上有股温热轻柔的气流扑向他的鼻子,还没等他紧张地寻回脑子搞清怎么回事,湛封就感受到夏凡带着酸梅清香的气息而至;微凉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湛封傻眼。 僵直着身子,湛封一动没敢动。 夏凡因为手里刚摸着冰饮,恐激着他,只好用额头感受湛封的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然真的有点热儿。 夏凡皱着眉头微抬离湛封一些,又不敢确定的用脸颊贴了贴湛封的脸侧。 “完了!这么烫!” 夏凡刚要坐起身去叫人,湛封突然伸手一捞拦腰将人捞进怀里,反身将夏凡压在下紧紧箍住,额头抵住夏凡的额头,鼻息近乎滚烫的温度扑在夏凡脸上,“别动。” 夏凡没敢动。 湛封克制着自己体内乱窜的热流,强忍着吻下去冲动,有些急促的喘息着喃喃重复了一遍,“别动......” 就让他自欺欺人的拥有一会儿,一会儿就行...... 夏凡不动身体,忍不住动嘴,“你发烧了,我去叫人来吧?” 万一是瘟疫呢?他一想到尚天白天说的话,想象湛封全身黑紫着死去的样子便头皮发麻,忍不住小小的挣扎了一下。 湛封借着他挣扎的劲儿趁乱将滚烫的唇落在夏凡微凉的嘴角,只是小小的一擦而过,湛封小心翼翼又暗自窃喜的将头埋在夏凡的颈窝处。 完了,他彻底完了。他对夏凡有难以自持的欲念,他渴望他;上一秒他还为自己的失误感到无力,现下心中竟然幸福的想跳起来跑两圈;他不想撒手,所以干脆装病满足自己的私欲。 湛封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陌生又强烈的情感,他被自己的占有欲吓到,又不得不屈从于这恐惧,他太想拥有夏凡了,哪怕这么抱一会儿也行。 夏凡感受湛封将他抱得死紧死紧,只好伸手抓着湛封的腰两侧,试图不粗鲁的推开他,“湛封,你很烫,你得看病!” 湛封微眯着眼睛状似迷离的盯着夏凡黑亮的眸,“你怕我死么?” 夏凡忍无可忍,“从刚才开始说的都是些什么前不搭后的胡话?” 好,就当做胡话就好。 湛封心满意足的搂着他的夏凡,他听到自己愉悦的语调都快唱出歌来,“我只是醉了,别动,陪我一会儿就好。” 醉了?!什么时候喝的酒? 虽有疑问,但夏凡也乖乖不动了,心里松了口气;反正不是发烧就行。 湛封心里快开出一朵花儿来般雀跃,觉得这一晚够他撑过无数个想夏凡的夜了。 可惜,现实来的就是那么快。 夏凡迷迷糊糊竟然被湛封半压着睡了一宿,早上起来感觉半个身子都快丢了,再去摸熟睡着湛封的额头,也不似昨晚那如火烧般的烫度了。 夏凡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轻手轻脚的准备起身,却听湛封微哑道:“你怎么在这儿?” 做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夏凡叹了口气,“你昨晚喝醉了,我以为你发烧,快吓得我魂飞魄散!” 湛封心中暗自高兴,面上却不显山不漏水,“你怕什么。” 我怕你得瘟疫啊!怕什么! 夏凡撇撇嘴,“没什么,你醒了我回去了,我和尚天还约了一起早饭练箭,都要迟了。” 湛封:“......” 湛封雀跃的心再次中了一箭般麻痹了。 第59章 喜欢你呀 这一封城也不知道多久,夏凡每天练字习箭,湛封每天吃饭喝醋,两个人都有事可做,可这样终归不是个办法,湛封心忧再待下去夏凡不想走了,也关注着城中瘟疫的情况。 榆城受难,箭舍作为榆城第一派系必然要想办法救榆城于水火之中;除了将舍中一些粮食用马匹运至城中,他们也在彻查瘟疫的根源。 城中瘟疫不断爆发大面积扩散,实在是隐隐有了屠城之势,必须要加以控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尚天拉夏凡上马,天气转瞬燥热,连早晚都失了凉意,夏凡只着一件丝质薄衫,此时紧贴着尚天,难免觉得不适,“唔......我自己也可以的。” “不行,”尚天一手松开缰绳,“在马上射箭很危险,我先带你适应适应。” 夏凡道:“这半月你一直教我,真的没关系么?” 尚天抿了抿嘴,“当然没关系,舍主也不许我参与瘟疫商讨。” 夏凡疑惑道:“为什么?湛封都可以,你是箭舍的人,有何避讳的?” 尚天耸耸肩,“这也不是我能帮上忙的事。”尚天拍了拍夏凡的手臂,“来,把弓拉满,我们先慢慢走着射。” “夹紧马腹!” “拉满弓!” “就现在!” “射!好!” 湛封站在躲避着毒日的阴影中,脸色阴阴恻恻,一直紧盯着两人的方向。 如果他是匹狼,估计现在喉咙正散发着阴狠危险的低吼。 尚天最近总是在青天白日的大太阳下感觉脊背发凉,今天格外明显,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夏凡勒马,感受到身后的人一抖,“怎么了?” “没事。”尚天道:“来吧,驾马试试。” “好。”夏凡勒马正掉头,尚天突感受到身后细风似化为刀锋,风声一瞬,尚天已来不及喝止夏凡;夏凡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儿突然受惊般踏蹄而起,夏凡失了重力眼看要落马,尚天即刻搂住他,只觉手上一痛,正准备射出的箭羽一时脱手离弦,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两人相拥着摔下马在草场上过了两圈。 “嘶......”尚天将夏凡护在怀里,承受住摔在地上的重力,待两人滚完赶紧松了松怀里的人,“怎么样?你受伤了吗?” 夏凡坐起身,龇牙咧嘴的甩了甩右手,“疼死了。” 尚天抓着手腕一看,手背果然被划破了一道血印子。 夏凡不明所以,“为什么马突然受惊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打了我的手背。” 尚天扶着夏凡站起身,“我带你去上药。” 夏凡坐在尚天屋子里等着尚天拿药,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背上的血液正出神。突然尚天紧紧靠过来,像半搂抱似的将夏凡从后半抱在自己怀里,右手顺着夏凡的手臂轻轻慢慢的向他的手背划去,夏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控制的一时没有动作,盯着那如小蛇般缠绵上自己的手掌。 尚天将手掌覆在夏凡受伤的手背上,也不在意夏凡还出着血,左手环着夏凡的腰肢,嘴唇在他耳畔轻唤。 “夏凡......” 一股微妙的炽热气流传至身体各处,引起夏凡心中一连串的悸动,夏凡握紧拳头微微颤抖,尚天随着他的动作也包裹住那发烫的手。 夏凡忍俊不禁,柔顺的唤了一声,“尚天......” 尚天将夏凡搂的更紧,发烫的额头温情的在夏凡肩窝处撩蹭,颇像一对儿耳鬓厮磨着的天鹅。 待两人身上灼热的体征发散,尚天才餍足的松开夏凡的手;蹲在夏凡身前根本连药都没上,就用细布给夏凡的手包扎起来。 夏凡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儿,泛红的脸颊衬托着他茫然的眼神,本美的灼眼的脸此时因这迷离的表情显出美艳玉貌。 低头俯视尚天的眼更是目若含星,尚天抬起手轻轻擦去夏凡眼角不知什么什么氤出来的泪珠。 湛封到这儿根本看不下去,他双眼猩红的拂袖离去,屋里正微妙的两人压根儿没有注意。 夏凡好半天才寻回声音,“我们......” 尚天依旧明朗的微笑,“别和别人说。” 夏凡有些害怕,“你......是妖么?” 尚天温柔的摇摇头,“我不是。” 夏凡更害怕了,“那我们刚刚......” 尚天捏了捏夏凡的发,“你的发色是不是比刚来的时候更浅了?” 夏凡快哭了,话都说不全,“我你我......” 尚天摸摸他的头站起身,“无论你在想什么,都不是。” 夏凡根本不明白两个人刚刚在干嘛,但是他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尚天碰他的手,他划破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血似乎融为一起的那种奇异感,还有身体异样的发热,感觉在与什么契合着。 这未知令夏凡恐惧。 尚天看出他眼里的惊慌,哄道:“我只是得了指点的凡人,见你发色有异,才做的。” 夏凡:“做的什么?” 尚天寻了个合适的措辞,“试探你是不是妖。” “那我是吗?” “你不是,所以做了修复;今天之后,你头发会变黑的。” 夏凡:“......为什么?” 尚天笑道:“因为喜欢你呀!” 第60章 开始变态 夏凡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铺天盖地的酒气冲着夏凡的鼻子就来了,生把他给呛醒。 “咳咳咳!我的天爷!湛封?!” 湛封正举着酒壶潇洒的灌着酒,见他来了,神色淡然道:“你来了。” 夏凡:“什么我来了?这是我的屋啊!” 湛封将酒壶抛给他,那酒壶被如此随意的对待,干脆在空中肆意抛洒抗诉,夏凡慌忙上前一步去接,壶中的酒溅了他一身。 夏凡抹了把脸,“你做什么喝酒?” 湛封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心系百姓,以酒解忧。” 夏凡叹了口气,放下酒壶,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云山还要管百姓的事儿?” 夏凡脱下自己的薄衫,顺手擦了擦流在身上的酒渍,去衣柜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正好背对着湛封准备套上。 湛封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似乎要把他线条姣好的背部盯穿;想起刚刚他被尚天抱在怀里的样子,简直叫他嫉妒的发狂! 尚天可以明目张胆的抱,可以随心所欲的碰;他呢?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泄露自己一丁点的心事,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眼里几乎再容不下什么,所以他才会妒火中烧的做了蠢事! 当他看到尚天故意让夏凡去挡那石子,还狠拍马屁让马受到惊吓把人摔下马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来了一招英雄救美。他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人撕碎了! 他知道夏凡没那个心思,所以他更嫉妒了! 湛封突然趔趄着冲过去抱住夏凡,夏凡刚套上衣服还未系带子;吓了一跳,没等他说话,湛封微凉的食指在他唇上一抹,夏凡闻见一股异香,转瞬人就头晕目眩起来。 “湛......湛封......”夏凡下意识觉得危险,唤了湛封的名字;湛封双眼布满红血丝,将夏凡扳过身来;嫉妒的火焰在他眼底燃烧,湛封狠狠吻住夏凡的唇,浓烈的酒香卷着妒忌侵蚀夏凡的神智,夏凡软在湛封怀里,缠着细布的手下意识攀住湛封的手肘,湛封吻的毫无章法,却能清晰的传达自己的占有欲。 他扛起夏凡将人一把扔到床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难堪,吻个心上人还得下药,湛封开始厌恶这样没出息的自己。 夏凡半晕半醒,嘴里不清楚的嘟囔着湛封的名字,湛封顿时就心软了,他宠溺的抚着夏凡的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贴着脸颊又落一吻,随后紧紧搂夏凡在怀,轻柔的再次覆上他的唇。 就让他做做梦吧,他快要被发狂的嫉妒夺了心智,只有拥着夏凡才能缓解一二。 本以为只是小小的萌芽,却没想到真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时,萌芽瞬间在心底破血而出,扭曲成诡异的妖蔓,绕得他无力挣扎只能发疯。 湛封轻浅的在夏凡的唇上落下几吻,伸出两根手指轻捏夏凡的下巴,将舌探进那让他魂牵梦绕的柔软。 他早就想那么干了,在夏凡被骨女算计那一次,那时夏凡真是美诱的令人窒息,但是他没敢。 湛封忍不住再一次骂道。 去他的圣贤! 湛封直将夏凡吻得呜咽起来才松开他的唇,环抱着夏凡的手紧得像是要把人捏碎。 湛封突然想,他不如把人给囚起来关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这样是否能将内心名为嫉妒的猛兽给饿死呢? 湛封吻着夏凡的脖颈,挑开他并没穿好的衣服;他那次根本不敢看他,闭着眼睛猛念清心诀,试图压制住身体无法抑制的躁动欲念;夏凡一直缠上来,他几乎快要崩溃,视他作洪水猛兽一样后退。 他当时只认为是那香在作祟,他情非得已。 他对夏凡的欲念一直是自己所不耻的,却没想到越压制,爆发的越凶猛。 “小凡......”湛封内心悸动狂热一塌糊涂,情难自己,带着浓郁欲望的叹息顺着夏凡的脖颈向下吮吻,激动地指尖都轻轻颤动。 “小凡?” 还没等湛封自己梦醒,那令他几度想掐灭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湛封:“......” 湛封眸底冷意转瞬,细细碎碎的在夏凡嘴角落下亲吻,颇有不舍的将夏凡的衣服穿好,贴心的盖上被子,好好地运了一周气;湛封恢复清冷的神色,面无表情的打开门。 湛封:“夏凡睡了。” 尚天上下打量了一下湛封,挑挑眉省了称呼,“跟我聊聊?” 湛封正好有的是话要与他聊,将房门合上,湛封一挥手给夏凡门口设了一道障。 尚天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第61章 往事一幕幕 两个人肚子里那点事儿恐怕都是心知肚明的,谁也没打算绕弯子。 门一关,湛封斜睨一眼尚天的右手,“对他做了血契?” 尚天淡淡一笑,“没有,只是试探而已,血契哪是随便乱做的?”尚天一转头,高深莫测的看着湛封,“倒是湛公子你......” 湛封没搭话。 尚天整理措辞,“对小凡别有心思?” 湛封冷冷道:“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尚天轻笑,“我把夏凡当弟弟看。” 湛封挑挑眉,“弟弟?” 你可真敢说啊! 湛封低眸,顾左右而言他,“你还不知道城中的事吧?” 尚天抿了抿唇,这确实是他近来最担心的问题;湛封说心系百姓可能是意有所指,并无三分真切;毕竟他看的清楚,世间来去皆有命,无心插手;但尚天是实打实的一颗心搁在子民身上,湛封这毫无战术性的一戳,直接戳在他要害上了。 湛封观他表情,毫无保留道:“据说是由人而为,在水井中下毒所致。” “下毒?”尚天一时心切,完全被湛封牵着走,“是何人所为?” “自然是......有目的的人所为。”湛封大度的倾囊相授,“城中投毒,吃井水的人都会染病,不吃井水的人会被传染;但是只有一个地方不会。” 湛封伸出食指,骨节轻轻叩了叩桌面,“鄙人不才,猜测会不会是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人呢?可是再一想......” “既然目的是这里的人,为什么去城里投毒?舍主宠你如子,知你聪慧过人,却又不许你参与商议疫情,这也让人费解得很。” 湛封故作苦恼的拧了拧俊朗的眉,“难道是......城中的毒能够引出这里的什么人?” 尚天攥紧拳头,低着头没有吭声。 湛封知无不言的全给说了,“城中如今疫情严重,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朝廷无人下来救治,再拖下去很可能被皇上下令一把火烧城。” 湛封说到这儿轻嘲一笑,“倒是省事得很。” “要不然也是自生自灭,是人不能不喝水,喝水又怕有毒,找水又怕被传染,啧,是死循环。”湛封叹了口气站起身,“看来,横竖是死。” 尚天咬牙就往出奔,湛封不咸不淡的声音在后响起,“你可想好,若你出面,箭舍招来祸事,你又救得了谁?” 湛封从来不表现得像个冷酷无情之人,但是冷酷无情起来就不是人了。 他本不想涉事,奈何妒火烧没了理智,提前加剧了事情发展。 这一点抱歉在看见夏凡安稳的睡颜后荡然无存。 湛封心满意足的钻进被窝搂住夏凡软软的身子,一手握上他的手腕,共同赴梦。 尚天一把推开房门,活像要将门拆了的架势,舍主正打算翻被上床睡觉,被吓的手一抖,差点掘在床上,“尚天啊?你是要把我吓去世?” 尚天问:“为什么这么严重了不告诉我?” 舍主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什么,面色凝重的在床边坐好,“告诉你你一定会去救,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尚天深吸一口气,不想与他理论,“你将我从箭舍赶出去,我会去救!” 舍主和颜悦色的脸上难得严肃,“你胡闹!” 尚天嘴角抿成一线,“我会小心的,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 舍主冷眼看他,“那么多百姓,你拿什么救?” 尚天:“用我的血就可以了,你也知道的......” 舍主一巴掌打在尚天肩膀,“你闭嘴!闭嘴!” 尚天不吭声的挨打,舍主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生是给他气得像娇滴滴的妹子一样一掌一掌的拍打尚天出气,“你哪儿也不许去!给我回房思过!” 尚天扑通跪在地上,“求您了干爹!” 舍主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一愣,尚天很少会这样叫他,他看着尚天沉默的不出声。 “我怎忍心让百姓因我受罪?尚天良心难安啊!” 舍主深深呼出一口郁气,“你一旦出手,那些妖物会连箭舍也屠尽;你担忧百姓,那你就不想想你干爹我?不关心箭舍的弟兄吗?” 天气炎热,舍主一身单衣陪着尚天跪下来,打感情牌,“我为了你,一把年纪未娶一妻,干爹只有你了,你让干爹怎么活?” 尚天扶着舍主的双肘,即使倔强,也没忍住那倾眶而出的泪,“干爹......我......” “我知道你是能担大任的人,但绝不是现在,我们无法抵抗他们,你若死了,干爹活不下去!” 干爹亮出杀手锏,尚天一时也没了主意,只是沉默了半响,神色灰暗的呢喃道:“真的要整个榆城都陪葬么?” 舍主浑身一颤,将扶着他的尚天颤醒,连忙扶起他来,“干爹坐。” 舍主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拉着尚天坐在身边,以老父亲的口吻叹息道:“你一直是这般大,一点儿都没变。” 他一句话拉开回忆的匣。 尚天记得舍主将被打的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的他带回箭舍,那时舍主刚刚接任箭舍,意气风发翩翩少年,也是二十有五的青年才俊。 “可是一晃眼过了二十年,我老了,你还是那样。” 那时,尚天还叫他哥哥;随着时间推移,为了隐瞒身份,只好改口叫舍主,后来更是对外宣称尚天是他的义子。 “那一次真是把我吓坏了,”舍主握着尚天的手,思绪飘进过往,“你浑身是血呀,我急得直哭,以为我们就要命丧于此,结果转眼你竟然痊愈了。” 那时候舍主为了让尚天开心一点,就带他上山去玩,结果被敌派埋伏,尚天救了他一命,自己浑身被扎出了血洞,凡人来讲,绝不会活过半个时辰。 但尚天就是没有事儿。 “自那时起,我是怕呀愁呀,妖在人间是什么下场,我如何不知?” 所以箭舍的人,每十年换一批新人,不留弟子,他也不娶妻,限制尚天的出行,将人保护的好好的。 可不知怎的,还是被人给知道了。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试探,让箭舍心力交瘁,但再怎么难,舍主一个人扛了所有,不给尚天知道。 他为他费了多少心血与苦心,尚天心细如发,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话说到这儿,舍主哽咽,尚天也彻底妥协。 他不能就这么抛下舍主啊! 舍主说着说着,居然把自己说通了,“罢了,你去吧。” 尚天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舍主说:“我早晚是要死的,护不了你一辈子,现在逼到这里,你是好孩子,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尚天紧紧反握住舍主的手,“干......哥哥......” 舍主一听这称呼,把头埋进尚天肩膀就开始嚎啕大哭,“混小子!早这么叫不就完了!” 尚天被他逗乐,紧紧抱住他的肩,眼中浮现晶莹的光,“放心,哥哥,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毕竟,除了他们,还有人闲着呢。 第62章 今天和我睡 夏凡一觉醒来,还没意识到箭舍已经变天了;只是痴痴呆呆的盯着湛封出神儿。 昨晚?咋回事来着? 他好像被谁给偷袭了? 湛封当时在屋里......又救了他吗? 一想到这儿,夏凡严肃的给湛封胸口一巴掌给他乎醒。 湛封正装睡装的香,一时不妨,被拍的下意识睁开了眼。 湛封:“......” 夏凡一脸凝重,“鬼王是不是找过来了?” 湛封挑了挑眉,一时没有读懂夏凡的心路历程,装作深不可测的模样,“嗯?” 夏凡叹了口气,“不是不能离开鬼城的吗?” 湛封一脸认真道:“昨日交手屋中太暗,我也没看清。” 夏凡捂着有些后遗症的头,他怎么总被人偷袭下药?天天给湛封添麻烦,太挫败了。 湛封见他头疼,松开一直抓着他睡的手腕,“怎么了?” 正要伸手去扶他,余光一扫却扫见夏凡袒露着的胸口;昨天他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妄为,所以占尽了夏凡的便宜,但在摸到他胸口那道疤痕的时候,除了心疼和悔恨,再也不敢乱来了。 夏凡本如璞玉一般晶莹剔透毫无瑕疵,却因为他两次的失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怎么还有脸占着他? 湛封本含笑意的明眸一暗,收回了手,湛封下床离开,背对着夏凡道:“这几日估计能走了,收拾好东西。” 夏凡迷糊的抬头,“嗯?瘟疫得到控制了?” 湛封想起昨日尚天一脸誓死不归的模样,微不可查的扬扬嘴角,“嗯。” 夏凡穿好衣服,揉了揉额角,也没啥胃口吃早饭,慢慢悠悠的收拾衣服,正收拾到一半,尚天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吓得夏凡连惊呼都呼出声来。 尚天端着一碗药汤,一如明朗笑道:“醒了?喝下这个吧。” 夏凡疑惑:“这什么?” 尚天:“是能够预防瘟疫的汤药,听说你们要走?” 这么快湛封就去辞行了? 夏凡点点头,“湛封说瘟疫得到控制了。” 尚天挑挑眉,果然都在他算计之内了。认识的不久,倒是把人从里到外看的明明白白。 尚天:“嗯,喝下吧。” 夏凡从没喝过这玩意,看着颜色就不是很好喝的样子,再加上总被下药,夏凡也没什么安全感,“我可以不喝吗?” 尚天露出失落的表情,“我特意为你熬了两个时辰。” 夏凡无奈接过汤药闻了闻,闻着倒没什么特别,尚天鼓励他,“一口都喝下去,别尝味道。” 夏凡询问的看着尚天,尚天信誓旦旦的点点头,“放心吧,不害你。” 夏凡呼出口气,照着尚天说的,咕咚咕咚一口接一口全都喝进肚子里;但全灌下去后,夏凡只觉得嘴麻麻的,感受到苦腥味儿,小脸顿时纠结成了一团。 尚天眼疾手快的给他塞了一颗蜜饯,“好了。” 夏凡目送着尚天溜溜达达出门,刚一坐下,就觉着有点恶心,身体打了个寒颤,夏凡坐不住,又站起来,胃里不难受,但是不知怎的有种反胃的感觉。 结果还没等尚天走出门口,夏凡猛地推开他冲出房门。扶着离房门最近的大树猛地吐了一股汤药出来。 尚天皱了皱眉,站在远处没上前。 夏凡一次还没反应过来,接连又吐了一次,湛封这时从屋里奔到他身边,一时太紧张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尚天,“怎么了?” 夏凡摆了摆手,说话的空隙都没有,便又吐出来一股。 湛封看他吐出药来,觉着不对,一扭头双眼刀锋般射向尚天。 尚天抱胸靠在门边,毫无诚意道:“怎么吐了?啊!估计是没吃早饭,药太苦了。” 湛封一听这话,脸顿时一黑,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把刚缓过来的夏凡,一掌拍在背上差点给夏凡又拍吐了。 “他给你药你吃了?” 夏凡抹了抹眼角的泪,委屈道:“嗯......” 湛封气得的又拍了他一巴掌,“给啥你都喝?就这么渴吗?!” 夏凡:“......” 尚天适时插话,“湛公子别紧张,这不都吐出来了?” 湛封稳住情绪,冷冷道:“给他喝了什么?” 尚天无所谓道:“自然不是好东西。” 夏凡:“......” 湛封:“......” 尚天:“我打不过你,就从夏凡下手了。很难理解?” 夏凡:为什么是我??我就是你们中间的炮灰吗?等等...... “你们两个怎么了?为什么大打出手?” 湛封:“你想要什么?” 尚天:“要您的帮忙。” 夏凡:有人理理我吗?我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啊! 湛封将夏凡扯进怀里,“今天和我睡。” “嗯?” 这白天刚刚开始,就讨论晚上的事儿了? 尚天意有所指,“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夏凡:“......” 大哥,你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对我下毒了好吗?这还叫不会怎么样?你还想怎样? 第63章 可以留下 因为尚天这厮早上的一碗汤药,导致他这一天滴水未进,不知是不是因为没吃东西,导致他异常的清醒;直接导致了这大半夜他和湛封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夏凡忍不住问:“你和尚天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湛封无意识的用手指点了点夏凡的腕骨,自他二次入鬼王手后,只要是同床睡,便都会捉着他的手腕,“不是教过你?这世界非黑即白,凡事有根可寻。” 夏凡这时候倒是出乎意料的坚定,“尚天不会害我的,你可以放心。” 湛封挑挑眉,还没等怒意上头,夏凡继续道:“他说要你帮什么忙?” 湛封没压制住怒意,随后胡诌,“会死的忙。” 夏凡:“......” 见他情绪不对,夏凡噤声;反倒是湛封问出口了,“你怎么觉得尚天不会害你?” 夏凡黑眸滴溜一转,“就是......算感应?” 湛封:“......” 你跟他有个屁的感应! 湛封捏着夏凡的手腕下意识收紧,“你不许碰他的血,知道么?任何人都不要碰。” 夏凡没明白,“为什么?” “血契。”湛封收了收手的力度,给夏凡科普,“血与血之间如果刻意融合,就可以做血契;不仅可以感知定位,还只能做一次,除非血契一方身死才能破除。” “只是感知而已?” 湛封摇摇头,“应该不止,但我不很清楚,这是妖术。” 夏凡一听妖字就异常敏感,想起尚天摸了他受伤的手背,自己就身体反应异常,尚天说是试探,是在试探他是不是妖? 这么一想,夏凡身体一僵,看向自己被缠好的手;说起来,也过了两天,到现在一没上药,二无痛感;夏凡越想越心惊,右手颤抖似的抖了抖,似乎格外想感知疼痛。 湛封挑挑眉,知道夏凡担心什么,修长的手指移上去,轻轻一扯,就将缠上的布扯开。 夏凡在看到自己的手背时,浑身一颤,‘腾’的从床上弹起。 “怎么会这样?!” 手背居然完好如初?!明明被箭划伤之后是鲜血淋漓啊! 湛封没敢明目张胆的扬起嘴角,只是敛着眼不被夏凡注意到眼底的愉悦。 夏凡:“他......他真的是妖吗?” 湛封说:“应该不是人。” 不是人肯定也不是鬼,夏凡见他没有阴森排斥,这不就剩下一个物种了吗? 那他一遇见尚天的那种福至心灵怎么回事?在受伤之后莫名的契合感又如何解释?他说他试探自己不是妖,还帮他把头发变黑...... 夏凡脑子里一团浆糊,一会儿斩钉截铁的觉得自己不是,一会儿又心虚的认为自己就是;一来二去,人脑基本上乱成一团被猫咪玩坏的毛线团。 湛封以为他是在惊讶手背这件事,出声解释,“应该是他帮你愈合的。” 愈合? 夏凡由于太紧张,嗓子有点暗哑,“妖还可以愈合伤口么?” 愈合、修复,似乎是尚天的能力? 湛封“嗯”了一声,“妖的能力,只有想不到的。” 毕竟物种多,品种密,谁也说不好谁有什么能力。深究起来,出一本书都未必写的全。 夏凡越想越安心不下,嘀咕着下床,“我要去问问......” 湛封一把扯住夏凡的手腕带回床上,牢牢的拽进怀里,态度强硬道:“这么晚了,明天再去。” 夏凡小范围挣扎,“可是我不去我睡不着。” 湛封急了,“我给你讲故事。” 夏凡:“......” 这是要哄我睡的意思? 湛封嗅着夏凡颈肩,其实夏凡身上干净清爽,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湛封就是觉得好闻,撒不开手。 夏凡被他热气喷的缩了缩脖,极其不自在的推着湛封的胸膛,“你......湛封!” 天气已经热起来,夏凡和湛封穿的都薄,紧紧抱在一起导致彼此身上的热气直传达到对方身上,湛封温度近乎滚烫,夏凡实在觉得不舒服。 感受到夏凡的抗拒,湛封心里不是滋味儿起来,一想到尚天搂着他就一副娇羞模样,自己抱着他就好像是什么野兽,又想起夏凡说相信尚天,他们无形之中的默契又让自己的嫉妒之火猛烈燃烧,胸腔抑制不住怒气升腾,恨不能将夏凡揉进身体里。 他发了狂的想要夏凡只看他一人。 夏凡现下排斥他是因为想去找尚天,这令湛封根本压抑不住这体内的狂躁分子。 湛封听见自己近乎颤抖的声音,“你若喜欢他,可以留下。” 他本清冷的双眸此时印上无助的哀求,紧盯夏凡的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 哪怕只有一点犹豫在眼里,他都不会让他留下。 哪怕......哪怕他的心不在这里,他也愿意就跟这一个空壳呆在一起。 他已经无法去过没有夏凡的日子了。 夏凡恍惚看着湛封,完全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结果湛封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第64章 救城 舍主不允许自己参与疫情更不许他随意走动,尚天反应不大,也有逃避的心态在里面;他可以相信这疫情并不严重,官府有办法控制;他不知道城中情况,可以自欺欺人。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榆城已经严重到会被他的国抛弃的程度。 尚天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现在立在这如同荒芜废墟的城中,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愤怒气愤,更多是对自己。 榆城于一月之前还一派祥和热闹,现如今有无人认领的尸体横在路边,有的好些,被裹上了席子,有的干脆丢在路边,干涸血迹凝结成块在破旧的衣服上,身上还有被野狗啃食过得痕迹,因天气炎热,已经有渐渐腐烂之象。 已是深夜,街头并无灯火,整座城仿佛被一团乌烟瘴气笼罩,死城一般无声无息。 尚天突然恨自己的犹豫,早知如此,应当在发现瘟疫的第一时间站出来,何故白白丧了这多无辜生灵的名? 为了私心而退缩,如若不能救人于水火,当真愧对了自己的身份。 尚天沉重的叹了口气,空气中略带粘腻的风吹拂着他的发,捎带恶人的腥臭味。 就连自由无束的空气都无法幸免的沾染上灾难的味道。 尚天低头一叹的空挡,便见一个男孩站在路中央的腐尸旁仰着头定定的看着他。 尚天回过神来,一挥袖轻飘俊逸从屋顶落下,稳稳立于男孩儿面前。 男孩儿看着12、3岁的样子,皮肤近乎病态的白皙透如黑夜中的一抹幽光,他脸有红霞面无表情,一双眼若无底洞一般空泛无神的随着尚天;男孩儿长得清隽好看,眉眼却显著冷漠,毫无表情,如灵魂不在躯体。 一点儿也不像是小男孩儿该有的表情。 尚天心生怜悯,伸出宽大的手掌揉了揉男孩儿的黑发,“小家伙,你家人呢?” 尚天问这个纯属多余。 男孩儿语调也无起伏,嘴巴完全像是被,操控一般的开合,“死了。” 尚天暗恨自己问错话,这么小的孩子,若有父母怎会让他只身一人游荡街头? 尚天顺着他的头发摸了摸男孩儿的脸,滚烫,恐怕是染病了。 另一手捏起男孩儿的手腕,确定是得了瘟疫,心中一紧,为了不表露出糟糕的心情,尚天挂起明朗的笑,“你生病了,我可以治好你的。” 尚天说着,拇指食指轻轻一撮,指腹被破开,红艳的血流出来,尚天将血液在男孩儿下唇轻轻一抹,噙着晃人眼的笑诱哄道:“舔一舔。” 男孩儿听话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下唇;血液腥甜,似是刺激到他多日未进食的身体,喉头一股腥甜涌上,男孩儿终于带了点生理刺.激的表情,似是怕喷到尚天,突然捂住嘴喉咙下意识的呜咽着。 尚天皱眉,又不是做血契,搞什么排斥? 未多想,尚天一闪身到男孩儿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背,“吐出来。” 男孩儿哇的吐出一口血来,身体摇摇欲坠,尚天从后接住他,伸手给他把脉;他的血可能刺激到他了。 “不行,一定要吃进去。” 尚天抱男孩儿在怀掉了个个,令他仰面朝上窝在自己怀里,将食指送到男孩嘴边,柔声哄着神不清明的男孩儿,“吃下去才能好。” 男孩儿恍惚尝到温热的液,下意识的吸了吸那指头。 尚天见他肯吃,松了口气;刚没放松一点,男孩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咬住他的食指,大力吮吸起来。 尚天估计他是饿了,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这孩子羸弱的很,才这么小,病态就如此显露;多喝点,还能养养身体。 好在男孩儿也没有吸多久,就迷迷糊糊的松开了他,只是手还抓着尚天的袖子,尚天哄得男孩置若仙境,“你的病好了,有人问你,你就说是喝了井里的水。” 男孩儿睡过去,尚天找张桌子把他放上去,又怜惜的揉了揉他的发;飞身离去。 光是告诉一个人是不够的,尚天立于水井前,一剑划开自己的手掌心,血柱顷刻而下,尚天仿佛毫无痛觉的看着自己的血融进水井中。 就这么给自己放血到有点儿目眩,尚天知道快到自己的极限,收手带出井水入酒壶中,飞快的穿梭于榆城之中。 天将至明,湛封靠立在城门口,一脸黑沉。 真够该死的,这尚天一副假阳光,暗地里拿捏夏凡;自己要救民,非要拽湛封下水;一起引敌离城。 那天夏凡到底不知道喝了尚天什么东西,整半月没吃一口饭,吃了就吐,人虚的话都说不利索;湛封搞不明白血契那一套,只当是尚天给他下了血蛊,无计可施,将夏凡留在箭舍,他与尚天引敌出去,能战就战,战不过就跑。 虽然湛封在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差池。 尚天一脸苍白的在城中忙活完,与湛封汇合,湛封一脸阴郁,无视他脸色,抬腿便飞。 尚天无奈的低头笑笑,调转生息紧跟其后。 两人飞了不多时辰,停留在无人山巅,荒山野岭,最适合杀人灭口了。 刚停下还没喘口气,一股妖气直扑而来,湛封皱眉抬剑回神挡下,向后掠飞几步。 尚天冷声道:“追的够紧的。” 一道妖里妖气的声音自两人对面响起,“见您一面真是辛苦,我差点放弃了呢。” 来妖一堆皆从头到脚围着黑巾,要不是浓烈的妖气,湛封还以为小鬼王出来了。 尚天出手辟出一道剑芒,喝道:“废话少说!” 虽是以二敌众的架势,但两人尚有力气应付,可怕的是,这妖越打越多,仿佛源源不断,这么打下去,两人早晚力竭。 尚天抽空对湛封道:“不行,人太多了,跑吧!” 湛封本就想早解决早完事儿,没搭理尚天转身便跑。 尚天:“......” 嗨,这到底是名门,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呀! 两人想跑,可对面怎能让尚天跑了?一直没出手的说话之人双手向地上一劈,湛封和尚天脚下立刻破土而出黑色蔓枝缠住两人双脚,同时山路裂开,呈天崩地裂之势将两人脚下的土地劈隔,孤立在上。 尚天咬牙,“糟糕了,敌不过!” 湛封没想到妖界默默调养生息百余年竟然力量大增,当下才认真对待这一局。 湛封挥剑斩断脚下蔓藤,没想到那蔓藤不咬人膈应人,被斩断立刻有新的顺脚而爬,湛封被弄得烦闷不堪,一打响指捏出幽火,斩蔓同时将火辟出,腾空一跃向后;尚天被顺带着脱离缠人的东西,喘了口粗气。 对面那妖气定神闲。 “真不错,昔日仇敌与灵丹妙药都在这儿,今儿还有意外收获。” 尚天:“机关算计,你要什么?” 妖:“这你还不清楚?我要你呀!” 尚天冷笑,“要我总不会是带回去赏玩?” “呵呵,幽默!”那妖道:“我有备而来,觊觎你多年,你现在想跑,真不明智。” 没等尚天搭话,那妖冲着湛封道:“与云山的账本想着往后再算,今日来了,就收一赠一了。” 湛封道:“废话真多。” 说罢湛封将手里幽火凝出全打到对面去,那妖一闪身来到他俩身旁,湛封刺剑而去,那人灵巧躲过顺势在湛封耳朵旁吹了一口妖气,湛封恶寒,另一手凝出鞭子抽过去。 那妖受创却狰狞的笑出声来。 他的笑声格外刺耳,湛封太阳穴一跳,耳鸣一瞬,再睁眼,竟见到了那令他魂牵梦绕的那一人。 第65章 坠崖 夏凡朝他飞身而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扑向湛封。 “你怎么了?!” 湛封只感口中涩苦,喉头干渴,“你......你怎么来了?” 夏凡道:“我不放心你们偷偷跟来了。” 湛封茫然吞了吞口水:“胡闹!” 之所以留夏凡在箭舍,就是因为箭舍有祖上庇护,妖物不敢近身,现在他们这么危险,他怎么能跑来? 夏凡一低头,发现湛封的心口正泊泊的往出流血,“你!你受伤了!” 湛封没去理会,抓住夏凡在他心口的手,“不要紧,让我看看你。” 夏凡甩开手,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 湛封着了魔般将人拥进怀里,“我太想你了。” 夏凡凝眉一语不发,湛封心中一颤,松开夏凡,只见他冷眼盯着自己,再没有那意气蓬勃的眼神,“湛封,我之前为给你留颜面,你三番五次得寸进尺我都不曾怪你;但你还不明白吗?” 湛封浑身一抖,磕磕巴巴的如从胃里吐出一块一块的碎石头来,“你.....听......听我......解......” 夏凡厉声打断他,“解释什么?那些肌肤相亲,你如何解释?真是喝醉了?你以为我天真如此?” “湛封,你不觉得恶心吗?” “我都觉得厌烦。” “若不是怕命丧于此,我会依靠于你?” “反正现在我有别的更好选择,此番前来就是和你告别的。” 湛封脑中断断续续的话连了半天也没连成线,心碎成一滩水,半个音节也吐不出来。 夏凡起身欲走,湛封不知廉耻的去抓住他的衣角,他知道他现在没脸,但是他不能也不敢放,这一放,他就再也见不到了。 夏凡回身嫌恶的瞪着他,一手抽回自己的衣服,一脚踹在湛封鲜血淋漓的心口处;湛封眼看着夏凡的脸越来越远,身体跌落下山。 他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自己坠山身碎。 终究是痴心妄想。 “湛封!湛封!醒来!是梦!” 湛封迷糊间听见呼喊声,头疼欲裂,猛一睁眼,夏凡正扑在他身前,一脸惊慌失措。 “你怎么了?!” 湛封也不知怎的,口中窜上腥甜的苦涩,“你怎么来了?” 夏凡道:“我不放心你们偷偷跟来了!” 湛封瞳孔骤然一缩,知道自己这是梦醒,一阵恐慌惊上心头,湛封只觉得自己要从内被撕裂。 他没敢搭话,夏凡却低头看向他的心口,“你受伤了!” 湛封颤抖着虚弱道:“别说了......” 夏凡突然狞笑着抬头看他,“那我就直接送你上路吧!” 湛封仓皇之中,被“夏凡”一脚踹在心窝处,他们被劈隔在独一山头上,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湛封猝不及防,一脚当真被踹下了山,反应过来已经下坠数十米,浑身使不上力气,正勉强找回神志,便听一声嚎叫。 下坠的风声在耳边肆虐呼啸,湛封却看见了什么物体正同他一起坠落。 夏凡真是服了,这两个人天天在屋里密谋怎么引敌离城,在哪里开战;结果异口同声心照不宣的就是不肯带他。 夏凡实在憋不住,硬逼着自己吃了东西恢复体力,趁俩人夜晚进城,自己先行一步偷偷飞进山里,在隐蔽位置藏好等待。 结果没想到自己眯了一会儿,就被地动山摇震醒,露头一看,可好嘛! 湛封和尚天前后两头的地上被劈出大大的裂缝,两人被困在一块地上;夏凡心里急得慌,他在敌方后侧,正想怎么帮忙,便发现湛封居然傻戳戳的站在那儿开始发呆! 夏凡眼见尚天被晃了一脸妖气转眼给擒住,湛封傻乎乎的一动不动,随后突然跪倒在地,活生生见那黑妖变成自己的模样在湛封面前说着什么,夏凡等也等不及了,干脆孤注一掷! 因为知道会开战,夏凡把能带的全带上了,悄无声息将手中备好的毒药凌空一洒,地上一堆黑妖乱做一团,夏凡掏出暗箭,远程朝着尚天的方向一射,射向擒住尚天的妖,都来不及看射中了谁,脚尖一点直奔湛封飞去。 结果已经来不及,湛封被一脚踹下山去,夏凡不是刹车失灵,而是根本他就没停,对准那贡献出一脚的假冒伪劣黑妖背后啪啪啪把自己的暗器全射出去了,那妖尖利嚎叫一声。夏凡顾不上,随湛封飞下断崖深渊。 湛封难以置信,却控制不住挥出手中长鞭将那人缠进自己怀抱。 怀里紧紧箍着柔软的实体,湛封差点喜极而泣,比风还呼啸的心情团团包裹住湛封。 还是免不了想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但是湛封没敢。 他准备这辈子也不说这句话了。 无论是骂他恶心还是踹他掉崖的都是假的,真正的夏凡是会陪他坠落的那一个。 湛封终于重新找回了力气,瞬间恢复战斗力,紧盯崖壁上有没有可以缓冲的地方,长鞭在空中精准抓住突出来的岩石,因为惯性两人像荡秋千一样撞上岩壁,湛封搂紧夏凡低声说了一句抓住我,夏凡便听话的抓住湛封的衣襟。 这样撞了几次,临近崖底,湛封的鞭子基本上已经报废,干脆舍了长鞭,护住夏凡,就着滚石坡一路滚下。 夏凡只听着湛封几声隐忍的闷哼,一阵天旋地转,夏凡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心中痛呼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折磨人的无尽翻滚撞击,还不如直接晕过去来的痛快。 脑浆似乎都要被晃出来,直到两个人终于滚停落地,自己躺在湛封身上,湛封一双手搂的他死紧,夏凡睁开眼发现眼前一直在旋转,但是意识告诉他不能停,神情恍惚强撑不适,“湛封......湛封......” 湛封手箍得紧,夏凡以为他醒着,待状况好一点抬头看他,湛封已经死死的昏过去了。 夏凡颤抖着伸手去摸他脖颈。 “湛封......别吓我......” 第66章 都是爷 夏凡硬扛着比自己高一头壮一倍的湛封寻了个暂时能挡风遮雨的山洞。 脱下自己外套放在潮湿的地上,夏凡趁着日光检查湛封身上伤口。 这不检查可倒好,一检查可是日了鬼了。 先不提他心口不知何时被.插的刀伤,胸口处大片血迹,身上全是被石头划破的口子,现在天热穿的少,轻而易举就能皮开肉绽,湛封身上到处是琐碎的伤口,越看越多,夏凡忍着头皮发麻的心痛脱下湛封身上的衣服,湛封后背的伤更为严重,一片一片是撞伤和划口,像是被石头硬生生划开的,一道道触目惊心,夏凡看的都快晕伤。 相比之下,夏凡简直就像是下凡飘下来的。 湛封把他保护的好好地,自己以身撞石,这么看下来真是让夏凡后悔跟着跳下来了。 不然他应该会把自己保护的很好,不至于受这么多伤。 夏凡又脱下唯一的内衫给湛封披上,环顾洞内情况;将手里的暗器塞进湛封的手里。 还好不远处有河流。 夏凡撕扯下一块衣服当手帕用,去河边浸水再跑回来给他清洗。 湛封昏迷不醒,夏凡摇身一变担当大任,给湛封清洗伤口、上药、找吃的;他不敢走太久,生怕湛封自己被什么东西给伤着了,每天都是野人一样不穿衣服在林子里跑来跑去,火急火燎,忙前忙后。 湛封一到夜里发高烧,几天也不醒,这也不是办法,他带的药都不知道对不对症,不能一直拖着,思来想去,做起了木筏工程,夏凡当初没参与,但是全程看下来,知道木筏怎么做。 没有斧子,他就捡粗壮的树枝;没有绳子,他就找藤蔓;回到两人落下的地方寻到了湛封的长鞭,在洞里划字记录落崖第几天。 还没等夏凡画满一个正字,晚上寻了树枝回洞里,夏凡就傻了。 湛封此时身上正缠着一条手掌粗,半身长的蛇;尾巴正绕着湛封的脖颈,湛封皱着眉头,被勒的喘不过来气。 夏凡吓得丢了树枝,“呀!”一声喝,那蛇回头来看他,挑衅的趴在湛封身上冲他吐信子。 夏凡紧握双拳,他把暗器留给湛封,自己赤身没什么武器;眼看着这蛇要勒死湛封,夏凡破罐子破摔,捡起地上的石头往他身上打。 也不顾得湛封会不会被打疼,那蛇躲避不及被激怒,从湛封身上滑下飞速朝夏凡爬来,夏凡别的不行,轻功经过这几天一练倒好了不少;与蛇保持着时而安全时而会被咬一口脚口跟的距离,那蛇每次都差一点,更是穷追不舍,结果夏凡光顾着看蛇没看脚下,一个踉跄被石头绊倒,滚了几圈那蛇就冲了上来,狠狠一口咬住夏凡正挥舞的手臂。 夏凡顾不上疼,听说蛇打七寸,他也不知道七寸在哪儿,抓着蛇头死命的捏,那蛇身够长,缠上夏凡的脖颈,也死命的捏。 基本上就是看谁先把谁捏咽气了。 就在夏凡两眼冒金星老眼昏花逐渐无法呼吸的档口,微耳鸣的耳朵里居然传来狼叫。 不会吧?简直流年不利! 夏凡胡乱抓着地上的石头块,狠命朝蛇眼睛砸去,那蛇张大嘴巴 沙沙叫,吃痛的松了点劲儿,夏凡不管不顾,闭眼猛砸,那蛇实在扛不住,一出溜缩身要跑,恢复视线,夏凡刚喘了两口大气,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那蛇摊在地上不动了。 恶狼真的不是传说,夏凡与蛇被一群白狼包围着,夏凡身边唯一称得上武器的就是手里稍微锋利一点儿还带着蛇血的石头块了。 不行,他不能死在这。 夏凡不禁感叹这山里真是什么都有,当初在灵林游荡多日也没见着这么多物种。 这里是动物的聚集地吗? 和这么多狼拼可不是明智之选,夏凡不多想,直接扯起地上正警戒着不敢动的蛇尾巴朝一头狼丢过去,抬屁股就要跑;那狼悠闲一接,直接把蛇身咬成两半丢在地上,没吃。 完了,这是嫌蛇肉不好吃,要吃人。 夏凡欲哭无泪,刚跑没两步,身前的狼又上前两步,夏凡不敢徒手砸狼,尤其是有三四匹狼围着他,但这时候也只能孤注一掷。 他挥舞着手臂转着圈给自己呐喊壮胆,“都看啊!这个石头一碰你们就死了!都别过来!” 那些个狼没退也没动,却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三匹狼整齐划一的对着他伏在地上,静静望着他。 剩下一匹咬蛇的狼走上前,白色的嘴巴子还带着血,却迈着高傲的步伐乖乖的边走近他边将尾巴耷拉下来。 夏凡倒是听尚天说过,一只地位低下的狼走近地位较高的狼时就会垂下尾巴。 这突如其来的示弱让夏凡傻了,云里雾里,这些狼确实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那狼轻轻用头蹭了蹭夏凡的腿,夏凡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 他放下石块,轻声道:“你们是来帮我的?” 那狼轻轻嗷呜一声,其他狼便抬起身给夏凡让路。 居然还真是!夏凡匪夷所思;难道他们是为了让他引路回去把他和湛封都吃了? 毕竟四匹狼一个人可能不够分。 夏凡犹豫不决,那头狼却在夏凡面前挡住回头冲他晃了晃尾巴。 “你让我骑你吗?” 那狼又嗷呜一声,身后有一头狼轻轻拱了一下夏凡的腿。 夏凡梦幻了,鬼使神差的趴在狼身上,缩起腿,搂住狼脖子。 待他坐稳,那狼咻咻就奔了起来。 转眼回到山洞,夏凡看见湛封趴在洞中,身旁的火堆要熄灭,他慌忙道了声谢,奔进去重燃即将熄灭的火苗。 天知道他之前钻木取火到快中暑。 湛封还是那副样子,躺在后来夏凡给他弄得一堆树枝树叶上,身上盖着不太完整的衣服。 湛封旧伤还没好利索,脖子上又有了一圈红痕,夏凡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歇了口气,扫了一眼洞门外,那几匹狼居然还在外面。 有两只一边一个立在洞口两旁,似乎在为他守门? 夏凡一时搞不清情况,也不敢上去和它们搭讪;可刚刚太惊险,自己也睡不着,摸了摸湛封的额头,还是在发烧。 再这么烧下去没完没了,夏凡一咬牙,走到门口,发现只剩下两匹了。 夏凡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匹狼的头。 那狼享受的蹭了蹭;随后靠近夏凡,在他手臂上舔了舔。 夏凡被舔的痛痒,借着月光一看,居然破了。 估计是在地上摔得。 这时夏凡才恢复了一些人体该有的感官,饿了,也疼了,他伸手摸了摸后背,摸到一手泥灰和着血水。 夏凡不以为意,起身走到河边去浇水清洗伤口,一匹狼不离他身侧,夏凡顺手在路上又捡些树枝回到洞中,眼皮一跳。 湛封正用手里暗器冲着门口那匹狼,那狼与他对峙低声威胁;湛封还迷糊着,手抖了半天也没射;夏凡一把丢下手里的树枝,挡住那暗器大叫,“别射!是好狼!” 湛封浑浑噩噩的抬眼,见是夏凡,眸中清明一阵,惊讶道:“夏......咳咳咳!” 夏凡扑过去夺过暗器,“你嗓子估计都烧干了,别动,我去给你找水喝!” 湛封浑身酸软,却还是努力捉住夏凡的手腕,“别走.....” 夏凡说,“我很快!平时你喝不到水,你等我!马上!” 湛封没回答又闭上了眼睛,夏凡两三下奔出去,用之前找到的大叶子装了水,一到湛封身边,就被湛封不小心挥手弄翻。 夏凡:“......” 转眼这几次,夏凡已经折腾累了,不是打翻就是漏没要么就是喂进去被他咳出来。 夏凡想下手打他,又没找着好地方下手,干脆把手里的叶子往他身上一丢,“你干什么!” 湛封糊涂,没回答,就是吵吵着渴;夏凡放弃抵抗,拿起他身上的叶子准备再去盛,湛封却突然握住他的手。 湛封虚弱道:“用嘴喂......” 夏凡:“......” 自己瞪了会儿大眼,夏凡头疼的站起身往出走。 好,可,受伤的都是爷。 您说用哪儿喂都行! 第67章 启云 夏凡跪到湛封面前,拍拍湛封的脸不见反应,叹息一声,“问你干嘛?还不如渴死你。” 骂完给自己灌了一口水,湛封慢半拍的微微睁开眼睛,夏凡喉结一咕噜,将嘴里的水咽下去了。 夏凡:“......” 眼看着自己要把水给喝完,夏凡愁眉苦脸的瞪着湛封,竟颇有点撒娇的意味在里面:“我做不到......” 湛封宠溺的冲着夏凡虚弱一笑,轻声哄道:“嗯,不喝了。” 这笑看在夏凡眼里额外耀眼。 夏凡:“......” 一看他这有气无力又强颜欢笑的样子,想起他身上的伤,夏凡恨恨道:“真是输给你了。” 夏凡一口饮尽最后的一捧清水,捏起湛封的下巴让他把唇张开,轻柔的将唇覆了上去。 这是夏凡第一次主动亲吻湛封并且还是绝对清醒的情况下,湛封僵直了身体,他的确发着高烧并不清醒,只当自己是做梦,之前梦中都是夏凡弃他而去骂他恶心,或者踹他坠崖;但现在他居然主动吻自己,即使是梦,湛封也愿意这样拥有片刻。 微凉的甘甜顺着嘴角滑入喉咙,湛封情难自禁,按上夏凡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夏凡只是喂水,湛封反倒变成一个吻,柔软却带占有欲的舌探进来,夏凡一时慌乱,又把水给咽了,这一口没咽明白,呛住喉咙,夏凡赶紧推开湛封侧头咳嗽起来。 湛封糊里糊涂哪里管得了这些那些,搂住夏凡的腰轻轻一带,带到树叶床上半压在身下,披在他身上的衣服落在夏凡身上,他用唇堵住夏凡的咳。 夏凡再躲,他再吻,这次干脆捏着夏凡的下巴不许他乱动,夏凡想推他,手上又摸到他身上的伤口;湛封似乎不知道疼似的,死活不撒手,夏凡迟疑了一下,没敢再推他。 算了,他不跟病人计较。 但是架不住湛封色胆包天,滚烫的大手摸上夏凡的腰身,夏凡衣服少的可怜,身上也带了点伤;湛封手上没轻没重,给夏凡捏疼了,夏凡这才下定决心推开湛封。 “湛封!醒醒!” 美梦如此,湛封怎么会醒?夏凡别过头去,他也不急着找那甘甜的唇,一路落下细碎的吻;夏凡被亲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头发丝都隐隐立了起来,“混蛋!什么毛病!” 夏凡抬手拍了一把湛封还算轻伤的肩膀,湛封现在根本不知道疼,抬头醉眼朦胧的看了看夏凡,又吻上他的唇。 夏凡喘着气挣扎,“湛封!疯了你!” 湛封纯当作这是调.情,蹭了蹭夏凡裸.露细滑的肩窝,“宝贝,叫我启云。” 启云?这是湛封的表字? 嗨!这个时候开什么小差! “什么启不启云!你给我起开!” 湛封现在的状态是:能听清夏凡说爱他,但是听不见夏凡说起开。 “小凡......”湛封咬着夏凡的耳朵轻轻呢喃,“我想要你......” 夏凡没听过这等直白的情话,与他无障碍交流上了。 夏凡:“要我什么?说清楚!” 要我给你喂水还是打饭? 湛封伸手扯他裤子:“要你......成为我的......” 夏凡一手拽裤子,一手推湛封,“成为什么?” 徒弟?兄弟?知已? 湛封这回没带省略号,灼人的热情炽热的呼吸透过唇瓣传递给夏凡,“就是我的。” 夏凡:“唉呀急死人了!” 本以为这家伙有什么重要话要说,结果磨磨唧唧没有一句听得清楚明白。 无心与他周旋,夏凡狠下心用膝盖顶住他小腹,将人掀翻离身,一手又下意识去护住他没让他掉到地面上。 利索的翻身坐起,夏凡推湛封躺好,立刻跳到湛封三米远。 湛封似乎又沉睡过去,嘴里不时念叨着小凡小凡。 “不行,”夏凡盯着湛封咬牙道:“越烧越糊涂了,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夏凡这晚怕了湛封,被逼无奈与狼共眠,一夜乱梦没睡安稳;他耳朵灵敏,听到似有剑滑地的声音,心惊坐起,他身后被枕着的狼慵懒的睁开眼睛,继续又睡过去了。 夏凡屏息不敢懈怠,早晨山中有雾,看不太真切,他捏着手里的暗器,手腕微微发抖,经过昨天的蛇战,他基本上随时都会进入戒备状态。 好在可怕的事没有发生,昨晚那头将蛇咬成两半的狼显于雾中,夏凡惊喜的站起身,看到他嘴里叼的东西。 那头狼将剑柄吐在地上,求奖励的晃了晃尾巴。 夏凡开心的摸了摸他的狼头,“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这是湛封的剑,夏凡认得;靠近剑柄的剑身上刻了一个封字。 虽然很对不起,但是当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剑砍树了。 夏凡兴致勃勃的带着狼去砍树,想着上次湛封一天就做好了木筏,自己也要尽快。 他等得起,湛封等不得了。 日夜不停地做了两日,夏凡才将木筏做好,这些狼帮了他不少忙,给他找果子抓野兔吃,两只守湛封,两只守他,夏凡无比安心,将湛封抚上木筏,回首与狼告别。 夏凡:“太谢谢你们了。”虽然很奇特,但是就这么发生了:这些狼冲着他嗷呜一声表示送别,事不宜迟,夏凡上筏冲它们挥手。 群狼们一路沿着河边送他们,直到再不能送为止。 如果不是那狼眼狼牙,实在难以确定他们就是白狼,甚至还有点像狗。 不过,白狼应该大多出现在这种山野之地吗? 怎么想都不该是巧合。 夏凡躺在木筏上湛封身侧,啃着果子望着蓝天云舒。 也不知道尚天如何了。 第68章 出卖美色3.0 夏凡估计是一连几天都没睡好,上了木筏心情放松下来,竟然就稀里糊涂睡过去了,再睁开眼,木筏已经卡在了岸边上。 夏凡左手臂微微刺痛,低头一看,是那天蛇咬的地方;夏凡怕湛封药不够用,自己身上的伤一律没用药,疼归疼,估计那蛇也是没毒的,夏凡甩甩手,起身上岸。 这里应该到了临近城镇,夏凡背着湛封走一段路歇一段路,晚上的时候找到了一家客栈。 有客栈就说明离城近了,有救归有救,问题又来了。 他没钱。 人能活着出山就不错了,哪来的钱? 湛封身上裹了件外衫,夏凡穿着他被撕掉两个袖子的内衫,又昏迷不醒狼狈不堪,看着实在不像有钱的样子,太不体面了。 夏凡埋伏了一阵,也没见有人经过,没法抢钱,又舍不得湛封一身伤痛夜宿在外,夏凡一咬牙,心道还是得出卖美色。 夏凡和湛封换了衣服,外衫丝质细袍轻薄,裹在他纤细的身上,隐隐显出他姣好的轮廓,夏凡将头发随意一扎,梳洗一番,酝酿了一会儿眼泪,扶着湛封哭哭唧唧的走进客栈。 不得不说,夏凡举一反三学啥会啥的灵性是上上佳。 夏凡一脚迈进客栈就摔了一跤,开始伏在地上啜泣起来。 不得不说夏凡运气好的很,这客栈里正好有一批商队在休息,小小二不明所以的上前搀扶,夏凡一抬头,他就愣了。 夏凡自然是仙姿玉貌,头发泼墨一样铺在身上,衣衫单薄,身材纤细,此时梨花带雨,眼圈红红,委屈巴巴,说不出的绰约多姿,实在叫人春心荡漾,舌口打结。 “姑姑姑姑......娘?” 夏凡糯糯的喊了一句,“公子......帮帮我......” 又叫姑又叫娘的小二实在招架不住夏凡的有意示弱,腿一软差点给夏凡跪了,这时候别说是帮帮他,就是要钱他也给。 那商队早就注意到这一头的动静了,待从夏凡绝代风华楚楚动人的美色里回过神儿来,那富商头头赶紧上前推开小二,一脸殷切疼惜,“姑娘怎么了?但说无妨,贾某定倾力助你!” 他这么一说,夏凡更来劲了,一吸鼻子一撇嘴,那泪珠扑簌簌落下来,落得人心神往之,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我与哥哥被仇人追杀流落至此,哥哥重伤不醒,小女子实在别无他法;只得卖.身救兄,求大人成全!” 卖.身救兄都说的出来!骨女要是知道恐怕叹为观止:我明明没教这些?他是怎么学会的?! 夏凡说着要跪,那富商哪里舍得?赶紧扶起来,“我帮姑娘!” 此话一出,夏凡脚下一软,柔柔顺顺的跌进那富商怀中,抬头泪眼婆娑的颤声问道:“真的?” 那富商心里已经化成一滩春水了,身子酥得仿佛要飘起来,哽咽着没说出话来,只是讨好的猛点头。 夏凡低头贴上他胸口,轻声道:“多谢大人。” 这时躺在地上的湛封动了两下,夏凡眼疾手快的推开那人上前扶住,“湛......哥哥?” 湛封恍惚间看了眼夏凡,抓着他的手靠进他怀中,死死攥住不松手。 夏凡抬头为难的看了富商一眼,那富商回过神来,连忙安排人,“看什么!还不把我大舅哥扶进去!” 湛封莫名其妙当了大舅哥,如果知道怕是要血洗商队了。 这一夜夏凡除了守在湛封身边,倒是没怎么忙,富商从城中连夜请来大夫,给他们准备衣服,吩咐厨房上佳肴美味,被照顾的无微不至。 大夫诊断,“因伤口发炎而高烧不退,心口的刀伤虽不深但也够受,再加身上伤太多,需要静心休养。” 夏凡怕湛封烧坏脑子,“那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大夫:“这个我也不知道,看样子是连发梦魇,也有可能高烧导致。” 夏凡估计没那么简单,虽然湛封肉体凡胎,但他是什么人最清楚了,这些外伤不至于一直拖着他不醒,恐怕是那日那妖下了什么东西,使湛封醒不过来。 连发梦魇...... 难道是在梦里醒不过来? 夏凡紧皱着眉对湛封沉思,那富商一双眼睛都在他身上,此时这凝重模样看在眼里也是喜欢得不得了,等都等不及道:“姑娘,要我说不如我们进城,我再寻最好的医治大舅哥,也顺便你我完婚可行?” 此时这是最好的办法,夏凡无暇顾及其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因为他这一点头,商队忙活了一晚上,早上又立刻就启程。 夏凡和湛封在后面的马车里,夏凡一撩窗帘,就能见到外面一个队的护卫把他们的车团团围着。 估计是怕夏凡跑了。 那富商不愿离美人太久,跑到夏凡的车里来笑眯眯道:“还不知姑娘名讳?” 夏凡随口胡诌,“小翠。” 富商:“好啊!好名字!” 夏凡:“......” 车队行至一天就到了城中,夏凡掀开帘子,三个大字立于城墙之上。 水火城。 湛封在这里应该也有门派会接应,只是他不醒,又没有请柬,湛封的剑被富商藏起来,身无分文,这么多人看管他,实在路行艰难。 进了城,很快就到了富商的家宅,夏凡下车前皱起眉头,“你有妻室吗?” 富商怕夏凡不跟他,自然也不会说自己在火镇那头有三妾,反正这是他在水镇私宅,别人也不知道。 “当然没有!” 夏凡不信这看着三十好几的富商没有妾室,但也不关心,“你是从哪里来?” 不知道离开榆城落山之后有没有错过别的城,“从榆城。” 夏凡惊愕:“榆城?不是因为瘟疫封城一月了吗?” 富商点点头,“我们出发到了才知道,又回来了。”话头一转,富商又道:“可近日听说榆城瘟疫又好了,城已解封,可能马上又要走了,所以......我们要尽快成亲才好,别委屈了你。” 夏凡道:“哥哥不醒我如何安心?我知你的意思,晚上与你同寝就行了。” 富商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这天仙般的人物这么好说话! 毕竟多年经商经验告诉他,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安置好湛封已是入夜了,夏凡换上女装总觉得难受,但也不敢脱,来到富商房间,那富商恶狼一样扑过来,夏凡闪身一躲,皱眉道:“你干什么?” 富商嘿嘿笑,“同床共寝翠儿你难道还指望我一动不动吗?” 夏凡一瞬想起那日在崖底湛封的样子,心中多少了然;与湛封便罢了,和这人肌肤相亲他还不得先吐出去三升? 夏凡叹了口气,边坐上床边脱掉外衫,冷冷道:“上来。” 富商脚底抹油一般出溜滑到床前,夏凡在他要亲自己时一记手刀打过去,灵巧一闪滚下床,富商重重的趴在床上。 估计瞒不了多久,夏凡正犹豫要不要把人绑起来能拖一时拖一时,门外却已经响起问候,“怎么了?怎么了?” 夏凡咳了咳嗓子,“大人别!” 发生什么不言而喻,门外安静下来,夏凡心累的从窗户翻了出去。 先问问门派在哪里比较好。 第69章 不许打脸! 水火城是最为特殊的一座城,这城整呈现一个八卦之象,一半是水一半是火;各自称为水镇火镇,水火相济阴阳和谐,所以人才辈出,金榜题名高中者大部分来自水火城,更是商业亨通富商遍地。 夏凡不敢吃富商给的东西,自己拿了银两出门吃了碗面便问得差不多了。 水火城有一座水火峰,是这里唯一大派,但是不是轻易什么人都能去的,必要有请柬,身上若不带着请柬或令牌就找不见这峰。 夏凡听得头疼,就算湛封醒了,在山上滚了那么一遭,衣服都没有更别说请柬了。 今天这梁子与富商结下,顶多能撑过一晚,明日带湛封去哪儿?湛封身上的伤能治,但最重要的就是他的毒没法解,他只能自己在水火城里找能解毒的人。 如果富商不为难他还好,然而不为难是不可能的。 夏凡清晨翻回房间,正赶上富商转醒过来,夏凡正打算用暗器威胁之,哪想到那富商嘿嘿一笑,“翠儿昨晚真棒。” 夏凡:“......” 棒什么?打了你一手刀吗? 见夏凡狐疑,富商继续猥琐的摸了摸他的手,“一定累了吧,走,我们吃早饭。” 夏凡心里头奇怪,难道他被打晕后又脑补了什么东西?以至于忘记自己把他打晕? 夏凡坐在早饭面前,没有胃口,一筷子没动,富商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朝手下递了个眼色,夏凡心不在焉没有注意,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哥哥。” 人刚一脚迈出厅堂,后面一股疾风,夏凡本能闪躲,脚尖一点身体一旋如飞雁掠了出去。 “哼,果然不是好对付的,来人!给我拿下!” 原来那富商早就做好了准备,一院子人瞬间将他包饺子一样围住。 夏凡也不磨叽,干脆抽出腰间藏的匕首,“正好检验成果。” “都不许打脸!抓活的!” 夏凡一手一个,下手果断,伤人不致命,身材灵巧,他们虽然人多,但拳脚功夫多半不足,这么一会儿谁也没近得了夏凡的身。 富商在战斗圈外气得直跺脚,“废物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再上再上!” 就这样的水准,夏凡并无担心,眼看一院子人都伤的伤趴的趴,富商急眼了,喊道:“射箭!” 夏凡一惊,只见房梁上四方各有4个弓箭手,堪堪躲过两个,原地起跳要去抓富商,飞到一半却被射中了小腹,身体一痛跌落在地。 “哎呀呀!”富商心疼归心疼,但也没留情,夏凡站起身本还能坚持抓到他,富商却嘿嘿一笑,让他回头看。 夏凡咬牙,心中八九不离十。 捂着腹部回过头去,湛封被两个大汉架着,脖子上比着刀,头耷拉着一点意识都没有。 云山弟子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夏凡恨得甚至想手撕了富商,“卑鄙。” 富商:“反正不是你卑鄙就是我卑鄙,带下去。”见有人来提夏凡,又忙道:“轻点轻点!快请大夫来治!哎呀呀可别留下疤!” 夏凡挣扎着推开两人,自己忍痛徒手拔出箭来,“你要敢动他一分一毫!” “哎呦!”那富商打断他,看的心痛,“你个女子咋对自己这么狠呢?” 夏凡冷冷一笑,“我是男子。”说罢他抬起脖子露出自己的喉结。 富商:“......” 富商吹鼻子瞪眼半天,气得胡子都要歪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男的女的我都要!来人!来人!给我抓!” 夏凡回身将手里染血的箭猛地朝把刀架在湛封脖子上的那人丢去,另一只手控制暗器射向另外一人,两人被刺中,夏凡飞身搂住湛封的腰,飞至房梁,一跃消失。 富商哀嚎声音由在耳,夏凡不敢停留,一飞许久才敢在一处僻静之地停下;找了个破破烂烂的小客栈藏了进去。 “别和别人提起我们,别人问你一概不知,剩下的是报酬。” 夏凡掏出一张面额颇大的银票,另外嘱咐道:“给我买两身干净衣服,送上些吃食,还有清水和干净的软布。” 小二见钱眼开,“好嘞好嘞!” 夏凡将湛封放上床,自己已是浑身冷汗,之前顾不得疼,现在全找回来了。 夏凡脱下被血染的女装,那腰上伤口因为他不曾顾及的牵动正小股小股的吐着血,夏凡捂了一会儿,坐在床边龇牙咧嘴半刻,想找个转移目标,扭头去摸湛封的额头。 已经不烫了。 湛封俊眉未曾舒展过,紧紧拧成一团,似乎进入无限循环的噩梦里。 夏凡算了算时间,昏迷有10天左右了。 最近叹气的频率有点多,以前夏凡沾枕头就着,从不知叹气为何物,现在短短10天简直换了副面孔,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是个老头。 伤不治不行,他暂时止住血,换好小二拿来的干净衣服,翻窗而走,在路边小摊买了个斗篷,找到一家安静的医馆疗伤。 连治带买,夏凡正准备再问问有没有能解毒的人,结果医馆突然涌进来一批人,个个手拿棍棒,夏凡一阵头疼。 居然找来的这么快! “你们这人有没有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或者公子?十六七岁的样子!这么高......” 夏凡带着斗篷不敢轻举妄动,但医馆就这么大,人就这几个,扫一眼就他最可疑。 那些人上来就要挑开他的斗篷,夏凡无语凝噎,不得不挡开那棍,将桌上的瓶瓶罐罐统统撒过去,店中一片混乱不堪,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夏凡挨了几棍,到底还是逃出门了。 可惜他们动静太大,门外已经有群众围观,捎带上正满城找他的人也跑了过来。 刚上好药的伤口裂开,夏凡紧紧护着怀里的药,和一堆棍棒肉搏,待他逃了半个城逃回客栈,已是深夜,夏凡嘴角带血,遍体鳞伤浑身青紫累的不行。 他躺上床摸了摸湛封的额头,想歇一会儿再给他喂点水喝,却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第70章 梦魇入侵 “小凡......”夏凡听见湛封唤他,惊喜的睁开酸涩非常的眼,用手使劲儿揉了揉,“湛封?!你醒了!” 湛封疼惜的摸了摸他的嘴角,“你受伤了?” 夏凡热泪盈眶,“你可算醒了!你知道你昏了多久吗?!” 湛封却有点古怪的看着他,“我死了,你不高兴吗?” 夏凡:“......” 完蛋,湛封果然烧坏脑子了! 夏凡弹坐起来摸上湛封的头,“你还有没有水火峰的请柬?” 湛封却摸上他探他额头的手,拿下放在嘴角吻了吻他的手心;这比挨打还难受,夏凡鸡皮疙瘩又起来了,推开他就要下床,却被湛封扯住脚踝拖了回来,强硬的骑在了他身上,手下飞快的撕碎夏凡的素衣! 最近太费衣服了! 夏凡与湛封缠斗一番,可能因为体力早已不支,根本打不过他;呃,体力充沛也打不过。 夏凡承着湛封热情的亲吻,泪洒心田叫苦连连,这叫什么事儿啊? 湛封下狠手猛撕开夏凡的裤子,夏凡浑身一颤,‘腾’的坐起身惊醒过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夏凡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裤子,除了被汗透湿,衣物全都完好无损。 这做的什么梦?! “小凡?” 湛封坐起身,疑惑的看着他,“你受伤了?” 夏凡:“......” 这是梦还是现实?夏凡舔了舔干涩的唇,“你......醒了?” 湛封抚上他的唇角,“我好想你。” 是梦是梦! 夏凡不知怎么竟然莫名安心了些,可场景一转,夏凡一人置身于床上,不见湛封,夏凡环顾四周,惊觉是很熟悉的地方。 “别怪我......”骨女窝在夏凡怀里,妩媚的抚着夏凡的发,夏凡躺在床上看这场景看的心惊;这是那天他后来缺失掉的记忆?! 坐在椅子上的夏凡正欲吻上骨女,突然门被踹开,湛封进来就要打他,把骨女赶出去湛封给了他当头一盆水。 夏凡:“......” 居然完全不记得。 那时的夏凡已经失去理智,搂着湛封居然吻上了他的唇! 夏凡深吸一口气,不忍再看下去,将快烫到熟透的脸埋进自己的双手掌心之中,自己居然主动索吻湛封?! 丢人啊!怪不得后来湛封会躲着他!什么喜欢骨女!明明就是躲着耍流氓的他啊! 正想要不要伸手掐死自己的时候,突然听得耳边穿来低吟,夏凡忍不住去看,然后直觉被天雷劈的滚滚。 自己光溜溜的攀着湛封不停索吻乱摸,嘴里呻着吟着不肯撒手,湛封闭着眼睛一脸不忍直视的躲避他的手,那隐忍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想给他丢出门外。 夏凡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可以这样! 太不道德了! 脸面呢?! 湛封脸也红红的,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给夏凡解毒,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或是想躲避夏凡的唇,湛封将头埋在夏凡的肩窝,声音温柔的似快化掉,低低在他耳边道:“小凡......别惹我......” 夏凡哼唧哼唧的贴上湛封,胡乱扯着他的衣服。 看的脸如火烧,夏凡奔下床去,捂着耳朵大叫,“别别别!停停停!快醒醒醒!” “小凡......咳咳......醒醒!”湛封摇着在梦里挣扎的夏凡,夏凡刷的睁开眼,满脸通红的盯着虚弱的湛封一秒,已经再经不起刺.激的他颤巍巍的哆嗦着道:“你你你醒了?” 湛封就在夏凡胆战心惊的注视下说出了那句夏凡最怕的台词,“你受伤了?” 湛封还没等摸上夏凡的嘴角,夏凡猛吸一口气就要抽自己嘴巴子,湛封见势虚抓了一下,牵动了胸口的伤,微微皱起眉头,“干什么呢。” 两个人都被梦魇折磨的够呛,这会儿都对现实有所忌惮。 夏凡恢复了片刻清明,现在这个......好像挺正常? 夏凡有点后怕,试探道:“你醒了?” 湛封扫了一眼四周,“这是哪儿?” 夏凡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改笑,这梦中梦中梦真是太可怕了,再来几重他恐怕就要自残了。 “这里是水火城,你有水火峰的请柬吗?” 湛封说:“在衣服里。衣服呢?” 大哥,你还记不记得你是从哪里过来的了? 夏凡哭丧着脸道:“早没了。” 湛封体力不支,躺回床上,“没关系,拿着我的剑也可以。” 夏凡:“......” 剑呢? 夏凡一瞬间忘记剑去哪儿了。 真够糟糕的,居然落在富商那里了。 放弃抵抗,夏凡坐起身来给湛封倒了碗水,“先喝点水,你都不怎么吃东西。” 湛封接过水喝光,微热的手抚上夏凡的嘴角,他不敢太过暴露情绪,只是微微蹙眉,“怎么伤的?” 夏凡身体一僵,晃了晃神;湛封看在眼里,以为是自己逾越了,连忙收回手来,“千万小心。” 自打做了那个乱七八糟一层叠一层的梦之后,夏凡就没法直视湛封了。 “嗯。”他清了清嗓子,借放碗的动作掩饰尴尬,“我没事。” 湛封心里心疼却不敢过多表露;想起之前一次一次的梦见夏凡说他恶心觉得厌恶,就更是不敢多说多做。 吃过晚饭湛封昏昏沉沉睡去,夏凡坐在床边沉默发呆;怎么做个春梦就梦到了湛封?难道是因为他只与湛封一个人相熟?可是不还有骨女吗?好歹是女的呀! 想了想骨女的样子,夏凡打了个寒战。 算了,那就是春梦变噩梦了。 湛封不见他躺下来也睡不安稳,干脆扶着心口坐起身来;夏凡听见动静回头连忙搀扶,“你要做什么叫我,不要乱动。” 湛封没想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略带尴尬,“我去椅子上睡。” 夏凡瞪大了眼睛好半响,差点把鼻子气冒烟,打也不是骂也不得,吩吩呼哧呼哧喘粗气,“你......你故意要气死我?” “......” 湛封一脸无辜。 夏凡没好脾气的把他摁躺,湛封知道自己像故意刁难,但是他怕夏凡嫌他不睡他旁边,他为自己吃了苦头,他见不得他委屈,连忙解释,“我怕你睡不踏实。” 夏凡负气重重躺在他身边,“我就是吃饱了坐会儿消消食!” 他生气的样子太招人喜欢,湛封情不自禁勾勾嘴角,两人并肩平躺对着天花板,一时谁也没说话。 湛封实在想听他声音,听他多说说话,便没话找话,“我睡了多久。” 夏凡还气呼呼的,“没几天。” 湛封:“是不是很累?” 夏凡想也没想:“不累,我愿意。” 湛封低低笑起来。 夏凡这时想起来正事,“你是不是一直反复的做噩梦?” 湛封没想到他会问,害怕他追问什么梦,不知怎么回答。 噩梦自然不想提起,夏凡继续道:“应该是中了那妖的毒,我们得尽快去找水火峰,解你的毒,不然你一入梦就会醒不来。” 毕竟那梦相当真实。 夏凡自言自语,“不知道会不会陷在里面,最后分不清现实与梦,要么自残要么残别人。” 湛封拧起眉头,夏凡说的没错;因为心中牵挂,所以湛封才感觉被嫌弃被踹下断崖的感觉那么真实,那是他内心真实害怕恐惧的反应,梦境却鲜血淋淋的献给他看。 夏凡之所以会跟着做那种梦,大概是受伤之后意识脆弱,躺在湛封身边侵染了一些毒气,好在不严重。 待入夜再深,湛封睡过去;夏凡点了自己在医馆买的安神香点在床头,自己翻窗离去。 第71章 太好说话 夏凡在富商家里里外外搜罗了一圈,也没找到配剑放在哪儿了,只好跑去富商的房间,来一招威逼诱之;夏凡抽出腰间的匕首,刚掀开那高高鼓鼓的被子,便被猝不及防喷了满脸粉末。 “咳咳咳!”夏凡连连趔趄后退,睁不开眼,迅速躲避着挥舞过来的棍棒,小腹重伤的地方受击几次又裂开,被这样折磨了半天,药效发挥作用,夏凡浑身酸软单膝跪地。 他听见富商得意的声音,“哼哼,没想到你还真敢回来。” 夏凡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扔在床上,那富商把他脸上的粉末擦干净,捏着下巴看了看,又伸出手摸摸夏凡的胸,不相信似的,又摸了摸他的裤子底下。 富商:“真是男的!” 夏凡问:“我的配剑呢?” 富商脸青一阵白一阵,“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夏凡:“要杀要剐随你,但我要剑。” 富商:“既然生死由我,你还要那剑做什么?” 夏凡:“那是我哥的东西。” 富商想了想,“给你可以给你,但你得陪我睡觉。” 夏凡毫不犹豫,“行。” 富商撇撇嘴,“我不信你,你每次都答应的可好了。” 夏凡:“你不是给我下了软筋散?我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富商憋了半天,一会儿要去脱夏凡的衣服,一会儿又收回手,夏凡斜睨着他始终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富商似乎彻底放弃,一脚踏下床,“气死我了!” 无头苍蝇一般在屋里走了几圈,富商恨恨的上床又打了夏凡小腹几拳,夏凡闷声受着,等富商解了气,他又道:“我的钱呢!你偷我的银票呢!” 夏凡淡淡道:“治病花了。” 富商又下地转了几圈,“我要卖了你!我要给你卖到倌馆去!” 大概是做了足够的心理斗争,他实在没办法接受男人,再美也觉得没滋味,“我卖了你的钱顶我的损失!” 夏凡突然感叹这个为商之道不仅狡猾奸诈还抠抠搜搜。 “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剑还给我。” 那富商把桌上的剑往地上一丢,“谁要你的破铜烂铁!滚滚滚!来人!给我带走!” 夏凡那一副无论富商怎么处置我都行的随和劲儿,给富商气得差点吐血,一点儿都没有出气的感觉,临丢他在倌馆的时候似乎想最后给夏凡两巴掌,但冲着这张脸,到底没下去手。 夏凡被关进还算待遇不错的房间里,一不吵二不闹,进门的时候听见那淫.乐奢靡之声自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天要亮,夏凡药效没有过,只好睡会儿等天亮,他不敢睡死,心中惦念万一天亮湛封醒了没看见自己,肯定会乱找的,到时候事儿可大了。 “倒是真绝色,哬!应该不是本地的吧?” 夏凡被说话声吵醒,下意识看了一眼天,太阳正高高悬着。 夏凡不自觉皱了皱眉。 一旁坐着的男人见他醒了,笑道:“小家伙醒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夏凡捂着小腹坐起身,衣服已经被脱掉了,伤口似乎重新上好了药,“被富商打的。” 男人很年轻,长相秀气,桃花眼微挑,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妩媚,“你不从他?” 夏凡实话实说,“我偷他钱。” “哈哈,”男人走到床前摸了摸夏凡的脸,“以后你在我这儿,不会愁钱。” 夏凡道:“我的配剑呢?” 男人手指下滑,低眉在他胸口的疤痕上划了一下,“你要那个做什么?” 夏凡:“那是我哥哥的东西。” “好,我给你收着。你接了第一个客,我就还你。” 夏凡突然来了一句,“我不接普通的客。”夏凡握住他在身上划的手,“你看我的脸,接不了俗人。” 男人大笑着收回手,“哈哈!好!颇合我意,达官显赫名人英雄,你想接谁?” 夏凡转着眼珠子想了想,“水火峰的人。” 男人一愣,“水火峰?” “怎么?”夏凡披上一边的衣服,“不行?” 男人道:“你是什么人?” 夏凡挑挑眉,“我现在不是你的人了?” 男人站起身,递给他一杯茶,“把这个喝了。” 夏凡道:“这是什么。” “软筋散,我不信你。” 夏凡接过一口灌下,擦了擦嘴,“多谢。” 这两个人都够坦率,脾气倒是对路得很,“我喜欢你,以后叫我秦公子就行了。” 夏凡乖乖喊道:“秦大人。” 秦玉噗嗤一笑,“胡闹。” 夏凡软绵绵的躺回床上,秦玉带着随从走了两步,回头道:“明日我让你接待水火峰的人。” 夏凡困乏的紧,道了声谢,“谢谢大人。” 这一路跌宕起伏算是称得上奇遇了,夏凡正愁着找不见水火峰的人;既然上不到水火峰,水火峰还没人下来么? 那么大一个门派,喜欢男人的难道还没一两个了? 夏凡一觉睡到第二天晚上,可算是把精神补回来了;心中隐隐担心湛封饿死,但估计他应该是没醒,不然以湛封的尿性,爬也会爬到他这儿来。 毕竟他能感应他。 夜里热闹,夏凡沐浴焚香从里到外的洗个香喷喷,还顺便被教了许多奇奇怪怪让人听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的规矩。夏凡换上一身细绣软袍,秦玉在一旁说,“这位公子可不是简单人物,他不可透露名讳长相,毕竟水火峰名声鹤立,你可不许乱来!” 夏凡说:“我的剑呢?” 秦玉翻了个白眼,“我给你放在房间,明天回来就能看见了。” 夏凡道:“谢谢秦大人!” 秦玉喂他喝下软筋散,“不可点灯,不可问名,不可说话,知否?” “知了知了!” 被推进房间,漆黑一片没有灯火,只看见床上有个隐隐绰绰的人影;夏凡皱皱眉头,转身就吐。 他必须吐出软筋散,要不然今晚求救不成可就玩大了。 床上的北堂容:“......” 夏凡把胃里吐得干干净净,回身一跪,“在下夏凡,是云山之人;路遇妖族袭击,在榆城跌落山崖,别无他法,只能以这种方式求救。” 北堂容抿了抿嘴,没有回话。 夏凡继续道:“云山弟子湛封受妖术蛊惑,半月不醒,夏凡走投无路......” 北堂容此时忍不住出声,“湛封?” 这个名字,除了收到云山信函的门派,其他人应该都不会知晓。“是!”夏凡一看有戏,“我们摔下山崖时没有留住贵派请柬,但有湛封贴身配剑为证!大人可以与我一看!” 北堂容叹了口气,站起身,“在哪儿?” “在我房间!”夏凡一字不拉,“秦大人说只要我接一个人,他就把剑还给我,这会儿应该放在我房间了。” 北堂容戴上面具,“带我去。” 夏凡站起身来,待人走到他身后开门而出。 北堂容是上上间,最高层没有人来人往,夏凡的房间在三楼,两人走的很快,也没碰上人。 回到房间,黑乎乎的夏凡啥也看不清,只好询问道:“我可否点一烛?” 北堂容沉沉道:“不必了。” 一进屋,他就看见桌上隐隐散发淡蓝色幽光的配剑。 非云山人无他。 北堂容道:“你运气好,碰到我,碰到别人未必能够信你。” 这世上许多东西,都是肉眼难以观之的,只稍有修炼开通慧眼之人能见。 北堂没想到泄个火还遇到这么档子事儿,真是奇了。 “带我去吧,湛公子在哪里?” 第72章 一波又起 夏凡最近基本上不走门,到哪儿都走窗;和北堂容翻窗下来,轻功出去,又翻窗回去,夏凡回到客栈,差点脚一软当地去世。 “怎么变成这样了!” 湛封此时正躺在地上,紧闭双眼嘴角流血,双拳捏的死紧还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夏凡还没等动,北堂容立刻大步上前点了湛封胸口几个穴道,“强行冲破容易被自身功力反噬。” 夏凡心下不是滋味的了然,“他估计是醒来没看见我,要去找我。” 手中的剑一感应到湛封的气息,立刻飞出夏凡的手,藏进湛封的袖子里。 北堂容将湛封抱在肩上,“事不宜迟,要尽快回峰上。” 夏凡点点头,刚要上前,北堂容却一剑指向夏凡,夏凡一惊,“你......” 随后夏凡就噤声了。 他感受到身后强大的危险气息! 夏凡一动不敢动。 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北堂面具下脸色严峻,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妖了。 为什么妖会跟过来?这些妖竟然知道他们没死!难道与湛封的梦有关?现在怎么办,当初湛封都难敌那妖,现如今湛封昏迷,北堂容和他能逃的过吗? 战斗一触即发,那妖似乎不愿再等,迅速幻成蛇形原身朝夏凡袭来,北堂容大喝一声:“闪开!” 夏凡轻功不是盖的,左脚用力瞪地右脚借力而起,在空中翻转一瞥见到那蛇身! 是蛇!他在崖底遇见的那蛇! 北堂容一手抱着湛封,一边与夏凡合力围击那蛇,还没等把那蛇战趴下,窗外就窜进了一群小蛇。夏凡没有剑,只能匕首去划靠近自己的蛇身,没一会儿脚上就被趁乱的蛇咬了一口。 夏凡从未杀戮过,没想到首杀就是杀蛇,他挥刀斩断缠在自己脚上的蛇身,咬牙迎战。 北堂容也要招架不住道,“太多了!你带公子先走!我来断后!” 夏凡头也不回,“我不识路!你带他回水火峰!我引开它们!”说完也不等北堂容说话,挡在北堂容身前,将桌上烛台打翻在地,“快走!” 北堂容踹门道:“回来救你!” 夏凡摁下袖口暗器朝追在北堂容身后的小蛇一击毙命,随后飞掠出窗,飞檐走壁。 小蛇没有修为,多半被烧死在客栈,那头蛇化成人形,紧追其后。 看来是冲他一人来的了,难道是报蛇仇?可是那蛇也不是他杀得呀!为什么不敢去找狼?!明摆着就是柿子挑软的捏! 夏凡好在精力恢复的不错,除了腹部刀口,其他都是皮外伤,可与那蛇妖边飞边战,蛇真不愧是蛇,根本没压力的躲过他的暗器,暗器只剩下一针,夏凡不敢再用,只好全力用来逃跑。 轻功再好也是会没力气的,夏凡渐渐体力透支,毕竟一介凡人无法与妖力相比,很快被追上给了后背两下;夏凡背部受创,脚下一滑,跌落下屋顶。 没有预期中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夏凡快离地时被一黑影稳稳接住抱在怀里,停都没停,继续空中飞行。 夏凡喜出望外,还以为是北堂容这么快回来救他,结果一看着来人的装扮,他就傻了。 那妖轻轻一笑,“好久不见?” 夏凡:“......” 这他妈不就是冒充他踹湛封一脚的那玩意儿吗?! 一团乌烟瘴气的紫气,整个人罩于黑蓬之下,与小鬼王如出一辙。 夏凡觉得这次自己不是死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得好死的问题了。 被丢在冰凉潮湿的大理石地上,夏凡还没等从摔晕中回过神儿来,左肩便传来刺骨的冰凉,那一瞬间,夏凡还没有什么反应,只觉得左肩一凉,可紧随其后的便是蚀骨剥肉之痛,钻心的疼都没能让夏凡有力气叫出声来,他浑身颤抖蜷缩一团,呼吸声都仿佛撕裂的刺耳。 那妖褪下斗篷,额角两侧还有两片反光的蛇鳞装饰,好不妖气。 夏凡冷汗大滴大滴的滚落下脸颊,只听蛇妖道:“你给我一箭,我还你一箭,平了。” 夏凡眼中昏花朦胧半天才找回了视线,看向自己被铁箭狠狠钉穿在地的左肩,一句好话都不会说了,“想不到你们妖精都这么记仇,怪不得......是妖。” 蛇妖走到夏凡面前蹲下身,捏起他的下巴,丝毫未被激怒,“我特意磨好了这支箭才去找你的;喜欢么?专门为你设计的。” 蛇妖摸了摸箭羽,“上面是我精心研制的蛇毒,你也知道多珍贵。” 夏凡没力气扭开自己的脑袋,就这么被他捏着,“要杀便杀。” “杀你作甚?我疼你都来不及。”蛇妖干脆坐在夏凡旁边,玩弄着夏凡左肩上的箭身,他轻轻一拨弄,就能唤醒夏凡麻木的疼痛,夏凡疼得死去活来,浑身无力,“疼我做什么?” 蛇妖抿嘴笑的开心,“等你的小尚天来救你呀,你们一个上天一个下凡,倒是配对的很。” 夏凡一听也乐了,“哈哈!原来你们没捉到他?看来被我这小小凡人给搅合了?” 蛇妖不慌不忙不生气,“凡人?你真当自己是凡人?你真可爱。” 夏凡闻言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自己是妖很正常,毕竟气息太弱人间呆久又没人指引。” 夏凡沉下脸色,几乎忘记痛意,“我不是妖。” “要接受自己是妖很难么?”蛇妖恍然大悟,“啊!你刚刚还骂妖来着吧?” “知不知道云山百年前的杀戮?他们屠尽妖族,没准你爹你娘就死在他们剑下,这回儿还跟着云山后人游山玩水呢?心够大的。” 夏凡坚持道:“我不是妖!” “很快就有揭晓了。” 蛇妖似是玩够了,站起身来,又踩着铁箭箭羽朝地里踩了一寸,夏凡龇牙咧嘴一阵终是挺不住晕了过去。 蛇妖淡淡看着他的脸。 “等着就行。” 第73章 时业魔王 尚天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找湛封与夏凡帮忙,结果自己逃过一劫,那两人却被害的跳崖殉情。 这罪过可大了! 虽说蛇妖被夏凡伤了一只肩膀,但尚天到底没跑过一帮蛇精,被捉到满是粘腻蛇液的蛇洞,当即被关进了蛇窟。 尚天知道自己此次基本上活不成了,后悔没给夏凡做血契,都不知道两人是死是活。 罪孽深重。 蛇妖一进洞窟就摸着尚天上下其手,“好好!好呀!” 尚天淡然处之,“高兴了?” 蛇妖说,“几百年了,没见到这么强大的能量。”蛇妖感激涕零,“这一次献给君上,一定能恢复百年修为,功力猛增!” 尚天拍开他的手,“君上?” 蛇妖笑着收回手,“待君上重整山河,人间仙界,都要收入囊中,报百年前的灭族之痛!” 尚天冷冷一笑,“云山就是心慈手软了,若当初一个不留,今日也不会有你笑的时候。”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尚天:“你当真以为你们敌得过云山?”尚天站起身,“百年前神界不涉世,你以为是为什么?” 蛇妖:“自然是不想参与纷争,独善其身。” 尚天笑了笑,“天真。” “神界不踏足,是因为云山完全可以一敌百;这次你们把事情搞大了,难道他们还会坐视不理?”尚天拍了拍洞壁,“更何况,云山也不是吃干饭的。” “再不是吃干饭的,顶多有半人半神的血统,有什么用?” “时隔百年,可不止半人半神那么简单。” 蛇妖突然嘻嘻笑起来,“你也是快要升天的人了,我不怕告诉你,今时不同往日,云山里早已潜进我们的人,人间也有许多帮手;到时候内忧外患,看你们作何反抗?” 尚天凝住笑意,“倒是足够卑鄙。” “多谢夸奖。” 尚天再一次后悔没给夏凡做血契。 那蛇妖这时化作巨身蛇形,竖起尾巴将后背对他的尚天缠了个结结实实,冲着尚天的脸吐了吐信子,“给君上做供就是你的宿命。” 尚天被缠得死紧死紧,粘腻湿滑的液体裹了满身,强压恶心,尚天闭紧嘴巴默不作声。 谁知道刚被蛇妖缠出洞窟,变见一小男孩儿站在洞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尚天一惊。 这是他救得那个男孩儿?! 他......居然是妖? 这蛇洞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再说这里是水火城,离榆城远着呢。几天时间凡人可到不了。 男孩儿依旧没有表情,只是黑漆漆的眼瞳定定的望着尚天,他换了身干净的素色锦衣,头发不像初见时那样乱糟糟,板板正正的梳了一个发髻,白到病态的脸洗的干干净净,虽然年龄不大,但能看出长大后会是个俊逸少年。 男孩儿不冷不热的盯着尚天道:“放开他。” 尚天:“......” 大哥你别老盯着我,你好好看看是谁绑着谁? 蛇妖显然不认识这个男孩儿,不耐烦的吐了吐信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蛇洞真是要好好修整修整了,什么人都能进来! 男孩儿单手凝出一道黑色镰刀,也不愿意废话,挥刀就上。 那蛇迅速躲过一击,化为人形,尚天被甩到一边,被男孩儿搂腰接住,男孩儿目的本就是他,抓到人立刻隐于地层,消失于地面上。 蛇妖:“......” 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尚天都没反应过来,便被男孩儿稳稳的带到坚硬如石的床上。 尚天被硌了一下,下意识皱眉,坐正身体抬头看他。 “你是......” “时业。” 尚天从没听过鬼界有这号人物,“你是鬼王?” 时业镰刀早就收起来,低头静静地看着仰头牢牢注视着他的尚天。 他喜欢这种被认真注视的感觉。 时业说,“魔王。” “魔王?”尚天低头思索,自言自语道:“竟然从未听说......” 时业伸出冰冰凉的手捏起尚天的下巴,依旧毫无音调,“看着我。” 尚天:“......” 时业:“......” 尚天:“......” 尚天以为时业要他看着是有事要说,或者变出个什么来给他看,结果就真的是要他看着他。 尚天叹了口气,温和的握住他下巴上的手挪开,“谢谢。” 不管是魔是鬼,总归是救了他。 时业面容如死人,说话也不带感情语调,长着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却挂着七老八十的表情,倒真是像鬼。 可是鬼王不是只有两个?还有什么是尚天没有了解到的? 尚天若有所思的看着时业;看来鬼界这许多年也是动荡多变不让人省心。竟然生生还开出一个魔王的分支来。 是多恨着鬼这个字,才不愿与这一字有任何牵连? 尚天猜测时业这副孩童模样应该是最小的鬼王。 但鬼王具体有多少个,现在情况来看真就无从得知;怕触了时业的逆鳞,尚天没有多嘴问,“你抓我来幽冥,是做什么?” 时业面无表情,“报恩。” 尚天:“......” 呵呵,他不说还真猜不到,看那表情完全像是抓来灭口。 时业没打招呼,化作一团黑气不见,须臾又回来,瘦弱的胳膊上挂着一条厚厚的毛毯,“用这个。” 惨白冰凉的手犹豫一瞬,滑过手掌握住尚天的手腕,将他拉起,将毛毯一丢凌厉拂袖,毛毯便乖乖躺在石床上。 尚天道:“你要我睡这里?” 时业回身点点头。 尚天犹豫着开口,“我如果身处幽冥会消耗力量,”尚天没说出后面那句,幽冥克我。 时业看着他没出声,他没有任何情绪表现,但尚天莫名觉得他有失落感。 尚天走上面温和的摸摸他的头,笑道:“没关系,就睡这里。” 总不能对为了报恩的孩子说:你方式不对,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尚天躺在柔柔软软的毛毯上,望着头顶漆黑的石壁,阴气绕身,他感觉身体在慢慢失去灵力。 “哎......”尚天轻轻叹出一口气,“太后悔为什么不做血契了。” 身在幽冥,他不知道黑天白夜,悬着一颗提心吊胆的心,再加之阴气缠身,浑浑噩噩根本睡不下吃不好。 时业见他只喝了一口粥,就虚弱的想要睡觉,突道:“你走吧。” 尚天困意全无,维持着半躺半不躺的姿势看着他没吭声。 时业:“我保护你。” 这意思是,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其实现在以尚天的状况,在幽冥是最好的;除了耗损灵力以外。 呆在幽冥,尚天受阻,呆在人间,时业受阻。 实在是怎么算都只有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夏凡独自在外,他当真顾不得其他。 “好!” 第74章 异瞳 夏凡噩梦反复浑噩不觉,被湿凉的触感痒醒,夏凡睁开干涩的眼,长长的蛇信正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夏凡一阵恶寒,想转身去躲,却意外牵动了左肩的伤痛。 “呀,怎么忘了这个。” 蛇妖本悠闲环窝着夏凡身体的蛇身一变,一团白烟显出,立出原本人形,趴到夏凡左侧,毫无诚意道,“还受着伤呢,真是心疼死人了。” 夏凡:“......” 牵扯痛意,夏凡一句话都不想说,闭上眼当他不存在。 “呦,学会无视人了。”蛇妖可能觉得无聊,继续搭讪,“你知道像你这样还未觉醒的妖怎么办嘛?” 蛇妖见他不理,坐起身体,手握上箭身,拔出一寸,本麻木下来的痛意瞬间占领神经高地,夏凡咬着牙没吭声,没想到还没完,那蛇妖见他表情缓和点了,又一点一点抽出,就这样反复直到夏凡痛晕过去,蛇妖就不弄了,趴回他身边摆弄着夏凡的头发。 夏凡的头发是泼墨般的黑色,一点别的颜色也没掺进去;是尚天帮他修复了。 夏凡确实没有任何妖气,头发也无他色,内力不深厚,只是轻功不错,应该是专门练过脚力,武功对付三教九流倒是够了,但凡上点档次的门派都打不过;暗器箭术使的不错,弹无虚发;除了这张脸长得不像个凡人以外,其他实在是资质普通。 只是他血液里,有尚天的味道在;估计是尚天给他喝了血? 尚天是什么人物,他心里清楚;所以断定这夏凡一定不简单,只是被保护的很好而已。 想到这儿他居然有点儿迫不及待了,蛇妖吐了口蛇气,强制唤醒夏凡;见他醒又迫不及待的拔出箭身。 箭头被拔至夏凡背部,倒钩一寸一寸磨着夏凡的皮肉被抽出,把已经习惯箭身的伤口重新撑开撕裂,痛不欲生。 蛇妖兴奋道:“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夏凡浑身被汗打湿,虽然从未喊叫,但嗓子却哑了,他毫无力气,连颤抖都做不到,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只想快点死去。 “啊对,说到你怎么办。”蛇妖边磨着夏凡的伤口抽箭边道:“得折磨,折磨皮肉到无法承受,本能被激发出来,自然就会发狂变身。” 说罢他猛抽出整只铁箭,献血随着这个动作喷出,零星几点飞溅在蛇妖脸上,他伸出长舌舔了舔,“嗯,尚天的香味。” 夏凡蜷缩成一团,觉得自己整个左臂都没了。 按照他的意思,他是妖会被折磨醒,他是人会被折磨死。 就算成妖苏醒,呆在这蛇窝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夏凡这时候太希望能有个什么人来救救他了,哪怕救不了他,为了消磨时间说两句住手畜生放开他也行。 夏凡想湛封了,他如果醒了,一定会来救他的。 他相信湛封,就像当初他相信哥哥会去救他只是没来得及那样坚定的相信。 他也想哥哥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还在艾河里玩水么?还偶尔带着长相可爱的小弟跑到城里坑蒙拐骗吗? 师父做的饭也很好吃,连白粥都做的很好喝;他离开艾河再也没喝过那么有滋有味的白粥。 说到吃的,他又想起湛封烤的野味来,明明是自己做的不好吃,竟然怪鸟,还有还有......想着想着夏凡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他右侧躺自己蜷缩着,脸上全是汗水混合着冰凉的泪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汗湿黏在脸上的发,没有湛封温柔的帮他撩开,只有一双妖里妖气的粘腻妖手故作疼惜的理他的发。 恶心,至极。 夏凡被他碰了碰就再也没心情陷入回忆了,哑着嗓子冷冷道:“你给他下了什么毒?” 蛇妖反应了好一会儿他这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哦,那算什么毒呀,就是妖术而已。”蛇妖突然想起来,“那天我去接你的时候听说他还没有醒?啧啧,我可没那么厉害,是他自己陷的太深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解这妖术的方法倒是简单,梦着谁让谁入梦就行;可惜湛封心心念念的人也没命回去给他解铃了。 蛇妖心情不错,继续解释道:“我也对你用过,你就没受多大影响,看来你也没什么真正放在心里系念在乎的人和事;所以你这样的,死也就死了,又没牵挂。” 或许是为自己折磨人而找到了一个妥帖的理由,蛇妖乐此不疲的扳正夏凡躺平,舔了舔染血的铁箭头,正抬手要再扎上左肩的血洞,夏凡突然右手狠狠朝他脖颈一扎。 他本兴奋的打算施虐,没料到虚弱成一滩水的夏凡还有这力气,被扎了个正着,立刻变回蛇形,咆哮着张大蛇嘴,他真被惹怒了,巨大的蛇尾狠狠一扫将踉跄站起来的夏凡重重摔到石壁上,开始了单方面的凌虐。 夏凡只剩一个匕首,疯狂扎着皮糙肉厚的蛇尾,那蛇没敢缠绕他,一下又一下的将他拍在石壁上,地面被夏凡砸出坑来,夏凡一股一股的吐着血,却好像不知道痛了一般,不停地反抗,不停地被砸。 动静实在太大,引来群蛇围战,有蛇绕着夏凡的脚用尖尖的牙齿咬着夏凡的血肉,夏凡挥手斩不断这么多蛇,很快就被蛇缠得手足无法动弹。 夏凡浑身都是鲜血,被蛇撕扯着四只呈‘大’字固在墙上,夏凡虚弱的有进气没出气耷拉着脑袋。 蛇妖知道了,他这是求死。终于被夏凡不自量力的幼稚行为激怒,他咆哮着看了看自己被扎的血淋淋的蛇尾,“既然想死,就满足你!” 夏凡低低的笑起来,鲜红刺眼的血液模糊了他的眼,流进他的瞳孔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那蛇尾上自己的杰作,愉悦的呢喃,“赚了赚了。” 蛇尾呼啸而来,夏凡突然浑身一僵,被血浸染的双眼猛然睁大! 夏凡左瞳呈橘火炼狱之色,右瞳却是奇异静谧的幽紫蓝色! ———— 异瞳尽显,慧眼已开。 宝石一般的双瞳瞳孔如猫眼一样缩成一道竖线,倾世的玉颜因这一双异瞳和鲜血更显惨白美绝;缠在身上的蛇噼里啪啦全掉到了地上,夏凡没了支撑,却没有落地,稳稳的立在半空中,与蛇首持平。 蛇妖从没见也没听过有异瞳算什么,也来不及去想,因为他感受到夏凡通身散发着危险的胁迫。 此时夏凡的声音沉入丹田般深沉,却轻飘的钻进他耳朵里。 “满意了?” 确实是满意了。 开了慧眼的夏凡再也不用去努力找寻对方的破绽,夏凡脚尖点壁迅速闪身消失于蛇身前。 蛇妖慌不择路,刚想变回人形,却感受到身如撕裂般的疼痛。 夏凡匕首深深插入蛇身七寸,分毫不差正正当当。 蛇妖嚎叫一声,蛇身跌垂在地,发出闷闷的响声,扬起满室尘土,震碎壁上碎石。 夏凡没表情的回过身,运气极好的遇见了那个只会在最后才出现的终极妖孽。 九婴。 传说九婴是上古凶兽,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九头怪兽、怪蛇之属,牛身龙尾。 可面前这个,只有五头。 第75章 仑灵 “异瞳。” 九婴声音如同婴孩啼哭,五口同发,听得夏凡烦闷憋屈。 夏凡道:“九婴。” 九婴挥舞着五身蛇头,朝夏凡袭来。 夏凡灵巧躲避笨重的蛇身,蛇窟摇摇欲坠;他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自身刚转为妖,还不知道如何使用妖力。在石壁里躲闪来去,他刚落过得地方便被九婴击中,掌握了门路,夏凡愈发快速的在蛇洞的墙壁上躲闪。 很快,在九婴的毁灭式重击下,蛇窟顶方塌陷,洞口被九婴堵得严严实实,夏凡躲避最后一击,刚跳跃而起想要冲破九婴,便被巨石隔住了出路。 蛇洞轰隆隆的倾倒而塌,震耳发聩;灰烟四起,风尘不散,片刻之后归于寂静。 ———————— 仑灵漫无目的飘在山野中,真是叫苦不迭;水火城就这么大!让他去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找啊?谁知道好看又凄惨的长相是什么鬼呀? 北堂高雅威猛一人,长得一表人才博学渊识,那词语匮乏的简直令他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就这么找下去,根本没有头。 仑灵在外游荡了三天之久,真是该找的地方全找了,就差没自投罗网掉进幽冥去翻人,被逼无奈,只能找到山野河流里来。 顺便他还能玩玩水。 他正脱了鞋袜准备感受清水源流,结果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河流对面的高山挡着他的面儿就塌了一半! 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这里距离水火城中远了许多,而且是在河流对面,那山上又听说有许多蛇虫,基本无人踏足,塌陷就塌陷。可是诡异的是,仑灵敏感的闻到了浓烈的妖气。 “不会吧?居然真会被我歪打正着?” 仑灵手忙脚乱穿上鞋袜,蜻蜓点水过了河,速向塌山飞去;听北堂说他们被蛇妖围攻,这山上又有蛇,前后文一结合,这简直就是蛇窟老窝无疑呀! “有人吗?有人吗?” 仑灵捂着嘴胡乱挥着烟尘,还没到塌方事故中心,便迫不及待的喊叫起来。 “有人你就应我一声呀!” 仑灵也是可爱,如果有人在这底下,恐怕也没命回他一声。 所以仑灵控水成柱,将大的石块腾空包裹起来,丢到一边。 挪了大半天,还真就让仑灵见着一只血迹斑斑的手。 “不要只是手不要只是手!”仑灵碎碎念着生怕自己一抓抓出只断臂,连忙在那浮盖灰尘的血手旁徒手刨坑挖土,小心翼翼。 终于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仑灵挖出惨不忍睹的一具半尸不人的身体,“还好还有气。” 仑灵将人抱到河边,想将混着凝固血迹与灰尘土的衣服脱下,但衣服黏在伤口上太久,一脱下来就会撕扯皮肉;仑灵不忍心,想了想,还是脱掉衣服入河,化成半鱼半人的人鱼身,做好心理斗争深吸一口气,拔掉自己身上一片蓝澄澄泛着银色亮光半手掌大小的鳞片,掰开他的嘴,捏成碎屑转为一股清澈的颗粒状灵力飘进他口中。 仑灵趁着效果发挥的空挡,给夏凡清洗了脸和头发,“哎呀,还真如北堂说的,好看又凄惨?” 仑灵边玩水边等了一会儿,见夏凡的伤口愈合缓慢,犹豫着要不要再撕一块鳞片给他。 想着想着就打了个寒颤,仑灵那一块地方现在还痛着,他决定先缓一缓,先带他回峰上再说。 仑灵回水火峰的时候,北堂一干人等还没有回来,仑灵差人去告诉他们人找回来了,就把夏凡先带进自己的水帘中。 仑灵所住的水帘,顾名思义就跟水帘洞无二样;洞口便是哗哗水流倾泄而下,除了仑灵以外的人,要么有鳞片护身才能进要么就要等仑灵关掉水帘。 仑灵一靠近水帘,那肆意的水瀑自行停下,仑灵抱着夏凡进屋;说是水帘洞,但并不是纯洞,整体从外看就是大半圆的形状,过了水帘地上有狭窄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过的木板路,木板路两旁全是活跃的清泉水,泉水中各种水生物都有,走过这段不长的木板路,脚下是青竹木板,偶有花草在旁摇曳,再走两步就是仑灵的屋舍。 这屋舍与常人无异,仑灵进屋关门,将夏凡暂且放在自己外间的暖塌上,仑灵没有出正门,而是从这屋的后门走了出去。 原来这屋舍最别有洞天的在屋后头,清泉水莹莹满池,由灵石堆砌与外面的池水隔绝开,隐隐仙气缭绕似的,清泉水不冷不热,温和治愈。 仑灵走到灵石砌成长宽一手掌的清泉水源口,拿着杯子接了一碗清泉水,转身回到外室喂夏凡喝了。 夏凡起先喝不进去,白白浪费了几口,仑灵禁不住埋怨,“知道宠你你也不能这么浪费!” 没别的办法,仑灵捏起夏凡的下巴让他张开嘴,把碗放到一边,食指在空中缓慢的打了个圈,杯中的水便随着他指尖动作在半空打圈,自动排成细流滑进夏凡口中。 仑灵这样喂了许久,水流快细到没有才让夏凡不用吞咽就能让水滑进喉咙里,结果还被有点儿知觉生理本能吞咽的夏凡呛出来一口。 仑灵:“......” 喂水就喂了一刻钟,仑灵再去看夏凡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心脉不受损是不可能的,只好暗暗叫苦晚上再给他撕一片鳞下来。 帮夏凡脱掉衣服,夏凡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快赶上他鳞片的密集程度,仑灵轻轻碰了碰夏凡左肩愈合最缓慢的血洞,“这得多疼呀......” 除了这个最致命的血洞,腹部也有刀伤,本该安心缝合在上的医线断裂,埋在裂开的伤口之上毫无作用,再看胳膊和腿,都是蛇咬的痕迹,背部更不用提,不是被咬的就是被装的就是被划伤的。 仑灵不敢耽搁,赶紧抱起夏凡将他放入清泉水中。 伤口应该都会愈合并且不会留下痕迹,但是这个肩膀就不一定了。 仑灵惋惜的摸了摸夏凡的脸,回身站起罩上一层水泡泡般的透明结界,转身出门。 算一算,北堂也该回来了。 第76章 灵泉养伤 仑灵出水帘,正好见北堂容要进水帘,两人打了一照面,北堂容下意识的撇开眼假装看了眼池水才重新望向仑灵,仑灵不甚在意,“回来啦?” 北堂容:“嗯,人找到了?” 仑灵:“可不是,惨兮兮的。” 北堂容以免他认错人,边往里走边道:“我去看看。” 仑灵还格外在意夏凡隐私,挡在洞口没让路,“衣服都没穿,泡在水里呢,等晚上的吧。” 北堂容被他这么一挡,靠得近了些,有些没回过神儿来,“嗯?” 仑灵拉着他的手腕往出走,“峰会还要照期举行么?” 北堂容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嗯。” 仑灵道:“我去看看湛公子,你要一起吗?” 北堂容:“好。” 湛封转眼也睡了大半个月了,夏凡那边的时间过的密,几乎没有一天闲着,但湛封的时间就过得慢了,一直睡不醒,偶尔清醒过来嘴里就叫夏凡,害的仑灵有时候也跟着秃噜嘴叫北堂为夏凡了。 湛封还是那个样子,仑灵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碎碎念,“峰主不出关,人都不知道在不在峰里了;万一有别人生事怎么办?那么多人来峰里,你招架的住啊?何况还有两个不能暴露的客人。” 北堂容喝着茶淡淡道:“峰若有难峰主自然会出关了,这一次蛇妖作乱,趁着这时候能抓到点苗头,得乘胜追击。” 仑灵想起蛇妖的事儿来,“我救他的时候是在蛇窟里,那窟都毁没了,大半的蛇肯定丧命。” 北堂容:“大多是不成型的蛇,既然有妖冒头,肯定不止蛇族,百年前的事历历在目,我要是妖族我都不会甘心,并不是没有再开一战的可能。” “说的倒是。”仑灵给湛封熏香安神香,“那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萧山啊?” “嗯。”北堂容目光落在他灰烟中缓缓晃动的纤细手腕上,“萧山这次会来。” 仑灵:“萧山会来,云山也在,两大仙山聚首,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不要掉以轻心。”北堂容收回目光站起身,“三日之后陆续有人上峰来,我将他们安排在峰下,待峰会开始,你安排好。” 仑灵忍不住诽语,“我一个人持这么大的家太不容易了,有奖励没有啊?” 北堂容咳嗽两声,无视他的撒娇,“晚上我去看他。” 仑灵翻了个白眼,继续给湛封熏香。 夏凡恢复意识的时候刷的就睁开了眼睛,眼前仙雾迷蒙,看不清在哪儿,一低头发现自己在水里泡着,下意识动了动手脚。 不疼了? 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剧痛,夏凡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肩;那伤口血迹已清理干净,结着疤痕;夏凡不免愣了一下,他睡了多久?已经到了如此难愈的伤口都结了疤? 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 那......那湛封呢? 夏凡喉咙意外的不干渴,他轻轻挣扎着站起身,身体还是酸软的,“湛......湛封......” 一脚跌坐回泉里,仑灵活泼的声音亮起,“你们两个一对儿可真是绝了,醒了就叫别人的名字。” 夏凡恍惚看向仑灵,仑灵自雾气中靠近,穿着一身白色丝缎水袍,手里端着个碗下水,“我叫仑灵,你是夏凡吧?我都久仰你大名了。” 夏凡没什么反应,仑灵靠近他也不闪躲,只敛着无神的眸低眼观视清水里的脚。 仑灵伸手在夏凡后面的泉嘴接了一碗泉水,“别想着绊倒我摁进水里淹死哦!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夏凡抬起头,美目中是失魂后的迷茫,“我睡了多久?” 仑灵递给他泉水,抬头想了想,“应该有一天吧。” 夏凡没有喝,更迷茫了,“可是我身上的伤......” 仑灵嘿嘿一笑,“厉害吧,除了你左肩的伤口只能那样了,别的地方泡泡泉水就好啦!” 两人正说着,北堂容便大步走进来。 说实在的,这个场面对于曾想去倌馆泻火的北堂容是个冲击,美人入浴肌肤相亲,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着醉人的暧昧氛围,但这情况实在让他享受不起来。 夏凡坐在泉水里面对着他,仑灵站在赤.裸的夏凡身前背对着他,两人在水里是交叠在一起的状况,夏凡右腿撑地,半个身子被仑灵挡着北堂容看不见,左腿微伸直,脚跟点在水底支撑身体。 仑灵一身轻薄水袍紧贴在身上,虽不是透明,肌肉却隐隐若现在袍下,让人浮想联翩。 看见北堂容,夏凡微微颔首,“大人。” 北堂容点了点头,“叫我北堂就行。” 仑灵轻抬手柔和扶推一下夏凡端着碗的手腕骨,半玩笑半命令道:“喝掉。” 看见北堂容,夏凡心下终于解开疑虑,乖乖的一口饮尽泉水,“多谢。” 仑灵摆摆手接过碗放在泉边,脱下身上的水袍丢给夏凡又拿起碗,自己浑不在意赤条条的转身上岸。北堂容慌忙的闪了闪眼神不再看他们这一边,脚下微不可查的退了半步。 仑灵泡泉水是家常便饭,没事就呆在泉水里不出来,出泉水也不擦,所以地面都是可以赤脚而踏的舒适竹木,常年都是湿哒哒的,久而久之,仑灵身上倒是带了竹子的淡香味儿。 经过北堂容时那淡淡的香味飘过他,痒痒蹭着鼻尖被吸进去,北堂容竟一时有些迷醉之感。 仑灵找了一件长袍穿上,打了个哈欠就着夏凡刚刚的碗倒水喝了一口。 夏凡把这场景看在眼里,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来湛封,他才晃过神来,“湛封呢?他怎么样?醒了吗?” 终于见到他有点情绪波动,仑灵连忙点头,“他人很好,就是一直睡着只叫你名字,正好你回来了;我带你入梦,你给他解了就行。” 夏凡穿上衣服站起身刷刷就上了岸,“走吧,现在就去。” 仑灵笑着递过为他准备的衣服,“你刚痊愈,多穿一点比较好;晚上我再与一片鳞给你,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了。” 北堂容一听这个,登时恢复心神,“你给了他鳞片?” 仑灵无所谓的点点头,“伤的那么重,不用鳞片怎么行?我总不能见伤不治。” 北堂抓住重点,“还要再给一片?” 想当年他可是用尽浑身解数才求来他一片不情不愿的鳞片,夏凡可倒好,不声不响就能拥他两片银鳞! 仑灵刚想说话,夏凡就反过味来,“我伤好了许多,不用那宝鳞也是可以的。” 仑灵嗔怪道:“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不用。” 夏凡:“......” 北堂容:“......”  差距太大了!他不甘心啊! 第77章 解梦 时隔不知几日不见,再见湛封时,夏凡心绪复杂的一层裹着一层,就算剥开来揉碎了,也不知道先把哪儿一瓣拆给他看。 他都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是妖这一事实,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去接受这个现状,面对这个状况。 就躺在湛封身边入了他的梦。 从前挂在脸上那样明朗开心的笑颜,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了。 即使笑,也笑不进自己心底。 入梦场景倒是很熟悉,夏凡立于箭场之外,湛封身后,多少好奇湛封在做什么梦,便没有吭声。 握着双拳,湛封看着箭场内的两人,一时头脑犯病,内力一扫,地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便长了翅膀似的咻咻向场里射去,夏凡歪脖一看,好嘛,那石头直奔着马上的尚天而去;令夏凡没想到的是,尚天脚下使劲儿夹了马腹一下,力度不小,还手冒金光的狠拍了一把马屁。 开了慧眼以后,夏凡能看见以前看不见的东西,这倒能解释许多未知现象。 马儿如愿以偿的受惊将两人摔下马,本来应该打尚天的石头打在他手背上,还被箭划伤了手背,后面的事情倒熟悉起来了。 尚天是故意的。 湛封气得快要成仙,一回头,眼中失落的痛楚还没遮掩,惊恐未至,惊慌已起。 湛封:“......小凡?” 夏凡扬起一个笑容,歪头打招呼,“湛启云?” 湛封更傻了。 湛封“你......你怎么?” 夏凡朝正离开箭场的中心人物扬了扬下巴,“为什么打人家?” 湛封梦做的多了,不敢对夏凡说实话,更不敢表白,只搪塞道:“他是妖。” 夏凡拧了拧眉。 两人之间气氛尴尬,半响夏凡轻轻叹了一口气,拉起湛封的手腕,“走吧,跟我回去。” 湛封任由他拉着,夏凡拉着拉着,白光一闪场景一换,他人立在尚天房门外,湛封正挺拔这身姿隐于暗中往里探看。 夏凡皱着眉头走上前,纳闷怎么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这次他跳上房梁,掀开瓦片向里看。 尚天正在当时的夏凡身后,用刀尖在手心上一划,鲜血便迫不及待的流了出来。尚天的血液有浅浅金光作围,没有肆意流淌落地,他将正缠绕着一圈金色光晕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夏凡立刻通身染上金色。 屋顶上的夏凡皱起眉头;尚天这是做什么?当初说试探他是不是妖......湛封又说了有关血契的事给他提醒...... 尚天这是想要给自己做血契?又是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人是妖?又为什么想要给自己做血契呢? 血契到底都有什么作用? 尚天应该是血契做到一半,被门外的湛封阻止了,才没继续;当时的夏凡早都神游太虚去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重点。 依照他当时的身体反应,即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也很配合尚天,与尚天的血液很契合,才会情不自禁接受了。 正心里面疑点层出,夏凡脚下一滑,跌落进了房内;尚天正在煎药,这是湛封的梦境,除了湛封,别人注意不到他。 尚天一搓手指,指尖的血落在碗里;夏凡知道这是给他喝的了。 所以自己才会吐成那样? 那天那个蛇妖说自己有尚天的味道,夏凡脑子里一团浆糊,跟着尚天走进院落里,才发现自己偏离了重点。 端着碗的尚天突然不见,湛封站在房门口,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夏凡看着远处当时的自己正准备进去,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场景。 就是鬼王偷袭他晕过去的那一次! 实在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夏凡无奈,在当时的自己走进去后,立刻趴到门口围观。 结果没有等到他想知道的真相,在湛封的梦境里,梦里的夏凡就没说过好话。 夏凡:“你怎么又来了?” 湛封有些局促,“你听我解释。” 夏凡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湛封,记忆力他都是温雅清凌的,合适这样手足无措过? 夏凡还在继续捅刀:“我说没说过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多一刻都不想见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让我觉得恶心!我厌恶你!” 夏凡在外倒吸一口气,为什么湛封的梦里自己这么讨厌他?他做了什么事会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会这般对待他? 湛封痛苦的捂着脑袋,“我知道,你听我说!原谅我!听我说!” 夏凡听都没听,转身不见。 湛封见他背影消失,神情痛苦扭曲着跪倒在地,将头磕在地砖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无力的捶在地上,肩膀正不停地颤抖。 夏凡心忽的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连忙跑进屋里去,双手扶上湛封的肩膀,“湛封?湛封!醒醒,看看我!” 虽然不知道到底湛封做了什么,但是现在夏凡知道,湛封无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都不会说那些话,他不会怪他,怨他,恨他。 湛封眼中并不清明,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迷茫的唤着他的名字。 “好了好了,”夏凡摸摸湛封的头,轻柔的哄着他,“是梦是梦,夏凡不会这么对你的,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湛封大力的环抱住夏凡,不敢相信怀里的实感,“你是真的?” “嗯,我是真的。” 夏凡被抱在怀里,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上下安抚,“你醒过来,醒过来就能见到真的夏凡了,真的夏凡永远不会对你说伤你心的话。” 夏凡轻轻推开湛封,双眼坚定的与湛封对视着,“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别的你都要忘记,但是这句话要记得。”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那绝不是我的本意。” 湛封终于找回一些安全感,他问,“你不会逃了?” 夏凡觉得好笑,“我逃去哪儿?我逃到天边也能被你抓回去不是吗?”夏凡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你不是能够感应我?怕什么,跑了抓回来就好。” 可能是刚相识的时候总逃给湛封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夏凡暗自反省着。 湛封又问:“那你不讨厌我?” 夏凡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弯弯绕绕,“我当然不讨厌你!” 湛封泄下一口气,“好,我会藏得好好的,不会让你再为难。” 夏凡正想问藏的什么,便被一股力道从后猛地拉了一把。 “唔!” 被坠落悬崖的失重感吓得猛坐起身,夏凡看着面前正对自己笑吟吟的仑灵。 “呆这么久,你想被一辈子困在梦里吗?” 夏凡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已经舒展而开的湛封,“他怎么样?” “已经好了,”仑灵将手里的安神香交到夏凡手里,“你弄吧,顺便等他醒。” 走出一半,仑灵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唔,还要给你准备一间放吗?这里有外间暖塌,你怎么想?” 夏凡在湛封头顶慢慢熏香,“谢谢,我睡外间就成。” 意料之中,仑灵伸了个懒腰,“晚点我给你拿鳞片来。” 第78章 不可说不可说! 夏凡把安神香熏完,自己也困了,就着湛封的床边睡下,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仑灵的灵泉起了很大作用,他除了心理上觉得疼痛,身上倒是清爽得很。 他睡在湛封身边,与湛封多次梦境一样,倒是把湛封整不会了。 一时分不清是梦是真,湛封没敢动,侧过身子用眼神上下摸他的脸。 夏凡安稳的睡着,眉眼如画,唇色是透亮的粉色,湛封看着看着就想上去轻薄一口,终究还是忍住了。 湛封捉住夏凡的手腕,沉沉睡去。 夏凡这一觉算是把之前的补回来了,睡了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睡饱饱的睁开眼睛,一抬眼便见手边递过来一杯水。 夏凡‘腾’的坐起来,“你醒了!” 嗨,这对话怎么似曾相识? 湛封坐到床边,“我还想问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夏凡笑道:“我顶多睡个一天一夜,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两个人莫名其妙比上了睡觉,倒是画风清奇。 夏凡喝完了水,湛封轻轻道:“苦了你了。” 眨眨眼,夏凡下床穿鞋,“我不觉得苦啊,好在你没事。” 湛封隐隐心中觉得不安,“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凡挑眉一笑,“发生的事可多了。” 湛封道:“我几次昏睡醒来,都不见你。” 夏凡想了想,“可能我没在你身边呆着,北堂救了我们,幸好有他,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带你上峰。” 湛封道:“你怎么遇到北堂的?” 夏凡顿了顿,咋说?在倌馆?北堂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才带个面具的吧,糟糕了,这方面竟然没和北堂先串供! 夏凡把湛封中毒之时自己能对他说的事情想了个遍,发现除了在山下,出山的事情没一件能说的。 怎么说?说自己首先出卖美色勾引了富商,又被富商打一顿出气后送到了倌馆,自己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北堂,正好以剑认人把他们给救了,救人之后又被蛇妖给抓住一顿神虐,虐完还买一赠一的得知了关于自己的另一个超值惊喜?!顺便还开了慧眼见到了终极凶兽九婴? 夏凡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和尚般唱诵,“不可说不可说!” 湛封:“......” 夏凡除了简单说了一下山下的事,再没透露别的;开玩笑,就算是在山下也有不可言说的事件好吗? 就比如湛封趁着高烧对他...... 夏凡想想就头痛的扶额,要不是那一次湛封突然无法控制,他后来也不会梦到那些个亦真亦假的春梦! 转眼已经有各门各派的人上山来拜会了,白天北堂容与仑灵接待客人,夏凡和湛封就跑去仑灵的天然灵泉泡着,晚上仑灵回来,给两个人看了一遍,才放他们回去睡觉。 这以后夏凡再也不敢当着湛封的面脱衣服,怕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伤疤被质问;湛封却当他是发现了自己什么,开始忌讳他;这两个人完全是背道而驰,睡在一个房间里,对湛封来说是既甜蜜又心酸。 转眼调息的差不多,北堂容与仑灵可算空出时间来找两个人开个会。 夏凡后来找北堂串了供,只说他落入富商手中正好被救,后来被蛇抓走又正好被仑灵救,无缝衔接,自己一直是在刚被抓走和及时被救的路上。 可惜这次四方会谈没那么简单。 北堂:“峰主不打算出席峰会,一直在闭关,这次由我主持,由湛公子坐镇可行?” 湛封点点头,“夏凡,你说说妖的事情。” 夏凡眼皮突突直跳,“妖啊......我也不是了解的很清楚,我一直昏迷来着,醒来就被救了。” 仑灵踹了夏凡一脚,用眼神示意他谎要说的有点底气! 夏凡咳嗽了一声,“但是我知道之前给你下毒的那妖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的,嗯,也算是报仇。 湛封挑挑眉,“哦?怎么死的?” 夏凡一笑,“哈哈,蛇嘛,自然是被打了七寸死的,具体不知道,仑灵干的!仑灵说!” 仑灵:“......” “啊我就打了七寸,就死了。” 湛封“......” 北堂容无语,“说实话。” 夏凡朝北堂容一瞪眼睛,“真的要说实话吗?” 北堂容:“......” 湛封:“那妖被仑灵你杀掉的时候呢?有没有什么线索?” 夏凡凝眉,“线索倒是有。” 仑灵又给了他一脚,“你又知道了?” 夏凡:“......我昏迷中迷糊听到的,你可能顾着杀蛇没注意他说什么。” 北堂容:“说了什么?” 夏凡不敢直接说出九婴,只能引导,“他说了君上,”夏凡估计蛇一定是奉他为王,君王圣上都是一个意思,“还说我身上有尚天的味道,是冲着尚天去的。”说到这儿他看向湛封,“尚天不是妖么?他们抓妖做什么?” 湛封蹙紧眉头,“尚天不是普通的妖,他的血可以治病救人,应该是富灵的灵妖,如果是你说的蛇族君上要抓他,恐怕是要吸收灵气以恢复自己的妖力。” 仑灵听到这儿忍不住道:“我也是能救人的妖,不是吧?若是真的,我岂不是也危险了?” 北堂容拍了拍他的手,示意稍安勿躁,“既然需要灵气才能增强,蛇系君王的话,或许和千年前的战败的妖兽有关?” 仑灵道:“妖兽那么多,百年前作乱的也不止蛇族,这去哪儿猜?” 夏凡淡淡接道:“九婴。” 众人一愣。 仑灵不敢置信道:“九婴可是上古凶兽,如果他真在人间,怎会毫无踪迹可查?” 夏凡继续道:“我只是猜想,那天死的蛇已经可以幻作人形,修为颇深,连湛封都能暗算到,他都奉为君上的人,应该会更强大。” 如果尚天在这里,俩人听到的事一连接,也就查出个七七八八了。 “况且这里是水火城,九婴就是水火之怪,我只是这么一联想,千年沉寂,现在浮出,恐怕是蓄谋已久,不可小觑。” 湛封突然发现夏凡和以前不一样了,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不再需要他的保护,甚至可以独当一面。思及此,湛封默默注视着夏凡,他确实与以前不太一样,眉眼中着了三分沉稳与心事,再不像以前一样对世间充满好奇,不说话的时候隐隐透着忧虑之感。 湛封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让他承受了许多不该自己承受的东西。 夏凡感受到湛封略带担忧的眼神,轻轻扭头朝他笑了笑。 他知道,被保护就没法变强;他当初和湛封说自己要变强,但没想到变强的代价如此惨烈,事到如今,也不能回头,只能隐瞒一时是一时。 好在他的妖气自那一次之后也没有泄露半点,谁也没有发现。 湛封不禁问出口,“你和我说实话,夏凡。” 夏凡避而不答,“说的都是实话,但我也想问你一句。”夏凡坐直身体,“你下云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湛封:“......” 万万没想到夏凡会突然问到这个谁也不会想到的问题,北堂容与仑灵瞬间发现自己不该坐在这儿看两个人明里暗里的交锋,实在是太难受了! 湛封面不改色,“游历山河,寻访门派。” 夏凡没有多说什么,敲了敲桌子,“那就这样吧,我困了,北堂你说说峰会具体流程?” 北堂容适时接话,“峰会三年一届,只要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皆受到邀请,本意是切磋交流,但今年峰主的意思是,多留心妖族动向,恐怕生变。” 夏凡点点头,“嗯,这么好的机会,是我我也会作乱,只有我们几个坐镇不够,尚天现在下落不明,但是可以肯定没被蛇族捉到;蛇族估计被仑灵搅合了以后会消停一阵儿,这次峰会主要抓些小鱼小虾,看有没有与蛇族串通一气的,直接抓获关起来。” 湛封全程没说话,夏凡又顿了顿,似乎是在想要不要说,可话都说了这么多,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干脆道:“我怀疑尚天就在水火城,城中没有,蛇窝没有,会不会......是在幽冥?”说罢他想起血契的事儿,又看向仑灵,“按照湛封所说,你们两个都是灵妖,会不会有些感应之类的?不如这几日找一找,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仑灵完全听进去了,“好,我现在就出去探探。” 北堂容道:“那今日就如此吧,夏凡你......” “你跟我走。”北堂容还没等把话说完,湛封便拉起夏凡朝外踱步。 第79章 试试吗? 湛封将夏凡带回房间里,劈头便问,“你有没有受伤?” 夏凡把手一摊,“我没有受伤,你看我哪里像受伤的样子吗?” 湛封:“你和我说实话。” 夏凡:“都是大实话。你可以去问北堂和仑灵。” 湛封现在心虚,没资格也没勇气叫他把衣服脱下来让他看看,只好换了一种方式问,“你怎么知道九婴的?” 夏凡不在意的摆摆手,坐到桌边给两人填了两杯茶,“这个查查古籍书也有的。”夏凡怕他再问什么出乎意料的问题,连忙反客为主,“下云山的目的,确实不只是游历山河吧?” 湛封自顾自憋了会儿气,吭了一声,“嗯。” 夏凡顿时来神儿,拉着坐下,把茶水推到湛封面前,“你和我说说?” 湛封看看茶杯又抬眼看看他,没说话。 夏凡立刻使出美人计,这一招他现在已经玩儿到炉火纯青了,“就稍微透露一点点,我太好奇了!”夏凡说着说着就抓起湛封的袖子嘀嘀咕咕起来,“你知道我那么多事情,我们也相处都有半年多了,我还没听你怎么提起云山呢,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啊?说好了带我去云山你可不能反悔啊!” 湛封又好气又好笑的一把抽回自己的袖子,心慌的他看到了点儿以前夏凡的影子,算是松了口气,只当自己太紧张,想的太多,“云山里混进了妖族的傀儡,云山派我下山彻查此事。” 到底还是没逃得了这事儿,夏凡凝眉道:“云山那凡人都找不到的地儿都能被混进去,看来别的门派也好不到哪里去。” 湛封点点头,“萧山仅次于云山,这一次来,就是想在萧山查出个门道。” 夏凡:“你自己一个人?就这么放心你?” 湛封:“我与云山始终有传信往来,而且这一次我只是探探虚实,若真有苗头,我是没有太多能力镇压住整个妖族的,一定要云山出马才行。” 夏凡藏了点儿私心,“妖族是不是都要除掉才行?” 夏凡想起那蛇妖说的话——百年前的杀戮,云山的后人。他的心突然又乱糊成一团八宝粥。 “当然不是,尚天、仑灵这一类灵妖,自然是可以助云山之力的,”说到这儿,湛封摸了摸夏凡的头,“你说的很对,是该找尚天。” 找到了尚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看到……毕竟夏凡选择了陪他跳崖,这件事多少在湛封的心里有了点夏凡不讨厌他的实感。 也过分又忍不住高兴的成为他想跟尚天炫耀的安全感。 —— 此时的尚天身在幽冥打了个喷嚏,时业无神的目光立刻追随过来,黏在他脸上,“生病了。” 时业虽然身为魔王可以理解,但是!盯着男孩儿人畜无害的脸表演面瘫,语调更是从来从来都没有除句号以外的声调真是让尚天适应了好一阵子。 “没有。”尚天给时业换好药,“你好点了没有?” 相处几天多了解了一点,尚天才发现时业并不是不爱说话,而是根本就不说话! 他面对下属或是别的什么人的时候,根本连en这个音节都不会发出来,能跟自己蹦两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是绝对的福利和优待了。 根本就是天宠! 尚天那日与时业回到人间后,时业就开始生病,虽然搞不明白鬼是怎么个生病法,但时业似乎是不能受强光的体质。 其实尚天也了解一二;鬼城才是鬼王真正的福泽宝地,即使改名号为魔王独自一人离开鬼城自立门户,身体还没长利索,自然是阴气太弱,恐怕之前也是受过伤,才会在榆城的时候中了妖毒感染瘟疫。 尚天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时业倒是没说什么,拖着一副疲惫不堪时而踉跄的身体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但是他良心受不了谴责啊! 再是魔王鬼王,用着这孩童的躯体,他能不心软吗?他时刻都觉得自己在虐待孩子并且太过任性啊! 在人间查了几日,除了无尽后悔没给夏凡做完血契这个事儿,别的一概没有听到风声,水火无情,况且无情的水火城还这么大,尚天只能与时业回到幽冥,等待几日后的峰会能够浑水摸鱼,上峰看看。 时业似乎白天无法被太阳照射,只能穿着黑色布料的不透光斗篷从头到脚捂严实,不然身上就会有或轻或重一块一块如被灼烧的烫伤。 在太阳底下呆久了,还会发高烧,魔鬼发烧真是让尚天活久见,尚天一边焦头烂额的照顾时业,一边趁他睡着休息暂不黏他时回人间看看。 好巧不巧的是,这一次尚天从幽冥深处冒头出来,正好身处当时被抓的蛇窟山下。 “居然塌了?”尚天匪夷所思,难道是因为窝点暴露,自毁洞穴? 一连几日过去,妖气早已被时间冲淡,尚天没太多想,却在滚石间偶见一把残破不堪的小型弓弩。 尚天倒吸一口凉气! 夏凡!就在这里! —— 峰会如火如荼的进行,水火峰上热闹的像是开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 峰会对于比武切磋这件事有一番自己的体系。 各门派可以随意寻找对手,在红榜上想挑战的门派后贴上自己名字门派,一日后便可切磋,输的那一方只能被挑战不能再挑战别人,直到20天之后峰会结束,红榜上的最终排名就是三年之内在江湖上的排名。 说白了,峰会就是三年一刷新江湖门派排行榜的比武大会。 峰会不许门派掌门参赛,各派都是派自己一小分队关门弟子得意门生前来参照。 峰会时间短任务重人又多,所以从早到晚都在比武。 仑灵以不会武功自称,揽下大会所有大小事物;他一只妖在天下武林高手云集的地方溜达来晃悠去,自己倒是不担心,夏凡可是为他狠狠捏了一把汗。 妖族多少年来都是人间的逆鳞,提都不能提的存在,如果发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就是围着用小石头子也要打死你的架势,想不到排名第三的水火峰竟然窝藏妖族,若被人知道了,水火峰恐怕也不负存在。 这个峰会是云山早年被逼无奈现于世时搞的,水火峰人杰地灵,本峰也是十八般武艺的弟子都收,没有局限,所以是最适合办峰会的地方。 作为落定凡尘的标志,云山位于峰会榜首,第二萧山,第三水火峰。 这个前三名,从前自己都不会去比拼,别人更不会不知趣儿的挑战,但是今年,就有意思了。 频频有人挑战水火峰,而且越挫越勇。 前三位置不可撼动,想要第四,除了与其他门派缠斗不休,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挑战第三名,输了也直接落得个第四,只要没人挑战,别说下个三年,下下下个三年都不一定会有人挑战第四,可谓一劳永逸。 但是这一劳不容易。 根据峰会制度,一派不能派出超过10名弟子,赢得人可以一直应战;水火峰弟子问题就在于,弟子并不多。 等于说,普通弟子就算再厉害,也受不住从早到晚的连打几天,所以挑战的人多如牛毛后,两天甚至一天就会换下来,看这架势,峰会没输但是会把人先打没了。 夏凡不敢出面,湛封作为云山压镇仲裁,从早到晚看别人打架,白天插不上和夏凡说话,到了夜里也觉乏累,倒是充实。 仑灵坐在泉水里,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夏凡。 他自己长的自然不差,但是也没夏凡有味道,“这状况倒是第一次遇见,百年前拿下三名,两山一峰一战成名后,就没什么人挑战了,就算有也不过是零星半点,就为了一睹风采,多半是因着欣赏的心情而挑战的。今年……” 明显就是有目的的谋算。 夏凡睁开眼睛,眸如灿星:“这样下去,北堂早晚会迎战。” 仑灵用指尖挑起一捧水在空中挥舞着玩,“也不必太过担心,北堂厉害着呢,打个七天七夜都没事。” 夏凡听他的比喻不禁笑了笑,看着仑灵玩在空中的那一捧水,又将目光沉了下去。 仑灵感受到他的视线,朝他挑挑眉,以为他也想玩水,便把那水混成一团水汪汪的水球,悠闲的朝夏凡推了过去。 夏凡见水球靠近,伸出手去用指尖轻轻一戳,力道不重,那水球却溃不成军的散了。 仑灵笑道:“你不是水系妖,可能操纵不好。” 夏凡闻言瞪大了眼睛。 仑灵看他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无辜道:“我寻着你的妖气找到你的,怎么会不知道?” 夏凡抿了抿嘴,轻顿道:“那不是我的。” 仑灵皱起眉头,“不是你的?妖气那么强。还一直没有问你,你和谁打成那样?” 夏凡知道仑灵是妖也没有过多隐瞒,“九婴。” 仑灵‘刷’的从水里起身来,声音都高了一个度,“神马?!” 夏凡连忙上去捂着他的嘴,“快小声点,湛封北堂耳朵都灵,不能被他们知道!尤其是湛封!” 仑灵拿下夏凡的手,“你说你和九婴?!” 夏凡迫于无奈解释了一遍那天发生的事情。 仑灵听的脸如五彩,“五头身……岂不是再有个百年就能恢复回来了?” 夏凡道:“可能不用,他们似乎找到了能够快速恢复真身的办法,所以才大费周章的抓尚天。” 仑灵复杂的看向夏凡,指尖触了触他左肩上的疤痕,“你是活生生被折磨逼出了妖力?看来要比我想象中的更痛。” 夏凡一言不发的上岸穿衣,仑灵连忙在后跟上,“那你那天之后呢?能用妖力吗?” 夏凡穿好衣服,摇了摇头,“我不敢用,怕妖气露出来收不住;那天之后我也没有别的感觉,也不知道如何调动。” 说起来真是一头雾水,那天之后,夏凡又成了一个“凡人”,除了开慧眼,身体没有任何感觉。 而且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是什么物种的妖,只是瞳孔看到的世界并非五彩斑斓,但具体如何,蛇窟乌烟瘴气,他当时只顾着想办法,也没有多注意。 仑灵穿好衣服将温热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要试试吗?” 第80章 总攻封封 仑灵凝出一团水球悬在两人中间,夏凡想起和尚天第一次见面时,自己反应很大,那是妖之间的互相吸引么?只是当时他还不知道,所以尚天可以很好的克制自己,他却控制不住情绪。 不得不说,他见到仑灵的第一眼时,也是有反应的,但可能经历一些事情,夏凡可以控制自己心中的骚动,没有第二次丢脸。 仑灵应该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儿,夏凡这一次更大胆更主动,他闭上眼睛凝神聚气,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半搂住仑灵的腰,让两人尽量贴靠在一起,仑灵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像当初的夏凡一样,腿一下子就软下来了,虚退两步背靠在山水屏风上,一手抵住夏凡的肩膀轻推,喘息着蹙眉,“不行了……” 夏凡无奈的睁开双眼:“还没做什么呢。” 刹那!仑灵对视上那一双美如宝石星光的异瞳,一双地狱之火交融着圣洁静谧的美目异瞳令他呼吸都难以维系。 夏凡伸出白皙修长的右手贴进悬在空中的水球里,仑灵移不开目光,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强大的灵力,自己被碾压的毫无招架之力,身体在不停的发热,神思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 夏凡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只好无可奈何的捏了捏仑灵的腰,“仑灵?伸出手来。” 他的声音轻柔平和,听在仑灵耳朵里就是至高无上的蛊惑,此时夏凡就算说跪下俯首或者跳水呛死自己,他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仑灵正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夏凡却突然收回手,一双绝世异瞳一眨眼化为黑眸。 仑灵感受到刚刚无条件碾压自己的妖气瞬间消失无踪,突然找回了正常呼吸,还没等他说个什么,身前的夏凡突然被北堂容狠狠翻转肩膀单手给掼到屏风上! 北堂容冷着脸:“你干嘛呢?” 夏凡:“……” 还没等夏凡想出个完美的谎言来搪塞,只见北堂容突然被他身后的人反手推撞在屏风上。 湛封冷着脸:“你干嘛呢?” 北堂容:“……” 仑灵噗嗤笑出声来,跑到火药味十足的两人中间摆着手拜托湛封把手放下来。 仑灵:“好啦好啦!你们三个不要为我打架啦!怪难为情的!” 三人:“……” 夏凡无奈的摊摊手,“他眼睛里进东西了,我帮他吹吹。” 北堂容并不相信这拙劣的借口,明明看着他俩都快亲上了!明明他就是在壁咚仑灵强吻! 北堂容:“吹眼睛?吹眼睛需要搂腰贴身吗?” 湛封将夏凡不着痕迹的挡在身后,护崽道:“你何故紧张?夏凡并没有能力对仑灵做什么。” 想起刚刚夏凡强大到差点把他吞噬的仑灵:“……” 并没有能力的夏凡:“……” 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头的北堂容:“……” 北堂被怼的哑口无言,吃了一鼻子灰,没再说话,湛封大手向后一捞,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捉他的手,而是牵起他的手掌握在手里,离开水帘。 说来这水帘,平时北堂容带着鳞片才能进,这夏凡和湛封竟然来去自如,北堂容想想心里更气了,瞥了一眼冲着他笑颜如花的仑灵,没好气的瞪他:“真没什么?” 仑灵:“当然,我是妖,他是人哎!怕什么?” 北堂容:“明天我要迎战了。” 仑灵眨眨眼,有些出忽意料,“这么快?其他弟子呢?” 北堂摇摇头,“明天挑战的是排名第五的神鞭派,鞭子使得出神入化,派弟子我不放心。” 仑灵拧起秀气的眉,“第五也来凑热闹?” 北堂容目光在仑灵歪斜的领口下停留片刻,“早点应战也能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仑灵点点头,“好,你一切小心。” 夏凡知道自己肯定是惹湛封生气了,但没想到湛封气性这么大,走进房间将他甩了个趔趄,堪堪站稳,湛封便冷着脸欺身上前。 夏凡很久没有看到湛封对他这样面无表情的生气了,凛冽的气场差点儿把夏凡冻了个哆嗦;不由自主的随着他上前的动作后退。 湛封是真的生气;这夏凡越来越过分!以前就罢了,不是他去招惹人,现在还反了天了?敢去招惹妖? 夏凡没退两步后腰便要磕在桌子上,湛封手疾眼快大步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掌一捞搂上夏凡的软腰,没让夏凡撞上桌子。 两个人离得太近,夏凡莫名其妙的情绪紧张急促起来,用手拍了拍湛封的肩膀,将头不由自主的后仰,满脸堆笑,“嗯……我错了。” 不管什么错,先认错就完了! 湛封倒觉得有趣了,皮笑肉不笑的倾头靠近,“错哪儿了?嗯?” 夏凡开始下腰躲闪,“呃我不该……不该勾呃给仑灵吹眼睛?” 湛封缓缓靠近,目光深邃的盯着夏凡的眼,满脸都写着:你不知道你错哪儿了,我很生气! 两个人的气氛在你进我退与亲密接触中猛烈撞击出醉人的暧昧来,氛围令夏凡太过紧张,近乎手足无措。 “喀咔!” 突然夏凡本放在湛封肩膀上的手顺势搂到湛封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上湛封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倾身上前将额头抵住湛封的肩膀,满脸通红隐忍呻.吟出声,“唔……别动,我的腰……” 湛封:“……” 因为湛封的一直逼近,夏凡退无可退下腰太猛不小心把腰给扭了一下…… 问题是这样无意撒娇的诱人模样根本就是湛封无法抵抗的弱点,顿时把什么都忘到天边去,就着夏凡的姿势轻轻给他揉腰。 夏凡收回覆盖在湛封手上的手,轻轻下垂缓缓握成拳,仿佛在感受残留在手掌上的温度。 湛封几乎不会冰凉,他的身体一直是暖呼呼的,像他人一样,让人如置身暖阳之下。 夏凡闭上眼睛,着实享受这样的感觉。 两个人这样亲密无间的抱着,连呼吸都在彼此影响,夏凡感受湛封轻飘飘的呼吸洋洋洒洒落在他侧脸上,突然生出要热泪盈眶的冲动来。 他是有点儿喜欢湛封的。 尤其是做了那该死的梦以后,更在被教导了一系列知识之后,更是在那个倌馆洗澡时被一顿猛补男子之间如何这个那个,他当时脑子里一团浆糊,但再多的浆糊也没能糊了湛封跃然而出的一丁点儿轮廓。 最致命的必杀在,夏凡身处痛苦绝望之中,他幻想出来的湛封的笑。 他的所有,包括对自己的所有。 无法不承认的是,湛封是他在那时候选择绝地反击的重要力量。 如沐春风,用自己的所有治愈与温柔都献给夏凡的湛封,是他想要撑过去的动力。 他该死的喜欢上了这个他不该喜欢的男人。 妈的,喜欢谁不好? 感受到怀中人小动物般轻飘脆弱的颤抖,湛封有点儿紧张,“怎么了?还疼?” 夏凡摇摇头。 湛封:“不疼了?” 夏凡摇摇头。 湛封:“……” 夏凡闷声道:“和我聊聊云山吧。” 他知道他的身份与云山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兜来转去,他们还是逃不过敌对的敌人关系。 夏凡现在还不知道,他问的这个问题有多致命。都这还不如直接问他,我是妖你怎么办能得到的答案来的顺耳。 湛封:“好。” 随你想听的,毫无保留都告诉你。 就像我敞开自己对你一样,给我一剑,我都高兴。 第81章 宣布所有权! 行进至第十天,峰会迎来小高i潮,峰榜第五挑战峰榜第三,还都是关门弟子强强对决,谁不愿意来凑热闹? 夏凡也忍不住来凑个热闹,躲在不远处观望,湛封与仑灵坐在高台之上,另外空出来的一个座位是北堂容的,北堂容此时正站在比人高一头但直径不大的圆形峰台上,对面站的是峰榜第五神鞭派的关门弟子,两个弟子都挺年轻,剑拔弩张的气势很足。 代为主持的仑灵见两人都准备好后击鼓宣布开始。 一上来神鞭派便挥舞着细长带刺的鞭子冲着北堂容而去,北堂容擅长用剑,并没有近身优势,只能想办法近身并试图砍断长鞭,但是人家用鞭子的肯定是知道使鞭子的弊端,那细鞭如蛇一样灵巧异常,北堂容不仅没近了人的身,反而没讨到任何便宜,很快有些呼吸急促。 这么耗下去,当真是会累的,不能消耗太久。 那蛇鞭看的夏凡真是一阵恶寒,要说现在他最讨厌什么,这有关蛇的一切必须位居榜首,但是看着看着,夏凡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鞭子仿佛真如蛇一样,有鼻子有眼的一击连着一击;虽然可以说这是使鞭的人用的出神入化,但夏凡借着一双慧眼,隐约能看见那上面的黑紫气息。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夏凡上前一些仔细探看;湛封和仑灵没有异样的看比武,台下观看的人群也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精彩的比试,但夏凡凑近一看,顿时一身冷汗下来。 这什么神鞭?这分明就是蛇啊!蛇啊! 如果说抓住夏凡的那蛇妖算是蛇族有头有脸有身份的蛇,那么这一条,恐怕在他之上,仅次九婴之下。 因为在场一个云山弟子,一个水系灵妖,没人发现这条鞭子有问题。 若不是夏凡与蛇交战过,对蛇气格外敏感,还亲眼见过那黑紫黑紫的蛇气,他也不会注意到。 夏凡有些急了,正打算飞身上去告诉湛封,这蛇鞭却突然转了一个方向朝他急速袭来。 要么像前躲闪要么中招,夏凡来不及多想,忍住使用任何妖力的冲动,轻功一跃跳上高台,那蛇鞭迅速追上,北堂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夏凡夺了手中剑,一剑斩断来势汹汹的蛇鞭! 那蛇鞭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成两截,被握在持鞭人手里的那一截因惯性反弹回去,瞬间将人给弹飞出高台,那人跌落场地猛吐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众人:“......” 一片寂静,雅雀无声。 北堂容首先反应过来拉着夏凡低声急骂:“你疯了?跑上来做什么?” 湛封已经飞至高台上,一把抓住夏凡的手拉近自己身侧,“受伤没有?” 仑灵后知后觉的敲了一下鼓,表示比武结束。 看台下一片喧哗,瞬间七嘴八舌说起来,真是好不热闹! 作为“一点儿武功不会”的仑灵千辛万苦走下高台安抚群众,“各位豪杰稍安勿躁!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峰会现在立刻处理,先由下一门派比试吧?” 他这么一说,神鞭派的不乐意了,这显然就是搪塞之语,立刻高声喧哗:“我们比武比的好好地!峰会看不得自己要落败,竟然找帮手来搞破坏?现在人被打成重伤,你们还想继续比试?谁知道你们最后如何处理!不行!我们现在就要一个说法!” 夏凡想要争辩,被湛封拉下来递个眼神儿示意稍安勿躁。 台下人众口复议,夏凡突然头痛起来,余光在台下一扫,竟然看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人! 师父?!哥哥?! 竟然是师父和哥哥?! 他们是武林中人吗?怎会出现于此?! 显然,他们也注意到突然冒头的夏凡,眼中惊愕不比夏凡少。 努力听了半天,夏凡也没听明白,仑灵一人战群舌,基本上快报废;这时北堂容才在夏凡耳边小声说,“你做什么突然冲到台上?” 夏凡无语,“你没看见那蛇鞭吗?那蛇直接冲我来的呀!” 北堂容皱了皱眉头,“我没看出是蛇,只见你突然闯上来夺过我的剑把鞭子砍了,还伤到了人。” 夏凡惊惶无语,湛封捏了捏他袖子里的手,低声细语:“我看见了。” 已经懵了的夏凡头更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搞清楚怎么回事,底下已经吵出一个分晓。 “这小兄弟是水火峰之人,自然应当水火峰受罚,就直接按峰会规矩处置便可!” “对!水火峰北堂容不可再出战!” “这不妥,”仑灵回道:“这人并非江湖任何门派中一人,峰会规矩无法处置。” “怎么不是?他不是代替水火峰击败神鞭派的吗?!怎么会不是!” 夏凡拉了拉北堂的袖子,“要不然我受罚吧?” 把场面搞成这样,他也着实过意不去。 北堂皱起眉头,“不行,你知道峰规吗?要剥去武功修为挨打的。” 夏凡淡淡道:“没事儿,我没什么武功。” 北堂容又好气又好笑的准备给他解释什么叫剥去修为,湛封便突然开了口,声音稳如磐石,低沉悦耳,却凌厉灌满整个峰场。 湛封道:“他是我云山弟子。” 夏凡:“......” 什么时候?!谁是我师父?!湛封你也被蛇暗算了吗?! 云山收徒的事情从来都是个迷,没人知道云山弟子得是什么样的人才,准确的来说,云山从来就是个迷,普通人上不去,拜师根本无门可求,云山人下山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就说是活在人嘴里的传说神话也不为过。 除了每三年能远远见到一个云山弟子坐镇峰会,寻常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收徒的标准是什么。如今这弟子说收就收了,简直不能比这个更劲爆了! 眼看着一句话引起更大的骚乱,夏凡又无奈的扯了扯湛封的袖子,“说什么呢?快收回来。” 湛封对他声音柔却坚定:“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待众人安静下来,湛封才继续:“我云山湛封正式收夏凡为徒,即代表云山出战,若有挑战的,直接上台即可。” 夏凡嗔怒,小声吼他:“越说越离谱了!我哪里打的过底下的哪一个?” 湛封宠他入魂,回头溺笑着凑近夏凡咬耳朵:“输了就输了,云山无谓虚名。” 夏凡玉琢般的小脸一红,半撒娇半嗔怪数落他:“胡闹!” 湛封刚刚变相的当着众门派的面宣布了夏凡的所有权,心里别提多爽了,轻捏了一下夏凡袖子下的手指尖,低声提醒:“别受伤,打不过就认输。” 夏凡一根头发丝儿还没踏进云山里,就这么把云山的老脸丢尽了。 也不知道湛封是不是谁派去云山的细作? 第82章 情动,动情 夏凡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被盯出来窟窿眼儿来,北堂容本想着挑战夏凡敷衍了事,结果没想到差点被群众的口水淹死,只能偃旗息鼓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仑灵朝着夏凡挤眉弄眼了一阵,也回到自己的评审位。 湛封宣布的时候倒是一时爽,现下又有点担心夏凡不肯认输受伤,等不及有人上来挑战,湛封就吩咐仑灵告知台下一炷香之内没人上来就当无人挑战。 仑灵撇撇嘴,这评审就是任性,还带随便改规则的?宣布末了还凑到北堂容的耳旁酸溜溜道:“我嗅到了快蔓延出来的爱情的味道。” 北堂容:“......” 此时最好的安排当然是别有人挑战。虽然夏凡看着很好打的样子,对任何人都是一种诱惑,但毕竟夏凡身后是云山,你真把云山给搞下去当了第一,来年别的门派不打得你逝者安息? 所以要挑战,也得是前三名自己玩。 萧山此时自然是不负众望,不辱使命。 苍自琉垫脚飞至比武圆台上,对立夏凡而站,双手背后,看着夏凡脸色无波澜,没有说话。 分离了半年,他没怎么变,夏凡倒是变了不少。 夏凡又惊又喜又有点无所适从,“哥哥?” 苍自琉点点头,“长大了,小凡。” 夏凡道:“你拜了萧山?” 苍自琉伸手做了请的姿势,“开始吧。” 击鼓敲响,苍自琉没有主动进攻,夏凡也站着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一届的峰会真是匪夷所思,要不是写话本的,谁能想到如此跌宕起伏伏的事儿来? 听见两人对话的湛封顿时黑了脸;真是不能高兴的太早啊! 这个传说中的哥哥终于浮出水面,湛封就因着夏凡这亲切欢喜的哥哥两个字没少吃飞醋,心中暗暗道:找机会先让他叫师父,再让他叫哥哥。 所有称呼他都得从夏凡嘴里听个遍才行。 苍自琉等了半天,“你不出手,我就出手了?” 不告而别一分半年之久,昔日兄弟再见面就要动手非来个你输我赢。夏凡心力交瘁,点了点头。 苍自琉后脚一蹬,赤手空拳直朝夏凡面门而来。 嗯,是为数不多的舍得打夏凡脸的一人。 攥得泛青的拳头停在离夏凡鼻尖一厘之远,夏凡一动未动,耸肩歪头看着苍自琉笑:“我输了。” 对不起了,面对哥哥与云山,这回夏凡选哥哥。 云山就这样从神乎其神,诡异的世间第一传说变成了第二传说。 苍自琉收回手,骂了他一句,“胡闹!” 夏凡难得笑的开朗,“晚上留在水火峰聚聚吧?师父呢?” 苍自琉瞥了他一眼,“看你拜了别的师父,先下山了。” 夏凡:“......” 拜师这个事儿,他也是刚知道啊! 夏凡是真的开心的,晚上带了两壶酒,晚饭都没跟大家吃,也不说给湛封道个歉,恃宠而骄的没搭理他,拉着苍自琉上了房顶。 自从被教主拉到屋顶一番攀谈后,夏凡也养成了这么个聚散别离都上屋顶的习惯。 苍自琉看着夏凡道:“这半年怎么样?” 夏凡:“遍寻门派,长了不少见识。” 苍自琉低眼道:“武功呢?” 夏凡喝了口酒,砸吧砸吧嘴,“毫无长进。” 苍自琉:“你太顽劣,要多习武才是。” 夏凡笑笑,转移这个话题,“你怎么拜入萧山的?什么时候的事?这半年你们过得怎么样?快都与我说说!” 苍自琉,“也是半年前的事儿了,我离开艾河也没怎么和师父书信往来,昨日才见到。” 夏凡点点头喝了一口酒,苍自琉犹豫道:“你......是怎么回事?” 知道他问得是什么,夏凡娓娓道来,“我被绑到湛封房间的事儿,你可知道?” 苍自琉,“后来才知道的,再去找你,就不见踪影了。” 夏凡天真的看着云空的星海,“真美啊!” 苍自琉随着他目光抬起头,夏凡透过星河想起别的,轻轻感叹:“自琉哥哥,如果你们当初早一点找到我,是不是现在我们就不会这样相见了?” 苍自琉,“你在怪我们没救你?” 夏凡:“当然不是!” 师父和哥哥在他心里的比重不轻,这点事情无需言明,他心中自是向着他们的。 苍自琉:“明天下山来叙叙吧,师父他们也挺想你的。” 夏凡:“好呀!明天晚上我下山去找你们。” 两人又闲聊家长的聊了许久,直到夏凡有些醉醺醺的,苍自琉才告别下山。 夏凡带着醉意回到房间,小媳妇儿一样的湛封坐在床上脸黑如铁,还没等他来个兴师问罪,夏凡先来了一招苦肉计,左脚拌右脚整个人跌跌撞撞,湛封连忙迈步去扶。夏凡扑进湛封怀里,摇摇晃晃的一抬头,笑嘻嘻的喷他一脸酒香,:“唔......对不起哦......” 苦肉计加上美人计对付湛封是一用一个准儿,湛封瞬间什么脾气也没了,扶着人到床上,倒了杯清茶给他,“喝这么多?” 夏凡喝了一口茶吱唔:“哥哥不喝,我只好全喝了。” 湛封听见这一句哥哥,终于想起来发火儿的事儿,刚要说话,就被上劲儿开始烂醉的夏凡搂住脖子借力半坐起来,“我今天好开心......” “我们有半年没见了......” 湛封憋了半天,终是叹了口气,到底没埋怨下去,弹了一下夏凡光洁的额头,拉下脖子上的手,“躺着,我给你洗脸。” 夏凡却没乖乖听话,开始耍起酒疯,他拉住湛封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儿带到床上,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一双迷蒙的美目衬着烛火熠熠生辉,脸色红润唇如点珠,看的湛封一阵口干舌燥,小腹上的热流火烧一般窜了起来。 湛封可不能保证像上次一样自己在被勾.引的情况下还能理智尚存,连忙推他,“别闹小凡。” 夏凡没容他推开,喊了一声囫囵吞个的什么云。 湛封没听清楚,又下意识问了一遍,“说什么?” 夏凡虚虚的轻飘吐出两个字,“启云......” “!!!” 湛封犹如天劫轰顶般浑身一震,心跳如雷声在耳边扑通扑通。情不知所起——颤颤巍巍,又没出息的哆嗦着问了一遍,“你……叫我什么?” 夏凡眯起眼,抿嘴狡黠一笑,“不叫了!” 还没等湛封激动的回过神儿来,夏凡便捧着湛封的脸吻了上来。 心心念念之人如此投怀送抱,湛封如得天赐般搂住身上人的软腰,轻轻回吻着那甘甜的唇瓣,颤抖的心与身一直没有能停下来的机会,心中悸动一波接着一波,看着近在迟尺的幸福,几近虔诚的闭上双眸,享受着夏凡不得技巧的吮吻。 他曾想过放弃,就将这心事埋进十八层土里,只给自己知道。湛封不敢玷污了他,夏凡在他眼里心里是不可亵渎的神明,他一直努力忽视自己对他的邪念与欲l望,尽力隐忍自己所有不可言说的痴恋,可是现在——他在如此深情的唤他启云。 这两个字从夏凡嘴里说出来,足以使他失去理智甚至癫狂。 夏凡放开那被好一顿蹂躏的唇,伸手去拨开身下人的衣服。湛封一时混乱,判断不出夏凡到底是醉还是没醉,仍竭力压抑自己狂乱生长的欲念。 “小凡......”湛封轻颤着握上那胡乱脱衣的手,他的手因太过激动而冰凉,“你知道我是谁吗?” 夏凡胡乱应下,“唔……湛启云.....” 湛封眼圈泛红,不知是激动还是被夏凡撩拨的,他极其柔顺的将夏凡反身小心压在身下;右手先握拳再反手摊开,宽大的手掌心显出一只泛着淡红光泽的白玉戒指。 夏凡迷迷糊糊的被戒指吸引,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湛封用冰凉的手握起夏凡的左手,柔情蜜意,“戴上它。” 清冷触感的玉戒被湛封微凉的指尖套在了左手的中指上,玉戒契合在夏凡的手指上,缓缓收紧套牢,而后隐于指间消失不见,只余一圈红光;湛封伸出手晃了晃,中指上是与给夏凡一样的玉戒。 吻了吻夏凡的指尖,亲到套着玉戒的手,幸福的男人无比兴奋,“送给你的信物。” 夏凡捏起湛封的下巴,迷离的眼透着戏谑,“定情信物?” 湛封不停吻着夏凡的指尖,又一捻手指,将刺破的食指尖在夏凡下唇抹了一下。 “舔舔。”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愿意给他喂血喝? 虽然诧异,但出于想尝尝湛封血液滋味的夏凡还是听话的舔了。 夏凡满目沉醉,面若桃花,美的刺目晃眼,小舌头舔下唇的动作,在湛封眼里无疑是致命的勾l引,至此他再也难以忍耐。 火烧的唇在夏凡嘴唇脖颈四处碾压点火,夏凡低吟着紧紧拥住他,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掌揉在腰身,那奇妙的触感让夏凡战栗不休,单手挑开夏凡的衣襟,湛封的掌心在摸到夏凡左肩上的疤痕时顿住动作。 是什么时候弄上的?在他昏睡的时间里吗? 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性情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早被他撩拨到虚空难耐的夏凡因为这个停顿急了,抬手扯住湛封早已歪斜迫切的领口献上自己的唇瓣狠狠舔吻上去! 唇舌痴缠迷乱,暧昧的低吟与水渍声燃起狂热的情种...... 他所有疯狂变态的想法,所有让他混乱无法自持,所有几次跌破底线的根源,就在他的怀里因他情动。 湛封曾经嫉妒到想要不顾礼义廉耻据为己有的人;曾害怕被他嫌弃厌恶而卑微进尘土的人;曾甚至想溺死掐死他让他与自己一同堕落深渊的人;曾在梦里都不敢觊觎不敢逾越的这个人,现在彻彻底底心甘情愿的,成为了他的人! 他一个人的人。 第83章 情意绵绵 阴雨绵绵引出天地之间的粘腻悲凉也盖不过情深缱绻的片刻欢愉。 夏凡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眼睛都还没睁开,嘴角的笑意却快扬到耳根子上去;昨晚喝醉归喝醉,他可是该忘得不该忘得全都给记下了。 在柔软的被褥上慵懒的打了个滚儿,夏凡趴在床上不禁感叹:和湛封这样温柔体贴的人睡觉就是好,身体根本没有那些人告诉他的事后什么难受发烧,一点儿不舒爽的地方都没有,除了爽就是得劲。 夏凡侧脸朝向床里趴伏,想起前天夜里湛封与他聊的云山。 原来云山因山处云端之中,顾名为云山,上一次山或下一次山对于无缘之人来说是神迹,对于云山众人来说,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所以云山的弟子每人每隔十年由师父亲自送下山去人间历练一次,为期一年。下山游历完以后,可以选择回山还是不回,只要超过年余不回也不与山中联系,那就再也不能回到云山来。 若想回,便安心回到云山潜心修炼,再隔十年才能出山。 夏凡当时第一时间提出疑问:如果下山的人想带别人回云山呢?如果被想上云山的人利用了呢? 湛封给出的回答是:没有云识的人,没有办法踏入云山。而弟子归弟子,自己身上有云识,却无法给别人标记云识。 超出期限未归的人,云识会自行消失不见,也不会再回到云山。 夏凡又纳闷:“如果下山的人被有心人收买了呢?可以在期限内回云山继续做云山的乖乖弟子呀!” 湛封:“人出不去,也无法联系云山以外。” 夏凡:“十年之后可以再出山!” 湛封:“这就是云山潜入妖族傀儡的弊端。云识是会有颜色转变的,如果下山期间有意残害或是在人间做了不得当的事,云识会由浅变深,视程度而定。” 但是也会有另外的情况,比如说单纯的被威胁或者被利用,本身人并不知道,就这样将祸患带回云山。 夏凡倒不感到意外,“只要有人流通,就难保不会有人见缝插针,总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无可查,再加上经年累月的阴谋算计,一时失察不为过。” 湛封凝视着夏凡:“你变了许多。” 夏凡打哈哈,“嗯?高了还是瘦了?” 湛封敛目低眉盯着夏凡的腕骨,“瘦了。” 夏凡赶紧打岔,“如果能够附身于云山人,或是对云山人下了什么蛊,或是傀儡术,你们能有所察吗?” 湛封移开目光看向夏凡:“可察,但是对于修为凌驾于我们之上的妖术不可查。” 看来九婴真不好对付,仅仅是五头身,就能让云山的人不可察觉,这一次不知道云山能否应对这么强大的蛇妖。 夏凡:“如果云山都应对不了,世人岂不是要再受毁天灭地生灵涂炭之苦?” 湛封:“也是有办法的,联合鬼界。” 鬼界?湛封这次来可把鬼界得罪的差不多了,小鬼王都给打了,他们还能联合云山帮忙一起除妖? 看出夏凡的忧心,湛封道:“妖族的存在对于鬼界来说也是致命的,妖物太过强大,若真占了天地,鬼界如何能独善其身?对于鬼族来说,最好的安排就是现在制衡的状态,若妖族卷土重来,鬼族就算不被人任由拿捏,也会永世不得出头,没有好结果的。” 见他听得入神,湛封也越讲越多,“还有一种可能。” 夏凡忙问:“什么?” “灵兽。”湛封下山之前特意翻阅了古籍也问了许多前辈,“千年前因三界大乱而聚集的灵气,落在天地之间,可长成灵兽。” 夏凡:“灵兽不也是妖吗?” 湛封:“不,集天地灵气而长成的灵兽,是神兽;若有灵兽相助,想必妖族也只能偃旗息鼓。” “可是去哪儿找灵兽呢?” 湛封苦笑摇头,“比与鬼界合作还难,无神无形无人见过无人知晓无从得知;这也是我此次下山的目的,若能找到一二可寻之处,说不定会有转机。” 夏凡眯起眼睛,“你也是云山弟子,你师父就不怕你倒戈?就这么放心派你下山让你揽这么大的活儿?而且你......不是十岁也不是二十岁吧?难道你已经三十了?”三十不会已经娶妻了吧?质疑完夏凡陷入自己的想法中嘀嘀咕咕,“云山都会仙术,可以保持容颜,有四、五十岁也不一定啊!” 湛封好笑道:“我不是云山弟子。” 夏凡一瞬间以为自己又进入了梦魇之中,这说的是什么词儿?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湛封:“我也不会被收买。因为没有比下一任云主这个身份还能吸引人的条件了。” 夏凡倒吸一口气,惊呼出口:“所以?!你不是云山的弟子!你是云山的儿子?!” 湛封无奈道:“我父君不叫云山。” 夏凡惊呆了!他一开始以为湛封只是云山得意关门弟子,结果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下一任云山云主! 人家是云山的继承之尊! 夏凡遭雷劈般的被击打成蔫,他竟然喜欢上了未来云主?作为一只妖精,他有什么资格喜欢人家? 他们两个除了站在对面,还有什么能够并肩而立的方法吗? 夏凡喉头苦涩,直想灌下两坛子烈酒压制那不断反上的苦意。 他是实打实的云山血脉,他又是个什么? 原本还想着,既然自己无法陪他回云山,那么也许湛封愿意陪他在人间。 现在看来,就算湛封愿意,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是主,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他还没等开口争取,还没等表明心意。还没等被拒绝,就彻底被当头泯灭了夏凡寄予美梦的所有希望。 绝望,比被扎进左肩的箭还要痛苦无望…… 白皙细腻的脊背被微凉的指尖从颈椎若有若无不深不浅的直直滑下点到腰椎,如此暧昧明显的调l戏意味使夏凡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将他跌入失意沼泽的神思拽回现实。 “唔......”夏凡动了动腰半回过身看他;湛封春风满面,一股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得意劲儿,比夏凡嘴角咧到耳根的笑意还夸张。 夏凡突然就想逗逗他,拧起秀眉板起脸冷淡道:“我昨晚喝醉你对我做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湛封瞬间收回快到后脑勺的笑容。 眼看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夏凡失笑逗他,“都说女子喜怒无常,我看启云哥哥倒是更胜一筹呢?” 夏凡可还没忘昨夜他折腾得他又喊师父又喊哥哥又喊启云,活把他闹出哭腔的癖好! 湛封泄下一口即将在心口凝成血块儿的郁气,见夏凡嘲笑他的模样,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出气似的伸出掌心带薄茧的手捏了一把夏凡的腰肢,将被褥顺手给赤身不盖被的人裹起来,揉进怀里半躺在床,隔着薄褥轻拍拍夏凡的屁股,“哪里还不舒服?” 夏凡冲他挤眉弄眼,话里有话,“舒服的很。” 这好看模样没羞没臊的紧,看得湛封忍不住亲亲夏凡的嘴角,“想吃点儿什么?” 夏凡摇摇头,看阳光打进来的光线应该是已经中午,“峰会还顺利么?” “嗯。”湛封执起夏凡的左手捏在手里摆弄,夏凡想起来什么,张口问道:“昨天你给我戴的是什么?” 湛封拿他的话回他,“定情信物。” 夏凡一撇嘴,随后失落起来,“我都没什么算得上信物的东西能给你的。” 湛封亲亲他的眼皮,“你就够了。” 夏凡:“可不够呢。” 以后分开都没有他能拿来睹物思人的东西,想起连个物件都没有比自己还可怜的湛封,夏凡肯定心疼死了。 想到这儿他不自觉的哀怨。 还有比这更悲哀的爱恋吗?刚在一起就要送离别之礼了。 夏凡没想到,还.....真有。 此时正冥思苦想送给湛封什么好,突然想起他说的云识,连忙兴奋道:“快给我看看你的云识。” 湛封柔顺的放开他,将领口拉下来一点,露出后颈给他看。 只见湛封本什么都没有的后颈正中心隐约显现出一片闪着淡蓝色光泽祥云样式的标识。 真好看。 夏凡没说话,将自己的食指咬破开,血珠点在湛封的云识上,双唇轻巧覆上去绵柔的吻了吻,吻的湛封不自觉战栗了一下,夏凡又伸出灵巧的舌头舔吮,湛封经不住他闹,反手一捞将人捞回揉进自己怀里,低头便吻。 “唔......”夏凡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双手环抱住湛封的肩膀,两人一时吻得难舍难分,暧昧的气息再次无孔不入的围绕着两个人悠闲悠闲的转圈圈。 “公子呀!” 事实证明,情动之时人的警觉是会变弱甚至没有的,听见声音的时候已经晚了,仑灵隔着几步就挥手用妖力将门挥开,一只脚踏进来就见到这春光无限春色满满的一幕,湛封眼疾手快的倾身护住夏凡,大手一挥撩下床帐。 这一系列补救完,仑灵早就把脚给收了回去,保命走远喊叫:“我给公子请假!我就说你身体不适!你你下午别来了!千万别来!不然就算我说谎了啊!” 嗯,还算上道。 湛封伸手将门挥上,果断落锁,回头再看夏凡。 夏凡羞赧的将脸埋在双掌之间,没被掌心顾忌到的两边双颊透着潮红,好不惹人犯罪。 湛封心里化成一汪春水清泉,伸手将夏凡抱到怀里,“人走了。” 走归走了,可是到底看见他了啊! 这以后要他怎么坦然面对?! 夏凡突然想起北堂容当时的心情,居然还能与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交流!实在不是普通人! 人丢大发了! 湛封单手挑开他的手,他食指尖上的血珠不小心蹭在了眉尾处,湛封捉过那只手在指尖一吻,指尖的伤口便愈合好,湛封又吻上眉尾的血珠,一没忍住,连串儿的落下吻去。 夏凡微睁双眼看着湛封的墨发,突然灵光一闪,拍了拍湛封的肩头,“我知道送你什么了!” 湛封低头询问的看向他,夏凡将自己的青丝抓起来一缕,递给湛封,“送你这个。” “骨女说,坊间女子都送头发给心爱的人做定情信物。将身体的一部分送定情物,表达无以复加的爱意。” 湛封将裁下的青丝用手帕包裹住小心翼翼的妥善保管好,才问道:“你的头发怎么黑了?” 记得有一段时间他的发色要浅上许多。 夏凡也知道瞒不住,“尚天做的。” 湛封微微蹙眉,夏凡怕他不乐意,又接道:“我没同意,他自己干的!” 湛封笑着揉了揉他的发丝,又点了点他裹在薄被下的左肩膀,“那这里呢?” 夏凡哭丧着脸,“蛇妖用箭弄伤的......” 为什么要不打自招啊!怎么就一不小心把衣服给脱了呢?! 湛封将夏凡揽在怀里,似有若无的揉捏着夏凡的左手,状作无意,语气淡淡道:“你是不是要给我讲讲我昏迷时候你的奇遇?” 奇遇?!那是一个也不能说的!夏凡还想活命呢,又是勾.引又是卖进倌馆的,这事儿能提吗?一句也不能提!都得带到棺材里! 夏凡避重就轻,“嗯......我找到北堂救你的时候正好赶上蛇妖来捉,就让北堂先带你走了,我就被抓到蛇窟……” 湛封听得直皱眉,刚想发难,夏凡赶紧加快语速,“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水火峰在哪里而且那些蛇妖是冲我来的我也不好给水火峰添麻烦不是?” 湛封抿嘴不语,但是气场已经逐渐迈向低气压的行列,夏凡三言两语,“我就被箭伤了肩膀,你看我别的地方都好好的!幸好仑灵及时来救,而且有清泉,我几乎没怎么觉得疼!” 没觉得疼?都疼到变身了好吗! 夏凡不愿意骗湛封,但是没必要让他再动气,两个人缠绵悱恻难舍难分意乱情迷了一下午,夏凡才后知后觉想起晚上他还有约。 “唔......”夏凡推开湛封迷糊道:“我答应了哥哥去看师父。” 湛封撒气的咬了咬他的耳朵,“哥哥叫谁?” “嗯......”夏凡告饶的推了推他,“启云哥哥,我去看苍自琉和他师父,行不行?” 湛封吻了吻他的嘴角放开他,“我陪你去。” 夏凡想了想也好,下山的路黑,有个人陪比较好。 第84章 灵兽 湛封与夏凡正是黏黏糊糊的腻歪时候,下山下的那叫一个缓慢磨叽,本来一眨眼功夫就能飞到的,偏偏要徒步走,一路上吵吵闹闹也不见谁着急,转眼黄昏日落,山林里多少阴凉了一些,湛封怕夏凡着凉,正要把人抱起来飞下山去,突然感受到强大的妖气,夏凡也闻见了,两个人一时谁也没有动。 湛封本意想让夏凡回水火峰,但是这里已经快到山下了,又怕他离开自己不安全,只好暗暗思索对策。 这股妖气夏凡倒是熟悉的很,如果在这里被戳穿......下意识夏凡紧了紧湛封的手,湛封一定会顾忌自己分心的,上次就因为那妖故意拌作自己的样子迷惑湛封,怎么样也不能给湛封拖后腿。 夏凡道:“我下山去找苍自琉他们,你万事小心,来找我,我等你。” 湛封想也只能暂且这样了,妖力很强,带着夏凡他确实无法做到不分心。 夏凡其实很想与他并肩作战。 可是......夏凡苦涩的吻了吻湛封的脸。 他没有与他并肩的资格。 一团蛇气将他们密不透风的围住,湛封唤出玄风剑,将手抚上夏凡的腰,右手剑气一扫,妖气被瞬间击溃打散,湛封喝了一声,“走!”随后借力一推夏凡的腰,将他送出包围圈。 夏凡施展轻功还没跑两步,竟然就碰上了苍自琉。 停下脚步,夏凡惊讶道:“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苍自琉蹙了蹙眉头,他走近夏凡道:“我来接你。” 夏凡未查有异状,跟着一起飞出山下。 师父与苍自琉就住在峰脚下,刚刚落日,整个客栈却没什么人,夏凡一踏进客栈,便见到师父背对着他坐在桌前喝茶,茶水没有热气,似乎已经凉了,夏凡欣喜的走过去,“师父!怎么喝凉茶?你不是胃不好吗?” 夏凡说罢自作主张的将凉茶推开喊道:“小二!来壶热茶!” 苍师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嘿嘿师父,你想我了吗?我快想死你们了,小新他们呢?怎么不见人?” 苍师:“他们睡下了。” 夏凡愣了愣,“嗯?不是叫我来叙旧,而且才这个时间就......” 还没等夏凡把话说完,苍师一剑挑向夏凡的眉心。 一颗珍珠一般的血滴从夏凡的眉间跳出来,苍师将血珠捏爆,手指染红上红渍。 眉心的疼痛只是一星点,夏凡并无表情,更多的是惊愕不已,他看了一眼站在师父身后的苍自琉,心中的酸楚无法言说。 夏凡噎了半天也没有说话,几次想要吭声,却被不知说我字还是你字给为难住。 客栈中寂静无声,还是苍师先开口。 “我说过与云山不共戴天。” 夏凡低下头,没有回话。 师父站起身看着他,冷冷道:“这都是你自找的。” 神识被爆,湛封很快就能感觉到,苍自琉将剑刃横在夏凡的脖颈上,“走吧,小凡。” 夏凡恍惚间被带到了一处荒寂之地,才若有所感的眨了眨眼睛。 他有点后悔,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面的话,他不会只是亲亲湛封的脸。 苍自琉将夏凡扔到了雪白的圆盘神坛之上,朝着远处的方正坛门作揖,“人带来了。” “很好。” 声音仿佛从天而降,自带沉重如怪兽般的混响。夏凡听着并不耳熟,却能察觉到浓烈的妖气。 是蛇,但不是九婴。 夏凡惶然不明道:“利用我的亲人将我束缚,真是煞费苦心。” 好一番算计。 即使到现在,他也不相信,师父与哥哥真的是自愿带他而来的,他们一定被利用了,被控制了,被吹了一股妖气不知道是真还是梦了。 听到亲人这个词,苍自琉不自觉的闭了闭眼睛。 那声音道:“亲人?傻小子,他们可从没有把你当亲人。” 夏凡闭眼打断,不打算再受他蛊惑:“好了,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 那声音被打断,充满了不悦:“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夏凡还没等接话,苍自琉便一剑从夏凡的后背刺了进去。 疼痛袭来的猝不及防,夏凡低头看向刺穿自己的自琉剑,双膝一软,跪在了神坛的正中央。 血滴自刀尖滴落,夏凡一动不动的看着。 雪白的神坛,从里破碎撕裂的心,冷眼旁观诛心的人,形成一幅诡秘的构画。 从前的温情不再,有的只是漠然俯视,想说的话都用冰凉的剑代为慰问。 苍自琉刺中一剑,迅速拔出抽回。 夏凡真是疑惑极了,他丝毫无法动弹,甚至不能扭着脖子回头看着他问。 “为什么?” 可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苍自琉道:“我们是妖,你是人。” 夏凡听出他话外的意思,难以置信,“你们恨人,为何待我那么好?” 苍师走到夏凡身前来,让他能够看见自己冷酷无情的脸,更清醒一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即将被他亲手撕碎的夏凡,“从未把你放在眼里罢了。” 他将亲手揭开比夏凡的伤口还要让他的心血淋淋的真相。 “如果早知道你与云山勾结,也不需要那么费心了。”苍师站在神坛下,离他们不远不近,话像是对夏凡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们妖族曾经启誓,定要将云山除之而后快,光复妖族!” 苍师抬头看着天象正缓慢异变,知道不多时夏凡就会身殒而亡,倒有闲情逸致聊起来:“百年前我妖族被杀戮屠尽,云山就是我族此生仇敌,”苍师面无表情,“我将你献给他,不过是当作诱饵而已。” 因为并不知云山的底线何在,苍师在他身上放了妖气,将夏凡绑送到湛封屋里。意欲试探湛封能否探查妖气。 后来听说湛封并无异像,还与房中美人春宵一夜,才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对于他们来说,湛封如果有所察,夏凡是死,而且死的不明不白;即使他供出他们藏身所在,也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艾河;而湛封若无所察,自然不足为患。 交诱夏凡,正是因为百无禁忌,有利而无一害。 夏凡想起他一开始信誓旦旦的对湛封炫耀说:哥哥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 湛封那时对他说:没有人来救你。 他没信。 现在想实在讽刺,不仅他们没有想过来救自己,甚至将他丢出去都是谋算好的了。 苍师多少有些后悔,“没想到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夏凡耷拉着脑袋执拗道:“哥哥也知道么?” 苍自琉:“不止是我,小新他们都知道。” 整个艾河都知道。 平时玩的再好,利益面前,不过是蝼蚁贱命一条,不如同族的命来的珍贵。 他只是一个试探云山底线的小牌,不足为奇不足挂齿的东西;他的死活下场,对于他们来说不值一提。 除了夏凡,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将的遭遇,他们心知肚明,可仍对他展颜笑开,对于夏凡来说,那是他萌芽温情的初始。 可这都是假的,假的真真的。 没有一个人哪怕动动恻隐之心在三年里的某一天某一时某一刻于心不忍,哪怕没头没脑的提醒一句。 这时候坛门内声音莫测道:“来了?” 迟迟不动手,是在等人来? 他话音刚落,夏凡便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尚天?” 他们在等尚天! 他竟然再一次毫不知情的做了诱饵! “小凡!”尚天飞身想要落下神坛护在夏凡身前,却被苍师妖力截住,只能迎击。 不知是真相让他无力,还是那刺向身体里的剑让他无力,夏凡想帮忙却浑身使不上力道。他有点儿仓皇。 尚天认识他不过一月,却肯为他深陷困境。 湛封与他相处不长,却把一颗心都毫无保留的放在他手上。 坛门里的声音终于嘶嘶的笑起来,“哈哈,好啊好啊!有两只灵,足够恢复君上百年修为啦!” 尚天几次想要拉起夏凡,都无法近身,“我已经千里传音给湛封,他被修蛇真身缠在外面,在这里说话的修蛇是幻身,没有伤害!别听他说话!” 坛门里的修蛇被拆穿,也不气恼:“你已身处神坛,还妄想能逃吗?!” 苍师缠住尚天,苍自琉得以脱身,他将剑尖指向夏凡的小腹,问道:“灵丹在这里吗?” 夏凡没有作答,只是执着问道:“以前我是人,你们是妖,我们不是一路人;现在我是妖你们也是妖,过去的温情过往于你们来说,真的不重要吗?” 苍自琉道:“你不是妖,小凡。” 夏凡道:“我听不懂。” 苍自琉将沾上夏凡鲜血的剑身猛地插在夏凡双膝前的地上,随后飞身出神坛,那剑插入神坛后,整个神坛立刻微微摇晃启动,一道一道血红色的光在神坛规律的地面沟壑图形中点亮,最后整个神坛被红光笼罩在内,被困在里面的尚天瞬间被压制住失了灵力。 修蛇幻像又叫起来,“好啊好啊!多么强大的灵气!君上一定会高兴的!” 尚天胸口被刺中一剑,此时不能用力,跪跌在夏凡侧旁,夏凡想去扶他,却仍旧一动也不能动。 苍自琉在神坛外操控自琉剑,正在努力拔出剑来。 尚天比夏凡困在神坛的时间短,还可以动一动,他将手握在夏凡的手上,他们的血在这诡异的场合下融合在一起,鲜红与金黄光泽围绕两人,交织汇聚,尚天终于做了后悔百遍为何当初没做的事。 尚天道:“小凡,不要怕!” 夏凡倒是没去关心那个,他此时已经神思混乱,“不是人也不是妖,那我是什么?” “我们......不是,”尚天喘着气,死死握住夏凡的手,“时间还未到,再等一等,等一等小凡,千万不要睡。” 夏凡开始恍惚,没有痛感,没有实感,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似乎灵魂在与身体分离。 尚天捂着夏凡泊泊流血的伤口,开始觉得身体沉重。 夏凡听见尚天说,“既不是妖也不是人,我们是灵,小凡。” 夏凡是因为尚天的暴露而被有迹可循,神坛准确来说是灵的克星,这里积攒了强大的怨气阴翳,是妖族知道他们存在后特意找到并且重新修葺建成的秘坛。 灵之鲜血可以启动神坛,将灵的魂魄与身体抽离,凝结在体内的灵丹会与灵的魂魄一起被迫强行现世,这时候灵丹没有实体,就是千年结成的灵。这是一种秘术,非天时地利人和不可。 抽取灵丹的代价,是他们形神具灭,永远消失于天地之间。 夏凡头痛欲裂,身体愈发沉重,灵魂却仿佛有人在拉扯着将他撕成一片一片的碎片,夏凡痛苦至极,眼前花白一片。 天地动摇,惊魂扰心。 第85章 死别 夏凡身处神坛之上,像祭品一样正被金红光圈笼罩,这庄严神迷诡谲的仪式,竟然奇异般的让他突然生出了一种自己足够配得上湛封的欣慰感。 他被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在此刻当下他想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被人视作喽啰般无足轻重的东西。 最起码对于湛封,对于尚天,他是有重量的。 湛封被修蛇缠身的几乎走火入魔,明知道夏凡正在面临危险却无法立刻出现。 做梦也不敢那么做的幸福就这么短暂的出现了一会儿,明明都还不够拿来回忆嚼碎服用的时间,就要亲眼在他面前消失。 当湛封抵达神坛之时,夏凡与尚天正被困在巨大金红色结界的神坛里,光束忽明忽暗,如血与光一般灼人眼球。 夏凡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尚天紧紧握着他的手躺在地上,夏凡的头顶闪烁着一颗璀璨夺目的丹球,那灵丹正无情的缓慢转动,吸收着夏凡身上能看见的所有灵力光泽。 不止是灵,夏凡的生命被搅和在里面,随光抽离身体,缓慢的与世间万物告别。 湛封一剑劈在神坛的红光上,被反弹出数十米撞在神柱上。 已经不知道做何反应,他一遍一遍的砸着结界,一声一声呼唤着夏凡的名字,无助的感觉像盆冰水从头浇到尾;手中的玄风竟有开始残破的迹象。 时业与北堂容赶到时,夏凡的灵丹已经结成。 结界骤然消失不见,尚天只凝出半颗灵丹,结界隐于一瞬,一颗半的灵丹立刻共同飞升入天,任谁也抓不住。 夏凡的身体如无骨一般绵软倒地,湛封抱着夏凡,根本不敢用一点力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夏凡的身子就碎了。 时业小小的身体蕴含大大的能量,他手一抬一镰刀割掉苍师的脑袋,不同于湛封的小心,时业搂起尚天就走了。 仑灵起先在水火峰被强大灵力压制的一动不能动,灵兽之间的灵力是压倒性的,如果他在神坛展现出来,必被盯上。现在赶来算是幸运,只不过只剩残局。 千年灵兽,世间仅四只,现世于三。 夏凡毫无生命体征,身体在湛封怀里越来越轻,明明已经那么小心,却无法阻止他的消失。 最后一点儿星星点点的灵气绕在湛封耳边。 他仿佛听见夏凡说,我会化作风与你为伴。 就在昨日下午,夏凡还活灵活现的在他怀里窝着,“如果成为风,是不是就可以肆意的拥抱亲吻了?” “我想化作风、融为水、凝成灵,就赖在你身边感受你,你也能摸到我,我也能触到你。” 他的指尖都还有温度,整个人都软乎乎暖洋洋的,鼻尖喷洒着热气在他腕骨的地方,偶尔特意逗他,伸出温润的小舌头舔得他一阵心悸,最后撩拨的他受不住,恨恨压在身下惩罚,还惹来他毫不掩饰的放声嘲笑。 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只有一天的时间…… 湛封看着这虚无缥缈的灵气,连一粒他挨过的尘土都不想错过,全刻进眼睛里。 他什么都没落下。 夏凡人间蒸发,彻底消失。 —————— 远近雅雀寂寂,山雪簌簌无言。 转眼几载,天气倒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云山无风无月,一派仙迹祥和,清冷孤寂置若云中雾里,偶有片片落雪缓缓坠地,无声掩息。 云山中的时间似乎格外的慢,可能是太过没有人气,许久不食烟火,云山中人也显格外沉闷压抑。 雪花正洋洋洒洒的肆意飞舞,雪片随处可见,可却好像有知觉似的,并未靠近云庭中英姿挺拔的断雁孤鸿之人。 那男子本一脸冷若冰霜,冰封了几年不曾展颜的俊容在无人的当下渗出一丝柔意,他将玄色丝缎系成的白发轻柔的在帕里裹好,温柔至极的妥帖收回怀里,在心口窝处轻轻按了按,一缕白发丝在他手下仿如传世至宝。 雪瓣儿这时才敢轻飘飘的落在他肩上,小心翼翼的化作无形。 “封儿?” 被唤封儿的男人转眼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块脸,转身略微颔首恭敬道:“七叔。” 仙叔点点头,看了看天,“都落雪了,你父君还未归。” 男人低下眼睑未说话。 三年前他妄性而为,不顾后果,联合鬼族魔王大杀四方,将已坐实私通妖族的萧山一举歼灭,还唤幽火烧了人家的山头,幽火焚了七天七夜,几乎把山头烧平,一根活草都没给留。 这还不够,他还找到了大妖——蛇族大风的老穴,生扒了人家的蛇皮,云山的仙名直接被他作成了危名。 听说他见妖就屠,甚至遇兽都要给两下,哪怕是刚生下来的小蛇听见他的名字都吓的回娘肚子里重投胎,上至猛兽下至蝼蚁,不管有灵的没灵的,统统躲得他远远的。 动物都如此,更别提人了。 当时云主也是他的父君,在云山得知消息,吐出一口陈年老血,差点儿没气的归西,召封回云山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将人困在云山山巅之上,不给吃不给喝只准思过每天百鞭领罚。 结果可倒好,人家直接在山巅之上应了雷劫,冲破封印,飞升成仙了! 再也无可奈他何的云主父君气的撂挑子跑了,一走便到如今也没回来过。 云主给跑了,又没个授权,他又无心云主之位。 只好由暂时代替云主的仙师——他无所事事的七叔来暂由管理。 这七叔倒没别的,就是宠他,见他终日郁郁闷闷,端这个冷脸从不见个笑模样,便没事儿就让他下山散心,屠害……不,是慰问生灵。 七叔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道:“一落了雪,这山中更显寂寥,我无法离开憋的烦闷,你下山去给我弄点儿人间的玩意儿乐呵乐呵。” 湛封颔首:“七叔想要什么?” “嗯……就……烟火爆竹猫啊狗啊的,反正乐呵的瞧着欢喜的,都带上来,也给弟子们开心开心!” 湛封没回答,七叔这么多年练就一双洞察力十足的眼,知道是应了,便拍拍肩膀上一层薄薄的雪,“嗯,不急,你也散散心;听说水火峰最近有些动荡,你也顺便去看看吧。” 湛封:“嗯。” 七叔愉快的拂袖,“行,去吧。” 第86章 八分相似的人 三年,重回水火城,湛封还是压不下心中狂躁的郁结,没想到自己也有想逃到幽冥的一天,想到这儿,干脆一个地遁入了幽冥。 时业正躺在尚天曾躺过的软毯上发呆,说是发呆也不准确,他双眼一向无神空洞,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湛封来,时业才眨眨瞪了许久的眼;兴许是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趣的地方了,湛封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呢。” 时业:“......” 说起来冷脸这门艺术,时业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时业简言易赅,“晚上去看。” 湛封气死人不偿命,“我现在去。” 说罢人就没了。 时业:“......” 水火峰还是老样子,仑灵打着哈欠来迎,“仙家早。” 湛封颔首,“尚天?” 仑灵发现一个两个的说话都是惜字如金,非得让人猜才显得高深莫测是吧? 仑灵:“在水帘。” 说完,人又不见了。 三年前夏凡身陨萧山,魂飞魄散;尚天失了半颗灵丹留下半条命,三年间却始终未醒,为了救醒他,仑灵的泉水使用权直接易主,天天把尚天泡在里面喝水。 因为北堂容伤风败俗的不正当言论,仑灵都是给尚天穿衣服泡泉水,此时湛封刚进了水帘,就感受到背后的魔气了。 自己的认定的媳妇儿没有给人先看的道理。 湛封了然,慢走半步让时业先行。 也不知道是湛封仙气拂扰还是泉水真起了效果,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水帘,便见尚天浑身湿透眼睛腥红的看过来。 这通身的怒气仿佛是该在三年前爆发的,如今却迟了三年。 尚天一字一句似是嚼碎了才吐出来,“夏凡呢?” 夏凡? 如果幸运的话,应该在和你一起泡泉水。 时业似乎觉得到了扳回一城的时刻,接话道:“死了。” 湛封:“......” 尚天赤脚就要往外冲,被时业轻而易举的拿下,“你休息。” 怒意使他无法平静,“我要杀了他们!” 时业:“能杀的都杀了。” 他还是第一次一句话里能说下这么多字。 时业笨手笨脚还不会说话,湛封只好补充剧情,“我们找到大风扒了蛇皮,没有找到修蛇。” 尚天痛苦的捂着头,似乎在回忆以前的过往,“他们......他们还有君上。” 湛封点头,“应该是九婴。” 尚天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坐在床上盘膝而起,“我死之前做了血契。” 时业比冷还冷道:“谁。” 湛封常年不崩的脸裂开了一丝缝隙,“你说小凡?” 尚天:“是。” 他闭上眼睛,调动浑身的血液涌入眉心,在自己的感知里呼唤,“夏凡?” 血契,一生一人一次,除非另一方神魂俱散,否则就还能有感应,哪怕有一丝一缕魂魄气息留在世间,只要还在,就能有办法。 当初夏凡整个灵丹都被凝出去不见了,怎么可能还回应他? 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尚天睁开眼,正对上湛封星点燃起希望的双眸。 尚天没说话,看着时业伸出手掌,“我们来做。” 时业:“......” 面对这猝不及防热情的勾呃邀请,时业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剑指一滑,血液融合的刹那,时业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尚天猛然缩回了手。 很烫!不融合! 湛封这一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又觉得有希望,又觉得没有希望。 仑灵一进屋看到这个场景,眨了眨眼,“干什么呢?” 这个横空出世不知打哪儿来的魔王殿下,自打尚天住在他这,这三年根本就是把这里当自己的别院了,因为他的存在,水帘的神秘感黯然消逝,每天被个魔王进进出出,他已经被逼无奈搬去了北堂容的院落里住了。 尚天一见到仑灵,两个第一次在清醒情况下见面的灵兽徒然看对眼儿,谁也没说话。 湛封察觉出不寻常的气息,示意时业稍安勿躁。 尚天站起身,与仑灵面对面缓缓靠近。 虽然尚天没了半颗灵丹,但好歹依旧是灵兽;仑灵此时灵力占上风,对掌的一刹那尚天便软在了仑灵怀里。 时业准备叫出魔镰,湛封用不知道哪里来的折扇点了点他的手,继续示意他稍安勿躁。 时至今日,在每一个疯狂思念夏凡的时刻,湛封都会想起很多很多自己没有注意的细节;就比如他们灵兽之间的识灵或者压制的方式,就是不可言说的闹人眼睛。 他想起那时候北堂容将夏凡掼到屏风上时,眼中尚有一丝迷离,多半是在做闹眼睛的事情,被北堂容误会了。 那时候夏凡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所以后来才孤注一掷与他不管不顾的纠缠在一起;打着能过一天是一天的主意,独自承受着与未来云主早晚生离的打算。 做好了生离的准备,却被命运安排死别。 湛封失落的间歇两个人已经完成识灵,时业‘咻’的飞上前接住尚天放到了仑灵的床上:“......” 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尚天与仑灵无法做血契,执意坚信着夏凡还活着,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 湛封突然想起夏凡曾对他说想化作风月,讽刺的是,云山上这些年既无风也无月。 水火城不是自己想多留的地方,须臾回至云山,湛封想起七叔派给他的任务,在云山脚下的灵林城驻留。 回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湛封躺在夏凡曾躺过的那张床上。 门外夜夜笙歌舞乐之声与云山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十足吵闹;湛封将从教主那里要来的梦魇丸吃下一颗,摸着自己心口窝的位置阖眼睡去。 为了能够见上夏凡一面,他每天都给自己吃下这毒丸,夜里梦里是他能自欺欺人的方式,夏凡无论在梦里如何,对于他来说都是赏赐。 他亲手收了妖气令教主制成毒丹给他,一开始进入梦魇的时候,满目都是他心底里最恐怖的画面,夏凡的消逝,在他眼前死去,他一次又一次的抓不住他,一次又一次的悔恨自己。 直到后来,不知是有了药性还是看开了、知道这是自己一辈子都逃脱不掉的梦魇。认命之后,反倒偶尔能梦到夏凡与他耳鬓厮磨,反而能在冒酸水的苦意里生出一点欣喜来。 就这样在梦里挺过来,三年下来,这毒对他倒也有一个副作用——梦醒之后无尽的虚空叹气与思念成疾。 或许是尚天给了他妄想的理由,做了一夜南柯梦,湛封心情难得不错,一早离开灵林城,在鹅毛呼啸的暴雪下顺着艾河逆雪而上。 天气近些年越来越恶劣,从前四季如春,现下大雪纷飞的日子倒是占了多半。 湛封走着,突见凝结成冰的艾河上有一个小男孩;雪下的这么大,竟然赤脚露胳就蹲在那儿鼓捣着什么,湛封本不想管,但这个场景实在看着都叫人冷,只好走上前去。 男孩儿很机敏,回过头来看他,对视的一刹那湛封放冰了许久的心头猛地一颤,被风雪噎的一时竟无法说出话来。 没有等他说话,男孩儿泪珠犹在脸上,冲着湛封哭道:“死了!” 湛封一瞬间还以为自己陷在了梦魇之中! 待湛封回过神儿来,男孩儿早已经不见踪影;若不是梦魇,那就是自己的幻觉;那男孩虽然比夏凡要小上许多,但眉眼确是有八分相似! 或许是妖族的幻术也不一定,湛封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想拥有妖术。 刚抬脚欲走,脚下便踢到一团微硬的东西,那东西被他一踢,本蜷缩着的身体蓦地散开来摊在冰上。 湛封蹙眉,是一只野猫? 刚刚那男孩儿说的就是这一团东西死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湛封挥袖给了他点仙气儿,随后抱在怀里。 这猫被冻得微微僵硬,湛封心念一动,想起七叔说的想要点烟火气;不如带上云山?也许能再有机会见到那男孩儿。 仙体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衣服来温暖身体,所以湛封只能将那一团窝进袖子里取暖,拂袖一挥,人便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在冰河。 第87章 大侄子你抱错了 云山除了人不会带活物上来,七叔许多年没下山了,看着这猫着实欢喜的紧,一个劲儿的要讨来玩,湛封由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他心绪被那惊鸿一瞥的男孩儿牵着,实在难以安眠,忍不住又找出一粒梦魇丸吞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里的夏凡令他魂牵梦绕,梦醒的男孩儿让他寝食难安。 私心想再看上一眼,云山见不到,湛封一早便下山去寻。 暴雪已停,湛封又回到艾河那天见到男孩儿的地方,还没等陷入回忆,身后稚嫩朗声道:“我的猫呢?” 湛封回过头。男孩儿走上前,已经换上一身单薄的衣衫,湛封蹲下与他平视,“你穿的太少了。” 男孩儿:“我的猫是不是死了?” 湛封道:“没有,我在养。” 男孩儿:“真的吗?” 湛封:“嗯,你为什么不回家?” 男孩儿摇摇头:“我没有家,我只有哥哥。” 湛封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出去玩吗?” 男孩儿瞬间瞪大了眼,“可以吗!” 他实在太像夏凡,像夏凡一样对世界充满好奇,像夏凡一样曾无依无靠。湛封忍不住流露出柔光,“嗯,我带你去玩。” 在山下呆了一些时日,湛封每天带男孩儿出去玩,带着他去灵林城,带着他坐马车,他没敢带他见任何人,他怕,他依旧有私心。 多日不归,男孩儿吵着要回家找哥哥;毕竟他不是真的夏凡,湛封不想让自己陷在与夏凡相似的世界里,他怕夏凡知道了会生气。 临别之际,湛封还在他身上放了神识,以便自己随时找到他。 最近天色都很晴朗,处在云雾中的云山天气也很好,湛封回到云山,便见他那堂堂代理云主跟个孩子似的在云庭里跑来跑去,不禁黑线。 “七叔......你干嘛呢?” 七叔跑的满头大汗,忙不迭道:“我逗猫呢!” 逗猫? 湛封还没等找猫在哪儿,一个白团子咻的刷刷刷三两下用爪子攀着他的腿躲到他怀里,他累惨了的七叔气喘吁吁的跑到湛封面前骂猫,“这小东西!玩儿我!” 湛封无奈,“七叔是你逗猫还是猫逗你?” 七叔还没等说话,那猫却兴奋的替他回答了,“喵!” 七叔:“......” “小崽子!”七叔吹鼻子瞪眼道:“你听没听见它骂我?!” 七叔一撸袖子,作势抱猫,“你放他下来!你给我!平时我要抱抱都不肯,满云山乱给我窜,现在见着个长得好看的就钻到人家怀里?!你是公的母的!给我看看!是公的得阉了!省的勾引小母猫。” 那猫仿佛听懂了似的,悲惨嚎啕着喵了几声,爪子死死勾着湛封的衣襟不撒手,“喵!喵!喵喵!” 七叔一边抓着猫后半截身子,那猫勾着湛封的衣就是不撒爪,眼看着这猫快被拽成两半,自己的衣领也快被勾坏,湛封将猫身从七叔手里夺了回来,淡淡道:“七叔你说要阉了它,它能乐意跟你么。” 七叔见他出手,也不再抢了,撇嘴道:“叫他嫌弃我!” 湛封怀疑他这个七叔只有两岁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猫;这猫咪是通身雪白的颜色,毛发这半个月被养的越发柔亮顺和,不像他救他时那么病恹恹毫无生气的,一双圆圆的猫眼直盯着他,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七叔看着更生气了,“眼睛都看直了!瞧你那点出息!” 湛封摸了摸猫身,将被安抚下来的猫咪还给七叔,“起名字了么。” 七叔生气归生气,还是喜欢地紧,摸着猫头哄道:“还没呢,不是你救得嘛,等你取呢。” “就叫雪奇吧。” 雪地偶遇,奇迹生还。 “好!”七叔得了名字,一个劲儿的摸猫下巴,逗弄的猫咪舒服的呼噜起来,“小雪奇,小雪奇......” “喵~~” 湛封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那猫舒服的半眯着眼,似乎感受到了湛封的视线,冲着他小小的喵了一下。 晚上湛封难得没吃梦魇丸,但睡得不熟,总将那男孩儿与夏凡重叠在一起,每每噩梦将醒,都是一阵凉意袭上心头。 湛封正捂着头擦冷汗,突然听见一声猫叫,那猫咪蹲在湛封窗外,姿势倒是优雅的紧,歪着萌萌的小脑袋瞅着他,询问似的叫了一声。 “喵~” 湛封没理他,将窗户挥手关上。 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今日还没等吃下梦魇丸,便想起那男孩儿来,出于好奇,湛封感应神识,发现那男孩儿大半夜的居然在山顶上,湛封心下觉得不对,立刻飞奔下山;往日的种种不停在脑中上演,他迅速掠到山顶,果然看到了那个男孩儿站在悬崖边上。 湛封急呼,“小凡!危险!” 男孩儿回过头来,满脸的埋怨,“小凡是谁?我不是小凡。” 湛封这才发现自己从未问过他的名字,“好,不是,你先下来!” 男孩儿摇摇头,“哥哥不要我了,我想下去找哥哥。” 湛封:“不!不能跳!你还有我,回来,我会护着你!” 男孩儿冷脸对他,“我不认识你,我不要你护,你是我的敌人!” “我......”湛封心凉了半截,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我不是!小凡......我是你的......” “你就是敌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活不下去了!” 男孩大叫着就要跳下悬崖,湛封飞身而上想要抓住那手,脖子上却传来剧痛,湛封一个停顿晃神,那男孩儿便再不见踪影。 “喵喵!喵!喵!”有猫叫在耳边不停地哀鸣,湛封清醒一瞬,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处云山之巅,再往前一米便跌下去了。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云山?他明明下山救人去了! “湛封!”七叔严厉的声音从后传来,湛封回过身,才发现自己身边雪奇正围着自己不停晃着尾巴叫唤,七叔走上前来拉了湛封一把,摸脉道:“你魔怔了,跟我回去,我给你看。” 湛封恍惚被带回房间,七叔片刻就有了分晓,“你还在吃那毒丸?你出现幻觉了知不知道!刚刚若不是雪奇,你早就跌下山巅了,你是嫌自己死不了是吧?” 七叔给他输送了一点儿灵力,冷笑道:“你倒是挺会骗自己的?倒应了那句经年痴心妄想,一朝走火入魔。” 雪奇窝在湛封身侧,虚弱的喵喵叫了两声,七叔看完了人,又回头看他,“这猫为了救你也不知怎么了;得罢,这猫与你有缘,我不夺人所爱,与你吧。” 湛封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多谢七叔。” 七叔摊手道:“把药给我,你再吃一个试试看?看看要不要把你七叔也气得离家出走!” 湛封悉数全交了出去,七叔站起身瞥了一眼他的脖子,“小伤我就不管了,活该雪奇挠你!”临走时又恋恋不舍的摸了一把猫尾巴。 等人走了,湛封手捂着头,闭上眼睛,苦笑着自言自语,“活该......” 雪奇喵了一声,拖着虚弱的身子趴到湛封胸口,粗糙的小舌头柔柔的舔着自己挠出来的伤口。 毛茸茸热乎乎的小脑袋靠近湛封,鼻息浅浅似有若无的打在颈侧,湿润的小舌头轻快的舔着他的伤口,湛封舒服的哼了一声,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难得一夜无梦,湛封觉得胸口沉沉的,一睁眼,雪奇正趴在他胸上,听见声响,立刻抬头看他,喵了一声。 湛封难得与它对话,“我没事了。” “喵~”雪奇听见他说没事,又虚虚的趴回去了,湛封将他抱下来,“你难受?” 虚弱的“喵~” 湛封倒不至于给猫输送仙力,只好将养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 待过了两天雪奇好了一点,七叔听说山下正过年,吵着要湛封去给他买烟火来,顺便带着雪奇溜达一圈;湛封快成了七叔跑腿,无奈带着猫下山。 下山的时候正好是夜,灵林城热闹的很,烟火璀璨的在空中炸成各种金花,灿若星点,雪奇一边有点怕的窝在湛封怀里,一边又好奇的瞪大眼睛探看,看起来喜欢极了。 湛封跳上屋顶让它看的真切;想起骨女成人礼那一天,夏凡第一次在他怀里诱惑难当,那一夜过得相当煎熬,现在想来又透着甜得发苦,那个时候,成人礼的烟火正在外面炸响,昏暗的房间因着烟火的灿烂而忽明忽暗,他得已看清夏凡的脸,从而沉迷万劫不复。 “我那天本想带他看烟火的,”他当时想,夏凡一定很喜欢。 湛封仰头看烟火,他的眉目很锋利。从前是清冷但不孤傲的英俊,周身气质温和至极;现在却冰冷透着不近人情的淡漠,黑眸中映进璀璨烟火,似在眼底炸出柔光,湛封轻轻自言自语道:“现在也不知道该谢骨女,还是该怪。” 猫咪窝在他怀里,绒绒的小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听了他的话,也不再看烟火了,眼中的风景,就只有这一个男人。 看完了烟花,人迹也不见稀薄,湛封只好在夜市中买烟火,猫在怀里不方面,雪奇便像围脖似的缩在湛封的肩头。 湛封一边交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群中一声惊呼,雪奇突然蹿下他肩膀;湛封也不急,悠悠闲闲的买完东西,才溜达到一处僻静的胡同,此时正四只猫咪围攻一只黑猫;湛封估计这是雪奇昔日的宿敌,这时候他们已经战至一半,各个喉咙里都发着威胁,再一通胡乱群战之后,4对1的局面,4猫全败,黑猫得意优雅的跳走;雪奇一回头看见湛封,蔫蔫的喵叫着,毛都不知道被薅掉几撮,一脸的狼狈,败兴而归,自己顺着湛封的腿攀上他的肩膀,有气无力的喵了一声。 湛封难得的脸带笑意,骂了一句,“丢人。” 回到云山,早就迫不及待的七叔凑上前来,一看这猫,惊呼:“大侄子!你抱错猫了!” 湛封无语,七叔又仔细看了看雪奇的惨样子,小声在湛封耳边道:“这孩子洗不出来了,要不丢了吧,再捡一个。” “喵喵!”雪奇抬起一只眼皮,表示我都听得真真的了! 没办法,猫的所有权归湛封,善后只有他来处理。 湛封将雪奇放到热水里,雪奇乖乖的任由他摸,一身越发柔亮的毛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显著这猫瘦了一大圈,毛缩水了,但眼睛还是大大的,雪奇特别喜欢盯着湛封看,就像猫盯着美味的鱼看似的。 湛封无意间摸到雪奇的胳膊,发现里面有个凸起的地方,怕真是被抓坏了,湛封想去看,雪奇却一跳,带着湿漉漉的毛跑了。 湛封收到尚天的传信。 尚天只写了三个字,“灵力显。” 第88章 端倪 七叔誓死不管猫,非要他把猫带出去遛,湛封只得把雪奇给带到了水火峰来,仑灵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你这猫......” 湛封冷脸道:“别问。” 仑灵一手抢过猫来,“太可爱了吧!哇!好软啊!给我给我我要!” 湛封:“......” 北堂容:“你不是水系灵兽吗?不怕猫的吗?” 仑灵一脸傲娇,“我都是灵兽了,是会怕猫的属性吗?你摸摸,太软了。” 尚天比上一次见气色要好了许多,“这哪里来的猫?” 仑灵将猫举到尚天跟前,“是不是很好看?这眼睛太好看了,像宝石似的。” 仑灵将猫抱到怀里对湛封半撒娇道:“给我好不好?” 北堂容尴尬的轻咳一声,“咳,注意影响。” 仑灵:“是不是我干什么在你眼里都伤风败俗?” 北堂容:“......” 尚天及时道:“好了说正事。” 仑灵抱着猫咪正襟危坐,尚天道:“前几日我突然感知到灵体波动,还有灵力在浮动。” 湛封是挨着仑灵坐的,他们正说话的时候,雪奇想要从仑灵的怀里跳到湛封的怀里,估计是估算距离又觉得自己可以迈过去,便用后腿蹬着仑灵的腿,前爪已经抓到了湛封怀里;现在相当于一半身体在湛封那儿,一半在仑灵那儿,结果仑灵不知怎么缓慢朝外挪动着,雪奇后爪悬着,眼看就要滑掉地上,湛封没看他,下意识一拖它的屁股把整只猫拖到自己怀里,特别自然安抚的摸了摸它的猫。 仑灵咯咯一笑,雪奇回头看他,冲他眨眨眼小声喵了一下。仑灵注视着它的眼睛愣了愣,俯身过去仔细看了看它的眼珠子。 湛封完全没注意,全神贯注道:“知道在哪里吗?” 尚天:“不知道。但可以确定是灵兽,如果不是第四只灵兽,也可能会是夏凡,不管是不是魂飞魄散,既然我做不了血契,就说明他肯定活着,说不定他的灵丹根本就没到九婴那里或者用不了!” 当初苍师被时业一刀砍死,苍自琉也不见,灵丹是升天而飞的,飞到哪儿去可不一定。 仑灵听到这儿被转移了注意力:“我也感受到了,应该是很强大的灵力。会不会就是夏凡呀?” 尚天道:“所以这几日拜托各位探查一下了,只要有灵力浮动,很快就会暴露的。” 仑灵立刻分配:“好,我水镇;北堂火镇,尚天你?身体可以吗?” 时业:“我陪他。” 仑灵:“呦,您老什么时候来的?” 时业:“......” 尚天:“我们幽冥吧。” 剩下一个萧山,仑灵立刻觉得自己分配错了,“呃要不......” “没事。”湛封道:“有消息立刻转告。” 雪奇这时候早跑到清泉水口喝水去了,仑灵实在是喜欢地紧,由着他随便喝,“管够宝贝!使劲儿喝!” 湛封道:“拜托你照顾它。” 仑灵想了想,“晚上我可以跟他睡,但是白天还是别留在水火峰了,你带在身边吧?” 湛封摇摇头,“你关在水帘里。” 也好,毕竟是只猫,带在身边并不方便。 仑灵就着姿势趴在泉水边,摸了摸它毛须上沾了小水滴的透明小胡子,“你的眼睛真像夏凡呀,异瞳会不会是猫系灵兽呢?” 拜几年前识灵的机会所赐,仑灵得以惊鸿一瞥,夏凡的眼睛是一双异瞳,可惜识灵失败,不然他一定知道夏凡的系别,这样找起来的话会容易很多。 “这么多年我们都在找,天上地下哪儿都找了;如果活着,不管以什么形式,肯定会找回到湛封身边吧?” 再次拜天所赐,仑灵得以惊吓一瞥湛封与夏凡的浓情蜜意。 窥探了这么多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了! 仑灵无所事事的望天掰手指头,“夏凡尚天,一个是犬系灵兽;我是水系,你们名字那么配,好像预示着什么似的?如果这么猜测的话;第四只灵兽可能是火系?我是水里游的,他会不会是天上飞的呀?” 越想越觉得靠谱,仑灵转头对听得入神的猫咪道:“如果这次找到的是夏凡最好,但若是第四只灵兽,火系天上飞的,那就是中了!向着猫系找就对了!” 仑灵眯着眼睛看向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呀?给点儿暗示好不好呀!” 雪奇:“喵喵~” 仑灵摸了摸他的头,搂他入怀,“夏凡身上有我两片鳞片呢,那是靠精血养的呀,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慷慨过,居然带着鳞片就跑了!” 雪奇乖乖的窝在仑灵怀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仑灵仔仔细细的盯它的眼睛。 它的眼珠子是褐色的,但仔细看的话,眼底一只带点橘色,一只带点蓝色。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猫都这样? 他记得夏凡一只眼是橘火一只是紫蓝...... 越说越像了! “不行,明天我要告诉湛封去!” 结果第二天,希望点燃的湛封并没有被仑灵抓到,早早就去萧山寻找踪迹了。 这一走没个几天也不会回来,仑灵也把这件事搁置了,白天只好把猫关在水帘。 这天晚上回来没见猫,仑灵翻遍水火峰,也没找见,彻底傻了,找灵兽改成了找猫,除了没告诉远在萧山的湛封,仑灵怂的不行,差点没挨家挨户的搜查。 这动物不像妖或者灵兽甚至人,都可以做神识;像这种未成精的就是带点儿灵性通点儿人性的动物而已,兽都不能算,没了真就找不见了! 北堂容:“我看湛封也没有多喜欢那只猫,你就说实话吧,找灵兽找着找着改找猫了对劲儿吗?” 仑灵咆哮道:“你知道什么?我喂了那猫鳞片呀!” 北堂容:“……你喂鳞片上瘾是怎么着?” 仑灵:“我这不是试一试吗?万一我赌对了呢?” 北堂容:“你在猫身上下什么注?” 仑灵:“不要废话了!快找猫!” 尚天头疼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一唱一和跟唱戏的似的,就不能有一刻消停一点儿不吵架的时候吗?” 仑灵:“像你和你家那位三天憋不出俩字儿来?!” 时业:“……” 尚天:“什么我家那位!你说话注意啊!” 仑灵:“我说话怎么了!怎么了?” 雪奇:“喵~” 尚天:“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话!我和时业清清白白!” 时业:“喂。” 仑灵:“呵,清清白白?莫不是我眼瞎?小心我告到官府说你蛊惑幼童!” 时业:“这里。” 尚天:“幼童?!你见过几百岁的幼童吗?” 仑灵:“你有本事去和官府解释呀!” 雪奇:“喵~” 北堂容扶额:“好了!等一下!” 真是有够焦头烂额的,一对一对的全是活宝。 尚天与仑灵:“没你事儿!” 时业抱起猫举到两人中间。 尚天:“……” 仑灵,“呀!我的猫!” 尚天:“是你的吗就你的猫。” 仑灵:“天呀,宝贝你有没有受伤?” 雪奇倒是活蹦乱跳的很。 这次除了湛封,几个人又围着就猫讨论起来,仑灵把自己的疑惑猜测都说了,随后把猫放在地上,对它道:“你如果是夏凡,你就转个圈!” 雪奇纹丝未动,“喵。” “好吧,”仑灵解释,“他可能……不太会转圈。那你如果是夏凡你就喵喵叫两声?” 在众人的期待下,雪奇摇了摇尾巴。 “……” 尚天将猫抱起来,仔仔细细的察看,“真的有可能吗?他没有一丁点气息,我和夏凡是做过血契的。” 不会连感应都没有。 仑灵苦着脸,“我已经喂了他3片了,如果是普通的猫,能受得住我千年的鳞片吗?” 至今只有一片鳞片的北堂容:“……” 仑灵:“他还喝泉水,他的瞳也是我见过的夏凡眼里的瞳色,也许他失了灵丹不记得我们也有可能啊?” “好吧。”尚天道:“如果假设他是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让他恢复人身?” 北堂容:“没有灵丹,那么有身体,灌溉灵力就可以吧?” 仑灵一撸袖子,“好,豁出去了!” 反正疼归疼,鳞片还可以再长!放到泉水里一刻不许出来,看他不爆灵?! 尚天灵力不足,唯一有用的就是血,只好每天喂点给它,再出门找一些草木精怪灵物回来给猫吃。 北堂容:“我们要不要告诉湛公子?” 仑灵:“千万别说,我们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在干正事。” 众人:“……” 时业为了讨尚天欢心,特意讨来了千年灵物——花参。 尚天看了果真惊喜,“这是千年的灵物?你在哪里找到的?” 时业:“幽冥。” 尚天:“……幽冥居然能存活灵物?” 花参由来以久,以时业的尿性是说不出那么多字的,好在北堂容知道一二,出言解释道:“花参是花木精怪修炼而成,和你们岁数差不多,我之前听过传闻,千年前三界战乱后,当时的鬼王在人间识得一女子,爱之深堪比湛封这一对有余,遂金盆洗手不干了。” 仑灵:“这大人物都这么随性?” 北堂容睨了一眼时业,“别的不说,鬼族的痴情程度已经被相传千年;正是因为他们对于其他的并不在意,才没像妖族一样为祸人间。” 说到这里,时业似乎特别赞同,难得眨眨眼主动道:“嗯。” 尚天:“……” 北堂容:“但是鬼王退位,他六个儿子争得不可开交,千年来内讧纷争不断,经常闹得退隐江湖的老鬼王回去擦屁股。” 仑灵:“你说的这么仔细,好像你参加过似的?” 北堂容咳了一下,“后来老鬼王想了一个一劳永逸地方法;他把跟凡人妻子诞下的儿子带回了幽冥,宣布传他为鬼王。” 仑灵撇嘴,“其他鬼王能乐意吗?想想都知道后果。” 北堂容:“因是与凡人所生,身体状况极差,从小多灾多病,也没人太在意,总觉得活不久,几次三番死去活来,所以老鬼王便开始在江湖中寻找千年灵物回来续命。” 仑灵:“原来是这么回事?” 尚天看向时业,“你排行第几?” 时业:“第七。” 仑灵:“哦,看来故事的主角毫无悬念的坐在了这里。” 半人半鬼灵物吊命,所以为魔? 估计这么多年时业日子并不好过,身体不好哥哥们作怪,怪不得与鬼族分家,自成魔族。 众人吃了一顿鬼族的瓜,开始研究花参如何吃,那花参千年灵气,已经有了人形,周身淡淡灵光,怎么吃都好像有点残忍。 时业:“生吃。” 仑灵:“……那能扛的住吗?千年的灵物哎,不会吃死吧?” 时业:“我还有。” 意思是,吃灵物补死也能给吃活过来。 尚天那时就是被时业不停投喂灵物,醒来后除了损耗灵力,殒了一半的灵神却完好无损。 仑灵:“是不是世间所有灵物都跑到你和你爹手里了?” 时业毫不谦虚:“嗯。” 死的活的都跑不出手掌心。 几日下来,猫没吃死,反倒毛发吃变了色,由白慢慢变浅黄,瞳底的颜色愈发清晰,隐隐显出异瞳。 尚天:“当真是异瞳。” 之前因为太不明显,从未看出来过。 北堂容:“猫本来就是异瞳。” 仑灵:“那吃下那么多灵物都没事怎么解释?少说也吃了有小几百年的岁数了。” 北堂容,“只能说明本来就是有灵性的猫,所以没事,灵气还怕太盛?” 仑灵,“那也证明他不是普通的猫!” 北堂容:“不是普通的猫就是夏凡了?不普通的多了去了,大街上随便给你抓来一窝!” 仑灵:“你去找呀你去找呀!你找到比雪奇还不普通的我给你10片鳞!” 北堂容:“你说的!” 尚天扶额,“呃……好了,别吵了!” 湛封闲来无事,靠在树上望月,有风轻拂脸颊,权当夏凡陪着自己,湛封从怀中掏出锦帕,轻轻折开。 夏凡曾给他的一缕青丝,在身殒之后就变为白色,现下被月光映照着,呈出淡黄的光泽。 湛封叹了一口气,吻了吻那发丝,生怕被风吹落一根,又小心翼翼的揣回怀里。 第89章 混战! 微风很轻,湛封却感到了一瞬而过的凉意。 整守了10天,终于露面了。 湛封发出神识通知尚天,立刻巡着踪迹追了过去。 灵兽的气息只有灵兽自己能感应到,他无法察觉,也就不好抓,只能暂时拖住,等尚天他们来。 接连几天的灵力大餐供养,雪奇雪白已经变成了通体褐色,一双异瞳完全显现,绝美如灿宝印在猫眼中熠熠生辉,此时正慵懒的窝在仑灵怀里一起泡泉水。 到此时,他们已经认定这是夏凡无疑。 尚天走进泉水,三只灵兽聚合在灵泉中,整间水帘都蕴含淡淡的光泽。 为了不暴露过于强大的灵气,时业在水帘外罩上一层结界,与北堂容一起守着。 尚天用刀子划开自己的手,又用刀尖挑了一下夏凡猫爪下软乎乎的肉垫,用染血的手轻轻握住。 仑灵变幻成半人半鱼的人鱼形态,泛着银灰光泽的鱼尾巴占了半个清泉的位置,脊背正中幻出背鳍,仑灵一皱眉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没一会儿,那形如波纹的背鳍生生“啵”的一声脱离了他的身体,自成一圈,在空中凝成一团银灰色的圆球,落在两个人染血的手心上。 这次仑灵可下了血本了,背鳍被自己凝成灵丸,要是这猫不是夏凡,他非要把他变成夏凡不可! 银灰色的灵丸与血液混合,源源不断的吸收着血液,逐渐变大一倍,微微泛起红光,金光被缠在里面,三色混合的灵丸像是嗅到了什么似的,自己就找到猫咪的眉心,将自己推了进去。 金光一闪,隐没于猫体之中。 这一波仪式完成,仑灵和尚天基本上报废,虚弱的瘫软在灵泉中,坐都坐不直的闭目而息。灵泉比过往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滋养着残破不全的三只灵兽,雾气比以前更甚。 仑灵与尚天灰白的脸色在灵泉的滋养下很快变回红润。 过了半个时辰,时业才进来打扰,“来了。” 他说的来了,是指湛封的消息来了。 尚天和仑灵因为忙于凝灵气给夏凡,没有收到消息,这时候尚天才睁开眼,轻轻拧了一下俊朗的眉,“偏偏这个时候?” 仑灵叹了口气,“走吧。” 事不宜迟,没有他们俩,湛封一个人搞不定。 北堂容看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虚弱,像是打了元气大伤的一架,“不然算了吧?你们去了能帮忙吗?” 仑灵一听来了精气神,“我们不能你能?你能察觉灵兽的灵气吗?” 北堂容:“看来没什么事,走吧。” 时业直接挥出黑镰在空中劈开一个黑洞,“走。” 仑灵抱着夏凡出泉水,迅速换了一身干衣服,夏凡还在他怀里熟睡着,北堂容皱眉道:“放在这吧。” “不行!”仑灵严词拒绝,“这个时候谁都不在他身边怎么行?” 北堂容一翻白眼,“随你,祖宗。” 四人一猫直接传送至萧山,场面倒是出乎意料。 居然没用特意找,湛封已经与那灵兽对上了,两个人看上去势均力敌,但那灵兽还没使出三分灵力,如果全用,湛封未必受得住。 是强大的灵体。 “怎么就打起来了?”仑灵还在兀自纳闷,时业便立刻结好结界,劈刀而去。 “啧啧,这行动派。” 仑灵抱着猫,衣服还没怎么穿好,现在这架势纯像是来看热闹的。 北堂也投入战圈当中,仑灵和尚天站在一边围观,观察着第三只灵兽。 尚天道:“你能看出系别吗?” 仑灵摇摇头,“不识灵怎么看?不过隐有鲜红之光,估计火系无疑。” 尚天道:“什么物种?” 仑灵瞥他,“你当我是古典古籍了?想知道,你与他一战,逼他使出灵识。” 尚天难以置信,“我们两个现在加起来的灵气能打出一道光都算厉害了,用了灵识被压制,任人宰割?” 仑灵道:“就没有灵兽互殴的道理,世上一共四只,还玩自相残杀?他不可能那么傻!” 尚天:“那得看我们各自站在什么立场上,他若是妖族的人呢?” 仑灵笑他:“你傻了你?失血过多吗?妖族与灵兽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有灵兽在不吃灵丹干嘛?养着当吉祥物吗?” 尚天眨眨眼,示意他看一下战场。 仑灵顺着望过去,只见那灵兽释出大半灵力,将北堂容直接打飞,时业与湛封同他混战,双双负伤不少,却占不到他一点儿便宜。 仑灵这一看,怒了,把夏凡怼给尚天,直飞场中央,“反了他了还!” 尚天笑着摸了摸柔顺的猫毛。 仑灵挥出水球与对方火焰在空中相融,俊眉一皱,“报上名号!” “昆辞!”冷冷落下这两个字,他手下不停,直接打出一记暴击伤害,将仑灵击飞。 仑灵捂着心口被北堂容从后接下,“你别逞能了,打不过他。” 一咬牙,仑灵站直身体,“打不过也得打!” 尚天无缝衔接,一道金与火之光对战两回合,才空出说话的时间,“敢问阁下为何要打?” 昆辞一身火气,“你不如问问他!” 感情是冲着湛封而来? 湛封非常淡定,“萧山的梧桐被我烧了。” 仑灵:“梧桐?你不是把萧山都给烧平了?这三年都寸草未生呀。” 昆辞一听火气更大了,“还我萧山!” 尚天倒是听懂了,“梧桐?火凤非梧桐不栖,原来你真身是凤凰?” 仑灵倒是有心思乐,“还真是天上飞的!这么说那是夏凡无疑了!” 果然他的猜测一点毛病都没有!他真是太聪明了! 一听夏凡的名字,湛封立刻回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仑灵刚想得意的说话,那边昆辞没给他机会,一瞬放出灵识,火红的烈焰迅速在他背后涨大燃烧数十倍,尚天与仑灵同时腿一软跪跌在地。 尚天咬牙道:“灵识!” 仑灵骂道:“卑鄙!” 昆辞在双手中凝出火团,“我无意伤害你们,但是此人我必须杀,谁也别妨碍我!” 时业搂起快软成水儿的尚天,心里倒是觉得这灵识不错,要不然尚天哪可能让他这么抱? 时业的阴气虽然可以与昆辞对抗,但一连释放两个巨大结界维持,早已经体力不支,无心问战了。 他们一行人位于湛封后方,场上现在只有湛封与昆辞对峙,湛封收起剑来,唤出一把白色折扇,也不废话,挥扇狠厉而袭。 看来是打算被火烧也要近身搏斗了。 昆辞不慌不忙,将火幻成火凤喷向湛封,湛封将折扇向上一扫,把火凤扫向天空方向,转身一闪,合扇用扇尖点了一下昆辞正准备结火的手腕,昆辞便被硬生生终止了出火。 仑灵叹为观止,“这速度?果真如风啊!飞升后这战斗力真不是盖的。” 被逼近战搏斗,昆辞与湛封你来我往,谁也没让,湛封分毫不许他退,他手中一旦结火就被他轻而易举的点掉。 昆辞忍无可忍,自残式停下攻击,硬生生受了湛封一击,湛封本想用扇封印了事,却被他突然在全身释放出的火焰隔开。湛封倒退数十米,被艳红的火光晃得微眯起眼睛,他右手捏着扇骨,青筋隐隐突显,左手反手一甩青衫下摆,眼底涌上一层似寒潭千尺的冷意。 暗道自己刚刚不该心软,应该直接打晕。 仑灵道:“疯了疯了,他把灵力全结成火力了!这是要烧死我们呀!” 烧天的火光与滚烫的热浪让人难以睁眼,湛封无法上前,全体都被他一人压制。 昆辞又怒吼了一遍,“还我萧山!” 湛封也是个倔的,不慌不忙道:“萧山私通妖族,祸乱天下,死罪难免,理应当除。”说罢可能还觉得不够重量,又挑衅道:“你若喜欢,我在云山给你种颗梧桐。” 昆辞被彻底激怒,一连好几簇灵力火束击向湛封,湛封受着连连败退,吐出一口血来。 昆辞冷笑道:“那你就给萧山陪葬吧,看明年这时梧桐还能开否!” 昆辞说罢,凝起全部灵气,巨大火凤在火声中鸣怒,直奔湛封。 如果硬受下这一击,恐怕仙力折损大半无疑;若躲开,身后这些人无力避闪,只能遭殃。 湛封须臾之间唤出蓝色光盾,决定一人接下这燎原盛火。 就在火凤还差几米烧到身上时,湛封眼前有什么一晃,一道白影突然闪挡至自己身前! 橘红之火夹杂着紫蓝圣洁之光凝出巨大的灵力护盾,将身后这些伤残的人儿牢牢保护在自己的灵力之下。 灼人的凤火与璀璨的虹团瞬间对上,两相抗峙,在黑色的结界里打出雷霆般的轰响,众人一时耳鸣不止。湛封连闭耳都忘记,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周身万籁俱静,只有身前的人轻飘飘的呼吸声。 难倒还是在梦中? 他日思夜想为之狂热沉醉、爱而不得的人,就在他的面前? 这又怎么可能呢? 他就站在这里,好像从未离开过。 夏凡一身轻薄白衫仓促裹在身上,异瞳灵眼战出冷绝之色,身上的虹团缓缓压制住火凤,开始呈现压倒之势。 两个人灵力爆表,无人能收;时业转眼吐出一口黑血,尚天不顾耳鸣,大喊道:“结界撑不住了!” 夏凡一字一句,朗声悦耳,一个音节都不差,全落进湛封耳中。 “收手!灵兽怎能自相残杀?” 昆辞红眼道:“让开!我只杀他!” 夏凡深吸一口气,“那你先看看能否受住我的灵识。” 轰隆巨响顷刻消失,夏凡一边维持虹团,一边放出灵识,异瞳泛着冷光,势在必得。 结界早已裂缝,这时根本支撑不住,刹那爆开,围困住的一片灵力光团猛然爆裂炸开;这混乱当下,夏凡头顶突然不知从哪处飘来一撮漫漫仙雾,灵气细流丝毫不在意这灵力之间的暴击战,众人皆醉我独醒般透着星亮光泽旁若无人的注入夏凡的眉心。 夏凡与昆辞两个人都在使用灵识,火凤虹团顷刻间小了许多,随着夏凡头顶光泽的融入,昆辞开始招架不住,堪堪收回火凤,夏凡也撤回自己的灵力,两人纯是在用灵识较高低;一边的几个人倒是轻松不少,但尚天和仑灵可惨了。 尚天瘫软的苦不堪言,瑟缩颤抖着窝在时业的怀里,眼中蒙上迷离的水雾,微微仰头冲着时业呻.吟细碎着道:“不行了!唔......不行了......” 这把时业给爽的呀! 这灵识是什么好东西?他可以拥有吗?简直犹如春水之药般上头啊! 那边的仑灵更夸张,直接抓着北堂容的衣襟嘤嘤嘤起来,”呜呜......救命......我死了!夏凡!快停!” 显然这个时候叫夏凡不对,北堂容颇为不快的将他满满抱进怀里,不要脸道:“叫北堂哥来听听,我就跟他俩商量商量。” 仑灵“......” 夏凡灵力虽然在吸收回转,但也撑不了这么久,他们两个完全变成了斗气,夏凡隐隐有些摇晃,喝道:“昆辞!” 这一声没把昆辞喝醒,倒是唤醒了湛封的神思,他立刻凝神一闪其后,用扇骨在昆辞后心一击,昆辞瞬间软了下去。 灵识消失,夏凡也站不住了,湛封咻的闪回去将他接住。声音微颤着询问般唤了一声,“小凡?” 明明两个字,差点颤出十八个音节。 夏凡轻飘虚虚笑道:“嗯,启云,是我。” 湛封将夏凡牢牢锁在怀里,失而复得,满心欢喜。 在收回灵识的时候,夏凡头顶汇入的灵气就不见了,此时更加乏力,闭上眼睛睡去。 这么多人,就昆辞一个人躺在地上,人家都怀里有人,实在闲得更加可怜。 仑灵呼出口气,终于得以自由,热泪盈眶道:“不枉费我给你吃那么多灵力啊!我们凡凡太争气了!” 尚天缓了一会儿从时业怀里爬出来,半软着双腿走到昆辞身旁,“带回水火峰,这里暴露了,不多时就会有妖追来,快走!” 时业表示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把灵识据为己有啊!太想要了! 第90章 早知道! 回到水火峰,夏凡已经不堪重负变回灵兽——猫咪形态,被湛封珍宝一样抱在怀里,睡得安稳。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 他就在自己眼前,他没认出来,是他的错!他早晚把这迟迟没打的两巴掌抽在脸上! 夏凡竟然就是雪奇?为什么?自己蠢到还要把他给七叔去养?听着七叔说要阉了他还调笑?还把他关在窗外?还让别人去摸?还看他自己打架被挠的一塌糊涂?还要他去跟别人睡?一连半个月把他丢在水火峰?自己跑去树上睹物思人?? 尤其是被仑灵从上到下摸了个遍!这个最不能忍! 仑灵委屈:难道不是你让我摸让我养的吗? 悔恨归悔恨,愚蠢归愚蠢,他的夏凡回来了就好。 湛封太阳穴突突跳,瞪着在泉里泡的两人和一睡猫,心累道:“解释。” 可怜这两人为他的媳妇半条命都快没了,还得迫于威严跟他解释! 仑灵:“仙家你别激动,我发誓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而且毫无把握;因为我见过夏凡的异瞳,所以才孤注一掷” 尚天点头附和:“夏凡出现的那一刻才知道真的是他,某种程度上跟你一样。” “他怎么样?”湛封担忧的看了一眼夏凡,很虚弱的样子。 仑灵:“刚恢复灵体,就消耗了那么多灵力,肯定不行呀。” 尚天皱眉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夏凡头上那一缕......” 湛封道:“那应该是夏凡的灵丹,感应到夏凡的灵识找回来的。” 仑灵:“那我们真是暴露的够彻底,水火峰待不住了。” 尚天:“没关系,我哥哥来了。” 仑灵:“哥哥?” 尚天:“嗯,他身上有传家灵宝,可保妖邪进不来。” 仑灵瞥了一眼时业,“那岂不是魔王大人也进不来了?” 尚天下意识看了时业一眼,发现时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尴尬的移开目光,“嗯,不出去就行。” 仑灵不咸不淡道:“不出去怎么行,魔界幽冥不要了?” 时业:“嗯。” 尚天:“......” 仑灵咂咂嘴,“美人误国呀魔王大人!” 尚天伸手给了他一杵子,“总躲着也不是办法,但想要压制昆辞,就不能再用灵识了。” 时业:“为何。” 仑灵:“会暴露灵力啊!就藏不住了。” 时业:“......” 有点儿难过。 北堂容:“他灵力那么强,吃点什么压制的?” 湛封冷酷无情道:“我有噬魂索。” 仑灵:“仙家你冷静,你不是要噬魂,你这是要索命!” 时业:“我可以。” 差点忘了灵兽克星。 湛封:“好,将噬魂索封在门外。灵力还能回来,就证明没有被用;看来光有灵丹是不够的。” 尚天:“嗯,也许是需要身魂俱在。” 北堂容:“那真够糟糕的。” 夏凡此时已经醒了,异瞳睁眼扫视了一圈,看见湛封坐在泉边,叫了一声,“喵~” 湛封薄凉的眸立刻融上一层柔漆,弯下身子张开双手扬起温柔的笑意,“来。” 夏凡从仑灵的怀里一跃,踏着尚天的肩膀飞上泉边落进湛封怀里,被他溅了一脸水的两人真是恨铁不成钢,“白眼猫!” “喵~”夏凡猫嘴里还是喵喵叫,在场的人却听懂了,“你们怎么样?” 仑灵难以置信:“我居然听得懂猫语?!” “喵喵~” 夏喵:“用了灵语。” 尚天对仑灵道:“你好像不是灵兽。” 仑灵道:“这个时候你还想吵架是不是?” 夏喵:“变回灵兽形态的时候没有以前的记忆,不然我就自证了。” 湛封摸着夏凡的猫,用仙力给他哄干身体,夏喵懒洋洋的喵了一声,舒服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湛封突然想起他被七叔仑灵他们摸,舒服的喵喵叫,十分惬意的样子,手下一僵,心中万分悔恨之上又增了一分。 夏凡没忘道谢。 夏喵:“多谢你们了,没有你们,靠我自己恐怕还要个千年。” 仑灵阴笑道:“可不是亏了我们,就指望你头上那位,你都不知道要被迫娶多少小母猫。” 湛封:“......” 好,这件事情他没资格反驳。 夏喵发出冷冷的一哼唧:“呵。” 湛封:“......” 完蛋,他一定想起来七叔说阉了他的事了! 仑灵偷笑道:“你可有什么不适吗?” 夏喵:“还好,这期间乱跑,得知了一些事情。” 夏凡之前在云山,湛封的七叔拉着他聊了许多,他听是听得懂,但并没当回事,现在想来,都是说给他听的。 夏喵娓娓喵来:“四只灵兽,都是相辅相成;我之所以被夺走灵丹灰飞烟灭还没有陨灭,正是因为还有我的灵物在世间。” 尚天一点就通:“也就是说,只要有自己的东西在世间尚存,就不会消失,依托再生。” 夏喵:“是的。我有一缕头发给了湛封,算是灵物,与你血契相成,留下我的灵血,才能化为兽下最弱的形态。” 作为灵兽,形态不止一种,最弱猫态最强虎态,只要是猫系兽态,都可随灵力的强弱而变换。 仑灵反应过味儿来,“头发?不是随时都会掉?换句话说,岂不是死不了?” 夏喵:“嗯,可以这么说;因为千年前我们就是一团灵气而已,经年累月天地飘荡,靠着这一股气变成雾,由雾化风,或化水或化火或世间的任何存在,到后来的兽、人。” 仑灵:“天呀,我们居然是不死之身?” 会受伤会痛会损耗灵力,但是无论何种形式都不会死。 倒真应了夏凡那一句,化风陪你。 夏喵:“但因为有灵性,五官很敏感,受伤也会很疼,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听着这句话,湛封紧了紧抱着夏凡的手,夏喵伸出粗糙的小粉舌头舔了一口他的腕骨以示安抚。 仑灵:“怪不得我拔个鳞片都那么痛了。” 北堂容:“这也不是你只给我一片的理由!你给了夏凡五片!” 仑灵:“好了,下一话题!” 夏喵:“我们得打败九婴。” 众人诡异又契合的开始沉默。 半响仑灵才道:“还是上一话题吧。” 夏喵:“我上次见过他五头身,不管早晚,他一定会恢复九头蛇身,到时候再打,四只灵兽也不一定打的过。” 仑灵:“可是现在伤的伤、弱的弱、不配合的不配合,拿什么打啊?” 尚天道:“伤的治,弱的养,不配合的让他配合,有我们四个再加云山、魔界,不信打不过。” 夏喵:“当下只能这样了,养好身体,不要出界。” 尚天:“我们还好,吃些灵物泡灵泉补灵气就行,你怎么办?你怎么恢复人身?” 夏喵叹了口喵气:“我现下太累,人身好说;灵力的话,已经回来一半,剩下的一半要么放灵识引渡回来,要么找到灵丹就能恢复,只是不知道在哪儿。” 湛封顺着夏喵的毛,“恐怕还在九婴那儿。” 北堂容:“那岂不是死局?” 时业这时挥出镰刀划出黑洞,在众目睽睽之下入洞,没过一会儿又手捧一堆东西回来,一股脑全都丢到了灵泉里。 仑灵失笑:“你这都是什么啊!你是要把我们两个炖汤喝吗?” 尚天捞起两个来笑道:“都是灵物,你真是魔界传奇,没你不行。” 被尚天夸奖,时业顿时开心了,心情爽朗的竟然破天荒的说了四个字! “喜欢就好。”时业看着尚天,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带了点微不可察的愉悦之情,他认真地盯着尚天的脸,心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喜欢就好。 仑灵惊讶的张大嘴巴:“今天频频出奇迹!你居然说了四个字!” 见气氛轻松许多,夏喵也累的昏昏欲睡,湛封站起来道:“北堂,还有客房么?” 北堂容忙站起身,“当然有了,我带你去;时业你呢?” 时业看了一眼尚天,“和他。” 尚天低下头玩水里的灵物,没有说话。 北堂容见他默许,点点头,“那正好,你们可以在旁边守着那只灵兽。” 尚天这才抬起头,“嗯,好,交给我们。” 北堂容回身请湛封,后者早已迫不及待转身就走,仑灵知他理亏,忍不住欠欠道:“哎?雪奇猫咪今天不跟我睡了吗?我每天晚上搂着可暖和呢!” 湛封脚底生风:“......” 尚天笑道:“你就欠吧你。” 仑灵大笑着开始挑看泉水里的灵物,“快让我看看都有什么好吃的!” 第91章 好爱你 湛封揉着夏凡的猫毛,一夜眼也不敢阖;被当初不可能给猫渡气的想法啪啪打脸,捏着夏凡的猫爪子,缓缓渡气给他。 不管过程多么痛苦,思念的夜多么长,无论多久,只要回来了,只要人在这里,就都是值得的。 夏凡在睡梦中呓语,被仙气引渡,突地一变幻成人形,伸手揉了揉放在他腕上的手,一侧身搂了一把湛封。 长睫轻颤两下,湛封发现自己连他的睫毛尖尖都喜欢的不行,轻轻吻了一下他细密的眼睫,湛封头一次笑出声来。 虽然他并没干什么,但他浓烈的欢愉,腾云驾雾的飘了满屋子,夏凡到底拖着乏累的眼皮微睁开眼慵懒的瞧了他一下,湛封立刻笑着摸摸他浅栗色的头发,“好了我不吵了,你睡吧。” 夏凡闭上眼紧了紧搂住他的手臂,“你不吵。” 湛封低头蹭他的肩窝,“小凡,我好想你......” 夏凡闭着眼睛拍拍他的屁股,“不老实。” 硌得他完全失去睡意。 湛封没动,“别理它。” 夏凡笑了笑,睁开眼寻着他的下巴挑起,对视片刻,眼底的柔情与思念不相上下,夏凡开口轻轻道:“想要吗?” 虽然一人一猫出了许多乌龙事件,但夏凡化猫的时候知道他白天夜里都是怎么过的。朝思暮想,夜夜成疾,爱意堆积了太多,现在心尖上的人就在眼前,不揉碎了嚼烂了咽肚子里,能平这燥热的心吗? 湛封半睁着眼,闭上含情的黑眸吻上他的嘴角,实话实说,“想。” 夏凡搂上他的脖子,既然都想还废什么话? 结果吻到一半湛封却放开他的唇,喘息道:“不行。” 夏凡双眼雾气氤氲。“嗯?” 不行你不早说?都被撩出火来了你说不行! 湛封将人搂进怀里,“你太虚弱了,睡吧。”说着,又握着他的手腕渡仙气,眼中的柔情又化为复杂的深情。 夏凡太喜欢这个怀抱,很快便睡过去。结果不小心一连睡了几天,除了每天湛封给他吃灵物,就是睡觉,果真恢复了猫的习性,他越睡湛封越怕,尽管知道是因为大战一场虚耗太多,却止不住忧心。 不知哪儿找来一堆古籍,每天翻阅,找寻其他恢复灵力的方法。 最后,他选定了一样。 因为尚天的原因,夏凡彻底对汤药产生了阴影,打死也不喝,无论灵物多难吃,他都当萝卜一样生啃。晚上夏凡把灵芝当蘑菇一样吃完,精神了许多,拉着湛封在床上准备来一波必杀技——出卖美色。 夏凡如此热情,湛封怎么可能拒绝;两个人很快你浓我浓吻的难舍难分。 湛封剥去夏凡的丝袍,却没往下动作,抓住夏凡带戒指的手十指相扣,两人曾定情那一晚的信物显在中指上。 那时候湛封送给夏凡的还是白玉戒指,现下却泛着黑红色的光泽,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夏凡被吸引过去,好奇道:“怎么回事?” 湛封喘息着握紧他的手,“羁绊越深,牵扯的爱意越多,颜色就越暗。” 夏凡道:“我们已经这么深了?” 湛封调笑道:“小凡,还可以更深。” 如今的夏凡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你看见他都不好意思说骚话的夏凡了,他搂过湛封的肩膀,挑衅的咬了咬下唇,“让我见识见识?” 湛封被勾搭的一肚子妖火,凡水已经无可奈何了,却生生忍下,抵住夏凡的额头,手上戒指上的光晕由小变大,将床上紧密交叠的两人围住。 夏凡恍惚着回过神儿来,大惊失色,一脚蹬开湛封滚下床去,骂道:“湛启云!你疯了!” 湛封没想到他生这么大的气,愣了一下赶紧开口解释:“这可以帮你……” 夏凡气的直想摔点什么东西,直接打断他:“我不要你帮我!你这是在自毁元神知不知道?” 湛封周身笼罩上一层无助之感,苦笑道:“我怕的是没有元神么?小凡,我怕的是没有你。” 夏凡被他这一句话浇的瞬间失去火气,扶额站了半天,才认命的爬回床上,抱住笼罩在落寞中的湛封,柔声细语道:“我不是不愿意与你灵契,只是我现在灵力不稳,倘若真有闪失,会耗掉你的元神,我可以再生,你呢?没有你,我再生有什么意思?” 湛封回抱住他,“我不愿意再经历一次失去你,不想看你难受,我想为你做点什么,什么都行。” 包括三年前,包括每一次他需要自己的时候,他都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然后活进悔恨里。 听他这么说,夏凡突然发现原来不只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湛封,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还在给他添麻烦;湛封竟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因为恐惧而发梦魇,陷的那样深。 两个人心里头都在乎,在乎的狠了,就卑微的揣着恐惧了。 夏凡道:“你知道么?我刚知道自己是妖的时候,有多害怕,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是云主,而我是什么?我永远是只能站在你对面的敌人或是站在你身后的废人。你知道我多想和你并肩而立么?” 夏凡轻轻摸着湛封的头,松开他想要看着他说,却惊愕的发现湛封眼圈红红,竟是哭了。 “我曾以为没有任何办法,但当我身殒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有可以和你并肩而立的权利了。” “湛封,我不要你保护我,我不要做你身后的负累,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这是夏凡想要变强的初衷。 “我不想要呆在安全的地方等你;对我来说,离开你我才不安全。” 他们都有共同一致的想法:宁愿随你一同死,不愿看你一人入黄泉。 夏凡终于吻上湛封的唇,那里还有冷却的泪液,“我爱你,启云。” 湛封被他这一番表白杀的不知所措,一直配不上的那个人,明明是他啊! 湛封一把抱住夏凡,似是要揉进四肢百骸,他激动着颤抖着:“我才是配不上你的那个。我好爱你,小凡,我好爱你!” 夏凡被他这两句爱你苏的仿佛被灵识压制般的腿软心悸,他勾着湛封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道:“除了你,没人能配得上我了。” 我们两个,是绝配。 这个时候再多说一个字都是多余的,两个心里头小心翼翼,卑微到不敢见光的有情人,终于因为拥有了对方毫无保留的爱意,大着胆子肆无忌惮的亲吻相拥;将陈积在心底的阴郁都翻上天来,迷乱狂热的踹到九霄云外。 天地之间,只剩彼此。 第92章 手动消音 折腾了整一夜,湛封把自己的爱慕之心表达的淋漓尽致,活把那吃下去的千年灵芝快折腾没了;夏凡窝在湛封怀里,有进气儿没出气儿,累到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千年灵芝好像吃到他嘴里去了,湛封活力四射,一大早上抱着怀里的人又亲又摸,夏凡吱唔了一声,白皙的手有气无力的拍了一下湛封裸.露在外健硕的肩膀头,严词拒绝,“唔……别来了……要死了。” 没让别人弄死,倒叫你折腾死了。 湛封给夏凡渡着仙气,亲亲摸摸,“想吃点什么。” 夏凡哼唧了一声,表示啥也不吃;湛封咬了一口他的耳垂,诱哄道:“你不吃我吃了?” 夏凡刷的睁开眼睛,回光返照般坐起身,“走!吃!” 三年没吃饭只靠灵物充饥的夏凡终于吃上了一口热乎粥,不吃的时候不想,一吃上瞬间觉得自己饿了,连白粥都香喷喷的。 湛封给他夹菜道:“去灵泉吧。” 夏凡点点头,又回过味儿来,警惕的看着他,“你今晚想干嘛?” 湛封弯起嘴角,装作无辜,“什么?” 夏凡眯起眼睛,“你想搞死我?!” 湛封没答茬,噙着笑道:“吃好了?走吧。” 两人一路溜达到水帘,正好见着仑灵与北堂容从水帘里出来,“去哪儿这是?” 仑灵哭丧着脸,“昆辞不老实,叫我去看看,一起吗?” 夏凡叹了口气,“走吧。” 等走到封印昆辞的洞口,黑气笼罩,老远就能听见昆辞吵闹,湛封给夏凡身上罩住一层结界隔绝阴气,几人一到洞里,就见尚天颇为无奈的靠在石壁上扶额。 仑灵:“不是关的好好的?” 北堂容:“从早到晚一顿乱叫,住旁边的弟子都没法睡,一直在抗,议。” 仑灵:“就不能把嘴给堵上?” 尚天:“凡物靠近他都要被烧。” 仑灵:“这家伙太强了吧?阴气压着还这么有劲儿?” 夏凡走进去,见昆辞被阴气困在笼子里,靠近笼子摸了下把铁笼。 烫的很。 夏凡:“也撑不住几天了,再忍忍。” 等到能平心静气说话的时候再说。 湛封怕昆辞伤了夏凡,走近笼边一手搂过夏凡的肩膀,另一手化出折扇,朝里一点,昆辞便闭上了嘴巴。 一见到湛封,昆辞更激动了,被封住嘴也吱唔着乱哼一气,夏凡突然道:“不然做灵识吧。” 灵兽之间能让对方俯首称臣还不受伤的方式也只有灵识了。 湛封第一个拒绝:“不许做,灵识太闹眼。” 他可见不得夏凡在别人面前柔弱动人的模样。 时业看了一眼尚天,闪到他身后,心里估计想; 快做,我接着! 北堂容心想:这次要不然我薅他一片鳞片吧?一片还是两片呢? 昆辞怒哼:妈的我这暴脾气!不做!就老子一个单身鸟! 尚天:“嗯,我们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就那天的情形来看,你的灵识才与他势均力敌。” 仑灵:“而且做了灵识暴露了灵气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北堂容:“那他这样没完没了,着实不是办法。” 仑灵一瞥湛封,“解铃还需系铃人。” 夏凡看向湛封,“萧山的事情可有隐情?” 湛封气人道:“没有。” 夏凡:“……” 仑灵声音不咸不淡,“萧山大部分都被妖族倒戈,为祸人间不是一天两天,仙家也不是全屠尽,凡人都放了。” 这是昆辞更为激烈,湛封解开他的封禁。 昆辞立刻喊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 湛封:“清除霍乱妖族是云山当仁不让之劳。” 昆辞:“放屁!他们不是妖族!没有祸害人!” 夏凡想起苍自琉与师父,自己以前也像他那般,不信不听,却换来身殒的下场。 有些事不是没发生,只是你不知道。 昆辞如今这模样,倒是叫他想起从前的自己。 夏凡:“是否危害人间,不是你一人说了算;湛封身为云山中人,不会滥杀无辜,你怕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湛封紧了紧他的肩膀,“你可还恨?” 夏凡摇摇头,“立场不同,无关对错。他生在萧山,萧山就是他的是非,现在这样也不奇怪。” 昆辞的事情没有解决办法,只好作罢,泡了一天灵泉,见了昆辞后夏凡心情都不大明朗,晚上和湛封相拥着躺在床上,头趴在湛封胸口出神儿,手指挑起湛封一缕青丝把玩,湛封看不见他的表情,低垂着眼目不转睛盯他玩头发的手。 湛封突然道:“我以前觉得自己不会背叛云山,因为没有什么比云山更重要的存在能够动摇我。” “但是你走了以后,我总在想,如果有人拿救回你的命跟我换云山,我大概会毫不犹豫的给出去。” 夏凡玩头发的手停下来,默不作声了半响,闷闷道:“如果我真的是妖,你怎么办?” 湛封握住胸口的手,翻身环着夏凡与他换了个位置,在上半压着夏凡,轻轻捉住他的指尖吻了一下,眼中的深情足矣融化夏凡整颗心,他道:“自然舍了云山,与你一起游历山河。” 夏凡眼中似有水雾蒸腾,“不当云主了?” 湛封吻了吻他的眼,“不当了。” 夏凡:“不要父君了?” 湛封碰了碰他的鼻尖,“不要了。” 夏凡:“不管妖孽了?” 湛封亲了亲他的唇瓣儿,“不管了。” 夏凡哽咽着捧起湛封的唇,辗转缠绵了一会儿,双目水波涟漪,“有你一人,我毕生足矣。” 湛封挑开他的衣服,在他肩膀上的疤痕处亲了亲,移到胸口,看着另一处伤疤,又觉得心疼,竟伸出舌头舔吮上去;夏凡被他舔的筛子一样抖了一下,奇妙的战栗感逐渐吞噬神志,手抓着湛封的肩膀忍不住用力一捏,“别舔,湛封……痒!” 湛封道:“叫师父。” 夏凡被他的情之趣味搞得面红耳赤,正踌躇犹豫着,湛封却使坏的故意逗弄他,夏凡轻轻“啊”了一声,经不起他闹,颤抖着喊,“师……父喵!” 父字音节还没落地,夏凡突然摇身一变又变回了猫咪形态!湛封犹在动情之中,居然就这么舔了一口猫毛! 湛封:“……” 夏喵:“喵~” 默然无语,湛封认命的叹了口气,抱住猫翻身仰面躺下,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湛封迷糊之间感觉趴在身上的力道重了许多;一睁眼,夏凡身上搭着昨晚还未完全脱下来的丝袍,半趴在他身上跷起一只白.嫩的脚在后晃悠,挑着眉毛一脸好整以暇的瞧热闹神态看他,戏谑道:“师父,舔猫毛的滋味怎么样?” 这说起来也得怪湛封,他要是不把自己折腾的这么猛,他也不会灵力不稳,突然变回灵兽形态。 湛封一脸淡定,猛地把他压到身下,决定不温柔的泄一把昨天晚上未压的欲求之火,一手飞快扯掉他半挂在身上的丝袍一边面无表情道:“只要是你,别说是猫毛,【哔——】我都愿意舔。” “……” 夏凡被他一本正经的说骚话撩的羞愧难当,连忙捂住他的嘴,“别说了别说了……” 湛封就着他的手心舔了一口,俊眉一挑,邪恶道:“那就做吧。” 第93章 被抓 仑灵:“我真搞不明白,你就这么倔呢?前因后果都不明白,就要杀这个杀那个的,何苦?” 昆辞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显然这段日子他已经闹累了,现在采取不吃不喝的手段。 仑灵也没打算等他回,“况且你不用搞绝食,都是灵兽谁不知道谁?” 昆辞:“我不吃你们的东西。” “爱吃不吃。”仑灵自己玩着水球,时不时的还把水球呲进笼子里,喷昆辞一脸,然后哈哈大笑心情舒畅。 难为昆辞一开始还因为被呲一脸水这事儿反应激烈,势要把他碎尸万段的架势,结果因火气太大,用力过猛,现在想起都起不来了;现在已经被折磨惯了,连脸上的水都不抹掉,理都不理他一下。 仑灵自顾自玩了一会儿,见他不理,倒没趣儿了,“你干嘛呢?” 还能干嘛?明知故问! 昆辞不搭理他。 仑灵走到笼子前,昆辞背对着他,仑灵从铁栏与铁栏的空隙中戳了戳他的后背,昆辞的身体是与仑灵完全相反的温度。 仑灵有点儿感慨,“好热呀。” 他是冷血灵兽,几乎没什么温感,平时为了与常人无异,会特意调节自身温度,现在和昆辞背对背,后背一团火似的温度,有点儿让他留恋。 “有你我还是挺高兴的,”仑灵自顾自道:“尚天夏凡是一对灵兽,我还一个人呢,正好咱俩凑一对。” 昆辞这时才有点反应,傲娇道:“谁要和你一对儿。” 仑灵道:“三年前的事情你不知道吧?夏凡陨落的挺惨,被自己最相信的师父和哥哥骗,带到神坛祭祀,灵丹升天,魂飞魄散。” “当时我们都吓死了,湛封更是发狂;最爱的人在面前死去,连一点点尘土都没留,我不知道那种感受,但是想想就觉心酸。” “所以,你不能怪他狠,萧山确实被妖族控制了;你只是被保护的好,不知道而已。我听说你被带到萧山十几年,感情不可谓不深,但可惜他们走的不是正路,不然也不会丢下你跑了。” 昆辞有气无力的问道:“你说跑了?” “是呀,”仑灵点点头,“萧山的妖都被抓起来咔嚓了,就叫一个最重要的给跑了。” 修蛇幻术了得,当时的湛封还没有能力与之抗衡,根本抓不到踪影。 “你不如跟我讲讲你在萧山的日子?谁对你好?谁带你回萧山?” 昆辞别扭道:“跟你说不着。” “真可惜,我还想听呢。”仑灵耸耸肩,“有些真相,其实还是不知道的好,诛心不比伤身,是痊愈不了的,会成为你永久的疤。不疼不痒,但是看到就会觉得痛苦。” 正说着,北堂容从洞外走进来,带了些吃食糕点放在桌上,看了一眼笼子里的昆辞,“他怎么样?” 仑灵站起身去拿糕点吃,“还那样呗。” 正说着,昆辞听见有人进来,突然抓住笼子朝他低吼,背后小火苗窜的老高,都能清晰的听见铁笼被烤烫的刺啦声。 这不是火鸟,这就是个火刺猬吧! 仑灵一手飞快的抓了口糕点塞进嘴里,另一手幻出水球,一脚把北堂容踢到自己身后护住,吱吱唔唔着喷出糕点碎屑来,“你干嘛你?还不消停?” 昆辞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真蠢。” 仑灵:“说什么你!你......”还没等话说完,仑灵突然背后一疼,瞬间跪了下去。 北堂容?! 昆辞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把,摸到个柔软的物体伸手一掐,仑灵吃痛惊醒,揉了揉眼睛,迷茫唤了一声:“北堂?” 昆辞嘲笑道:“还北堂呢?不看看你现在在哪?” 闻到妖气,仑灵心底凉了一片,“我看不清。” “嗯,看不清正常,灵力被封了。” 仑灵沉默了半响,突然问:“北堂呢?” “不知道,估计是把我们带到这儿就邀功去了吧。”昆辞搓着指尖试图打出火来,想起刚刚仑灵还叭叭的给他讲大道理,这时候真是啪啪抽自己脸的心都有了吧? “你和这位北堂先生也认识几个年头了吧?怎么没看出来他是妖族的人呢?” 仑灵突然执拗起来,“他不是!” 昆辞哈哈大笑:“看看,你像不像昨日之我?” 仑灵:“......” 昆辞拿他的话堵他,“你别怪他狠,他不过是被妖族控制了;真相当之血淋淋呀,你这心是不是也裂口子了?” 仑灵的眼珠子里突然落下几滴亮珠,莹莹点缀的暗洞中一闪一闪,昆辞一愣,“哭了?” 仑灵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掉,昆辞慌忙伸手去接,那些泪珠没有落地弄脏,须臾便在他手里形成了晶莹的珍珠颗粒。 昆辞惊讶道:“哎呦?你还有这本事?怪不得水火峰那么有钱,还能办峰会。” 仑灵一把抓回自己的珍珠,骂道:“放屁!老子从来没哭过!”发呆片刻,将手里的珍珠又放回昆辞手里。 昆辞:“你干嘛?我可不是细作,放不了你。拿珍珠收买我也是白给。” 仑灵失落道:“只要灵兽留下自己的东西,就不会死;你收着,如果我身陨,千万别毁了。” 昆辞皱了皱眉头,仑灵又道:“你有什么东西吗?给我,我们两个人能活一个就行。” 想了半天,昆辞摇摇头,“没有。” 仑灵伸出手,“那没办法了,快,做血契。” 昆辞笑道:“没灵力了,划不破。” 仑灵办法倒是比困难多,摆摆手道了一句,“好说。”随后在黑暗中摸到昆辞的脸,寻着唇贴了上去。 昆辞:“!!!” 仑灵咬破自己的唇后印上昆辞的,后者只觉下唇一痛,腥甜的味道和陌生的气息给昆辞弄得猝不及防。 伤口太小,血契连结太慢,仑灵捧着昆辞的头使劲儿亲,发泄似的一口一口咬昆辞的唇,昆辞终于痛意大过了惊愕,一把推开他,“你吃肉呢?” 仑灵舔舔嘴唇,“太慢了!”说罢他朝昆辞身上乱摸过去,“你还有哪里受伤没有?给我舔舔!” 这虎狼之词弄得昆辞哭笑不得,推开仑灵道:“别乱摸了,过来。” 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仑灵半跪在地上,在妖洞寒凉生硬,硌得他不舒服,他又想换个姿势,哪想昆辞正好拽着他的胳膊猛地向下一拉,仑灵一屁股坐在他怀里,坐的昆辞闷哼一声,仑灵倒乐了。 “这个姿势好!又热又软。” 昆辞:“......”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跟你被关在这里。” 仑灵哼笑:“没有我你都没东西留在世上,真想靠着头发丝恢复灵体?累不死你!” 昆辞说不过他的嘴,只好堵住他的嘴;两人唇齿相碰,昆辞报复性的狠狠咬破仑灵的舌头;仑灵疼了也咬他;没爱的人硬接吻简直就是灾难,好好的一个吻被弄出了你死我活的架势,费了半天牛劲,到底结好了血契。 两个人正唇舌交战的热闹,洞中突然亮光一闪,晃到仑灵的眼睛,两个“吻”的难解难分的人终于分开;仑灵揉揉眼适应了光亮,抬头望去;北堂容正在他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俩。 仑灵一向巧舌如簧,此时却舌头打结——也有可能是被咬的;忘了要说什么,连个名字都叫不出来。 昆辞抱着仑灵的腰身,故意气人似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伸手去抹掉仑灵嘴上的血珠。 他这个具有占有欲的动作成功让北堂容眸底冒出不亚于他会用的那灵火一样的怒火;大力拉起仑灵,一脚踹上昆辞的心窝口;仑灵一愣,甩开他道:“你干什么?!” 北堂容把仑灵拉进怀里,事到如今,也不必遮掩本性,他邪恶的在仑灵的耳边用昆辞也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要干你。” 仑灵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你他妈被夺舍了吧?” 昆辞拍了拍胸口上的土,站起身道:“他现在当然可以为所欲为,谁让我们落到妖手里了?” 仑灵悲痛欲绝:“你说实话,北堂,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北堂容没给他希望:“我就是妖族的人。” 仑灵:“你一定是被迫的!他们是不是拿什么威胁你?” 北堂容:“从小我就被妖族养大的。” 仑灵:“......那你......要杀了我吗?” 北堂容阴笑道:“你不是死不了吗?” 仑灵被他冷酷无情的语调刺得站不住脚,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眼瞅着珍珠又要夺眶而出,昆辞却突然把仑灵一拽,拽到自己身后,“你也算是个人?你有危险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站在你身前,你就要他喂妖?” 北堂容冷笑道:“我不会对心不在我这儿的人心生怜悯;无私奉献那都是蠢人才做的事,我想要我就要,”随后他又冲仑灵道:“过来,要不然我就折磨他。” 仑灵一串珍珠到底没忍住,啪嗒啪嗒落在昆辞肩膀上,细碎掉落在地,“我那么信任你......” 北堂终于忍受不了,一把踹开昆辞,扯着仑灵的手拉出妖洞,仑灵踉跄倒地,被他又拖又拽的扯出洞外...... 仑灵被甩在床上,失声大叫:“北堂!北堂!你绝对不是北堂!” 北堂容伸手扯碎他的衣服,“闭嘴!” 仑灵被他的狂暴吓到,仿佛这个人才是魔王,他连珍珠都来不及落下,可能受到惊讶,真身瞬间幻出,大大的一扇银灰色鱼尾搁在床上,北堂容倒是没地方下手了。 北堂容邪笑着看着他漂亮的鱼尾:“我倒是忘了,你迟迟不肯给我这个......”说罢,他伸手猛地一扯,一连拽下好几片鳞。 仑灵疼的倒吸口气,痛苦的表情都来不及做,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第94章 围剿云山 发现仑灵昆辞不见的时候,正是两个时辰之后。 他们门口的信封,一张是给尚天的,一张是给夏凡的。 上面北堂容的字迹清清楚楚:想救人,自捆嗜魂索。 还贴心的附带了两片仑灵身上的鳞片。 夏凡和尚天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全都没表情。 还有什么成语能够形容现在的心情吗? 根本就没有心情! 夏凡轻轻对湛封道:“嗜魂索呢?” 湛封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他乖乖给了才奇怪,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四只灵兽全都在妖洞里毫无招架之力,怎么?想让九婴直接恢复九头身毁天灭地? 夏凡知道他不会给,只好苦口婆心,“北堂容能隐藏这么久,不是普通人,仑灵现在在受罪,晚去就迟了。” 湛封:“那你就送上门去陪他受罪?不是我不许,商量出一个能保全的方法就行。” 问题就是没有两全的办法。 他们不知道妖洞在哪儿,在场的人与仑灵并无神交,昆辞更是别提,不知道在哪儿,怎么去?想要去救人,就要自捆嗜魂索,但是无论无何总得做点什么,不然当真干等? 等什么?还有谁能救他们? 夏凡软语道:“我身上有你的神识,你去找我就行。” 尚天即刻否定:“北堂容知道的太多了,他不会乖乖带你去的;说不定转个山路十八弯,神识被他拿出来,天下这么大,去哪儿找?” 夏凡沉默了一会儿,苦涩道:“反正......我们也不会死......” 湛封打断道:“别说了。” 夏凡与尚天各有一半灵丹在身,一半灵丹在蛇妖那里;仑灵昆辞现在任人宰割;有没有灵丹,是否身陨都无从得知,贸然前去,多半会废。 夏凡摸上湛封在宽大袖袍中攥成拳的手,轻轻牵住,一点一点掰开,食指相扣,两人中指上的戒指在袍下映出黑曜石的颜色,光泽更亮。 夏凡右手抚上他的脸,“还记得我说过什么?” 湛封闭上眼睛,紧紧扣着那温热的手指,带着薄茧的掌抚上他在自己脸颊温柔摩擦的手背。 湛封道:“并肩而立。” 夏凡道:“给我捆上嗜魂索吧。” 湛封将嗜神索缠在夏凡身上,夏凡双手被绑在身后,站在湛封面前,索绑好就开始发挥作用,夏凡皱着眉头忍着疼没有出声,缓解片刻,仰起头眉眼染上一层愉悦的笑意,温柔的看着湛封。 湛封低下头,缓缓亲他的唇。 就是轻轻的,吻了一下。 夏凡与尚天被绑好后,妖族的人便来领了。恍惚须臾之间,夏凡被一脚踹跪在地,地面是冰冷的石壁,眼上的黑布被人拿下来,夏凡突然间有点想笑。 北堂容坐在高座上,手里把玩着带血的鳞片,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笑什么?” 夏凡低着头淡淡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挺受人忌惮的?” 北堂容不置可否,“确实。” 夏凡:“我以前还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只会给湛封拖后腿。” “你现在也是。”北堂容淡淡道:“云山已经被围剿了。” 夏凡抬起头,瞬间愣住——只见仑灵被绑在上,本漂亮的鱼尾上是斑驳的血迹,鳞片有一大块缺失,已经无法再泛起好看的光泽,好不凄惨,人已经晕过去了;尚天恢复清明,咬牙道:“你是人吗?” 北堂容摊摊手,“我也很无奈我是人这件事。” 夏凡道:“你说围剿是什么意思?” 北堂容摸了摸仑灵惨白的脸颊,“君上与修蛇大人不小心抓到了湛封的父君,哦也就是云山的云主;这个湛封今早应该就知道了;这会儿再不去救,可就来不及了,就怕他选择你,那云山还真就悬了。” 夏凡终于开始怒意飙升,气得浑身颤抖,他越是生气,嗜魂索越是勒紧压制他,没一会儿便冷汗直流。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没抽神识!直接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尚天也饱受嗜魂索之苦,颤声道:“我们四个齐了,不动手还等什么?” 北堂容道:“别急呀!我不是说了么,我毕竟是人,弄不动你们,等修蛇大人屠尽云山回来,由他处置;在那之前......”北堂容又撕下仑灵身上的一片鳞,“我可以随意。” 昆辞早已被打的奄奄一息,眼睁睁看着仑灵的鱼尾被撕扯的不堪入目,怒道:“住手!” 北堂容哈哈笑道:“哈哈哈,让我住手?你哪里来的资格?” “这灵兽听着厉害,结果现在全都如烂泥一样任人牵制,实在无聊;我本以为还会费些周折。” 抓来四只灵兽,就是为了牵制湛封;趁机除掉云山,虽然有灵兽固然可以很快恢复真身,但是都不敌云山这种灵气之地云养遍地仙体有用,这本来就是九婴的最终目的。 屠尽云山一可报灭妖之仇,二可恢复真身,到时候别说四只灵兽,八只灵兽也打不过九头身的九婴。 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天就要变了。 湛封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夏凡一听这声音惊道:“湛封!云山!快回去!” 湛封挥袖解了夏凡与尚天身上的嗜魂索,无奈笑道:“我都来了。” 北堂容笑道:“果然来了。” 湛封并不屑与北堂容交战,直接问道:“灵丹呢。” 北堂容站起身,背后突然幻出巨大蛇身,“你不如找找?” 尚天认得这个,“这是修蛇的幻像!小心梦魇!” 周身一片灰白,夏凡知道是梦,却架不住梦境如此真实,令他心悸。 只见湛封浑身是血,跪倒在他面前;云山变成千年前的绝迹之像;云山败落,湛封即将仙逝。 夏凡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湛封痛苦的看着他,“小凡,我先去了。” 夏凡忍不住蹲下身来扶住他,“湛封......” 正心中摇晃深陷其中的时候,“湛封”突然换上一副扭曲的面孔,他冷漠的眼中带着仇恨,狠狠掐上夏凡的脖子:“都是你害了云山!你配不上!你配不上我!” 这是夏凡内心的恐惧;但也是唤醒夏凡的警钟;夏凡突然想起。一击灵力射向“湛封”的心口穿透,“原来,修蛇的幻像才是致命所在?” “湛封”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夏凡:“七叔告诉我的,亏您抬举,入我的梦。” 只一瞬,夏凡便从梦境中回到现实,湛封正不停地喊他的名字,之前吃过太多梦魇丸,他早已对梦魔免疫,只怕夏凡陷进去。 夏凡突然伸手隔开他,异瞳瞬显,藏在北堂容背后的修蛇幻像嘶吼着吐出两颗灵丹来,那其中虹色的灵丹长了眼睛一样,瞬间飞入夏凡眉心。 夏凡左手凝起橘火之光,右手燃飞紫蓝之圈,两团凝出灵暴狠狠像北堂容身后打去,夏凡淡淡冲着那即将破碎的幻像说道。 “千年灵兽,哪有配不上云主的道理?” 他要是不说这句话,他说不定还会在梦里多待会儿。 足够坚定,心无恐惧,他们这一对倒是再不会被梦魇困住了。 湛封站在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手掌轻轻握住夏凡的手,在这个节骨眼儿嘴角愉快的上扬。 夏凡抓紧他的手,随后惊呼:“你快走!去云山!我随后就到!” 湛封这次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回握住他的手落在唇边快速的吻了一下:“等你。” 夏凡:“好!” 湛封如风般迅速闪身离开洞窟。 幻像一碎,被附在身的北堂容便痛苦的摔到台阶下,仑灵被他放在高位之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未醒,北堂容突然想摸摸仑灵的脸,他紧紧握着仑灵曾自取下来送给他的那一片鳞,手肘撑地爬上台阶,就在指尖差一点就能碰到仑灵手臂的时候,昆辞一脚将他踹下阶,抱起仑灵,在他腿上挥入灵力,仑灵恢复人身,双腿上的白衫都是鲜血。 昆辞给仑灵输送着灵力,冲着底下因嫉妒而表情扭曲的北堂容居高临下道:“你已经不配碰他了。” 将仑灵放在长椅上,昆辞走下台阶,一脚踩上北堂容的手腕,逼他放手,北堂容腕骨被生生踩碎,手腕失去力道,昆辞拿起他手里的那片鳞,站起身正准备挥手砍断他曾虐待仑灵的手,身后却有冰凉的触感压上来。仑灵从后环抱住昆辞,他全身无力,本意应该是阻止,但现在看来却像是劫后重生的慰问拥抱。 “算了吧。”仑灵道:“相识一场。” 北堂容吐出一口血沫,失控的喊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杀了我!杀了我!” 昆辞回过身抱起仑灵,扬长而去。 强求的终究是苦果,咽不下的。 夏凡与尚天的灵丹重新回到身体,灵体瞬间充沛,夏凡指尖在地上晃了晃,将仑灵被撕下的鳞片悉数收进手中,轻轻一捏,那些鳞片便成了一颗小灵球,他把灵球交给昆辞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云山。” 仑灵道:“我也要去!” 尚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别凑热闹了。” 仑灵抢过昆辞手里的灵球,一口吞下,跳到地面上,“复活了!走走走!” 夏凡也不废话,闭眼用神识感知湛封在哪儿,却发现他仙体虚弱,心中一慌,“走!上云山!” 第95章 众神归位?! 夏凡拜蛇妖所赐,一闻到蛇味,他就左肩疼。 越是靠近,他就越疼。 来到云山的时候,好好的仙云之地已经一片狼藉,妖气冲天,夏凡心里越来越不安,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仑灵猛吸一口气,“不会......都......” 尚天问道:“能感受到湛封吗?” 夏凡察觉神识,却一点儿也察觉不到湛封的位置。无力的摇摇头。 云山已经没有他之前所在的样子,面目全非,相比较当年火烧萧山的架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仑灵到底还是把自己内心的疑惑说出来,“就算全军覆没,也该有尸骨痕迹,为什么这里除了妖气什么都没有?” “还是来晚了吗?” “不会,”尚天道:“如果九婴得逞,天下都不会太平,他的目的绝对不会只是屠杀云山。” 仑灵:“那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夏凡现在后悔自己没有与湛封达成灵契,最起码可以分享生命,哪怕湛封真的仙逝,自己最少能够随他而去。 他现在充分理解湛封当初的心情——只想随你去的夙愿。 昆辞道:“不如我们分头找吧。” 尚天:“好,四个方向,用灵识召唤。” 四人分开来走,夏凡对云山是有熟悉的,但是云山现在就是一座山,没有房没有人没有活物,一团浓烈的妖气混合,冲的他肩膀生疼,什么都找不到。 夏凡席地而坐,闭目指尖点上眉心,滑下鼻尖,再到唇珠,最后直直滑到心口处停下。 用神识在彼此的共同空域呼唤对方。 “湛封,应应我,我来了。” “......” “湛封......” “......” 突然一声震天的雷劈之声响起,云山之巅上一道白影摇摇欲坠,夏凡来不及想,飞身而上,接住那坠落下山巅的人。 “湛封?” 湛封浑身是血,微抬眼看他,瞳孔颤动一瞬,立刻抓住夏凡的手腕,“走!” 夏凡将湛封放回地面,“怎么回事?” 湛封用全身的力量把夏凡推到一边,雷霆之怒转瞬劈下,蓝光紫电劈在湛封的身上,湛封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是?! 天劫?! 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还渡上了天劫? 湛封摇晃着站起身严肃道:“别过来。” 夏凡心疼的快拧出血,见他一直后退,忙道:“好!我不过去!” 天雷一道一道劈在湛封身上,夏凡不忍再看,突然听见轰隆之响,自天而上下来一道声音。 “你可知罪?” 湛封像吐口水一样吐出一口血水,“何罪之有?” “冥顽不灵。” 天雷一道接一道打在他身上,湛封站起身就被劈跪,再站起来,再跪如此反复。 “你可知罪?” “......不知。” 一道天雷。 “你可知罪?” “无罪。” 一道接一道雷声。 夏凡在后嘶哑着嗓子道:“湛封,求你了,认错吧,认个错吧!” 不管对方是谁,都认个错吧。 湛封回头看他,笑道:“我没错,不能认。” “九天之神,岂容你等觊觎?” “我为何不能?” “执迷不悟!” 湛封被最后一道天雷连带着劈下半个山巅,夏凡毫不犹豫,与他一同坠崖。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湛封的手时,夏凡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将他猛地拽起,夏凡痛苦的看着湛封与自己越离越远。 下一瞬,自己就被拽到一处白境之地,除了白茫无一处其他颜色。 他也被那个声音问了同样的问题。 “你可知罪?” 夏凡颤巍巍道:“敢问阁下,我有何罪状?” “你既不自知,在此思过,千年之后再下凡尘。” “不!”夏凡怎能再等千年? “我知错!我知错!” “道来。” 夏凡道:“我......觊觎不属我之人,罪孽深重,万求责罚我一人足矣,放他吧,放了他吧!” 夏凡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猜着天神的旨意,胡诌八扯。 “好,你既已知错,我便贬你下凡,待你受尽人间苦楚,方能归神之位。” 夏凡摇头道:“我还能找到他吗?” “能,生生世世剔除神位永不归位。” 夏凡点头,“我愿意。” “那便贬你下凡为畜,万般皆由自己咽下。” 夏凡磕头拜谢,“多谢天神。” 什么畜也没关系,只要能找到他。 “痴傻如狂。” 天下苍生,神最无情,既有情,如何能为神? 夏凡抬起头,云山已经恢复了从前的云山,夏凡松了口气,开始找湛封。 还没等开始找,夏凡便见一团黑雾袭来,夏凡抬手凝灵力一挡,不明所以,“鬼王?” 鬼王幻出人形,依旧黑斗篷一身,看不见脸,“你怎认得我?” 夏凡:“你们鬼界还有别的颜色吗?你怎么在这儿?” 鬼王:“四界大战,我能不在?” “四界大战?” 鬼王疑惑道:“你算哪一界的?无妖无人无仙气?” 夏凡已经不明所以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妖族与云山一战?怎么变成四界大战?” “云山?什么云山?” 夏凡已经蒙了;他凝神而坐,丝毫不在意鬼王还在身边。 是不是又入梦魇了? 用灵识召唤了半天,其他三人皆无应。 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奇怪! 夏凡睁开眼,无力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鬼王:“不知道,我不想打了,” 夏凡:“为什么?” 鬼王:“打了多少年了?还打不够,我决定在人间过过小日子,娶一妻育一儿就好。” “你不打了,鬼界怎么办?” “不管,儿子那么多,他们弄吧,我走了。” 夏凡:“......” 四界大战——他大概知道了,他现在难道是回到了千年之前? 千年前,尘世还未彻底成型,正是这一役成就千年安定,四界和平。 可是如果是在千年前的梦中,其他人又要如何去找呢? 如果现在是千年前的话,湛封怎会被天雷劈下山巅? 九天之神?说的会是自己吗? 如果梦境里都是真的,那他倒是真成了兽。 乱七八糟。一团乱麻!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夏凡除了刚刚准备退战的鬼王,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战神君?” 嗯?夏凡转过身去,触目惊心的一片炼狱之色,那被唤为战神的人在冰天火地之中收回自己的剑,“谁想与我一战?” 湛封? 看着那剑那背影,是他无疑。 夏凡知道自己绝对是在梦里,干脆躲到唯一在战后幸存的一株大树后,看看千年前的湛封。 湛封依旧是通身冷酷之色,穿着银色铁甲,看着相当威猛高大;也许是知道是在梦里,夏凡轻松了不少。 他一个人立在那里,脚下踏着裂开缝的火炎土地,站在那儿就是一副画,威严自立,横扫天下,无人睥睨。 三界无人应战,这一场天地之争终于休止。 到此,湛封突然回过头,朝他走来。 夏凡心里一惊,赶紧躲在树后,躲完了才反应过来;在梦里他们未必能看到自己,他怕个什么劲? 估计是见到千年前的湛封,有点儿害羞? 夏凡真想看看他的脸,忍不住悄悄从树干后冒出头来。 湛封正将手放在树上,闭眼凝神,俊冷的面容更比梦外的湛封多增添十分不近人情的冷意。 啧啧,真帅!不愧是我的男人! 夏凡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犯花痴,湛封却突然睁眼,他一睁开双眼,以树为中心的蓝色光圈逐渐向外不断扩大,蓝光清洗过得地方都恢复成万物有灵的状态。 战乱之殇被消解,转而变成真正的人间。 湛封声音稳如洪钟,响彻九霄。 “从今开始,命为云山,三界只可以此往来,若有霍乱人间者,必诛之。” 随后他一挥手中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雷电之光,那些俯首跪拜的人皆没了踪影,湛封再回过头,已经卸下战甲,一身素衣朝他伸出手来,“不是说等我去找你么?怎么在这儿?” “......” 夏凡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跟自己搭话,下意识找借口,“呃.....我担心你。” 湛封牵起他的手,“不必忧心我,”捉起他的手吻了吻手背,湛封伸手将两人身边的灵树扯下来一串树叶,大手一拧,便成了两个小巧的圆圈形状,他将树叶做成的草戒指戴上夏凡中指,“等我,我去应天劫,回来找你。” 一听天劫,他就想起了刚刚目睹的那一场单方面凌虐,立刻抓住他,“不行!不能去!” 湛封摸了摸他的脑袋,“别闹。” 夏凡道:“你再陪我多呆一会儿吧?” 湛封从不拖泥带水,“晚一会儿便要晚十年才能见你?我如何等得?” 夏凡:“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湛封摇摇头,“放心,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找到你的。” 夏凡突然有点委屈,“天神劈你坠山巅,你还回来救四界?” 湛封把自己所有的柔情都给了夏凡,“我是战神,况且是交易,不是我无私。” 夏凡只想跟他的战神多呆一会儿,见湛封去意已决,只好放手,“你去吧,早点来找我。” “等我。” 夏凡靠在树上,望着他决绝转身不回头的背影,心里悲拗至极。 完蛋,带入自己了, 夏凡拍拍自己的脸,四处看了看,“这就是云山初始?倒真是灵气制胜的地方,怪不得九婴要这里。” “所以说,湛封是云山的主人吗?是他开启云山的。” “夏凡!夏凡!夏凡!” 仑灵惊恐的跑过来,“靠!我终于见到个熟人!太诡异了!我们是不是入了谁的梦啊?我梦到我犯错了,一个劲儿被打呀!可疼死我了!” 夏凡一听,有点悲伤,“我的战神刚弃我而去。” 仑灵:“什么鬼战神?你不要入梦太深啊!都是假的!” 夏凡:“那我们现在是出梦了吗?” 他们两个人正纳闷着,夏凡背靠的这颗神树却突然说话了。 “入心即入梦,尔等正是前世所在。” 夏凡:“前世?我们哪里来的前世?我们这时候才变成一股气儿吧?” 神树闷闷道:“罪孽深重。” 仑灵才不管那些:“放屁!哪里来的罪孽?夏凡别听他蛊惑。” 神树不管那些,悠悠道来。 “云山之现即为劫,命中之定,若要为,而无为;次于神之留,必将渡千般劫万般难,皆由因果。” “......” 仑灵:“为什么他说话我听不懂?” 夏凡小声道:“嘘,神要说神话。” 神树:“......” 第96章 颠倒乾坤 夏凡终于领悟了一句话。 天上的神未必都无愧,地上的鬼也未必都有罪。 如果这一切当真是千年以前他们亲身经历的事,那他真觉得离开天界就做个普通人真是好事儿。 想爱谁就爱谁,自由自在,一人足矣。 仑灵和夏凡这次不敢再分开,手拉着手,衣角绑着衣角走。 仑灵:“你有没有发现?一直跟屁虫一样粘着尚天的时业不见了?” 夏凡突然好奇,“你说你一直被打?因为什么?” 仑灵一挥手,“可别提了,我也不知道为啥啊?就问我错没错错没错,我哪里知道我错没错?” “我是不认错挨打,认错了问我错哪儿了,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要挨打?我真是!气死我了!” 夏凡笑道:“那你就随便编个理由嘛。” 仑灵瞪大眼睛,“我怎么没编?我说我吃太多睡太多想太少,统统不对又说我执迷不悟,靠,老子执迷什么了?难道是我泡灵泉太多浪费水?” 仑灵转念一想,“你也碰到了?” 夏凡:“嗯。” 仑灵:“你也挨打了?” 夏凡:“没有。” 仑灵:“不公平?!难道你知道你自己错哪儿了?” 夏凡:“我说我不该爱一个人,他就要我下凡为兽,千年以后再回神归位。” 仑灵:“靠。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么高端的理由?!” 夏凡:“我说我不想回神位,我想找到那个人。” 仑灵眯起眼睛,“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会真是什么神吧?” 夏凡笑道:“什么神啊,你是没见过我变成灵兽的时候吗?” 仑灵撇嘴,“我们现在怎么出梦啊?” 夏凡道:“找到尚天吧,他懂得比较多。等我召唤看看。” 仑灵道:“别说召唤了,我挨打的时候都求救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猜尚天也在挨打!” 夏凡:“也有可能。” 他们四个可能在经历同样的事情。 两个人正边说边走着,突然又遇到了那颗说神话的神树,云山梦境中统共就只有这么一颗活物,“我们怎么走的?” 夏凡叹了口气,“神树还有什么话说吗?” 神树没理他们,反倒是对树下的人说话了,仑灵激动道:“哎呦!那不是湛封吗?” 神树对湛封道:“既已成定局,何苦徘徊?” 湛封没穿战甲,身姿无比挺拔的站在树前,声音像是浸染过冰水,“神迹已现,我想以云山重立仙界。” 神树默了一会儿,始终麻木的声音突然带了点儿语调,“痴狂!” 湛封:“我意已决。” 神树:“神无可取代。” 湛封:“那是有情的神。” 他们曾奉为的神明,是无情之神。 神树:“神即无情;你想有情,神成全你,你如今做甚?” 湛封:“我谢谢神的恩赐。云山已启,今日不是我来做,也有别人来做。” 神树:“不可为。” 湛封执拗道:“可为。” 神树知道了,反正他说什么他也不会听。 仑灵有点看明白了,小声与夏凡嘀咕道:“湛封想要重建神界?他疯了吧?” 夏凡皱着眉头,“应该是建一个替代神界的仙界所在?” 仑灵:“呵,纯是作死,我要是神我不抽死他?” 夏凡:“你还记不记得刚刚神树对我们说的话?” 仑灵:“就是急了拐弯的一堆?恕我直言,我一个字儿没听懂。” 夏凡大概猜出点儿意思,“应该是说云山想要作为替代神的存在,是定数,要历劫。” “如果湛封真的是战神,神界也会有所忌惮吧?所以我之前看到湛封渡天劫被打下山。后来又回来止战四界之争。” 仑灵这时候有点儿开窍了,“你的意思是说,湛封受神忌惮,被找个借口贬了,结果后悔了又找回来了?哈哈,那我知道湛封为什么想用云山来做替代了。” 夏凡点头,“即使被贬,还是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脱离不开神的掌控,如何甘心?” 不如从此以后建成神迹,还能抗衡一二。 湛封继续对神树道:“帮我。” 夏凡猜神树现在的心情是想骂人的,只是迫于人设,不能崩。所以气的一声儿都没有。 湛封不容拒绝,“我养你千年,你也该回报一二。” 神树:“……”我他妈倒了大霉了。 湛封:“霍乱三界,逼他们派神下云山。” 神树:“然?” 湛封:“与人间绵延子嗣,待我归来。” 神树估计放弃抵抗了,“也罢。” 反正他就是一棵树,孤独惯了,不必惜命,也不怕降罪。 湛封的清冷的声音忽然飘忽然起来,夏凡只依稀听得他语气中似有决然。 “等我千年后,颠倒乾坤。” 仑灵咂舌,“妈呀,这小子绝对是跟神结了大仇了!这就是要闹个你死我活啊!” “仑灵。” “……” 仑灵话音刚落,身后便出现了并不恐怖但吓破他胆子的声音! 湛封似乎看不到夏凡,只对仑灵道:“帮我。” 仑灵瞬间暴走,“靠!为什么是我啊?” 湛封淡淡道:“你之前因帮我而触神怒,已引神不满。” 仑灵欲哭无泪,“正是因为这样才不该是我吧?” 湛封没搭理他,“把火神拉下神界。” 仑灵:“靠靠靠?为什么又是火神啊?” 湛封斜睨他一眼,“你不是喜欢他。” 仑灵疲惫:“……” 湛封:“神厌有情之神,却不至死,你正好可与火神人间相恋,岂不美哉?” 仑灵厌世:“不美,一点儿都不美……” 湛封:“只这一次,千年后你若不愿,依可重列神界。” 仑灵:“……你看我还有命回吗?你当真要重建神界?” 湛封颔首,“非做不可。” 他回身决绝,明明无风,身后却带起一股清风,刮乱他的衣摆。 夏凡在旁边失笑道:“现在知道哪错了吧?” 仑灵直想淹死自己,“我好好的水神,给贬成鱼了,错的离谱啊!” 夏凡拍拍他的肩膀,“是梦而已,假的。” 仑灵使坏的自我安慰道:“尚天一定是地神!他都被贬成土狗了!罪过一定大了!” 夏凡:“……” 正说着,昆辞扶着满身是血的尚天走过来,四人终于汇合,夏凡立刻渡灵气给尚天,“怎么伤成这样?” 仑灵道:“你是不是不受神待见?我顶多用神鞭抽了几下,转眼愈合,你这是遭雷劈了?” 尚天有气无力的给他个白眼,“滚。” 仑灵嘿嘿笑道:“你是不是土神?被贬成土狗了吧!” 尚天:“……” 昆辞这时候瞥他一眼,冷哼一声,“哼。” 仑灵:“……” 终于知错的仑灵赶紧赔笑道:“都是梦,假的假的!我是无辜的呀!” 昆辞:“你还无辜?如果不是你我呆的好好的!” 夏凡好笑道:“这么说仑灵拉你入伙成功了?” 话外未尽之意了然于心,两人一时气氛微妙尴尬。夏凡问尚天,“在梦里受伤,不能恢复吗?” 尚天摇摇头,“我们被困住,得想办法出去。” “现在情况倒是明了。如果梦境是真,千年为限,想回神界就可回,估计也可破梦。”说罢,夏凡扭头转向仑灵和昆辞,“可以一试,你们两个还回吗?” 昆辞看了一眼仑灵,没说话。 仑灵低着头没说话。 夏凡了然,“要快点想,我去找找破梦之法。” 仑灵:“不会再分开了吗?” 尚天:“应该不会,被贬后就算出了梦中梦,可以见面了。” 仑灵道:“我们太好奇了,你给我讲讲你为何变成狗了?” 尚天:“……” 第97章 尚天之罪 尚天走了许久未见出虚无之境,唤灵识无人回应,知道多半被封印在梦境里,心下有了点底,眼中清明片刻,突然眼前一晃,灼人眼的白光刹那消失,现下自己竟然身处人间! 因为虚无之光太灼眼,尚天眨眨眼适应了一下,站在街道中没有动作。 正犹豫要不要快点触发剧情,尚天屁股上突然撞上一个什么,回过身去,发现是个小男孩儿。 尚天蹲下身,笑道:“嗯?不看路?” 小男孩儿开心的冲他笑了笑,“爹爹!爹爹!” 尚天吓了一跳,立刻收回手,“我不是你爹爹!” 男孩儿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爹爹!” 尚天:“……”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儿子。”头顶上传来和蔼的男声,尚天抬头,眨眨眼,“鬼王大人?” 鬼王再一次震惊了,“我附在人身上你都认得出来?” 如果说几年前四界之战那次夏凡认出他来是因为他没化形,现在明明身处人间没有黑气为啥还被认出来呀? 是这些神太慧眼如炬,还是他伪装太差? 尚天笑着站起身,“果然是您,看来真如传闻所说,您归隐了。” 鬼王:“呦?我还有传闻呢?上神可有闲暇?与我府上一聚聊聊?” 尚天估计现在这个就是小时业了,当真是孩童的年纪,“令儿身体似乎不错?” 鬼王:“可不是,能跑能跳壮实着呢!” 嗯?这点有出入,不是人与鬼诞不下子嗣吗?小魔王不是鬼王费了牛劲救回来的吗?这么看气色也很好,身体也很好呀! 鬼王府上不奢华也不极简,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日子,潇洒自由且幸福,“大人倒是活的通透,比神有余。” 鬼王听他这么说,乐的开心,颇为满意尚天,“请上座!” 正坐下,鬼王夫人走出来给两人倒茶,尚天看着鬼王夫人,忍不住赞道:“夫人蕙质兰心,怪不得为将鬼王收入囊中的奇女子。” 夫人笑道:“上神谬赞,得一心尔。” 鬼王看夫人的眼中柔情蜜意似是要渗出来,尚天不禁感慨,“生得如此环境,小时业也当真幸福美满。” 小时业从见到尚天的时候便抱着他不撒手,鬼王一家子倒是喜欢他喜欢的紧了。 欢声笑语,阖家欢乐,没想到即使鬼族,也有如此烟火气的日子。 小时业抬头轻轻搂着尚天撒娇,“哥哥,我好喜欢你。” 尚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哥哥也喜欢小时业。” 正恬淡着,场面突然一转,尚天重回虚无之境,白昼一片,尚天闭着眼睛愣了片刻,竟然是回到神界了? 神界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白,倒不如人间的烟火,尚天正心中有点儿反差,突然被一击天雷击中,身体疼到失去控制,尚天瞬间倒在地上。 他听见小时业的声音。 “哥哥!” 尚天动了动手指,扭头见鬼王与小时业站在他旁边,被神禁束缚着。 “小时业?” 尚天正想站起身过去安抚,却被天上降下的雷劈中,半跪下去。 “你可知罪?” 尚天不明所以,“何罪之有?” 这次这道声音倒没一直重复一句话,“堂堂光神,私通鬼族,霍乱神界,还有何解?” 私通鬼族,霍乱神界?他还有这通天的本事? 尚天:“无解。” “既如此,我降怒于你,令永禁鬼族不得出幽冥!” 尚天承了三道天雷,才道:“我是神,神只管罚我!为难鬼族,有违天道!” “鬼族偷袭我界,理当受此!” 尚天:“不公平!” “你当如何?” 尚天道:“所有罚,我一人受。” 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尚天知道自己不会作出私通这种事,鬼王已活成那般归隐仙人的模样,早已出世,又怎么会霍乱神界? “不自量力。” “哥哥!” “那便成全。” 神界忌惮,想找由头永远压制鬼族;这样的神,这样的神,有何可奉? 雷霆之怒在虚无之境形成巨大雷电,这一道劈下来,魂飞魄散是定然的。尚天正准备闭眼,突然眼前一晃,小小身影竟然挡在自己身前,准备替自己受死。 鬼王惊呼之时,尚天的身影已经做出反应,将小时业牢牢抱在怀里护住,雷怒之击劈在尚天背上,尚天一瞬间失去知觉,有魂离体之势。 鬼王终于忍无可忍,一道至黑之气在他手中化成黑剑,与天雷对抗。 须臾,尚天与小时业双双倒在地上,恍惚中只听得那道声音毫无感情。 “收你黑神剑,世代永不可用,换尔等两命,你可愿?” 黑神剑是自有鬼族时便有的绝世神剑,是天而赐,世代传承,佑鬼族不朽;是鬼族的命,是鬼族的气节。 神界要收这一剑,从今往后,再无与神界抗衡的权利。 尚天听到鬼王一字一句,嚼成血才吐出来的字。 “我愿。” 尚天浑身是血,孤身一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无情的神,你心不愧吗? 小时业就算换回一条命,却久病成疾,无药可医,千年都未修得成年之身,不仅如此,性情也古怪非常。 竟是自己造成这一切的?! 白昼在眼前迅速飞逝转变,像快进一样转成人间,如幻灯一般又飞快流逝,在尚天的眼前突然停下。 尚天一眼认出这里是榆城。 他正跪在土地之上,面前是一座圣殿,尚天摇晃着站起来朝里走,竟然惊诧的发现,这圣殿之上竟然是自己的神像?! 一人背对着他站在神像前摸了摸他神像上的衣摆,随后坐上像坛,靠在他衣摆上;尚天心中一惊。 这脸与时业小时太像了!简直就是成年版的时业! 时业显然也看见了他,本毫无表情的眼突然瞪大了些,跳下神坛黑影一瞬掠过在他眼前,语调中竟然带了一丝颤声,“你……” 时业摸了摸他的脸,“你回来了。” 尚天不清楚情况,但忍不住突然笑了,“你竟然说了四个字?” 时业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一张脸难有表情,眼底却染上一层柔光,握着尚天的双手,搂着他的腰让两个人严丝合缝亲密无间,像以前一样,直勾勾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想听,我都说给你。” 尚天瞪大了眼睛,要不是时业自己就是鬼,他还以为时业被夺舍了! 这是攒了几年的字?突然都蹦出来了? 接下一句,时业就回答他了。 “我等你百年,已修成年,可与你在一起了。” “百年?!” 什么时候的事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什么时候和时业分开百年了?就算要分开也是千年才对! 尚天暗暗思忖,这该不会是未来的事吧? 那他又是因为什么要离开百年?! 与这次的妖族云山之战有关吗? 尚天浑身是血的身子逐渐化为透明,时业慌了,紧紧抓住他的手,脸上有年少似的无措,语气中贴上乞求:“别走。” 这是要灰飞烟灭?在梦里?那会不会是破梦了? 时业的样子太无助,尚天疼惜,摸了摸他的头,“哥哥不走,就在这儿,等我。” 无论过多久,在他眼里仍旧是个孩子。 昆辞在后一把按住尚天的脑袋摁在地上,尚天已回虚无之境,还没反应过来。 昆辞收回手,蹲下身来拍拍他的脸,“魂差点离体,你别做个梦把自己做死。” 尚天坐起身来,摸摸自己的头顶,“怕是先被你拍死。” 昆辞扶起他,“走吧,我找到仑灵了。” 第98章 千年之缘 虚无之境真是索然无味,入目皆是白,除了白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也见不到湛封了,夏凡有点失落,还想再多看看湛封的英姿。 “想看?” 嗯? 夏凡回过头,才发现身边只有一颗神树,他眨眨眼,立刻靠到神树旁边,温柔的抚了抚神树灵气富养的树干,“可以吗?” 神树:“上神想看,当然可以。” 夏凡:“我记得你是和湛封一伙的吧?千年前你帮了他,受了什么惩罚?” 神树的声音恍然隔世,“为树。” 夏凡:“啊?不是一直是树吗?” 神树:“以前不是。” 夏凡道:“太过可怜。” 神树:“因我没有上神的勇气。” 夏凡摇摇头,“我没有勇气,只是有执念。” 神树:“执念便能富余勇气。” 夏凡摸了摸神树下的土壤,“你是地神吗?” 神树:“正是。” 太惨了吧?水火神下凡为兽,地神成了云山上的一棵树? 夏凡忍不住想问:“神界为何如此对他的子民?” 神树:“神只该无情,有情不可为神。” 夏凡叹了一口气,神树道:“这是上神为神之时的记忆。” 伸手接下空中飘落而下的一片金叶子,夏凡刹那落入叶子中的记忆。 “上神!上神!你快看我在人间捡来的猫,你给他赋个容貌吧?” 夏凡愣愣的看着怀里被塞过来的猫,“这猫......不是长得挺好看的?” 那人道:“不要!我想要......嗯......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可爱的那种!不要这么凶的!” 夏凡哭笑不得,“我们时间这么多,你也不费功夫去找找?做什么非要把它的面容改了?” 那人道:“反正是只猫而已,有什么要紧?” 夏凡听得一愣,倒真是神之无情。 这一边夏凡不愿意改,也不知道怎么改人家的容貌,须臾之间抬头,竟然看见湛封站在不远处看他,夏凡惊喜,正想上前去搭话,却被突然出现的其他上神挡住了去路。 “上神!我家的鱼不好看了,你改改吧!” “上神,我想要一只长得很凶的那种狗!” “上神!我想要眼睛再大一点......” 夏凡:“......” 感情他能随意改变别人的容貌? 夏凡没空扯皮,一律以神力不可乱用为由打发走了;转眼湛封不见人影,夏凡失落的想找个地儿坐会,结果发现根本没得可坐,除了虚无就是虚无。 夏凡自暴自弃的干脆坐在地上:“做神也太无趣了?”夏凡正无语着,突然在他席地而坐的地上出现了一副长长的画卷,画卷正中生龙活虎栩栩如生,夏凡眼睛一眯,发现这是描绘了人间的景象,突然画卷之上出现黑色神字,上面是一人的生辰八字以及来自何方谁家子嗣未来业障与福禄,尽数详细,随后显出一名婴孩的脸,夏凡上空飘下来一只毛笔,意思是要给这人一个容貌。 夏凡神乎其神,瞬间来神了,一连批了好些。 但是人间的婴孩一天千计万计,他一人如何批的完?没批一会儿夏凡就累了,揉了揉肩膀;他现在毕竟不是神体,一会儿就觉得乏力,而且批的也慢;正好有自家小神过来帮忙,他吩咐他们去批上辈子无功无过庸碌无为之人的容,自己则留下一些上辈子造了业障或是攒了福禄之人的容。 正批的眼花,身后突然传来清冷的人声,“上神可忙?” 夏凡听这声音一喜,立刻挥收画卷,站起转身道:“湛......呃......上神。” 湛封突然从背后拿出一个木头人来,那木头人身姿仙逸容貌却未刻下,夏凡好奇道:“这是什么?” 湛封:“劳烦上神批一容在上。” “好说好说!”夏凡批了半天,早已经熟练,接过木头人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湛封眉头轻蹙,看着夏凡一时没有言语, 夏凡没听湛封说话,疑惑的抬头,正对上湛封那冷眸,“呃......” 他是说错什么话了?这人好像生气了似的? 湛封这时才道:“上神随意。” 夏凡:“我随意?这毕竟是上神的东西,我哪能随意!” 湛封突然道:“你有情?” 夏凡:“......” 无情之人哪里存在?夏凡刚想反问,才惊觉这里是虚无之境,无情之地。 原来在这里,无情是被明令禁止的一项规定? 如果表现出有情,就会被惩罚吗? 湛封夺回木头道:“隐好。” 说罢转身要走;夏凡进来就是为了他,好不容易碰到,哪里舍得他走?连忙上前挡住去路死皮赖脸道:“哎!我无情!我无情的呀!” 湛封皱紧眉头,不答话;夏凡看着心里没由来的一颤,湛封似乎从未用这种冰冷的眼神看过他,一时心酸,想着自己特意为了瞅瞅他,结果就得了这么个横眉冷对。心中委屈,脚一软跌进湛封怀里,“湛......上神慢走,再陪我待会儿吧?叫我多看看你。” 湛封风也似的推开他,竟然还嫌恶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好像他身上多脏似的。 夏凡:“......” 他后悔了!进来讨这个嫌干啥?找虐吗这不是? 一时无语,湛封可能是看他表情不好,没立刻走,负手而立,身姿一如从前一样挺拔笔直,“上神可还有事。” 夏凡委屈归委屈,到底还是舍不得就让他这么一走了之,走上前故意靠近湛封,将手绕到他身后,指尖轻轻蹭了一下那宽大的手掌心,夺过木头人,“你不是找我来给容貌?” 结果这人变脸比变书还快。 一想到这里,夏凡就想起他与湛封欢好那次自己逗他的模样,活给他吓得魂儿都快飞了,忍不住笑出声。 湛封眉头拧的更紧了,“颜神为何发笑?” 夏凡一时没反应过来,“颜神叫谁?我吗?” 湛封冷道:“不是你还是我?” 夏凡决定出卖美色这计用一用,秀眉上挑一拧,双眼含嗔,面若桃花,半怒半笑半撒娇,“上神就不能唤我的名字吗?” 湛封漠然道:“神当无名,唤何?” 好家伙,原来他们都没名字的?就这么叫称谓或是上神? 名字都没有?哪里来的亲疏远近?真是想有情都难。 夏凡狡黠一笑,“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湛封无语:“......” 人家没说想知道,夏凡也不管,自顾自凑到湛封跟前;湛封比夏凡高一点儿,没穿战甲;夏凡凑近他,明明能够到,却故意垫脚上前,鼻息的热气喷在他下巴上,凑近他的耳畔,故作站不稳之势,半靠进他怀里,仰头在他微凉的耳垂上若有若无落下一吻,柔声道:“叫我小凡。” 湛封:“......” 面无表情的伸出手肘横过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肘部一顶夺过夏凡手中的木人,往后一撤,夏凡失重堪堪摔倒在地,湛封也不去扶,冷冷道:“不劳烦上神了,我自己刻。” 夏凡:“......” 到底把湛封恶心走了,夏凡泄气的摸摸自己的脸,“我是不好看吗?这大冰疙瘩居然还搞不定了?” “颜颜!” 正怅然若失,老远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夏凡惊喜着回头,“仑灵?” 仑灵笑着凑近他,四下看了看无人;当然白花花一片有人也不可能看不见,掏出怀里的一只飞雁,飞雁翅膀被撕裂掉半只,脸上也有残破,正奄奄一息一动不动,“快帮它把脸复原,你看多可怜呀!” 叫自己颜颜,估计不是熟悉的仑灵,夏凡提醒道:“你这......不怕触神怒?” 仑灵一拍大腿,“你提醒我了!去我那里!”说罢抓着夏凡的手,白雾一化,来到天山清泉;夏凡适应了一下光线,觉得自己快染上雪盲,松一口气道:“神界有这样的地方,真是万幸!” 仑灵将飞雁递给他,“我这里是神界脚下,算半个神界而已。” 夏凡接过飞雁,指尖一点,将飞雁半残缺的脸复原,“这就是你生来有情的原因?” 仑灵作势捂他嘴巴,“小点声!你想我死?” 夏凡把瞬间恢复的飞雁递给他,“你救这飞雁是做甚?” 仑灵嘿嘿一笑,“我送给火神呀!他最喜欢这些莺啊燕啊的,讨个笑脸!” 夏凡捂嘴一笑,仑灵一拍他后脑勺,“你笑屁?你把风神拿下了?” 夏凡:“......” 风神?估计仑灵说的风神就是湛封,风神为战,倒搭配的很。 仑灵:“哎!是风神!” 夏凡顿时来神,“在哪儿?” 仑灵小声卖消息:“他最近总在我这儿练剑,看着像是心情很不爽的样子。” 夏凡势在必得的一笑,“看着,哥哥教你怎么拿下火神。” 说罢夏凡就开始脱衣服,仑灵又惊又恐,“我的上神你悠着点!你不怕他一杵子把剑戳你身上吗?” 夏凡:“我就不信成神我还诱不动了,你躲开,别让人进来!” 仑灵小心收起飞雁,一挥结界,“成,我远处观摩,祝你好运!” 这一声祝福刚落地,夏凡立刻半光着身子跳进水里,大喊,“救命呀!” 仑灵:“......” 大哥你是忘了神该无情吗?谁救你? 湛封往他这儿瞥了一眼,毫无波澜。 夏凡:“......” 瞬间想起来这里的法则,夏凡气得从水里游出去,一晃窜到岸上;湛封手里的剑锋立刻朝他而来,夏凡闪身躲过,劈手袭去,两个人竟然就打起来了。 仑灵觉得这个师父根本不靠谱。 湛封本来也不想搭理他,玄风的威力不是闹着玩的,干脆收剑欲走,夏凡闪身挡过去,气道:“出剑!” 湛封看都不看他,“让开。” 夏凡道:“不出剑,那就比灵力,出招!” 湛封抬腿便走,夏凡劈出紫蓝灵力挡住他,直冲他去,湛封被迫迎战,但未出灵力。他不用,夏凡也不用,两个人改成近身搏斗。不管是比什么,夏凡都打不过他,很快被他拧住双手一踢膝盖跪在地上,“唔......” 夏凡吃痛闷哼一声,湛封这才放手,“打够没?” “没有!”夏凡执拗扭头道:“再来!” 湛封隐去一身冰冷的战袍,“你打不过我。” “谁要打过你了?”夏凡直言不讳,“我是要睡你。” 湛封闻言怒起抬手便打,“荒谬!” 夏凡轻盈一跃跳进水里,继续大声激他,“怎么了?你哪里我没看过?成神还不让碰了?” 湛封气极,跳进水里抓他,“住口!” 夏凡才不会住口,“嗯?不高兴?你可比我享受多了......” 湛封被气得没了章法,伸手就要去掐他脖子让他住嘴,夏凡哧溜入水一滑,在水里扯了一把他的玉带,从他身后冒头一把抱住风神的腰,双手游鱼一样滑进湛封散开的衣襟里,“你真不高兴我碰你?” 湛封喘着粗气没动弹,可能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直白激烈的触碰,又羞又愤,却鬼使神差的觉得软颤,一时没有来得及拿开他的手。 夏凡将下巴贴在湛封硬朗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湛封的耳垂,半侧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湛封棱角分明俊逸的侧脸,虚声道:“你真好看。” 湛封被他撩的有点儿神魂颠倒,仿佛喝了二两白酒,却还嘴硬,“哪里比的过颜神。” 夏凡咯咯笑:“你这是承认我好看?” 湛封感觉自己又被调戏了,一把甩开夏凡在他衣服里乱跑的手,在水中转过身要上岸,碍于水中阻力,他回过身后两人离的更近些。夏凡赤身靠近他,隔着白袍摸了摸他健硕的胸膛,一手掀开白袍伸进去搂住湛封的腰身,抬头看他——颜神之貌世无双,姿容绝代,宝石般的眼里闪着浓浓的柔情,夏凡轻声诱哄道:“我好想你,让我吻吻。” 湛封愣了愣,正准备开口骂他,美如画的颜神却突然小猫一样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没等这风神反应过来,那人便拉起他的手摸上自己左肩不会再愈的疤痕,温声道:“为你。” 湛封没由来的心里一颤,只等夏凡吻来闯入自己的唇才有了反应;但唇舌太过柔软,气息太过甘甜,满心表达着爱恋与思念,风神看着近在咫尺这动情的玉颜,完全被控制住一般,情不自禁的伸手捧住夏凡的脸回吻。 仑灵躲在泉后看的面红耳赤五体投地,甚至想惊叹之余拍拍手! 太可怕了!瞬间拿下呀!请收我为徒! 得了便宜,夏凡回神过来,喘着粗气推开湛封的胸膛抽身就上岸;怀里瞬间没了柔软的身体,鼻息之间那人喷过来的热度也冷下来,空虚刹那占领心头,湛封真是想骂神的心都有了;但到底也没说什么,黑着脸跟着上岸,大力一挥全是水的宽大水袖,自己身上的衣服转眼干透。 被他甩了一身水的夏凡因他这幼稚的行为失笑,回头逗他,“怎么了?战神不是不喜欢我?我离你远点你还不高兴了?” 仑灵在后拍案叫绝!好一招欲擒故纵!绝了绝了! 湛封气得俊脸一阵白一阵红,半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往后别来招惹我!” 夏凡淡淡道:“哦。”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这是刚刚那个说想他还勾.引他的人吗?! 夏凡穿好衣服,见湛封还杵在那自顾自变脸,便道:“你要是想找我,就来这儿。” 湛封走后,仑灵风也似的飞身到他身旁,满眼崇拜,“绝了!我觉得我有希望了!现在就去试试!” 一把拽住他的手,虽然万事已成定局,他还是忍不住劝道,“你想好!结果只有万劫不复!” 仑灵哪里还管这些,摆手道:“心中有了一个人,谁还管什么复不复?刀山火海也得下!” 夏凡:“......贴切!” 接下来的几天,湛封都来仑灵这里练剑。也不说找他,见着夏凡也黑着脸不说话,但眼睛总止不住往那颜神身上飘,偶尔夏凡与仑灵说笑亲密了一点,还多砍两棵树弄大动静,着实给颜神美了一把。 这天仑灵与夏凡分享完自己的战果,天色也暗下来,夏凡看看岸的那一头道:“你设好结界,今夜我不出去了,帮我们遮掩着点。” 仑灵:“没问题!瞧好吧!” 他人一走,夏凡便穿着衣服入水游到湛封练剑的岸边,湛封见他来了就要走,夏凡伏岸不紧不慢道:“去哪儿?” 湛封没好气道:“回神界。” 夏凡指尖一挑,水流飞起一股打在湛封的战甲上,“呀,衣服湿了,不如下来泡泡?等衣服干了再走?” 他这话毫无诚意,明显是驴唇不对马嘴,到处都是可反驳之处,但湛封偏偏就没反驳他,脱下战甲晾到树边,赤身一跃入水。 他入水片刻浮出头,夏凡便立刻上来搂住他的脖子,晶晶亮的眼睛在夜色下更添清艳,亮声道:“想不想我?” 湛封搂过他的腰肢没吭声,夏凡又亲了亲他的嘴角,“不想我?” 捏过他的下巴,湛封忍不住在日思夜想的唇瓣上印下自己的唇,夏凡却不依不饶的错开他的脸不给他亲,“想还是不想我?” 湛封被撩的没法,只好闷声道:“想。” 颜神咯咯笑的开心,剩下气人的戏谑都被风神堵在唇里,两人难解难分,一夜水中软语温存。 还没待天亮,就被仑灵传来噩耗。 触了神怒。 后面的事就是夏凡入梦时候看到的了,他们被各自提审,问着错没错;湛封虽嘴硬从没对颜神说过喜欢,却拒不认错,被天雷打下山巅,待四界之战时破例回神位止战四界;从此各界安定,直到百年前云山突然现身平妖,才重回众人视线。 金叶子在手里变成草叶子,夏凡小心的收好在怀。 神树:“可后悔曾招惹他?” 夏凡想起仑灵说的那一番话,笑道:“我倒是有七情六欲,偏就是没后悔这一情,哪怕万劫不复,能得这一人,再痛都值。” 正是如此,才无法做到永远装作无情。如果生生世世只能远远看他一眼,爱而不得,这才是真正的惩戒,当真身如地狱,烈火烧身般折磨。 第99章 战神已死 夏凡回来的时候,尚天已经恢复一些气血;还没等仑灵问出怎么样的时候,虚无之境突然破开一个口子,一把黑镰刀像割白馒头一样把虚无境割开,白光一闪,众人都被晃了眼睛。 再睁眼时,时业已经走过来朝尚天伸出手,“走。” 现在虚无之境里的这四人还是以前的那四人,但是又不是了。 尚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时业小小的身体有大大的能量,被拉起站稳,尚天忍不住问:“现在怎么样?” 时业在早上得知云山一事,就和湛封缤纷两路,湛封去找夏凡,时业来云山拖住九婴,依旧简洁,“不好。” 仑灵看了看天色,妖气冲天,感受不到黑白,“我们被困了多久?” 时业,“一刻。” 仑灵特别想知道如果是一个时辰他怎么变成俩字,“一个时辰呢?” 时业:“一辰。” 夏凡觉得好笑,又觉得这时候不该笑,立刻道:“湛封呢?” 时业没说话,直接划开一道黑洞,将几人带了过去。 多日不见,九婴已经从五头恢复成八头身,正与湛封对峙着。湛封受了重伤,吐出一口黑血正要用玄风剑挡九婴袭过来的一头蛇身,夏凡便出手以橘火切断,蛇头跌落在地,波动到湛封,他堪堪后退几步,被夏凡飞身接住。 湛封呼出一口浊气,嘴角还挂着血,半靠在他肩上,“你来了。” 夏凡道:“抱歉,来晚了。” 湛封勾了勾嘴角笑笑:“不晚,刚开始。” 夏凡:“你父君呢?七叔呢?” 云山变成那副样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莫名其妙的进入到虚无之境的,呆了一刻钟倒是恍如隔世,出来还有点虚无缥缈,不知今夕何夕。 湛封闭上眼睛没说话,九婴是不死身,被夏凡割下的那一头瞬间长出来,又出一招,使出咒缚术,脚下踩着的地里立刻窜出来藤蔓一样的东西缠住他们的脚,夏凡认得这个东西,冲昆辞喊道:“放火烧!” 昆辞正与九婴令两头身混战,听见他说便朝地上烧火,藤蔓立刻缩回地里。 九婴的声音是仿佛把九个婴儿放在洪钟里,又闷又响又似婴孩啼叫着字字有回声,“又见面了。” 这里面见过九婴的就是夏凡了,夏凡也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好久不见。” 九婴贴心的总结战果:“云山已败。” 夏凡给湛封罩上一层灵界让他靠在那颗如今枯萎的神树下休息,回头两手凝出灵力,“你说的不算。” 九婴哈哈笑了两声,差点没给仑灵震聋,他周身突然笼罩出一层黑紫黑紫的妖界,昆辞打了几次都没打进去,时业猛然挥出黑镰将所有人罩在阴气结界里,他们四只灵兽在妖气里尚可一战,在结界里却没能撑住,时业挥出的强大阴气似是故意侵扰削弱他们似的,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尚天惊呼,“小业!” 时业心中有动,却充耳不闻,仑灵捂着耳朵大喊道:“该死的!不会都是九婴的人吧!” 昆辞道:“不是。”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九婴正吸收着云山最后的灵气,在那黑紫之气中凝聚成最后一头身。 九头身已成。 大局已定。 夏凡踉跄着想要伸手去抓湛封,却被那阴气隔着,近在眼前,却无法触碰。 尚天道:“时业!打开结界!” 时业:“不行。” 他们出去只会徒增九婴的妖气助长。 只有湛封一人在结界外,他伸出手掌在结界壁上感受着摁下夏凡的手掌,闭上眼睛,假装触碰到了他的手。两个人中间就隔了一层薄薄的结界。 夏凡还记得那手掌上薄薄的茧触碰他时的微麻感。 九婴凝聚九头,朝湛封狂叫而去,即使身处结界里,也听不得这种可怕的噪音;还没等众人被他喊破耳膜,黑紫之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了如纸片一般脆弱的湛封! 夏凡耳边嗡嗡作响,被场面刺.激,爆发灵力一手狠狠破开时业的结界,连滚带爬的抱起被妖气击中闭目不醒的湛封。 夏凡手都软了,抱了半天才把湛封抱到怀里,他的眼泪比仑灵的珍珠小不了多少,大颗大颗滴落在湛封脸上,几次想喊湛封的名字都没喊出来声音,就抱在怀里,湛封看着太过脆弱,他连晃动都不敢。 耳鸣嗡嗡作响,周遭的一切都被夏凡忘记了,就这样好半天,湛封才动了动眼皮。 夏凡终于回过神儿来,附下身将额头抵在湛封额头上。 他早该这样做的,他以前怕自己是湛封的累赘,现在只怕不能和他一同去死。 比他多活一秒,呼吸都是疼痛。 灵力在两人周身环绕,灵契就是死契,只与一人;牵绊住两个人的心魂,只要还能活,就可以共享生命灵体;一方死,另一方就会跟着陨落。 为了表达誓死不渝的忠心。 湛封没力气阻止他,也没力气摸摸他的脸,只好吊着灵契的这一口息道:“答应我,我死以后,尽夫妻之礼,为我守孝三年......才可与......别人......” 夏凡听他这一句,倒是被气笑了,“我陪你。” 守个屁的孝?你要死,我陪你死。 湛封被他感染,也尽力笑了一下,“不会......让你死的......” 夏凡的左肩突然从后被刺穿;灵契已成,夏凡的灵体已经被湛封拖得失了大半灵力,这又被九婴来了一剑,酸爽程度是没法提的,夏凡生生忍下来,仑灵挥手出灵从后把那箭身斩断,夏凡举着左肩上的箭身,直接拔了下来,而后防止血液流失,用灵力封住自己的穴道。 他现在与湛封生命连接,不敢去战九婴,只能尽所能的把灵力全都渡给湛封,已存活命。 九婴恢复九头身,根本不在乎三只灵兽,两头对一个再加上时业还能余出一个来,时不时给夏凡一杵子,悠闲的很。 不多时,全战趴下,连一个能坐起来的都没有。 夏凡靠在枯树下,怀里抱着湛封,两个人的生命都在迅速消耗,只是等死的状态。 九婴现在已经不在乎灵兽那点儿灵力了,见都被他打趴下,干脆晃着九头身准备下山继续去祸害人间去。 正当他要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自天而下,夏凡抬眼去看,发现一团白雾。 “九婴。” 是天神的声音! 这团白雾竟然是他的神体? 九婴蛇头似是在得意的晃动,只听他兴奋的婴啼道:“我的神?你肯现身了?” 天神:“你走不了。” 仑灵都阴影再现的怕他再一遍一遍的重复这一句话。 九婴哈哈笑道:“战神已死。” 天神一如既往的语调毫无波澜:“哦?是么?” 第100章 落入敌手 湛封身穿战袍,如神般一脸冷然。 九婴不笑了,像是参透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当真如此。” 天神:“战神,我授你神权,诛九婴。” 千年前的历史又重演了! 天神想要什么,一挥手就能拥有。湛封不管是什么,有何情感,愿不愿意,都要为他而战,为他曾奉天的神明而战! 但湛封再也不会像千年前一样,毫无怨言的为他清除掉一切障碍,继由他拿捏股掌之间! 湛封恢复了战神的漠然,“我为何诛九婴。” 天神默了一瞬,“你道为何。” 战神:“为我云山。” 天神:“你当为天下苍生!” 战神:“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未言之意,似乎明了。 天神:“你想要什么。” 战神:“奉云山为仙界,授神权,你隐苍穹之中,再不插手人间。” 天神:“呵,荒谬。” 湛封将玄风收回剑鞘。 九婴的笑声如九个婴儿在啼哭一样刺耳,“战神不战,我有何惧?” 雷霆之响代表神怒降在云山之上,劈在夏凡周围,辟出一块断崖。 天神:“我若将他劈死,你也不战?” 战神:“灵契已成,他死我死,他活我活。” 天神的弱点,是它无形,除了劈出对神才有用的天雷,它只能指派神去为它的意愿而战。 它不让神有情,正是因为有情的神,会像湛封这样,无法操纵。 但它也有一个对它自己来说不算优点的优点。 神之言,既已出,不可收。 它若答应,便不能再掌管人间;它若不答应,九婴毁天灭地。 战神淡淡道:“千年已过,你凭何认为我还会做你的傀儡?” 它还以为在危难之时还他战神之力,他就心甘情愿的卖命了? 三年前的天劫,他受着,也全都记着。 天神:“你是战神!” 战神负手立于苍穹方州之间,终于让天神明白什么叫无情。 不知是一瞬,还是一世。 天神:“我允。” 战神:“允我什么?” 天神:“奉云山为仙界,授你神权,隐于苍穹,永不涉世。” 战神玄风出鞘,当空一划,九婴之九头身同时离体,再无复原可能。 九婴的啼哭响彻九重,“战神!你言而无信!” 三年前,湛封因天劫想起千年过往。找到九婴,要与他联手,一同对抗神界;他为他找回九头身,他替他引出天神的神体。 湛封说,我要弑神。 他问,千年前一役,你甘心吗?我不甘,天神忌惮于你我,不会让我死。 他说,我要做神。 这些话,九婴一直半信半疑,直到天神显,他才真的信了。 他以为自己可以看他们自相残杀,渔翁得利。 万没想到,他曾就是无情的神。 怎会留他妖种在世? 湛封见九婴神魂俱灭,才道:“我未骗你。” 他确实是要弑神,但不是亲手。 天神:“你算计我!” 天神终于勘破真相,天神之怒降雷霆在他身上,已忘话既出口,收不回来,它能伤他,却更会因为这一道雷霆反噬,神体溃散! 从此,再无天神! 雷霆即将降在湛封笔直的身姿上,却被一道金光引开,神怒降临,碧落坤灵电闪雷鸣!又在刹那平息。 尚天承了神怒,跪在地上,丢下一句:“别一错再错。” 灰飞烟灭。 最爱它的那一人,被它逼陨的光,盛了他的怒,随它一起隐没。 湛封如他所言,颠倒乾坤。 —————————————————— 看了一场大戏的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湛封便已飘飘然降至夏凡面前,从未笑的如此灿烂,冲他伸出手。 恍如隔世啊! 夏凡一脸糟糕透顶的表情,觉得自己真是白留那么多泪,感情他把天神也算进去了。 一手拍开湛封的掌,夏凡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还是为你守孝三年吧。” 湛封笑的更开心了,笑着揽他入怀,“我哪里舍得让你等我三年?” 夏凡挑挑眉,一听这意思,话里有话,“你怪我让你等?” 湛封严肃道:“哪敢?” 时业还在怅然若失,失去挚爱中,这两人就在这儿撒狗粮,真是得亏时业人狠话不多,直接挥起镰刀,昆辞在他身后用指尖压下他的镰刀:“别慌,去你给他建的圣殿等他吧。” 时业:“......” 不早说,老子差点挥刀自残。 湛封回过头来,“等等。” 说着手里幻出一把黑烟缭绕的剑,挥给时业。 黑神剑! 天神隐没,手里压得东西都回到湛封手里。 “你们的东西,还你。” 伴随着黑神剑的还有一个黑色的灵丹,“你尽散的阴气。无法痊愈,能挽回大半。” 时业话少归少,还是很有礼貌的,“多谢。” 仑灵这才回过神儿来,啧啧称奇,“他把三界都算计进去了?三界是他搅合乱的,又是他一手收拾的?!” 联合九婴?真是只有湛封这种艺高人胆大的战神做得出来的。 仑灵惊魂未定,拍胸脯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我是他的朋友朋友,不是敌人!” 昆辞在一旁不咸不淡道:“确定是朋友?听说你还搂着夏凡睡觉来着?” 仑灵:“......” 神树已熠熠生辉,夏凡掏出怀里的绿叶子,听见湛封对他说。 “想回我们的云山吗?” 一开始的承诺。 夏凡将叶子丢在树下,牵起湛封的手掌。 “想反悔?晚了。” 他这怕是落入敌手,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