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骄Ⅰ:九州死囚》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越骄Ⅰ:九州死囚》作者:守念此世 文案 报复把你当替身的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乖乖叫哥夫! 楚非骄一直觉得,他和张晋谦是天生的CP,一个让人不要骄傲,一个人让人更加谦谨。 可是张晋谦却说他爱赵霁阳,爱他笑起来云收雨霁,色若春阳的模样。而楚非骄唯有抬着下巴睨人的骄傲模样像他。 楚非骄作为一个签了生死状的替身在张晋谦身边,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整整七年。张晋谦却慢慢将他与社会隔离,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拿着生死状让楚非骄给赵霁阳顶罪入狱! 在狱中,楚非骄遇见了易罗越,易罗越 十八岁那年,楚非骄认为世间无事是他得不到的,可是二十年后,他才惊觉自己原是一无所有。 从初遇张晋谦到他亲手将他送进死囚牢,他记得他一手压着生死状直言要他顶罪的模样,也铭刻下了他看着他锒铛入狱的目光。 楚非骄十八岁那年,在学院中初遇张晋谦,那个时候他若猫,傲的像是所有人都是他的奴仆。到底是那一天春光太好,他扬着小下巴,走过去,笑着说:“你长得真像我男人!” 张晋谦看着他,没说话,眉目间凉薄依旧,却没有排斥他刻意的撩拨。 张晋谦是真的把他当只猫养在家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空荡荡的房子里却少有他停留的身影。 他很快就知道了张晋谦有深爱的人。张晋谦从来都不遮掩他爱赵霁阳,而楚非骄骄傲的小模样最像那人色若春阳的模样。 张晋谦深爱赵霁阳,而楚非骄像赵霁阳。 这就像是对他明晃晃的嘲讽,他勾搭张晋谦的话应该由他自己说才对! 张晋谦拿了一张白纸和钢笔放在他面前,说:“我身边从来不留外人,签了生死状,再留在我身边。” 纯黑色的手工钢笔就像是在嘲笑他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他楚非骄从出生到现在傲了十八年,唯一一个敢把他往泥里踩的就是张晋谦! 生死状...楚非骄知道张晋谦是道上的人,在这里也是个一手遮天的人物,把自己的命放到这样一个凉薄的人手里,就像是一场豪赌。赌他会不会对自己,有哪怕半分情义。 可那又怎样!楚非骄从来没有输过!楚非骄的骄傲让他不愿意收回自己的话,张晋谦是他男人,也只能是他的男人。他签了份生死状,到最后,亲手撕掉的绝对是他张晋谦自己! 楚非骄很爽快的拿起钢笔签了名,还在上面画了颗心。 布偶猫自己带上了银链,被主人永远的锁在了家中。 楚非骄在签了生死状之后,很快就察觉到张晋谦有意隔绝他和外界的联络。他不在意这个,反而挺欣赏这个男人手段,安心的被他锁在家中。 直到七年后,张晋谦拿着生死状,要他给赵霁阳顶罪入狱! 张晋谦有一双完美的手,不流汗也不发抖,压着生死状,看着他,还是当初凉薄的模样。 张晋谦这个人,外边是冰的,里面却是热的,对他是冷的,对赵霁阳是热的。 楚非骄终于知晓了,他守了七年的人,不是没心肝,而是早已把它们给了另一个人,再也容不下他楚非骄。 你负我,我弃你。 楚非骄从不伏低做小,他不想求什么,只是终于可以不屑的笑出来,潇洒的转身就走了,虽然要去的地方是死囚牢。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不屑,很不屑,觉得自己七年的自我封闭都喂了狗了! 死囚牢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楚非骄却觉得快意! 怎么不快意呢?他从困着他心魂的牢笼中走出来了,就不怕这个困住他肉体的牢笼。 就像狂风吹过一望无际的旷野,就像葳蕤草木又一度枯荣,就像从鲸背上纵身跃入汪洋,他终于解脱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就像张晋谦从未爱过他,他如今也可以是从未爱过张晋谦的模样。 死囚牢中,他遇见了易罗越,身高腿长,想必定然是器大活好的。 这次,楚非骄不想和他说话了,他走过去,强吻了他。 说什么话,不如来做啊! 易罗越和张晋谦不同,易罗越宠他,宠的他无法无天,就爱他高傲的模样。 爱你的人,不会让你低到尘埃里,他会把你宠出花来。 楚非骄终还是本来的模样,世人皆为奴仆、无他不能弃之。 他是天边云,再不垂于人世。 从东北死囚牢开始,修罗出山,地狱再临! 当九龙咆哮神州,当血色遮盖天空,谋算与死战、搏杀与夺魂,黑白相争至尊之位,九龙竞逐人皇之尊!太子与诸侯、八方与九州!一次疯狂,半生辉煌! 血衣修罗易罗越,勾魂心魔楚非骄,一黑一白,一明一暗,宛若双生的相伴相随。 一步一步踩着遍地尸骨往上爬,为的只是群峰之巅,有较少的倾轧,有较少的逼不得已。 十三载风云而过,盛衰荣辱,最终回首。 易罗越和楚非骄,一路走来,一路飘血。 所有的金粉荣光、云雨风浪、白骨累恨、不甘执狂,竟皆因彼此而起,也因彼此而落。 待到满身血泪干,纵十三载山河梦好,半生盛景阑珊,相倾亦相安。 第一章 生死状(一) 三四月间,本该是春暖情浓的时候,可是对于东北来说,依旧寒风凛冽。 S市城东郊区,一辆黑色宾利开进了别墅群,一个穿着改良中山装的男人下了车,无视身后跟着的黑衣大汉,拿房卡刷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 楚非骄身上裹着白色的羊毛小毯窝在躺椅上,躺椅摆在别墅二楼的落地床前,透过宽大的落地窗,东北温暖却不耀人的日光照在身上,倒像是洒了满身的碎金。他在暖气充足的别墅中只穿了单薄的衬衫和修身的长裤,正抱着暖手的手炉在春日的阳光中昏昏欲睡。 楚非骄听到了别墅开门的声音,他倒是有点惊讶,会来这个别墅的只有张晋谦。那个他名义上的男朋友,实际上包养了他那他当替身的大佬教父,素来只会踩着夜色来,踏着星光走,什么时候在这阳光充足的午后来过? 等到皮鞋踩着楼梯的声音传来,楚非骄才懒懒地睁开眼,施舍一般的向着楼梯口看去。 张晋谦刚刚踏上二楼,一眼就锁定了团在躺椅上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的楚非骄。 看到真是张晋谦,楚非骄把扭过去的脖颈重新放好,同时语带调笑地说:“张大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道儿上的事都解决了,还是...想我了?” 张晋谦走到楚非骄面前,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睛看着楚非骄慵懒的模样。他挥了挥手,身后跟上来的黑衣大汉走上前,将落地窗的窗帘乎的拉上,然后又给张晋谦拿来了椅子,让张晋谦坐下。 舒适的光线忽的消失,才让楚非骄直起身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的张晋谦。 张晋谦是黑道上的大佬、教父,不要说是整个S市,就算是整个东北,那都可以说的上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他生了副好相貌,剑眉鹰目,脸上轮廓深邃、棱角分明。最让人瞩目的还是他的唇,他的唇很薄,颜色很寡淡。张晋谦性格清冷,一身气质凛冽清贵,薄唇紧抿,看上去像是雪原中孤立的青松,单从外表来论,不像是黑道上满手血腥的大佬,到更像是世家子弟。 在楚非骄的记忆里,七年前,他第一次从京城见到他,就是这副雪松般清贵的模样。七年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个男人连鬓角都没有变过。 看到张晋谦看着自己,楚非骄懒懒的岔开大长腿,膝盖向里,小腿反曲向后方。修身的裤子立马绷紧,勾勒出流畅紧实的腿部线条。 楚非骄对着张晋谦勾唇轻笑:“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想我了。你想我哪了?是想我的脸了,想我的屁股了,还是想操我了?” 楚非骄素来大胆,完全无视了张晋谦身后杵着的几个彪形大汉。 楚非骄对自己的脸是一万分的有信心的,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审美观都不尽相同,但是任谁见了楚非骄都得说他是长得最好的。有些狭长的凤眼,里面流转着迤逦的光,他用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那种咄咄逼人的美会直接打中人的灵魂。 美人在骨不在皮,楚非骄最美的还是他的身体。他常年练舞,骨架修长匀称,尤其是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分开来勾着人绕一绕,神人都受不了。 但是张晋谦却能很冷漠的无视楚非骄,无视他带着挑逗的话语,无视他勾人的姿态,他只是伸手,接过了身后黑衣大汉递过来的一张纸。 张晋谦拿着那张纸,伸到楚非骄眼前。 看到那张纸,楚非骄脸上的笑僵住了,他收敛了笑,说:“张晋谦,你这是什么意思!” “国家出手了。”张晋谦神色未变,只是那薄唇开合之间,说出的话凉薄的可以,“赵霁阳被判入狱。” 楚非骄已经猜到张晋谦要说什么了,他只是个替身,他只是赵霁阳的替身,这一点他七年前就知道了。 这张纸,是他七年前跟张晋谦签下的生死契。 “你是要我给赵霁阳顶罪?” 楚非骄坐直了身体,睁着一双眼逼视着张晋谦。 张晋谦拿着生死状的手稳稳地悬在半空,保持着递过来的姿势,可是看着楚非骄的那双眼睛,幽暗冰冷。 他薄唇轻启,答道:“是。” 斩钉截铁! 楚非骄听着他毫不犹豫的回答,看着面前白纸黑字的生死状,顿觉一阵讽刺。 这就是他跟了七年的人啊!这么理直气壮的让一个陪了他七年的枕边人去送死! 七年前,他十八岁,在京门大学修心理学系。同样是暮春三月,在一个如同今日一般阳光明媚的午后,他走出校门,就看到穿着西装、靠着宾利,站在树荫下的张晋谦。 直至今日,楚非骄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张晋谦是站在梨花树的树荫下的。满树雪白的花开的纷纷扬扬,不时随着大风散落下来,那种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惊艳就映入眼中。 张晋谦目光幽深的望着京门大学朱红色的漆门,满身都是凛冽的冰雪味道。 在春旱严重,干燥闷热的午后,这个男人就像是从针叶林中吹出的一股狂风,即使隔得很远,楚非骄还是闻到了那隐隐的松香味。 这个如同雪松一般的男人,往那里一站,腰背挺直,仿佛能一直站到时光的尽头。 楚非骄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去看这个男人,失礼至极的明目张胆的打量着他。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开着豪车,看上去却不像是少爷之类尚显轻浮稚嫩的人,更像是掌权多时的上位者。那股凛冽的气质中,还夹杂着说一不二的霸道和不容置疑。 但是楚非骄不记得京城里有哪个世家的家主是这般清贵的模样。 他有一双漂亮修长的手,肤色很白,指骨根根修长,交替着十指相扣,安然的放在小腹上。 他在这里站多久了?也许从中午起就一直站到现在,穿着整套高定西装,全身上下却不显得燥热。那双手也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汗湿的迹象。 张晋谦当时没有分半点目光给楚非骄,他只是站在树荫里,一直看着那朱红色的漆门,目光悠远却厚重。 楚非骄是从来不信爱的人,更对什么一见钟情嗤之以鼻。可是那天,也许真的是春光太好,鼻尖萦绕的松香、口中沁出的凉意、眼中那人清贵的身影,耳边隐隐的风声呼啸,想象中握着他那双手的触感,嗅觉、味觉、视觉、听觉、触觉,全部都被这个他仅仅看了一眼的男人给霸占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你见到他第一面,就觉得这个世界都与你无关了,因为你所能感知到的、所思所想所念,尽都是他的模样。 这种言情剧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却是真的存在的。 总有一天,你会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某个始料未及的时刻,某个触不及防的场景,被一个你见都没有见过的人戳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从此以后,你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了。 楚非骄就是,他当时正是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他走过去,扬着小下巴,笑着说:“你长得真像我男人!” 张晋谦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眉目间凉薄依旧,他又看向了那朱红的的漆门。 楚非骄不高兴了,这个家伙居然不理他,他有些气哼哼地说:“你该不会在等谁吧?” 张晋谦没有理他,楚非骄再接再厉地说道:“你看也没用,京门大学查的严,也就我敢明目张胆的溜出来。” 张晋谦听了他暗含着傲气的话,才转过目光正视他。 楚非骄满脸都是十八岁的少年独有的鲜活快意,仿佛是认可他说的话了,张晋谦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居然是打算等不到人就直接走了。 他楚非骄看上的人没跟他说一个字就想走? 当场就忍不住的楚非骄一把就摁住了张晋谦那只拉着车门的手,说:“我说你长得真像我男人,看来你没听懂我说的话。” 楚非骄扬着下巴,一双眼流光溢彩,神气十足地说:“我看上你了,懂吗?” 张晋谦目光幽深地看着楚非骄的脸,楚非骄有着一张美的咄咄逼人的脸,他扬着下巴看人的时候,不会让人生厌,反而神采飞扬的像是骄傲的猫,只想让人顺毛撸一把。 张晋谦忽然开口说:“上来!” 一听这话,开心了的楚非骄松开手,颠颠地跑到宾利另一边,开门坐好,直接霸占了豪车的副驾驶。他脸上带笑,眼角带笑,眉梢带笑,实际上他确实很开心,开心的心情好像要飞起来一样。 他楚非骄长到现在,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但是也是第一次发现,勾搭上自己看上眼的人是这么的让人愉悦。 楚非骄笑起来是真的很耀眼的,到了那种让人看了即使肝脑涂地,掏出自己的心肝脾胃,只要他笑就心甘情愿的地步。 他从小被人千娇万宠着长大,要星星不给月亮。有的是人为了他一个笑,为了他流光溢彩的一瞥,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为了这件事,他父亲很有先见之明的给他起名叫非骄,就是让他别太骄傲。 但是,显然这是个矛盾。 就连凉薄如斯、镇定如斯的张晋谦,在看到副驾驶上得偿所愿的猫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模样,也被那种直击灵魂的绚丽震得动作一顿,然后才掩饰一般流畅的上车关门。 第二章 生死状(二) 被张晋谦拐上车,又缠着张晋谦在京城里疯玩了几天,完全翘了京门大学的课,自然也瞒不过楚非骄的家人。 楚非骄是家里的幼子,他父亲的老来子。他大哥比他大了整整二十岁,在楚非骄这里,长兄如父着四个字不是个形容,而是事实。在他家,他父亲和母亲宠他宠的上天入地,只有他大哥会管着他,教养他。 但是楚非骄执意要做的事,就连他大哥也拦不下来。在确认了自己这个弟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执着之后,他大哥也只是派人暗中跟着,没有拦着楚非骄。 其实楚家人在楚非骄面前,所谓的原则大概都是渣渣,连楚非骄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也不例外。 他大哥敢放手也是有原因的,在京城这片地方,就是借他们三个胆子也没人敢和楚家人过不去。 跟着张晋谦的几天,楚非骄知道了很多事情。 比如张晋谦不是京城的人,而是东北人,他来京城是因为要办事,去京门大学是为了等一个人,看他一眼。 楚非骄一点也不在意他是不是京城的人,但是他在意张晋谦要等的人,什么人能让张晋谦那样如松如柏的人站在暮春的阳光下一等就是一下午?这让东西从来只要最好的楚非骄心里有点膈应。任谁知道自己一心喜欢的人居然有个无怨无悔的对象心里都不好受! 楚非骄的字典里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只有得到的,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 楚非骄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得知张晋谦将要离开京城回东北,楚非骄毫不犹豫的就决定跟着张晋谦走。 在京城这几天,楚非骄就是跟着张晋谦日日去京门大学,也没看到他要等的人,不知是张晋谦运气太差还是那个人故意躲着张晋谦。笑话,他楚非骄看上的人怎么就配不上那个人了,他还想躲? 思及张晋谦要走,那他当然要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等到回了东北,楚非骄自然有把握勾得他欲罢不能,让张晋谦将心里那个人丢到天边去! 想到这里,他气势汹汹的往校长室里走去,他象征意义上的敲了敲门,听到校长说进来之后,就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京门大学现任校长是楚非骄的一位族叔,楚非骄人小辈大,这位校长虽然是他的族叔,可实际上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楚校长博闻强记、才富五车,兼之又是大教育家,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最重要的是,现在华夏的官场上,五成以上的官员或多或少都受过楚校长的提拔或教育之恩。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对于整个华夏来说,都是跺跺脚抖三抖的大人物。 但是对于楚非骄,楚校长也只是一个疼爱孩子的老人罢了。 楚校长坐靠在躺椅上,优哉游哉的看着楚非骄刚一进门,就左窜右跳的找着茶具,想要给他泡茶。 楚非骄泡茶的本事没的说,老一辈的人都好这口。为了能在京城混得更肆无忌惮些,楚非骄凭着这手茶艺,不知俘获了多少老首长的心。 楚校长是个很慈祥和蔼的老人,岁月的磨练让他变得宽容而智慧,他知道这小子来自己这肯定不是无事献殷勤,大半是又要干什么任性的事了。他也不点破,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楚非骄泡茶的动作。 楚非骄到底是生在京城的人,从小在一帮气质不俗的世家中玩耍,泡茶的动作优雅而又从容。低敛的眉眼没有了张扬时的艳冶,却更多了慵懒和青涩的味道,他当年,到底只有十八岁。 十八岁是什么概念,鲜活、飞扬、跋扈、骄纵,楚非骄长得好、家世好、一竿狐朋狗友捧着,在偌大个京城里招猫逗狗,把十八岁的肆无忌惮演绎个完完整整。可是他安静下来,世家的风骨却早已融入他的一举一动之中。 冲茶、泡茶,抬手回腕,一碗清茶已经泡好,楚非骄讨好的把泡好的茶摆在楚校长面前。 楚校长拿起茶杯,先是嗅了嗅那淡淡的茶香,然后笑着一点点品尝。 放下茶杯,他才说:“行了,楚小子,说吧,有什么事来找老头子我啊!” “楚叔...”提起来意,楚非骄原形毕露,原本装模作样的讨好早就消失无踪了,“楚叔,我想去东大!” “你跑东北去干什么?那儿怪冷的。”对于楚校长这样古稀之年的老人,有时候连气候变化大的京城都不愿意呆,更何况是东北。爱屋及乌,思及楚非骄,他是真不明白这小祖宗怎么就心血来潮要去东北了? “因为我的心要去东北了,那身体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这样说着的楚非骄眉目精致,眼睛里带着光,那种光楚校长从来就没有在楚非骄眼睛中见到过。 他老了,什么都不懂,可是,这个孩子啊... 楚校长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说:“你大哥知道吗?” “不知道!”知道楚校长这么问就是有门,楚非骄立刻可怜兮兮地说,“他要是知道,一定不会准的!” “所以,楚叔,帮帮忙,嗯?” 楚校长被磨得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说:“行!但你别将来后悔。” “谢谢楚叔!但是,”楚非骄斩钉截铁地说,“我从不后悔!” 是的,他不后悔,直到七年之后的今天,直到这个男人拿着生死状让他顶罪入狱,他也不后悔。那张白纸黑字的生死状是他自己签下的,上面还有他用钢笔玩笑一样画上的一颗心。 当年,张晋谦就是日日去京大门口等,也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这就是无缘无分。 然后,楚非骄跟着张晋谦回了东北,等着他的,是张晋谦凉薄的眉眼。 也是在这座别墅,他窝在楼下的沙发上,张晋谦从二楼下来,手中拿着一张纸。 楚非骄看着拿着文件一步步走过来的张晋谦,还好心情的猜那会是什么... 公司机密?遗嘱?离婚协议? 随即他就是把自己逗乐了,他和张晋谦都不可能结婚,哪里来的什么离婚协议。 “你应该知道,我是黑道的教父,所以,”张晋谦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一只手伸过来,和今天一模一样,他那双手,又稳又干爽,没有半点汗腻和颤抖。 “签了这张生死状,我身边不留外人。” 生死状?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他就是个玩意,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生死都被他攥在掌心,别妄想些有的没的吗? 呵?真是... 真是让人火大啊! 楚非骄也明白,有他大哥在,张晋谦恐怕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大概也就是把他当成个好拿捏的、性子有些傲娇的小少爷。 这也是事实,在张晋谦查到的资料里,楚非骄也不过是个家世好点的独生子,被家里人娇宠惯了,一辈子顺顺当当。这没什么奇怪的,在京城那点地方,说难听点,就是来个高空坠物没准都能砸到个身家千万的。 但是在东北,在张晋谦眼里,这点家世连让他皱个眉头都做不到。 楚非骄和他的眼缘,这个少年笑起来的样子,和他心里那个人一模一样,灿烂、辉煌、像云收雨霁之后的春阳,这是他这种身处黑暗荒野的人永生都不可能触碰到的。就是因为触碰不到,才更加的渴望。 恨不得抓在手中,恨不得含在口里,恨不得撕碎了一口一口吞进胃里、融进骨血中! 这个世上,能让张晋谦那双完美的手发抖的,只有这种从骨头缝中不停向外冒的欲望,向一丝丝地狱的魔火,快要烘干他的血液。 那个时候,楚非骄第一次认识到,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凉薄的眉眼一样,堪称表里如一。可是,想想这样一个人,也会为了谁如青松一样坚定、笔直,即使冬风彻骨,也会碧绿如初。 楚非骄想,即使现在那个人不是他,将来也会是的。 是他,也只能是他! 楚非骄接过那根手工制作的纯黑色钢笔,流畅潇洒的在那张生死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附带一个玩笑一样的心形。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自信到近乎自负,骄傲到近乎桀骜,楚非骄的认识里,就没有他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情。 十八岁,他用一纸生死状,把自己卖给了一个黑道教父。 抛弃了自己的亲人,抛弃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抛弃了主宰自己生死的权利,而离他认识张晋谦,还不到十天。 签了生死状,楚非骄正式住进了东北的别墅。 在这里,张晋谦一手遮天,对楚非骄也大方,要什么给什么。对于张晋谦来说,留下楚非骄,更像是养猫。那猫儿尖牙利爪,却有着一身顺滑柔美的皮毛。性子又傲又犟,开心了对你喵喵喵,不开心绝对挠得你满脸开花! 可是宠物终究是个宠物,玩意也终究只是个玩意。张晋谦喜欢了,觉得好了,就哄着,觉得不好了,也不过是弃若敝屣。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对于一个薄情却执念深重的人,楚非骄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 有些人,一见误终生,不见终生误。 第三章 生死状(三) 在东北的别墅,楚非骄基本上是无所事事的。名义上,他是从京大调到东大的学生,但是实际上,连他家里人都管不了他,何况是东大呢?自从和张晋谦回了东北,他也就去东大露了个面,然后就一次都没有去过了。 张晋谦在东北一手遮天,要处理的事物也多,他基本上,只会踩着夜色回到别墅,不及天亮,就会匆匆离去。 而在这期间,楚非骄勾着张晋谦滚了床单。流畅柔韧的身体,流光溢彩的双眼,黑色的、寂静的夜晚带着细碎的呻吟和低喘。 看着那个眉目如山水画一样雅致凉薄的人忍耐的眉眼,和素来干爽的人沿着脸颊流下的汗,楚非骄睁大了朦胧着湿意的双眼,几乎是无法自控的伸出手,竭力的伸向前。拉长的手臂匀称修长,素白的五指绷得紧紧地,颤抖着想要透过热度与情欲摸一摸那人的眉眼。 在那之后,无数个东北寂寥而凛冽的夜晚,楚非骄都记得那一瞬间的汗湿的柔软。 肌肤和肌肤相触,汗水和泪水交融,喘息和呻吟缠绵,张晋谦带着他,在滔天的情爱中纠缠、晃动,天地一片荒芜,只有眼前人的眉眼。 可是当云雨停歇,重新穿上改良中山装的张晋谦依旧清贵逼人。他在结束后,总是从容的抽身而去,似乎那些抵死缠绵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春梦罢了。 每次被填满之后,在鼓胀的情与欲共同退散掉最后的热度,朔北的寒风,才真正的展露它的残忍。 楚非骄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刚好是东北的夏季。他心血来潮想要吃冰激凌,就从车库里开车,自己去了城区买。 回去之后,意外的在白天就看到坐在沙发上,薄唇紧抿的张晋谦。 “你去哪了?” 楚非骄举了举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堆零食,冰激凌他当场就吃掉了。作为一个爱好零食的吃货,囤积货物是必不可少的。 张晋谦站起身,结果他手上的袋子,随后皱了皱眉,说:“这种事,以后交给手下去做。” “要是想出去,也要带着保镖,你这样太危险。” 说着这样看似关心人的话,语气依旧冰冰凉,就像东北的夏天,在阳光之下,也有着抹不掉的殷殷凉意。 张晋谦的话听着似乎是关心楚非骄,怕他一个人出去发生什么事,毕竟张晋谦混黑,树敌绝对不少。但是,如果楚非骄没有在别墅里发现那么多隐蔽的摄像头,他还能信几分。 楚非骄毕竟是出身京门,他再被家里宠,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世家里面该懂的他还是懂的。自从进到别墅里,和张晋谦滚过床单之后,他就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被窥视感,他很快就发现了别墅里隐藏的摄像头。 一开始他还没把这种事放在心里,上位者嘛,总有点不能为外人道的毛病。就连他那个英明神武的大哥,也是个控制欲爆表的家伙。 掌控欲强,这几乎是上位者的通病,毕竟,手握权势的是自己,谁不想说一不二? 在通过一些手段,知道别墅里的监控只有张晋谦一个人能够看到之后,楚非骄就彻底的放心大胆了。 胆大包天、食髓知味的楚非骄,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勾引张晋谦。把他勾搭到床上去,看着那个如松如柏的男人情难自禁的样子,成就感和快感简直爆棚。 但是,考虑到上位者和掌控欲强一样的另一个通病,多疑,他还是没敢干的太明目张胆。否则,他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是怎么发现这些隐蔽的监视器的?这岂不是送上门的把柄和弱点? 所以,楚非骄就总是不经意的沐浴完后忘记那浴袍,或者是穿着松松垮垮在别墅里转悠。 楚非骄还是个舞者,在别墅里各种抬腿、下腰,露出点不该露的,半遮半掩,更加显得骨架匀称、腰软体轻。 更有甚者,他穿着张晋谦的衬衫,下面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平角短裤,假装去衣柜里找衣服。两条大长腿分开跪在地上,膝盖分开出一个让人遐想的弧度。他塌着腰、撅着屁股,把自己埋在衣柜里,还随着动作晃晃浑圆的屁股。 这一切,都被传到张晋谦的眼睛里,导致晚上回别墅的张晋谦也沾上了些火气。 可是,渐渐的,楚非骄就发现,张晋谦在慢慢隔绝他和外面世界的联系。他在东北,能和家里联系的机会本来就少,接下来几次帮他向京城报平安的人都差点被张晋谦查到。 这可就有些问题了,遍布别墅的监控还能说是控制欲和情人之间的情趣,但是这种和软禁没有什么区别的行为,却触动了楚非骄的神经。 楚非骄这次贸然离开,有一部就是为了试探张晋谦的态度。结果很是明显,以保护为名的监视,不允许他擅自离开别墅。 这是要囚禁他? 呦呦!替身梗还没玩够,这是要上小黑屋? 楚非骄对于人身自由这一点到没有什么疑义,从小长在豪门世家,身边或明或暗跟了不知多少人,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楚非骄一边笑着答是,一边坐到张晋谦身上,揽着他的脖子索吻。 但是,还真是薄情啊!敛下眼睑,楚非骄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也不由得一沉。 张晋谦这个人,就是一块万年玄冰,尽管你知道冰的里面是炽热的火焰,可是你化不开表层的寒冰,里面跃动的温度,就永远不可能是你的。 从那之后,楚非骄就很少踏出别墅了。他愿意对张晋谦低头,是因为他对张晋谦有好感,但是原因他却一定要弄清楚!他愿意服软是他愿意,但对于让张晋谦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呵呵,真当他是猫了?就算他愿意被张晋谦圈养,也不妨碍他给谁一爪子! 迁怒?他就是迁怒了,能怎么着?能被他迁怒,说不准还是某人的荣幸呢! 调查很快就出来了,张晋谦这么做,或许,是为了一个人,那个能让张晋谦等待的人。 赵霁阳。 赵霁阳是黑客,顶尖黑客,现在还在京门大学上学,但是他本身已经成为了特殊部门的一员,为国家效力。 张晋谦圈养楚非骄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有备无患。 作为一个黑道教父,太清楚国家的手段了,楚非骄就是赵霁阳的替身,也是赵霁阳的退路。可惜,赵霁阳并不知道这一点。 就算张晋谦再怎么执着情深,赵霁阳也全然不知道这一点,他甚至连张晋谦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是张晋谦,也只能站在远处,遥遥地看一眼罢了。 赵霁阳为国家效力,张晋谦却是黑道的大佬,这两个人别说在一起了,就是认识也等于张晋谦自己往监狱里面闯。 况且,按照调查,赵霁阳是直男,百分百的直男,笔直笔直,比天安门前的那根旗杆还直。 总结一下,那就是张晋谦恐怕根本就不能和赵霁阳在一起。 这算什么?一报还一报? 楚非骄看着眼前这张生死状,接过来,当着张晋谦的面撕个粉碎,然后扬手,那些碎纸屑纷纷扬扬的兜头洒下。 现在看来,这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张晋谦不要楚非骄的爱,赵霁阳也不要张晋谦的爱。 楚非骄最后看了一眼张晋谦,他顿了顿,才开口说:“张晋谦,楚非骄不欠你什么。我只是爱你,而不是欠你的。” 楚非骄后退一步,他说:“顶罪入狱这件事我认了,谁让我签了生死状。” “愿赌服输,张晋谦,是我错了。” “也,到此为止了。” 说完,楚非骄再也不管张晋谦有什么反应,转身向着别墅外走去,那些彪形大汉马山跟在楚非骄身边。 如同楚非骄所说,他只是爱张晋谦,爱到可以放弃骄傲,爱到可以委身在他身边当一个替身整整七年。 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他最好的年华都因为这份爱而困于方寸之地。 楚非骄从来就没有从张晋谦那里得到什么,他从来就不欠张晋谦的。 还记得有一年十二月,东北下暴雪,他身边的人的影子阿命告诉楚非骄张晋谦在回别墅的路上遭遇了刺杀,恐怕是回不来了。 楚非骄呢?他自己随便套了件羽绒服,甩开了所有的保镖,让阿命假装他留在别墅骗过监控,他自己却开着辆玛莎拉蒂,在雪夜中出门寻找张晋谦。 阿命是楚非骄的影子,他和楚非骄有些相同的身形、相同的声音和一模一样的脸,阿命就是二个楚非骄。 对于楚非骄的所作所为,阿命非常的不满意,他说:“阿骄,他死了,你就不用爱他了。你就可以离开别墅了,你就解脱了,为什么要冒险出去找他?” 他是怎么说的,他说:“阿命,困住我的不是张晋谦,而是我自己对他的爱。他活着,才能亲手终结我对他的爱,他死了,我就真的永世都只能困在这三寸之地了。” “救他这件事,由心,不由我。” 第四章 生死状(四) 东北下暴雪,他在山区找到了报废的宾利,张晋谦腹部中弹,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染红了半个驾驶座,人已经昏厥。没看到其他的车,也没有保镖,估计是在后面拦着那些杀手。 楚非骄当时手都在抖,他控制着自己用尽量不会伤到张晋谦的动作把他移动到自己的跑车后座,然后开着车向着私立医院飞驰。 他多少也是知道张晋谦在东北的势力,他知道该把重伤的张晋谦送到哪里去。他感觉得到危险,一旦保镖拦不住后面的杀手,他无所谓,可是重伤的张晋谦却耽搁不得。 一旦被杀手缠上,时间拖得过久,张晋谦要么失血过多而死,要么就被东北零下二十度的低温活活冻死,就算有车内的暖气也顶不住体温流逝的速度。 鹅毛一样的大雪中,他开着跑车在盘山公路上飙到一百二十迈。大雪扑在玻璃上,他几乎看不到路,他就完全是凭着来时的记忆和感觉,在盘山公路上飞驰。 他就是在在玩命。 即使是性能极好的跑车,狭窄的山道上也是不断的打滑,轮胎和山崖之间不过一尺的距离,随时都会连车带人甩下山崖。 楚非骄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万幸的是他成功的开着车下了山,到了山脚下,他狠踩油门,跑车像子弹一样骤然蹿出。 但是,一声乍然枪响划破了寂静,子弹击中了车轮,轮胎爆掉,高速行驶的跑车当即失去控制。 楚非骄死死地踩着刹车,摁着方向盘,尽力地控制住车子。 失算了,那些杀手知道张晋谦一定要回城区,居然在山脚下埋伏。 想到后座的张晋谦,楚非骄心里发狠,直接猛打方向盘,急驶的车辆对着左边山体狠狠撞了上去。在沉闷的撞击声中玛莎拉蒂猛然撞到山体上,突然地撞击让本就失控的玛莎拉蒂差点翻滚过去。 所幸,性能过硬的跑车对得起它的价钱,这么激烈地撞击也没让楚非骄和后座的张晋谦受什么重伤。 后追前堵,这些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是真的想要张晋谦的命。 没等撞击山体的玛莎拉蒂停稳,密集的子弹带着惊悚的火舌撕裂风雪,对着变形的跑车轰然倾泻。 这辆玛莎拉蒂是张晋谦的车,特别改装过,顶的过子弹,但是顶不过这么密集的火舌。 躲不了了,楚非骄当即抽出座位底下的机枪对着黑暗无差别的扫射。 楚非骄的果断,也让对方凶猛地射击停顿了一下。 楚非骄清楚,东北没有他们家的人,他只能指望张晋谦的手下。他出门前,让阿命通知了张晋谦的手下。如果他不能尽快将张晋谦送到医院,就只能拖延时间,尽力拖延到他的手下赶来。 但是现在麻烦的是,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而黑暗中的对手明显不止一个。而且,这辆车已经报废了,楚非骄不能确定它在剧烈撞击和子弹的扫射之下是不是有爆炸的可能! 而且,楚非骄也不确定,后面到底有没有杀手! 电光火石,楚非骄要是自己跑,躲进雪夜的山中,很可能那帮人找不到他。可是,张晋谦,张晋谦,张晋谦! 张晋谦不能死! 楚非骄也没有办法,咬着牙拿着机枪和黑暗中的对手对峙着。 双方对峙,风雪却越来越大了,鹅毛大雪混着朔风,越埋越多,也隔绝了两方的视线。 在这种天气,别说开枪,就是能不能看到对方都是个问题。 也许真的是老天开眼,或是张晋谦命不该绝,这场暴风雪救了张晋谦一命。 先前的扫射射伤了楚非骄的左手上臂,他现在也是死撑。 发现对手没有动作了,楚非骄担心后座的张晋谦,车子报废了,暖气也没了,这么冷,张晋谦绝对撑不住。 但是他要是下车,对方如果真的不顾大雪,继续无差别扫射,楚非骄恐怕就真的只能躺倒在这冰冷的雪夜里了。 楚非骄咬了咬唇,猛地一拍方向盘,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拎着机枪就下了车。 踉跄几步,勉强在暴风雪中站稳。他出门走的急,也没穿多厚,风雪扑面,再加上左手臂上的伤,当即脸色就发青了。 强撑着走到后座,拉开车门爬了上去。 车撞的有些变形,但是张晋谦躺在后座上,楚非骄爬在他身上。两个人的体温互相交融,张晋谦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是冰的,触手都几乎感觉不到体温!楚非骄咬牙,用力到牙根生疼,他伸手,抱住张晋谦,用自己的体温帮张晋谦保暖。 在暴风雪肆虐的夜晚,两个人的体温太过微不足道,可是抱着昏迷不醒的张晋谦,楚非骄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静。 风声、雪声、枪声,都随之远去了,他胳膊上的血不停的往外晕,晕透了外面的羽绒服。他双手抱着张晋谦的脖子,血也往张晋谦的身上晕。 也不知道是自己被冻僵了感觉不到温度,还是怀里人真的没气了,尸体都凉了,楚非骄怎么都觉得自己怀里像是抱着一块冰。 抱着抱着,他有些委屈,他长这么大,刺杀绑架轮着来,他从来没怕过。他十五,被一帮亡命的瘾君子绑进销金窟,那帮家伙见他长得好,想给他扎药然后轮着爽一爽。 他没等到他大哥来救他,就直接抢了那帮人手里的枪,一枪一个,生生把他们全杀。他大哥的人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的尸体和拿着枪红了眼,跟头见了血的豹子似的的他。 今天这样的场面他没怕,他就是觉得委屈。他怀里的人是块冰啊,他用体温捂不化、用心火融不掉,那他用血能不能暖得了呢? 想着,楚非骄伸手细细地摩挲着他的侧脸,殷红的血流到他的指尖,密密麻麻像是在那凝脂的手上沁上血丝。他指尖上的血一滴滴地流到张晋谦的脸上,他心心念念的人确不会睁开眼看看他。 真是,如果你的爱人如同青松一样坚韧的守护你们之间的爱情,这当然是在让人羡慕不过的。可是,当你爱的人守的是对别人的感情,还他妈的风吹雪压都不变,这就太让人心凉了。 车后忽然传来踩雪地‘嘎吱’声,因为风太大了,快要走到车尾楚非骄才听到。 楚非骄打开车门,拎着机枪,借着车门和暴风雪的掩护,遮盖住了自己的身影,他一看,后面来人都是一身军绿的棉服,裹得严严实实,在泛着雪光的夜晚,那身衣服是明晃晃地乍眼。 是张晋谦的人! 看来是解决了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至此,楚非骄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不能让张晋谦的人发现他,否则他的身份和所作所为根本没有办法解释。那样,他恐怕就不能留在张晋谦身边了。 更何况自己的生死状还在他手里,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他难免拿着生死状威胁自己的大哥。他不是不信张晋谦,只是见惯了他的薄情,在结合自己家的家世,到底是放人之心不可无。 想着,楚非骄借着风雪,拎着机枪,向着远处的黑暗转身而去。 事情过去,张晋谦被手下救了,在医院里躺了几十天养伤,而那个救了他的人,他却始终都没有找到。 他原本也怀疑是楚非骄,可是看了别墅里的监控,确认楚非骄在那个时间段确实在别墅里,再加上后来别墅的保镖有一个莫名失踪了。张晋谦就打消了对楚非骄的怀疑,只认为是他失踪的那个保镖恐怕是隐姓埋名的人物,是他救了自己。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手臂受伤,穿的单薄的楚非骄,在暴风雪中差点活活被冻死。还是阿命派来的人找到他,带他去了医院。 楚非骄在张晋谦身边七年,这样的事遇到的不少,多多少少,张晋谦七年的顺风顺水背后,都有楚非骄的影子。 按理来说,张晋谦那样的人,该说是精明无比的。可是一晃七年,他多次对楚非骄起疑,却都被如同双胞胎一样的阿命和楚非骄联手骗过去了。 可是就算如此,张晋谦没有发现,也只能说他对楚非骄是真的没有上心,连怀疑都怀疑的不走心。 楚非骄瞒着张晋谦自己的身份,原本就是不想两个人之间感情夹杂着什么。赵霁阳身后是国家,楚非骄身后也不简单,肯定不会同意他和张晋谦的。 所以,楚非骄原本想要先让张晋谦爱上自己,凭着张晋谦那个如松如柏的性格,一定能够迈过家世的坎。 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会如同人们想象的那样。张晋谦没有爱上楚非骄,七年,从头到尾都没有,楚非骄也只能瞒了他七年。 这七年,他一直不肯死心。他不想承认,自己七年的付出居然比不上从来没有给过张晋谦回应的赵霁阳!他的骄傲,他的尊严都不准他低头!他打定了主意,只要张晋谦不赶他,他就赖在别墅里不走。 就算是走肾不走心,七年,日久也该生情了吧! 可是七年后,张晋谦真的拿生死状打了他的脸! 在张晋谦之前,他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是张晋谦把他所有的真心和骄傲放在泥里踩! 第五章 东北死囚牢 楚非骄转身,走的干净利落,他的目的地,是东北死囚牢。 在他身后,张晋谦坐在椅子上,撕碎的纸屑落在他的衣服上,他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打下了一片阴翳。薄唇紧抿,身体僵硬地如同一座亘古冰雕,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从别墅里出来不久,楚非骄就被那些黑衣大汉带到了偏僻的郊区。不知道张晋谦是怎么做到的,等到三天后,楚非骄已经坐在开往死囚牢的囚车里了。 这辆押送死囚的车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前后还有开道护送的军用越野车。 楚非骄上身穿着白色的羊毛衣和黑色的卫衣,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他旁边,就是一个持枪警惕的军官。 楚非骄不知道这辆车到底要开向哪里,只是天气越来越冷了,即使是三四月间,还是冷的和寒冬一样。 车队走了几天,却没有人送来食物,最多就是那些士兵扔上来两三瓶水。楚非骄闭目养神,宽大的卫衣帽子罩住了他整个人,他一张脸都埋没在黑暗中。 他现在要保存体力,死囚牢中,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那里面中的一些人,压根就不配被称作人,喊他们一声畜生都是抬举他们了。 而楚非骄,即将面对他们。 楚非骄身边的那个军官看他的目光有些诡异,上头特意吩咐的,这人...可不是过来遭罪的。可是,进了死囚牢还能不遭罪? 车队在山林间穿行,在一声尖锐的哨响之后,车队终于停了下来。 外面的士兵拉开车门,几个被冲锋枪顶着脑袋的男人上了车。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男人,他上车,视线无意地扫过最前排那个全身笼罩在阴影中的人,顿了顿,最终还是向着后排走去。 紧跟着他的,是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满身锋锐、气质冷凝,另一个身材粗壮魁梧。 三个人走到后排,按照品字形坐下,看似不经意的坐法,但是无论是三人中的哪一人遇到危险,另外两个都能马上出手。品字形的坐法,可攻可守。 坐下后,气质锋锐的男人对为首的那个人说:“易哥,就咱们三个上来了。” “他奶奶的,那帮孙子肯定是想把咱们分开,好整治我们!”身材粗壮魁梧的男子骂了一声,然后咽了口唾沫,瞟了一眼坐在最前面的楚非骄,压低了声音对为首的人说:“易哥,不是说阳小子和咱们一块吗?这...没看到人啊!” 被称作‘易哥’的男人转动眼眸,定定地凝视坐在最前面的楚非骄,似乎是想要看清些什么。可惜,他坐在后面,凭他这个角度,顶多能看到楚非骄宽大卫衣的帽檐。 男人眸中一沉,开口说道:“别找事,该闭嘴的时候闭嘴,一切,等到了里面再说。” 楚非骄只是在闭目养神,他的意识很清醒,他将三人之间的交谈听得清清楚楚。 易哥?阳小子? 看来,他们就是和赵霁阳一路的人,也应该是给国家做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国家动手了。 接下来,车上陆陆续续又上来几个人。 有的粗犷,有的斯文,有的阴冷,甚至,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他们气质身形各异,但是这些人唯一的、微妙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神色间对于人性的冷漠。 车上的人都没有说话,车队进行途中,也是一样的只有水、没有食物。车上的人没有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却有意无意的开始彼此间的试探。 这些人中,最让人感觉到危险的,一个是坐在最前排的楚非骄。自上车开始,除了中间的休息,他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看上去就和一个塑料人一样。 第二个,就是坐在后面的三人组,三人组怎么说也是给国家做事的,正规军出身的,和这些死囚终究是有不同。 还有,就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她很安静,一头黑色的长发、脸色青白,她垂着头,十指和长发不停的缠紧,又放开。 车队颠簸的驶向不知名的方向,但是车上的所有人都清楚,这队车的目的地,是人间炼狱——死囚牢! 车队颠簸着驶向山区,山区中林木茂密,积雪还足有轮胎高,但是这并不妨碍车队的前行。率领这支车队的军官,得到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车里的人送进死囚牢。 车队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闸门,过了一层又一层严密的审查,直到车队停在一处高大的城墙下。 “下车!” 车门打开,楚非骄身边的那个军官首先下了车,车上的人,也陆续从车上走下。 城门前空旷开阔的地面上,十几个死囚零零散散的站着。 除了他们站得空地,其他四周都是堑壕和铁丝网,高达十几米的城墙上,架着机枪,远处建有六座了望塔,四周全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眼前的城门也和正常意义上的城门很不一样,眼前的城门是开在两面城墙交接的地方,而不是城墙的正中。也就是说,楚非骄面前的,是一座城门和延伸向两边呈现犄角型的城墙。 军官看着众人,大声喝道:“这里,就是有名的鬼门关,过了这里,就是东北死囚牢!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后面就是地狱!你们这些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重回人间!” “我不想和你们废话,里面的规矩,去问你们还活着的‘前辈’吧!现在,我念到名字的出列!” “易罗越!蜂巢005室!” “霍烈!第一蜂房甲13室!” “李山河!第一蜂房甲56室!” ... “楚非骄!第六蜂房丁4室!”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点出,一名名手持冲锋枪的军人站在对应的死囚面前,他们手中的枪都已经上了膛。 “走!” “跟我来!” 军人们走在死囚的后面,手中的冲锋枪顶在他们的背上,与此同时,不停的告诉他们前进的方向。 楚非骄也被枪顶着,踏入了死囚牢。 走过城门,看到的就是另一面低一些的内城墙,再里面,就是六层高的牢房。 别人不清楚,可是出身京门的楚非骄,因为家里的关系,对于死囚牢,可是久仰大名。 罪人的流放地,死亡的乐园,血腥的废土,人间地狱...这些听上去毛骨悚然的称号,都是送给死囚牢的。 整个死囚牢并不是和一般建筑一样四四方方,而是颇类似美国五角大楼,是一个巨大的六边形建筑。整个巨大的六边形建筑,只有六个角有出入的大门,楚非骄刚刚就是通过六角中的一个角走进来的。 蜂巢一样的六边形能够很好的填满整个山谷空地,对比四边形,和圆形更接近的六边形所囊括的面积更大。 死囚牢是一层一层的,最外面两层是内外城墙,过了内城墙,就是宽达十几米的空地,空地后就是囚房。 空地上一列列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士兵日夜巡逻,一旦发现不对,他们可以不经报告当场开枪射击。再加上内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狙击点、重机枪扫射台,还有六座了望塔,交叉火力,足以让这片空地成为名符其实的屠宰场。 更何况,外面还有垂直近十米高、犹如刀削般光滑的外城墙,和外城墙外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堑壕。 想从这里逃出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原本要在这里渡过后半生的,是赵霁阳! 楚非骄的脸隐藏在卫衣宽大的帽檐下,他将一路过来的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忽的勾勒出一个锋锐艳冶的弧度。就像是开了锋的蝴蝶刀,除了流畅华美的外表,终于要见血了! 走过空地,来到六角牢房其中的一角前,楚非骄身后的军人放下枪,改由守在三米高的漆红铁门前的士兵举枪对着楚非骄。 前来的士兵上前,交上一分文件,漆红铁门前的士兵裂了下嘴,看了眼低着头、身形单薄的楚非骄,咋舌道:“这么年轻、可惜了...” 押送楚非骄的士兵接回递出的文件,冷声说:“可惜什么,能来这里的,哪个都不可惜!” 来这里的囚徒就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留他们一命。 可惜?这个两个字在这里就是个笑话!没看押送的路上全程都有士兵拿枪顶着死囚,哪个想动手,直接当场击毙!这次的人少,也识相,以前这干事,他们在路上少说也得杀几个。 “也对,进去吧!里面的规矩,会有人告诉你的,只是,凭你这身段,啧啧,不知道几天能让那帮畜生玩死!”铁门前的士兵对其他人示意,开门。 大闸拉动,一阵阵机械搅动的声音响起,楚非骄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 看着三米高、足有五米厚的漆红铁门,楚非骄也总算是见了大手笔,这厚度,和银行的保险箱有的一拼! 漆红铁门打开,一股阴寒煞气扑面而来! 一条延伸近几十米的长廊,展现在楚非骄面前。 第六章 第六蜂房丁4室 几十米的长廊两边,是高大的铁栅栏隔出的囚房,栅栏上密密麻麻地缠着锁链,在栅栏和锁链的缝隙间,一双双狞恶的眼睛。 从外面看去,就能看到这些隔间中的情况。 隔间唯一的一面墙上开了一扇小小的天窗,细细密密地阳光从天窗中洒下来,斑斑驳驳地印在阴冷的地面上。隔间中没有床,没有椅子,没有任何的东西,几名衣衫褴褛地囚徒蜷缩在地面上,透过锁链的缝隙,凝视着走过的楚非骄。 有的囚徒看到他,马上‘嘿嘿’地笑了起来,还有的大声打起口哨,目光下流的顺着楚非骄那双大长腿上上下下地看。 “走!” “进去!” 跟在楚非骄身后的那个士兵打开了一扇铁栅栏,顶在楚非骄身后的枪口猛地用力一戳,将楚非骄顶进了牢房! 楚非骄进入的牢房除了他之外,还有五六个蜷缩在地上的囚徒。 进来的士兵一手拿着枪,另一手抽出别在腰间的电鞭,“啪”地一声,猛地往地上一甩! 地上的囚徒这才惊醒,僵硬的转头看着士兵。 士兵喝道:“都老实点,这个人叫楚非骄!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狱友!都给我老实点,别惹麻烦!” 说完,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咣当’一声锁了铁栅栏。 士兵刚一走,丁4室的一个囚徒就站了起来。他原本蜷缩在地上还看不出来,但是一站起来,就能看出这人骨架高大,原本也应该是个壮实汉子。可是实际上,他身上那身看不出颜色的黑棉袄都能咣当了。 那人满头脏污的乱发油腻腻地贴在头上,脸颊干瘪,眼眶凹陷,在打量了楚非骄一遍之后,开口说道:“新来的小子,抬起头来,让豹爷我看看长的怎么样!要是好看,豹爷我就赏你伺候伺候老子!” 楚非骄的脸藏在兜帽的阴影下,他皱了皱眉,大名鼎鼎的死囚牢,都是这些货色? 那人看楚非骄不理他,当场冲着楚非骄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小子你他妈的挺狂啊!不把豹爷我看在眼里是吧!来来来,赶紧的,趴地上给豹爷我舔干净了!” 地上的另一个囚徒低低地‘嘿嘿’笑着,说:“豹爷,不光是地上,看这小子身段不差,让他舔舔我们的脚也行啊!” “是啊!咱们也享受一回!” “嘿嘿嘿...” 几个囚徒刺耳的笑着,恶意就像是污水一样扑面而来。 楚非骄没心思理他们,那个自称豹爷的却被楚非骄激怒了,上前两步,抡起一拳狠狠击向了楚非骄。 楚非骄反射一样的倒退几步,背猛地撞上了铁栅栏,铁栅栏上缠绕的锁链硌的他后背剧痛。 豹爷一看这弱不禁风的小子居然能躲开自己一拳,顿时觉得被下了脸面,大骂道:“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你舔不舔!不舔,老子让你舔老子的老二!” 被豹爷一说,关在监狱里的囚徒双眼猛地亮了起来,监狱里没有别的娱乐,能玩玩新人,也是他们少有的乐趣。只是这新人被玩成什么样子,能不能活下来,就两说了。 楚非骄也被激怒了,看着那些囚徒伸向他的手上满是污垢,不知多久没有修剪过的黑长指甲里满是黑泥,被这种东西碰到,简直就是侮辱! 楚非骄背过手,直接从栏杆上扯下一截锁链,眼中冷光一闪而过。 身形一闪,所有囚徒眼睛一花,就看到楚非骄晃过了豹爷,站在豹爷身后,直接把锁链勒在豹爷的脖子上。裹挟狠辣力度的双臂使劲,不长的锁链生生勒进了豹爷的脖子里。 豹爷脖子上青筋暴起,锁链却已经牢牢地嵌入了颈间,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楚非骄干净利落的用一截锁链生生勒断了豹爷的喉骨和颈后脊柱。 干净!利落!狠辣! 随后,楚非骄厌恶的松手。 恶心,真是太恶心了!不光是这里的人,这里本身就非常的恶心! 看到楚非骄这么干净利落的杀了豹爷,那些叫嚣着要楚非骄跪舔的囚徒瞬间就安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在牢房中蔓延,一直带着兜帽的楚非骄抬头,一张称得上是艳丽逼人的脸曝露在阴沉的牢房中。 美!真的是太美了! 这些囚徒从生下来到进入死囚牢,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 可是,当这种美沾染上了死亡的味道,就只剩下了让所有人恐慌的惊悚。 楚非骄漫步一样走到栏杆边,在众人的注视下再次扯下来一段锁链。铁环碎裂的声音,锁链摩擦的声音,就像是死神在打磨自己的镰刀。 对着地上刚刚冲他叫嚣地最厉害的囚徒,楚非骄手中的锁链猛地甩出,那个囚徒鬼叫一声,竭力地想要躲开。可是飞驰而来的锁链像是灵动地蟒蛇,狠狠地绞上了他的脖子。 咔嚓一声脆响,这个囚徒的脖子也被拗断,步了豹爷的后尘。 这个囚徒的死,像是开启了一个的开关,原本还安静的其他囚徒当场鬼叫起来,扑向铁栏,疯也似地朝外面嘶吼着救命。可惜铁栏上都缠有铁链,他们就是再尽力,别说出去了,就是想要伸出一只手也困难! 楚非骄甩了甩手腕,铁链像是有意识一样松开了已经死去的囚徒。楚非骄这次扯下的锁链比较长,他完全就是那这段锁链当铁鞭在使! 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士兵甩电鞭,这些囚徒明显都是被打怕了。可是没人知道,楚非骄最喜欢的武器,恰巧也是鞭子。 鞭子不像是其他冷兵器的坚硬,相反,柔韧、纤细,就像是翻版的自己! 一步、两步... 拿着铁链的楚非骄向丁4室最后几个囚徒走过去,猛地甩手,铁链重重地甩在挤在栏杆上嚎叫的囚徒们。巨大的力量带走了囚徒背上一片血肉,汹涌的鲜血从他们身上流出! 腕力、寸劲,楚非骄几鞭下去,这些囚徒的后背都露出了森森白骨! 囚徒们不是不想反抗,只是被铁链压制在栏杆上,想要动一动都疼得撕心裂肺! 几鞭下去,能站着的囚徒不剩一个,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猩红的血沿着水泥的地面汹涌地流淌,舔舐着层层污秽的肮脏,就像是在洗刷罪恶一般。 其他相邻囚室中的囚徒,看到楚非骄干净利落的杀了两个囚徒,又活活抽死了剩下的,顿时就跟见了鬼一样的看着容貌昳丽的楚非骄。 听到嘶吼声匆匆赶来的士兵看到丁4室内血腥的场景,也被震了震,为首的士兵开了栅栏,冲进去抽出电鞭就是一下。随后赶来的士兵一拥而上,直接把楚非骄按在地上了。 楚非骄没有反抗,那电鞭甩一下的滋味可不是好受的,这些士兵全都荷枪实弹,和他们起冲突是最不智的。 “我草!这变态谁放进来的!妈的,那帮人是瞎子吗?长着这样一张脸还他妈的送来第六蜂房丁4?”其中一个像是军官的人大声骂道。 能进死囚牢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罪人,别说死一次,死个四五次都绰绰有余的。 长得这么好看的死囚军官还真是第一次见。但是相应的,就像是颜色越艳丽的树蛙越有毒一样,这朵看着靡丽的花,果然也一样的凶残无比! 他旁边的士兵把楚非骄拖了下去,另一个士兵接话道:“好像是新进来的,看着挺年轻,没什么杀伤力,加上是政治犯,就送来这里了!” 听到这话,军官心中一凛。 政治犯?长成这个样子、凶残到这个程度的政治犯? 死囚牢中,除了恶人,当然也有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送来的犯人,其中牵扯最深、最不能妄动的,就是政治犯。今天这个人当权,他是政治犯,明天换天了,人家没准就是官老爷! 说白了,政治这东西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这些看守死囚牢的士兵,最不想惹的就是政治犯。 军官念头一转,问道:“今天一起送进来的都去了哪里?” “大部分都去了第一蜂房,有一个还进了蜂巢!” “蜂巢?!”军官表情一僵,随后马上说道:“把人带去第一蜂房,就带到甲19室,杨明是个识时务的,提点着点,这人不好惹!” 被电的浑身麻痹的楚非骄被士兵架着,沿着长廊往前走,逆时针走过五个转角,来到了第六条长廊。这条长廊明显和之前的不一样,这里没有铁栅栏,而是一间又一间干净明亮的房间。 士兵架着楚非骄,打开了甲19房间。 房间里面是个身材魁梧、留着板寸的汉子,他一见士兵架着的楚非骄,挑了挑眉。 “杨明,开眼着点,这人不好惹。” 杨明笑着撸了把自己毛刺刺的头,咧嘴道:“放心,爷我长了眼睛,还没活够呢!” 那些士兵把人一扔,然后转身就走了。 楚非骄活动了一下麻痹的手脚,打量了一下房间。 这间房的墙壁被粉刷成了白色的,房间有一扇干净整洁的玻璃窗,还有张大床,连书桌、椅子都一应俱全。比起楚非骄呆过的丁4室,这间甲19室称得上是豪华配置了。 第七章 蜂房与杨明 楚非骄一起身一抬头,那张脸和流光溢彩的双眼就被杨明看到了。 “我滴个乖乖...”杨明心里暗骂一声,这不他妈是给他找事吗?! 这张脸,在第一蜂房?这他妈要疯啊! 杨明咽了口唾沫,说:“我叫杨明,小子,你叫什么?” “楚非骄。”打量完了四周,楚非骄看着这个壮实的汉子,挑了挑眉,说:“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送我来的军官说,可以向‘还活着’的前辈请教一下这里的规矩!” 楚非骄特意咬重了‘还活着’这三个字,来到这里,看样子是要和杨明一个囚室了。可惜他更喜欢住单人间,这个杨明识时务还好,不识时务,就去死吧! 杨明一听,乐了。 “楚非骄是吗?看你这娇娇气气的少爷样,没想到脾气还挺大!说话还带刺啊!”杨明坐在床上,大刺刺地把腿一搁,没对楚非骄暗藏的威胁动怒,而是说:“行了,老子今天心情好,给你说说这里也行!” “你知道,这里是东北死囚牢,这里面关的,都是该枪毙的死囚。整个死囚牢是六边形建筑,依次编号一二三四五六蜂房。第六蜂房是级别最低的,里面关的都是所犯罪行比较低的,第一蜂房级别最高,里面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 “但是有趣的是,第六蜂房的人犯的罪最低,待遇却最差,第一蜂房里的人犯的错最大,待遇却最好。第六蜂房的人不能洗澡,没有衣服,听说每天也就给吃一个窝窝头。” 说到这里,杨明嘿嘿一笑,很是有几分古怪的说:“小子,你还不知道吧!第一蜂房的待遇很不错啊!不光能吃到白面馒头,还有大米饭,三天一顿肉,到了夏天,还能有水果吃!不光如此,我们每天还有三个小时放风时间。要我说,这跟住宾馆的待遇差不多。” 这待遇听着是不错,楚非骄忽然问道:“甲19室是什么意思,囚室和蜂房一样都是分等级的吗?” “没错!”提到这个,杨明有几分得意地说:“整个囚牢一共四层,没每个面都是一个蜂房。但是蜂房里面的囚室却也是分三六九等的,甲级蜂房最高等,丁级最差。现在你小子可是在第一蜂房甲19室,就算是甲级蜂房,这个编号也是靠前的!” 19号靠不靠前,这个楚非骄不关心,他更关心的是... “能换衣服和洗澡吗?” 想想第六蜂房里面的死囚那个肮脏的样子,楚非骄绝对没有办法忍受。 “能!当然能!好歹老子这里也是甲级蜂房!别说换衣服洗澡了,想要女人伺候都成!”杨明看着楚非骄,眼珠子一转,说:“哎,小子,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楚非骄从地上爬起来,动了动手腕,忽的一笑。 楚非骄这一笑可不得了,原本就好看的不要不要的脸,顿时如同春花绽放,杨明当场就看愣了。 趁着杨明愣神,楚非骄抬腿,修长笔直的大腿抡起,以一种无可匹敌的速度和力量勾住杨明的胸腹。以腰带腿,一个用力,直接把坐在床上的杨明抡到了地上。 “我是不是雏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谁称老子呢?” 屈膝,抬腿,对着杨明的胸腹重重一击,杨明一声嘶吼,双掌叠起,迎向楚非骄击下的膝盖。 可惜,惯性加上巨大的爆发力,失去先机的杨明没能拦下楚非骄的膝盖,被坚硬的膝盖重重的磕上胸膛。即使有双手垫在下面缓冲,巨大的击力也让杨明当场吐出一口血来。垫在下面的手骨,更是传来了剧痛。 操!杨明吐了口血,骨裂了! “你他...”杨明咧嘴想骂,可惜一句话还没骂完,楚非骄膝盖一横,直接压在了他脖子上,锁死了他的喉咙。杨明硬生生把接下来的话都咽进肚子里了,这小美人,有点凶残啊! 楚非骄唇角一抿,一抹锋锐的弧度划出完美的角度,他压着杨明的脖子,轻声说道:“杨明是吗?少爷我可不是好惹的,再乱说话,杀了你哦!” 说着,楚非骄还伸手拍了拍杨明的脸。 “看在你给我说明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还活着’的前辈!” 说完,楚非骄放开杨明,转身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杨明从地上爬起来,剧痛的双手还在发抖,但是他却没生气,而是说道:“好!有本事,有脾气,否则,你有这张脸,就没法在这里活下去!” “但是,我的大少爷,光有这点本事是不够的,我跟你说了这里的待遇,却没说这里的残酷。你知道吗,每半个月,这里都要上交人命!” “人命?” “是的,人命!第一蜂房十条,第二蜂房二十条,依次类推,直到第六蜂房的六十条人命!监狱不会白白的养着死囚,来到死囚牢,也不是来养老的!” “这被选出的二百一十人,会被放进蜂巢中,当做蜂巢里面的人的食物。他们要是有本事,杀了蜂巢里面的人,就能活着留在那里。不过,大部分,他们都变成了里面的疯子的养料!” 提起蜂巢,楚非骄想起,刚刚进监狱的时候,那个三人组的头,易罗越,就是被送进了蜂巢! “蜂巢?那是什么地方?” 杨明嘴角一撇,又大刺刺地往床上一座,不就是骨裂,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刚刚楚非骄那出乎意料的一下,那才叫真狠啊!他觉得自己都内伤了!就是其他甲室的家伙,也没有这样的爆发力和速度! 这是个狠角色,一个自己惹不起的狠角色。 长着这样的脸,有着这样的身手,又满身矜傲贵气,不是他杨明惹得起的人。 杨明被楚非骄上来就是一膝盖,却还是没发火,不是因为他脾气好,是个孬种,只是因为他识时务,他知道什么样的人是他惹不起也不能惹的!他只是个死囚,可是眼前这位少爷可不一定。 杨明舔了舔嘴唇,满嘴的铁锈血腥让他体内的血液悄然沸腾起来。 这是机会! 长久以来,他赖以生存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机会!一个,说不好,能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会! 自由!在死囚牢呆久了,这两个字就像是毒,越是想要忘掉,就越是渴望! 而他眼前这个大少爷,没准,就是那个他等了许久的机会。别说被顶一膝盖了,就是被打个半死,为了自由,他也能去舔他的脚! 不过,提到蜂巢,杨明收敛了自己的心思,认真地说:“蜂巢是整个死囚牢最中心的建筑,那里关押的,都是非人类。他们有着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速度、伸手,单个拎出来,你会以为自己看到了超人!” “但实际上,他们是疯子、屠夫,在他们眼里,从来就没有人性这一说。每次投入的二百一十人,都是给他们发泄的食物。对于他们来说,杀人,就是最好的娱乐。” “楚少,你最好小心点,过几天,每个蜂房要进行一次混战,来选出被交出的人选。你这样的新人,是最容易被瞄上的。” 听着被自己揍了,马上就认怂改口叫楚少的杨明的话,楚非骄满意了。 和识时务的聪明人打交道,总是省心的。 不过,这次第一蜂房交出的十条人命,肯定会有跟着易罗越进来的那两个人。霍烈和李山河对吗?甲13和甲56室! 杨明叫了医生和士兵,第一蜂房的待遇确实好,杨明的手得到了治疗,同时,甲19室中的家具都多了一份。 但是,没多久,甲13室就传来了男人的咆哮和怒吼,拳脚相加的声音响起,不到十分钟,声音再次消失。楚非骄靠在门上,通过门上的钢化玻璃,看到了被士兵拖出去的尸体。 那个叫霍烈的男人,可不像是会和别的囚徒分享囚室的人,一个晚上都不行,所以,失败者,就只能像死狗一样被拖出去了。原本甲13室主人的死,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在死亡司空见惯的地方,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夜幕降临,楚非骄也在甲19室中度过了他入狱的第一个夜晚。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楚非骄慢慢睁开眼,坐起来伸了伸懒腰。 另一边的杨明也同时睁开了眼,坐起身,呵呵一笑,说:“早啊!楚少!” 楚非骄抬了抬下巴,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杨明起身,就开始做俯卧撑、仰卧起坐,在死囚牢里,想要保持身手和体力,锻炼是必不可少的。 楚非骄看着,也来了兴致。房间中除了桌椅和床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楚非骄也不在乎,直接走过去,把杨明的被子往地下一铺,在被子开始压腿、下腰、拧身。 杨明已经不心疼他的被子了,他就眼睁睁看着楚非骄跟没有骨头一样在被子上扭成各种形状,对于他这样身高快一米九的大老粗来说,这些动作都太要命了。 楚非骄真的是男的?就算是学舞蹈的女人也没有他软吧! 看到杨明见鬼了的表情,楚非骄嗤笑一身,说:“看屁啊!少爷我三岁开始练武,师父可是夸我天赋异禀呢!你想再试试吗?” 杨明回想起楚非骄爆发力和速度绝佳的那一膝盖,顿时胸口开始疼,摇了摇头,又大汗淋漓的开始他的锻炼。 第八章 放风与霍烈 早餐是军官碍着房间发的,轮到楚非骄这里,是几个玉米面和白面做成的烙子,热气腾腾的,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楚非骄两个烙子就吃饱了,而杨明三口一个,整整吃下去五个,灌了三碗汤才停下来。 杨明说的对,这第一蜂房的待遇,和住宾馆真差不多。 监狱里时间过得很快,楚非骄松松筋骨,发发呆,下午的放风时间就到了。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下到靠近蜂巢那面的空地,直到晚饭时才会回去。 这片空地比内城墙那里的还要大,说是放风,其实就是自由活动,当然,活动中出的意外,也没人管。 在出去之前,杨明走到楚非骄身后,低声说:“楚少,我知道你有能耐,但是...第一蜂房中的人都不好惹。你小心甲10室的苟公,他总被人叫公狗,因为他只要一发情,就要色不要命,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 楚非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从小到大,这张脸带给他的,不光是周围人的爱慕和好感,还有各种各样恶心的变态。当然,他也亲手把那些变态送进地狱了! “没关系,敢动我,就算他已身处地狱,我也要让他再下一次地狱!” 楚非骄的声音很轻,却让杨明骨头都颤了颤。 及时认怂,绝对是他这辈子干过最明智的事。 死囚牢是一层包裹着一层的,在蜂房和蜂巢之间,有直径几十米的巨大空地,空地上建有食堂等一系列建筑。除了第一蜂房有送餐这项服务之外,其他蜂房的人都要来食堂用餐。当然,食物不是那么充足,想要活下来没问题,想要吃饱,可就不容易了。 现在,第一蜂房的人姗姗来迟,而其他蜂房的人刚刚在食堂用完午餐,正在巨大的操场上放松。当然,也有火爆的拼杀场景。 操场上还有很深的积雪,楚非骄也是听杨明说的,他说这里是大兴安岭。 大兴安岭在外界看来,已经封山了快六十年了。普通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原始森林的深处,还有这样一个人间炼狱。 楚非骄一现身,操场中心一个邪气男人的眼睛刷的就亮了。 啧啧!这腰、这屁股、这腿,极品啊! “新来的?怎么之前没见过?” 男人身边的人狗腿的接话道:“是没见过,但是昨天听说有新人进来。苟哥是看上他了?” 苟公长了双三角眼,看人的时候邪气逼人,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走向了楚非骄。他身边的喽啰一看,苟哥对这小子有意思啊!顿时也跟了过去。 “新来的?”苟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非骄,重点还是在他挺翘的臀上,“知道你苟哥我吗?” 楚非骄没答话,而是低眉顺眼的跟在杨明后面,别人没怎么样,杨明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草!给你脸不要脸了?竟敢忽视苟哥!”楚非骄不闻不问的态度让苟公身边的小喽啰很是看不上眼。 “识相的,就赶紧爬过来伺候苟哥,否则,哥几个能玩残你!” 苟公煞有其事的一摆手,说:“看你们粗鲁的,别吓着人家!” “呦哟!”他身边的喽啰大声嘘叫起来。 他身边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那个喽啰,更是直接走上前几步,伸手向着楚非骄探了过来。 “嘿嘿嘿...赶紧过来陪陪苟哥...” 楚非骄神色一寒,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锁定了他,双目寒光一闪,对着那个喽啰粲然一笑。 那个喽啰动作顿时一顿... 妈的!这小子真正点! 伴随着昳丽的笑容的,往往是楚非骄的悍然出手。 楚非骄弯腰,双手着地,腰身拉了满弓,两条大长腿锁上喽啰的脖颈。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腰身带力,居然生生将那快两百斤的汉子横抡了出去,壮硕的身躯在地上三点水,生生砸出了好几个坑,最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可想而知,这一抡一砸,到底用了多少力量。 那个喽啰后脑经受了几次剧烈的撞击,当场开了瓢,红红白白的东西洒了满地,人已经没了声息。 楚非骄接着反震的惯性一跃而起,拍了拍手,看向苟公,一抬眼,一勾唇,整个一个盛气凌人的妖孽样。 “哪里来的狗崽子,还没长全牙就在这里发情!” 苟公当场就怒了,楚非骄杀了人没关系,但是杀了他的人,当着他的面,还骂了他,就是挑衅! “去死!” 苟公怒吼一身,右臂一震,右手成爪,以刁钻的角度击向楚非骄。 苟公能在甲10号囚室居住,在整个第一蜂房横行霸道这么多年,除了好色之外,他也是有真本事的。这一爪力气极大,甚至还带着隐隐地破空声,照着楚非骄的面门而去。 这个力度、这个速度,楚非骄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只是凭借着本能猛地一个铁板桥,然后干脆变成向后下腰,双腿离地,在极近的距离内,直踢苟公的下颚。 苟公牙关一松,满口白沫和几颗牙横飞出去。 下颚遭到重击,他整个人的重心也失去了控制,顿时向后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楚非骄起身,冷冷地看着爬起来,红着双眼看着他的苟公,他明显已经被疼痛刺激的失去理智了。 这一来一回看着简单,但是楚非骄很清楚,在速度和力量上他都输了。 他一开始能够直接摔死那个喽啰,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他是全身发力,以腰带腿,算是用上了人体中饱含力量最强的两个部位。 可是苟公刚刚那一爪,楚非骄只能躲,而没有反击的机会。最后那一踢,也仅仅是让苟公失了面子,没有给他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死囚牢,还真的是卧虎藏龙啊!仅仅排名第十的急色之徒,就能有这样的实力,几乎不弱于军中那些特殊部队的军人了。 苟公这回吃了亏,也算是知道楚非骄的本事了。不敢大意,双手叫力,一双铁爪照着楚非骄的喉咙撕去! 苟公动了真格,他后脚猛击地面,整个人向前跃起,探出的利爪暗含狠辣,全身恐怖的力度流泻而出,就像是炮弹一样冲着楚非骄飞冲而去。 可惜,苟公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闪过,一道凌厉的鞭腿砸在他的胸膛之下。刚猛霸道的力度,当场抽碎了他大半的肋骨,整个人横飞出去,口中和鲜血一同吐出碎块的,还不知是那些内脏的残骸。 从人影闪现,到那一记鞭腿的凌厉狠辣,来人时机把握之准,所展现出的力量之刚猛霸烈,都到达了极致。 “一条公狗,还要欺负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不成?” 楚非骄的目光移到来人身上,随即饶有兴味的勾起嘴角。 霍烈? 霍烈是和楚非骄一同进入监狱中的人,被安排在甲13室。 霍烈是军人出身,快至少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腰杆挺直,还有一张俊朗刚毅的帅脸。更关键的是,他有一身锋锐如刀的气质,剑眉星目,被他看一眼就跟被刀子刮过一样。 到底是给国家做事的,看着就和这些囚徒不一样。 霍烈悍然出手,苟公被霍烈一记鞭腿击中,猝不及防之下,人已经进入了濒死状态。 所有人都傻了,昨晚甲13室的惨叫和怒吼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甲13室的主人,尸体都已经被拖出去了。霍烈的实力毋庸置疑,一身霸烈的杀气更像是古时征战沙场的将军,一招震撼全场。 没有人质疑霍烈忽然出手到底算不算的上是偷袭,半死不活的苟公到底憋不憋屈,死囚牢中,实力为尊! 霍烈是出手了,而苟公没躲过,就是他自己倒霉! 霍烈没管地上还剩一口气的苟公,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楚非骄,那目光中的含义让楚非骄心中一动。 看来,是猜到了。 猜到,那个原本应该和他们一同入狱的赵霁阳,已经不知道什么原因,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了他楚非骄! 那他这次出手,是...试探? 心中百转千回,而楚非骄面上不显,他正一步步的走向苟公,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抬脚,狠狠地踩向苟公的胸口! 原本就被一记鞭腿抽的肋骨齐断的胸膛,压根承受不了这样的力度,只听一声渗人的惨叫,楚非骄那只脚就生生地踩进了苟公的胸膛。 苟公惨叫着,双臂痉挛地扣紧了楚非骄踩下去的那条腿,临死前回光返照的力量让他十指都嵌进了楚非骄的小腿上。 但是楚非骄可没有忘记苟公对他的侮辱!他脸上诡异而艳冶的笑越来越大,踩进苟公胸膛中的那只脚还狠狠地碾了碾,汩汩鲜血染红了他整只裤腿,鞋底温热湿软的内脏炸裂的触感让人心中作呕。 苟公喉咙像是破损的风箱,艰难地发出最后模糊的呻吟,很快,就咽气了。他双眼睁得大大地向外鼓出,腮帮子咬紧,一双铁爪还嵌在楚非骄的小腿上,犹如钢铸。 可惜,人却死了。 死的很窝囊。 色字头上一把刀,一个浑身带刺的美人,生生穿透了他的胸膛,也结束了他的命运。 在场的可不止第一蜂房的人,其他蜂房的人看到这一幕已经开始哇哇地吐了,而第一蜂房的人看楚非骄的眼神,才是那种真正看同类的眼神。 残忍、疯狂、睚眦必报! 至此,他们才算是认同楚非骄是第一蜂房的一员。 第九章 泰山王拳 苟公死了,作为杀了他的楚非骄,也得到了住进甲10室的权利。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向蜂巢交人命的日子了。 下午,六大蜂房的所有死囚齐聚在操场上,所有死囚加起来也就不到三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低等蜂房中的人。 周围的高墙上,骑坐着拎着机枪和冲锋枪的士兵。 场中最引人瞩目的,当然是第一蜂房的三百死囚。 第一蜂房要交出十条人命,楚非骄梭巡着场内,目光定格在一个人身上,第一蜂房甲1室的主人,这是楚非骄第一次看到他。 地下黑拳中不灭的神话,一个曾经让整个黑暗世界动摇的男人,‘泰山’王拳! 王拳本人其实不叫这个名字,只是在地下世界,他那一双铁拳,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者,久而久之,人们就习惯称之为王拳了。 王拳,王权! 如果不是王拳当年在地下黑拳中杀了一位高官,引来国家的疯狂报复,也不至于沦落到死囚牢中。而逮捕王拳的,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修罗’! 据说,当年在地下黑拳的擂台上,‘修罗’与王拳约战,败者任凭对方处置。连胜了三百场的王拳,却在一个时辰之内败北,至此之后再无音讯。当年,据说还有很多欣赏王拳的人为他求情动作,但是他究竟是死是活一直都是个迷。 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看到这个近乎传奇的男人! 在场的人,都在等王拳发话。 “诸位都知道规矩,在下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王拳却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王拳最先发话,他坚毅的目光扫视全场,尤其是那些骑在墙上,一副看好戏样子的士兵们。 “我们是什么?” “活人?死人?!我不知道你们进死囚牢之前有什么‘辉煌’的过往,但是!我们是什么?!” 王拳忽的咆哮出声! “任人愚弄!像是斗兽一样圈养!原先的血气呢?原先的疯狂呢?你们就甘愿被人圈养,苟且偷生,然后不知何时被扔进蜂巢,被蜂巢里的那些疯子撕碎吗?” “我不愿!我,泰山王拳不愿!” 王拳的话,让在场的人有些动容。 楚非骄来的时间不长,感触不深,可是第一蜂房中的死囚们,有些都已经在这里呆了十数年了。他们早就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 他们罪大恶极,他们罪不容诛,他们十恶不赦! 可是一死以谢天下已经足够了!没有谁是天生的恶人,所有人都有着或这样或那样的悲哀的过往!他们怒而起,愤而杀,有罪,可是一颗子弹已经足够了!终身监禁和死刑到底哪个更不人道? 他们被关在关押在死囚牢,终日像是獒犬一样搏杀,战战兢兢,同类相残,就是为了多活一会,不被扔进蜂巢中! “今天,我王拳不想在完成什么任务了,这十条人命,也不再是第一蜂房扔出去的替死鬼!我,王拳,今日,入蜂房!你们,谁敢相随?!” 王拳的咆哮,响彻整个空地! 一句豪迈的今日如蜂房,一句谁敢相随的质问,有的不是谁不入地狱我入地狱的慈悲,而是不愿就此沉沦堕落的热血! 王拳,曾经搅动地下风云的拳王,一个永不磨灭的神话! 看着这一幕的军官暗暗叹息,到底是泰山王拳,不动如山,动如山崩! 当年的修罗送他进死囚牢的时候就说过,死囚牢这对于王拳来说或许是一种折磨,但却不能磨灭他的战意!想要靠死囚牢来折磨王拳,最终也只能是成就他! “说的容易,王拳,你想好下场了吗?”甲6室的主人开口问道。 “一死而已,死又何惧?” 王拳八个字,落地有声! “好!”曾经和楚非骄一同入狱的李山河站了出来,同样魁梧的身形,同样昂扬的战意,“王拳,当年你和修罗一战,我李山河就站在台下!我敬你是条汉子,我随你!” 看到李山河站出来,霍烈也迈步而出。 “好久不见,泰山。” 王拳看到李山河和霍烈,眼中划过一丝意外,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看样子,我和修罗再度交手,也不远了!” 楚非骄看着仰天大笑的王拳,叹了口气,也站了出来。 王拳,王拳,他记得当年,他大哥都曾经提过他,在他面前称赞他重若泰山,势若千钧!能得他大哥一句话,王拳也足够荣耀了。 看到楚非骄站出来,在场有人不客气的嗤笑道:“怎么,细皮嫩肉的大少爷也要进蜂巢?那里可不是蜂房,那里的人最喜欢吃你这样的小少爷了!” 楚非骄只是微微抬首,一双凤目亮的惊人。 “泰山王拳,久仰了。就为了你昔日威名,少爷我陪你走一趟!碧落黄泉,一死而已!” 一死而已!一死而已! “楚少!”杨明看着走出去的楚非骄,想想泰山的豪迈,想想楚非骄的矜傲。 他杨明不是好人,可是...可是... 蜂巢,真的不是个好去处啊! 杨明终究,还是没有站出去。 第一蜂房的囚徒们,暗暗攥紧拳头,是啊,还要这样活下去吗?还要这样等待着被别人当场替死鬼扔进蜂巢中吗? 自己前往,和被别人扔进去,同样的结局,可是得到救赎的,却是早就已经麻木的灵魂。 “算我一个!” “我也是!” 相继,有囚徒站了出来。 他们目光坚定,全身煞意涌动,彼此相连,一种异样的狂热在场中蔓延。 一个士兵看到这一幕,对身边的军官请示道:“长官,人多了!” 军官冷笑一声,说:“死囚牢只规定最少人数,没规定上限。我就说这帮人是狼犬,见了血,就回不去了。想要奴役他们,比登天还难。等着吧,这帮家伙觉醒了,玩火的人,终将玩火自焚!” “蜂巢里面,该换换血了!” 尽管有王拳带头,可是站出来的,也仅仅有不到二十人,更多的囚徒,冷眼看着这些自己站出来找死的人。 讥讽、嘲笑,宛如在看着一帮死人。 而站出来的人呢?看着那些仍然想要苟且偷生的人,又何尝不是眼带讥讽呢? 生命会走向生死两极,灵魂也会。 究竟是谁生谁死,还真的不一定呢! 第一蜂房这里是自愿站出来人,可是其他蜂房中就惨烈的多了。又被人扔出来的,也有早就被选好的,状况不一。 总之,最后清点人数,二百二十八人,即将成为蜂巢的饵料。 在进入蜂巢之前,他们将得到三天的休息时间,会有专门的医生来治疗他们的身体,也有一天三顿的荤腥。 “简直就像是洗刷好的畜生,准备开宰啊!” 楚非骄咬着个白面馒头,看着这二百二十八人。 不过,对于除了第一蜂房的囚徒之外的人来说,这样的待遇想也不敢想,临死之前几顿饱饭,也算是知足了。 二百二十八人,以王拳为首,跟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向了蜂巢。 蜂巢是塔形建筑,位于整个死囚牢的中心。 蜂巢的大门依旧是漆红铁门,在轴承转动之间,一种淡淡的血腥气逸散而出。 进入蜂巢,厚重的铁门随之关闭,也隔绝了这二百二十一人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楚非骄随着众人的脚步向着蜂巢内行去,一路上,他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 整个蜂巢的房间,全部都是六边形的,一个房间碍着一个房间,每个房间内的摆设都一模一样。普通人走在其中,很快就会迷失了方向,完全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而唯一可以作为参照物的,就是上楼的楼梯。 按照外型来看,整个蜂巢呈现塔形,这条唯一的楼梯也是螺旋向上的。 这二百多人,走入蜂巢,却没有遇见任何一个蜂巢内的囚徒。 王拳的眼珠转动,最后,定格在那条楼梯上。 “走!” 王拳毫无畏惧,直接向着楼梯走过去。 而除了第一蜂房出来的人,依旧有囚徒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崩溃了! “走?走到哪里去?你居然还想上去找死!”那个囚徒跪在地上,崩溃的喊道。 拢声的塔形建筑,让他崩溃的喊声响彻整个蜂巢。不知道是不是楚非骄的错觉,在那个囚徒出声的那一刻,空气中就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血腥味更浓了... 心性不坚的囚徒,在踏进蜂巢那一刻就崩溃了。 “懦夫!管他们做什么!我们走!”身高马大的李山河看不惯这个囚徒哭丧着脸,跪倒在地上涕泪肆流。 怎么着也是个大男人,被吓成这个模样,也不够丢人现眼的! 踏上楼梯的王拳,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 楚非骄看着那些囚徒,也没有说话的兴致,你自己都不为了活命搏一把,死了也怪不得人。 一同踏上楼梯,楚非骄打量着四周,那种不祥的血腥味更浓了。 整个楼梯都是黑褐色的,上面不知道沉淀了几层陈旧的鲜血。淡淡地腐烂味道,混合着陈旧的铁锈味,这条通向高层的楼梯,更像是被血染红的一样。 第十章 一触即发 众人沿着楼梯,来到了整个蜂巢的最顶层。 蜂巢的顶层,出乎预料的只有三个房间,三个房间中的两个紧闭着,只有一个房门大开。而三个房间围成的巨大空地上,零零散散有几个人或坐或站,有的目光呆滞,有的不断活动手指,有的,只是安静的变成一座雕像。 “等你们很久了...食物!” 看到王拳等人从楼梯上现身,一个样貌靡丽、肤白若雪,看上去比楚非骄还要美艳的男人笑着说。 楚非骄的昳丽,来源于他的皮囊,也来源于他的根骨。他世家出身,又自幼习舞练武,身材匀称修长。气质又锋锐矜傲,看起来就像是王侯子弟,贵族公子。 而这个男人不一样,他的美,带着死亡的孤寂,带着一种甜腻的靡丽,更带着一种,被强行画出来的虚浮之感。就像是水墨画中忽然用艳丽的油彩涂抹而出的人形,看上去有种不分性别的艳冶。 他在看到楚非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 “真漂亮,蜂巢中终于有了能看的食物了!谁不喜欢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呢?” 楚非骄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充斥着靡丽的男人,他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完全不是人能够拥有的血红色! 楚非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他师父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有人吞食人肉,眼睛就会变成血红色。那这个男人一身细腻的皮肉、靡丽的皮囊,全都是用人肉堆砌出来的! 这种被锁定,被当成食物的感觉... “呵...杨时雨,人可不一定是你的!做了你的菜,我玩什么?” 杨时雨的身后,一个囚徒不满的说。 杨时雨一双猩红的眼,因为进食的欲望而越发的明亮,看起来鲜红欲滴,他狠狠地看了那个囚徒一眼,就像是饿极了的猛兽! “他是我的了!别跟我抢!” 楚非骄被杨时雨盯上了,而另一边的王拳,却对着众人中最熟悉的那个背影,开口道:“修罗,好久不见!” 霍烈和李山河快步走到易罗越的身边,低声叫道:“易哥。” 王拳深吸了一口气,全身肌肉鼓起,咔嚓!骨节相撞,浓重的煞气冲天而起!一双虎眼精光爆射,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 一身黑色风衣的易罗越神色平静的站在霍烈和李山河的前面,面容俊朗刚毅,身形挺拔。他肩膀微动,十指慢慢收紧,全身的气势不断抬升。 “泰山王拳,我们确实是很久未见了,怎么,你还想输给我一次?” “废话少说!” 王拳全身气势抬升到极致,整个人如同猛虎出山,暴吼一声,铁拳夹杂无匹的力度,直冲易罗越面门而去! “修罗!来战!” 砰! 铁拳急冲而至,易罗越面色不变,却刹那间握紧双拳,悍然对轰。两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轰然相撞,宛如奔雷炸响。王拳倒退一步,易罗越却是双脚一沉,水泥的地面被他生生踩出了裂痕!易罗越的双臂,却忽然迸溅出了鲜红的血! “修罗,你受伤了?你身上有伤,又怎么能抗得住我!” “再败你一次!足够了!” 被一拳激起了血气,易罗越长啸一声,全身犹如实质的杀意涌动,双拳一拧,和攻势不减的王拳来了几记强势的对轰。 “大胆!” “住手!” 霍烈和李山河暴吼出声,全身紧绷,如同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剑!王拳能和易罗越过招,却不可能抗得过三人联手! “戒备其他人!我来!” 易罗越悍然出手,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在宛如奔雷,在王拳身上倾泻着。 王拳毫无畏惧,易罗越是他的老对手,也是当年在地下擂台上终结他的神话,将他送入死囚牢的罪魁祸首!他和易罗越之间,没有交流,只有死战! 他当年输给他,却不代表现在还会输给他! “来啊!修罗!来来来!!!” “战啊!” 王拳咆哮一声,一双铁拳虎虎生风,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刚猛霸烈!一身扛鼎蛮力被他完完全全的倾泻而出,势若山崩! “手下败将!” 易罗越硬生生扛下了王拳如同铁锤一般的进攻,不顾双臂和肌肉传来的剧痛和酸楚,拳挥、肘击、脚踏、膝踢,全身各个部位刹那间活跃。比起更注重运用双臂力量的王拳,全身上下,每一块的肌肉的力量都让易罗越发挥到极致。 砰砰砰!!! “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王拳!” 易罗越猛地后撤一步,任凭王拳出拳轰向自己。他双脚踏地,整个身躯猛然跃起,双脚甩动,带着凌厉的破风声点向王拳双臂,以雷霆万钧之势力劈而下! 王拳反应迅速,马上收拳,双臂交叉,一声闷吼,生生接下了易罗越一腿。 易罗越猛然后撤,看似是撤除防御,任凭王拳那一拳击向自己,实则是攻敌必救! 王拳不回防,易罗越那一腿会直接抽上他心口!而易罗越自己,也不过是重伤罢了! 砰!咔嚓! 王拳双臂被滔天巨力击中,一双铁臂传来惊心的骨裂之声。而王拳怒吼一声,竟然硬生生抗住了易罗越一腿,蓄力下蹲,一个扫堂腿就向着易罗越下三路袭去。 易罗越被逼退,只得撤力,随即再次袭去。 易罗越和王拳交战,原本的囚徒都自觉的向后退去,生怕被这两个人形凶兽波及。 另一边,被杨时雨盯上的楚非骄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杨时雨看着他的目光,是真的在看一盘漂亮的、随时可以入口的菜,这种目光让他毛骨悚然! “宝贝,别挣扎了,你是我的!” 杨时雨靡丽的脸庞骤然变得狰狞,全身血煞之气鼓荡,他双目猩红,扬天长啸。纤长的身躯压缩,宛如弹簧一般向着楚非骄爆射而来!一双手向着楚非骄撕去! 早有戒备的楚非骄灵活的闪身躲开,杨时雨双目猩红,扑空之下,居然四肢落地,再度向着他扑了过来。劲风呼啸、煞意涌动,十指舞出漫天血网。 在有限的空间内,杨时雨爆发出了恐怖的速度和力度,他的身躯,就像是猎豹加速时一样,拉长伸缩。这种如同某种野兽扑食的方式,让楚非骄完全没有下手的空间。 “够了!适可而止!” 楚非骄轻盈的身体腾空而起,整个人宛如拦腰折断,双腿交叉旋动,蓦然爆发出恐怖的力度。看似柔软的脚尖却带出疾风骤雨般的凌厉冲击,直接向着杨时雨的上身密密麻麻地攻击而去。 杨时雨暴冲的身体在即将迎接上那暴风雨一般的袭击时,却鬼魅一般的在半空中转折,双手转动,居然精准的扣住了楚非骄一条腿! 杨时雨勾勒出一个靡丽的笑容。 “啊!” 一声尖啸,伴随着的是蓦然爆发的恐怖腕力,他想要活活将楚非骄的一条腿撕下去! 而他眼中兴奋的贪婪已经暴露了他渴望进食的欲望! 腿上传来的剧烈痛楚也让楚非骄发疯,他干脆就随着杨时雨的力度横飞向了他,双手转动,十指宛如十把尖利的刀刃,招式脆猛刁钻! 楚非骄天生柔骨,大多数时候,完全没有韧带限制的他能做出很多超乎想象的动作。在与人交战的时候,对方往往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当场绞杀。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他那双手,才是他真正的杀招。根根挺直的手指,却带着剔骨血肉的恐怖力度,普一接触,就生生在杨时雨身上划出十道深深的血槽。十指紧扣,皮肉分离,鲜血迸溅!杨时雨被楚非骄双手生生撕抓下来的血肉,没有半斤也有八两! “想吃我的肉,你就先出出血吧!” 随即,楚非骄双手一甩,一大团血红的肉砸向了杨时雨那张透着腐烂和死亡气息的脸。 嘶!围观的其他的囚徒倒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好狠的一双手,向来都是杨时雨吃人,没见过谁能从杨时雨身上活活挖下肉来! 杨时雨凄厉的惨叫一声,一双眼却变得更加猩红,他没放开握住的楚非骄的腿,而是再次蓄力后拉,张口咬下,凭着满嘴利齿,居然也从楚非骄的小腿上生生下来一大块血肉! 楚非骄咬牙,不顾被握住的那只腿鲜血淋漓,而是猛地用尽全力上踢,狠狠踹在杨时雨的脸上。 杨时雨在剧痛之下放手,楚非骄也踉跄几步落地。 杨时雨全身鲜血淋漓,上身除了楚非骄抓出的十道血槽之外,他本身就带着伤!在易罗越入狱时,他在易罗越手臂上撕下了一块血肉,易罗越一拳震的他内脏出血! 尽管他身上有伤,可是他却依旧几乎废了楚非骄一条腿! 杨时雨双手捂着脸,一双眼睛猩红的好像厉鬼一样,他一边含糊咀嚼着嘴里他撕下来的楚非骄的肉,一边轻轻地、轻轻地笑着... “呵...哈哈...” “哈哈...哈哈哈...” 看着杨时雨吞咽着血肉,楚非骄第一次,真正的动了怒! 那是他的肉!他的皮! “杨时雨!我一定要杀了你!” 第十一章 镇压全场的声音 曾经和杨时雨争抢过楚非骄的那个囚徒咽了口唾沫,他知道,杨时雨真的开始兴奋了! 楚非骄不知道,可是这些囚徒却知道,为什么蜂巢会有上交人命的规矩,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杨时雨! 别看杨时雨有着阴柔的容貌,女性化的名字,但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他的菜单从来就只有一样,那就是人肉! 这些被推进蜂巢的囚徒,都是杨时雨的食物,只有少数足够厉害的囚徒,才能从杨时雨的口中逃脱一死!他们,大多也永远的留在蜂巢成了其中的一员。 可是杨时雨这几天,先是和易罗越大战被伤,又被楚非骄撕下了不少的皮肉,剧烈的痛苦,也刺激的他兴奋的浑身发抖! 蜂巢中的其他囚徒,却把目光放向了一同进入的其他死囚。 被易罗越和王拳、楚非骄和杨时雨的交战激起了火气,这些囚徒一个又一个尖啸着向其他人扑去。 惨叫、怒吼,在整个蜂巢中回荡! 抛洒的鲜血,断裂的残肢,这在蜂巢中一次又一次上演的画面惹不来任何人的怜悯。 易罗越和王拳的打斗也进入了巅峰,王拳身上,道道狰狞的伤口有些已经见到了白骨,一双铁臂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喷溅而出的鲜血。 “痛快!痛快!修罗!来啊!再来啊!” 王拳咆哮一声,面容狰狞宛若恶鬼,攻势不减,震荡的煞气盈天而起。 易罗越的脸色也渐渐苍白,他原本身上就带伤,王拳霸道至极的力量逼得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硬碰硬!王拳伤重,可他也渐渐失血过多,体力不支。 周围的囚徒看着两个人之间越发惨烈的战斗,渐渐的蠢蠢欲动。 两个伤重的强者,这是除掉他们的最好机会。无论是易罗越还是王拳,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惊人了,这让这些囚徒感受到巨大的威胁。 杀了他们!趁着他们两败俱伤,杀了他们! 霍烈和李山河感受到了周围囚徒看向他们的目光中,满含着恶意和杀意。 终于,在易罗越一拳将王拳震退,自己也再添伤痕的时候,一个囚徒忍不住出手了。 “畜生安敢!” 李山河大骂一声,近两米的粗壮身躯如同失控的卡车,轰然撞向了出手的囚徒。 比起脾气爆裂的李山河,霍烈更加谨慎,他依旧守在易罗越和王拳战场的边缘,警惕着那些有可能趁火打劫的囚徒。 况且...有李山河也足够了。 李山河身高近两米,全身肌肉虬结,整个一个人形金刚,脾气更是爆裂,一点就着。 此时他冲入死囚中,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掌抓住一个死囚,然后轻松抡起,对着死囚密集的地方就是一顿疯狂的乱砸。 “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 李山河手中被他当成武器的囚徒,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砸的死的不能再死了。李山河才不管手中抓着的是活人还是死人,手中人棍舞的虎虎生风。后来,干脆一只手一个,对着人群就是一通狠砸! “啊!疯子!住手!” “大胆!” 观战的死囚被莫名波及,但凡是沾到一点,都被那恐怖的力量带的摔倒在地上。 原本就不好惹的死囚满肚子都是火气,爬起来冲着李山河暴冲而去。 可是一手一个人棍的李山河就是一个人形风火轮,但凡接近他的,都被他砸的东倒西歪,可谓是触之即伤。那蛮牛发疯的模样,可怖到了极点。 另一边,杨时雨咽下了口中的血肉,放下了捂面的双手,再次锁定了楚非骄。 楚非骄动了真怒,全身骨骼一阵噼啪作响,被压制的实力完全解封,与此同时,他那双眼睛中,流转的光芒变得越发明亮,而且隐隐有形成漩涡的趋势。灿烂的光华慢慢扭曲,更是带上了迷蒙的色彩。 注意到这点的杨时雨眼珠动了动,可惜被食欲吞噬掉的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本能驱使着他猛地攒射出去,目标就是楚非骄的双眼。 杨时雨没有理智,可是本能却告诉他,他眼前的食物,最危险的刺就是那双眼睛! 楚非骄一条腿鲜血淋漓,杨时雨那口撕开了他小腿上的肌肉,根本就无法用力。他干脆原地不动,在杨时雨向他袭来时,猛地与他对视。 楚非骄双眼中的漩涡已经成型,迷蒙的色彩搅动出了斑斓的颜色,神秘、晦涩、更是华美的无与伦比。像天空中斑斓的星云,世间所有光彩仿佛都凝聚于其中。 杨时雨的神色一僵,身体猛地停滞了一下。原本他全身蓄力攻击,肌肉紧绷到了极点,这猛地一滞,不亚于在半空中撞上一面水泥墙。就像已经扣动扳机的子弹,硬生生被卡在了膛中。 这违反生理机能的一滞,更是直接在他身上造成了严重的伤势。 不止如此,楚非骄抓住杨时雨蓦然一滞的时机,整个人爆发出闪电一般的速度,宛若鬼魅一样出现在杨时雨的身后。 双手抓住杨时雨的双脚,没受伤的那条腿横在杨时雨的脖颈之上。 “啊!” 吐气开声,他整个人反贴在杨时雨背后,背靠着背。他将脊背拱起,宛如一张弯弓顶住杨时雨的脊背,小腿用力,整个人在背后将杨时雨向后折去。 横在杨时雨脖颈上的那条小腿卡住杨时雨的喉骨,不断向后弯折的弯折的脊柱很快就超过了九十度!楚非骄是正面向前折腰,杨时雨却是整个人被顶住脊椎,向后弯折。这个角度再弯下去,先断掉的,不是喉骨而是杨时雨的脊柱! 楚非骄发了狠,凭借着完全不同于常人的柔韧身体,他想要生生折断杨时雨的生机! 无论断的是喉骨还是脊柱,都注定杨时雨今天,就要废在这里!在这个疯兽密布的蜂巢,失去利齿和身手的杨时雨,很快就会像曾经那些被他吞食的人一样,凄惨的死在蜂巢中! 被人从身后锁住脊椎和喉骨两处致命的弱点,杨时雨的双手募得回缩。反手不好使力,他就直接扣上了横在自己脖颈的楚非骄仅剩的还完好的小腿,想要故技重施,撕下楚非骄的小腿上的肌肉,让他这条腿也废掉! 可是楚非骄动了真怒,根本就不给他攻击的机会,再次尖啸一声,顶着杨时雨的脊椎弯曲。让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传来,杨时雨也凄厉的惨叫出声。可惜他吼间被锁紧,发出的声音扭曲的不似人声,更像是某种凶兽临死时狰狞的嘶吼。 剧痛让杨时雨的身体失去了控制,被锁死的他失了先机,眼看着就要被楚非骄活活给他拗断脊椎、向后对折了! 另一边,李山河引发的混乱越来越大,被激起血气的死囚完全收不住手,连霍烈都被卷入其中。 眼看着整个局面要陷入失控,一道冰冷却带着十足震慑力的声音传遍全场。 “都住手!” 整个混乱失控的场面,去如同被按了静止键一样,戛然而止。 原本和李山河缠斗的死囚露出犹豫的神色,最后不甘心的退下了。 别看李山河在人群中发疯,看上去是以一己之力挑战全场,可是他自己也因为被众多死囚围攻,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可惜乱局已成,他只能深陷其中。 如今骤然失去对手,他松了口气,随手将手中的人棍扔了。 看到场面失控,原本脱不开身的易罗越也再度震开了王拳,听到那个声音,他面色一沉。 那个声音并不响亮,也不重,可是却带着一种鬼魅样的魔力,让这些疯狂的死囚,当场定住。 三个字,镇压全场! 听到那个声音,连楚非骄都怔了一下,而快被他弄死的杨时雨反应更大。他快被勒断的喉咙中发出了凄厉的嘶吼。杨时雨疯狂的挣扎着,却不是因为濒死的恐惧,而是一种愤怒,一种想要撕碎一切的愤怒。 “把他带回来。” 在众人凝固的刹那,一道影子快速闪过,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楚非骄就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三滚。而半死不活的杨时雨,也被那个影子带走,消失在了原地。 留给众人的,只有最后一道重重的关门声。 从地上爬起来楚非骄抬眼看了看那三间房间。 蜂巢的顶层,只有三间房,其中一件房门大开,里面没有人,刚刚那个声音,就是从紧闭着房门后传来的,但是救走杨时雨的,却不是发声的人,而是另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 两间房,房门紧闭,一人出声,一人救人。 楚非骄已经恨绝了杨时雨,为了杀了杨时雨,他连他的底牌都曝露了,没想到杨时雨还是被人救走了! 楚非骄不甘心的看着那两间紧闭的门。 一场混战,一触即发,却又因为一道声音戛然而止。 进入蜂巢的两百多人,真正活下来的,也就是第一蜂房站出来的十几人。 蜂巢中除了第一层之外不会有外人进来,这些尸体和血迹也不会有人打扫。这些尸体会顺着楼梯被滚到第一层,到时会有士兵进来拖走尸体,并留下一些药品。 第十二章 替死鬼的宣言 第十三章 京门楚氏 第十四章 只有一个楚非泰 楚非泰看着低着头,倔强的听着脊背硬抗着他的压力就是不开口的楚非骄,心里叹了口气,罢了,都是自己宠出来的。 “行了,玩够了就跟我回家。” 楚非骄猛地抬头,哎...没被骂! 虽然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但是仔细想想,其实他干的那些事也够傻逼... 虽然没被骂,但是... “大哥,我不想回去。” 深知楚非骄秉性的楚非泰皱了下眉,说:“我不追究你以前干了什么事,死囚牢的事不是你应该插手的,跟我回家。” 回去,回去干什么...回去继续做个贵公子? 在京门那地方,说话做事,多少人盯着,多少人对着楚氏虎视眈眈。他留在京城,作为楚非泰的弟弟,他就是现成的靶子! 他又不是什么安分的下来的人,在京城,他只会在换届的火上泼上一桶又一桶的油,直到爆裂的火焰燃烧整个京门。在那样的大火中,楚氏,要么浴火重生,要么灰飞烟灭。 “死囚牢虽然危险,但是对于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危险。就当是,甩掉渣男之后的一场娱乐!” 楚非骄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笑意,敢说在死囚牢中娱乐,他绝对是第一人。 死囚牢看似危险,但是如他所言,真正对于他的威胁其实是少之又少的。凭他的身手,连杨时雨都奈他不得,而他又有着这样的身世,别人没有办法离开的死囚牢,他却是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楚非骄以为楚非泰不让他留下是因为怕他有危险,但实际上,楚非泰不让他留下,却是有原因的。 看着楚非骄又是这种铁了心要留下,你要是让我走,我就跟你急的撒泼架势,楚非泰伸手按了按额头,往背后的椅子上一靠,沉声道:“关于死囚牢,你知道多少...” “国家关押死囚、流放恶人的监狱,怎么...难不成,还有隐情?”楚非骄顿时来了兴趣。 他一开始进入死囚牢,就感觉出了死囚牢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整个死囚牢是个巨大的六边形,关押死囚的地方却选择了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建筑,这本来就不合理。 “阿骄,整个华夏,如同东北死囚牢这样的地方,一共有九个。最早建立的死囚牢成立于六十年前,六十年,死在死囚牢中的死囚,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国家不会拿钱白养着这些早该枪毙的罪大恶极之辈,像那个伤了你的杨时雨,他早就不该称之为人了,国家却还是拿人命养着他,让他活着。” 楚非泰睁开眼,冷冷地瞟了一眼楚非骄还缠着绷带的小腿。 楚非骄被楚非泰瞪得心虚,微微挪了挪自己的小腿,想要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而楚非泰的话,也让楚非骄也预感到了什么,一种沉重,却风雨欲来的气息让楚非骄体内的血液开始加速。 “为什么...那是为了什么?” “气运!” 听到这两个字,楚非骄愣了愣。 “你不要觉得这很玄幻,但死囚牢存在的价值,还真的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到这里,楚非泰也觉得头疼。 “六十年前,有一批术士,想要引动血色气运,为华夏腾飞创造一个机会。所谓血色气运,就是死的人越多,越罪大恶极越好。古往今来,多少国家因为战争兴起,也因为战争覆灭。战争中,胜利的一方屠杀败方,同时掠夺对方的气运,这其中,流出的血,足够淹没整个大陆!” 楚非泰说的,楚非骄是理解的。 一战二战,死了几千万人,几乎把人类的血都流干了,老牌国家衰落,却成就了大发战争财的世界警察!而那些真正流干了血的国家,又有哪个是真正崛起的了? 当然,话又说回来,没有什么是比战争更好的崛起时机了,当然,前提是你自己不要被卷进绞肉机中。 楚非骄听到这点,倒不是不相信,因为他自己出身的师门也很神秘。他自己身上也有很多怪力乱神,比如,他那双天生的魔眼。 他真正惊讶的是... “那些当权者还真的信了,而且付出了行动?” “是的,当权者真的信了,到今年清明,就已经执行了整整一个甲子了。一个甲子结束,死囚牢就失去了意义。” 楚非泰一句轻飘飘的失去了意义,却让楚非骄顿了顿,一共九个死囚牢,按照东北死囚牢数千人的规模,楚非泰的意思,就是一甲子一到,这至少三万人都将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过... “大哥,你们真的是想处决死囚牢中所有的囚徒吗?所谓的血色气运,应该不止是枪决罪人带来的吧!” 楚非泰站起身,一身黑色的大氅,动作间露出里面挺拔的军装。 “当然不,九大死囚牢,每个将选出一个最强者,他有资格挑选自己所在的死囚牢中的死囚。他还有他所选定的跟随着,将可以从清洗中活下来。 但是,你知道,华夏的地下世界一直都非常混乱,没有一个有足够权威的组织进行统领。甚至,在前一阵子,甲子即将到来之际,我让雷龙调查了一下整个黑暗世界,在一些势力背后,发现了外国势力的推手。 有光,就有暗,有清水,就有泥潭,华夏不能放任最危险的阴暗面被其他的国家掌控。我们,需要秩序!独属于黑暗的秩序!” 楚非骄深吸口气,眼中的光华猛然跳动起来,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我明白了,大哥,还有那些掌权的老家伙们,是打算通过这些死囚,规范整个地下世界?你们也不怕养虎为患,这些死囚,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掌控的。” 楚非泰走到楚非骄面前,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直视着楚非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一日是死囚,一生都是死囚,不会因为他们离开死囚牢而改变。我们,都期待着地下世界的一场大战来临。” 就像过去的诸侯和帝王,诸侯有兵有权,帝王难道不怕他们反吗?当然不!帝王站着天下大义,而且背后是中央政府。一个强横的中央一旦动手,庞大的财力人力物力,让中央拥有碾压一切的实力,一旦动手,便势如山崩! 那些以为得到了自由的死囚,却不知自己一日踏入死囚牢,便注定终生都是死囚了。不同的是,原本束缚他们的是明处锁链,现在,变成了暗处的枪口。 想想未来,这些凶悍的死囚在黑暗世界拼杀的样子,楚非骄不由得唇焦口燥。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热血,不疯狂的。 楚非泰看着楚非骄双眼中燃烧的火焰,伸出手,包裹着白色手套的大手修长有力。 “所以,这不是你应该插手的事情,跟我回家!” 沉稳,果断,不容反驳! 这件事就是一个超级漩涡,从六十年前开始,就在涌动着晦暗的浊流,每个参与进来的人都不得好死。楚非骄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不可能让楚非骄参与这件事。 楚非骄摇了摇头,看着他哥哥的双眼中满是燃烧的光华烈焰,他说:“大哥,这样的血腥盛宴,怎么能没有我呢?” 楚非泰放下手,皱眉,声音加重,呵斥道:“楚非骄,不要任性!” “大哥,我没有任性!”楚非骄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的傲气,他说:“我知道我不可能是东北死囚牢中的最强者,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可以。” “大哥,修罗在这里!” 听到楚非骄提到修罗,楚非泰神色一沉,再次坐了回去。 “我知道,你提他做什么?” 楚非骄坚定地说:“大哥,我觉得,易罗越会是整个东北死囚牢的最强者,只有他才有选择幸存者的权力。大哥,你快要登顶了,需要的不仅是来自白道世家的支持,黑道利用好了,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助力!” “大哥,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控制这些死囚的,但是别小看那些死囚。这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兔死狗烹?难道就不知道鸟尽弓藏?一旦他们失控,所要付出的代价由谁来承担?” “所以,能在手中握紧一个,就一定要握紧!而握紧修罗的这只手,只可能是我!” 楚非骄不知道楚非泰和那些当权的老家伙用了什么手段控制那些死囚,但是无外乎也就是安插卧底、监视遥控等等,要是卧底,有什么比他更合适吗? 就算是易罗越知道他的身份,可是,这明摆着就是阳谋。一共九大死囚牢,易罗越敢得罪京门楚氏吗?不敢!他就是再心知肚明,在不想撕破脸的情况下,也得憋着! “而且,大哥,京门楚氏不需要第二个楚非泰!” 楚非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坐在他对面的楚非泰闭上眼,沉默不语。 京门楚氏在楚非泰的手里,渐渐走向最极致的巅峰和辉煌,可是有另一件事明摆着,那就是,楚氏已经不需要第二个楚非泰了。 楚非骄从小被娇宠到大,这种宠爱是一种伤害,也是来自他父母的一种另类的补偿。他父母老来得子,一心一意想要个女孩,就是因为怕在晚年出现兄弟相残的局面。他大哥楚非泰绝对容不下一个野心勃勃的弟弟,而作为弟弟,生在京门楚氏,但凡有一点点野心也不会服一个处处压制住自己的大哥。 更重要的是,一个楚非泰已经足够耀眼了,再来一个,那就是给京门楚氏招祸! 第十五章 血腥盛宴的开场 楚非泰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楚非骄是他弟弟,他的亲弟弟。楚非骄从小在京门招猫逗狗,比二世祖还二世祖,是因为这个孩子早慧,他从来没有给楚非泰招惹过什么祸事。反倒是京门楚氏,常常连累楚非骄被绑架、刺杀。 罢了,有自己在,这个任性的弟弟,无论到何时都有退路。别说是那些死囚,就是那些那些老家伙,想对楚氏动手,也得看能不能过了他这关! 最终,楚非泰叹了口气,说:“你看好修罗?” “是!”楚非骄提起易罗越,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大哥当年盛赞过王拳,我刚进入蜂巢的时候,有幸再次遇到了两个人的对决。王拳还是输了。易罗越身上有伤,却仍然和王拳打了个不相上下。” “哦?”楚非泰眉目一沉,他说:“在蜂巢中,两人都有顾忌,若是以死相搏,你觉得会如何?” “王拳死,修罗伤!易罗越会受伤,也许会受重伤,但绝对不会危及生命!若真是以死相搏,王拳没有资格和易罗越同归于尽!” 目光一转,楚非骄嘴角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绮丽。 “更何况,我看中的是他的性格。他是个枭雄,一个和大哥一样的枭雄。别忘了,修罗的威名可不是他自己打下来的,还有他的兄弟们。但是事实上,却没有几个人说得出修罗的兄弟到底有谁,又到底有几个人。 他们那些辉煌的过去,只是成全了修罗一个人的威名。很多人说这是修罗争功,但是这何尝不是对他的那些兄弟的保护。就像这次,赵霁阳被人掉了包,却依旧没有人关注。但是易罗越承载这些威名和辉煌,却注定成为了国家的重点关注对象,想逃都没有用。” 楚非骄把腿放到另一把椅子上,一直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的家臣楚梓烈马上上前,拿出了特质的药膏和医药箱,剪开了绷带,给楚非骄换药。 楚非骄说的开心,他却没有注意到,楚非泰看着他小腿上狰狞的伤口,渐渐幽深的眸色。 “更关键的是,他坐怀不乱...哈哈!” 楚非骄自己说着,笑的一颠一颠的,上药的楚梓烈无奈的看了眼少主。 “身材好,脸好,人也对胃口,这家伙就是那种多情又无情的类型,跟他做炮友,既不用担心他无情被干掉,又不用担心他多情脱不了身。” “大哥,你说这是不是绝佳...对象...” 楚梓烈默默的把绷带包好,同时为了自家少主人身安全,他他戳了戳楚非骄净白如玉的小腿。 楚非骄数着易罗越的优点,费尽心机的说服自己大哥,但是说着说着就歪楼了,连炮友都出来了。抬头一看,被自己大哥那黑如深渊的双眼吓了生生把最后的‘炮友’改成了对象。 其实他想说合作对象来着... 楚非骄小心的咽了口口水,不说话了,对他大哥,他其实...真挺怂。 看着他腿已经包好了,楚非泰站起身,作势要抱楚非骄。 楚非骄愣了,往后躲了躲。 “大哥?” 而此时,一直站在死角安静看着这一切的阿命却忽然大步走过来,直接略过了原地伸出手的楚非泰,把楚非骄抱了起来。 楚非泰看着这个和自己弟弟一模一样的背影,放下的双手垂在大氅内侧,悄然攥紧。 “你既然决意留下,那就跟我去见一个人,他要是同意了,你就留下,他不同意,你就乖乖回京门!” 舒舒服服靠在阿命怀里的楚非骄懒懒地没把楚非泰的话听进去,他大哥这么说,事情就基本上成了,那个人就算是不同意,他不是还有眼睛呢吗? 那个神秘人,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楚非骄的眼中,一道淡淡的流光一闪而过。 楚非骄、阿命、还有他大哥楚非泰、安静的和隐形人一样的家臣楚梓烈,四个人绕进了暗道中,一路向上。 暗道的尽头,呈现一个圆圈,而在圆圈上,均匀的分布着三个门。 楚非骄看到这一幕,暗暗惊讶。看来顶层居然另有玄机,整个顶层是同心圆的建法,三个房间,一面靠着里面的空地,一面原本应该直接靠到墙皮,但是没想到居然还夹了个暗道。 楚非泰径直选择了一个房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阿命抱着楚非骄紧随其后,楚梓烈断后。 说实话,楚非泰直接推门的时候,还把楚非骄吓到了。顶层住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真正的罪人中的罪人,想想杨时雨的凶残,就知道其他两个都不好惹!他大哥居然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该说不愧是他大哥吗? 一跨过那扇门,楚非骄全身上下都僵住了,楚非骄感觉的到,抱着他的阿命和他的反应一模一样。毕竟,他们两个不分彼此。 就是那种遇到了某种大恐怖的危机感,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极度危险。 放眼望去,房间里面空旷的可怕,一种常年没有阳光,没有空气流动,没有活人沉淀而下的死气在弥散着。那种仿佛来自地府的死亡气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让活人不寒而栗。 房间的正中央,倒插着一具巨大的黑棺,黑棺的下半截戳穿了地面,不知卡在何处。而最让楚非骄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黑棺的顶部还坐了一个人! 坐在黑棺顶部的人闭着双眼,一身黑色装扮,面容白净,红唇似血,脸部的线条俊美而柔软,睫毛浓密,看上去很有几分女人的阴柔。但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却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他就像是真的死去了,盘膝坐在棺材顶部,一头长发顺滑的垂在身后。 他听到有人进来,没有睁眼,却淡淡说了句:“一甲子到了?” 声音冷淡,却楚非骄瞳孔剧烈收缩! 是他! 就是这个声音,在杨时雨快被他弄死的时候,仅用了三个字镇压全场! 楚非泰深吸口气,尽力摆脱对方带给自己的死寂。 “没有,还剩不到半个月,打扰了,‘守棺人’以藏。” 以藏听到没有到一个甲子,他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刚刚问话出声的不是自己。 楚非泰走到黑棺前,阿命也反应了过来,抱着楚非骄几步上前,也站定在黑棺前方。 楚非泰说:“以藏,我来自京门楚氏,我的弟弟想要插手甲子大劫,你,同意吗?” 楚非骄反应过来,眼中的震撼怎么也藏不住。他自认拜师名门,自己也天赋异禀,直到进入死囚牢,他也没有把谁放在眼里。直到易罗越和王拳一战,让楚非骄感觉到了真正顶尖的实力是什么。 但是,他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像是死人一样俊美的男人,却带给了楚非骄面对他师父时的大恐怖感。 这个人,这个人!怪不得大哥要来问他的意见,楚非骄以前是不知道蜂巢中还有这么一尊魔神,否则他绝对不会说易罗越有最本事成为挑选幸存者的那个人。 听到京门楚氏四个字,以藏睁开眼,那双眼睛是完完全全的空洞的黑色,你完全不知道他目光看向何方。被那种宛如黑洞的双眼注视着,楚非骄几乎是反射性的开始运用他那双夺魂摄魄的双眼。 两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一双眼中光涛骇浪,一双眼睛中万籁俱寂;鲜活热烈的生命,定棺多年的尸体。两双眼,仿佛横跨着生与死的距离,在遥遥对视着。 剧烈的触动从心底涌出,楚非骄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那双眼睛如此熟悉,熟悉到多年前,他也曾这样横跨着生死,望着那双永远映不出自己的眼睛。 以藏只是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随后再次合上双眼,安静、死寂,仿佛他眼睫上的灰尘都没有被抖落。他坐在黑棺上,仿佛一坐就是亘古。 “要开始了。” 他这样说道。 这是...同意了? 楚非泰注视着那具黑棺,也同样闭了闭眼,在睁开,那双鹰目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既然他的弟弟已经决意参加这场博弈,那他就决不能输!总有一天,他会坐上至尊之位!所有的荣光、辉煌,都是将是他,和他弟弟的! 楚非泰深深地看了楚非骄一眼,看他流光溢彩的眼,看他震惊的有些苍白的脸庞,眼中的柔光,却带起惊天的野望! 从那个房间中出来,还现在震撼中的楚非骄苍白着一张脸,对他大哥说:“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会把事情告诉易罗越。甲子清明,即将开局!” 阿命抱着楚非骄退下了,低眉敛目,全程垂落的目光焦点都在楚非骄身上,他恭敬的退下。但是楚非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一暗,对楚梓烈说:“你留下。” 说完,他大步离去。 死囚牢,不是他这样的人应该驻足的地方。 被扔下的家臣楚梓烈躬身行礼,站在原地,静静地等楚非泰远去。 甲子清明,南北太子,九州诸侯,地下世界狂欢的血腥盛宴即将开幕。 是生,是死?是一步登天,还是跌落尘埃? 谁能挣脱命中的死囚牢? 东北的序幕已经拉开,各方主演已经就位... 第十六章 自由的代价,以身相许好不好 阿命抱着楚非骄回了房间,不知道阿命是怎么做到的,他拿出了一盘切好的小块的苹果,放在桌子上。 楚非骄嘴挑,在他的食谱里,水果靠最前,肉其次,蔬菜则根本没有上榜的资格。 楚非骄一块一块的拿牙签插着苹果吃,这时,楚梓烈推门走了进来。 楚非骄吃着苹果,没有理会进来的楚梓烈。他吃完之后,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睡了过去。进入蜂巢,出了太多的事。先是和杨时雨激战,再来又是他大哥找上门,又去见了守棺人以藏。 他受了伤,能撑到现在,还多亏了他昏过去一回,这次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暗处有阿命,明处有楚梓烈,在蜂巢中,他也算是有了嫡系心腹,也总算能真正的休息了。 ... 等到楚非骄终于睡够了,楚梓烈将花卷、清水放好,楚非骄拿过一个花卷,撕下来一点放在嘴中咀嚼着。 他早饭不喜欢吃太多,吃面食有干嚼的习惯。他喜欢慢慢咀嚼面团,直到淀粉中的成分和唾液混合出淡淡的甜味。 吃完早饭,楚非骄吐出口浊气,又洗漱一番,让楚梓烈抱着他,去寻找易罗越去了! 阿命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相当于他的第二条命,他不是可以活在阳光下的人,即使是阴暗中,有时也容不下他的身影。他只能站在暗处,如影随形。 找到易罗越的时候,易罗越正和李山河、霍烈在一起。 易罗越看到楚非骄不惊讶,看到抱着楚非骄的楚梓烈,眼中才划过一丝凝重。 楚非骄示意楚梓烈把他放在床上,这间房中只有他们五个人,阿命不算。 楚非骄不想跟易罗越绕什么弯子了,他直接了当的问:“你们想要自由吗?” 易罗越的目光猛地一凝,脾气暴一些的李山河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快两米的魁梧身形,带的椅子轰然倒地。 “你说什么?小子,这件事可不是说着玩的!” 李山河嗓门很冲,说起话来嗡嗡作响。 霍烈目光如刀,他比李山河沉得住气,易罗越没有开口表态,他不会说话,但是他眼中跳动的火热却不能否认。 自由? 这两个字,对于易罗越的触动更大。 他在进入死囚牢的伊始,便被放逐进了蜂巢。没有李山河和霍烈的帮衬,他先是和杨时雨结结实实的激战一番,又在受伤之后在蜂巢中时时刻刻警惕着来自各处的攻击。 他们入狱不到三天,对于自由这两个字的感触,却比任何人都要深! 没有尊严,没有希望,被关押进死囚牢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和其他进入死囚牢的人不同,易罗越他们三人,有着堪称辉煌和传奇的过往。他们曾在中东的沙漠中喷吐炽热的火舌,也曾在东非的草原上夺命狂奔。天南地北,上山入海,尽管冒着生命的危险,但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们更自由的人了。 自由是毒药,它侵润着不肯安定的灵魂,沾染上一身逆骨。 易罗越逼视着楚非骄,从一开始,他就在这个俊美的不可思议的少年身上,嗅到了一种别样的气息。 他是赵霁阳的替死鬼,也是...他们挣脱这一切的变数! 易罗越的目光划过楚非骄昳丽的面容,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楚梓烈,这个人,他昨天还未见到。 “你有多少把握?” 楚非骄勾起嘴角,心动了!心动了好啊!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死囚来说,自由,就是足够他们付出一切换取的了。 这是卖方市场,即使是易罗越,大概也只能等着被楚非骄宰了。 “我只是能给你一个机会,一缕希望,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楚非骄粲然一笑,他说:“易哥,你忘了,我是赵霁阳啊!” 楚非骄一笑,宛如春花绽放,明明和赵霁阳分毫不像的脸,却在笑起来的时候无端端的让人觉得相似。 “易罗越,我给你这个机会,仅仅是因为你离我近而已。死囚牢中的其他囚徒我并不熟悉,修罗的名号,已经足够我赌上一赌。若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还有你的人,就等着在死囚牢中被关到老死吧!” 楚非骄傲气十足的说道,眼角眉梢,都是高人一等的傲然。直到此时,他才大刺刺地对易罗越把话说开。当然,他没有说甲子清洗的事,要是易罗越拒绝了他,他们可能活不到老死的那一天,在半个月后,就会被几颗子弹终结掉性命。 楚非骄的意思,说的难听点就是,易罗越要是没本事,就趁早滚蛋! 听着楚非骄一点不留情面的话,李山河当场就火了。 “小子,你什么意思!嘴上还没长毛呢,口气倒是不小!” “山河!“易罗越出声打断了李山河的话。 李山河早就看楚非骄不顺眼了,一个男人长得娇娇气气的,说话做事妖气横生,还满眼的轻蔑傲然,这种人他见得多了。富家子弟,哪个是看得起他们这些给人卖命的丘八的! “易哥,不是我李山河多事,只是这小子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真!易哥难道忘了,咱们兄弟是怎么进这里面来的,还不是那些官老爷背后他妈的下暗手!” 霍烈看李山河话说的越来越过分,旁边站着的楚梓烈都看向他,气机牵引,锁定了李山河。霍烈不由得拉了拉李山河,冲他摇了摇头。 楚非骄却压根没动气,对易罗越,他还有几分兴趣,能奈得下心说几句。可是他看不上眼的人,连让他开口说一个字都难。像当初对嘴上没门的杨明,一个鞭腿过去才是硬道理。 易罗越看着好整以暇的楚非骄,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筹码。 “我需要付出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听到易罗越这么说,楚非骄就知道他已经决定了。 “现在谈代价太早了,换句话说,易罗越,你还不够格!不过,有一种代价你倒是现在就能给。” 楚非骄上上下下的扫视着易罗越,胸肌、腹肌、还有下面的重点,旖旎的,晦暗的,像是要用目光抚摸他的全身。 都是男人,易罗越当然懂楚非骄的意思。 “大哥!”另一边,李山河还像说话,却被霍烈压了回去。 “成交!”易罗越很淡定的拍了板。 诚如楚非骄所言,他现在只是个囚徒,就算是被人利用,也没有足够被利用的价值。而和楚非骄的事,说实话,易罗越觉得这不是什么代价,而是楚非骄倒贴了。 咳咳... 楚非骄很满意,他将楚非泰告诉他的事复述了一遍,当然,是捡能说的说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己挑选带离的囚徒,而剩下的,都会死?” 易罗越听完,才明白楚非骄给他的希望和机会究竟是什么! 黑道,争霸,甚至,是登顶的可能! “没错,清明那天,就要开始清洗了,除了幸存者之外,那些苟延残喘的死囚,都可以从这些折磨中永远的解脱了。” 不论别的,就是除了幸存者之外都会死这一点,可以说楚非骄就是易罗越的救命恩人。 楚非骄很是悠然的说:“这死囚牢卧虎藏龙,带什么人走,离开了这里人还听不听你的,能不能挖到宝,都要看你自己的眼力了。” “只有不到半个月,加油哦!” 易罗越点了点头,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有人数限制吗?” 楚非骄摇了摇头。 “没有,但是你也别指望死囚牢中会有多少宝贝,像是王拳,算上蜂巢那次,他两次败于你手,可是他却不可能归附于你!” “而且,我提醒你,目光也不应该只放在蜂巢内,第一蜂房,第二蜂房中也有不少能力特殊的‘人才’。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万水千山’百千洺,要是不想错过什么,最好去首先去第一蜂房寻找他。看好你哦...修罗。” ... 接下来的几天,易罗越没有着急去接触蜂巢中的囚徒,而是和楚非骄腻在一起。 易罗越也大概的了解了楚非骄,性子高傲、俊美、凶残、天生柔骨,最爱吃水果和肉类,蔬菜一生黑。养着楚非骄,就像是养着一头有着美丽皮毛的凶兽,平常看着慵懒,可是当他亮出爪牙,你才知道他有着多么嗜血的灵魂。 不得不说,易罗越是个顺毛的好手,和楚非骄腻歪的这些日子,楚梓烈已经成了彻底的背景板。上药、擦洗,甚至准备食物,易罗越做的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勉强。把楚非骄惯得越来越懒,对着易罗越颇有几分骄纵的味道。 因为两个人都有伤,蜂巢也不是个明智的地方,两个人估计就饱暖思咳咳...了。 楚非骄一开始还奇怪易罗越为什么不着急收复死囚,直到几天后,霍烈带回了一个人,一个对于易罗越辉煌半生而言,极其重要而且不可或缺的人。 他也代表着,易罗越崛起的开始! ‘万水千山’百千洺! 第十七章 卧虎藏龙 说起百千洺,这人也是个传奇。 楚非骄能知道他,还多亏了他大哥的提醒。 这个百千洺,是个很有名的情报贩子,具体的工作,就是今天把政府军的情报卖给反政府军,明天把法国总统跟他老婆叫了几声亲爱的告诉美国总统,后天又去俄罗斯浪一把,曝光曝光那些高官又包养了哪些情妇。 就是因为他满世界的乱窜,有一段时间的世界政局被他搞的一塌糊涂,风起云涌,和娱乐圈有的一拼。 因此,百千洺也拉的一手好仇恨,他几乎在世界上所有主流国家的通缉单上挂了名。 不过玩情报的,脑子总是比别人好使,因为国籍和血统的缘故,他从来没有对华夏动过手。而他本人又是华夏国籍,其他国家的人对他恨得牙痒痒,也只能给华夏施压而不能直接逮捕他。 后来百千洺看那些国家联合起来给华夏施压,他知道国家是他的挡箭牌,但是这事再一再二不再三,被逼急了,他直接去国安局自首了. 国安局局长被他的事闹得焦头烂额,但是也知道这人有本事,干脆转手扔到第一蜂房里了。除了自由,第一蜂房的待遇和住宾馆差不多。 百千洺身高腿长,有着俊秀阳光的容貌,穿着长款的羊毛大衣,看上去温和无害。如果忽略蜂巢糟糕的环境,他看上去像极了走在T台上的模特。 但是,易罗越神色不变,他也曾经为国家做事,也替百千洺收拾过烂摊子,他可是记得,这位的杀伤力。 百千洺拉开椅子,随意的坐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就说我们迟早还会见面的,修罗。” 楚非骄闻言,放下自己手中的橘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百千洺。 百千洺注意到了楚非骄,他像个绅士一样对着楚非骄温和一笑,说:“美人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我会把持不住的。” 楚非骄沉下脸,甩手把手中的橘子皮扔到了百千洺的脸上。 百千洺耸了耸肩,把橘子皮拿了下来。 “我叫百千洺,美人叫什么?” 楚非骄白了他一眼,说:“楚非骄,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百千洺看了看易罗越,有些无奈也有些尴尬。 旁边的李山河粗声粗气的说:“当年这家伙就是找易哥自首的!” 楚非骄靠回易罗越怀里,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那还真是冤家路窄。 而且,好像整个蜂巢里,大部分的囚徒都是易罗越和他兄弟抓回来的。 “算是黑历史之一吧!”百千洺满不在意的说道:“但是我当年说的话可是真的,你看,修罗,你不是也来死囚牢了吗?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吗?” 易罗越知道百千洺那张嘴的厉害,他皱了皱眉,说:“好了,百千洺,废话少说,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的关于死囚牢的全部吗?” 百千洺嘴角的弧度不变,可是那笑容中却多出了几分嘲讽,好像在说着我凭什么回答你一样。 百千洺坐在最寒酸的椅子上,却仿佛坐在真正的王座之上。冰冷、优雅,还带着矜傲的嘲讽,他当年,可是将整个世界搅得不得安宁的人物。即使是被迫成为死囚,他也是自己走人的囚牢。 他聪明,甚至聪明的过头了,所以他审时度势,所以他进退自如,所以他永远不会让自己变成狼狈的样子。 百千洺的话有时不靠谱,可是他真实的可怕。 利益,只有利益才能打动一个情报贩子的心。 易罗越读懂了百千洺笑容中的含义,他冷声道:“百千洺,我可以给你自由,你能回报给我什么?” “忠诚。”百千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如果你可以给我自由,我可以为你献上我所有的忠诚,修罗。” 易罗越不置可否。 “来自一个情报贩子的忠诚?” 相信一个情报贩子的忠诚,不如去相信一个犹太人会放弃自己的财产! “来自一个属下的忠诚!” 百千洺斩钉截铁地说:“修罗,你要知道,聪明人总是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你能给我自由,我可以回报你对等的忠诚。这,就是等价交换啊!” “相信我,修罗,我是个聪明人。” 百千洺笑的优雅而温和,像个真正的绅士。 楚非骄默默咽下了嘴中酸涩的汁液,这个橘子不好吃。 有些人,就像橘子瓣被咬破一样,晶莹剔透的内里是酸涩的汁液。 刚刚那个跟易罗越拿乔的人,转眼就可以为了自由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连一个迟疑都没有。这是个聪明的可怕,也现实的可怕的人啊! “好,我承诺会给你自由,百千洺,说说死囚牢吧!” 易罗越在短暂的沉默后,接受了百千洺的效忠。他并不惧怕百千洺两面三刀,在他看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决心,能让百千洺心甘情愿的追随他。 百千洺神色一肃,提及情报,他的眼中绽放出一种精光。 “好,您想要知道什么?” “半个月后,整个死囚牢将迎来一场清洗,百千洺,我要挑选幸存者。” “只有效忠于您,才能幸存对吗?” “对!” “我也是其中之一对吗?” “对!” “好的,我明白了。” 他单手推了推自己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沉声说道:“东北死囚牢,一共有将近三千死囚,其中,蜂巢中关押三百二十七人。整个死囚牢驻扎有东北集团军四个团的兵力,配备包括重机枪在内的重火力武器,强行越狱的可能性为零。” “至于囚徒,蜂巢我了解的不多,但是关于蜂房我倒是知道一些。” “第一蜂房,值得注意的自然是前甲一室的主人,‘泰山’王拳。王拳,地下黑拳中不灭的神话,曾创下连战三百场不败的神话。后来在擂台赛上败于修罗之手,从此失踪,之后被证实关押在东北死囚牢甲一室。 第二个,就是甲四室的主人,任惊绝。关于他的事情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他很神秘,但是他在第一蜂房的地位无可置疑。甚至,只在王拳之下。我的直接告诉我,您最好亲自去见他,他会给您惊喜的。 第三个,就是蜂房的蒋碧落,他是王拳之前甲一室的主人。他曾经是一个雇佣军的军团长。参加过十余次国际战争,执行国际猎杀任务,曾经掀动中东五国政变,后来被国家特种部队雷龙和猎狐联手逮捕,压入死囚牢。 第四个,就是甲十三室的主人,‘恶人’杨明。” “杨明?”楚非骄看向百千洺。 他进入第一蜂房的时候,曾经和杨明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在选择进入蜂巢的时候,杨明并没有迈开自己的脚步。说实话,在楚非骄眼里,杨明是个识时务的人。但是他没有迈出那一步,对于楚非骄来说,就已经不值得把他放在眼里了。 一个龟缩在第一蜂房,不愿意进入蜂巢的没有胆量的家伙,哪里值得百千洺特意提出? 百千洺一谈论起情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严肃、精干,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息。 “是的,是杨明。杨明本人,也是个传奇。他不像其他第一蜂房的人那样有着或辉煌或壮烈的过往,他原本就只是一个小混混,混红灯区,砸人板砖的那种小喽啰,是普世价值中那种所谓的恶人。 但是,杨明目睹了一个高官借助权势把一个小康家庭逼迫的家毁人亡,自己却依旧逍遥法外。他用了三年时间,精心布局,一点点一寸寸,像是软刀子割肉一样,让那个高官失去了权势、失去了财富、失去了亲人朋友,直到那位高官失去了生命。 后来国安局调查这件事的时候,惊叹于一个小混混居然能有这样的手段,于是将他压入死囚牢。” “国安局难道没有问杨明为什么这么做吗?”听到这里,楚非骄倒是来了兴趣。 百千洺推了推眼镜,接着说:“问了,杨明的回答是...” “这是一个恶人的良知发现。” “一个恶人的良知?”楚非骄勾勒出一个耀眼的笑容。 “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一个混混也能良知发现,我倒是想见见真正的杨明了。” 百千洺又说了很多,关于蜂房中的事他似乎了如指掌,而关于蜂巢,他似乎也知道一些。 “蜂巢顶层的三个房间,一个属于杨时雨,一个属于以藏,一个属于苦无。关于这个三个人,我也仅是知道他们的名字。他是谁,为什么被关到蜂巢顶层,又有什么过往我一概不知。我只能说,他们很危险,极其危险!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 “就这样,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楚非骄在百千洺说完,还伸出修长的手轻轻地鼓了鼓掌。 这个人,能在死囚牢中知道如此多的情报,确实值得称赞。 易罗越动了动身体,让楚非骄靠的更舒适一点。 百千洺指出的人,除了蒋碧落和王拳在蜂巢,剩下的大部分都在蜂房中。 卧虎藏龙的死囚牢,还真的有不少‘人才’! 第十八章 归位 听完了百千洺的话,楚非骄靠在易罗越怀里,懒懒地说:“你可以现在就去见蒋碧落和王拳,也可以去第一蜂房见一见任惊绝和杨明。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还要筛选其他的囚徒,半个月的时间恐怕还不够。” 易罗越垂首,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顺手把楚非骄捞了起来,说:“别担心,我让霍烈和李山河去找人。” 易罗越没有亲自去找王拳和蒋碧落,办事干练的霍烈已经带着两个人来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易罗越把楚非骄放在椅子上,任由他看好戏一样的打量着王拳和蒋碧落。 王拳楚非骄见过,但是蒋碧落却出乎楚非骄的意料。 他一直以为,一个纵横国际的雇佣军团长,怎么样也该拥有霍烈那样锋锐的气质和沉稳的心性,但是真正的蒋碧落,却是个看上去阴郁、死气沉沉的人。 “修罗,你叫我来,到底要干什么?” 易罗越站定在王拳面前,沉声道:“王拳,你要想要自由吗?” 王拳沉默了一下,面容微微扭曲,显然没有料到,易罗越居然跟他说自由。 当年,他就是败在了易罗越手上,才被关进死囚牢! “修罗,你忘了我是怎么被关进来的吗?你居然问我要不要自由!当年我技不如人,我认了,可是你却把我关进这个地方来!现在你却来问我要不要自由!” 败于修罗之手,然后被关入死囚牢。 王拳从头到尾,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败于修罗之手,而是被关进死囚牢!死亡,对于一个站在擂台赛,脚下踩着败者尸骨的拳手来说,并不是值得畏惧的事情。失败,对于从未输过的王拳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技不如人,就算是修罗要杀了他他也认了!可他没死!却被关进这样一个人间炼狱! 痛苦、罪恶,整个死囚牢都充斥着这些,就算是有着泰山称号的王拳,也依旧憎恶着这个没有人性的流放之地!他更恐惧,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些麻木的罪人,背负着淋漓的鲜血和洗刷不掉的屈辱! “王拳,我以前只是奉命行事,败你,是我出手,但是将你关进死囚牢,却是上面的意思!我没有想要用死囚牢来磋磨和折辱你的意思!” 易罗越知道,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囚禁是比死亡更加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也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可是王拳你甘心吗?甘心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当个被囚禁的恶狗,摇尾乞怜?!” “王拳,我可以给你自由,只要你,忠诚于我!” 易罗越没兴趣再和王拳解释了,他只问一句。 “王拳,你敢再战吗?” 王拳眼珠晃动,一双虎目布满了血丝。 用忠诚换取自由,对自己的老对头低头,对于王拳来说,不亚于用尊严来换取自由! 对于其他任何一个死囚而言,这是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一个死囚,哪有尊严? 可是,对于王拳来说呢? 楚非骄不由得收敛起了看好戏的神色,有几分严肃的看着握紧双拳,紧闭着双眼的王拳,楚非骄甚至听到了王拳握紧的双手所发出的的骨节碰撞声。 尊严,还是自由? “我拒绝。” 最后,王拳像是用尽所有力气,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说出来之后,王拳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送,下面的话似乎好开口了。 “修罗,即使我两次败于你手,但是我王拳绝不认输!即使这次拒绝你的代价是囚禁,或者是死亡,但是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修罗!去你妈的!” 说完,王拳抡起拳头,那碗口大小的拳头带着力拔千钧的恐怖力量,以刁钻的角度对着易罗越的脸就砸了过去。 易罗越反射性的抬臂格挡,却被王拳那恐怖的力度震了一下。 另一边,被王拳悍然出手的惊变震了一下,楚非骄旋即放声大笑。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该说真不愧是王拳吗? 虽然易罗越是他看上的人,但是... 楚非骄笑的前仰后合,更是开心到直拍大腿。 这还真是,骂的好,骂的漂亮啊! 王拳那一招明显就是想撒气,没想真的和易罗越开打。 易罗越听到楚非骄的笑声,脸色也不由得黑了,格挡的手臂用力震开了王拳的拳头,反手就是一拳,重重的砸在王拳的脸上。 王拳的脸当场就被砸的流出了血,脸上一片紫红。 “呸!” 王拳吐出一口血,冷声说:“妈的,修罗,好走不送!” 说完,他转身摔门就走。 易罗越抽空回头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楚非骄,楚非骄拍大腿的动作一顿,自觉的收敛了笑声,却还是笑盈盈的看着易罗越。 易罗越无奈的回头看向蒋碧落,蒋碧落垂着头,一头黑色的长发遮掩了他的容貌。 “你也要问我相同的问题吗?” “你会给我相同的答案吗?” 蒋碧落沉默良久,抬起了头,在披散的黑发下,是阴柔邪性的容貌。 他低沉的开口说:“不...” “易罗越,如果自由的那一天到来,你能带我离开,那我蒋碧落愿意歃血立誓。” 蒋碧落五指成爪,五根手指狠狠地嵌进自己的脖子上,右手右拉,五道深深的血槽被他活活豁了出来。没有伤及动脉,鲜血却依旧不停的往下流。 “碧落黄泉!永世相随!绝不背叛!” “好!”易罗越随手扯开了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撕裂的伤口上,鲜血流出。 “蒋碧落,你不叛我,我绝不负你!” 楚非骄看着蒋碧落歃血立誓的那一幕,眼中的兴味沉了沉。 易罗越,楚非骄咀嚼着这三个字。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蛟龙升天的那种气势。 蒋碧落得到易罗越的承诺后,被霍烈带到一边包扎脖子上的伤口。 而随着走廊里‘咚咚咚’的脚步声,李山河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是杨明,另一个...就是任惊绝! 杨明有些僵硬的迈步走进房间,不光是身边李山河霸道的气场,更让他恐惧的,是他身边的任惊绝。 刚刚进入房间,李山河大大咧咧地走向易罗越,说:“易哥,人我给你带来了。啧...这两个家伙,看上去也不顶用,易哥要他们干什么?” 李山河已经将事情和他们两个讲清楚了,可是李山河却不太看得起这两个家伙。 杨明只是个壮了点的汉子,对比李山河那个怪物蛮兽一样的体格,压根就不够看。 而任惊绝,说实话,李山河最不喜欢的就是他。 任惊绝长着张清秀的面容,身高只有一米七冒头,在一屋子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之间真的不够看。 诡异的,却是他身上的气质。 他比蒋碧落还要阴沉恐怖,他站在原地,眼中暗沉的光芒却掩藏着对于世上所有生灵的恶意。他沉默、他死寂,但是那股死人一样的僵硬,却让楚非骄想到了一个人,‘守棺人’以藏。 楚非骄在见到任惊绝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个人,用好了,会是易罗越手中最恶毒的剑,他敢于刺向任何人,但是用不好,这边凝聚着怨恨的剑甚至会刺向握着它的人! 在来之前,李山河已经为他们解释了带他们来的理由。 任惊绝上前几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重重跪在易罗越面前,膝盖骨撞上地面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 易罗越伸手放在任惊绝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半个月之后,带你离开这里。” 跪在地上的任惊绝死寂的眼中涌动着异样的狂热,就像是狂信徒朝见了他的主一般,他用力压抑着自己,用力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任惊绝,毕生只有一主!也唯有一主!” 任惊绝重重,以头扣地,鲜红的血,默默蔓延开来染红了地面。 任惊绝没有发誓忠诚,但是这个人,他眼前这个人,会是他唯一的主人。 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今生今世的一切都将是他的。 他在死囚牢被囚禁了太久,这个给他自由的人,他会用尽一切去追随,哪怕得罪亿万苍生,也永不回还! 楚非骄看着旁边僵立在原地,已经傻了眼的杨明,他粲然一笑,问道:“你呢?杨明!是继续当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还是愤然而起呢?” “一个恶人尚有良知,你就不想搏一把吗?” 杨明咽了口唾沫,他看着楚非骄昳丽的笑容,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他最后的机会了。 楚非骄进了蜂巢,而杨明当时没有跟上去。 他只是个小人物,一个混混,他知道自己在蜂巢中活不长,谁不惜命呢? 可是楚非骄走后,他就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杨明抬手,撸了把自己短短的头茬,猛地对易罗越一跪。 “求易哥收留!杨明没别的本事,愿为您鞍前马后!” 易罗越扶起了任惊绝,然后扶起了杨明。 “半个月之后,我们一起,冲出死囚牢!” 楚非骄笑着点头,暗叹着... 蛟龙升天啊... 第十九章 清明时节 在整个死囚牢中筛选足以带离的幸存者,这个工作量大到恐怖。半个月的时间看上去很长,其实转眼就过去了。 但是楚梓烈和任惊绝给了易罗越惊喜。 楚梓烈是楚家的家臣,也是楚非骄的大哥楚非泰的副手。筛选、清查,做事干净利落。 而任惊绝,连楚非骄都有些惊叹。任惊绝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他看人太狠太毒,一针见血!而且,他...擅长用刑!可以想见,这种类似锦衣卫一样的人物,在易罗越手下到底会发挥怎样的作用了。 半个月后,清明节。 在天光即将划破黑夜的那一刻,王拳骤然惊醒,他看到一个黑影从他面前一掠而过,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晕死过去。 李山河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看到床上昏过去的王拳,几步上前,扛起王拳就往外溜去。 就在两个人离开不久之后,炸响的机枪声划破了黎明的寂静,惨叫、咆哮,响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谷。 蜂巢中的囚徒惊疑不定的从各自的房间走出。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这是枪响,那些军人在干什么?处决死囚?”嘶哑的声音,从一个伛偻的死囚口中发出。 很快,很多死囚都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可是他们没有办法离开蜂巢,厚重的漆红铁门隔绝了他们的生机。 “呵呵,去上面,问问那个人,要是那些人不想养我们了,那我们怎么样都难逃一死!” 蜂巢中的死囚涌入顶层,对着三扇紧闭的房门,大声咆哮着。 “以藏!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苦无!杨时雨!不要躲着!不想死就一起出来!” ... “你们吵什么?” 被嘈杂的声音惊醒的杨时雨推开门,看着这些焦躁的死囚。他这些日子被以藏和苦无联手关着,根本就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外界的机枪声、惨叫声、咆哮声还在继续,所有死囚仿佛都看到了一具具跌落到大地上的尸体。死不瞑目的双眼,枪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喷吐着火舌的枪口,像是死神的镰刀,收割着罪人的生命! 杨时雨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抬脚踹开了苦无的门,出乎意料, 房间中居然没有一个人! 砰! 心中不想的预感加剧,杨时雨做了平时他绝对不敢做的事情,他踹开了以藏的门! 没有?! 以藏也不在! 看着矗立在房间正中央的黑棺,杨时雨上前几步,抡起腿,狠狠地将黑棺的盖子踹到一边。 出乎他的预料,黑棺中居然是空的!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忽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以藏,你满意了吧!” “你满意了吧!” “我快要死了!我就要死了!哈...哈哈哈!” “以藏!” 杨时雨扭曲的脸上满是狰狞和疯狂,用人肉堆砌出的身体似乎散发着腐败的味道,他就像是燃烧殆尽的蜡烛,融化下的蜡油,都是不属于他的人脂。 在杨时雨疯狂的大笑中,漆红铁门缓缓开启,手持冲锋枪和机关枪的军人迅速涌入。 “你们干什么!”被迅速包围的囚徒惊恐的怒吼。 “各位,永别了!”一位军官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冷声道:“无差别射击!” 冰冷扣动的扳机,横扫的子弹,在囚徒的身上炸开一朵朵灿烂的血花。 噗噗噗 ... 伴随着囚徒无助凄惨的怒吼,杨时雨疯狂的笑声,子弹贯穿了脆弱的身躯,一个有一个死囚倒地不起。 “第二轮,继续,务必让场中没有活口!” 还活着的囚徒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在第二轮子弹来临之时,他们抓起身边的囚徒保护自己,在人肉盾牌之下,第二轮射击中还有几个苟延残喘的人。 而杨时雨的声音,戛然而止。 可惜,在死亡的阴影下,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 “继续!” 为首的军官放下带着雪白的手套的手,注视着这些死囚,他冰冷的命令道。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血肉生灵,根本没有办法和冰冷的枪械想抵抗,五轮齐射过后,人肉盾牌也被打穿。 噗咚! 随着最后一个抓着人肉盾牌的囚徒倒地,场中再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人。七横八竖的尸体交叠着,流出的血沿着楼梯,一滴一滴的落下去。像是多年来死去的生灵在吸食这帮罪人最后的生命。中弹之后,或许还有人没死,但是他们注定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为首的军官抬手示意,所有士兵训练有素的退去。 厚达三米的漆红铁门,在尸堆中,一个全身血红的身影扭曲的爬了出来。 他的身上、腿上、头上,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沾着鲜血,他顺着楼梯,像是蜥蜴一样爬了下去。在一层,他那双猩红的双眼直视着缓缓关闭的高大铁门,一种足以把人焚成灰烬的狂热从中涌起。 自由,从生到死,只有一门之隔! “啊!”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形的尖啸,整个人四肢着地,如同血红的蜥蜴向着那一缕阳光冲了过去。 漆红铁门关闭的越来越快,留下的缝隙越来越窄,他为了那一缕希望,疯狂的加速。 可惜! 哐当! 漆红铁门骤然紧闭! 他重重的撞击在铁门上,伴随着如同兽类的尖叫!他用头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铁门,撞到额头冒血,撞到头骨开始开裂,可惜,他永远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养着他,却也囚禁他的囚牢! 他没看到,在他向着那缕阳光冲过去的同时,他背后黑暗的楼梯上,隐隐伸出无数看不见的手,牢牢的抓在他的身上! 倒在在楼梯下的尸体的头颅,嘴角还保持着诡异的微笑... ... 死囚牢中的枪声,即将跨上军用运兵车的楚非骄听到了。 他回头,却只看到蜂巢的塔尖。 楚非骄换上了来的时候穿的卫衣,戴上兜帽,将自己整个人都隐藏在阴影之下。 易罗越对他伸出手,说:“走吧。” 楚非骄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接着易罗越的手跃上车。 几辆运兵车在军车的护送下,像来时一样,摇摇晃晃的开远了。 几天浑浑噩噩的行程结束,楚非骄和易罗越被那些军官放到了郊区的公路旁边。 楚非骄的腿有了楚梓烈带来的药和自身的自愈能力,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可以自己站立。虽然小腿还不能发力,但是基本的行动已经不会有碍了。 楚非骄和易罗越之后,是从车上陆陆续续下来的一群人。 一个瘦高染着浅褐色头发的人走过来,来到易罗越面前,耸了耸肩,叫了声:“易哥。” “好啊!你小子藏头露尾的终于躲够了!”李山河一巴掌就冲着来人的肩膀忽扇了上去。 那个人灵巧滑溜的一个小跳,躲过了李山河的大掌。 “拉倒吧!李大掌,你这一巴掌糊到我身上,我这小身板当场就得玩完!” “嘿!你叫谁李大掌呢?贾小毛头你胆子大了,敢跟你李哥这么说话!” “我认的大哥可姓易,李大掌,我劝你别乱攀亲戚,我易哥在旁边看着呢!” “我去,你小子别说的那不是我大哥一样,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想我给你松松骨吧!” 楚非骄看着两个人熟悉的玩闹,挑了挑眉,这人谁?看样子是易罗越的旧部,怎么在死囚牢里没见过他? 易罗越咳了一下,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耍嘴。 他对楚非骄说:“这个人叫贾不假,我原先的一个手下。之前你没见过,那是他躲起来了。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躲猫猫却是一绝。” 贾不假一听易罗越的话,三窜两窜到了楚非骄和易罗越面前,笑嘿嘿地说:“虽然你是我哥,但我还是要郑重的反驳一下。” “我这不叫躲猫猫,这叫保全自身、攻其不备!” 看到贾不假一边说一边往前蹭,都快要蹭到楚非骄身上了。 易罗越好笑的抬脚作势往前一踹! 贾不假立马‘嗷嗷’怪叫着往旁边躲了。 看着易罗越对着贾不假一顿踹,贾不假‘嗷嗷’的躲,楚非骄都被逗笑了,这家伙,也是个活宝啊!叫贾不假,他父母是看着红楼梦给起的名吗? 这家伙,在死囚牢中都能躲的那么好,也算得上是奇兵了。 最终,贾不假上蹿下跳的躲到了霍烈后面,看着刚正的霍烈,易罗越也就啼笑皆非的收回了自己的腿。 那些陆续下来的死囚已经站好就位了,而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却让楚非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到一身黑衣的以藏,安静的下了车,抬眼看向他。 现场的气氛骤的的一滞。 以藏? 守棺人以藏? 他怎么会跟来?! 蜂房的囚徒不知道以藏,但是蜂巢中出来的囚徒却没有不认识他的! 这个人!他是蜂巢的实际掌控者! 别看蜂巢中的死囚那么疯狂,可是实际上,连杨时雨都惧怕以藏。 以藏一现身,一种死寂的氛围,在远离城市的郊区公路上弥散开来,连易罗越都面色沉郁的看着以藏。易罗越知道以藏,他根本就没有选择以藏,因为他没有可能得到以藏的忠诚。 深不可测!以藏就像是他的那双眼睛一样,犹如无底深渊,根本就是深不可测! 第二十章 以藏的抉择和堂主 以藏下车之后顿了顿,猛地看向了楚非骄的方向。 楚非骄距离以藏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莫名的,他看得清以藏每一根垂落的睫毛,像是黑色的鸦羽,不祥、却又优美的震颤着。 以藏忽然动身,向着楚非骄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看似慢,身体却像是一道幻影,眨眼间,就和楚非骄擦肩而过。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光与影似乎都沉寂了,时光变得漫长,像是被揉碎的斑驳艳影。那个黑色的、死寂的影子,在他身边一掠而过。 “你要去哪儿?” 楚非骄脱口而出,他蓦然转身,说道:“死囚牢没了,除了这里,除了这些人,世间再也没有你容身之地。” “以藏,留下来。百年过后,你能为我守坟吗?” 以藏的身影募得一顿,如影随形的黑暗似乎波动了一下,那翘起的眼睫上,一点尘埃落下。 “我只会殁于你生前,如何能守你的坟?” 楚非骄上前几步,无所谓的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人世无常,也许是一辈子,也许就是下一刻,也许你有一天,能为我扶棺起灵呢!” “留下来吧!我只当你是个守坟的死人,易罗越那边我去解释。你给我守坟,就是我的死士,轮不到他来命令你!” 楚非骄说的声音很大,易罗越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凭他的耳力,是绝对听得到楚非骄说的话的。 但是易罗越却没有反驳,留下以藏的好处显而易见。以藏这样一个强者,就算是不听命令,那也是和核武器一样的威慑等级。 可是坏处也很明显! 易罗越在这群死囚中,应该拥有绝对的控制力,否则这帮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以藏明显就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这就为他留下了一个极大的、不受控制的隐患。 而且,易罗越看着楚非骄张扬的面容,眸色暗沉。 楚非骄可不想他看上去那么娇贵傲气,楚非骄在故意拿话给他听。 不过... 一个黑影电光火石的掠到易罗越身后,易罗越低低地叹道:“你来了...” 一个飘忽的人影落在易罗越身后,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话。 而以藏的目光忽然在掠过那个人影之后一定,他低低地开口:“苦无...” 楚非骄听到了以藏的声音,回头看向那个飘忽的人影,眸色一利。 以藏看到苦无之后,对楚非骄说:“我留下,若有可能,定为你扶棺起灵!” “好!” 楚非骄笑的心满意足。 谁也不会想到,以藏这个看似不可能的承诺,居然在多年后真的践行了。 以藏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放入黑棺之中,他钉棺、起灵、扶棺、入土... 楚非骄带着以藏回到易罗越身边,易罗越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楚非骄的话的样子。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草!”一个粗犷地声音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诡异的氛围,王拳最后从车上骂骂咧咧的下来。 “谁把老子打晕了弄出来的!我谢谢他八辈子祖宗!” 易罗越很淡定地回了句:“我替我八辈子祖宗告诉你,不用谢!” 王拳都被气笑了,他前一阵子还有骨气的拒绝了易罗越的橄榄枝,想着自己恐怕要在清洗中没命了。他做了半个月心里准备,迎接最后的一搏,结果! 易罗越居然把他打晕了扛出来了! 这就跟准备英勇壮烈的烈士刚准备拉手榴弹,结果发现没响是一个性质的! 这怎是一个憋屈了得? “哈,好,修罗,我王拳正正经经的告诉你,就算你救了我一命,我大不了把命还给你。想要因为这件事要挟我给你卖命,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去吧!” 易罗越还没答话,李山河一听,不乐意了。 “滚滚滚!你要滚就赶紧滚,就当易哥救了个白眼狼!易哥才不会挟恩图报!” 易罗越点点头,说:“没错,王拳,我救你出来,不过是欣赏你的为人,也欣赏你的拳法,仅此而已。” “真的?” “当然!”易罗越笑着说:“难道在泰山眼中,修罗就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你想走,当然现在就可以走。” 易罗越放眼,环视四周跟着他离开的死囚,高声道:“在场的给位,无论是谁想走现在就可以走。我易罗越绝对不会拦着给位,但离开后,我绝不会再接纳他回来!” 走?还是留? 死囚们沉默着,隐隐的暗流却在晦暗的涌动。 他们为什么逃出死囚牢?为了自由! 逃出死囚牢,却要效忠另外一个人,是否值得?这难道,不会是另外一个囚牢吗? 易罗越看出了他们的动摇,他是救了这些人的命没错,可是人心都是善变的,更何况这帮死囚?他不需要留下不忠于他的人!他不能在自己身边留下隐患! 他没忘,向他这样的幸存者,华夏还有八个!这九方势力,终究要分出胜负,谁能问鼎巅峰,谁才是华夏的暗皇? “离去的,尽早离开。留下的,我承诺不了别的,但以修罗之名,哪怕一生遍染鲜血,我也要带着你们,搏出个属于我们的天地!” 一百名死囚压抑住内心的撼动,离开有什么意义,他们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存在。离开这里,他们没有容身之所。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坎坷和世间的不公,他们可不会认为他们可以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想要生存,就必须变强,然后攀附某个庞大的势力。可是易罗越已经证明了,哪怕是国家都不是可信的,与其受制于人,何不如追随眼前这个人! 搏? 搏!搏出个属于自己的天地! 易罗越身前,一百名死囚单膝跪下,震声怒吼:“誓死追随修罗!” 王拳看着那滔天而起的煞意,心中凛然。 易罗越身上,有着让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这些死囚归心了... “既然如此,修罗,你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我王拳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王拳深深地看了眼易罗越,转身沿着公路快速离去了。 空中,只留下他残存的话语。 “此情王拳承下了,如有机会,必当回报!” 易罗越看着王拳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欣赏王拳,所以当年擂台赛,他会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对决。即使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交手,在最后清洗时刻到来的时候,他还是让人将王拳带走了。 即使是救命之恩,也留不下王拳。虽然有些遗憾,但易罗越问心无愧了。 “好了,都起来吧。”易罗越对那些死囚说。 “现在,我们即将入世,首先要做的,是明确我们的组织。” “以我的代号为名,组建修罗会,我任会长,楚非骄任副会长。” 楚非骄将自己黑色的兜帽摘下,露出姣好的容貌,他笑的骄傲、昳丽。 “我的荣幸。” 易罗越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修罗会下暂设两大堂口...” 易罗越将目光移向蒋碧落,沉声道:“首先,青冥堂,蒋碧落。你曾是雇佣军团长,修罗会在未来会越做越大,我希望你可以担当起管理和训练的人物!” “蒋碧落!你做得到吗?” 蒋碧落站了出来,深吸口气,全身阴沉的气势瞬间解锁,他重重点头:“定不负所托!” “第二个堂口,杨明!” “啊?”听到易罗越点到他,杨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结结巴巴地抖出一个字:“我...我我...” “去啊!” “易哥看着你呢!” 他身后的死囚看不下去他这个怂样,直接照着他后背上去踹了一脚。 杨明猝不及防之下,踉跄着站了出来。 易罗越没有对他的狼狈说什么,而是说:“杨明,我们要混黑道,一定会接触三教九流,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杨明整个人都懵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易罗越钦点执掌一堂。 易罗越有自己的心腹,霍烈、李山河...哪怕是贾不假,都比他这个在蜂房中都不算是强悍的人物好。 全场一片静默,一道道目光移到杨明身上,似乎在打量他有什么资格在未来和蒋碧落平起平坐!杨明进入死囚牢之前,只是个混红灯区的小混混,而蒋碧落却是曾经征战国际,掀动五国政变的风云人物! 这二者之间,又岂是云泥之别? 杨明双目通红,攥紧了拳头,激动地看向易罗越。 杨明第一次明白,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到底是什么! “易哥?” 易罗越冲他点了点头。 “告诉我,你行不行?” 杨明的心,好像被这千钧重担击中了,他甚至双眼朦胧,声音哽咽。 这份信任,这份托付,他杨明只是个小人物,只是个恶人,他...怎么能承的起啊! 杨明咬咬牙,震声怒吼道:“行!” “易哥!我行!” “杨明,定不负您所托!” “好!”易罗越朗声道:“现在,邪魂堂堂主,杨明!” 看着易罗越命令两个外人成了堂主,李山河等不及高声喊道:“易哥,我呢?我和老霍呢?” 第二十一章 修罗会伊始 易罗越了然道:“放心,忘不了你们。” “青冥堂与邪魂堂之外,另设四部。四部由我直隶,不属两大堂口的管辖之列。” “首先,杀部,霍烈!” “是!易哥!”霍烈排众而出,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利剑。 “你在死囚中挑选五十人,组建杀部,由你统帅,未来必要时,所我出战!” “是!” “接着,惩部,任惊绝!” 任惊绝上前三步,并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却定定地看着易罗越。 “惩部负责刑罚,制定会规铁律,必要时候,我允许你监察各部各堂!你也在死囚中挑选三十人,组建自己的队伍。” 刑罚?监察各部各堂? 任惊绝心中一动,虽然是在必要之时,但是这个权利不可谓不大。就像古代的谏官御史,官小权大,就算是高层心腹,也要怵上三分。 任惊绝低眉敛目,低低道:“任惊绝明白,易哥安心吧...” “接着,密部,百千洺!密部主掌情报,百千洺,这是你的老本行,我相信,你会是修罗会最锐利的双眼,洞悉万水千山!” “在死囚中挑选十人,去吧!” 百千洺俯身行礼,回道:“定不负所托。” 易罗越环视全场,现在就四部剩下最后一部,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禁心头火热。 尤其是李山河,霍烈领杀部,易罗越却仍然没有对李山河做出安排。李山河追随易罗越最久,也最忠心,他才是易罗越绝对的心腹和可以托命的兄弟,就算是霍烈论资历和武力,都要逊色于他。 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易罗越最后沉声道:“最后一部,鬼部,苦无!鬼部将是最精锐的杀手部队,未来,我相信鬼部的名字,将于死神画上等号!鬼部统领最后的十位死囚,苦无拥有优先选择权!” 易罗越一语惊天,苦无是谁? 蜂巢顶层三间房,一间属于以藏,一间属于杨时雨,最后一间...属于苦无! 如果说以藏是死人,杨时雨是怪物,那么苦无就是鬼! 在全场静默的注视下,时间渐渐流逝,阳光照射下来,打在苦无的身上。 苦无的皮肤很白,白的透明,而他的唇很薄,眼睛非常的细长,五官非常单薄。在阳光之下,飘忽的身影和气质,让他像无面鬼一样恐怖。 而苦无之所以被称之为鬼,不光是因为特殊的长相和五官,而是因为他那个完全非人类恐怖的速度。那个救走杨时雨,打晕王拳,站在易罗越身后的黑影,就是苦无! 楚非骄没有见过苦无,也根本就没想到,易罗越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接触了苦无,并且成功的将苦无带了出来! 这可和楚非骄的意思不太对,他可以容忍易罗越带着一百死囚离开死囚牢,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容忍易罗越手中握有这样的杀牌!楚非骄毕竟是京门楚氏的人,他虽然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将易罗越完全攥在手里,但是易罗越也绝对不能脱离楚非骄的掌控! 楚非骄目光流转,隐晦的掠过易罗越身后的黑影。 还好他留下了以藏,有以藏在,苦于也翻不起多大浪来。 四部安排结束,李山河虎着张脸,站在一旁。 他才是易罗越的心腹,看看这四部和两堂,青冥堂蒋碧落,邪魂堂杨明,杀部霍烈,惩部任惊绝,密部百千洺,鬼部苦无!这四部两堂,除了霍烈是易罗越的老人,剩下启用的竟然全部是死囚牢的人。 这把李山河置于何地?低于霍烈他认了,可是难不成还要让他低于这些死囚? 看着易罗越差不多安排结束了,楚非骄忽然开口插话道:“易罗越,既然苦无统领一部,以藏也不能差。他虽然不在调度之列,但是关键在于他能留下。” 这是...要为以藏要地位? 在场的目光诡异的划过楚非骄,对于楚非骄,这些死囚知道的不多。为了不引起易罗越的反感,所有挑选死囚的工作,都是打着易罗越的名义来的。易罗越既然名义上倾向于楚家,楚家自然也不好插手他收服属下。 易罗越给了楚非骄副会长的地位,可以说仅次于他自己,但是却没有给他下辖的统属。这是给地位不给权?看上去又不像。而且,两个人的关系又不像是主属关系。 易罗越模糊的态度,楚非骄神秘的身份,让在场的人拿捏不好对他的定位。 易罗越定定地看向楚非骄,楚非骄却步步紧逼,丝毫不让。 “梓烈,过来。”楚非骄忽然让楚梓烈过来,他说:“楚梓烈原先是雷龙的副统领,也是我大哥身边的人,他的能力不比蒋碧落差,让他统领一堂,也是可以的。” 嘶! 在场众人心中一惊,先开口要一部,再开口要一堂,这... 被点名的蒋碧落听到雷龙,目光一动,一双如毒蛇一样的双眼定格在楚梓烈身上。 楚梓烈凛然不惧,他上前几步,站定在楚非骄身后,无声的坚持。 “你不要太过分了!”原本就压抑着暴躁的李山河瞬间爆发了,他大声道:“大少爷,这修罗会是易哥的,你也是修罗会的一员,也要听易哥的。不是你想要,就能有!” 楚非骄不愿意理李山河这个在他眼里的傻大个,他逼视易罗越,要他表态。 “易罗越,我只问你,你给还是不给?” 其他人只知道楚非骄在向易罗越要权、要势,却并不理解楚非骄的意思,但是易罗越明白。 是京门楚氏给了易罗越自由,但是楚氏不可能放任易罗越失控。 易罗越知道是楚非骄选择的他,但是这不代表楚非骄背后的势力会让他去作、去玩,毕竟,这是要人命的事情。能养出楚非骄这样性子的势力,一定是最顶尖的、站在巅峰的,哪怕是为了楚非骄,也一定会安插人进他身边。 其实,易罗越还是很庆幸的,庆幸他身边的人是骄傲的楚非骄,庆幸楚非骄直接将安插的人提了出来。毕竟,楚非骄可以用更隐晦的手段,埋下更恐怖的钉子。比起背后的刀,明面上的安插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是楚非骄的示好。 楚非骄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屑于什么鸟尽弓藏的谋算,更不屑于用什么防患于未然的手段。可是正如同楚非泰会为了他留下楚梓烈一样,楚非骄为了自己的大哥,为了京门楚氏的利益,他还是要这么做! 楚非骄留下以藏,推出楚梓烈,都是为了楚氏,为了他大哥,更为了他自己! 易罗越沉默了一下,李山河看到易罗越有答应的意思,当场激动地上前几步,喊道:“易哥!这难道还要让一个娇滴滴的大少爷插手我们的事?” 楚非骄用眼高于顶来形容绝不为过,他不想理李山河,是因为李山河字字句句,发自内心有着对他的敌意。 但是楚梓烈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李山河用这样轻蔑的口气说楚非骄,他对着易罗越冷淡地开口道:“我曾是雷龙的副统领,华夏最顶尖的特种部队的训练教官。我擅长热武器和遭遇战,将一个堂口交给我,我可以为你训练出一只私军!” “纵观国际顶尖黑道势力,意大利黑手党、纽约黑帮、中东雇佣兵联盟、北欧杀手工会...不仅是华夏,在国际,没有一只强悍的热武器部队是不可能问鼎皇座的。我相信,大名鼎鼎的修罗,不会甘心蜗居华夏,未来,对于国际,终有一战!” 楚梓烈在楚非骄身边,大部分都是背景板和保姆的角色。给楚非骄换药,帮着楚非骄拿他爱吃的水果,总是走在他身后半步之隔。他是楚家的家臣,这让很多人都忽视了他的强悍。 雷龙是华夏最顶尖的特种部队,任何一个成员单拎出来,叫上一声兵王都并不为过。而楚梓烈,在雷龙中,有着仅次于楚非泰的威望。 他在告诉易罗越,你需要我!就算你知道我并不忠于他,易罗越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人才! 易罗越深吸口气,以藏!楚梓烈! “补充一堂一部,残梦堂楚梓烈,死部以藏!” “大哥!” 李山河不可置信,易罗越真的妥协了。那个曾经的修罗,却对一个靠着家族势力的少爷妥协了? “好了,山河。”易罗越安抚的看向李山河,他说:“李山河,贾不假,做我的贴身保镖!可以吗?” 贾不假在旁边嘿嘿一笑,他说:“还是易哥了解我,要是让我统领一部一堂,我保证三天叛一半,五天全玩完!还是跟着易哥舒服!啊!是不是啊,老李!” 贾不假那手肘怼了李山河一下,对着他挤眉弄眼。关于堂口和部门的事可以以后说,在这么多死囚面前,还有外人在,哪能让易罗越下不来台?赶紧表态才是真! 李山河压下心中对楚非骄的不满,点头说:“李山河跟了易哥这么多年,什么没干过!易哥发话,让我干啥都行!” 李山河跟铁塔一样的身材魁梧至极,一说话,大嗓门一嗷,整个人都在嗡嗡作响。 易罗越满意的点头,至此修罗会的整体骨架,基本上搭建完毕了。 第二十二章 康平区 “好了,现在我们还要往城区走,走吧!” 那帮送楚非骄他们来的军官,把他们放在了靠近S市的城郊,一帮人浩浩荡荡走到了傍晚,才走到了S市城郊的一家废弃工厂中。 没办法,易罗越手里没有一分钱,那些军官只负责将他们送出来,可没有给他们一点钱。 大家走了一天,各种肚子的轰鸣声响起,一群大块头的大肚汉,都饿了。 大家不好开口,李山河却是没顾忌地摸摸肚子,和易罗越抱怨道:“易哥,我饿了。” 提到这个,易罗越也是无奈,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啊! “我打算带着杀部,先进入城区,灭掉一个中等帮派,先弄点钱再说。” “行!”霍烈点头表示没问题。 “说实话,我并不建议你们贸然涉足城区。”百千洺忽然说道:“一般的黑道势力,在政府那里总是有背景的。而各种黑道势力犬牙交错,夹杂着白道的利益和纷争,这是一张何其庞大的网络,不了解的人一但触碰其中一点,就会深陷其中。” “那咱们怎么办!也不能饿着肚子啊!”李山河嚷嚷道。 楚非骄看着这帮让外人闻风丧胆的死囚,现在却被一顿饭难住了,不由得莞尔一笑。 他伸手从卫衣兜里拿出一张黑卡,递给了易罗越。 易罗越伸手接过,正反面翻来覆去看了看,说:“银行卡?” “对!”楚非骄点点头,笑着说:“这里面有五十万,应该够我们过一段日子了。” 说着,楚非骄又从兜里不停的往外拿卡,楚梓烈在一旁也从兜里不停的拿卡。 易罗越结果楚非骄手里那一摞卡,一看,他惊讶道:“身份证?” 易罗越看到第一张卡上有着他的证件照和名字,还有身份证号。他快速的翻了几张,发现都是他们这帮人的。 “对!”楚非骄将手中的卡一份份摞到易罗越手里,说:“现在社会上上个网吧还要身份证,买手机、住宾馆,哪个不要身份证?我可不希望咱们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我们现在不是死囚了,没人知道我们的过去,有张身份证,就代表我们至少能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社会上。” “怎么样?”楚非骄把最后一张卡摞到易罗越手上,他也随着动作贴近易罗越,“有我好不好?” 楚非骄踮着脚,和易罗越贴的很近,鼻尖和鼻尖轻轻一撞,亲昵暧昧的情愫猛地从两个人之间乍起。 这两个人半天前还为了一部一堂的事情相互对峙,楚非骄傍晚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调戏易罗越,同时为了他考虑的面面俱到。 易罗越在极尽的距离凝视楚非骄那张脸,因为距离太近了,视线有些模糊。那张漂亮的惊人的面孔在他眼中蒙上了迷蒙的色彩,连楚非骄嘴角的弧度,都带着莫名的意味。 楚非骄可不管易罗越是怎么想的,对于他来说,利益的冲突不代表他要放弃这么一个优秀的炮友。楚非骄给了易罗越自由还有如今的地位,可他还没有吃到易罗越呢! 易罗越维持着这样的距离,将手中的卡交给他身后的霍烈,然后大手一勾楚非骄的细腰,就着这样近的距离,歪头亲吻楚非骄的唇。 很轻的吻,一点一点,似触还分,带着点点滴滴的温情。 “谢谢!” 不管两个人之间隔着什么,楚非骄是真的在帮易罗越。 “谢我?”楚非骄笑弯了眼睛,里面的光华流动,他伸手环上易罗越的脖子,说:“你是木头吗?” 说着,他往易罗越怀里靠了靠,轻轻发出疑问的声音。 “嗯?” 尾音上翘,勾起的唇带着暧昧的色彩。 易罗越猛地吻上那诱惑的唇,比起之前那个轻柔的吻,这个吻热辣、甜湿,两条舌头不停的纠缠着,抵死缠绵。 一旁帮着霍烈发身份证的任惊绝目光晃动,手顿了一下,才继续发身份证。 “嘶...”另一边,贾不假猛地吸了一口气,怼了怼自己身边的李山河,问道:“老李,那是咱们大嫂吗?我说他怎么敢跟易哥那么说话,和着上午那算是撒娇啊!咱们易哥还真答应了,这叫什么,霸道总裁?” 李山河横了贾不假一眼,说:“你就在死囚牢中浪吧!那个人可是位大少爷,和咱们这些丘八出身的不一样,人家背后...” 李山河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说:“那是这个!咱们可惹不起人家!” “至于是不是咱们大嫂,你上去叫一声试试?”李山河不怀好意的怂恿到。 “呦呵!你当我不敢啊!” “你敢你上啊!” 李山河可是在刚进蜂巢的时候见过楚非骄差点把杨时雨活活勒断的身手,他虽然对楚非骄不满,但是不得不承认人家的身手绝对没话说。 贾不假不知道啊!他在押送进死囚牢的途中被分开了,进了死囚牢他为了保全自身东躲西藏,压根就没见识过。 贾不假对着楚非骄被吻得发红的脸咽了口口口水,看着两个人分开,他上前壮着胆子,拿着身份证,笑的很猥琐地说:“哎!这是大嫂给的吧!大嫂真有本事!小弟我服了!” 大嫂? 楚非骄笑吟吟的看向贾不假,易罗越识相的放开了拦着楚非骄细腰的手,退后几步,将黑卡交给百千洺,说:“你带人进城买点吃的,顺便打探一下情报。” 贾不假看着易罗越退后几步,顾左右而言他,再看看楚非骄笑吟吟看着他的样子,瞬间,他就知道李山河坑他! 楚非骄抡起腿就向着贾不假脸上凿去!敢叫他大嫂!他这是不想活了! “嗷!”贾不假怪叫着往旁边躲,一边喊着:“易哥救命!” 楚非骄没给他机会,几个扫堂腿直击贾不假。 我去!被坑了,李山河坑他!这力度、这速度,这能是他惹得起的吗? “李山河你坑我!你他姥姥的等着,嗷嗷嗷!我,嗷嗷!不会放过你的!” 贾不假一时不查,被楚非骄结结实实的踹了几脚,踹得他嗷嗷直叫。 几个小时,百千洺带着人去而复返,他手下带来了大量的食物和烈酒。 易罗越开了一瓶酒,扔给霍烈,同时说:“喝酒可以,但是别喝醉,今晚还有好戏呢!” “知道了,易哥!”其他死囚轰然应诺。 “酒酒酒,赶紧拿酒来!” “别浪费,哎!给我留点!” 死囚们在一旁争抢百千洺带回来的酒食,百千洺耸了耸肩,和易罗越报告起他所探听到的。 “这里是L省S市,S市是L省省会,主要有四个城区。城东有三个大区,都是后来新设立的开发区,潜力很大但是底蕴不足。城西只有一个大区,是整个S市乃至整个L省的经济、政治、文化核心。” “我们现在的位置,靠近城东三区中最靠北的康平区。康平区在三大新区里,也是刚刚设立的。城市化发展度不高,大多数都是市郊和农田,但是因为环境优美,这边倒是成了富人的聚集地。虽然普通百姓的生活没有那么好,但是康平区的市中心却是有着不下于城西的和安区。” “更关键的是,康平区的成立时间太短,地下帮派的利益划分还没有结束。城东其他两个区的黑帮,还有城西和安区的势力,都想来分一杯羹。但是,正是因为混乱,才有我们的可乘之机!” 易罗越点了点头,说:“看样子,康平区应该就是我们首选的目标了。” “城东...” “我劝你在没有统一城西三区之前,最好别打城东的主意。”楚非骄走过来,拎着一瓶白酒,仰头灌了一口,说:“城东不比城西,城东建设的时间太长,历史也太久,各方势力和政府的利益纠葛也太深。更关键的是,城东可是铁板一块!” “城东唯一的黑道教父,就是张晋谦。城西那些蹦跶的帮派在他面前排不上号,他在整个东北三省都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百千洺看了楚非骄一眼,显然很讶异他怎么知道这些。 接着,他点了点头,说:“没错,城西的张晋谦几乎把整个东北攥在手里,我们要在他的地盘抢口肉吃,恐怕不容易。” 易罗越思考了一下,对楚非骄问道:“你怎么知道关于张晋谦的事情,对于他,你有什么建议吗?” 楚非骄嗤笑一声,咽下口中劣质的白酒。 这帮死囚在监狱中憋的很了,连吃的都很少碰,那一瓶瓶劣质的白酒却遭到了哄抢! 对于楚非骄来说,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想想到过,他还有喝这样劣质的白酒的时候。就是他跟张晋谦那么多年,张晋谦在物质上也没有亏待过他。 楚非骄晃了晃手中劣质的玻璃酒瓶,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我可是陪了那位大佬七年,最后却被他当成替死鬼一脚踹进死囚牢里!” 他这话一出口,还哄抢着白酒的死囚立马就消声了。 我去,大新闻啊!能跟易罗越杠的楚非骄居然陪过张晋谦?这帮死囚可不认为那个‘陪’字就是单纯的‘陪’啊! 第二十三章 流火玫瑰 楚非骄自然也知道这帮家伙看他笑话的心理,他随手将酒瓶往身后扔去,酒瓶里还有满满的酒液,楚非骄就喝了几口就扔了。 “别别别!” “还有酒还有酒!” 几个没喝够的死囚半途抱住了酒瓶,缩到一边喝去了。 这么劣质的白酒,楚非骄不愿意喝,随手扔了就是了,根本用不着他满口呛辣的往胃里咽。 对于S市,再也没有比生活在这里七年的楚非骄知道的更多的人了。 楚非骄没拦着百千洺去探听情报,是因为百千洺毕竟是密部的统领,又是易罗越发话,已经顶撞过易罗越一次的楚非骄不好再插手。 但是说到张晋谦,楚非骄却是知道的最多,也最详细的人。 “我十八岁到二十五岁,整整七年都跟在张晋谦身边,大概就是他养的小情人。后来,易罗越你们出了事,张晋谦暗恋赵霁阳很多年,不忍心看他进死囚牢,就把我当成替死鬼扔进去了。” “就这样!” 易罗越倒是想起了,在死囚牢里楚非骄说过自己是替死鬼。但是赵霁阳是他的属下,现在楚非骄是他的情人,这个关系岂是一个尴尬了得。 连在一旁的百千洺都很想拿捧瓜子咔咔咳,这可以称之为年度大戏了。 不过,易罗越也就是那么一听。想想楚非骄的性格,他就不是那种能低头能任人作践的那种人。楚非骄能带着他和一百多死囚离开死囚牢,这样的能量,也代表楚非骄身后那庞然大物的恐怖。 这样被娇惯出来的小少爷会去给个黑道头子当小情儿,还一当就是七年,想也知道不太可能。 但是易罗越没想到,楚非骄说的是真的。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张晋谦身边呆了七年,七年,他最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了方寸之地。要不是他背后有京门楚氏,他下半辈子都要在死囚牢中度过,不,他会凄惨的死在这个清明。 楚非骄有了几分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明明没喝多少酒,却有些醉了。大概是因为不想再见张晋谦吧,可是易罗越想要在东北扎根,迟早要和张晋谦对上。 “我跟张晋谦七年,对于城东我有几分了解,而城西康平区成立时间太短,就只能靠你们了。” 百千洺表示了解,就又说道:“据我了解,康平区市中心,有一家名为流火玫瑰的夜总会。说是夜总会,其实有着不下五星饭店的规格。当然,最出名的,还是流火玫瑰的女老板。那可是真正的,浴火而生的玫瑰。据说,很多高官会去流火玫瑰,就是为了那位女老板呢!” 百千洺说着说着,原本好好的情报就向着歪处滑了过去。 其实做情报的人,没几个不八卦的,就像百千洺能将法国总统对他老婆叫了几声亲爱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该知道,这家伙绅士温雅的面容下,掩藏的是一颗逗比的心。 “百千洺!”易罗越不得不出声提醒他。 “好吧!”百千洺还有点意犹未尽,他接着说道:“选择流火玫瑰,一是因为整座夜总会是新建的,规格很高,咱们兄弟落脚的地方,也是修罗会的伊始,怎么样也不能太落魄;二吗,这个女老板手段不俗,她一介女流,能在康平区开上这样一家夜总会,委实值得称道,能拿下她是最好的了;这三嘛...柿子要捡软的捏,流火玫瑰的根基太浅,适合我们动手。” “而且,我建议,今晚就动手!因为听说,S市市长的儿子,今天就在流火玫瑰。有了他,咱们在S市,就不怕官家了。” 提起S市的市长,楚非骄神色一动,笑着说:“你们尽管去抓那个李公子,那位市长大人,做不长久了。” “好,你去通知大家,咱们今晚就动手!” ... 2010年4月5日,凌晨一点,L省S市康平区,流火玫瑰。 五层楼高的高大建筑灯火通明,闪烁的霓虹灯、劲爆的音乐、疯狂扭动身体的人群,无一不诉说着夜晚的放荡和疯狂。 易罗越带着楚非骄,还有李山河、贾不假、霍烈,其他杀部的成员步入这写满铅华的迷醉之地,零零散散的混入了大厅舞动的人群中。 流火玫瑰的一层大厅和其他的酒吧、夜总会没什么区别,一群又一群男男女女在劲爆的音乐下,像是野兽一样扭动自己的身体。而混入人群的杀部成员,更是乖张的炫动舞姿。 死囚牢中的死囚性格不一,有像蒋碧落、任惊绝那样阴沉的,也有像贾不假、百千洺这样活跃的。在宽敞的舞台上,几个杀部的成员穿着工字背心和黑色长裤,在火爆的气氛中,完全不管东北春寒的凛冽,放肆的炫动舞姿。 肩背上鼓出的肌肉,跃动间闪现的腹肌,力度与流畅完美结合的舞姿,将现场的气氛炒入高潮!俊男美女们站在台下看着他们,放声尖叫,声音大到几乎要穿破黑夜! “啧啧!”贾不假看着看着,忍不住和易罗越说:“易哥,怎么着也不能看着几个新来的在这里耍威风,我也去玩玩!” 贾不假一个小跳加后空翻翻上舞台,上去就是几个地板动作。常年游走在黑暗中练出的身手,将几个复杂的舞蹈动作展示的淋漓尽致。很多舞者做不出的高难度停滞,贾不假依靠强悍的肌肉控制完成的极其漂亮。 现场的尖叫声一阵高于一阵!几个杀部的成员甚至上去尬舞! 四楼,一个穿着大红礼裙的女人翘着二郎腿,晃着红酒杯,她身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她背后,舔着她的脖子。 女人听到一楼传来的尖叫,巧笑嫣然的推开身后的男人,笑着说:“李少爷,下边也不知道是谁来了,热闹成这个样子,我得下去看看。” 李少爷不悦的皱紧了眉头,一只手猛地揽住女人的腰,贴在她耳边说:“玫瑰,你是这儿的老板,下边来谁,也用不着你亲自去。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陪陪少爷。少爷我一高兴,没准让你能再开一家流火。” 李少爷手上动作不停,却没看见玫瑰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 “李少爷,这流火能开门您有大功劳,可是,这客人来了玫瑰也得陪啊!要不然,外一流火开不下去了,您也没面子不是。” 说着,玫瑰半强硬的推开了李少爷,向着楼下走去。 李少爷被推开了,脸色并不好看。玫瑰那话的意思,就是说外一底下来的人他惹不起,流火要关门大吉,他李少爷的脸面就没地方放了。 “我倒要看看,来的是哪方神仙!” 李少爷从呀缝中挤出一句话,匆匆往楼下去了。 流火玫瑰的建筑布局,让二楼多了一层栏杆,人靠在栏杆上,能将一楼的景象尽收眼底。 易罗越正揽着楚非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李山河和霍烈坐在一边。 这四个人的组合看上去实在太乍眼,漂亮昳丽的楚非骄靠在高大俊美的易罗越怀里,李山河两米的大块头、满身剽悍之气,霍烈在旁边淡淡喝着酒,略带冷酷的眼睛扫视着舞池中的人。 不多时,几个小姐壮着胆子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坐在楚非骄的身边,看上去年龄挺小,绝对未成年。画着挺清纯的妆,一脸楚楚可怜的看着楚非骄。 这么漂亮美丽的少年,她从来没见过,只是看一眼,都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楚非骄看到这个粉面含春的小姐,从有易罗越怀里支起身,对着她展颜一笑,一双眼睛流光溢彩。 那个小姐更加沉迷不可自拔了,她满眼的痴迷,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看着楚非骄没有什么表示,更是自己靠过去。她好像是完全没有看到易罗越一样,肩膀一抖,抹胸的衣服瞬间下去一截,露出白花花的胸脯。 楚非骄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女人着魔一样的发疯,对这么个小姐,用上他的眼睛确实是大材小用。可是他喜欢看众生为他颠倒痴迷的样子,他像是魔,存在于每个人心里的真魔,总是能轻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的求之不得,而别人的真心他握在手里却弃之如敝履。 易罗越不悦的看着那个女人的动作,一把钳住楚非骄的下巴,扭过他的头强迫他和他接吻。 嘴唇和嘴唇碰撞,在凌晨闪烁的灯光和人群的尖叫声里,在一个衣衫半褪的女人和他的兄弟身边,狠狠地吻着楚非骄。 奢靡、堕落、黑暗,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没有选择并习以为常。 楚非骄已经二十五了,看上去却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他被易罗越拉着骑坐在他身上,柔软的臀部和他坚硬的腹肌贴在一起。他们抵死缠绵,嘴角流下的津液打湿脸颊。 那个小姐衣衫半褪,尴尬的无与伦比。这么漂亮的少年居然是个gay,还是旁边那个被她忽略了好长时间的男人的。 第二十四章 兄弟联手 李山河大大咧咧的伸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娇小的女人,铁塔一样的壮汉,李山河揉搓着怀里的女人,眼睛深处却没有什么放纵。 流火玫瑰不涉黑,是因为它的背后是市长家的公子,道上哪个人都得让上三分。这样的夜总会不涉黑,就只能雇佣一些退役的军人。 随着玫瑰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一楼舞台上的热舞,掩藏在人群中的杀部成员身上的煞气慢慢飘散。贾不假一头黄毛,嘴角勾起一个不羁的弧度,舞步却更劲爆了。 一些退役军人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散的不祥气息,开始警惕的梭巡全场。 等到李公子现身,现场压抑的血色终于蓦然爆发! 贾不假顺着劲舞的力度,踩着墙上的壁灯,手臂在栏杆是一挂,宛若猿猴一般快速窜上二楼。几乎是乍眼之间,人群中窜出几个人利落的翻上二楼,向着李公子直接袭去! 贾不假性格顽劣,但是身手却是不凡。 李公子身边,是几个现役的特种兵做保镖,看到向着李公子袭来的贾不假,当场爆喝道:“大胆!” 居然想要把枪向着贾不假射去。 贾不假一个旋身,一双腿骤然发力,在墙上几个踢踏,脚不沾地直接扑到那个特种兵面前,双手一卡,卸了他的枪。然后快速后退,有其他杀部的成员顶上他的位置,和几个特种兵开打。 退后的贾不假,对着玫瑰抛了个飞吻,然后拉开枪栓,对着天花板‘砰砰砰’就是几枪。 几个送酒的女郎尖声惊叫道:“有人开枪!” 闪烁的灯光让人群分辨不出枪声来自何处,他们之间惊叫着互相推搡,向着门外跑去。 不少音箱、酒瓶、玻璃杯被刮到,杂碎了满地的狼藉,可是没有人管。 枪声带来的惊恐,让人群短时间内就冲出了流火玫瑰。 贾不假放完枪,扔下手中的空枪,再次欺身到特种兵面前,特种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震惊的看着贾不假手中的尖刀从他的腹部一截截抽出,涌动的血瞬间浸透他的外衣。 “特种兵啊!老子当年,可是比你们还要厉害的家伙!” 贾不假知道这些人是奉命行事,所以下刀有分寸,否则刚刚那一道就应该直接捅进心脏! 贾不假一脚踹向特种兵的腿窝,然后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敲晕了他。 杀部的人爆发出了强悍的实力,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力量远不是几个特种兵能拦下的。 眼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李公子惊恐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你知道我的身份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恰巧,这个时候楚非骄和易罗越上了二楼,听到他这样问,楚非骄嗤笑一声,说:“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爸是李刚啊!” 杀部的成员上前,一只手就把他摁在了地上。 这李公子油头粉面的,根本就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辈人摁在地上就怂了,连连哀叫着疼。 “你!你你到底是谁啊!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爸是S市市长,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易罗越看不起这样的纨绔的官二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好啊!既然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我,那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的父亲。” 说着,一只电话就掉落在他脸边。 “你可要想好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否则...” 易罗越身子一旋,右腿一轮,旁边儿臂粗的栏杆硬生生被他扫断了三五根。 李公子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惊恐地看着众人,最终,还是说:“好,我打!” “放开他。” 易罗越示意杀部的人放手。 “嘟嘟...爸...” ... 另一边,S市的市长李可佳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原本正搂着他的情妇舒舒服服的睡在下面人孝敬自己的别墅里,忽然,有人敲响了卧室的门,惊醒了李可佳。 李可佳一开始还以为是保姆,不耐烦的吼道:“大半夜的,都给爷滚!” 他却没想到,门外安静了一下,然后卧室门被人强行踹开!炸裂的木屑和爆响让李可佳从床上惊恐地跳了起来。 卧室的灯光忽然被打开,一人带着军人,从破损的房门处走了进来。 李可佳惊魂未定,仔细一看,更是三魂吓没了两魄。同样被吓起来的情妇一看这么多人,惊叫着拉过旁边的被子盖上自己的身体。 李可佳颤颤悠悠地叫道:“泰泰泰...太子!” 大半夜的,李可佳生生在寒夜中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开口叫来人,哆哆嗦嗦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看楚非泰身后带着的是雷龙的人,心中更是暗道不妙。 其实李可佳是一市市长,本不该这么怕楚非泰。可是谁让北边全是楚家的地盘,而李可佳心中有鬼。 这L省的省长是楚氏一脉的人,论情论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自己一个市长,也该老老实实的站队到楚家。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李可佳胆子够了,可是脑子没够。 李可佳这些年涉黑和贪腐不说,还和南边的刘氏一脉勾勾搭搭、眉来眼去。 现代官场不比古代,但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不少。谁都知道,在官场中,有时候屁股比脑袋重要。管不住屁股,脑袋也别想要了。 东三省民风剽悍,黑帮不少,涉黑不算什么,贪只要别太过分,也不会有人去管。 可是他胆子大到吃着北边的饭还巴望着南边,楚非泰当然要料理了他。 李可佳好不容易撸直了舌头,颇有几分奉承地问道:“太子这次来,是有何贵干啊?” 楚非泰走进屋里,李可佳镇定下来,忽然发现楚非泰身后居然还跟着S市的副市长,邹明杰。 楚非泰不想和李可佳废话,他直接从雷龙手中接过一摞资料,对着李可佳就甩了过去。 李可佳心中的不妙膨胀到了极点,他手忙脚乱的接过飘飞的资料,定睛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资料的前半段,写的都是他某年某月某日收受多少贿赂,又给几个人大开方便之门,后面更有他插手S市税收的证据。一条条一列列,时间地点人物,连他当时穿的是什么都写的一清二楚。 而后半段,则是他怎么和南边的人联络,怎么看着碗里想着锅里的证明! 李可佳心知肚明,不用后半段,只要有前半段,他的官职没准被一撸到底不说,恐怕他后半生都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楚非泰开门见山,冷冷地说:“李市长的官职挺久没变了,就调到H市,新任市长吧!” 掉到H市新任市长?H市也是H省的省会。可是李可佳能坐稳S市市长,却不代表能坐稳H市市长。李家在当地扎根多年,李可佳才能抓住实权。让他个地方试试? 华夏的官场,人脉、名望、钱财、人情,织成了恐怖的关系网,让他空降到H市当市长,这就是捞过界。看上去楚非泰对他是平调,可是他调过去就占了别人的位置,一准被当地的望族记恨上。更何况H省的省长是楚氏的死忠,他不过是个市长,顶头上司想要整治他,他不说被架空成橡皮章,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楚大少,这...S市市情复杂,您就是想让人接手,也难以真的压服。我的老底您都知道了,那我肯定是给您办事,您说是不是!” 李可佳还想垂死挣扎,李家也算是当地的豪强,扎根颇深。换个外省的调到这里来,比不李可佳的下场好到哪里去。李可佳这是点名自己的价值,再加上楚非泰握着他的把柄,想要‘投诚’。 可惜...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李可佳看了楚非泰一眼,楚非泰面上喜怒不变,而是示意他接电话。 李可佳拿电话的手一颤,接起来,只听:“嘟...爸!” 是他儿子! “爸!我在流火玫瑰,刚刚有一群畜生闯进来杀了人,您快点派人来宰了...喂?李市长吗?” 李可佳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猛地消失了,一个陌生的男音接起了电话。 “李市长,你儿子在我手里,识相一点吧!” 李可佳马上就慌了,他外面小情儿不少,老婆早死了,但是他只有这一个儿子!他一听电话那边传来他儿子的哀嚎声和拳拳到肉的暴打声,顿时焦急道:“你是谁!别动手,有话好说!” 听着自己儿子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小,李可佳顿时暴怒地吼道:“你他妈的别打了!你到底是谁?信不信我派人杀了你了!” “呵!”电话那头的人轻蔑地笑了,他低声回道:“李市长好大的口气啊!” “我是谁?” “我是楚非骄!” 李可佳顿时晴天霹雳,电话从他手中滑了下来,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楚非泰。 楚非泰上前,捡起了掉在床上的手机,雪白的手套,却让李可佳从心底发寒。 楚非泰退后几步,说:“李可佳,你要是不想去H市就不用去了。我还缺些政绩和民望,也该给南边提个醒了。至于S市和李家,你不用担心。我看邹明杰就不错,邹家也是当地的望族。他接掌S市市长,虽然年轻了点,但是年轻没关系,磨练磨练还是不错的。” 完了!全完了! 李可佳瘫软在床上,他知道,不光是他,李家,还有他儿子都完了! 第二十五章 初夜 审核不通过,作者正在努力修改中 第二十六章 折耳猫 次日清晨,朦胧的日光透过纱帘映射入房间内。奢华的卧室中大床上,一片靡乱,四散开来的衣物扔了满地,被子、床单换了新的,却仍然皱褶蜷缩在一起。 高高隆起的床被间,一个满身青紫的男人闭目沉睡着。散射的日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模糊了五官和脸颊的轮廓,看上去像是受难的天使,有着不似人间应有的绝美。 他皱着眉,十指抓握着被子,睡得并不安稳。混沌的意识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抵不过叫嚣着疲惫和痛苦的身躯。 一场激烈失控的情事过后,易罗越没在房间中,只剩下楚非骄还躺在床上,在半梦半醒之间痛苦的挣扎。 咔嚓... 一声轻响,阿命推开门,怀中抱着一只小小的白团子,面无表情的跨过满地的狼藉,走向卧室的大床。 他看到床上楚非骄的模样,怔愣了一下,他的瞳孔映射着白色的大床,和床上受难者一样的楚非骄。阿命有着和楚非骄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形体,床上的一切落于他眼中,像是什么不该被撞破的,禁忌的秘密。 阿命走上前,柔顺地贴着大床跪坐下来,他把头安置在枕边,看着楚非骄皱着眉不安的样子。他将手中小小的白团子放在楚非骄耳畔,接着伸出手,沿着楚非骄裸露在外的手臂向下摸索,直到握住楚非骄攥紧床单的手背。 他攥着楚非骄的手,用指尖沿着那双面突起的经脉摩挲着,用五指插入楚非骄的五指之间,牢牢地扣住。指根敏感的肌肤彼此摩擦着,细密到几乎感知不到的触感从指根绵延开来。 “阿骄?”阿命轻轻地唤道,他似乎想要把楚非骄从痛苦中唤醒,又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放他离开那无边的混沌。 他扣着他的手,五指交缠,相似的面容像是双生花一样绮丽的绽放在凌乱的大床上。 “阿骄...” “是他对吗?为什么是他?” “张晋谦之后,是易罗越对吗?” 阿命的眼中晦暗不明,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神经质地轻声说:“修罗生而为杀戮之魔神,性烈、善妒、残暴、无情无义,心念转动之间,可让天地众生泣血。修罗身边,自带修罗场,凡卷入其中之人,不得好死。不得他欣喜之人,注定永坠地狱,得他欣喜之人,也逃不过既定的战争...” “这样一个人,阿骄真的想要吗?” “阿骄本该是天边云,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些凡人用七情六欲拉入泥沼中呢?” “阿骄...” “阿骄...” 阿命攥着楚非骄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贴在耳边的呼唤也让楚非骄渐渐清醒过来。 “嗯...”楚非骄发出一个轻微的鼻音,然后挣了挣被阿命攥疼的手。 阿命顺从的松开了手,一道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飘散在空中。 “他得不到你的。” 阿命对着睁开眼醒来的楚非骄露出一个柔顺而美丽的笑容,似乎刚刚那个类似于诅咒或是预言一样的话语并非出自他的口中一样。 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半身,楚非骄坐起身,腰部传来的酸痛让他皱紧了眉头。 阿命扶着他靠在墙头柜上做好,薄薄的杯子滑落,露出楚非骄白皙的胸膛,还上面斑斑驳驳的印记。阿命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楚非骄也没觉得在阿命面前露出这些有什么不对,阿命就像是他自己,没有人在镜子面前露出胸膛还会忸怩半天的。 而楚非骄动作间,却碰到一个毛茸茸的小团子。 楚非骄伸手将它轻轻捧起,那竟然是一只还没有睁眼的猫崽,雪白雪白的绒毛短短的,浅粉色的鼻头翁动着,在楚非骄的手上乱拱着。似乎感觉到了楚非骄手掌的温度,它伸长了脖颈,呜呜地想要靠向楚非骄。 楚非骄被折腾了一晚上,颇为阴郁的心情瞬间就放晴了,他问阿命:“这是你带来的?” “是,它很可爱吧!”阿命笑着说:“这是一只小折耳猫噢,我昨天离开的时候,就想着今天要送给你的礼物。” 阿命眼中的笑意渐渐加深,晦暗的情绪却在心底翻腾着。 他昨天依照楚非骄的命令去和楚非泰联络,兄弟二人联手导演了一场好戏。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只被遗弃的猫崽。猫崽蜷缩在纸箱中,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缩着,用不了多久,这样稚嫩的小生命,就会被活活冻死。 阿命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走上前,单手托起这只小猫,想着要回去给楚非骄一个惊喜,他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 他一回来,看到的却是满地满室的狼藉...楚非骄是真的,给了他一个‘惊喜’啊! 阿骄是真的需要他去见楚非泰吗?还是单纯的想要支开他? 阿骄是为了易罗越,才让他离开的吗? 阿命看着楚非骄拿鼻尖蹭了蹭小小的一团,笑的眼睛都弯起来的样子,眸色沉沉。 楚非骄确实很喜欢这个小生命,小小的一团,还没有他的巴掌大,却沉沉的、暖暖的盘踞在他的掌心上。 “好了,你带着它先下去吧,我也要出去看看了。看看那个吃完就跑的家伙去干什么了!” 楚非骄将手中的猫崽交给了阿命,大方的站起身,在房间中张望了一下,就看到了放在旁边沙发上的衣服,三下两下穿好。 虽然易罗越吃完就跑了,但是他还算是有点良心,给楚非骄做了事后的清理,也帮他换了床单和被褥,还帮他准备了衣服。虽然腰还是很酸痛,但是这种程度的痛苦楚非骄还是能够忍受的。 阿命低眉敛目,接过了猫崽,看着他穿好衣服,离开房间的背影,宛若一座凝固的雕塑。 ... 下了楼,楚非骄碰到了一身大红裙摆的玫瑰,玫瑰似乎对于红色情有独钟。 楚非骄直接向玫瑰问道:“易罗越在哪儿?” 玫瑰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掠过楚非骄的脖颈,那上面轻轻重重的吻痕,让人一眼就明白昨天恐怕会是个美妙的夜晚。 不知道是不是楚非骄的错觉,他感觉玫瑰看着他的眼神亮了亮,有种诡异的...热度! “玫瑰?” 楚非骄略带威胁的目光划过,玫瑰心中一凛,收起了心中的荡漾,正色道:“他们都在三楼的大厅中开会。” “嗯,知道了。” 楚非骄直接向三楼的大厅走去,推开门,楚非骄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易罗越。 随着开门声,众人的目光移向楚非骄,接着,大家的表情就暧昧了起来,目光古怪的在楚非骄和易罗越两个人身边晃来晃去。 昨天晚上,百千洺他们不在,可是贾不假却是亲眼看到楚非骄拉着易罗越上了五楼,然后第二天早上,衣着凌乱的易罗越独自下了楼,让他们找套新衣服过来。 楚非骄像是没有感觉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一样,径直向着易罗越身边空出的那个座位走去,然后理所当然的坐下了,当然,坐下那一瞬间,动作有着微妙的僵硬和不适。 贾不假用指骨敲了敲桌面,在一片尴尬中他调笑着开口道:“啧啧...看楚少这个样儿,就知道易哥挺猛啊!这都日上三竿了...” 说着,还向易罗越高高竖起了大拇指,一阵挤眉弄眼。 大厅中的众人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原本还带着尴尬的气氛瞬间瓦解。 “咳咳...怪不得易哥早上起来身上那么惨烈,楚少也够狠啊!” “楚少刚刚坐下,是僵了僵吧!哈哈...楚少身体想必是不舒服的吧!” 他旁边的人怼了他一下,故作横眉竖眼地说:“楚少身体必然不舒服,对吧?哈哈...” 大家调笑着,原本还有的一点隔阂渐渐消弭。 李山河却斜了楚非骄一眼,低声道:“被人压的mb...” 他说的声太小,小到只有他身边的霍烈听到了,霍烈脸色未变,心中却是蓦地一沉。 另一边,楚非骄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笑着出口威胁道:“再说,信不信我把你们的嘴给缝上?” 众人一听,嘿嘿一笑,对着嘴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既然不说了,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楚少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原本楚少这个称呼还是杨明喊得,怎么他一觉醒来,这些人就都改口了? 贾不假怂了怂肩,说:“那当然是因为他们怂啊!” 说着,他站起身,打开了大厅远处的电视,电视中正播放着新闻。 今天的头条新闻,就是S市市长涉黑涉贪,已经被拿下了,而原本的副市长邹杰明,则成为了新任市长。 昨天楚非骄还抓了李可佳的儿子,说他再也不会是市长了,第二天就爆出这样的新闻,这种效率和手段简直可怖。能让这帮死囚改口,就是因为他们感觉到了楚非骄在白道上的影响力。 不说别的,一市市长说落马就落马,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而注视着这条新闻,易罗越的眸色一沉。 第二十七章 三道盟与暗夜杀机 “好了。”易罗越低沉地开口,说:“我们拿下了流火玫瑰,也算是有了根基,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怎样将整个康平区拿下。直到拿下整个城西三区,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和城东的张晋谦争上一争。” “易哥,城西三区没有什么有本事的黑道势力,凭咱们兄弟,打扫干净是迟早的事!”李山河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易罗越却摇了摇头,说:“时间,现在我们争的就是时间。” “阿骄说过和死囚牢一样的存在一共有九个,也就是说,一共有九个和我一样的幸存者,带出了死囚,在黑道中挣扎求存。城西三区迟早会是我们的,可是在我们发展的同时,他们也在努力的壮大自身。” “可以说,我们迟早要和他们对上。而落后一步的人,将被轻易的撕碎。” “所以,我们应该尽早控制整个S市,乃至L省。” 百千洺点了点头,他借用玫瑰的人脉,整夜未眠,将整个城西三区的状况梳理了一遍,说:“整个城西三区,零零散散的小帮派不少,这个派几个兄弟,杀掉他们的高层,也就能轻易的解决了。而整个城西,真正有能力的,大概只有一个三道盟了。” “这个三道盟,是由三个黑道势力组成的,分别是歃血道、大刀道和夜道组成。这三道组成联盟,是为了对抗城东张晋谦的势力。但是实际上,他们对于张晋谦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威胁。” “整个三道盟,把控着城西三区,一共有五千多人。我们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百多人,而三道盟和白道的纠葛很深,贸然动手,我们很有可能吃亏。 “这事是个麻烦,可是解决起来也简单。”易罗越在一旁说道。 “原来的市长居然涉黑涉贪,犯了众怒,新市长想要坐稳位置,难免要来个三把火。一方面,借机除掉前市长的势力,另一方面,东北黑道猖獗,他想要坐稳市长的位置,必然要和其他的黑道建立联系。”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只要我们有本事把邹杰明的拉上车,他就是中途想要跳车,也得参考一下李可佳的下场。” 易罗越十指交叉,胸有成竹地说:“先休息几天,几天后,拿掌控着康平区的大刀道开刀。只要我们送去几份礼物,邹杰明一定会识相的。” 楚非骄在一旁露出艳冶的笑容,其中却带着让人心寒的凉意。 “要我帮忙吗?” 易罗越看着他,在他头顶印下一吻,说:“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 2010年4月7号,十二点。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也代表着真正的夜幕...降临了。 在大刀道的大哥,王奎安在自己的别墅中开Paty,狂放的音乐与荒唐的男女,一遍遍的上演着夜色中的堕落。 “老大!你知道吗,流火玫瑰...嘿!被一个外地来的小子带人摘下了!”在王奎安身边,一个小弟大声说道。 王奎安伸手揽过旁边的女子,不怀好意地嗤笑道。“切,玫瑰那个婊子,看不上咱们黑道的人。宁愿给那个李家的畜生压,也不愿意过来陪咱们。这下怎么样,不照样还是陪了那小子!” “不过,大哥那小子什么来头啊!李大公子下落不明,偏巧李可佳那个扒皮第二天就倒了。啧啧,玫瑰可是个大美人啊,便宜那个小子了。” 王奎安不屑一顾道:“这有什么,也就是那个小子运气好罢了,一个一百多人的小团体,能干什么?早晚,他也得把流火玫瑰乖乖送到爷这儿来。” “嘿嘿...大哥说的是!” 王奎安和小弟正在闲聊,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每两下一组,敲门声清脆而短促,在音乐中狂舞的人群诡异的僵硬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每个人的脚下窜起。 这个点,谁会来?别撞鬼了吧!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简洁短促的声音,宛如丧钟一般响彻在每个人的心里。 王奎安心下发毛,他示意旁边的小弟去开门。 小弟凭着音乐壮了壮胆,上前几步骂骂咧咧地去开门。 “这他妈几点了,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你...” 刚一拉开门,小弟剩下的话顿时噎在了嗓子中,一个一身黑衣的身影站在门前。 来人身上,仿佛有着亘古的阴影,遮盖了他身上所有的光明。 小弟当场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一种半夜鬼敲门的感觉让他几乎要惊叫出声! 来人,正是‘鬼’苦无! 苦无伸出自己细长的,犹如女人一般的手,一张黑色的请帖,安静的置于掌中。 他带着夜的孤寂和影的寥落,像是黎明前最后一缕黑暗,优雅的将请帖安放于自己脚前。 黑色的请贴上,只有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在怒放着属于地狱的美丽,邀请人的位置上空空如也,那里,需要死者用自己的灵魂去书写。 这是一张来自地狱的请帖,阎王已经派来使者,死神已经高举镰刀,被‘鬼’锁定的人,也将失去一切。 那个小弟几乎是不受控制的随着苦无的动作去看那张黑色的请帖,他看着苦无放下,然后起身,掠过他,向着王奎安扑去! 小弟的眼珠极力想向后转去,想要看看背后的情况,可是,一道细细的血线从他的脖颈处崩裂开来。他就在刚刚错身的那一瞬间,被苦无割开了喉管。 王奎安还没有看清小弟倒下的身体,一道黑影划破夜的喧嚣,蓦然向着他袭来。一双细白如同女人一样的双手之间,飞旋着薄如蝉翼一般的刀片。那惨白的刀片直接向着王奎安的颈动脉划了过去,那撕裂距离、撕裂空间奈至于撕裂时间的恐怖速度让王奎安根本来不及反应,当场被划破动脉。 苦无双腿旋动,整个人在即将落地之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再次飘飞而起,向着旁边的人扑去。短短一分钟不到,别墅内的所有人都被划破喉管,喷涌的鲜血流了满地。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太快了,简直太快了! 被划破喉管的人并不会当场死去,他们如同被放了血的鸡一样在地上扭曲挣扎着,用不了多久,他们要么因为失血过多死去,要么会被倒流的鲜血呛进喉管窒息而死。 苦无在给每个人脖颈上来了一刀之后,就安静的站在阴影弥补的角落,看着满地痛苦的人群挣扎着,用狰狞而痛苦的表情迎接死亡的到来。 他像是鬼,安静的伫立于阴影中的鬼魂,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生灵死去。 直到苦无确定最后一个人咽了气,在场没有任何一人有生命反应,他才安静的,飘然离去。全呈,他的脚没有沾到一滴地上的血,他掠过所有的红色,带着死亡而来,拥着安寂而去。 另一边,一场血腥的屠杀正在进行。 霍烈带着杀部,踏进了大刀道的总部,一家高级会馆。 霍烈如同一杆出鞘的利刃,正正地钉在原地,杀部的一个成员狞笑着拧断了在场最后一人的脖颈。 另一边,是被飞刀钉在墙上的主管。 霍烈刚冲进来,主管就被杀部一个擅长使用暗器的成员用飞到盯住四肢,然后以他的名义,命令其他大刀帮的成员汇聚顶楼。在主管充血的双眼注视下,杀部完美的向他演绎了一场杀戮美学。 霍烈站在场中,并未动手,在最后一人的脖子被拧断之后,他走到主管面前,问道:“大刀会这么多年,和哪些官员有来往?和其他两大黑道之间,有什么关系和契约?大刀会的银行账户密码是什么?” 主管在一场杀戮过后,早已经神志不清了,他赤红着双眼怒吼道:“我们我大刀道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下此狠手?!” “黑道之中,难道还讲什么冤仇吗?这么多年,被大刀道祸害死的普通百姓,和你们也是无冤无仇的吧!”霍烈脸上,是独属于军人的坚毅,分毫没有动摇。 “你们!”主管满脸狰狞,狠声道:“我不会说的!” 霍烈脸色不变,他走上前,刚想动手,一个阴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霍统领不如把人交给我。”任惊绝从楼梯上旋身而来。 “你?” 任惊绝对于霍烈的怀疑,没有办法动容,他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光打量了一下主管,冷声道:“我说过,我擅长...用刑!” “把人交给我,十分钟后,我给你答案。” 霍烈看着任惊绝阴柔的侧脸,这个阴冷的男人比他矮了快一个头,可是身上透出的气息,却让他尤其不喜。 霍烈考虑到他也是惩部的统领,考虑到是易罗越亲封的位置,他最终还是退后一步,将人交给了任惊绝。 任惊绝没有看霍烈一眼,他走上前,在主管的惨叫声中,轻易的拔下了主管四肢上的利刃。他身材纤细,对于主管这个两百多斤的胖子,他干脆单手拖拽着他的领口,将他拖向旁边的房间。 他身边,惩部的成员拿着‘工具’,在他身后进入,同时关上了门。 在十分钟的鬼哭狼嚎之后,任惊绝用白布擦着自己满手的油脂,走出来,将一张血迹斑斑的纸交给了霍烈,带着惩部的人离开了现场。 他身后大开的房门中,被开肠破肚的主管瞪大着双眼躺在床上,腹腔中所有的脏器被完整取出,整齐的码放在床边的白布上。 第二十八章 血夜 4月7日,夜。 这一夜,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三道盟的大佬们,凌晨三点被紧急通知的声音惊醒,一道道紧急信息记述着这一夜血杀。 “午夜十二点,大刀道大哥王奎安在别墅中遇刺身亡,别墅中所有人确认死亡。所有死者确认死于同一种伤害,抹喉!” “大刀道所有康平区堂口陆续遭遇神秘杀手奇袭,所有堂主死亡,死因多样。” “大刀道所有康平区势力被拔除,主管以上被杀。” 从死囚牢中被放出的死囚们,在离开牢笼的第三夜,向世人展现了他们残忍和血腥。 三道盟其他两道的老大坐立不安,歃血道的老大闭着双眼,独自一人对窗孤坐到天明;而夜道的老大,却一遍又一遍的拆卸着他的枪,油布擦拭过枪管,似乎在等待着子弹破膛而出的那一刻。 而同样无法入眠的,还有邹杰明。 入夜之时,邹杰明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一头,一个沉稳的男声告诉他。 “邹市长,今夜不要入睡,我会为你送上一份礼物。” “想要接稳这份礼物,邹市长最好带上最心腹的人手,期待凌晨的到来吧!” “我是修罗。” 简短的三句话,却实打实的让邹杰明整夜不得安睡,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的位置是怎么来的了。 楚非泰、李可佳...还有这个自称修罗的人。 时针一分一分的转动,邹杰明提心吊胆直到凌晨三点,一道敲门声清晰的响起。 “老爷?”一旁的陪着他枯坐了近半夜的老管家看向邹杰明。 邹杰明摆了摆手,深吸口气,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易罗越和楚非骄,两人身后,是几位提着箱子的杀部成员。 易罗越刚一进来,就笑着对邹杰明说:“邹市长,幸会!”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易罗越,修罗会的会长。今天贸然拜访,是为了庆贺您走马上任。” 邹杰明一听,愣了愣,眼神不受控制的划过在一旁笑吟吟看着他的楚非骄,咽了口唾沫,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说:“易罗越?修罗会?我可没听说过你们!你这又是给我贺的哪门子喜?” “邹市长之前没听说过,现在不就认识了。我们给您的这份贺礼,您会满意的。” 说着,易罗越示意杀部的人上前。 几位杀部成员提着半人高的箱子走过来,放在地上,然后猛地一脚踹开,几颗人头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 邹杰明被吓得浑身一机灵,眼睛死死瞪着这些人头,厉声喝道:“易罗越!你想干什么?我是市长,你想那这些威胁我吗?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呵...”易罗越走到另一边沙发上,大马金刀地坐下,说:“邹市长别激动,您看清楚了,这些,都是大刀道的高层。他们的老大王奎安的尸体,现在还静静地躺在郊外的别墅里。” 邹杰明那里敢看清楚,他一个官员,什么时候见过人头?那些人头被割下来,鲜血淋漓的,死前面容狰狞恐怖,普通人看一眼都得被吓晕。 邹杰明提着口气,厉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邹市长,咱们都是明白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易罗越伸手揽向楚非骄的腰,楚非骄顺势坐了下来,懒懒地依着易罗越。 易罗越说:“这是楚非骄,我的...副会长。邹市长是怎么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应该自己心里清楚。而李可佳会倒台,其中最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涉黑。东三省黑道势力猖獗,这点邹市长也应该心里清楚。” 易罗越说着,楚非骄忽然在旁边插了一句。 “想必邹市长也领略过张晋谦的威名,他在东北黑道可是一手遮天,暗地里能被人喊作‘东北王’啊!” 邹杰明心里巨震,额头上甚至隐隐沁出汗来。当官的人心眼多,想的自然也多。 李可佳倒台那天晚上,他也在场,他可是跟着楚非泰做了全程,自然也听到了最后电话里那个自称是‘楚非骄’的声音。 他既然投向了楚非泰,就知道做的了初一,就必须做的了十五,像李可佳那样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左右逢源不能,最后还会身败名裂,把牢底坐穿!东三省黑道势力猖獗,邹家本来就是当地豪强,他那里不清楚。邹家和张晋谦还多有往来,甚至某些生意里,还有邹家的股份! 看着楚非骄似笑非笑的眼睛,邹杰明心里可谓是七上八下,别的不说,就是楚非骄那句‘东北王’才犯了大忌讳! 楚家这是对张晋谦看不下去了,打算出手了了吗? 邹杰明心里没底,眼珠乱转,不小心瞟过地上的人头,又猛地闭上眼。 易罗越看出邹杰明心乱了,乘机接着说道:“邹市长,我有能力,向你保证,会在一年之内,在东北建立起可以和张晋谦分庭抗礼的势力。当然,前提是你必要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邹杰明回过味来了,这人的意思,是让他帮着他发展那个所谓的...修罗会? “不可能,我告诉你,我是市长!让我帮你,这不可能!” “我没说让你帮我,只是...希望奴必要时能给我个方便,我自然也会给你一个方便。”易罗越抬起下巴,点了点地上的几个人头,接着说:“李可佳刚刚因为涉黑而倒台,邹市长新官上任,怎么说也得来个‘打黑行动’。这些,不都是邹市长抓住之后,被判死刑的黑道头子吗?只要你配合一下。” 邹杰明心有余悸的看了看地上的人头,他知道,易罗越这个意思,是让他用这些人头换政绩。而易罗越则可以用这个机会,铲除异己,发展修罗会。 “邹市长。”楚非骄一双眼中光华流转,两个漩涡渐渐成形。 邹杰明听到楚非骄叫他,反射性地看向楚非骄,就是这一眼,他就彻底陷进去无法自拔了。邹杰明不是易罗越,连易罗越都会被这双眼睛吸引控制,何况是邹杰明呢? 太美了,太美了,就像是满天星河铺展在眼前。 看着邹杰明眼中渐渐沉迷的神色,楚非骄嘴角的笑容带了几分诡秘和蛊惑。 “邹市长,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对,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邹杰明双眼痴迷地盯着楚非骄,嘴中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像是真理一样被他刻在了心里。 楚非骄满意的垂下眼皮,盖住了那流转的光华,继续懒懒地挂在易罗越身上。 原本还犹豫再三的邹杰明立马变了个态度,说:“修罗是吗?你放心,这些黑道势力就是该铲除!这些人都已经被判了死刑!” 易罗越隐晦地看了眼挂在他身上的楚非骄,说:“邹市长,大刀道的王奎安的尸体还躺在他的别墅里。剩下的事,就麻烦邹市长了。” 邹杰明半点没有觉得不对,反而觉得自己这是抱上了京门楚氏的大腿。刚刚在心里扎根的暗示开始茁壮成长,他已经很坚定的认为,就是楚氏要动张晋谦了! 他这样做是对的!他这是在为太子尽职! 他和楚氏是在一条船上的!搭上太子的船,难道还到不了对岸的金山银山吗? 邹杰明连连点头,似乎升官发财的日子就在不远方。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 4月7号,凌晨三点半,市长邹杰明的电话打进了S市警察局。几队特警雷霆出击,剿灭几个黑道窝点,逮捕王奎安在内的所有大刀道高层。至于带走的是活人还是尸体,邹杰明表示,反正他们活不了,不用在意。 八点的早间新闻上,邹杰明一身西装,正在义正言辞的表示打黑行动,绝不手软! 数月后,王奎安等高层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这倒是后话了。 从7号零点的钟声敲响,到凌晨五点,东北还沉浸在冷寂的春夜中。杀部、密部、鬼部奉命而动,扫清了整个康平区大大小小所有的黑道势力。警笛声响了整夜,修罗会的血风也刮了整夜。 出狱三天,康平区,易主! 等到易罗越带着楚非骄回到流火玫瑰之时,他的身份已经彻底改变了。 成功拿下康平区,得到市长邹杰明的支持,这都意味着,易罗越,正在转变成一位合格的黑道大佬。 楚非骄跟在易罗越半步之后,两个人一同走进流火玫瑰的大门。一身大红礼裙的玫瑰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怔怔地向下望着一夜之间拿下康平区的两个人。 这时,她还不清楚,这个两个人最后会登上怎样的巅峰。 只是多年之后,她依旧站在流火玫瑰的二楼,俯视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众生百态,而那二人携手踏入门内的画面,却依旧清晰如昨日。 拿下康平区,事情还不算是完结。大刀道下辖大概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这些人忽然失去了顶头大哥,正群龙无首,闹出了不少事情。 第二十九章 暴虎与狡狐 流火玫瑰三楼大厅,杀部和密部的成员还在紧锣密鼓的做收尾工作,此时坐在大厅中的,只有蒋碧落、杨明、楚梓烈、楚非骄和易罗越。 “我们拿下了康平区,这次出手的主要还是杀部成员。”易罗越首先开口,他说:“修罗会刚刚成立,成员只有我们一百多个兄弟。这次拿下康平区,我们也要开始扩张了。” “邪魂堂、青冥堂、残梦堂,三堂堂口,我希望可以分别开在三区之中。所以,杨明、蒋碧落、楚梓烈,什么时候你们的堂口开张,什么时候你们不再是孤家寡人,这都看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拿下三区!” “而康平区,是我们首先拿下的地方,未来,也会是我们的家。” “杨明!” 易罗越忽然点名杨明,杨明一愣,反射性地道:“易哥?” “你能看好家吗?” 看家? 看家! 易哥的意思,是让邪魂堂接手康平区! 康平是修罗会首先打下的地盘,对于所有的死囚都有着特殊的意义。康平是他们的开始,也是他们从死囚牢出来,第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么重要的地方,易罗越没有交给蒋碧落和楚梓烈,而是交给了他! 杨明内心一片火热,他猛地站起身,脸颊通红。 “易哥放心,我一定给你看好家!” 蒋碧落垂着头,没有反应,楚梓烈看了一眼翻着财物报表的楚非骄,垂眸敛目。 易罗越对着杨明露出了认可的笑容。 “杨明,权利越大,责任越大。这次大刀道人员的筛选,就交给你了。择优录入,我想你会做好的。” “没问题,易哥,交给我吧!” 就在这时,百千洺却忽然敲门进来了。 楚非骄停下翻看着报表的动作,看向百千洺。 百千洺走进了,将一摞资料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说:“这几天,我和密布的成员不分昼夜,了解了一下城西三区的情况。结果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帮派,我想会长和副会长会感兴趣的。” 易罗越伸手将资料拿过来,同时递给了楚非骄一份,一目十行的掠过,他发出一个感兴趣的鼻音。 “嗯?” 百千洺很不绅士的往椅背上一靠,说:“‘暴虎’冯河,‘狡狐’胡言,这两个人可是黄金搭档啊!冯河自己是一个叫做狼帮的帮主,有趣的是,这个狼帮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学生。这个黑道帮派,更像是一个学生组织。 狼帮大概有三百多人,规模算是挺大的了。而他们却在三区交界之间,三道盟控制比较薄弱的地区,自己建立了庞大的关系网。狼帮手中握有连锁的夜总会,保守估计,他们每个月都可以有几百万的净利润。” “会长难道不感兴趣吗?一群学生仔,居然真的能在三道盟之中安插下牢不可破的钉子,甚至把一个玩笑一样的组织真的发展成了成熟的黑帮?” 易罗越拍了拍手中的资料,失笑道:“有点意思。冯河?胡言?看样子关键在于这两个人了?” “对!”百千洺笑弯了眼睛,满满地趣味从中流露而出。 “冯河是个不良学生,从小开始打架,天生臂力惊人,是跟李山河一个类型的人物。而胡言,他是个高智商的乖乖牌,从小到大都是学霸,老师口中的好学生。胡言现在大三,他当年高考,可是正儿八经的考了680多。而据传,胡言高考前一天的晚上,刚刚指挥狼帮吞掉了一块地盘。” “就是这样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居然一起混黑道!会长,你说好笑不好笑!” “确实有趣。”易罗越笑着把资料放回桌子上,问旁边地楚非骄:“阿骄觉得这两个人怎么样?” 楚非骄把资料放在桌子上,细长的手指点了点上面关于胡言的部分,说:“看样子你也对这两人感兴趣。我更关注胡言,这是个人才。没有胡言,冯河不可能建立的起这样的黑帮。胡言知道在三道盟控制下的城西三区,他们想要发展并站稳脚跟,就只能从内部着手,利用三道盟之中的矛盾。” “他很聪明,他选择了各区之间的交界处。虽然很有可能会腹背受敌,但是三道盟真正一条心明显更不可能。只要三道盟不是真的一条心,狼帮这条狼崽子,就有可以成长成一头足以吞噬三道盟的饿狼的机会。” “我喜欢聪明人。” 易罗越却摇了摇头,说:“比起胡言,我更看好冯河。他很有潜力,只要好好培养,就又是一员大将。他像山河,也不像,因为冯河是从最底层挣扎上来的人物。他不像山河,从部队中第一次遇见的教官就是我。” “阿骄要是感兴趣,我们就去看看他们!” 楚非骄站起身,白了易罗越一眼,说:“明明是自己想去,却偏要扯上我。” 易罗越摇了摇头,说:“叫上山河,我们去会会这头狼崽子。” ... “就是这儿?”铁塔一样的李山河站在一家高档会所门前,问道。 “对。”易罗越在他身后,说:“百千洺说,每次冯河和胡言会面,都会挑一个会馆包场,走吧。” “嘿!那咱们得赶紧进去看看!” 贾不假抓了抓他那一头黄毛,吊儿郎当的说道。 因为杨明他们要处理堂口的事情,易罗越和楚非骄就只叫了李山河,却没想到碰上了贾不假。贾不假以自己是易罗越保镖为借口,死活要和易罗越出来。易罗越赖不过他,就由着他来了。 李山河一马当先,蹭蹭就往楼上走,守着大门的几个小弟一看他的架势和体格,立马觉得不对,马上上前想把他拦下。 “喂!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闯?” “停下!站住!” 几个人伸直了手臂,想把李山河拦在那里。 李山河那个能把人当人棍抡的力量,哪里是几个一看就年龄不大的小弟拦得下的。 “滚!别拦着爷爷我!”李山河吐气开声,一声爆呵,直接将几个人掀翻在地。 “山河。”易罗越看李山河有想要往上闯的意思,开口拦下了。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试探冯河和胡言,而不是来结仇的。 易罗越对着几个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说:“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见见冯河和胡言。” 一个小弟警惕地看了眼李山河,犹豫了一下,说:“你等着,我去问问。” 楼上,房间中,冯河正穿着工字背心,在地上做着俯卧撑,全身上下汗流浃背。而胡言却轻飘飘地坐在冯河的背上,手里拿着财物报表,即使有着冯河的起伏,却依然平稳地处理帮派事物。 正在这时,有人敲响了门。 冯河动作一顿,有些烦躁地说:“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嘛!滚,都给我滚!” 胡言却推了推眼镜,伸手拍了拍冯河背上紧实的肌肉,说:“我去看看,他们这个时候打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昨天,一个自称修罗会的黑帮灭了大刀道,掌控了康平区,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定。” 说着,胡言从冯河背上下来。 冯河站起身,臭着张脸说:“修罗会?没听过!再怎么厉害,跟咱们也没关系!” 胡言摇了摇头,走过去开门,同时低声说:“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满头大汗的小弟站在门外,看到胡言,开口就说:“下边来了几个厉害的人,向往内闯。我们几个拦不住,还说要见见您和虎哥。” “见我们?”冯河闻言,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出,“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这么不要命!” 胡言看着冯河粗暴地说走就走,皱了皱眉,不由得喊了声:“冯河!” “没事,我等会就回来!”冯河头也没回地说。 冯河走下楼,一眼就看到了李山河那个两米的壮汉,他几乎反射性地全身肌肉崩紧,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是你们来闹事?” “是又怎么样?”李山河哐哐几步走到冯河面前,很有几分气壮山河地说:“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暴虎’是个什么人物呢?原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冯河闻言,当场大怒。 “你说什么!” 说着,他一拳聚力,轰击中路,直指李山河! 李山河双掌叠起,在胸前稳稳的接住了冯河一拳,蒲扇一样的大掌扣紧他的拳头,大喝一声:“说你是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说着,李山河大喝一声,冯河只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传来无法形容的巨力,他整条手臂瞬间脱臼。他还没来得及怒吼,那股丝毫没有停歇的巨力猛的让他这个足有一百八十斤的壮汉斜飞出去,重重地撞到旁边的墙上。 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会馆似乎都震了一震。 “哼!太嫩!”李山河说:“说你是毛孩子你还不爱听,说起拳法,你比王拳还差的远呢!小子!” 巨响惊动了胡言,胡言沿着楼梯下来,就看到捂着手臂,靠在墙上勉强站立地冯河。他神色冷了冷,对着易罗越说道:“这里是狼帮的地盘,来的是朋友,我胡言当然欢迎。可是阁下出手这么重,过分了点!” 第三十章 将亡 “小朋友,过分可就不仅仅是这一摔了。”贾不假在旁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胡言。 这小子别看年龄小,看上去,到有几分百千洺的风采。 胡言看到冯河还想冲上去,快步走到冯河身前,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用身体挡住他。 “你们到底是谁?来找我们做什么?我们狼帮,应该没有招惹几位吧!” “修罗会,易罗越。” 胡言神色一凝,说:“你们是修罗会的人?那个昨晚血洗大刀道的修罗会?” “没错。”易罗越沉声答道。 胡言微微垂头,视线落在他身后满头大汗、双目赤红的冯河身上,眼镜上,一道冷光划过。 “修罗会又怎样,和狼帮有什么关系?” 胡言说话很不客气,李山河上来就伤了冯河。对于打心底里有傲气的胡言来说,这些人就是有天大的来头,也不值得他说上句好话。 易罗越没有动气,而是道:“这次来,是希望狼帮加入修罗会!” 易罗越一语石破天惊,冯河模糊地嘶吼出声,想要向着易罗越扑过去,却被胡言死死压住。 “笑话!我狼帮虽然比不上三道盟,可是为什么要加入你修罗会!阁下开口就要整个帮派,真是欺人太甚!” 易罗越却是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欺人太甚,而你胡言既然有狡狐之名,应该也知道什么叫做一山不容二虎,侧卧之榻,岂容他人安眠!当修罗会一统整个S市时,狼帮还能独善其身吗?” “大言不惭!”胡言声音一厉,压着冯河那只手猛地抓紧。 他凌厉地看向易罗越,厉声道:“修罗会拿下康平区、灭了大刀道,看上去风光一时,却也得罪了夜道和歃血道,今日的风光是不是昙花一现还是两说。更何况,城东还有那位在,你拿什么夸口说能够一统S市!” “切!夜道和歃血道算个屁!城东那个...”李山河闻言,竖起小手指,嗤笑道:“也就是这个!” 楚非骄看胡言不愿意松口的样子,上前说道:“胡言,狼帮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规模,是因为它是在夹缝中成长的。三道盟内部矛盾分歧重重,三道心不齐,才给了你可乘之机。对于修罗会来说,就算不能一统S市,可是割据城西还是做得到的。 正如阿越所言,侧卧之榻,岂容他人安眠。在一个统一的黑帮之内,狼帮不可能从中找到生存的空隙了。胡言,我们这次来是在给你机会,不是让你选择臣服,而是让你选择生存!” 胡言压着冯河肩膀的手用力到筋骨苍白,狼帮是他的心血,他自然也知道狼帮缺的是什么,它的致命弱点是什么。胡言这么多年,在三道盟中埋了不少钉子,刻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为了一线喘息之机。 可如果修罗会真能一统城西三区,狼帮的覆灭就在眼前了。 “口说无凭,你们才拿下康平区,拿什么让我信服。”胡言抬眼,逼视着易罗越,说:“这样,半年,半年内,只要你能一统城西,我胡言就同意狼帮加入修罗会。”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说完,易罗越带着人扬长而去。 回流火玫瑰的路上,易罗越忽然开口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楚非骄脚步一顿,回头,眉眼之间缱绻安然。 “阿越!怎么,只许你叫我阿骄,不准我这样叫你吗?” 易罗越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也募得柔了开来,他只是低低地说:“你愿意就好。” ... 见过‘狡狐’胡言,‘暴虎’冯河,楚非骄看得出,胡言是个有野心的人,冯河虽然性格暴躁,可是他既然听得进去胡言的话,就不是有勇无谋的人。 半年之内拿下城西三区,对于修罗会来说,只长不短。 这两人,迟早会落入易罗越的手中。 康平区新入手,需要整顿的事情还很多。 惩部的统领任惊绝和杨明尤其的忙碌,大刀道的部众被任惊绝打散,重新甄别之后,录入了三百余人。而杨明也开始着手邪魂堂的构建,开始招收属下。 不得不说易罗越看人很准,蒋碧落、楚梓烈这样军旅出身的人,他们对于部下的要求太严格。而修罗会刚刚起步,接触的注定是三教九流,而不是真正训练有素的黑道。 这个时候,混迹市井的杨明就是最适合接触和处理这些人的人选。 而熟悉的环境,也让杨明发挥了自己的能力,渐渐打消了从牢中出来心中隐隐的不安和隔阂。邪魂堂很快就构建起了骨架,只是需要时间来慢慢填充上血肉。 随着大刀道的覆灭,随之而来的不光是人员的处理和场子接收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钱! 这世上,最烧钱的,除了战争就是黑道。 打通关系要钱、收买人心要钱、吃喝拉撒也要钱,原本只有楚非骄给的那几十万,随着邪魂堂的构建也是捉襟见肘。 任惊绝却用了一番手段,完完整整地将大刀道的资金链挖了出来。 大刀道老大王奎安的私人银行账户上,就足足有三千万。而整个大刀道的资产,包括那些夜总会等等,加起来也轻易的逼近了九位数。很难想象,大刀道还只是掌控了城西三区中的一区,就有如此多的钱。 那张晋谦呢?能被暗地里叫一声东北王的人,不说黑道势力,光是手中握有的资产又到底有多少。 易罗越每每想起,都心中发沉。 无论是他还是百千洺,都认为一统城西简单,但是想要一统S市或是L省,难!只要有张晋谦在,易罗越很难在东北有什么建树。 对于易罗越来说,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就是楚非骄站在他这边。楚非骄背后的势力不小,也就等同于白道站在他这边。 这边,修罗会在紧锣密鼓的发展着,另一边,夜道的老大江淮登门拜访歃血道的教父,今年已经七十有三的老爷子周禹兮。歃血道现在的老大,是老爷子周禹兮的私生子周华辉。 江淮今年三十六岁,江家奉行的是养蛊的策略,不论是不是私生子,都可以为了老大的位子搏上一搏。赢了自然拥有一切,输了的人早被沉了河。 但是周家这个私生子周华辉,今年四十八了,整整大了江淮一轮,却是个好大喜功、没什么脑子的人。江淮一向看不起这个人,但是谁让周华辉是老爷子当年的初恋给他生的儿子。 周华辉暗地里弄死了老爷子不少儿子,狠毒有余,却着实脑子有坑。 要是没有修罗会,江淮会很开心,因为有周华辉在,歃血道就迟早要衰落。此消彼长,夜道才能更强大。 可是,修罗会,修罗会!哪里出来蹦出来一个修罗会,一夜之间血洗大刀道,吞下整个康平区。就算是江淮,也未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心中一片冰冷。 他今天来见老爷子,就是想要看看歃血道是什么意思。 联合?战? 可是江淮刚到了疗养院的门口,就看到周华辉笑的跟一朵菊花一样。 “江老弟,别来无恙啊!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江淮心下一片厌烦,推脱道:“大刀没了,弟弟我这心里不安定,来见见老爷子。” 周华辉脸上的笑容猛地一落,拉着脸说:“江老弟,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七十三八十四,老人总有那么个坎儿。老爷子的意思,是把歃血道交给哥哥我了,你有事来找我就行了,何必去打扰老爷子呢?” 江淮面上一冷,沉声道:“周华辉你什么意思,你拦着我不让我见老爷子?” “不是我拦着你,是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见外人。” “外人,好个外人!”江淮失笑,大踏步就像往里面强闯。 周华辉一伸手,周围的小弟咔咔把枪一上膛,正好对着江淮。 江淮被黑洞洞地枪口指着,身形一顿。 “江老弟,咱们毕竟是三道盟,是兄弟,哥哥我掌权了,有你的好处。别闯了,啊!” “哈哈...哈哈哈...” 周华辉神气一笑,似乎对自己掌权很是满意。 江淮看着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脸,心一沉再沉,他知道,歃血道完了。 江淮看着远处的病房门,想到英雄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心中发狠,恨声道:“周华辉,完了!一切都完了!大刀没了,夜道也不远了,三道盟不存,歃血道也就到头了。你掌权,你能得到什么?” “老爷子英明一世,却有你这个脑子有坑的儿子。真他妈的老子英雄,儿子狗熊!你比那熊瞎子还要瞎,看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今天的话我江淮放到这里,有你周华辉,三道盟必亡!” 说完,江淮高声大喊道:“老爷子,你听着,有周华辉,三道盟必亡!” “把他给我弄出去!”周华辉气急败坏的对周边人说。 随着江淮声音的远去,病房内躺在病床上的周禹兮,却只能动了动手指,再也做不了别的了。 英雄暮年,却所托非人。 第三十一章 血色弥漫(一) 江淮和周华辉不欢而散,回到夜道,江淮马上命令下去。 “命令所有人警戒!修罗会敢来,我就敢让他有来无回!” 4月8日,夜道全体成员收缩防御,近两千人盘踞在城西三区之一地盘,气势汹汹。 与夜道相反,歃血道行事越发张狂,周华辉甚至派人抢占夜道收缩之后空出的区域,同时悍然对狼帮出手。 4月10日,夜,歃血道三百多人与狼帮发生巷战,狼帮猝不及防,死伤惨重。冯河当场失控,失手斩杀十余人。周华辉闻讯大怒,怒斥歃血道老人行事无能。 4月13日,夜,双方再次发生激战。胡言设计引周华辉入套,以自身为饵,差点斩杀周华辉。歃血道的血卫出手,周华辉逃得一死,胡言重伤,生死不明。 4月21日,夜,冯河再度发狂。政府对双方发出警告,必须低调行事,严令只有十二点到凌晨四点才准双方交战。 4月28日,经过二十天的斗智斗勇,双方陷入白热化的争斗阶段。胡言现身,拨动歃血道内部的钉子,掐断歃血道资金链。歃血道内部发生分歧,夜道拒绝支援,歃血道一度濒临分裂。 4月31日,在四月的最后一天,损失惨重的狼帮会合,做出不敌歃血道的假象,向着康平区的方向慢慢聚集。 事态从周华辉贸然对冯河动手,再到双方打出血气,直到二十天后,胡言悍然出手,狼帮假意溃退。这期间的变化让人眼花缭乱,着手整顿康平区的修罗会,可是实打实的看了一出好戏。 在流火玫瑰二楼的大厅中,百千洺随手将所有的资料摊在众人面前,眉眼间都是戏谑的味道。 “周华辉好大喜功、自命不凡,权力的滋味让他飘飘欲仙,对狼帮动手,他是自以为捡了个软柿子捏。他也不想想,狼帮要真的是软柿子,周老爷子为什么不早除掉狼帮。如今周华辉嗑的满嘴是血,威望尽失,狼帮暂时撤退却是为了保留实力。周华辉这次可是亏大发了!” 楚非骄百无聊赖地说:“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周老爷子晚节不保,歃血道在这个没脑子的人手中,迟早要被人吞掉。不是我们,也会是其他人,那个江淮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放心。”易罗越神色微动:“越乱越好,快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百千洺,我让你查的事情你都查清楚了吗?” 百千洺眼角眉梢都沾染着轻松之意,他说:“我已经开始组建密部的框架,同时将人都撒出去了。这些人我可是倾囊相授,对我,你放心。有我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易哥来说,就没有秘密。” 说着,百千洺的目光隐晦的划过楚非骄的脸。 楚非骄回视百千洺,流光溢彩的双眼仿佛暗流涌动,百千洺悚然一惊,收回了自己隐晦的视线,开口道:“在歃血道和狼帮的交战之中,修罗会连番出手,扫清了整个康平区。在密部确认之后,整个康平区内已经没有成建制的黑道了。 整个S市黑道与白道之间的联系我也查到不少,还有挺多歃血道和夜道的秘辛。易哥要是想要出手,情报这里没有问题。” 在歃血道和狼帮打得火热的这一个月内,修罗会如同凛冽的寒风,让整个康平区所有的黑徒瑟瑟发抖。东北民风剽悍,让这里的黑道势力很是猖獗。但是大刀道倒了,又有张晋谦的威慑,剩下的都是零零散散不足百人的小组织。 杨明带着新生的邪魂堂悍然出手,向一个个场子展开了清扫活动。康平区是修罗会的家,家中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只老鼠! 直到歃血道和狼帮交战暂时结束,整个康平区内,已经没有了成建制的黑道。大部分黑徒都被打散,吸收入刚刚开始运转的修罗会中。 “我清算了一下整个大刀道的资产。”楚非骄在一旁接话道:“以前的场子已经开始重新运营,这月的盈利已经出来了。加上大刀道银行账户上的流动资金,真要打,资金这里没有问题。” 易罗越身边的那帮死囚,杀人他们干得漂亮,却不代表看报表和搞商业能做好。百千洺有这个本事,可是他还要搜集情报,组建情报网,忙的无暇分身。 楚非骄挂着副会长的空职,手下没有人,自然也没事做,所以就暂时接手了整个修罗会的资金运转。 这时,任惊绝推门而入。 “会长。”任惊绝低声喊了一句。 和其他从死囚牢中出来的人不同,任惊绝更习惯称呼易罗越为‘会长’而不是‘易哥’,而且,不论是私下还是有别人在,只要易罗越不发话,他绝不会自己坐下。 比起贾不假、李山河这样易罗越的兄弟,任惊绝更像是把自己定位在属下、家臣的位置。 这一点易罗越和楚非骄都看的清楚明白。 最简单的例子,这一百多死囚从死囚牢中出来,彼此到底都有些兄弟情义,对于修罗会,更是尽心尽力。而对于任惊绝来说,他只忠于易罗越。对比易罗越本身,修罗会在他看来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那些死囚、包括他自己乃至楚非骄,都是可以被舍弃的东西。 任何对易罗越有威胁的人都不应该活着,任何对易罗越不利的事物都不应该存在,任何对易罗越有隐患的毒瘤他都可以亲手除去! 任惊绝极度偏激的性格,造就了他极度偏激的忠诚。 看到任惊绝,易罗越伸手示意的他坐下。 “辛苦了。”易罗越说:“人员招收情况怎么样。” 任惊绝坐下之后,阴沉地开口说道:“原本的大刀道的成员投降加入修罗会的,经过筛选,暂时留下五百人。邪魂堂开始招收黑道上其他的黑徒,至今吸纳了近四百人。加上我们兄弟一百多人,修罗会如今已经达到了一千人以上的规模。” “杨明做的不错。”易罗越点了点头。 “等到拿下了城西三区,残梦堂和青冥堂都要开始受人,到时候,惊绝,还要辛苦你了。修罗会初立,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 “会长放心。”任惊绝低头,承道。 他那张清秀的脸隐没在一片阴影中,清瘦的身材,却散发着让人惊惧的阴沉之感、 这个是个危险人物。 楚非骄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一凛。 这个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比‘鬼’苦无还要恐怖。 “很好,要开始了。” 易罗越最后,沉声道。 ... 随着易罗越的下定决心出手,5月1日,在五月来临的第一天,修罗会对歃血道悍然出手! 杨明站在邪魂堂新加入的四百人面前放声咆哮! “以前!我们是混混!连一声黑道都称不起!但是自从你们加入修罗会开始,这一切都不同了!今晚,是邪魂堂第一次出手!” “邪魂堂不是唯一的堂口,未来,不想被其他两堂比下去,不想被别人子啊背后叫鳖孙孬种,就给我拿出血气来!我们要对战歃血道,说出去,我们也是赫赫有名的修罗黑徒!” “战!” 随着邪魂堂出手,鬼部也加入了这次刺杀行动。苦无只在跟出来的死囚中挑选了十二位死囚,和他一起组建了鬼部。 这在未来,有着十三厉鬼之称的鬼部第一次全体出击,在修罗会和世人面前展露它恐怖的死亡之锋。5月1号当晚,歃血道高层有十三人死于非命,在之后持续的歃血道和修罗会的争锋中,高层每晚都会有十三人死亡。 苦无杀人,喜欢在他们面前放下一张纯黑色底,印有曼珠沙华纹路的贴之,这张在暗夜中飘落的阎王帖,也成了歃血道高层的噩梦。歃血道的高层战战兢兢,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成为每晚死去的那十三人之一。 邪魂堂和人心惶惶的歃血道刚一交锋,歃血道当即露出疲态。 在2号、3号、4号。连续三天溃退之后,歃血道的血卫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血卫为周老爷子所建,血卫是为了保护歃血道而存在的。周老爷子不死,血卫就永远不会忠于周华辉。 血卫中的不少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原本就是三教九流组成的邪魂堂攻势遭到迎头一击。而易罗越同时下命暂时停止争锋,消化从歃血道内得来的地盘。 歃血道三天的溃退,让修罗会新得到了小半个城区。而邪魂堂也渐渐露出疲态,同时易罗越也接到了邹杰明的电话,示意他严打期间,要低调一些。因此,双方停战。 虽说是停战,可是双方之间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歃血道内,鬼部的刺杀并没有停止,死亡的阴影还是笼罩在歃血道的高层头顶。歃血道内怨声载道,血卫却因为自身要保护周家血脉的职责,在周老爷子昏迷不醒之时站在了周华辉的背后。 反观修罗会,邪魂堂因为占据了小半新区,正气势高涨。就算血卫出手,也没有打消邪魂堂燃烧的熊熊热血。只等易罗越何时一声令下,彻底吞食歃血道。 5月7日,停战第三天,易罗越却接到了一张奇怪的请帖。 “周华辉要在周华楼宴请我?” 易罗越惦着自己手里烫金的帖子,对于周华辉的所作所为,颇有些啼笑皆非。 第三十二章 血色弥漫(二) 楚非骄对于周华辉的请帖不以为意,他正在旁边拿着小刀削掉火龙果皮上翘起的部分,然后将它从中剖开,分成四等分,然后嗷呜一口吃下去。不一会功夫,他已经吃掉了两个火龙果。 易罗越看着看着,看他还想吃下一个,不得不动手将其他的火龙果挪远了。 从两人相遇到如今,已经有一个半月多的了。楚非骄不爱吃饭,极其挑食的毛病,也渐渐显露出来。楚非骄只爱吃水果和肉,对于蔬菜和其他的食物,基本上是一口都不动的。 以前在死囚牢,没有吃水果的条件,但是现在修罗会拿下了康平区,一切都步上正轨,楚非骄也就彻底放任自己挑食的毛病了。 易罗越知道,他要是不把剩下的水果拿走,楚非骄这一天又不会吃饭了。 “少吃点水果,晚上和我去周华楼赴宴吗?” 楚非骄皱着小眉头,不满易罗越将他的水果拿走了。 “我去干什么,周华辉脑子有坑,这场宴会大概就是一场鸿门宴,对着你来的罢了。” “跟我去吧,你最近一直没有吃饭,听说周华楼的大厨做菜不错。你要是不和我去,明天和后天,都吃青菜。” 易罗越知道楚非骄挑食的弱点,要是饭菜不合胃口,楚非骄宁愿自己饿一天也不会动一口。但是他却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饭了,易罗越绝得这对身体不好,威逼利诱也要带楚非骄去周华楼。 这场宴会易罗越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看他对楚非骄说的威胁,好像还真是带楚非骄去吃饭,而不是和周华辉碰面一样。 听易罗越说明后天都吃青菜,楚非骄脸上露出了很认真的嫌恶,想想自己最近一直在整理财物,确实很久没有出手了。在修罗会,那些家伙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他还挂着副会长的名号,总是不出手,难免让人轻视他。 “行,你准备好来叫我就可以了。” ... 5月7日,晚11点,东陵区周华楼。 东陵区在整个城西三区中位于中间,正东就是城东和安区,正南就是夜道盘踞的法库区。因为东陵区位于中心的有利条件,和歃血道盘踞多年的经营,整个东陵区都呈现出一种蓬勃的繁华。 夜幕降临,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布满霓虹灯的夜色中,宛如流动的光芒,映在楚非骄的眼中,更是潋滟的仿若一场盛世大梦。 这次赴宴,位于东陵区,因此整个杀部和邪魂堂的神经都绷了起来,联手严阵以待。 而易罗越和楚非骄此次前来,带着李山河和贾不假,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了。 “啧啧,真是气派啊!这么大的酒楼!”贾不假站在一片灯火辉煌的酒楼之下,感慨道。 李山河对贾不假的没出息表示了鄙夷之情。 “瘦猴子,别这么没出息,怎么说咱们也是修罗会的人!别给易哥丢脸!” 贾不假当场就炸毛了,连声道:“谁没出息了!我这是欣赏!欣赏懂不懂!” 对于李山河和贾不假的胡闹,易罗越面色不变,向前走去,沉声道:“迟早是我们的。” 酒楼门口的人自然看到了易罗越一行人,带着他们上了电梯,直奔二十楼而去。 一进入二十楼,走廊中或坐或站的都是人,他们感应到来人,冰冷的扫视过去。 他们是血卫,只忠于周老爷子周禹兮的血卫,在老爷子昏迷不醒之时,依照血卫的准则守护周华辉。 歃血道能稳坐东陵区,很大程度上,就要归功于血卫。血卫经过特殊训练,是一只极其特殊的部队。他们有着雇佣兵的狠辣和本事,却也有着特种兵的忠诚和固执。 楚非骄和易罗越一行人走过金碧辉煌的走廊,在即将走入宴会大厅之时,站在门口的两位血卫伸出手,拦住了易罗越。 “请将身上所有的物品交出来!” 易罗越神色一凛,冷声道:“这就是你们歃血道的行事之道?” “小心无大过。”那位血卫冷淡地说:“毕竟,修罗会的实力有目共睹。血卫也是希望可以少一些麻烦的。” “呵...”楚非骄拍了拍易罗越的肩膀,嗤笑一声,从易罗越的身后现身。 血卫看到他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那双眼睛,那双迷蒙着色彩的眼睛在看着他。被那双眼睛看着,仿佛天地之间一片荒芜。他们动不了,在那双眼睛的控制下,他们连挪动自己的视线都做不到。 不该看,不应看。 即使心里知道的再怎么清楚,可以身体在违背意志。 只要被那个人用这双眼睛注视着,即使是死亡也心甘情愿。 血卫的意志比较坚定,很快就摆脱了那种被控制住的感觉,可是易罗越一行人已经越过了二人,推门而入。 两名血卫出了一身的冷汗,在战场上,一晃神就会被敌人杀掉,更何况他们被控制的意识空白。这短短的一段时间,足够他们死上无数次了。 易罗越知道楚非骄的眼睛有多么恐怖,在两位血卫僵直之时,他已经推开了门,走进了宴会现场。 在他身后的李山河越过血卫之时,观察了一下他们涣散的痛苦,心中一沉,冷哼一声。 贾不假脸上轻佻的笑容没变,却有几分古怪的看了一眼冷哼的李山河。 不过想想这里是什么场合,贾不假压下了心中的古怪,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很大,足有两百多平米,穿着西装的周华辉笑着迎了上来。 “哎呀哎呀,易兄弟能来这里,真是让哥哥我蓬荜生辉啊!来来来,请坐、请坐!” 易罗越神色一沉,在他之后,李山河已经对这周华辉怒目而视了。 周华辉上来就是自称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大哥当惯了,他这么说,岂不是用辈分和年龄来压易罗越一头。 “周老大不必客气。”易罗越对着周华辉,连客气寒暄的话都没有说,大马金刀地往位置上一座。 “不知道周老大这次邀请我们来,有何贵干?” 易罗越坐在椅子上,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他肩宽腿长的身形,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一片沉稳,他坐在椅子上,更像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 明明是周华辉自己的主场,却好像硬是被眼前人压了一头。 周华辉压下心中的不快,笑着说:“易老弟,最近易老第打下了康平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易老弟,要哥哥说,这城西三区,一直是三道盟的,每一道各管一区。如今大刀道没了,那是弟弟有本事。不如...修罗会也成为三道盟的一员?咱们可以共管城西三区的嘛!” 易罗越没理周华辉的话,他安然坐下,对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心里想的却是楚非骄还没有吃什么东西。 他拿起筷子,用京城烤鸭的鸭肉卷了一个卷,放到楚非骄的盘子中,示意他吃了。 因为楚非骄自己就是京城人,对于烤鸭的味道还是很喜欢的。他看了易罗越一眼,易罗越眼角一沉,那意思明显就是:不吃,明后天都吃青菜! 本来就不算特别抗拒的楚非骄拿起肉卷,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易罗越这才满意的将视线移回周华辉身上,似笑非笑地说:“可是修罗会的目标,是吞下整个城西!” 周华辉脸色瞬间一片铁青,这是他的地盘,外面那些血卫也是他的人,易罗越居然敢这么嚣张。 自从成为歃血道的老大之后,周华辉还真没有被谁这样落面子! “易罗越,你不要欺人太甚!”周华辉当场拍案而起,满心的怒火早已让他忘了自己邀请易罗越来的原因。 易罗越对于他的怒火无动于衷,他靠在椅背上,看周华辉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周华辉!”脾气暴躁的李山河忍不住也猛地站了起来,两米高的身体骤然带起滔天的煞意。 “易哥能来,是给你面子!” 贾不假也收起了脸上轻佻的笑容,左脚在地上微微扭动,全身肌肉紧绷,明显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易罗越,我叫你来,本来想让你接手康平区,加入三道盟!可你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周华辉猛地拿起一瓶白酒,冲着地上狠辣的一砸! “都给我进来,杀了他们!” 外边的血卫破门而入,李山河闷吼一声,壮如山岳的身躯拔地而起,他猛地跃上餐桌,大步前冲,三步过后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手抓住周华辉的双肩。 “喝啊!” 一声暴吼,李山河直接将周华辉一百八十多斤的硕大身躯一百八十度凌空抡起,周华辉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直直被掼到地上。脆弱的脖颈承受不住这样暴力的一击,周华辉颈骨折断,当场暴死! “你敢!” 冲进来的血卫大怒,向着几个人猛地冲了过来。 楚非骄将最后一口鸭肉卷咽下,双手在餐桌上一撑,整个人向后凌空跃起。一条腿点在餐桌上作支撑,另一条腿像是陀螺一样急速横扫。血卫猝不及防被踢中腰腹,一个个像是割麦子一样向后重重倒去。 第三十三章 血色弥漫(三) 贾不假一脚踹在桌子上,椅子向后急速在地砖上划过,留下刺耳的声音。 椅子撞开了一个扑过来的血卫,贾不假将手中的茶杯头也不回的掷向远处的血卫,茶杯毫不锋锐的边缘,却轻易将他砸了个头破血流。 易罗越和楚非骄只带了李山河和贾不假来赴宴,这场宴会任谁都知道是一场鸿门宴,周华辉不安好意。但是他们依旧来了,就是因为不把周华辉放在眼里。 血卫是一支部队,可是这支部队大部分都在医院中保护周老爷子,跟在周华辉身边的,也只有二十多人。 李山河混在人群中,就像是人形绞肉机,他猛的掀起餐桌,兜头盖脸的向着血卫扔了过去。贾不假在旁边抽冷子的杀人,不到十分钟,这二十血卫已经死的死、残的残。 楚非骄除了一开始动手之外,都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易罗越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他的座位。 楚非骄知道,周华辉死了,周老爷子昏迷不醒,歃血道群龙无首,很快,东陵区就将落入易罗越口袋中。夜道独木难支,想必也支撑不了多久。三道盟覆灭,狼帮也不可能独存,胡言是个聪明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带着狼帮并入修罗会。 楚非骄心里清楚,这个时间,绝不会太久。 易罗越和胡言约定半年的时间,确实是有些长了。 易罗越感觉到楚非骄注视他目光,抬头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楚非骄摇了摇头,没说话。 看样子他的眼光不错,易罗越,他有成为最后赢家的潜力。 就在两人对视之时,楚非骄目光忽然一凝,身体快于意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向着易罗越扑了过去。 砰! 一声枪响划破夜空的寂静,易罗越反射性的伸手接下扑到他怀里的楚非骄。 易罗越感觉得到,他怀里的身体猛地一震,然后属于血的味道弥散开来。 易罗越瞳孔猛的收缩,同样是身体快于意识,他抱着楚非骄原地扑倒,在地上连续几个滚翻。随着易罗越的动作,一串子弹射击到地上,溅起点点火星。 “易哥!”李山河怒吼一声,冲过去捞起易罗越。 一连串的惊变,易罗越怀里还抱着替他挡了一枪的楚非骄。 楚非骄中弹,生死不明。暗处的狙击手明显还在寻找机会,想要射杀易罗越。 三人不敢停留,闪身到了走廊的死角中,易罗越焦急的为楚非骄检查伤口,射中楚非骄的狙击弹卡在了他的右肩。按照那个位置,如果楚非骄不扑过去,那一弹会直接击穿易罗越的心脏! 楚非骄的右肩一片血肉模糊,隐藏在暗处的枪手虎视眈眈,一旁的贾不假马上给杀部打了电话。 “易哥在周华楼遇刺,周围有狙击手!” “楚少中弹,快来人,让医院准备!” “快!快!快!” 易罗越在一旁,双眼通红,他脱下外套,将楚非骄包了起来,按着他的伤口尽量止血。 楚非骄还有意识,只是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片迷糊。 他能感觉到有人死死抱着他,用力到仿佛要将他勒入骨血。 旁边打完电话的贾不假,看着易罗越低着头,沉默地抱着楚非骄,却莫名的不敢说话,也不敢上前了。 这个状态的易罗越太可怕,就连贾不假,也从来没有见过。 太可怕,太可怕,就像是守着自己宝藏的巨龙,平时只是懒散的躺在宝藏之上。可若是有一天,有人不长眼的想要偷走它的宝藏,它会不死不休! 现在情况紧急,贾不假也没有多想。 很多年之后,时移世易,眼看着一切慢慢崩塌,在贾不假最后永远闭上双眼之前,他又想起今天。那种荒谬绝伦,仿佛早已注定的感觉,让他在布满硝烟和鲜血的战场上,在死亡露出的狰狞面容前,笑的漫不经心。 贾不假顿了顿脚步,才开口道:“易哥,我们先走吧,杀部的人马上就到!” 易罗越可不是真的只带了三个人赴宴,周华辉虽然没脑子,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杀部的成员散落在周华楼的周围,随时待命。 易罗越没有说话,他只是抱起努力睁着双眼,迷蒙地看着他的楚非骄。用了他最快的速度,向着楼下冲去。 外面,刺耳的汽车刹闸声响起。 得知易罗越遇刺,霍烈亲自开车赶了过来。 看到易罗越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个人,霍烈直觉有人受伤了! 感觉到易罗越身上的恐怖,霍烈干净的利落的为易罗越打开车门,看着易罗越抱着人一跃而上,自己也坐回了驾驶位。 “开车!” 被易罗越身上的气势震慑,不敢有任何废话,松闸、挂档、加油、转向,熟练地动作一气呵成。霍烈几乎是拿出了当年在中东开坦克的技术,生生在车辆川流不息街道上撞出一条血路! 杀部的人刚刚停车,就看到自己统领的车如同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李山河和贾不假也接连拉开车门,跃上车。 “愣着干什么!开车!”李山河一上车,开车的杀部成员顿时觉得性能极佳的跑车底盘都沉了沉,看着李山河暴躁的模样,杀部成员不敢说话,也松开手刹,开车窜了出去。 杀部的成员知道事情紧急,几个车技好的一马当先,几个漂移超车,硬生生挤到霍烈的车前面,帮着霍烈如同利剑一般在马路上清扫出一条道来。 贾不假坐在车中,给百千洺和任惊绝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联络医院! 但是... 既然有人布置了狙击手,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将伤者送往医院。 就在车队急速向着医院扑去之时,一个路口,等待多时的一队卡车前仆后继的向着车队撞了过去。刺眼的远光灯让打头的杀部成员眼前一片空白,但是他们还不能打方向盘躲开这些卡车。 他们身后,就是霍烈开的车,他们的统领,还有会长、副会长都在那辆车上! 无数次生死之间磨练出的本能,让这些原本是死囚的人当机立断,一脚踹开驾驶车门,丝毫不管从飙到近百迈的车上跳下去会有什么下场,就地一个连滚翻,跳了车。 几辆失控的车接连撞上卡车。 轰!!!汽车与卡车狂野撞击,一大一小,一重一轻,一厚一薄,两者对比,结局显而易见。急促迅猛的撞击当场引爆汽车的车前油箱,轰隆的爆炸声中,浓烈的火焰冲天而起,破裂的汽车零件如雨幕般四散飞窜。 霍烈当机立断猛打方向盘,向着旁边的岔路冲去。 卡车遭到猛烈撞击,却依旧去势不减,向着之后的车队冲去。 杀部的成员已经反应了过来,被爆炸波及的,直接学着之前的人跳车,躲得及的,干脆将车撞向路边。 一场惨烈的连环相撞,不仅让杀部猝不及防,更是波及了整条主干道。 这里可是东陵区的繁华路段,即使快到午夜十二点,依旧有不少车辆。 这些开车的都是普通人,他们没有杀部成员的当机立断和能力,只能被卷进卡车带来的惨烈车祸中,相继又有几辆车被碾碎爆炸! 主干道上,一片狼藉,猛烈燃烧的火焰、散落一地的零件、隐约可见的残破尸体、人群惊恐的尖叫,一片惨烈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坐在霍烈的车上,易罗越却没有任何的动容,他对着霍烈冷声道:“开车!” 还是那两个字,却让霍烈刚毅的面容有了几分晃动。 “是。” 霍烈很开就开车到了医院,易罗越抱着人马上往里冲。 医院内此时也是一片的混乱,刚刚连环车祸带来的冲击让医院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所有穿着白衣的医生都脚步匆匆,一次次打来的电话,预示着这次车祸的惨烈程度可能超乎人们的相像。 易罗越带人冲进来时,医生还以为是被车祸波及的伤者。等到把人从易罗越手中抢过来安置在病床上,才发现这个看上去年轻俊美的男人的伤口是枪伤! 医生悚然一惊,却在易罗越沉重的目光下将人推进手术室抢救。 他们只是医生,在东北,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易罗越逼视着这些医生,双眼通红,全身的气势已经聚集到了一定程度。 这次狙杀和路上的卡车,绝对不是周华辉做的,周华辉没有那个脑子! 有人...有人利用了周华辉! 易罗越可以想到,有个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鼓动周华辉向易罗越发来了邀请,那个人自己却布下了狙击手和路上的卡车,不为别的,就为了杀了他! 谁?会是谁? 易罗越忽然看着医生脚步匆忙的将楚非骄推向手术室,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狙杀...卡车...最近的医院! 易罗越想也没想,几步冲上前,一把拉住了推床。 医生很不满地对他大吼道:“家属不要干扰医生对病人施救,他中了狙击弹,要尽快进行手术!” 说着,医生居然想要上手和易罗越抢推床! “你怎么知道,他中的是狙击弹!” 易罗越的声音中,充满了山雨欲来的暴怒! 第三十四章 血色弥漫(四) 医生的面容骤然一厉,他忽然举起一把短匕,对着推床上楚非骄的心脏就捅了下去。 他再快,也快不过近在眼前的易罗越。 易罗越拳出如龙,一拳打掉了医生手中的匕首,同时右腿抡起,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踹到旁边的墙上。 易罗越压抑怒火之下,根本就没有留力,脆弱的人体被易罗越用尽全力的一击,那个医生背靠着墙,口出吐出块块血肉。内脏爆裂,他活不下去了。 看到易罗越蓦然出手,霍烈马上就意识到这个医院有问题! 他几步上前,警惕地看着四周。 而医生的暴死,也让周围的护士惊叫出声,整个急救大厅陷入了一片混乱! “够了!”易罗越看着那个活不成了的一声,声沉如水。 “我们是军人,这是我们从恐怖分子手中救下的人质,那个医生也是混入这里的恐怖分子!你们是医生,现在,救人!” 易罗越身上的气势骤然爆发,医生和护士惊惧地看着易罗越。 易罗越和霍烈,身高腿长,一身气质沉稳刚烈,看上去并不像是坏人。楚非骄长相俊美,看上去就像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说是救下的人质也还算是可信。而且,刚刚确实是那个医生先动手的。易罗越的话虽然是假,但是对于骤然面临这样惊变的医生们,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救人!” 看那些医生还在犹豫,易罗越再次沉声道。 几番犹豫之下,一位主治医师鼓起勇气,开始组织其他医生继续救援伤者。同时也将楚非骄推进了手术室,开始取弹。 易罗越脸色沉郁,看着亮着红灯的手术室。霍烈安静地站在他两步之后,腰背挺直。 不多时,贾不假、李山河还有杀部和密部的成员赶到,又有其他伤者陆续被送了过来。 看着易罗越坐在医院走廊中的身影,却没有一个人感上前说话。 周华楼晚宴的刺杀、东陵区主干道连环车祸、医院中隐藏的杀手医生,一环扣一环,层层杀机如同天罗地网。只要易罗越松懈一下,楚非骄的命就保不住了! 想想看吧,在逃过了狙杀,又在路上躲过了卡车,好不容易进了医院,以为伤者有救了,却没想到这间医院中还埋伏着白衣屠夫。好不容易救下来的伤者,却在手术台上殒命,这简直将背后谋划之人的恶意赤裸裸的呈现出来。 第二天早上,早间新闻报道了东陵区这一特大连环车祸。 5月1日,晚11点45分,东陵区周华楼前的主干道发生了特大连环车祸。一队卡车被恐怖分子控制,冲入车群中,导致二十三辆车躲避不及,连环相撞。其中,有六辆车发生了爆炸,现场近百人受伤,其中重伤56人,死亡39人。 官方将这间耸人听闻的事故定义为恐袭,派出了大量武警封锁街区,开始搜索调查,一时间,风声鹤唳。 法库区的一栋别墅中,晨曦撒入其中,江淮擦拭着他手中的狙击枪,听着电视中的新闻报道。 他将卸下的狙击镜重新装好,脸上却带着古怪的笑意。 “算你命大,不会有下一次了。” 他低语,同时,他将一颗狙击弹,压入枪中! 江淮凭借着夜道和歃血道同属三道盟,轻易的就得到了周华辉的信任。他知道,周华辉先是被狼帮重创,又被修罗会夺去了小半个东陵区,他心里已经慌了。 江淮找到周华辉,对周华辉表示同意修罗会并入三道盟,承认易罗越取代王奎安成为康平区新的霸主。这样,也就等同于承认了修罗会的地位,而易罗越成了三道盟的一部分,到时候,大可以让歃血道和夜道联手,逼迫易罗越交出占领的那部分东陵区。只是一个空名,却能夺回失去的地盘,这是多么美妙的主意。 周华辉被江淮说动了,毕竟在他心里,三道盟还是个庞然大物。修罗会这样的小帮派,能得到三道盟的认可,想必一定是感激涕零的。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拿回东陵区那部分了。 之后,就是周华辉在周华楼宴请易罗越。反正周华楼在东陵区市中心,又有血卫保护,江淮为了让他下定决心,还承诺他自己会带人隐藏在暗处。易罗越进了周华楼,就是瓮中之鳖。到时候,他不愿意并入三道盟,他们完全可以做了他!易罗越一死,修罗会一散,不光是被占领的那部分东陵区,连康平区都可以由两道瓜分! 江淮对周华辉说着这些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规划,他从情报和大刀道的下场、还有周华辉本人中,已经看到了三道盟覆灭的未来。江淮不在意歃血道的死活,却要为夜道搏上一把! 他亲自,带了狙击枪,只为了狙杀易罗越。 路上的卡车、医院中的白衣屠夫,重重后招一环扣这一环。 对于江淮来说,就是弄不死易罗越,也要杀死他身边亲近的人,让他常常什么叫心魂欲裂的痛苦! 江淮差一点就要了楚非骄的命,差一点就达到了他要的那个结果。 ... “易哥,伤员统计出来了。” 东陵区医院的单人病房中,易罗越坐在病床前,病床上躺着的,是刚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楚非骄。 百千洺推门进来,尽量放轻了脚步和声音。 多年来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的直觉告诉他,他现在最好还是别刺激易罗越。 “说吧。” 易罗越注视着病床上还在昏睡的人,语气静如死水。 百千洺看了眼床上的人,轻声道:“医生说楚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在公路的连环车祸中,有六位杀部成员跳车逃生,幸运的是没有暂时没有人员死亡。但是因为车速太快,现场又太混乱,六人全部重伤,至今还在抢救。其他的杀部成员,轻伤者有十数人,大部分都是被连环车祸波及,所幸都是皮肉伤。” “是谁做的?” 易罗越依旧是平静的问出这四个字,百千洺却感觉到了易罗越压抑的怒火。 “夜道,江淮!夜道和歃血道、大刀道都不同,夜道的老大江淮,曾经是国家王牌狙击手,后来为了争夺江家家主的位置退役。因为他整了容,换了名字,距离他退役也有十二年了,所以密部一时之间没有发现他曾经是狙击手。 江淮从一开始就收缩了夜道的防线,在狼帮和歃血道的争斗之中又拒绝驰援。他做足了与歃血道决裂的姿态,周密安排了快一个月,或许就是为了这次刺杀!” 提到江淮,百千洺的脸色也不好。尽管距离江淮退役已有十二年,尽管江淮改头换面,可是这都不能抹去,是他百千洺失误了!他和密部没有在刺杀之前查到关于此的任何消息,就这样被江淮摆了一道! 大意了! 太大意了! 百千洺就算是接手了密部,却也没有将这所谓的黑道征战真的放在眼里。 当年他在国际上搅风搅雨,各种所谓的机密在他眼中就是个笑话。 可是!他!却被一个黑帮头子摆了一道! “易哥,这次是我和密部失误,我...” 砰!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踹开,李山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对着百千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骂:“失误?你轻轻巧巧的一句失误,易哥都快没命了!你居然一句失误就盖过了!百千洺,你的脸面呢?你的本事呢?你他妈怎么不死在爆炸中呢?” “李山河!”百千洺素来温雅的脸上一片铁青,这是他的错,可易罗越都没有说什么,怎么也轮不到李山河这样质问他! “我?我怎么了!百千洺,你要是没那个本事,密部就交给贾不假!那小子不靠谱,可是也比你这差点把易哥的命‘失误’没了的好!” 李山河这一晚上,心惊胆战。易罗越是他大哥,打他进军营起就是他教官,后来更是他老大。他们一起出生入死,从中东到南非,从美洲到欧洲,他们没死在外人手里,倒是差点死在百千洺的‘失误’里! 李山河本来胸中就压抑着怒气,刚在病房外面,听着百千洺一句轻轻淡淡的‘失误’,顿时压不住了。易罗越这是没事,要是易罗越有事,他能活撕了百千洺。 跟着李山河进来的贾不假看着易罗越坐在病床前的背影,听着李山河的怒吼,还有那边脸色铁青的百千洺,心里又是一沉。 “别说了,小点声,这里是病房!” 贾不假怼了怼李山河,又对百千洺说:“百统领别生气,这蛮牛就是这牛脾气,口无遮拦的,百统领别放在心上。再说了,就我这脑子,别说弄情报了,就是哄个小情儿还做不到呢!” 百千洺脸色不好,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李山河还想说,易罗越却开口了。 “闭嘴!” “我不管这次是谁的错,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易罗越站起来,俯身在楚非骄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我向你保证...” 第三十五章 风雨与温柔(一) 5月2日,夜,12点整。 康平区向东陵区边界调兵,一辆辆搭载着煞气盈天的壮汉的卡车缓缓驶入边界。 今天,他们得到了震怒的易罗越的命令,所有杀部和修罗会的成员全部出动,力求,今夜,拿下东陵区! 东陵区的夜空,鬼影飘荡,鬼部一直以自己的速度,慢慢地将歃血道所有的高层送下地狱。杀部的成员带头,与杨明、蒋碧落、楚梓烈联手,誓要在今晚推平东陵! 周华辉已死,周老爷子至今仍然在昏迷,血卫尽忠职守的守在医院周围,拒绝对歃血道进行救援。 短短四个小时,3日凌晨四点,整个东陵区,都落入修罗会手中! 5月10日,休整七天之后,修罗会再次集结,这次的目标,直指法库区,夜道! 江淮不是周华辉,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收缩了防线,在刺杀无果之后,将整个法库区打造成了铁桶一块,他早已,严阵以待! 与外面血色弥漫不同,整个东陵区入手之后,东陵区医院中,却是一片静谧。 楚非骄在麻醉退去之后醒了过来,刚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易罗越。 医院单人病房的窗帘被拉的很紧,室内一片昏暗,楚非骄意识还有些混沌,只能隐隐看到易罗越背光的轮廓。 “醒了?” 易罗越俯身到楚非骄上方,麻醉退去后,留下的就是剧烈的痛苦。失血和肩膀上的贯穿伤,楚非骄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他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都黯淡无光。他整个人陷在病床的白色被子里,衬得脸又白又小,看上去惨淡又憔悴,一点都没有他以往神气逼人的模样。 易罗越双臂撑在楚非骄脖颈两旁,两个人近在咫尺。 从死囚牢到康平区,易罗越还是第一次见到楚非骄这么脆弱的样子。 即使之前在死囚牢,被杨时雨在小腿上生生撕下去一大片血肉,他依然能满身鲜血,对着他笑的恍若晨星。 楚非骄背后,是疯狂的死囚,是淋漓的鲜血,是遍地的尸体,可他就像是在血潭中绽放的魔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轻易的,就可以让任何接近他的人疯狂。 他是魔,是真魔,是所有人心中最渴望的模样,是一头美丽而又凶残的兽。 易罗越也说不出来自己对于楚非骄,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弄不明白自己对于楚非骄意味着什么。 易罗越一直觉得,他对于楚非骄,算是一种兴趣,一种玩乐或是消遣。 虽然他不知道楚非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势力,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清楚明白的知晓,楚非骄可以轻易的拥有他想要的一切。 像是死囚牢那种对于别人来说的人间炼狱,他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楚非骄曾经说过,他会选择易罗越,仅仅是因为易罗越离他最近罢了。 这话想来是真的,仅仅是因为易罗越离楚非骄近。楚非骄想玩,除了易罗越,还会有王罗越、李罗越,可以是任何一个人。 从一开始,两个人之间就是不对等的。 黑道征战,对于易罗越来说是他要赌上一生的宿命,而对于楚非骄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时抽身的游戏。 他年他月,楚非骄倦了这一切,他转身,又是世家子弟。 “别睁眼,再睡会儿。”易罗越骤然伸手覆上楚非骄的双眼,盖住了那双黯淡多了的双眼。 楚非骄总喜欢用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看着他,勾引他,蛊惑他。易罗越何尝不知道他的眼睛是魔障,他一直在挣扎,在那光华绚烂的漩涡中挣扎。 楚非骄想要他沉沦在他的眼中,想让他被牢牢地他掌控。 激烈的床事、不甘的挣扎、甚至是无意的抗拒,皆因为易罗越清楚。 他,早已经被俘虏了。 楚非骄感觉到眼前骤然一暗,掀了掀嘴角,抵不过身体的倦怠,又沉沉地睡去了。 5月11日,夜,修罗会对夜道,正式开战! 因为夜道的顽强抵抗,战事一度焦灼。 在邪魂堂与夜道纠缠,一步步推进之时,蒋碧落则正式接手东陵区,开始了青冥堂的组建。 在这期间,易罗越亲自前往了医院,葬送血卫的同时,也送周老爷子一回! 东陵区医院,一身黑衣的易罗越带着李山河、贾不假、霍烈还有杀部,到达了! “你们是谁?” 医院门口的血卫警惕地看着这些踏着夜色而来的人,随着歃血道的覆灭,血卫早已绷紧了神经。他们是为了周老爷而生的人,早已心存死志。 原以为歃血道覆灭,修罗会会首先选择杀掉周老爷子以绝后患,却没有想到易罗越却选择了对夜道出手。 “我来拜访周老爷子,老爷子身体还好吗?” 易罗越冷漠地看着医院和血卫。 “不劳你费心,你到底是谁?” 血卫的统领皱着眉,再次厉声问道。 “取你命的人!” 易罗越第一次手中拿了把唐刀,话音一落,他悍然出手! 血卫统领心中一阵,手中斩马刀从左向右撩起,迎向易罗越手中的唐刀。 易罗越神色一厉。 “找死!” 双腕一拧,双脚滑步漂移,易罗越轻松绕过血卫统领迎过来的斩马刀,刁钻的唐刀绕过刀锋,直取其心! 没有李山河狂暴的力量,没有贾不假的刁钻,也没有楚非骄的柔韧华美,简单的出手,却轻易的锁定了血卫统领的生机。 血卫统领心中大震,猛地踏步后退,想要躲开直刺而来的刀锋! 易罗越既然已经锁定了他的生机,就不会给他逃离的机会! 易罗越转身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回旋,右手的唐刀脱手而出,刀锋以划破空间的速度穿过血卫统领的心脏,将他生生掼胸穿过! 扑腾! 随着他身体的到底,一场血腥的厮杀开始了。 李山河凭着一身蛮力,在人群中左冲右撞。他猛地抱起一个人,不给那个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像撞钟一样将他的头向着墙壁撞了过去! 噗! 一声爆响,那人的头已经满是鲜血,生生被李山河用蛮力撞死! 贾不假拎着一根铁棍,铁棍横扫,戳、刺、抡、转,他不屑正面交锋,却不代表他不能! 有李山河和贾不假这两大杀器,霍烈和杀部余条不紊的配合着绞杀其他血卫。 但是,无论是李山河还是贾不假,亦或是霍烈、杀部,都比不上因为楚非骄受伤而彻底展现自己力量的易罗越。 易罗越,曾经的修罗,他的眼中闪现着嗜血的光芒。 他守在楚非骄的床前很多天了,几乎没有合过眼,可是在此时,他却无比的清醒,无比的兴奋。他很清楚,他内心那个嗜血的、残忍的、疯狂的意志,那个他极力隐藏的真正的自己。一旦他开始兴奋,开始闻到血的味道,就连他都控制不住自己!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知道修罗很危险,却说不出来他到底危险在何处! 修罗真正的危险,是他那连自己都惊惧的嗜血的欲望,他想杀人,想让天地间都被血色填满,一旦他动手,不到全身浴血绝不罢休! 一旦开始战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只有在他全身浸满了鲜血之时,他才猛地清醒过来。 这次也是一样,因为楚非骄受伤,也因为易罗越自己清楚的明白,自己被捕获了!残存的本能和身体在叫嚣着不甘和痛苦,急于宣泄的欲望勾起了他潜藏许久的暴虐! 等他反应过来,地上已经满是尸体。 李山河站在他几步远外,惊惧地喊道:“易哥?” 易罗越沉默的看了看自己沾满了鲜血的双手,随即道:“走!” 剩下的杀部成员将誓死抵抗的血卫清洗,确认现场再也没有一个活口。他们看向易罗越的目光,多了几分闪烁和惊惧,之后,就是狂热的崇拜! 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易罗越用完美的力量与速度,恐怖的暴击和诡秘的身法,将在场的血卫屠戮殆尽。那份毫无人性的残忍和暴虐,宛如浴血的修罗,不似凡人! 这样的残忍让人畏惧,同时也让他们这群曾经的死囚狂热的崇拜! 这才是他们的统领,这才是能得到他们忠诚的人! 站在满地的血腥中,李山河却浑身冰冷。 他跟了易罗越很多年,那样的易罗越他见过很多次,但是无论是哪一次,都是在他们生死存亡的危机之时。可是,今日...这样完全占据上风的对决,轻易的让激怒了易罗越,让他放出了关在胸中的猛兽。 越是想,李山河就越是全身发冷。 他知道易罗越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知道易罗越走进死囚牢甚至是心甘情愿的,他知道易罗越最怕就是有一天他六亲不认,被暴虐吞噬自己的同时伤害自己的兄弟! 可是为什么...明明易哥已经控制住了啊!明明那样的修罗,已经多年未见了! 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楚非骄?是他对吗? 楚非骄!楚非骄! 李山河握紧了双拳! 第三十六章 风雨与温柔(二) 易罗越推开病房门,清冷的病房中,周老爷子周禹兮安静地躺在床上,只有机器发出‘滴滴’的响声,应和着不堪重负的心脏。 易罗越走到周老爷子病床前,安静的注视着那跃动的红线。 一代枭雄,黑道大佬,如今却满脸的皱纹沟壑,身上插着维持生命的管子,毕生基业毁于一旦却不自知。 可悲、可叹... 易罗越一身黑衣都浸满了血卫的鲜血,这些跟着周老爷子起家的护卫,这些受恩于周老爷子的人,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流干了自己身上的血。 易罗越轻叹一声,说:“周华辉已死,血卫尽皆战死,歃血道至此,不存于世。” 随着易罗越的话,心电图上的红线蓦地急速跳动起来。一滴泪,从周禹兮苍老的眼角缓缓流下。不知是为了周华辉,还是歃血道。 “修罗会接手康平区、东陵区,最多再过半月,法库区也将落于我的手中。从城西开始,修罗会的目标,是整个华夏黑道!是至高无上的暗皇之位!” 心电图的红线跳动断断续续,却极其激烈,随着易罗越的那句‘暗皇’,终于化为一条直线。 易罗越对着将死的周老爷子,说出了他从未宣之于口的野心。 一统黑道,暗皇之位,这是他毕生所求。 而对着已经逝去的周禹兮,易罗越也只能轻叹一声。 “走好...” ... 医院中,经过十几天的修养,楚非骄已经能独自坐在病床上了。 有百千洺定期送来的情报,他对于外面的战事了如指掌。 夜道的殊死反抗、青冥堂的建立、易罗越的命令...一桩桩一件件他都了然于胸。 今晚,易罗越暂时离开他,去清洗血卫和周禹兮。 医院病房中,安静的夜色笼罩着一切。楚非骄的病房中挂着窗帘,房间内一片漆黑。楚非骄一个人孤坐在病床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命推开房门,像是往常一般,走过去,坐在病床边,伸手轻轻地触碰楚非骄右肩上缠绕的纱布,低声道:“阿骄受伤了...” “阿骄受伤了...伤在右肩...” “伤在...右肩!” 阿命柔顺的面容骤然一厉,他猛地抽出手枪,左手将枪口压在自己右肩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扣动了扳机!消音器没有让枪声划破夜的寂静,可是子弹依旧射入了阿命的右肩,鲜血沿着右臂,流淌而下。 楚非骄仍旧坐在病床上,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早就知道阿命会这样做,他们是一个人、两条命。 阿命是他的半身,他死阿命也会死,他伤阿命也会伤。 “阿骄,还记得我带回的那只猫崽吗?它睁开眼了,它的眼睛,像是银河一样美丽,但是可惜,它好像,看不到东西。它是盲的...没有我、没有我们养着,它很快就会死去。” “它有着宙斯一样囊括宇宙的眼睛,可它却是盲的。” “阿骄...为什么要给易罗越挡枪?难道阿骄也是盲的吗?是被什么遮住了眼睛吗?看不出易罗越忌惮你、渴望你、利用你吗?” 阿命颤抖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沾满了血的手捧上楚非骄的脸,阿命几乎是颤抖着,让楚非骄抬头看着他。 两双几乎完全一样的眼睛对视,阿命手上的血沾到楚非骄的脸上,像是镜面一样对视的双生花却因为那一抹鲜红变得不同了。 “不...不...”反应过来的阿命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胡乱的抹着楚非骄脸上的血,想要擦掉那艳冶的、区分彼此的红。 “会死的...会死的...阿骄变得和阿命不一样,阿命是会死的。” “会死的...阿骄变了的话,是会死的!” 楚非骄看着阿命带着慌乱和绝望的面容,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阿命是他,阿命这么绝望和慌乱的请求他,请求他不要变,不要为了易罗越而改变。阿命是他,阿命感觉到了他的改变,感觉到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感知到的改变。就像是人的潜意识,永远先于表意识的感知到即将发生的事。 阿命的恐惧和慌乱,却告诉了楚非骄,他变了... 即使是七年前,他和张晋谦回东北的时候,阿命也没有这么恐惧和混乱过。 楚非骄不由得伸出手,按住阿命在自己脸上乱抹的手。 “不会,我不会变的。这只是一场众宾皆欢的游戏,一场百无聊赖的玩乐,我不是玩家,他只是个过客。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绝不!” 楚非骄对阿命这样说,看上去是在安抚阿命,却又好像是警告自己,永远不要沉沦第二次! 咚咚咚... 在二人对视的静默中,走廊中忽然响起脚步声。 阿命蓦地惊醒,这间病房除了连带的卫生间,还有连带的家属陪护房。阿命身影一闪,就进入了陪护房,还不忘顺走那把枪。 楚非骄拿过床头的削水果的水果刀和苹果,将苹果扔到腿上,同时眼睛也不眨的左手用力将右手手心划破,顺着右手流下的血和阿命流下的血,溶合到一起,不分彼此。 咔。 易罗越拧动病房门,刚一进来,极好的夜视能力就让他看到了左手举着水果刀,右手不停冒血的楚非骄,病床上还滚落一个苹果。 因为楚非骄低着头,他没看到楚非骄脸颊上的血,只以为是他自己想吃苹果,而右手受伤,左手行动不便的他不小心自己割破了手。楚非骄扭头看他,似乎对于他的忽然出现还有些不解。 易罗越刚刚从周禹兮那里赶回来,所有的收尾都扔给了霍烈。 他的情绪并不稳定,先是楚非骄受伤的刺激,再是对血卫的骤然释放的暴虐,然后目睹了周禹兮的死。 剧烈起伏的心绪让易罗越只想回到医院,他一定要赶回医院,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渴望着、焦灼着什么,他只知道,他要回到楚非骄身边! 而回到病房,楚非骄右手流下的血,让易罗越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好像又回到那个晚上,激射而来的狙击弹、扑向自己的身体、还有染湿他上衣的、楚非骄的血! 易罗越大步上前,一把抱住楚非骄,将头埋在楚非骄的脖颈中。抵着楚非骄的动脉,放肆的呼吸着属于楚非骄的生命和温度。 楚非骄猛地被拉进男人的怀里,易罗越焦急地赶回来,甚至没有换衣服。被鲜血浸满的衣服被风吹干,浓烈地血腥味呛进鼻腔,昭示着这个人上一刻还在血腥地屠杀,下一刻,就已经扑在他怀里。 楚非骄感觉到了易罗越的不正常,他回手抱住易罗越的后背,问道:“怎么了?” 易罗越没有抬头,抬头看什么呢?让他看到自己是这样狼狈的被他吸引,又是这样痛苦的逃脱不能,然后自投罗网吗? “阿越,你能先去洗个澡,然后换身衣服吗?” “很脏、也很难闻。” 楚非骄皱着鼻子,嫌弃道。 易罗越像是兽类收缩的瞳孔渐渐放松,他拥着楚非骄,哑声说:“没事,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是啊,控制不住,那种不能自己的暴虐,一旦出现,只有见到血才能熄灭。 易罗越那一瞬间,是真的有割开楚非骄的颈动脉的冲动。 就让喷溅而出的血染红他的身体,然后楚非骄会笑,会在血泊中开出花儿来! 而那娇嫩的花朵,就只属于对它觊觎多时的猛兽的了。 楚非骄又怎么可能感知不到易罗越的杀意。刚刚易罗越开门的时候,看向他的模样就像是满啜鲜血的利剑——挡其锋芒者,必死! 楚非骄已经能感觉到压上他动脉的利齿,易罗越拥住他的一刻,大概是他一生中最凶险的一刻。他感觉到了易罗越仿如兽类一般的力量,也知道如果不能让易罗越平静下来,他就会被撕开颈动脉! 所幸,他像平时一样开口了。 问他发生了什么,嫌弃他又脏又难闻。 尚幸,易罗越找回了自己。 “既然嫌我脏,那就和我一起去洗吧!” 易罗越就着这个姿势,将楚非骄猛地抱起,同时小心的躲开了他包着纱布的右肩。 浴室里,温热的水兜头盖脸的浇了下来,易罗越背对着花洒,将楚非骄小心的护在身前,害怕他的伤口沾到水。 他快速的剥掉自己的衣服和楚非骄的病号服,随手扔出浴室,然后伸出有力的手臂,抱紧身前的楚非骄,用力到双臂肌肉都鼓了起来。 直到此时,易罗越才有重回人间的真实感。 刚刚看到血的那一刻,易罗越心中某种焦灼被满足的同时,心中也猖獗起恐怖的杀意。被控制、被吸引,连自己都不能属于自己!易罗越的杀意,针对的不是楚非骄,而是被嗜血的欲望控制的自己。 被人赤身拥抱着,紧贴的皮肤传递着彼此的热度,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坦荡的相对,这么赤诚的热意,可是两个人的心却离的那么远。 楚非骄在易罗越的臂弯中回转身体,正对着易罗越。 温水冲刷了他的脸,也洗去了脸上阿命留下的血迹。 就在易罗越进来前,他对阿命说... “不会,我不会变的。” “这只是一场众宾皆欢的游戏,一场百无聊赖的玩乐,我不是玩家,他只是个过客。” “同样的错,我不会犯第二次。” “绝不!” 第三十七章 风雨与温柔(三) 热水冲刷两个人的面孔,他们的距离是那么的近。近到两个人都可以看清彼此在眼中的映像。鼻尖与鼻尖若有若无的触碰着,仿佛在小心的试探彼此的心思 楚非骄仰着头,伸长优美的颈项,抬头看着他。额前的发被水打湿,湿哒哒地粘在脸上,显得脸又瘦又小,看上去竟有些稚嫩的孩子气。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朦胧上一片水雾,水雾迷蒙了那斑斓的光华,溶化成空灵的薄雾。落下的水滴沿着长长的羽睫滑落,滴在易罗越的胸膛上。 易罗越在楚非骄缱绻湿润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却不知自己此刻也正以湿润的眼睛凝视对方。隔着水雾,隔着斑斑驳驳的所有,那双深渊一样的眼中,压抑着迷恋和疯狂。水珠沿着他刚毅俊美的脸庞滑落,每一个棱角的紧绷,都诉说着他的挣扎。 暧昧不明的情愫,两颗若即若离的心,被满室蒸腾而起的晕热水汽溶化。光怪陆离的过往在两人心中闪过,不知道是谁,先试探着碰上对方的唇,本是一触即分,却引来对方疯狂的追逐。 狂风暴雨一样的吻席卷而二人,火热唇舌的交缠你来我往,抵死缠绵的背后,是互相固执的角力。 是谁先沉沦?是谁先认输?是谁先承认自己已经爱上? 迷蒙的心意,缠动的水声,易罗越抱着楚非骄,向后靠在墙上。 在急促而沉重的喘息中,这湿热的吻终于结束了。 易罗越摩挲着楚非骄莹白如玉的肌肤,想要填满内心的空旷。楚非骄的身体是很美的,他练舞也练武,骨架匀称而纤细,恰到好处的肌肉覆盖在上面,天生柔骨让他的身体柔软而又充满韧性。 抱着这样一具身体,心中潜藏的焦虑和暴虐褪去,他就这么轻易的被安抚,似乎只要这个人在怀里,易罗越便能从内心那无以名状的痛苦和挣扎中脱身而出。 内心蠢动的凶兽嘶吼一声,不甘心的再次回笼。 楚非骄眨了眨眼,飞羽一般的睫毛上震落两滴水珠,似乎不解易罗越的沉默,而易罗越摩挲他肌肤的触感,让他缓慢而艳丽地嗫嚅着。 “嗯...怎么了...” 混合着低吟的声音大大满足了易罗越的感官,他忍着迅速蹿升的兴奋感,低声道:“还要。” 说着,他低下头,宛若骑士对王子的忠诚, 易罗越不想承认,从暴虐中挣脱而出的自己此刻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到,在希冀一个吻。 楚非骄的手正抵在他的胸膛上,易罗越的视线垂落,第一次意识到那手指纤细的过分,像是一把利剑,极细,却硬生生贯穿他的心脏。 楚非骄看着低头的易罗越,额前湿润的黑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伸手,拨开那遮挡的发,看到他低垂的双眼,似乎在等待一个吻。 楚非骄微微踮脚,就着易罗越低头的动作,将一个湿润的吻印在他的额头。 理智在那一刻崩解,再也没有人去思考他们为什么相遇、为什么拥抱在一起,不管利益还是情欲,他们纠葛在一起。 因为楚非骄有伤,解放了血腥天性的易罗越害怕伤到楚非骄,所以只是在他腿间释放了。 楚非骄的细腰频频颤抖,然后逐次演变成艳丽的蠢动,与那个狂野性感的身躯重合,在一片混沌激昂的水声中攀上高峰。 浴室外,阿命从陪护房走出。 浴室中激烈的水声,昭示着一门之隔的地方,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经历什么。 阿命捡起楚非骄扔在床上、用来割破右手的水果刀,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肩上的子弹生生挖出,然后割破了自己的右手。他捡起地上的弹壳,将子弹和弹壳一起握在手里。 他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小刀,轻声道:“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 “阿骄,你不该依附任何人而活。你应该活的潇洒自在,你应该是漫游天际的云,没有人能让你跌落尘埃。” 阿命那张和楚非骄一模一样的脸上,不见了平日里的温顺,而是满满的傲慢和轻狂,与楚非骄日常的模样在那一刻惊人的重合。就好像这个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个在浴室中抵死缠绵,一个在一门之隔的房间中满心怨火。 阿命眼中浮现凶恶和怨毒的神色。 “易罗越...” ... 一夜黯淡,第二天,整装完毕的易罗越离开医院。 5月15日,战事僵持许久。杀部按兵不动,任由杨明带领邪魂堂一次又一次的征战。整体局面可以说是稳中有进。 5月20日,整理完东陵区的蒋碧落,带领青冥堂加入战场。尽管仅仅经过简单的训练,可是被蒋碧落训练过的他们,依旧爆发出了恐怖的威力。犹如一把尖刀,突入法库区腹地。 6月1日,在六月的第一天,杨明带人杀入夜道的总堂,江淮饮弹自尽。 曾经狠辣的布下连环计的江淮,最后还是不敌绝对力量的碾压,随着夜道,永远的逝去了。法库区的沦陷,也代表着整个城西三区一统。 然而,L省S市城西,只是开始。 6月2日,战场结束的第二天,胡言毫不犹豫的压着冯河像修罗会表示臣服,狼帮,彻底并入修罗会! 6月3日,修罗会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流火玫瑰彻夜灯火通明。 流火玫瑰的二楼大厅中,摆开了一桌又一桌的酒席,在最前方的桌子上,伤势恢复些许的楚非骄十指交叉,安静地坐在那里,他旁边坐的是易罗越。 大厅中,接到庆功宴通知的兄弟们三三两两的走了进来,一时之间,打闹、喧哗、呼喊,让整个灯火辉煌的流火玫瑰鲜活起来。 玫瑰还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礼裙,站在二楼大厅门口,笑看着这些走进来的人。 打头上楼的是李山河和贾不假,贾不假对着玫瑰吹了个口哨,调戏意味十足:“这位美女是谁啊?穿的真么漂亮,跟天仙似的!” 玫瑰笑的高深莫测,没有理会贾不假的调笑,伸手示意他进门。 贾不假吊儿郎当地伸脚一踹,砰一声把大门踹开就往里走,还没走两步,定睛一看,看到易罗越坐在最前的桌子边看着他,那表情也很高深莫测。贾不假一个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贾不假尴尬地站稳,虚虚地说:“易...哥,咳,易哥、楚少,晚好,啊,晚好。” 易罗越一挑眉,贾不假马上一溜烟地找个犄角旮旯坐下来。一边在心里狂骂,就知道玫瑰没安什么好心,不就是调戏她一下嘛,至于那么小气,连提醒一下易哥在里面都不提醒! 李山河目睹了贾不假作死的全过程,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叫了声易哥,大马金刀地找个地方坐下了。别看李山河块头大,但是该有的脑子他可一点都不少。 接着其他人轰轰隆隆地走了进来,自己落座了。 落座也是一个讲究,易罗越和楚非骄坐在最前面的桌子上,连李山河都识趣的没有上前讨一个座位。 李山河旁边就是霍烈、杨明、蒋碧落、任惊绝,这张桌子旁边,坐着百千洺和楚梓烈,还有新归附的胡言和冯河。以藏和苦无性情古怪,很少现身人前,也根本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从座位来看,未来修罗会的权力划分非常已经初见苗头。 “好了。” 易罗越低沉地出声。 其他原本还在打闹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偌大的房间里针落可闻,几乎听不到任何杂乱的声音。 易罗越站起身,端起桌子上的酒,朗声道:“从修罗会建立,到今天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我们拿下了城西三区,终于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但,我们刚刚起步,修罗会还只是蹒跚学步的孩童,但是,迟早有一日,我们能问鼎巅峰!” “不管我们有什么样的过去,从今天开始,那也只是过去了!” 易罗越环视全场,场中有跟着他一起从死囚牢中挣扎而出的兄弟,也有从三道盟投向修罗会的人,更有胡言和冯河这样的依附者。易罗越的话,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原来是死囚的,终究要割断和死囚牢的联系,努力的适应现代社会,适应黑道的生存法则。他们已经不再是苟延残喘的死囚了,他们有‘家’,有‘兄弟’,因此也必须从过去中走出来,不能沉湎其中! 而后来加入修罗会的,无论之前终于谁,无论他们曾经是谁,如今他们是修罗会的一员。王级过去,开始新的征程,也是他们应有的选择。 “今天,是庆功会,有伤的,我给你们备了药酒,没伤的,不醉不归!看谁不顺眼,对谁有意见,灌酒!灌醉了,就给我把那些糟心事都统统忘了!明天酒醒,大家都是兄弟!对我有意见的,也来比划比划,只是别怪我没有事先说明,别最后,喝到桌子底下去!” 第三十八章 群魔乱舞的庆功宴 众人齐齐站立,高声道:“预祝修罗,问鼎巅峰!干!” 大碗白酒仰头灌下,透明的酒液从脖颈一路流淌到胸膛,热辣的酒液点燃心中的烈焰,众人开始了彻夜的狂欢。 无论认识不认识,无论有没有交情,看到了就得上去灌一杯,管他是不是自己的上司,又有怎样辉煌的过往!他们,今天只想一醉方休!过了今晚,他们也就能痛快的忘掉那些所谓的过去,真正的从死囚牢的噩梦中清醒过来,然后,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去追随、去拼搏,直到修罗与修罗会一同问鼎! 虽死,无憾! 玫瑰为了这次庆功宴下了大力气,准备的非常充分,光是酒,就备上了足足一百箱!从高烈度的伏特加、到香甜的葡萄酒,再到威士忌、香槟、白酒、啤酒,有一些酒甚至一口千金,到这里,也不过是在豪迈畅饮中打湿衣衫的一部分罢了。 酒过三巡,这帮从来不醉的家伙也都烂醉如泥,可是他们可不是好惹的。楚非骄的伤让他不能喝酒,他也就坐在上位,一口一口地吃着自己的水果沙拉,看着那帮喝醉的家伙群魔乱舞。 杀部的人把霍烈围了起来,酒壮怂人胆,更何况那帮杀坯还不怂,酒劲上来了居然想勾肩搭背的灌霍烈酒。 霍烈本来穿着笔挺的制服,坐的腰杆笔直,像是在参加什么高大上的西餐舞会。可惜,杀部中年龄最小的那个胆子最大,喝多了被人一起哄,拎着一瓶威士忌非要霍烈喝。 霍烈看着那个小子喝的脸颊通红,手中举的酒瓶子都快怼到他嘴里了,那帮杀坯还在旁边起哄。 “统领!喝啊!喝啊!” “统领别怂,就是喝!” ... 霍烈看着那帮杀坯看好戏的表情,挑了挑眉,一把抢过那瓶威士忌,仰头就灌。 “好!统领好酒量!爽快!真帅!” 满嘴胡话的小子早就喝的神智不清了,说完就一咕噜地往地上一躺。 另一边,易罗越手中拿着倒满了伏特加的酒杯,对楚非骄说:“那帮小子也是有胆子,居然去灌霍烈的酒。” 楚非骄看戏看的正来劲,闻言问道:“怎么?霍烈酒量很好?” “好?”易罗越喝了一口伏特加,说:“岂止是好?你别看他那幅禁欲的军人样子,他当年在军营里,有特种兵像灌他酒,五个人喝他一个都没喝过!” “等那帮特种兵的教官来了,看着满地‘阵亡’的醉鬼,就霍烈一个人还坐在那里自己一瓶一瓶灌,当场脸一黑,让人把那些醉鬼拖走了。第二天,不管他们宿醉,硬生生罚他们两倍的训练量,理由是:五个人喝不过一个,丢人!” 楚非骄也觉得好笑,另一边霍烈解开了袖扣和领扣,将袖子向上折叠到手肘,露出肌肉坚实的小臂,正一手拎着一瓶啤酒往嘴里灌呢!就霍烈那个酒量,喝啤酒那就跟喝水差不多。 整个会场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可是仔细一看,这场宴会可没什么高雅。 “我们两个说这个,这个是这个,这个是这个...” “六啊六啊!” 那边喝的舌头都捋不直了,还划着拳,另一边喝多了嫌会场热,直接把上衣撕了。还有的酒兴来了,打着赤膊和人干起来了!打着打着,两个喝过了头,就滚到地上了,压醒了一溜‘阵亡’的酒鬼,痛叫声和怒骂声此起彼伏。 别说,还真压到了几个明明没醉还装醉的人,被发现之后,三瓶白酒伺候,当场保证他们醉的彻彻底底、人事不省! 这帮家伙酒量好,平常喝不醉,也不敢喝醉,如今骤然一放松,谁也没能幸免,都被灌了酒,发起酒疯来也是千姿百态、让楚非骄真的开了眼、长了见识。 那边,坐在前面的蒋碧落和楚梓烈都是性格清冷的类型,蒋碧落更是阴冷毒辣,新成立的青冥堂中,也没有人敢来找他喝酒。可是架不住有个开场就到处乱窜的贾不假啊! 贾不假拎着瓶酒,也醉的差不多了,居然直接上手挂在了蒋碧落的肩膀上。 “呦?青冥...堂堂堂主,怎么自己坐着,来来来,喝喝喝!” 说着,手一歪,酒瓶里的酒液直接冲着蒋碧落的领口就灌了进去,一边灌他一边还念叨着:“这就对了...喝酒嘛,别阴着张脸,咱们都是兄...弟!兄弟!” 蒋碧落上衣马上就湿了,看一瓶酒倒空了,贾不假居然又从另一只手中匀过来一瓶酒,又冲着蒋碧落倒了过去。只是这次倒得地方有点微妙,刚好倒在蒋碧落两腿中间,而且,那瓶酒贾不假还喝过! 全身都是汗和酒臭味的贾不假压着他肩膀的那条手臂,还动了动。蒋碧落原本有一头黑色的长发,被这么一弄,都打结了,而且还沾上了汗和酒液。 忍不下去的蒋碧落向后一个肘击,硬生生顶在贾不假的胸口,将他推出去三步远。 “贾不假,你找死!” 骤然凌厉起来的蒋碧落双眼一厉,竟然带出了几分邪气。 被击退的贾不假满心都是酒酒酒,要是一般时候,性格滑溜的他早就脚底抹油当场溜了。 他随手从旁边人那里抢了一瓶酒,又往前一扑,刚好扑到蒋碧落的的背上。口水和酒水糊了蒋碧落一背,怒火中烧的蒋碧落一个抖肩,将贾不假震开,在贾不假再次缠上来的时候,一脚就踹了过去。 贾不假喝的都快交代了,眼前都是重影,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对着蒋碧落踢过来的腿竟然直接抱住,然后顺势一躺。得,蒋碧落也被他拽到了地上。 不死心地贾不假拿着酒还想灌蒋碧落,蒋碧落怎么可能喝贾不假不知道从哪个人手里抢过来的酒,奋力地挣扎着。两个人,一个是曾经追随修罗的疯子,一个是曾经雇佣兵界的王者,两个就这么在地上疯子般扭打着,酒瓶里的酒又是泼又是洒。 旁边青冥堂有个神智还清醒的兄弟,看到这一幕,顿时心里一声大大地妈卖批。 我去,贾不假真牛!感这么灌他们堂主,这是汉子!真汉子啊! 于是他默默走过去,手里拿着几瓶开了封的酒,看贾不假手中酒瓶的酒撒光了,他就默默递上一瓶、默默递上一瓶... 楚非骄注意到这一幕,当场笑喷了,他抱着他的水果沙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个人才啊!这绝对是个人才!哎,百千洺,你的密部还缺人吗?那家伙是个人才啊!” 百千洺?旁边的百千洺和胡言笑里藏刀,聪明人给聪明人灌酒,棋逢对手的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自己喝大了。 孤身坐着的楚梓烈看着有性格跳脱的醉鬼也想过来灌他的酒,顿时眉头一跳,当场一个单臂支撑,越过饭桌向着楚非骄这边走来。因为会场太混乱了,满地都是‘尸体’,还有拦路的‘小怪’,楚梓烈甚至展开了身法,遇山跨山,为了离开这里,他这一路比得上西天取经了。 那边的群魔乱舞还在继续,李山河也喝的脸红脖子粗,到最后,根本不在意是谁和他喝了,只要有人碰杯就喝! 他看到楚梓烈向着楚非骄走去,原本混沌的大脑一醒,看到那边抱着水果沙拉,和这满场的混乱格格不入的楚非骄。楚非骄看着他们的眼神,让李山河尤其不爽。那种看猴戏、看热闹的眼神,仿佛他是局外人一样。 易罗越设宴的本意,就是为了让这帮家伙能尽快的熟悉起来,将一些隔阂化解。男人之间情谊比女人之间要有趣的多,女人之间的情谊多是陪伴,只有在身边的才是最好的,可男人之间不同,只要一顿酒,这辈子就是交心的兄弟! 看看那边的霍烈,旁边的空酒瓶子倒了一地,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那姿态,配上满地‘阵亡’的酒鬼,很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风度,仔细一看,他眼中满是迷茫,也喝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那边的蒋碧落和贾不假还在地上滚呢,青冥堂的那个兄弟在旁边默默地递酒,深藏功与名。 那边的易罗越也和人喝上了,感和他的喝的人基本上都是醉的差不多了,认不清眼前人是谁,否则也没胆子拉着易罗越喝酒。所以易罗越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就搞定了满地的人,那战果,在场仅此于霍烈。 全场唯三清醒的人,就是任惊绝、楚梓烈和楚非骄。任惊绝和惩部肩负着保护在场人的责任,具是滴酒未沾。可是看看楚非骄和楚梓烈,楚非骄身上有伤就算了,楚梓烈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一点酒都不喝。 李山河当场就不爽了,酒精上头,本就冲动的他更怒了。 从一开始,他就对楚非骄没有什么好感觉。楚非骄看着易罗越,说什么做交易,给他们自由。可是一开把他们兄弟关进来的,不就是官家吗?楚非骄看着易罗越和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有趣的玩物,李山河如何能不怒? 楚非骄和楚梓烈,都是一路人,一滴酒都不喝,他们有把他们当兄弟吗?有把他们这些死囚当兄弟吗? 第三十九章 白部伊始(一) 也许是酒精吞噬了他的理智,李山河拎着瓶酒,走到楚非骄面前。 砰! “这是庆功宴,楚少不能滴酒不沾啊!” 李山河将那瓶伏特加重重放在楚非骄面前,巨大的力量,让伏特加酒瓶的底部开裂,酒液慢慢顺着缝隙流了出来。这种伏特加,酒精含量极高,点火就能烧的类型。而楚非骄的伤还没有好,李山河就拿了这么一瓶酒放在他面前。 看楚非骄没有动作,李山河大声道:“楚少这是不给我面子,是看不上我们兄弟吧!” 另一边,胡言和百千洺顿了顿,他们是喝大了,可是没有失去理智。 胡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红酒,看着那鲜艳的色彩,低声对百千洺说:“李山河,他仅仅是会长的保镖吧...易哥保镖,敢这么和副会长说话?” 百千洺喝了口香槟,冷笑道:“他不光敢这么和副会长说话,还敢直接骂统领呢!” 百千洺还记得李山河在医院中对着他破口大骂的样子,当时可是在楚非骄的病房中,楚非骄刚刚做完手术,还处在昏迷状态,他就敢在病房中大声唾骂。要么他是真傻,要么他就是真没把楚非骄的死活放在心上。 “他可是易哥身边的老人,以为楚少看不起咱们,实际上他也看不上我们这些后来者,觉得我们不会真正为易哥尽力。看看楚少,楚少可是为易哥挡了一枪,他还敢为难楚少,让楚少喝酒。” 胡言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哦...还有这事?” “少来这套。”百千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说:“你要是不明白,怎么就坐到这张桌子旁呢?楚少不是能忍的人,易哥也保不住李山河。看看易哥,看看楚少,谁更有本事,还两说呢!”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笑的高深莫测。 还是那句话,人活着,屁股有时候比脑袋重要! 说白了,易罗越真正信任的人也唯有他的老兄弟。霍烈、李山河还有贾不假,杀部中也有易罗越之前的兄弟。易罗越只让霍烈执掌一部,让贾不假和李山河做了自己的贴身保镖,看上去是给整个死囚牢中出来的死囚做足了姿态,他不会偏颇自己的兄弟。 可是事实上呢? 李山河还是照样对着他们指手画脚! 胡言很聪明,他和冯河是后来者,连死囚都不是,跟着易罗越,他们没有出头之日。而选择站队在楚非骄身后可就不一样了,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 另一边,还没等易罗越出声训斥,楚梓烈已经到了楚非骄身边,拎起那瓶剩不了多少的伏特加,干净利落的灌了。 “李山河,我陪你喝!” 李山河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楚梓烈又是被李山河的举动弄得怒火中烧,用半箱酒,把李山河彻底喝倒了。 一场群魔乱舞的庆功宴,喝倒了除楚非骄和任惊绝之外所有的参加者。 等到连易罗越都靠着墙,满眼迷茫的时候,有惩部的成员进来,在玫瑰的主持下拖着这帮酒鬼带他们住进流火玫瑰的房间。 楚非骄举起酒杯,对着枯坐在一旁的任惊绝示意,任惊绝抬头看他,那双散发着阴冷恶毒光芒的眼睛,淡淡地看着他。 楚非骄忽的一笑,手腕一拧,杯中酒倾泻而下,全都浇在醉倒在地的李山河头上。像是滚烫的热水和利剑,宣召着李山河的结局。 楚非骄站起身,扶着醉的不行的易罗越向着五楼走去。 在一片昏暗中,走进房间,楚非骄扶着易罗越在床上躺下。他的右手不好使力,扶着易罗越去洗澡这个选项是在是太高难度了。 幸好玫瑰足够贴心,安顿好大局之后,玫瑰让人送来了浸过热水的毛巾和醒酒汤。 楚非骄压根就没伺候过人,他怎么知道怎么帮人擦身,他也就是胡乱用热毛巾帮易罗越擦了擦脸。 易罗越醉的有些意识迟缓,但是还没到理智全无的地步。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湿热触感,他一把抓出楚非骄的手,压着楚非骄的手和他手下的热毛巾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一片黑暗中,他沙哑地开口:“别在意山河,他...” “不在意?”楚非骄打断了他,他说:“是他几次三番的针对我,我还没做什么呢。易罗越,谁才是你的情儿?” 良久的沉默后,易罗越低哑地说:“对不起。” “呵!” 楚非骄抽出手,在一片黑暗中看着易罗越,那双溢满光华的眼睛中漩涡涌动。 易罗越想也没想,一把拉下楚非骄,交换了一个热辣滚烫的吻。 然后死死拥着楚非骄,安眠一夜。 第二天早上,整个流火玫瑰都回响着抽气声,宿醉的感觉让人太阳穴疼的突突直跳,大早上的,整个流火玫瑰都显得很颓废。 最崩溃的是贾不假,他一觉醒来,就看到蒋碧落阴阴沉沉地坐在他旁边,揉着太阳穴。 昨天贾不假缠着蒋碧落喝酒,最后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醉倒之后也纠缠在一起,玫瑰没办法,就只能把两个人扔到一个房间了。 看到贾不假醒了,蒋碧落慢条斯理的把自己一头快乱成鸟窝的长发随手打了个结,确保它不会妨碍他的行动,然后... “啊啊啊!易哥救命啊!蒋碧落要杀人了!!!” “救命啊!别揍脸!别揍脸!我告诉你,蒋碧落,揍脸我可还手了!” 贾不假的惨叫声整个流火玫瑰都听到了,一个早上瞬间鸡飞狗跳。 楚非骄靠在五楼的栏杆上,看着贾不假上蹿下跳,笑了笑。 新的一天开始,还真是有活力呢!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大家都坐到二楼的的大厅中。 二楼的大厅已经被人收拾好了,从宿醉中缓过来的众人换上了严肃的面孔,毕竟放纵是一时的,黑道的征伐才刚刚开始。 百千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金边眼镜被他放在桌子上,看上去也是头疼的不行,却还是声音沉稳地说:“整个城西三区已经被我们纳入掌控之中,邪魂堂人数已经达到了一千人,青冥堂也招收了近五百人,残梦堂刚刚起步。 而整个三道盟,从固定资产到流动资金,和货,修罗会大概接收了近五亿的资产,但是我们还没有相应的部门进行处理。我的建议是,尽快组建相应的部门。” 听到这里,易罗越沉默了一下,他看向楚非骄,说:“我有意成立白部。” “白部?” 楚非骄挑挑眉,易罗越又打算新建一部,看这个样子,是打算交给他?别忘了。楚非骄现在还挂着副会长的名头,手下却没有实权。楚非骄能忍的了一时,是因为他知道易罗越一定会给他一个交待,但是他忍不了一世。 如今易罗越终于决定了,只看这个白部有多大的权力了。 “是。白部,总管所有关于白道的事宜。黑道和白道,就像是莫比乌斯环的正反面,无论走在正面还是反面,终究是走在这个环内的。修罗会要想成为庞然大物,不可避免的,就是与白道的世家相互缠绕,互相依存。这是最安全的方式,也是最危险的方式。 不光是商业,还包括和那些成立许久的老牌商业世家博弈。这其中,利益与政治的纠葛纷纷扰扰。阿骄,这一切,我能交给你吗?” 楚非骄定定地注视着易罗越,交给他? 易罗越的意思,是他管黑道,白道的事全权交给楚非骄。这哪里是给他一个白部,分明是把半个修罗会都交给他了! 一旦楚非骄有半点错处,整个修罗会就会得罪整个国家机器,粉身碎骨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下场。 而易罗越说,交给他? 整个大厅中,也是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在思考易罗越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非骄却笑了,笑的宛若骄阳一样耀眼。他生性骄傲,那是因为他有骄傲的资本。有谁能比京门楚氏的少爷更加了解那个在普通人看来遥不可及的社会?那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名利场,那优雅和高贵外皮之下的博弈和厮杀,一切都宛若昨日一般清晰可见。 易罗越,真是个可怕的人啊!他明知道楚非骄身后的势力一定大到非常恐怖。想想他离开死囚牢,还有李可佳一夜落马,这都是楚非骄和他背后的势力所为。易罗越摆脱不了楚非骄和他背后的势力,所以何不干脆物尽其用?用楚非骄和他背后的势力,为修罗会开道! 真是,可怕的人啊! 他轻易放权,看上去那么的信任你,让你感激到想要视为知己者死,但却掩盖不了这信任背后最冰冷的不信。 利用,冰冷的利用! “当然!” 看到周围人看着他犹疑和不信的目光,楚非骄骄傲到近乎傲慢的出声。 他知道这些人对他的不信,他当然要拿出点东西,让他们相信了。 “有人说这世上来钱最快的生意有三样,抢劫、走私和毒品。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生意,比抢劫更安全,比走私更来钱,比毒品更暴利,那就是...” 第四十章 白部伊始(二) “垄断!” “这个世界上并非名贵的生意才能赚钱,谁要是有本事把粮食垄断,那整个世界,就算是所谓的超级大国,也得干净利落的低头听话。只要你能做到垄断,哪怕是再小的行业,也有暴利可图。” “而垄断不仅影响商业,也影响着政治乃至整个文明。世界上,被垄断控制的国家有不少,最著名的,就在大洋彼岸的北美洲。就算是超级大国又能怎样,资本,才是真正沾满血腥却又控制一切的手。因为它握住的不是金钱、地位和权势,它握着的,是人心的贪婪!” 楚非骄笑着,说着让在场众人悚然的话。 站得高度不同,看这个世界的方式也不同。 他们原本是死囚,为了活下去倾尽所有,谁又能有这样的见识和气度,用这样不屑的语气去形容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 但是,楚非骄笑意盎然,眉眼之间带着绮丽的不屑和嘲弄。那双眼睛中,流动着华美的光,人世间所有的欲望,你都可以从中看到。 另一边的百千洺闻言也勾起了嘴角,他笑的温柔而缱绻,即使不带着金边眼镜,他也儒雅的像一个绅士。他穿着白西装,似乎随时可以出现在上流社会的酒宴中。可是他温柔的笑容中,却是和楚非骄一模一样的嘲弄。 对于阶级、对于贵族、对于那所谓的上流的嘲弄,包含着恶意和不屑。 百千洺是个情报贩子,他倒卖情报,把整个世界弄的腥风血雨。可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阶级是什么、贵族是什么。 因为对于他来说,众生是平等的。 他可以告诉你一个乞儿是怎么从贫民窟中挣扎求生的,他也可以告诉你一国总统今天晚饭吃了什么。只有在百千洺眼中,众生才是平等的。因为阶级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在他看来,即使是总统,也和一个乞儿没有什么差别。 对于楚非骄来说,也是一样的。他和他的家族,协同这个存在了五千的国家一起,早已经站在了世界的巅峰。阶级、世家、贵族,在他看来还不如他想吃的水果来的重要。 他骄傲到近乎傲慢,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被他放在眼里。 这也是百千洺站在楚非骄这边的原因,李山河只是个引子,他让百千洺明白他和易罗越是两路人。因为在易罗越眼中,这个世界还是世界,而在百千洺眼中,这个世界只不过是由一条条见不得人的秘密组成的罢了。而他,握着这些秘密。 易罗越看明白了百千洺和楚非骄的漫不经心的嘲弄,这些对于他们来说连提一提都惊心动魄的庞然大物,在他们看来确实一文不值。 这就是差距... 它现实的让人无奈。 楚非骄十指交叉,继续道:“就当前来看,最有潜力的是自然是虚拟产业。手机、电脑、网络、电商,这些我们只要能沾上一点,就足以让我们富得流油。可是,还不够!我要的,是垄断!包括信息行业的垄断!” “在这个越来越数据化的年代中,可以想象,未来的世界大战没准都是在虚拟世界进行的。谁先行一步,谁就可以控制未来!我可不想依靠现有的网络,未来当我们有实力的时候,要么入侵已有的卫星,要么自己发射卫星,这样才能做得真正的垄断!” “卫星?”贾不假额头肿了一块,看上去是被蒋碧落揍的,他开口说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楚楚楚...少,那东西,咱能做?” 百千洺好整以暇地说:“卫星算是什么,在大洋彼岸,很多火箭的背后都是大财阀。等到我们发展到足够的高度,有的是高科技人才会为我们所用。到时候,咱们也算是帮国家发展一下科技了。” 楚非骄笑的宛如荼蘼的花朵,问他为什么能想到这些,因为他大哥就是这么干的。为了楚氏和他自己的未来,楚非泰紧紧握住了两样东西,军队,和整条信息产业。毕竟,国有也是垄断的一种。 楚非骄提出这个计划,当然不是为了和自己大哥争什么。他需要用易罗越的力量,来帮助他大哥达到真正的垄断,不是一国,而是整个世界!当然,易罗越也会获利。 “这是未来,现在谈这些太早了。但是,现在修罗会手中握有这么多的夜总会和酒店,为什么不把它打造成整个娱乐休闲的完整体系,然后垄断呢?运作的好,这会产生你难以想象的暴利。” 楚非骄看向易罗越,说:“当然,也需要阿越的帮忙了。” 易罗越回过神来,说:“我?我可不懂这些。” “你也说过,黑白两道,就像是莫比乌斯环的正反两面,可无论怎么扭曲,它都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循环。我计划逐步将整个城西三区三星以上的酒店和成规模的娱乐城收购,重新包装、改造,树立新的品牌。同时,在所有繁华路段都要有我们的酒店和娱乐城。到时候,我们一家独大,就可以操控整个行业的价格了。” “然后通过不断的宣传,让那些富人前来玩乐,只要他们来,那他们吃的、住的、玩的,都是我们的。这不光能给你带来海量的资金,也能为你打造一个铺天盖地的情报网,我想,这一点百千洺应该最熟悉。” 另一边的百千洺矜持的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尤其是经营流火玫瑰的玫瑰,看向楚非骄的眼神都不同了。 他们当然听出了楚非骄话中的狠意,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就是明摆着抢钱!还是你情我愿的抢钱。怪不得楚非骄说垄断这东西,比抢劫更安全,比走私更来钱,比毒品更暴利! “你还真是...下手够狠啊!”易罗越似笑非笑的道,不过眼神明显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这算什么...”楚非骄嗤笑一声,“我的计划,可是跟着修罗会来的。修罗会能独霸一省就垄断一市,能独霸一省就垄断一省,修罗会扩张到哪里,这条产业链就会伸入哪里。只要修罗会足够树大根深,谁能说什么。” 楚非骄不是什么商业天才,可是跟着他大哥久了,这些东西不用教他也会。 “不仅如此,等我们资金足够了,走私、黄金、钻石、石油,都是可以尝试的。我甚至可以邀请精英操盘手,等到公司上市了,在股市上和世界大牛们博弈一番。你也可以和商业世界合作,牢牢地寄生在他们身上,用他们的血肉来养你的修罗会。也可以拍拍电影、玩玩赌场洗钱。” 楚非骄像是一个魔鬼,他轻声开口,唇瓣宛若盛开的地狱玫瑰。 “只要你敢想,我会让白部变成第二个罗斯柴尔德、第二个巴菲特,只要你想!” 沉默... 良久的震撼和沉默... 楚非骄就这么轻易的,将整个金融体系摊开在众人面前,然后告诉你,只要伸手,你就可以得到一切。 这多像是来自地狱的诱惑啊! 这个美丽的仿佛生活在潘地曼尼南的人,用魔鬼一样的口吻诱惑着所有人。 “呵...”易罗越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眼中燃烧的烈焰,他说:“好!既然你想,就去做罢!你需要什么?” 楚非骄交叉的十指松开,他说:“玫瑰过来帮我,密部也要配合。然后从现有的账面抽出三千万,这三千万暂时不能给你回报。但是三年后,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多少钱!” “这不是问题,整个修罗会的财产都可以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破产!” 易罗越低声笑了笑。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会长。”一旁的任惊绝却忽然开口了,他看着楚非骄,身上阴冷的气息让楚非骄不太舒服。 “会长,惩部也要协作。” 任惊绝的话音一落,当场气氛一滞。 协作? 这是协作?还是监察? 易罗越在惩部成立之时,曾经亲口说过‘必要时候,允许你监察各部各堂’,那么新成立的白部呢? 任惊绝脱口而出的话像是钉子一样,他说:“惩部可以协作白部,有些事,还是惩部擅长...比如,逼迫那些资本家,说出自己的银行账户!” 楚非骄看着任惊绝,慢慢的,他压下嘴角的笑,说:“也好,阿越,就让惩部协作吧!” 会咬人的狗不叫,李山河这几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倒是让他忘了任惊绝了。 这样也好,摆在明面上的交锋,总好过这个心智变态的疯子私下里给他来个什么审判、裁决,这样,也能让易罗越安心。 易罗越环视全场,最后定格在楚非骄的脸上,他说:“好,就让惩部协作吧!” 多可笑,他们是明面上的情人,他们是暗地里的对手。为了对方付出,却又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寸步不让。身体交缠在一起,心却如隔天际。爱不会在一片废土中发芽,唯有荆棘爬满灵魂,在彼此拥抱时,鲜血淋漓! 第四十一章 上街(一) 白部确立成立后,楚非骄避开了易罗越,来到流火玫瑰顶层的房间。 阿命安静的呆在里面,怀里还抱着那只猫崽。很小的一只折耳猫,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尖那里有一点点黑色。 阿命看到楚非骄,歪了歪头,轻轻道:“阿骄?” 他怀里那只小小的猫也呜咽着转身,奋力向着声音来源扭头,转过来那一瞬间,楚非骄看到了一双包含着宇宙的眼睛。这只折耳猫的眼睛是蓝色的,蓝的很透明,但是眼中却仿佛藏有整个银河。 楚非骄走过去,从阿命怀里抱过小猫,小猫呜呜地伸着头,粉嫩嫩的鼻尖在空中翁动着,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哪里来的?” 阿命曾经带着没睁眼的小猫来过,可是那时楚非骄还被易罗越做的浑身难受,压根没注意。上回在医院,阿命也没有带它来。 “捡的,从街道旁捡的。阿骄你看它的眼睛漂不漂亮?” 阿命像是献宝一样笑着说。 “漂亮,可惜它是盲的。” 阿命脸上的笑容一顿,接着像是没听到一样。 楚非骄抱着小猫,脸上却多了几分真心的喜爱。 他和阿命基本上是完全一样的,阿命知道楚非骄一定会喜欢,才会拿这只小猫来讨他的欢心。 楚非骄抱起小猫,用鼻尖点了点它的鼻尖,对阿明说:“阿命,你去联系一下君无心。” 提到君无心,阿命顿了顿,问道:“找他做什么?他还不知道在哪里浪呢!” “易罗越让我接手白道的事,把他拉过来,我们行事要方便很多。” 君无心,一个在国际上拉仇恨程度唯一比得上百千洺的人。 他是骗术师,简单来讲,就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但是这个骗子,却能编织天衣无缝的谎话,为自己骗来权势、地位和财富。 他曾经花了三年时间布局,骗了一国总统,差点把自己骗成总统女婿。因为他骗了很多人,作天作地,国际上好几十个国家都挂了他的通缉令。 楚非骄能认识君无心,还是在京门楚氏的宴会上。当时君无心骗了马家的小小姐,他是以马家小小姐的未婚夫的身份参加的宴会。 然后,他看上楚非骄了。 也算是君无心倒霉,他的骗术针对楚非骄布局,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暗处有个静静看破一切的阿命。楚非骄和阿命,靠着双生花一样的面容和君无心玩了几个月,最后还是被君无心发现并全身而退了,但是楚非骄和阿命也没有吃亏。 楚非骄懒懒地说:“‘万水千山’百千洺,‘欺诈师’君无心,‘小丑’Judas,他们三个可是国际仇恨榜上位居高位的存在,连一些恐怖分子都没有他们三个拉仇恨。” “君无心。”阿命低着头,一双美丽的眼睛中充斥着晦暗和滞涩,“他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他不值得信任。” 说实话,如果真的要在君无心和Judas之中选择一个的话,阿命宁愿去接触他们从未见过的Judas。 原因...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那个骗子...那个骗子之所以可以没心没肺的骗遍全世界,是因为他把自己的心遗落在一个人身上了。 楚非骄也知道君无心不能信任,他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打算相信他,我不在意他说的是不是谎话,因为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但是,只要别人信就可以了。” 阿命抬头,眼中的晦暗隐去,那漂亮的眼睛中,满满地充斥着楚非骄的身影。 “对,阿骄,君无心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 阿命笑了,笑的柔顺而恭谦,仿佛将所有的温柔都化作谦卑,安静地奉于眼前人。 ... 修罗会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建设工作,残梦堂、青冥堂、邪魂堂,各招收满了一千人,开始了集训。百千洺则和楚非骄联手,整顿城西的餐饮娱乐业的同时,安插下一个个的‘眼前’,一双由无数‘眼睛’组成的情报网,正在形成。 时间转眼就过了一个月,2010年7月4号,刚好是死囚逃出死囚牢整整三个月。 修罗会的威名已经传出,同时也引起了四方警惕的目光。 但是全国黑道,因为九股突然出现的洪流而风起云涌,修罗会一统城西已经算是小打小闹了。 随着时间步入七月,学生们也都放暑假了,东北也进入夏季。 在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楚非骄和易罗越两人也是忙中偷闲。 楚非骄抱着二分之一个西瓜在那里用勺挖着吃,这是他的早饭。旁边的易罗越吃着米饭和菜,听着旁边‘咔嚓’‘咔嚓’挖西瓜的声音,狠狠皱了皱眉头。 最后他长臂一伸,夺过了楚非骄怀中的西瓜。 “西瓜性寒,早起空腹吃对身体不好。” 楚非骄白了他一眼,放下手中想要戳过去的勺子,说:“那你是打算让我早上饿肚子了?” 易罗越顶着楚非骄‘风情万种’的白眼,把西瓜交给服务生让他们拿下去。 “一会儿贾不假来,我让他给你带了‘醇熟’面包。你干吃行吗?” 桃李的醇熟切片面包,是少数楚非骄愿意吃的面包,剩下的面包,他大部分都是一生黑。 “我能说不行吗?” 楚非骄还想争取一下。 “不能不吃早饭!” 易罗越神情未变,盖棺定论。 楚非骄以前练武也练舞,为了让身体维持在一个合适的肌脂比,他已经习惯了饥饿感,在易罗越看来,绝对是连胃都饿小了。 易罗越就曾经因为忍受不了楚非骄一日三餐吃水果而没收了他的水果,给他留了一桌的饭。结果楚非骄早上半碗粥,中午半碗粥,晚上还是半碗粥,就这么过了三天。一个身高一米八、全身肌肉流畅柔韧的大男人,一天一碗半的粥,居然还没饿死,易罗越一度不能理解。 后来他就开始了艰难的,‘楚非骄’食谱探索路线,允许楚非骄吃水果,但是也不能不吃饭。 不多时,贾不假拎着当日的‘醇熟’切片面包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李山河。 楚非骄接过面包,熟练的打开。这种切片面包中心白色的部分非常的软,楚非骄喜欢那种软软的口感。一般来说,买面包的时候戳一戳,基本上只要够软,面包的味道都不会太差。 楚非骄把中心撕下来吃掉,剩下的四边上的坚硬部分,易罗越包了。 贾不假看着两个人分吃面包,他坐在高脚凳上,很是不能理解。 怎么说,他们现在也不差钱,那个边扔了也就扔了,但是贾不假总觉得自己被喂了满嘴狗粮。 玫瑰很贴心,中途上来看到楚非骄在吃面包,自己送上来一杯伯爵奶茶。 楚非骄撕着面包吃,一边对易罗越说:“今天难得没什么事,去逛街吗?” “逛街?”易罗越看着楚非骄,他没觉得,楚非骄是那种喜欢逛街的人。 “夏天到了,出去买点合适的衣服。现在安定下来,你也要请政府那些人和本地豪强吃饭,总要买点合适的礼服。” 其实楚非骄他们的衣服都有手下买,像楚非骄的穿着一般都是阿命负责,而易罗越的穿着,细心的玫瑰一般都会准备好。 楚非骄想出去,也不光是为了买衣服。 “出去逛逛,看看外面发展的怎么样了,别在自己老巢却连路都不认识。” 楚非骄这话一出,易罗越、贾不假、李山河面面相觑,最终同意了还捎带上了来送奶茶却听到要逛街的玫瑰。 这三个月,他们都忙着修罗会的诸多事宜,逃出死囚牢,对于死囚们来说只是个开始,活着的感觉是一点点找回来的。每天发愁吃什么,想想买什么衣服,这些普通人看来的琐碎小事,却有着真切的,活着的滋味。 身高腿长、身高一米九五的易罗越,容貌昳丽、骄傲俊美的楚非骄,一头黄毛有着几分不羁帅感的贾不假,两米身高和铁塔一样的壮汉李山河,在加上个穿着恨天高,换上红色超短裙的玫瑰。这五个人,走进商业区,那吸睛率简直是百分之一百。 打头的楚非骄和易罗越,真是让人帅的合不拢腿。 易罗越曾经是军人,多年生死一线的搏杀带给他的,是完美的男性身躯和危险的魅力。在一群东北大汉中都算的上是鹤立鸡群的身高,更是让他多了几分逼人的压迫感。 楚非骄那根本就是个富家少爷,过分俊美的容貌和微微扬起的下巴,都让人想起漂亮名贵的猫儿,明明傲气逼人,却偏偏可爱的想让人冲上去撸一把! 很多姑娘一边都是捂着嘴,激动的在一边不能自己,还有看帅哥走着走着直接撞人群中的。那‘啊啊...好帅’、‘模特还是明星’、‘老公’种种轻声尖叫中,过人的耳力还是让楚非骄听到了一些诡异的窃窃私语。 ‘走一起攻受立显!’ ‘身高绝对攻受!’ ‘嘶溜...真帅,太帅了!这绝对是极品的霸道帅气攻和女王傲娇受啊!’ 第四十二章 上街(二) 直到一个女音几乎是嗷的一嗓子划破所有的窃窃私语。 “就说了是帝王攻和少爷受!” 原本想要当没听见的楚非骄和易罗越脚步一顿,楚非骄缓缓回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两个十几岁的女生,应该是放暑假的大学生,喊出来的那个是有着一头黑色长发、带着眼镜,看上去很腼腆温柔的那个。看到楚非骄看过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噗!”玫瑰没忍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觉得有趣,婷婷袅袅的走了过去。 玫瑰今年也就二十七,换下了大红色的礼裙,穿上红色的超短裙,又梳了个干练的发型。170的身高搭配上那至少8厘米的高跟鞋,F杯的胸和大长腿,让她看上去妥妥是个御姐。 “小妹妹别怕。”玫瑰巧笑嫣然地走过去,伸手钳住长发女生的下巴,一用力,将她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 “来,告诉姐姐,你和你朋友叫什么呀!” 被她抬着下巴的长发女生整张脸羞得通红,本来就腼腆的她羞答答地答道:“我我...我...称呼我红瓷就好,她是我闺蜜,叫她熏阳就好。” 红瓷旁边,梳着仙女辫的女孩落落大方的冲玫瑰笑了笑。 出乎玫瑰预料,这个看上去内向的小女生,居然在最初的腼腆和慌乱之后,言谈清晰,而且,没有告诉她真名。 这个警惕性不错啊! “好,红瓷。能不能告诉小姐姐是怎么看出来他俩的属性的?说的好,姐姐今天有奖励哦!” 红瓷推了推眼镜,瞄了瞄楚非骄和易罗越,笃定地说:“主要看气质!” “噗...”玫瑰松开她那只有着调戏嫌疑的手,然后一把揽住红瓷的小细腰,再次笑的前仰后合。 “那红瓷,你告诉姐姐,你看出什么气质了?” 红瓷被玫瑰搂紧怀里,和那F杯的胸来了个亲密接触。结果,这个看上去很腼腆的女孩,大大方方的回搂了玫瑰的腰,蹭着玫瑰的胸回答道:“强强如何定攻受,第一身高很重要,器大活好必是攻,腰软体轻定是受。属性还要看气质,根据经验有依据,狂拽酷霸帝王攻,身骄体软少爷受。” 然后红瓷顿了顿,接着幽幽道:“姐姐胸好大好软...” 旁边的熏阳看着红瓷,已经是满脸血,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半直不弯的闺蜜弯掉的契机就在于一个胸大腿长的御姐... 玫瑰越发觉得这个女孩有趣了,她还特意挺了挺胸,说:“说的漂亮!你和熏阳上街干什么?买衣服?化妆品?还是买手机?电脑?姐姐今天都包了!” 说完,玫瑰兴冲冲拉着红瓷往楚非骄那边靠拢,还不忘跟熏阳说:“来来来,那边的小妹妹跟上!” 熏阳有点尴尬,她连忙说:“不麻烦姐姐了,我和瓷儿...和红瓷来就是买点衣服。” 玫瑰回头,惊艳一笑,说:“没关系,姐姐一点都不麻烦,来来,一块去吧!” 熏阳莫名的,从玫瑰的笑容中读出了一重含义,敢拒绝老娘,呵呵! 熏阳在看看自己那个不成器的闺蜜,她已经完全沉沦在玫瑰的F杯里面了,完全不管这帮家伙是不是好人。熏阳一咬牙,也只能跟上去了。 楚非骄看着玫瑰半抱着一个长发的小女生,身后带着另一个,有些意外地开口问道:“怎么,看上了?” 玫瑰风情万种地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喜欢,逗着玩。” 说着,她抬起红瓷的下巴,看红瓷在楚非骄的眼皮底下,快要红成苹果的脸,忍不住说:“看,多可爱!” 楚非骄摇了摇头, 说:“别玩脱了,记着把人安全送回去。” 旁边的贾不假瞄着熏阳,摸了摸下巴,怼了下李山河,说:“哎,你别说,那也是个小美人啊!” 熏阳身高不高,也就一米六冒头,长着一张包子脸。她头发有自来卷,留成长发之后,小卷被拉成了大波浪,比烫的还要好看。大波浪趁着那张包子脸,有点这个年纪女生的可爱。 “太小。” 李山河面不改色,却一针见血。 贾不假猛地摇头,控诉道:“哪里小?” “哪里都小!” 熏风也就十八岁,而贾不假已经三十多了,李山河那句哪都小是真的。 贾不假对比了一下李山河那两米的块头和人家小女生一米六的身材,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玫瑰在那里调戏红瓷,熏阳跟在后面,贾不假也不管什么小不小了,他咳嗽一下,走过去,说:“呦,小美女,真漂亮啊!” 楚非骄把贾不假的搭讪和调戏都看在眼里,一头黄毛,看上去就很不正经的贾不假简直像是流氓猥琐小姑娘。但是熏阳小姑娘挺大气的,感觉到他们没恶意,就和贾不假有一句没一句的搭上话了。 一行人进了商场,直接往奢侈品那边走。 楚非骄进了一家店,叫‘缪斯’,这不是个大品牌,在国际上也并不知名。可是它开在康平区市中心最繁华的的商城中,它的设计师姓楚,叫楚梓晟。 “几位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有服务员走过来,合体地笑着问道。 楚非骄笑着说:“要你们设计师做的衣服,带我去看看。” 服务员的神色一顿,能做顶尖奢侈品的服务员,她的眼光很刁钻,客人的身份、地位、消费能力,几乎一眼就能被她识别。不说别的,就楚非骄和易罗越,还有铁塔一样的李山河,就让服务员明白,这是个富豪,顶尖富豪。 如果不是最顶尖的富豪,谁能有这样的气质?谁能有这样的保镖? 而且,这个少爷上来就说要他们设计师的衣服。缪斯只有一位设计师,他在国际上声名不显,因为他不做品牌,不做时装秀,他只做高定礼服。出自他手的衣服,没有一件是低于十万美金的。 服务员扬着合体的笑容,热情的将人引到内室。 “刚好这几天我们设计师就在康平区,这里是一些成衣,您先看着,如果不满意,我这就联系设计师,他很快就能赶到。” 玫瑰看到内室中有一套大红色的宫花裙,繁复的裙摆垂地,上面盛开着一朵朵美丽的宫花,她几乎是一眼就看上了,拉着红瓷走过去。 服务员微笑着解释道:“这是一套以宫装为基础的礼裙,上面大大小小绣了一千四百多朵宫花,雍容大气,正称小姐这样的气质和身材。” “是吗?”玫瑰看着那一身红色的宫装,很是满意。 她问身边的红瓷,说:“好看吗?” 红瓷整个人都是傻的,一个刚上大学的普通女孩,家境也只能算得上是小康,哪里到过这种看上去就很金碧辉煌的地方。 “好看。”她最后,也只能呆呆地回答道。 “好看就行。”玫瑰拿出一张黑卡,交给那个服务员,说:“给这位小姐量一下尺寸,让你们设计师改一下,然后给这位小姐包好,送到她家里去。” 红瓷整个人都愣了,她以为是玫瑰要买啊!这是,要...送给她? “这这这...这要多少钱?” 红瓷蒙着一张脸,看向玫瑰。 玫瑰瞅着好笑,问服务员:“多少钱?” 服务员很得体地说:“八百万。” 红瓷一脸惊悚的看向服务员,一脸你们在抢钱吧的表情。 “这套宫装礼服,是纯手工制作,其中用到的蜀锦面料,都是用仿古机器,人工织就的。而那一千四百朵宫花,也全部都是人工制成。礼服上的金丝,是真金经过十万次以上的捶打,制成人体温就能使之卷曲的极薄金箔,使得整套礼服非常舒适。” 服务员非常好心的给这个被吓到的女孩介绍这套绢花宫装。 玫瑰脸上的笑容没变,她拉过红瓷,摘下她的眼镜,直视她的眼睛,说:“这套礼服是送给你未来作为婚纱的,这是你答对问题的奖励哦!” “那也...太贵了...” 玫瑰不在意的笑了笑,八百万,对于别人来说是很多了,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一个数字。 她眼前这个女孩啊,穿着帆布鞋、学生装,连脸上的妆都画的一塌糊涂,一看就不是她这种流连于各种男人之间,连眉尖都锐利的像刀一样的女人。 红瓷年轻、漂亮,只是不会打扮,也没有钱打扮自己。而玫瑰有钱,又会打扮自己,可是她无论怎么打扮,都掩盖不住她皮肉中渗透出的...金钱的腐臭味道。不像这个女孩,看上去腼腆、内像,内心却有着真爱的东西。 这样的女孩,值得最好的。 “别着急,这套衣服你平常不能穿,要留着,这里还有很多不错的小礼服,适合你穿。一会姐姐带你去化妆品的专柜,给你好好打扮一下。你还年轻啊!” 玫瑰笑着说。 另一边,楚非骄和易罗越看着西装。这里的西装大部分走的都是奢华风,黑色打底调,剪裁非常的贴合男性身材。一般来讲,对于男性身材的要求很高。不是身高腿长八块腹肌,穿上这样的西装,也驾驭不了,平白看上去像是爆发户。 但是这样的西装很适合易罗越,不能再适合了。 第四十三章 上街(三) 另一边,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中,在首饰柜台上,阿命的指尖划过钢化玻璃,他手下,一排排钻石制品在耀眼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楚梓晟,到商场来。” “楚少?你怎么去商场了?” “我带阿越来你这里买点衣服,你最好赶紧滚过,否则我就搬空你的衣架,不给你留一毛钱。” “哈...”电话那边的楚梓晟乐了,他说:“大少爷,我那些衣服本来就是给你做的。你看的上眼,才是我的福气。” “楚少稍等,我这就到。” 阿命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似乎刚刚那个指使楚梓晟的大少爷不是他。冰冷的柜台反射出他的面无表情的面容,他的手指,在一款对戒那里停了下来。 售货员一看,笑着说:“这款对戒是安德烈先生设计的杰作,它叫做‘两生花’,先生要是买下它作为婚戒,就可以和自己的妻子如同连理枝、两生花一样永世相爱。” “呵...”阿命低低地笑了,他说:“安德烈是个疯子,它的作品也是疯的,你应该不知道,这是他的遗作吧...” 那位售货员的脸都僵硬了,她确实不知道,这是安德烈的遗作... 阿命抬头,看着那个售货员,他说:“而且,你也不知道两生花到底寓意着什么...” 那个售货员被阿命的眼睛定住了,她只觉得那双眼睛是那么的美,里面光华流淌,商场中璀璨的灯光照在他眼中,形成一条光带,仿佛银河跨越天际形成的伤疤、 “两生花,寓意着永世不得相见与求而不得的爱。传说世上有一种花,一枝上花开两朵。两朵花背对着盛放,却一直在努力着转向对方。当它们相对的那一刹,就会拗断自己的花茎。它们明明生于同一段枝桠,却仿佛活在两个人世间,两生不得相见。” “安德烈爱上了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爱德华,忍受不了背德之爱的他用一场大火,终结了自己和爱德华的性命。安德烈患有重度妄想症,他是个真的疯子,这款对戒,是他在陷入癫狂的妄想之时,留下的作品。” 售货员呆呆地点了点头,她眼里映着漫天星河,却没有一点焦点。 阿命叹了口气,他说:“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他又听不到...” 阿命忽然就笑了,艳丽的像是剧毒的花,他自言自语道:“买下它...送给阿骄当订婚戒指...” 阿命用蛊惑一样的语气对那个售货员说:“你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你只是遇见一个客人,一个你记不得面貌的客人,买走了‘两生花’” 售货员点点头,僵硬地拿出‘两生花’,将它包好。阿命付了钱,带走了两生花。 在阿命走后,售货员呆滞的眼睛恢复常态,她看着阿命的背影,脸上的肌肉渐渐痉挛,诡异的堆砌成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她屑道:“不过是一个冒牌货,真以为自己就是他了?呵...谎言说的多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啊...” ... 另一边,楚梓晟匆匆忙忙赶到商场,楚非骄已经让易罗越换上了西装,帮易罗越打领带的时候,他还把手放在易罗越的胸口,上上下下地吃豆腐。 另一边的贾不假一双大眼睛瞪着那些衣服,指着其中一件,问道:“这件多少钱...” “二十万。” “啧...”贾不假摇了摇头,又指了一件,问道:“那件呢?” “二十三万。” “这里的衣服,都是拿金子做的吧!”贾不假真诚地感慨了一下。 旁边的李山河大马金刀地坐在休息区,这里的西装,没有他能穿的。 楚梓晟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嗨...少爷,你为那位先生选的西装非常的合身哦...但是我这里有更好的,不来看看吗?” 楚梓晟手中提着行李箱,里面装着他临时赶作出来的情侣西装。在得知自己少爷换人了,他就时刻准备着少爷来他这里拿衣服了。 “这位设计师,我身边的这位先生不差钱,只看你的西装能不能让我们满意了。” 楚梓晟笑着打开行李箱,说道:“两位先生可以称呼我为...Dominic。” 楚非骄挑了挑眉,说:“Dominic,多明尼克,拉丁语,属于上帝的。设计师信教吗?” 楚梓晟将西装交给楚非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将一只手摁在胸口,然后执起楚非骄的一只手,俯身亲吻。 “在下不信神,信奉我心中的缪斯,Dominic,我是属于他的信徒。” 楚梓晟垂下的眼帘,盖住了他眼中的狂热。 楚梓晟也是楚家的家臣,他帮助楚家经营整个‘樊笼’品牌‘樊笼’和Dominic的名字让无数上流为之疯狂和倾倒。樊笼的忠实簇拥,有一国王子或是王后,也有总统和州长。但是对于楚梓晟来说,他最好的作品,永远在‘缪斯’中。 楚梓晟带来的西装与众不同,这套西装,经典、优雅,楚非骄身上那套有着收小的腰部,完美的勾勒出两人的身形。 楚梓晟是完美主义者,从面料到设计,再到剪裁,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衣服有任何的缺点。对于完美的偏执,让他的作品几乎可以称之为艺术品。而艺术品的生命力根植于穿他的人,易罗越和楚非骄,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完美的贴合了这套西装的设计。 楚非骄拉着易罗越的领地,迫使他低头,在他耳边笑着说:“这套西装,看上去真像是结婚礼服。” 易罗越不动声色的看着镜子中的两人,即使他们穿着近乎一样的西装,可是细微的、贴合身材和气质的剪裁,烘托出两人完全不同的气质。 “如果是婚礼礼服,你应该穿白色的西装...或是,婚纱!” “不就是想看我穿婚纱吗?你给我买,我可以穿给你看啊!阿越?”楚非骄对着易罗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被猛地俯身的易罗越用唇堵上了嘴。 楚梓晟在旁边准备着其他的礼服,目不斜视,似乎完全没看到拥吻的两人。 等到易罗越放下不知不觉被他卡住腰拎起一些的楚非骄,他转过头对楚梓晟问道:“能帮他们定制礼服吗?” 楚梓晟的目光顺着易罗越所指,看向了李山河和贾不假。 他瞬间被贾不假那壮的和蛮牛一样的身躯惊呆了,他是设计师,这样的体型... “旁边的那位先生的礼服,可以在这里挑选,但是...坐着的那位先生...为这样健壮的先生制作礼服,这还真是个赋有挑战性和特殊性的任务啊!” 楚梓晟如是感叹着。 但是楚梓晟很快就沉迷在李山河那健硕的肌肉中了,这样的人形蛮兽,这样的体格,真是非一般的狂野。 楚梓晟一挥手,一帮俊男美女围着李山河比比划划,冰冷的皮尺弄得李山河好几次都要把身边人甩出去了。 玫瑰挑完了礼服,就带着红瓷和熏阳逛化妆品去了。 玫瑰找了个高脚凳,往上面一坐,对着各家专柜,颇有种指点江山的女王气质。她手里的黑卡完全就是刷不完,在她的指引下,红瓷和熏阳懵懵懂懂地从一家又一家闪烁着灯光的专柜中,抱回一堆贵的吓死人的东西。 那些小小的瓶瓶罐罐,里面的东西都是用克来计算的,却动辄几千,简直可以说的上是价比黄金。 买完工具,玫瑰带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找了个妆台,按着红瓷坐下。玫瑰开始帮着红瓷化妆,玫瑰将红瓷那一头长发编了起来,用各种琳琅地饰品装饰。等红瓷换上高定的小礼服,脱下帆布鞋,穿上五厘米的细高跟。 红瓷整个人怔怔地看着等身镜中,那个看上去美丽到有些冷艳的姑娘。她所有的不安和腼腆,都被掩藏在完美的妆容下,将那些忐忑转化为了性感和冷艳。她就像是一朝脱下脏衣服的灰姑娘,穿上她身边这个姐姐送她的水晶鞋,踏入王子的宴会。 玫瑰任由红瓷发愣,她去拉过熏阳,同样帮她画了一个完美的妆容。熏阳穿上典雅干练的礼服和粗高跟,站在灯光之下,她也愣住了。 成人的世界,在看到镜子的那一刻轰然洞开。 完美的妆容是女人的铠甲,尖尖的高跟是女人的武器,她们有着对美丽的痴狂,再狼狈,也是骄傲的模样。 当玫瑰拉着红瓷和熏阳走回‘缪斯’,楚梓晟夸张地称赞道:“三位美丽而有品位的小姐,你们就像是在出席王子的宴会。只要王子不是个瞎子,他一定会选择你们中的一位,作为他的妃子。” 连李山河和贾不假看到两个女孩,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青涩的学生妹,被玫瑰一打扮,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多年后,红瓷不用玫瑰帮忙,自己就能画出完美的妆容。她自己的工资,足够她买那些昂贵的瓶瓶罐罐,让她把那些液体黄金往自己的脸上涂抹。 但是她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玫瑰,忘不了镜子中第一眼看到的自己。她原本是个比较自卑的女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是玫瑰用那一身妆容告诉她,她长大了,而一个女人,该怎么活。 红瓷一直觉得,当年的事情是上苍赠与她的一场梦。她因为高呼一句话,让那美的像梦一样的少年回头,然后穿着红裙地女人告诉她,她可以活的更好、更美。 第四十四章 冷寂中的悸动 从‘缪斯’出来,楚非骄和易罗越将整个街区都逛了一遍。 楚非骄带着易罗越进了一家叫做‘回忆庄园’的甜点屋,庄园的主人是位端庄美丽的女士,她家的甜点都非常好吃,而且一点也不贵。最受欢迎的是蛋挞和抹茶冰激凌,蛋挞一块一个,抹茶冰激凌两块一只,对比别家,真的是便宜的不行,而且味道非常棒。 楚非骄在那里买了份提拉米苏,一边用勺挖着吃,一边对坐在他对面的易罗越说:“这份提拉米苏用的饼干是老板娘亲自做的,可可粉的比例与别家不同,微苦的味道尝起来特别棒。我觉得,米其林三星的大厨都没有老板娘做的好吃。” 易罗越看了看自己左手边放着的一堆蛋挞,他捧着现磨咖啡叹了口气。 楚非骄不吃蔬菜,那是绝对的一点都不吃,他也不怎么吃甜食。像面包他基本只吃‘醇熟’,奶油蛋糕之类的更是没有见他动过。没想到,楚非骄不是不吃甜食,而是他的舌头比较挑剔,甜点有一点不对他都不吃。 另一边的贾不假一口咬掉半个提拉米苏,皱眉道:“我怎么就觉得一坨东西糊在嘴里了,哪里有什么微苦,什么可可...” 李山河对于盘子里甜腻腻的味道表示了一万分的厌恶,他说:“拉倒吧,咱们俩大老粗,还想品尝甜品?” 玫瑰在旁边对着一杯芒果慕斯皱着眉,慕斯看起来确实非常好吃,可是...女人啊!都是要身材的!玫瑰纠结了半天,才动手挖了一点点吃,刚刚入口,就被那完美的味道征服了,她几乎是将一杯慕斯都吃完了,一点不管自己会胖多少。 老板娘将现做的翻糖小蛋糕交给楚非骄,楚非骄毫不犹豫就把蛋糕扔给贾不假拎着,贾不假二话不说就把小蛋糕扔给了李山河。李山河一个两米壮汉,提着个红色的蛋糕盒,看上去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七月的阳光穿过回忆庄园的玻璃幕墙,映照在几个人的脸上,他们在这样的阳光中...贪恋片刻如普通人的幸福安宁。 楚非骄的目光划过角落阴暗处的窥伺者,扬起明艳的笑,里面,是满满的恶意和不屑一顾的傲慢。 ... 夜幕转瞬降临,川流不息的车辆打着灯,在高处俯看,宛如奔腾的光河,每一滴水,都是一颗被大城市打磨的麻木的灵魂。 张晋谦坐在鲲鹏大厦顶楼的办公室里,办公室足有两百多平方,休息室、卫生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小厨房,方便办公室的主人自己开小灶。 办公室其中一面是落地玻璃幕墙,作为整个S市最高建筑,在鲲鹏大厦的顶楼,可以俯看整个S市。都市的繁华、利益的熙攘,只一眼就尽收眼底。 咚咚! 张晋谦的特助张以归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张晋谦看着S市宏达的夜景,淡淡出声。 张以归拿着资料走了进来,站在张晋谦的椅子背后,冷声说道:“城西三区被修罗会一统了,我查过他们的资料,他们好像是一群忽然出现的人。目前只知道他们的实力非常惊人,可以说,不弱于我们的族人。但是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那不是单纯的混黑道的人能有的血腥味。” “不会没有人没有过去。”张晋谦垂眸,看着自己十指交叉的双手,低沉地说道:“只是你没有查到。” 张晋谦转过座椅,看着张以归那张和冰雕一样的面容,说:“就像那个多年来帮我的神秘人,你也什么都没有查到。没查到,要么是有人帮他们遮掩过去,要么,就是他们自己舍弃了过去。” 张以归沉默了一下,低着头,说:“是的,是我的错,我会继续调查。” “关于修罗会的主要成员的资料在这里...”张以归将资料放到办公桌上,推向张晋谦。 他知道,张晋谦不喜欢别人接触,哪怕是隔着资料的间接接触,也会让他厌恶。 张晋谦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很慢很慢的翻看着,翻到易罗越的照片,张晋谦顿住了。 张晋谦看着那个男人,身高腿长、长相俊美、气质坚毅,更重要的是他的神情,极具压迫性和侵略性,这是个不好惹的男人,而且极其危险。 看到张晋谦看着易罗越的照片,张以归说道:“这是修罗会的会长,名叫易罗越,我怀疑,他是失踪已久的修罗。族人有发回线报,说修罗被关押进了监狱,却没有指明到底是哪个监狱。但是根据...赵霁阳的动向,很有可能也是东北死囚牢。” “如果易罗越真是修罗,他真的来自死囚牢,那么...”张以归翻开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是楚非骄。 “他的出现,也许就有了解释。” 张以归的声音很冷肃,那是种公事公办的声音,不带任何一点的个人情绪。张以归本人也和冰雕一样冰冷,他的脸上不会有多余的神情。张晋谦已经习惯了,因为张家族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张以归那平淡冷漠的音线,却让张晋谦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一张放大的照片,照片是在一家甜品屋中照的,楚非骄吃着提拉米苏,笑着和坐在他对面的什么人说话。 那微微上挑的眉眼,嘴角扬起的弧度,微抬的下巴,捏着银勺的手纤长细腻,微开的唇瓣露出柔软的小舌,一切,一切的一切,张晋谦都是那么熟悉。这个人,在四个月前,是他亲眼看着走出他们的别墅,走上囚车,走入那个九死一生的囚牢。 那是他要求的! 他用他的命,换回了另一个人的命。 张晋谦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楚非骄了,尤其是,在三个月前,死囚牢传来清洗的消息。 这只是他以为,现在,这个人又出现在阳光下。他安然惬意的吃着提拉米苏,一样习惯微微抬着下巴和人说话,握着勺子的手臂还是线条流畅,他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一样的美丽,一样的骄傲... 怎么可能? 张晋谦从来都古井无波的心波动了一下,一个普通富商家的少爷,竟然可以完好无损的从死囚牢中活着走出来,这怎么可能? 易罗越?修罗? 楚非骄是代替赵霁阳进入死囚牢的,赵霁阳是修罗的属下,而现在,楚非骄和疑似修罗的男人,在逛街。 开什么玩笑? 张晋谦脸上很平静,他交叉的十指痉挛了一下,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张以归继续用他那冷淡的如机器人一样的声音说:“怀疑易罗越是修罗,是因为这两个人。” 他翻开另外两张照片,一张是贾不假的,一张是李山河的。 贾不假那一头黄毛和李山河那蛮牛一样的身躯,是再明显不过的标志,骗不了人的。 “易罗越身边,跟有‘顽猴’和‘熊罴’,修罗会中,也有疑似‘白起’的人。很明显,易罗越是修罗的几率非常大。这个世界上,能让顽猴和熊罴心甘情愿被驱使的,唯有修罗了。” “家主,楚非骄,有问题。” 作为张晋谦的特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非骄的存在。张晋谦关了楚非骄七年,像禁脔一样不允许任何人接触他。但是张家不允许任何隐患存在,张以归调查过楚非骄,那个时候楚非骄的资料完美的无懈可击。 他是京门一户富商的独子,从小到大练习舞蹈,长相俊美。后来高考凭借着近七百的成绩和舞蹈特长,考进京门大学。 而如今,在进入死囚牢后,他出现在疑似修罗的人身边,和他举止亲密,在修罗会中的地位也不低。 这个人有问题,很有问题,就像张晋谦说的,他的过去,要么有人帮他遮掩,要么就是他自己舍弃了。 张晋谦抬头,看着张以归的脸。 办公室中没有开灯,夜色中的霓虹打在他面无表情的、冰雕一样的脸上,斑斑驳驳的光块明明暗暗,让他的脸无端显得诡谲而冷漠。 张以归的脸是个代表,张家的族人永远都是一个模样,包括张晋谦自己,都是那个冷漠的的模样。 张晋谦却是第一次,这样厌恶张以归那个冷漠的声线。 张以归告诉他,楚非骄有问题,那么干脆,那么冷淡。 有问题吗? 张晋谦如何不知道... 张晋谦的拇指,在照片中楚非骄明艳的笑脸上划过,他心里,其实是庆幸的,庆幸楚非骄有不为他所知的一面。只有这样,楚非骄才能从那个死人堆中挣扎出来,依旧笑得骄傲且昳丽。 “去查,找机会将楚非骄带过来,我要见他。” 张以归不管自己的家主有何种心思,他知道,张晋谦不会背弃家族,而他,只需要服从就好。 张以归弯腰,说:“是,家主。” ... 整顿休息的日子还在继续,百千洺在加紧收集情报,而楚非骄也在忙于白部的建设。 张晋谦在东北势大,易罗越不敢贸然出手,双方的情报系统运作着,互相用警惕的目光,窥伺着彼此。 东北暗流涌动,风暴,将要来临了。 第四十五章 直面 楚非骄坐在流火玫瑰二楼的栏杆旁,看着一楼大厅疯狂扭动的人群。 易罗越出去巡查三堂的建设情况,楚非骄处理完白部的事宜,晚上并没有事情可做。 他伤好的差不多了,易罗越却不让他喝酒,玫瑰也看着他,只给他上了一杯咖啡。 他抱着咖啡小口小口抿着,漫不经心的目光在底下的人群中梭巡。 楚非骄根本不知道,因为他习惯坐在二楼栏杆处俯视一楼,流火玫瑰中已经流传了美人凭栏的传闻。 无数种隐晦而痴迷的目光划过楚非骄,看着他慵懒惬意的坐姿,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转动目光,底下的人群都疯狂扭动着肢体。似乎那个男人的目光比毒品还要让人上瘾,还要让人陷入幻想和狂热。 百千洺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在他身边。 “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无聊啊!”楚非骄慵懒地说:“这里太闷了,出去走走吧!” “你也真是闲的,没事做帮我整理情报啊!” 百千洺对于楚非骄这个出去走走的提议很是不满,他最近一边要整理收集情报,一边又要跟着白部的进度铺设情报网,一边又要培养合适的人手,百千洺都恨不得自己能张三头六臂。 但是看看楚非骄,明明白部的事更忙、更多,他还能有空说自己无聊。 楚非骄站起身,起身下楼。 白部的事情是忙,可是谁让楚少有影分身呢?白天他工作,晚上阿命工作,事情再多,有两个人高效率的人也很快就被解决了。 百千洺跟着楚非骄出去了,他可不敢放这祖宗自己出去,外一出什么事,百千洺觉得自己也就活到头了。 转念一想,百千洺觉得这么出去危险还是太大了。他拿着手机,给霍烈发了一条信息。 百千洺大概还不知道,就是这一条信息,救了他一命。 流火玫瑰位于康平区偏市郊的地方,这里没有中心街区的繁华,夜里也并不喧闹。 七月的天气,在L省来说温度不高不低,夜里微风徐徐,凉爽宜人。 沿着街区走出去,漫天星斗,能让人安静下来。 “楚少,城东那边...以后的路,怎么走...” 也许是夜色太凉,百千洺看着走在他前面那个男人,身姿挺拔,腰背挺直,满身傲骨,他其实查到不少东西。 刚刚离开死囚牢的时候,楚非骄说他陪了张晋谦七年,却被当做替死鬼扔进死囚牢。百千洺原是不信的,他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无论从身份还是样貌,楚非骄的身份都隐隐指向了京门楚氏的二少爷。 京门楚氏,是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在世家的金字塔中,楚氏位于那唯一的尖峰。 而且楚非骄和楚非泰差的年纪太大了,他们差了整整二十岁,长子要继承家业,而幺子生来就是享福的。 楚氏的二少爷在京门里面招猫逗狗,横起来谁都不怕。撸过老元帅的鸟,追过老首长的狗,砸过老先生的古瓷器,活的比谁都恣意。 可是他竟然真的在张晋谦身边呆了七年,将他最好的时光扔在郊区的别墅里。 百千洺不知道他该说什么,易罗越和张晋谦迟早要争个你死我活。那么,楚非骄要怎么选择?是要报复吗?还是要袖手旁观? 楚非骄抬了抬眼皮,他知道百千洺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 张晋谦,张晋谦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暗地里是京门楚氏的二少爷,明面上是易罗越的情人,无论怎么看,都和张晋谦没有一点关系。 “你想太多了,百千洺。路就在脚下,往前走就是了。走到没路了,撞倒了南墙,再接着走就是了。”楚非骄神色不变,淡淡地说。昳丽的眉眼间,是平淡而坚定的神情。 百千洺转念一想,确实觉得自己可笑,是啊...是他想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愁在一时呢? 看着这样的楚非骄,百千洺心中也是感叹。 旁人只看到楚非骄傲慢、骄纵、不讲理,可是他也执着、专一、坚定,认定的东西他不放手,放手的东西他不回头。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被其他的目标所迷惑,他会认准他想要的,如他所言,走到没路了、撞倒了南墙也不回头。 两个人走着走着,楚非骄看到前面有一家卖麻辣烫的餐馆。那家麻辣烫装修的和咖啡馆差不多,很有小资的情调,而且店内坐的很满,显然生意非常红火。 楚非骄笑了,他说:“走,咱们吃麻辣烫去!吃惯了贵东西,其实还是这些小吃解馋。” 行动力极佳的楚非骄拉着百千洺就往那家小店去了。 楚非骄拿着盆和夹子,在柜台上挑选自己想吃的。 甜不辣、虾饺、牛肉、鸡肉、蟹棒、蟹排...最重要的是牛丸... 楚非骄上来夹的全是荤菜,素菜只夹了一小缕金针菇,算是彻底贯彻他的荤食主义。 “要辣,要特别特别多的辣!” 放在称上一称,楚非骄拿了小五十块的荤菜,他还很认真的和那个痞帅痞帅的服务员说他要加很多辣。显然,对于吃麻辣烫,这位少爷是各种老手。 百千洺就不一样了,他一个情报贩子,有的是人上杆子给他送钱,就是为了从他嘴里掏出一些情报。所以百千洺从来没有吃过麻辣烫这么接地气的小吃,他顶多吃过那种高级的牛排自助餐。 百千洺还穿着很绅士的白衬衫,高级手工定制,站在小店中也算是格格不入。 但是凭百千洺的眼力,他还是看到那边那几个快要弓成虾米大口大口吃麻辣烫的几位小姐,身上穿的衣服至少得是五位数。 百千洺学习能力很强,他学着楚非骄拿着夹子夹菜。 他没吃过麻辣烫,一边参考楚非骄的选择,一边根据自己喜好要了些青菜、笋片等素菜。最终,荤菜点了三十多,素菜点了十多块钱,加一块也是小五十块。 等到服务员将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端上来,楚非骄去要了辣椒,他觉得还是不够辣,百千洺要了瓶醋,往里面倒了小半瓶。两个人谁也没点啤酒,他们谁也不爱喝那种对于他们来说劣质的啤酒。 可是吃着吃着,百千洺的动作慢了下来,也许是一个情报贩子对于信息的敏感,他渐渐觉得店里的气氛很诡异。 他和楚非骄在吃麻辣烫,周围人大声劝酒,很是热闹,可是他们后面角落中那桌,对坐着的四个人,却默默地吃着东西,从来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他们好像是和整个世界隔离了一样,连百千洺刚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和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百千洺心中暗道不好,他假装没有发现他们四个,随意的划开手机锁,点开他曾经发给霍烈信息的画面,快速的发了一个感叹号!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将手机放下。 楚非骄没有发现那四个人,他也不用告诉楚非骄,最好是维持这样的局面,直到霍烈带人赶来。 但是显然,那四个人不是那么想的。 在两碗麻辣烫即将吃完的时候,那四个人站起身,走到楚非骄和百千洺面前。 带头的是张以归。 “楚少,好久不见。” 楚非骄那这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他若无其事的将最后一个牛丸一口一口咬完,接着才抬头,看向来人。 “张以归,我们也就四个月没见面,谈不上好久不见。你能亲自带人来见我,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张以归冰雕一样的面容没有任何的撼动,他看着楚非骄,说:“家主想要见您,请和我来吧...” 楚非骄向后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冷声道:“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啊!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我会去见张晋谦,我和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张以归不管楚非骄说什么,他还是那句话:“家主想要见您,请和我来吧...” 楚非骄知道张家人都是这个脾气,可惜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靠在椅背上,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滚!” 百千洺在对面,听得心都提起来了。 少爷啊!你是很厉害,但是我没有你那个身手啊...要死人的知不知道... 张以归没有被楚非骄轻慢的态度激怒,实际上,他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愤怒,他只是公事公办地说:“那就别怪属下带您走了。” 张以归退后半步,冷声道:“带楚少走,他身边那个,杀!” 他身后三个人猛地冲了上来。 楚非骄低叹一声:“我还是很喜欢这家麻辣烫的口味的...” 楚非骄对于张以归带来的这三人很熟悉,他们是张家的死卫,只听命令,不死不休。 楚非骄单脚踏上桌子,猛地将面前的餐桌向着三人踹了过去。 当先的死卫单手撑上桌面,一跃而过,一双鹰爪向着楚非骄抓去。楚非骄维持着坐的姿势,其中一条腿抬起,以无可想象的速度向上踢去。看似薄弱的脚尖,目标是死卫的腕部,由上至下,蓦然爆发! 楚非骄的力量并不强,但是速度凝聚爆发力,骤然一击,直接将那死卫的手腕踢断。 接着反震之力,他连人带椅整个人向后贴倒在地上,躲过紧接而来的第二位死卫的攻击。 第四十六章 纯白荒原中的守棺人 第三位死卫是冲着百千洺去的,百千洺没有楚非骄的身手,但是他也不是等死的。他已经给霍烈发了短信,只要能坚持到霍烈来,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双手绷紧,甩手以恐怖的速度飞出四把飞刀,那死卫和百千洺的距离太近了,这四把飞刀角度极其刁钻,前后封锁,完全隔绝了死卫闪避的余地。而死卫也根本就没有闪避,他双臂回收挡在身前,硬生生受了四把飞刀,其中两把插在他的小臂,还有两把插在他的上臂。 而死卫的速度不减,整个人如同飞奔而起的奔牛,百千洺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猛地撞击在腰腹,当场飞出三米远,重重摔落在地上。 “你敢!” 楚非骄惊怒交加,整个身体凌空弹起,抓住手腕骨折的死卫的空挡,滞空五次轮踢,尽数轰击在死卫的胸口。楚非骄含怒暴击,腿上并没有收力,五次抡击让死卫的胸骨传来牙酸的碎裂声,更将他两百多斤的尸体凌空踹起,重重地撞上墙壁。 ... 另一边,霍烈和李山河都在流火玫瑰,楚非骄和百千洺出去走走,为了清净,特地避开了易罗越那边的人。 霍烈的手机亮了一下,李山河随手拿过来,看到一个‘!’,发信人是百千洺。 他皱了皱眉头,鬼使神差的将那条短信删掉了。 李山河不知道,百千洺发的上一条短信是:霍统领,我和楚少出去走走,有情况会再给你发信息。 ... 一位死卫被楚非骄重创,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楚非骄躲过另一位死卫的攻击,向着百千洺移动而去。 百千洺胸口剧痛,躺在地上意识不清,他的手机被甩在一旁的地上,屏幕都碎的掉渣了。 双方骤然打起来,整个麻辣烫小店中的人都惊叫着逃走了,张以归看着那个重伤死卫,目光沉沉地注视着楚非骄。 诡异的柔韧度,关键时刻的爆发,含怒一击的突杀能力,这个曾经的张晋谦的禁脔,却爆发出恐怖的实力。能在三招之内重伤一位死卫,即使是他,也不可能做的更出色了。 他是谁? 张以归的目光晃动... 楚...他姓楚... 不能再犹豫了,楚非骄必须跟着他走! 张以归清隽的身体犹如飞雪一样凌空而起,他沉声道:“拦住他!” 剩下的两位死卫都向着楚非骄扑去,而张以归,则快速接近了百千洺。 “张以归,你敢动他!” 惊怒之下,楚非骄杀心涌动下,疾速飚射,十指犹如十把利刃。他一只手扣住一个死卫的脸,一声尖啸,十指暴起,他生生将两位死卫的面皮拔了下来! 果决!狠辣! 两位死卫还没在剧痛之下做出任何反应,楚非骄单腿锁住一条栏杆,另一条腿如同风车一样横抡而过,巨力抽击在两人胸口,将两人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横扫而出! 楚非骄身法不停,同样向着百千洺扑去! 可是!因为有两位死卫的阻挡,楚非骄终究不如张以归快,眼看着张以归并拢五指,向着百千洺的心脏插去,楚非骄高声道:“张以归!我跟你走!” 张以归的动作一顿,楚非骄接着道:“我能放倒三个死卫,自然也能放倒你!杀百千洺不是你的目的,带走我才是张晋谦给你的任务!你觉得,凭你自己就可以带走我吗?张以归,你难道要违反家主的命令吗?” 张以归身形一顿,那锋锐的杀机也就消散了,如同楚非骄所言,他不能违抗家主的命令。 杀百千洺不是目的,带走楚非骄才是他的任务。 张以归后退两步,对着楚非骄躬身道:“请楚少跟我来。” 楚非骄看了看百千洺,跟着张以归走了。张晋谦不会伤害他,至少现在不会,跟着张以归走他不会又生命危险。 但他并不想让易罗越知道他现在和张晋谦见面,毕竟,他和张晋谦之间,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笔烂帐,只有楚非骄自己明白,他和张晋谦之间早已两清了。 可是难保易罗越不会误会什么... 罢了... 楚非骄临走之前,对着站在阴暗处的阿命做了一个手势,那个意思是...隐瞒! 小小的麻辣烫店,一片狼藉。阿命从阴暗处走出,看着楚非骄跟着张以归离开的背影。 没有楚非骄的命令,他不能出手,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是个影子,没有楚非骄的命令,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非骄离去的背影。 阿命走向地上痛晕过去的百千洺,站在他旁边,安静地看着他。 百千洺的手机碎了,密部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密部的人很快就上报了易罗越,易罗越召集了杀部。 霍烈闻讯,立马就知道出事了!可是百千洺根本就没有给他发信息。 李山河站在一旁,沉着脸,一个字都没有说。 等到易罗越带着杀部和李山河、贾不假匆匆赶到,小店内,百千洺躺在地上,阿命站在他旁边,周围四散着三个死卫。 易罗越根本不知道留下的是阿命,他只以为这个人是楚非骄。 易罗越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现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阿命嘴角一勾,用很自然的、不屑和傲慢混杂的声音说:“是张晋谦身边的死卫,想要捉住我和百千洺威胁你,结果低估了我。” 霍烈走上前,检查那几个死卫,死卫受的伤虽重,但都不是什么致命伤。然而此时,他们都已经咽气了,显然是任务失败之后自杀了。 现场有打斗的痕迹,百千洺又昏迷了,这里发生了什么,自然是阿命说什么就是什么。 易罗越没有多怀疑,张晋谦对着修罗会出手是正常的。 他只是沉下脸,对‘楚非骄’说:“你能耐啊,楚非骄!你和百千洺出来竟然敢不带护卫。” 阿命没说什么,只是学着楚非骄的笑容笑,看到他的笑容,易罗越原本想要训斥的话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现在这么危险的时候,不带护卫到处乱跑实在是太危险了。 可是他能对楚非骄说什么,他骄傲的小少爷啊!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多危险。 易罗越伸手,将阿命拉入怀中,在他额头上落下轻吻。 “阿骄,别让我担心了,以后不许任性。你要是不想带护卫,就带着李山河和贾不假出来,他们会护着你的。” 阿命将脸埋在易罗越的肩颈间,没有回答。 易罗越根本就不知道,他怀里抱着的,已经不是他的阿骄了。真正的楚非骄,跟着张以归来到了S市城东郊区的...那栋别墅,那栋楚非骄在那里几乎住了整整七年的别墅! 看到张以归开车的方向,楚非骄就知道是要去那栋别墅。 多可笑,兜兜转转四个多月,他从地狱中滚了一圈回来了,张晋谦还想在那栋别墅中见他。 楚非骄对着窗外的夜色,勾勒出一个轻蔑的笑。 到了地方,楚非骄拉开车门向着别墅走去。 他在这里住了七年,就算他不怎么出门,可是也对这附近无比熟悉。 别墅的大门没关,楚非骄很自然的拉开门,踏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的落地窗前。 就像楚非骄走时一样,落地窗前挂着纱帘,张晋谦坐在椅子上,像是凝固多时的雕塑。楚非骄走过去,在躺椅上坐下。 夜色弥漫,这不是阳关充足的午后,漫天星光被纱帘遮挡,房间中没有开灯,张以归也没有跟上来。 这里,只有他和张晋谦。 张晋谦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楚非骄坐在躺椅上肆无忌惮地、用放肆的目光打量着他。 七年,都不会改变这个男人多少,更何况是四个月? 张晋谦还是如同当年一样,他穿着改良后的中山装,十指交叉,一双完美的手,永远不流汗也不发抖。他抿着太过薄的唇,那唇薄的太锐利、太无情。他像是荒原上的雪松,永远挺拔长青,无论是多大的雪,都能在永寂的荒原中存活。 楚非骄看着张晋谦,想起他的师父曾经为他描述过的纯白荒原。 他的师父说,在过去的过去,在靠近长白山脉的原始森林中,气候严寒,树木十年才能张高一寸。无数年月过去,古木参天而起,更遮蔽了仅有的阳光。 雪山中,最传奇的就是白鹿。白鹿头生双角,上面生长着冰蓝色的鹿茸,那是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绝世奇珍。它就像是沙漠中的白骆驼,看到它的人,才能在大雪封山之时从原始森林中活下来。 这里人迹罕至, 只有一群老猎人在林子里活了一辈子。 一到这林子最冷的时节,老猎人闷上一口自己酿的烈酒,回忆着年轻时遇到的雪鹿,像是惊鸿的爪印一般不清晰。 时光慢慢来,慢慢走。那一圈圈极细的年轮,是时光的刻痕。这里没有倒下的树木,冰冷生硬的空气,将所有的树木冰冻的如铁石一般僵硬,最粗的树,长了千年了。哪怕是一年寸许,如今也高达百丈。 老猎人感到自己大限降至的时候,他就到这颗树底下,慢慢的,拄着年轻时的刀弓跪下。念叨着求树舍给自己一截木,好做成了棺材,就埋在树底下。做了它的养料,报答这片林子百年的养育之恩。 然后老猎人小心翼翼的在木头上锯下最后一刀。 这是规矩。千年的铁寒木是砍不动的,他们从踏入这片林子起,就选定了一颗树,日日年年,每天锯上几刀,到老了,刚好就锯断了。 猎人们守着这个规矩,他们一生从这片林子中取走再怎么多的食物和宝物,也只会锯下一截棺材木。 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而林中最高的那颗树,岁岁年年的看着来人跪在自己脚边,看着一处处孤坟,葬在树根。 那棵树,就被称作守棺人… 第四十七章 春华秋实,结束了 楚非骄对于这个故事,原本也是不信的。 长白山上,哪有什么千年铁寒木,哪有什么原始森林,哪有什么雪鹿... 想来是他偏颇了,如果这世上真的有活在雪山中的人,那一定是张晋谦这样的人。 如松如柏,傲雪凌寒。 “你让张以归带我回来,是想要知道什么?” 张晋谦看着楚非骄慵懒而漫不经心的面容,他叠着腿,靠坐在躺椅上,跟他说话,眼中却没有他。他将楚非骄送走之后,就没有想过两人还会再相见。所以,他也从未想过两人再见之时是什么场面。 即使是让张以归将人带回来,他也只是在看到楚非骄时,反射性的觉得这个人是他的,这个笑容是他的!七年来日日夜夜,刻入骨髓的意识让他想也没想的下了命令,直到两人相对而坐,他才意识到,他眼前的人,再也不会把他放在眼中了。 “你是怎么从死囚牢中出来的?”张晋谦僵硬地开口问道。 楚非骄恶劣地笑了笑,他说:“你应该查到了吧,我是易罗越的情人。没有他,我怎么可能可以离开死囚牢,张晋谦,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离开那里,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楚非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冲着张晋谦笑着说:“易罗越可是真的器大活好...不逊于你哦!” 楚非骄神态魅惑的说着,张晋谦眸色募得一暗。 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曾经的禁脔,跟你讨论另一个男人是不是器大活好! 楚非骄只是在恶心张晋谦罢了,他故意做出一副被滋润的样子,一双眸子朦朦胧胧,像是想起什么,欲拒还迎。 “易罗越真的是很棒呢!比起死囚牢中那些发情的公狗我更喜欢长相和能力都对我胃口的男人。毕竟,一位富家少爷,怎么能从那堆人渣中活下来呢?” “张晋谦,你知道那些人渣是用什么眼神看着我吗?下流、垂涎、肮脏、恶心!想要从那种地方保护自己,我只能选择一个人依附。毕竟,撅着屁股给一个人操,比撅着屁股给一群男人操要来的划算多了!” 楚非骄恶毒地说着,他用最下流、最恶毒地语言去形容死囚牢。 他没说错,如果他没有自幼习武的身手,如果他没有京门楚氏的势力,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富商的儿子,进入死囚牢,他说的就是他的下场。 他会被一群男人玩,轮着玩,直到被操成一滩烂泥就此腐烂在满是污浊的囚房里。要么他就必须依附一个男人活着,不是易罗越,也会有别人,或许,就是那个被他踩碎内脏的‘公狗’。 张晋谦目光黑沉的看着楚非骄,楚非骄对于他这种刺探的目光不屑一顾,他大大方方地伸展自己的身体,向两边岔开大腿。 “看到了吗?我就是这样自己张开腿,躺在易罗越的身下让他操!只有这样,我才能不被其他囚徒欺负!哦...对了,易罗越他不喜欢正面上我,他喜欢让我趴着,像母狗一样撅起屁股让他操!” “够了!”张晋谦狠狠地皱了皱眉。 楚非骄嗤笑一声,他说:“怎么,不爱听了?你把我扔进死囚牢,不是早该知道我会遭遇这些吗?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下贱、特别淫荡,自己张开腿、撅着屁股给别的男人操?” 楚非骄迎着张晋谦的目光,双眼中光芒涌动,他说:“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只要能离开死囚牢,不就是被男人操吗?我都被你操了七年了,不差这一会儿!” “不要闹了,楚非骄,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假的!”张晋谦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无情地仿若利剑一般。 “我查到了你的资料,我只问你,你是谁?” “我是谁?”楚非骄嗤笑一声,对张晋谦的问题感到可笑。 “你不是已经查到了吗?我是谁?我以前是你张晋谦的禁脔,现在是易罗越的情人,我的回答,你满意吗?” 看看张晋谦,即使他说了那样的话,他却轻飘飘一句假的就完全否定了。他根本不知道,楚非骄如果没有他身后的一切,那么他说的就都是真的!薄情寡性,他不是早就应该知道张晋谦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张晋谦不想和楚非骄绕弯子了,他沉声说:“那京门楚氏的二少爷,为什么和你同名同姓,还和你长着一张脸!” “你在质问我吗?我可以告诉你啊!” “那也不是我。”楚非骄脸上浮现猖獗的笑容,他说:“即使我和他长着一张脸那也不是我,张晋谦!我从来,就不想做什么二少爷!那不是我!和你在一起,我才是我!” 张晋谦看着他,目光沉沉,他显然是不信的,楚非骄之前说的那些不堪的话,他也是不信的。他认定楚非骄就是楚氏的二少爷,楚非骄用不知名的方法骗了他。 张晋谦当年,是调查过楚非骄的,结果是他只是富商的独子,他身后一连串的势力并没有被查出来。而楚非骄能瞒天过海,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阿命!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分身术,但是阿命却是楚非骄的半身。 无论张晋谦的人怎么探查,探查出的消息也是楚家二少爷在何处、做了什么,而楚非骄却睡在他身旁。 楚非骄压根就是京门楚氏的二少爷,‘北太子’楚非泰唯一的弟弟! 七年,楚非骄就这样整整骗了他七年! 知道张晋谦不信,楚非骄撇开目光,看着这栋他住了七年的别墅,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生活的痕迹。他就知道,他当年的担心是真的。一旦扯上京门楚氏,张晋谦一定会怀疑他接近他是别有用心,他的那样纯粹而赤诚的爱,就会那样轻易的被否定,被猜忌,被轻视。 可是即使费尽心力遮掩自己的身份,他的爱还是被轻视、被慢待了。 “我的初衷没有恶意,我知道你不信,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张晋谦,这一切都是你、也是我的选择。是你选择舍弃了我,也是我选择舍弃了你。张晋谦,曾经的我爱你,现在的我不爱。曾经的你不爱我,现在的你依旧不爱。” “张晋谦,我知道你不后悔,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后悔。” 楚非骄看着张晋谦,这样说道。 他知道张晋谦不爱他,也不后悔将他当成替死鬼送入死囚牢。他只能说他也不后悔,不后悔一厢情愿的爱了他七年,不后悔最后决绝的离开。 他们之间,没有抱歉,也没有后悔。 因为所有的选择,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张晋谦不爱楚非骄,也仅仅是不爱,他没有做错什么;楚非骄爱张晋谦,也仅仅是爱,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一切的欺骗与慢待,错的都不是彼此。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张晋谦问道:“你是楚氏的二少爷,楚氏不会允许你留在易罗越身边。” 楚非骄摇了摇头,他笑的靡丽而绮艳,他说:“有一点我没有骗你啊!易罗越他,真的是器大活好啊!离了他,我上哪去找那么棒的炮友!张晋谦,你管不到我...” 张晋谦看着楚非骄熟谙情欲的神色,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眼前的人,已经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开始展现真正属于一个男人的魅力。他从明媚青涩的春季,走向甜蜜茂盛的夏季。他不是当年那个诱惑他都诱惑的稚嫩青涩的少年了,现在他的熟谙情欲,神色靡丽,像是开到荼蘼的花朵。 他那么美,美的惊心动魄。 但是,拥抱这具美丽身体的人不是他了。 楚非骄站起身,他说:“易罗越和你终有一战,张晋谦,不要小看易罗越。他是个枭雄,一个彻彻底底的枭雄。准备好吧,期待下一次交手,我该告辞了。” 张晋谦知道,楚非骄说的对,他和易罗越终有一战。而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扣下楚非骄,以此来要挟易罗越,但是他没有。 那个说‘告辞’的人的背影,一步步走出房间,这个背影和四个月前的他重叠在一起,仿佛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他的人生。 张晋谦知道,真的结束了。 七年,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这七年的时光听起来漫长的犹如一生,可是对于二十五岁的楚非骄来说,他的人生刚刚开始。楚非骄头也不回的告辞了,离开他的世界、他的人生。 他曾经拥有那个少年那么美好的心意,只是这份心意,早已如同冰雪,在夏季的阳光中消失殆尽了。 楚非骄大踏步的前行,他从当年走出别墅起,就不会回头。 事实上他也是个不会回头的人,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他只留下张晋谦一个人,留下他在料峭的春寒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 回到流火玫瑰,百千洺被送到医院中疗伤,易罗越拉着阿命去了顶层他们常住的房间。 易罗越对于楚非骄擅自离开还不带护卫的行为弄得满心怒火,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真到危险降临的时候,谁能救他? 易罗越拉着阿命,随手将他往床上一扔,自己俯身悬在他身上,双臂撑在他脸颊边。 “知到错了吗?” 第四十八章 因为我是你 阿命不说话,他只是睁着自己的眼睛直视易罗越。他的双眼中,一样隐隐有光华流动,只是更晦暗,更让人不易察觉。 阿命和楚非骄的双眼,都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易罗越只知道楚非骄的眼睛有问题,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不是被那双眼睛影响了。而阿命,也就是用这种影响蒙蔽易罗越,让他分辨不出身下的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楚非骄。 阿命隐晦的运用着自己的眼睛,易罗越没有察觉,他俯身,鼻尖点上楚非骄的鼻尖,说:“不说话,就是不认错了?这次你只遇上了三个死卫,如果是四个?五个呢?你是不是也要像百千洺一样躺在医院中?嗯?” 易罗越的气息喷吐在阿命的脸上,阿命却依旧没有说话。 楚非骄看着阿命无声却透出傲慢的眉眼,就自动将阿命的沉默理解为抗拒了。 易罗越都被楚非骄气笑了,他一把抓住楚非骄的脸,拇指和食指掐住他脸颊两边,厉声道:“我看你就是倔,不给你点惩罚,你就永远记不住教训!” 阿命没有躲,易罗越的手劲很大,而且因为愤怒一点都没有留情,阿命脸上当即就被掐出两道红痕。 阿命甚至伸手,沿着易罗越的腰线向上抚摸,一双眼中流露出无声地诱惑。 楚非骄是阿命的一切。 楚非骄是楚家的天之骄子,可是因为那双眼睛,他不到四岁就被家人送往横断山脉深处拜师学艺,直到十年后,他才回到京门楚氏。 在楚非骄拜师那天,他师门的人,从四面环山,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几与绝境比肩的横断山脉中意外的抱回了一个弃儿。谁也不知道阿命到底从哪里来,他是谁的孩子,他到底多大了,这些都没人知道。 只有楚非骄的师父,摸着他脏兮兮的小脸,辨认出他和楚非骄极其相像的五官,叹息道天命又一轮回。 从那以后,阿命自有自我意识起,他就只有楚非骄了。 也许是幼年被抛弃,即使阿命年幼没有记忆,可是被抛弃的感觉却已经被他刻入了潜意识。楚非骄像太阳一样,软软地、还带着奶香味的小身躯,就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他贪恋楚非骄耀眼的笑靥,为了让他多笑一笑,他可以冒着掉下悬崖的危险给楚非骄摘野果吃。为了让楚非骄多看看他,他可以追踪山林中的野兽,不管还未到十岁的他会不会被吃掉,只为了给楚非骄做一顿烤肉。 他多努力啊!多努力让阿骄能看看他,能摸摸他,能不抛弃他! 可是越是长大,楚非骄就越是耀眼。阿命就像是匍匐在淤泥中的虫豸,那与楚非骄相似的面容,对于阿命来说,是他爱恸交织的根源。他渴望能得到楚非骄,渴望到恨不得变成他,可是他阴暗、肮脏、卑贱,即使伪装的多么好,从气质和本质上的不像,也只会让他的皮囊像是个粗制滥造的赝品! 小时,还会有人误将阿命认成楚非骄,可是越长大,他就变得越不像了。 从他开始会被别人认出,被别人叫做‘那个和小少爷像的孩子’起,阿命就疯了! 他像楚非骄,也仅仅只是像而已,连很像都够不上! 不!不!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渴望楚非骄的感觉融在他的血肉中,让他不像楚非骄,除非活刮掉他全身的血肉。可即使他变成了骷髅,流干最后一滴血,缠绕在他每一根骨头上的欲望,依旧让他不甘到在发抖啊! 他要像楚非骄!一定要像!因为人是无法抛弃自己的!让如果像、或者是楚非骄就好了,这样阿骄就永远不会抛弃他!他和阿骄就是一个人了!他就能...永远的独占阿骄了! 他就像是努力扭转花茎的两生花,一点不在意在渴望另一个‘我’的时候,会不会拗断他的花茎。 从那以后,阿命就彻底否定了‘自我’的存在,他是楚非骄的第二条命,他就是楚非骄的影子,是什么都好!他就是楚非骄! 阿命无法容忍易罗越能在楚非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就算是有,他也必须有!因为他要像楚非骄,一定要像! 阿命的手伸进易罗越的衬衣中,沿着人鱼线向上抚摸,无言的诱惑在易罗越眼前炸开!易罗越又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蛊惑,看到了迷离,看到了一切,却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的欲望! 原本的阿命撩的火起的易罗越,犹如被冰水当头泼下。他身下的人,穷尽一切办法的诱惑他,甚至用上了那双眼睛,可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情欲! 似乎和他做,和他上床,只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或是必须做的某件事物。他甚至还隐隐感觉到他身下人对他隐藏极深的、恐怖的怨毒和恶意。那沿着他腰线抚摸的手,再也点不起任何一点火苗,那双手像是缠绕他身体的蛇,游走之间,带给人粘腻冰冷的触感。 易罗越感觉到了不对,不对,绝对不对! 易罗越掐在阿命脸上的手使力,这次他是真的没有留半分力,阿命顿时觉得自己脸上被铁铅夹紧了,脸颊两边的肉凹陷进去,阿命甚至能感觉到易罗越隔着他脸颊的肉按在他牙床上的痛感。 “你是谁?” 滔天的怒火伴随着恐惧在易罗越的心中燃烧着,如果他身下的人不是楚非骄,那么真正的楚非骄去了哪里?当场会不会还有没有死亡的死卫!他会不会...已经被张晋谦带走了!!! 该死!该死! 如果楚非骄知道,在张晋谦问他他是谁的时候,易罗越也对他身下的人怒吼出同样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讽刺。 阿命对于易罗越能发现他是假的有些惊讶,随后而来的就是潜藏的杀意。 能够分辨楚非骄和阿命的,至今唯有楚非泰。楚非骄从小教养楚非骄,对于楚非骄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尽管如此,楚非泰还是用了将近七年的时间才将他和楚非骄分辨出来的。 而他眼前这个男人,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掐着他的脸质问他是谁! 易罗越是谁啊?他凭什么能够认为他不是阿骄?他有什么资格辨认出他不是阿骄?他该死,该死! 易罗越察觉到阿命的杀意,他把掐着他脸颊的手移到他的脖子上,怒火让他额角青筋暴起。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楚非骄在哪?” 被易罗越扼住脖颈,强烈的窒息感袭来,阿命艰难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楚非骄,易罗越,你想杀了我吗?” “哈!”易罗越被怒火扭曲的面容狰狞而恐怖,他说:“你不是!你不是!” 易罗越手臂猛地发力,将阿命像破布偶一样从床上拎着脖颈拽起来,重重地掼到墙壁上。 “即使你和他有一样的脸,可是实际上你就是一个粗制滥造的假货!一个小丑!说!他在哪?” 后背被重重撞击,剧痛让阿命好整以暇的脸扭曲起来,而更戳他弱点的,却是易罗越毫不客气的那句‘假货’!多少年了,没有人这样叫过他! 阿命扭曲着脸,脖颈被掐紧,他吐不出半个字,可是这不妨碍他裂开嘴,对着易罗越无声地做口型。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易罗越铁青着脸,摆臂将阿命重重摔倒地上,他拿起电话打给任惊绝:“任惊绝!马上过来!派人去医院盯着百千洺,一但他醒了,马上通知我!” 楚非骄失踪了,回到他身边的是个高仿的赝品! 这样的结局让易罗越在愤怒的同时,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惧。无声失踪的楚非骄他到底是死是活?他是自愿离去的,还是被人强行带走的?这些他一概不知。 他害怕再见楚非骄时,看到的只是一具美艳的尸体! 也害怕真如阿命所说,他再也见不到楚非骄了。 易罗越就像是怀中珍宝被夺走的凶兽,他愤怒,他焦躁,他像撕碎所有阻挡他的人! 阿命一边贪婪的呼吸着涌入的新鲜氧气,一边咳嗽,一边放声大笑,那笑声猖獗而疯狂,像是在嘲笑易罗越,嘲笑他永远得不到楚非骄。 易罗越看着委顿在地上放声大笑的阿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易罗越和阿命,就像是两个被激怒的孩子,死命踩着对方的痛脚,看着对方犹如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以此来让自己从失去的痛苦中,得到一丁点的快感。 看着你痛,看着你失去,我就开心。 等到任惊绝赶到五层的房间,就看到跪倒在地上的楚非骄脖颈处有一拳掐痕,脸上也有明显的手指印,易罗越靠在一面墙上,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 任惊绝的脚步顿了顿,这样的易罗越,他从来没有见过。 “这是个冒牌货,去查,让他开口,我要知道真正的阿骄去哪了!” 易罗越压着声音开口,眼中是一片血色和暴戾弥漫的疯狂。 任惊绝低头,恭敬道:“是,会长。” 第四十九章 Plan C or Plan C 说完,他走上前,想要拉起阿命。 阿命在任惊绝碰到他之前猛地甩臂,甩开任惊绝伸向他的手。 任惊绝一顿,冷声道:“请你配合一些,你和副会长如此相似,你也不希望我拽着你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将你拖出去吧...” 阿命嘲讽地瞥了一眼任惊绝,他扶着墙壁站起身,微微仰着下巴,目不斜视的与易罗越擦肩而过。 于此同时,残梦堂、邪魂堂、青冥堂都接到了命令,开始向城东施压。 7月13日,夜,凌晨一点,在整个S市陷入焦躁不安的状态时,楚非骄离开了郊外的别墅,正坐在一家咖啡馆内。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为他奉上一杯调好的摩卡,楚非骄看着那个似乎随时都可以参加酒宴的身影,淡声道:“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优雅的给楚非骄行了个绅士礼,然后执起楚非骄的一只手,轻吻。 他说:“我美丽的小怪物需要我,我自然会来。” “那还真是多谢啊...‘欺诈师’君无心!” 君无心穿着燕尾服,戴着白手套,脸上却挂着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那真的,是再假不过的笑了。两颊的肌肉上拉,带动唇角裂开,唇线弯曲,面具式的笑容让他显得诡异而不正常。 “我有给你带礼物哦!只是,那位和我一样的骗子先生,似乎并没有将礼物送给你。他还真是个合格的骗子啊!” “骗子先生?”楚非骄挑了挑眉,有些好笑道:“没有比你更合格的骗子了!” 君无心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了摇,说:“啧啧!称呼我为骗子真是太失礼了啊!就像称呼杀手为杀手,而不是叫捅黑刀的一样,称呼我为‘欺诈师’也是基本的礼仪哦!只有功夫不到家,拙劣的表演着别人的小丑,才应该被人轻蔑的称为骗子。” “看样子你很不喜欢阿命,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小心Judas找你麻烦,他可是一直自称‘小丑’。” “可是我不喜欢他的表演。”君无心完全不觉得说Judas坏话有什么不对,他对楚非骄说:“呐呐,不好奇我给你的礼物是什么吗?” “是什么?” 君无心的戴着白手套的手盖上他的脸,再次移开的时候,那张假笑的脸已经变得柔和而优雅,但是此时的他,才真正带上假面。 他说:“是‘两生花’。我欺骗了安德烈,让他误以为爱上了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爱德华。两生花,是他在拉着自己的兄长下地狱之前留下的杰作,也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从七年前开始,我就在接触安德烈,为他重复一个又一个谎言,直到他坚信自己爱上了爱德华,深陷禁忌背德的妄想之中。我为你准备这件礼物,准备了七年之久。不感谢一下我吗?” 楚非骄目光晃动,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慢慢转头,视线定在君无心那张笑的优雅斯文的脸上。 君无心脸上的笑容拉大,看上去优雅而无害,他不觉得他说的话有多么的血腥。他为了送楚非骄一份礼物,欺骗一位才华横溢的设计师,让他误以为爱上自己的兄长,最后在妄想症的折磨下拉着自己兄长举火自焚。 君无心那张优雅的假面下,似乎能渗出血水来。 “怪不得,你会在国际上挂通缉令,你还真是...没有心啊!” 楚非骄用银勺转动着咖啡,低沉地说道。 君无心笑着说:“多谢夸奖,我的小怪物!” “走吧,我出来的太久了,他要着急了。”楚非骄忽然失去了和君无心交谈的欲望,他站起身,推开了咖啡馆的门。 国际上,无论地上还是地下,最厌恶的三个人‘万水千山’百千洺,、欺诈师’君无心、‘小丑’Judas,他们三个,都有让人厌恶的理由。 百千洺大概是他们三个中最正常的一个,他手中握着无数的秘密,无数个直指人心的秘密,包括那些大人物想要永远深埋的过去。他像是暗地里的一双眼睛,一个窥视者,被人看光的感觉,必定是让人厌恶的。没有人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扒的赤条条的,将自己的阴暗面曝露出来,任人指指点点。 而君无心,他说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致力将谎言变成真实。他只是喜欢欺骗带给他的快感,他没有心,自然也不会为那些被他骗的家破人亡的人感到愧疚。他是一个诈骗的惯犯,他骗的不仅仅是钱,还包括爱情、亲情、友情、忠诚、信任等等一切。 而Judas,犹大,他是背叛者、是游戏者、是表演者,他喜欢玩耍、喜欢赌博,和他的游戏,你要押上自己的一切。 这三个人,最让人痛恨的,大概就是君无心了。被他欺骗的人,有的在绝望中走向了死亡,跳楼、上吊、吞毒...那些人的下场,足够写一本自杀大全了。而君无心,在得到那个人最珍贵的东西之后,却毫不在意的转手扔掉,因为得到的东西,多无趣啊! 这样一个人,楚非骄看的很清楚,早晚有一天,君无心也会被他自己的谎言溺毙,在这之前,他还有些用途。 楚非骄走在返回康平区的公路上,他知道,很快就有人来接他了。 君无心跟在他的身后,忽然开口说道:“小怪物,想玩一个游戏吗?” “游戏?” 楚非骄在长街上站住,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显得莫名的冷寂。 “Plan C or Plan C!” “我只听说过Plan L or Plan L,Lucky or Life(幸运或是拼命!)!” 君无心的脸,掩藏在街灯照不到的角落中,他说:“Choose or Change!” “你今天去见张晋谦了吧,他曾经抛弃了你,选择了赵霁阳。他在暗恋着的人和自己的情人之间,选择了自己暗恋的人。那么易罗越呢?别忘了,赵霁阳是他的属下,当同样的选择放在他面前,舍一存一,他的选择,会有改变吗?” “Choose or Change!你第二次选择的人,会做出改变吗?” 君无心向前走了两步,露出自己的脸,他的脸又恢复了那个假面一样的假笑。他裂开的嘴角,像是嘲讽的弧度,带着擅于玩弄人心者的、满满的恶意。 “我找你,不是为了让你玩这种游戏的。”楚非骄冷冷地看着君无心,他的骄傲,让他否定他被再次抛弃的可能。 “再说了,游戏是Jadus的专长,你还是不要乱玩了,小心把自己玩进去。” “哈哈...哈哈哈...”君无心诡异地笑着,他说:“虽然这么说,你也很好奇吧!好奇易罗越的选择!小怪物,我是在帮你啊,帮你看清楚易罗越对你的虚情假意。他不爱你,他在骗你。” “君无心,不要小看我,你这点挑拨离间的本事还不够让我动摇。只有自卑懦弱的人,才会觉得自己在被放弃第一次之后,还会被放弃第二次。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楚非骄扬起下巴,睥睨地看着君无心。 “作为一名专业的欺诈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虚情假意是什么模样。你的枕边人啊...他...” 楚非骄没等君无心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吗?在你来见我之前,有个人跟我说,‘你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你不值得信任’,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嗯?” 楚非骄回头,看也不看君无心,向前大步走去,他说:“我不在意他说的是不是谎话,因为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但是,只要别人信就可以了...” 君无心站在原地,而楚非骄,大步离去。 楚非骄没有听到君无心最后一句话... “可是我好奇啊...好奇那两个得到过你的男人,会怎么选择...” 楚非骄在告诉君无心,没有必要在他身上花心思了,他不会信君无心说的任何一个字,他只是需要君无心,需要他去帮他骗别人。 楚非骄在公路上走着,他知道,很快就有人会找到他了。 果然,半个小时后,霍烈开着车,找到了楚非骄。 霍烈打开车门,说:“楚少,请上车吧!” 楚非骄打开车门,回身,君无心已经不见了。 楚非骄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上车关了门。 素来话不多的霍烈,开着车,忽然开口说道:“楚少,有个人冒充你,被易哥发现了。” “就知道阿命骗不过他。怎么...他很生气?” 听到楚非骄的问话,霍烈不知如何回答他。 易罗越很生气,生气到近乎没有了理智,没有比像霍烈这样跟着易罗越的老人知道,易罗越一旦失去理智到底有多恐怖。易罗越常年游走在生死之间,活在危险和血腥中,无数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一开始或许会恐惧,但是那样的感觉是让人上瘾的。渐渐,易罗越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他们也发现了这一点。易罗越会心甘情愿被国家关进死囚牢,未尝不是明白自己濒临失控的危险性,而主动自投罗网。 尽管易罗越尽力压制了,可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怒。上次楚非骄中了狙击弹,易罗越失控之下屠杀了血卫。现在,楚非骄失踪,回到他身边是个假货,可想而知,他会失控到何种地步。 霍烈越想越心惊,所以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楚少,总之,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第五十章 心如死灰 审核不通过,作者正在努力修改中 第五十一章 过路人 7月14日,上午十点。 流火玫瑰五层的房间中,黑色的布艺窗帘遮挡外界的光线,大床上,楚非骄艰难的醒了过来。 易罗越不在房间中。 睁开眼的那一刻,好像鸿蒙初开,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忽然,他就笑了。 “哈哈...哈...” 低哑的笑声回荡在房间内,他觉得,他大概是真的被君无心洗脑了。 他现在,居然还真的想要玩一个游戏。 今天晚上,他回来是准备跟易罗越解释一下他和张晋谦、和阿命的关系,可是那个混蛋,居然真的上来就用强!刑讯式的床事,让他有一种被强奸的恶心感。 他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何谈什么情情爱爱! 更何况,易罗越连这样的事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那当二选一来临时,他会怎么做? 一边是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一边是他这个对他多有欺瞒的情人,他会怎么选择? 经历过张晋谦,楚非骄唯一学会的就是,不要一厢情愿的认为他爱你,也不要为了不可能的事浪费时间! 楚非骄觉得,君无心的提议挺好的,用一场游戏,来验证一下易罗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易罗越是张晋谦那样的人渣,楚非骄保证,他绝对转身就走,绝不停留! 楚非骄现在全身都疼,但是万幸,他最近用来处理白部报表的笔记本电脑就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楚非骄忍着全身都像是被碾碎了一样的疼,艰难的挪动到旁边,拉来了笔记本电脑。 开机的蓝光打在他脸上,蓝蓝的散光让他看上去冷漠至极,楚非骄连上网,几次操作,进入了Deepwed。 Deepwed,黑暗网络,隐藏在表层网络之下的巨大暗黑世界。日常所有能够被搜索到的网络,基本上都是表层网络。Deepwed里面,没有道德、没有法律、没有人性,里面充斥着毒品、军火、走私、一切你能想到和想不到的罪恶,这里都有。 这样的环境,也让一批特定的人如鱼得水——黑客。 Deepwed用的都是电子货币,楚非骄上来就从Deepwed挂了100比特币,悬赏一副加密图谱。十分钟后,有人领取了悬赏并给他发来了密码。 楚非骄熟门熟路的解密网址,登上了网页,网页是一张巨大的会话框。 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 【过路人:你好久没有联系我了,怎么,出事了?】 楚非骄纤细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有规律的打字声轻轻浅浅的响起。 【心魔:我金主甩了我,进监狱呆了段时间。】 【过路人:不会吧!你都陪了你金主快七年了,他现在甩了你?还把你弄进监狱了?你哪里惹到他了?】 【过路人:你...还好吗?】 【心魔:没事,我找到下一个金主了,他把我从监狱中弄出了。】 【过路人:靠!你又找了个金主?不是我说你,你那架势,一点也不像是卖的,干嘛上杆子被人养。】 【心魔:谁知道?大概就是不甘心吧!】 【过路人:有什么不甘心的...要我说,你还不如赶紧踹了你新找的金主,怎么说你也是个心理学博士,怎么着不能骗点钱花花。】 【心魔:呵!算了,器大活好,还给你钱花的金主可不好找。你招个鸭子还得给人钱,如今有人养着,也有人伺候着,挺好!】 【过路人:...】 【过路人:算了,我觉着,还是你吃亏。】 【心魔:没什么,别说我了了,说说你吧,那个家伙还不放你走?】 【过路人:别跟我提那傻逼!他都囚禁了我四个多月了!鬼知道他还要玩这种小黑屋play玩多久。靠,这种上个厕所抖不抖小兄弟都能被人知道的日子,老子早就不想过了。】 【心魔:他没准是为你好,是为了救你!也不想想,你以前干过什么事。】 【过路人:什么事...是黑了卫星还是攻破了XX防火墙?我有我老大罩着,要他何用?】 【心魔:可是现在你老大罩不住你了...】 【过路人:那也不用他救我!我宁愿和我老大一块坐牢!靠!】 【心魔:呵...你倒是想的美,坐牢?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坐牢吗?】 【过路人:拜托,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好吗!】 【心魔:这样吧,你和我玩个游戏,我就救你出来,带你见你老大。】 【过路人:真的?我的少爷,你什么时候善心大发了!】 【心魔:你不是让我甩了我的金主吗?游戏结束,我就有答案了...】 【心魔:乖。】 楚非骄打下最后一个字,冷漠地关了电脑。 他现在下不了床,不知道阿命怎么样了。 楚非骄给楚梓烈打了个电话。 “楚梓烈,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回流火玫瑰,找易罗越,让他把阿命还给我。” 楚梓烈听到他家少爷称得上是冷漠的声音,他只是点了点头,说:“是。” 楚梓烈人在法库区,当场驱车前往康平区,找到了易罗越。 易罗越坐在流火玫瑰二楼的大厅中,处理修罗会的事宜,看到匆匆而来的楚梓烈,他放下笔。 “他让你来找我?” “是。”楚梓烈公事化地冷漠答道:“少爷让我找您,带回阿命。” “阿命...”易罗越的脸上明明灭灭,他说:“阿命是谁?” 楚梓烈没有回答,他很清楚,他眼前的人知道阿命是谁。 易罗越说:“他不信我,他到底不信我。” “去找任惊绝罢。” 楚梓烈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 易罗越孤身坐在空旷的大厅中,像是孤家寡人。 楚梓烈跟着惩部的人,找到了那件密室,密室中的刑具散发着幽幽的冷光。阿命被吊在无水肿,被冻得嘴唇发紫,听到楚梓烈的脚步声,他勉强抬头看了看来人。 楚梓烈看到了极美的画面。 那真的是极美的,被捆着双臂掉在冰冷的污水中的人有着昳丽的面容,身上的衣服被打湿,贴在他柔韧美丽的躯体上。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像是地狱中燃烧的熊熊业火。 他像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那是怎样一副美艳的受难图,像是泼彩的油画。 阿命眼中的火焰,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熄灭。楚梓烈知道,阿命期望看到的人,不是他。 楚梓烈对一旁坐了一个晚上的任惊绝示意要带人走,任惊绝只是静了静,他在这里僵坐了一晚,他像是沉默的雕塑,欣赏着受难者的美态。即使只是个赝品,也是美的。而他相信,早晚有一天,这样美的画面的主角,会是真品。 他没说什么,只是示意放人。 楚梓烈问阿命:“还能走吗?” 这么长时间的悬吊和浸泡冰水,阿命双臂僵直,全身冰凉,可他还是硬生生站直了身体。 他不能倒,他不是他自己,他是楚非骄。 楚非骄的骄傲,让他不会低头,他不能倒,不能倒... 阿命就穿着全身湿透的衣服,一步步从刑房走出来,沿着记忆,向着流火玫瑰五层的房间走出去,沿路留下一地湿透了的脚印。 他往前走,往前走,像是失了魂灵的僵尸,只剩下临死之前的执念。他只能往前走,他看到了那扇他想劈了的门。他的双臂都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了,他只能合身撞过去,用尽他全身的力量。 砰! 肉身和门板相撞,门本身就没有锁好,阿命直接撞了进入,合身扑倒在地上。 白色的羊绒地毯被他身上的污水染黑,他没有什么意识了,他昂着头,看到床上的楚非骄。 楚非骄看着满身污水,扑倒在地的阿命,伸出了手。 那条手上,青青紫紫,斑斑爱痕。 “啊!” 阿命痛苦的嚎叫一声,那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怒吼,他双臂没有力气,就蠕动着往前爬,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污痕。他眼中,心中,都只有那只向他伸出来的手。 没关系,他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只要阿骄不放弃他!只要阿骄不嫌弃他!他怎样都行! 直到他爬到床边,努力昂起胸膛,将脸放到楚非骄伸出的手中,目光缱绻而痴迷。 他用柔嫩的脸颊摩挲着楚非骄的手,心里想着,够了,这就够了。 他不要太多,这就够了。 7月17日,早,七点。 楚非骄坐在东大校门口的咖啡椅上,他在等人。 等一个,过路人。 易罗越已经三天没见他了,估计也是没胆来见他。 易罗越敢那么对他,他自然也要回礼,只是这份回礼,不知他受得还是没受得。 七月,艳阳天,阳光普照,天清云淡。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有一个背着电脑包穿着半袖的男人走过来,拉开座椅,笑容明艳,色若春阳。 “我可以坐这里吗?” 他这样问道。 楚非骄抬了抬下巴,笑起来盛气凌人的模样,到于他颇有几分相似。 “当然。” “赵霁阳。” 第五十二章 一场突然又蓄谋的绑架 赵霁阳将背着的笔记本电脑放下,楚非骄已经点好了吃的。 一小盘鲜奶泡芙,他自己要了杯摩卡,给赵霁阳点了杯伯爵奶茶。 赵霁阳捧起那杯伯爵,喝了一口,笑着说:“还是你懂我!” 楚非骄笑了笑,抿了一口摩卡,他不喜欢奶茶甜腻的味道,他最喜欢的,还是摩卡恰到好处的苦涩。 早上东大的门口,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学生。穿着帆布鞋,背着双肩包,熙熙攘攘,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的笑脸,开朗的交谈声,都让人有种在人间的感觉。 不少大学生都偷偷往咖啡椅那边看,不应为别的,实在是因为坐着的那两人太养眼。 楚非骄今天也青春了一把,穿着靛蓝的牛仔裤,剪裁得当的牛仔裤将他那两条大长腿勾勒出来,他翘着二郎腿,捧着咖啡轻轻抿一口,显得即青春又优雅。 赵霁阳倒是和一般的理工宅男差不多,穿着白色半袖和黑色长裤,颜色偏浅的短发毛茸茸的,看上去像是小动物一样的无害。而且,他有很多其他技术人员没有的专长,例如,卖萌! 两个帅哥在一起聊天,自然关注的人就多。 赵霁阳抬了抬下巴,示意楚非骄看那边,说:“看到了吗?那就是我说的那个傻逼的人!我出来,他们就要跟着,简直阴魂不散。” 楚非骄也抬了抬下巴,示意赵霁阳注意人群,说:“看到了吗?那就是我金主的人。我前两天自己跑出去了,给他留下了深重的心里阴影,现在也学会暗中派人跟着我了。” “那咱们还真是难兄难弟!”赵霁阳无奈的说道。 楚非骄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看着他面前的赵霁阳,明明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偏偏有着如同春阳一般姣好的容貌,他的眼中全无阴霾,是比少年人还要干净纯粹的模样。 楚非骄和赵霁阳,说实话,能称得上是一声旧识了。 七年前,他认识张晋谦,初见在京门大学的正门前,那时张晋谦就是在等赵霁阳。可惜,后来他被楚非骄拉走了,他们两个谁也没见到赵霁阳。 后来他到了东北,就越发在意赵霁阳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得不到的,求不得的,赵霁阳那么轻轻松松就可以握到手中,甚至不屑一顾。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楚非骄何等的心高气傲,他当然要见识见识赵霁阳到底是个什么人。 之后,他就让阿命去查了,但是阿命没有找到赵霁阳。 那时候,赵霁阳还只是一个胆大的IT男,在网上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直到有一天,他逛到了国安局内,才被易罗越揪着领子拎走了。 这一走,就是堪比电影情节的波澜壮阔。 就阿命给他的情报来看,赵霁阳被易罗越带着,什么达纳雨林中和种族屠杀做斗争,什么跑中东和雇佣兵对杠,什么溜达到公海炸走私船... 楚非骄听着还挺高兴的,毕竟,这些事太危险,赵霁阳可是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回不来了。 直到五年前,楚非骄在Deepwed意外碰到了赵霁阳。 张晋谦混黑,国家可是一直没有放弃抓他的小辫子,楚非骄一直在暗地里帮着张晋谦。赵霁阳是黑客,他一直想攻破防火墙找到张晋谦走私的证据。 楚非骄发现了这一点,他直接在Deepwed上挂了近百万的悬赏,最后抓到了赵霁阳的尾巴,两个人才有了交流。 一开始,楚非骄对赵霁阳还是多有刁难和戏耍的,毕竟,他眼前人不屑一顾的,是他求而不得的。 可是,楚非骄看着眼前人一口一个的吃鲜奶泡芙,炸裂在味蕾上的奶油让他幸福到眉眼弯弯的样子。这么纯粹的少年,谁能真正的厌恶呢? 赵霁阳吃完最后一个鲜奶泡芙,抬头,看到楚非骄看着他的神色,他莫名的觉得有点凄凉。 说实话,赵霁阳也不怎么了解楚非骄。他只知道楚非骄是心理学的博士,但是,显然,一个能在Deepwed里面混的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他眼前的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却偏偏要找金主,赵霁阳也是不理解楚非骄的。 “行了,你也吃的差不多了吧...”楚非骄看着他那一盘鲜奶泡芙都吃了,怕他吃撑,开口说道。 “嗯?” 赵霁阳模模糊糊给了楚非骄一个气音,那意思是,这么点东西还吃的差不多?太小瞧他了! “我要吃汉堡,要双层鸡腿堡!还要奥尔良烤翅、超大藤椒鸡排、大份薯条、还有上校鸡块!还要个抹茶冰激凌!” 楚非骄哭笑不得,他说:“这都垃圾食品吧!你怎么还要吃这些?” “没忘没忘!放心吧!”赵霁阳撇了撇嘴,说:“你是不知道,我在那个神经病那里过的什么日子。天天山珍海味,吃的我都要吐了。我现在只想拿垃圾食品安抚安抚我的胃!” 楚非骄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想要点东西吃,他说:“你不会是忘了咱们见面的目的吧!” “没忘!没忘!你放心吧!咱俩能从各自的变态手中逃出来,堪比长征大会师!咱们的革命目标还是很清晰的,打倒变态,逃离小黑屋play!” 说实话,赵霁阳也就是长了那张色若春阳的脸,但是本人的性格完全就是个纯真小少年。这也是这么多年,楚非骄一直没有办法找他麻烦的原因。 “逃离小黑屋那是你的目标,我劝你还是少吃点,一会跑路跑不动我看你怎么办!” 赵霁阳甩甩手,说:“别立FLAG啊!” 说着,他开始招呼服务员。 “就是跑路,我也要吃饱了再跑!” 楚非骄没办法,只能看着他招呼服务员。过来的服务员穿着侍者的西装小马甲,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站在他们桌前,一弯腰,说‘两位先生还要点什么’,看上去比他们俩逼格还要高。 赵霁阳估计也是没见过这架势,嘟囔了一句:“现在咖啡馆的服务员都这么专业了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非骄顿了顿,也觉得不妥,他看了看那个服务员。那位服务员对着楚非骄诡异一笑,楚非骄立刻就知道,他是君无心! 楚非骄还在想,君无心到底想怎样玩这场游戏呢,结果他人就这么出现了。 赵霁阳在旁边将自己想点的东西跟服务员说了一遍,君无心温和一笑,他说:“您点的东西有些不在菜单上,不如我将菜单拿出来让您看看。” “好吧...果然不该对一家咖啡馆要求些什么...”赵霁阳有些遗憾。 服务员笑着,反手从身后拿出一页有些厚度的‘纸’,赵霁阳刚想伸手去接,楚非骄忽然按住了他。 假装服务员的君无心,他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猛地将‘纸’丢了出去。 那张有些厚度的‘纸’其实是一种新型炸药,靠撞击引爆。 那张‘纸’撞到地上,猛然爆炸! 爆炸带来的冲击波震碎了旁边咖啡店的玻璃,人群的尖叫声,慌乱间跑动带倒的桌椅声,人群手上的惨叫声,在一瞬间,烟尘四起! 楚非骄面前的人也撕开了优雅的假面,他一掌打晕了赵霁阳。 在他伸手向楚非骄的时候,楚非骄一把抓住他的手,说:“我和你走!不劳你费心了。” 君无心哈哈一笑,说:“美人,咱们走吧!” 说着,君无心一手抄起赵霁阳,一条手臂横在楚非骄的脖子上,勒着他向外走。 人群中蓦然发生爆炸,现场一片混乱,原本看着赵霁阳的死卫和看着楚非骄的杀部都反应过来,焦急地想要向这边挤过来。但现场受惊的人群向着四面八方涌去,街道上停着一辆又一辆车,把路都堵死了。 两方人甚至没有在混乱中看到楚非骄和赵霁阳的身影,就被冲散了。 君无心挟持着两个人,混进向外涌的人群中,轻轻松松顺着人群被挤离现场。 君无心要玩绑架,他早就计算好了这一切。 用爆炸引发混乱,倒时候,保护楚非骄和赵霁阳的人是逆着人流往里面挤,而他是顺着人流往外挤。逆流和顺流,那些人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君无心来到早已经准备好的越野车旁边,将两个人扔进车后座,一脚油门,离开了混乱现场。 君无心走的干脆,他大概不知道,在他潇洒的劫了人走后,有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差点砸了整个书房。 易罗越三天都没有见楚非骄,因为见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说什么? 问他阿命是谁?问他为什么拿个家伙搪塞他?问他那晚去见谁了?问他把他当什么? 而且,他也难以想象楚非骄的反应。也许楚非骄会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失控,但是他更怕看到楚非骄毫不在意的模样。 他知道楚非骄今天要出门,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杀部跟着,别把人真的丢了。 他受不起了,受不起再次被刺激。 可是他们有想到,还没有到一个小时,霍烈就站在他面前,说楚非骄被人绑走了! 第五十三章 天秤上的选择 “东大门口发生了爆炸,爆炸引发现场一片混乱。楚少今天出去似乎是见一个人,大概180左右的身高,白短袖,黑长裤,背着笔记本电脑包,疑似失踪很久了的赵霁阳。混乱之后,楚少还有他一起失踪了。当时两人面前有个服务生,事后我也没有找到他,大概,就是他绑走了楚少和那个人。” 霍烈站在易罗越面前,简短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易罗越。 易罗越闭上了眼。 世事变幻如走马,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易罗越一生,是真的没有怕过什么。他小时无父无母,凭着社会福利长到十八岁投军,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兵,到后来独立于整个军政系统之外的存在。他这短短几十年,上过山下过海,抓过逃犯也自己蹲过死囚牢,过的可以说确实是波澜壮阔了。 可最后呢?他坐在这里,闭上眼,他开始怕了。 这种怕,似乎在他遇见楚非骄开始,就存在了。 第一眼见到楚非骄,他浑身是血,小腿没了一大块皮肉,看到他,然后冲他笑。一步步跳到他身边,然后跳进他怀里。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忽然间,传国玉玺从天而降,刚刚好就掉进你怀里。 他那么轻易的就得到了人世间的至宝,然后从那一刻起,恐惧就如影随形。 他害怕失去楚非骄,害怕他转身离去,害怕那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 他一直以为,他这样的人,是不被老天眷顾的。 如果说人真的分三六九等,那无父无母却又满身血腥与罪孽的他,大概就是最低等的那种人。和楚非骄那种,天生就应该过着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日子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他一直在挣扎,不甘心就这样承认自己已经爱上楚非骄了,因为像他这样不该有感情的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是至死方修!让他放手,或是楚非骄转身离去,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总以为,他有时间可以爬到足够的高度,拥有真正能握住太阳的能力,到那一天,他才有资格说自己已经是他的俘虏了。 可是,最近的事情总是在告诉易罗越,没有时间,没有什么自以为的以后。这世间有那么多的危险和意外,那么多的不可掌控与遥不可及,楚非骄可能下一秒就会死去,也可能毫不犹豫的离开。 关于阿命的事情,他会那么的愤怒,是因为他害怕啊! 他害怕楚非骄会离开,然后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抱着个赝品开心幸福的过一辈子! 多可怕啊!多可怕啊! 一想到那样的结局,自己甚至会乐在其中,他就觉得无与伦比的恐惧! 如今,楚非骄被绑架了,他可能会死!他才体会到真正的恐惧! 死? 如果他这三天的犹豫,错过了最后见楚非骄的机会,他想他会马上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 不,他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 “去查。去医院看看百千洺醒了没有,没醒你就再捅他一刀,让他疼醒。总之,尽快告诉我他人在哪!” “是!” 另一边,张晋谦面前的电脑放着事发时的监控录像。 他看到楚非骄等到了赵霁阳,然后两个人坐在一起喝咖啡,有说有笑。 那一瞬间,他觉得他的血凉了。 他们认识,他们之前就认识! 张晋谦忽然就觉得可笑,他看着画面中两人言笑晏晏,看着楚非骄看赵霁阳那个无奈的眼神。他们两个早就认识! 那他让楚非骄给赵霁阳顶罪入狱的时候,楚非骄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荒唐,何尝不荒唐? 命运才刚刚冲他们露出獠牙,张晋谦就已经觉得荒唐的无与伦比了。 楚非骄知道张晋谦暗怜张晋谦,还替赵霁阳顶罪入狱,这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如今,楚非骄和赵霁阳一起被绑走了,现在,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吗? ... 7月17日,上午10点,一条加密信息出现在易罗越和张晋谦的电脑上。 病床上的百千洺面无表情的解密,沿着网址找到了Deepwed的网页。 网页一点开,是一段动画。 一个天秤,银白色的天秤出现在画面中,两边的托盘中放着差不多重的砝码,因为微妙的重量之差,整个天秤左右摇摆着。 动画之后,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出现在画面中,他优雅的俯身行礼,带着白手套,胸前银色十字架的胸针散发着幽幽光芒。他咧着嘴,两颊的肌肉上拉,挤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 “两位先生,午安。”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君无心。” “君无心!” 同样在看视频的百千洺,几乎要从病床上跳下来!是君无心,真的是君无心! 在国际上,百千洺和君无心一样臭名昭著,但是没有人比百千洺更明白,君无心才最狠。别人要钱要命,他诛心啊! 百千洺感觉一点都不好,联想到之前那个摇摆的天秤和失踪的楚非骄、赵霁阳,百千洺脸都白了。 百千洺看了眼旁边稳坐在上位的易罗越,抿住嘴,不出声了。 “今天早上,我邀请了两位先生来我这里做客。” 说着,画面中君无心伸手从一片虚空中拿来一张纸,纸上播放着当时的监控录像。然后他将纸转了一面,另一面,楚非骄和赵霁阳正背对背被捆在椅子上。 “今天的主题是,选择!” “Plan C!” “现在,我来说明游戏规则。” “今天参加游戏的,有两个人,一位叫做易罗越,一位叫做张晋谦。你们一人有一票,用来投给我今天请来做客的楚非骄与赵霁阳。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注意,之所以叫做选择,是因为我只会释放他们中的一个。如果你们一比一打成平局,那么,我将杀掉他们两个人。” 画面中,君无心维持着他的笑容,他带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推向屏幕。被白手套覆盖的屏幕显示出了楚非骄和赵霁阳的模样。 楚非骄和赵霁阳,被背对背绑在两张椅子上,两张椅子的椅背靠在一起。他们的脚下的地板是空的,楚非骄下面是无数把被烧的通红的利刃,赵霁阳下面是被烧的滚烫的沸水。 “选择吧!票数为零的那一方,他脚下的地板就会裂开,他就会掉下去。如果票数相同,他们就一同掉下去!” 君无心又从黑暗中拿出厚厚的一叠纸,他说:“为了帮助你们做出选择,我给出了选择者和被选择者四个人的资料,祝你们好运。” 他扬手,纷纷扬扬的纸张落下、 君无心收回手,他笑着说:“刀山火海,你们来选择。” 说完,整个网页蓦然一黑,然后,一页页资料显示在屏幕上。 两个人,只活一个! 君无心说的很清楚,楚非骄和赵霁阳,只能活一个!不是刀山就是火海! 也就是说,易罗越和张晋谦,必须同时选择一个人! 被救下的人得到两个人的爱护,被放弃的人同时被两个人放弃! 获救者活,得到一切;被弃者死,粉身碎骨!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毒、更狠的选择题吗? 对于楚非骄,张晋谦是已经放弃他一次的前情人,易罗越是他现任情人! 对于赵霁阳,张晋谦是暗恋他多年的人,易罗越是他老大! 易罗越瞬间就乱了呼吸,他看到了被绑着的,真的是楚非骄和赵霁阳! 他入狱之后,赵霁阳就失踪了。而楚非骄曾经跟他说过他是替死鬼!楚非骄是赵霁阳的替死鬼啊!现在,让他在两个人之间做出选择,这... 病房里一片安静,安静的近乎死寂。现在在病房里,百千洺躺在病床上,然后就是霍烈、任惊绝、蒋碧落、楚梓烈、李山河、贾不假!连胡言和冯河都不在。可以说,整个病房中都是修罗会的心腹高层了。 “这...”在一旁贾不假最先忍不住开口:“易哥,怎么办,这怎么选啊!” “易哥,你可不能不管阳小子!”李山河忍不住叫起来。 在李山河看来,楚非骄完全没有赵霁阳重要!赵霁阳是他们的人,陪他们出生入死,楚非骄怎么说也只是个外人! 一旁的楚梓烈冷冷地注视着易罗越,他说:“会长,是少爷带你们出了死囚牢,他给了你们现在的一切。” 李山河一听,楚梓烈这是在威胁他们啊!他当场就冲楚梓烈吼道:“少他妈逼逼,没有你们这样的人,我和易哥他们都不会进去!拿着救命之恩图报,也不嫌脸大!” “你也知道,那是救命之恩啊!” 楚梓烈分毫不让! 他是楚家家臣,这一点他永远不会忘。 “好了,你们吵也没有用!”百千洺在一旁开口道:“这不光要看易哥怎么选,也要看张晋谦怎么选。如果两人选择不一样,那么他们两个一个也活不了。” 任惊绝在旁边忽然开口,道:“我们没必要跟他玩二选一的游戏,能追踪到他的IP吗?把人救回来,就不用玩什么二选一了!” 第五十四章 一场对殴式的暴揍 “没用!”百千洺苦笑一声,说:“你们可能对于网络这边没有什么了解,这可是Deepweb,要是能被轻易追踪,也不会有每年近百万变态彻夜不休的狂欢了。他们用的都是洋葱服务器,除非真有AI,否则别妄想追查IP了。”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按照君无心制定的规则来。尽管残忍,但是,Choose!” 百千洺略带苦涩的声音,却真切的道出了现在所有人的处境。 追查不到君无心,就只能按照他的游戏规则来,二选一,这又是何其残忍。 电脑上白色的资料页还在翻动,百千洺匆匆看了两眼,这里面包括的东西,还是让他心惊。 里面囊括了包括楚非骄陪伴张晋谦七年和后来入狱的前因后果,还包括张晋谦暗恋赵霁阳和他与楚非骄之间复杂的关系,易罗越和赵霁阳上下级的关系也写在里面。 大眼望去,这就是一个大的三角关系,包括的不止是直接关系,还有间接关系。 说白了,就是谁都和谁有关系,也谁都和谁没有关系。 易罗越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他们刚从死囚牢出来的时候,楚非骄拎着一瓶廉价的白酒说他陪了张晋谦七年!他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如今被证实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原本你的原装货变成了二手货! 尽管没有处子情结,尽管知道对于gay这个群体,对于楚非骄那样的身份来说只有一个情人还算是好的。但是想到有人得到了楚非骄所有的青涩和美好,得到过他满腔赤忱的爱,他就无与伦比的嫉妒! 他和张晋谦是敌人、是对手!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坚定过! 但是现在,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易罗越深吸口气,沉声说:“联系张晋谦,我要和他见面,无论如何,至少要保下一人。” 易罗越这样说着,却攥紧了拳头。 因为君无心没有给出明确的投票时间,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留给两人思考接洽的时间有多少,双方的负责人一碰头,很快就确定下来会面的地方。 整个S市,城西三区,由东北向西南排列分别是:康平区、东陵区、法库区,城东则是和安区。考虑到两方情况,最终选定了东陵区的周华楼。 2010年7月17日,下午13点,双方在周华楼正式见面。 周华楼惩戒自歃血道,经过白部的整理改编,已经成为了修罗会的产业之一。 这次会见,双方为了方便,均没有带任何的护卫,只带了各自的军师智囊。 易罗越带了任惊绝和胡言,胡言也是之后才知道楚非骄被绑架的消息,瞬间,胡言就明白,这是个打入修罗会真正高层的机会。但是,也因为楚非骄的身份太敏感太特殊,一旦谈判失败,他的下场也不会好。但是富贵险中求,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可惜百千洺还卧病在床,被医生勒令住院修养,否则他也是要来的。 另一边,张晋谦只带了张以归。别看外表上看起来张晋谦和张以归差不多,但是张以归却是结结实实的高了张晋谦两辈儿,都是张晋谦爷爷辈的人了。 易罗越带着人大步走进周华楼,周华楼内,金碧辉煌一如初日,这种死物,是不会为主人的改变而颓败的,该辉煌的还是辉煌。 而如今,偌大的周华楼里,也就只有五个人。 来到周华楼的顶层,易罗越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胡言还有任惊绝都留在门外的会客厅,跟张以归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因为这次的主人公只有易罗越和张晋谦两人,所以,这次他们两个选择了单独谈话。 坐在黑木圆桌的后面,敛目孤坐的张晋谦就像是沉默不语的冰雕,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薄唇紧抿,像是即将出鞘的薄刃。 易罗越伸手,拉开实木的椅子,跨步坐下。他直视着对面的张晋谦,俊朗的面容棱角分明。 两个人,也是楚非骄前后两任情人,隔着几米的黑木圆形桌相对而坐。 这是易罗越和张晋谦第一次相见,这次相见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美好。二选一的压力压在两人之间、几米的距离、紧绷的气氛、东西的割据,他们坐在一室之内,但更像是坐在天秤两端。 没有人想到过,包括他们本人都没有想到过,未来他们会称兄道弟,会联手垄断整个东北,甚至到了真正能被人叫一声‘东北王’的境地。 “我看过那份资料,首先,我要感谢你保护赵霁阳,他是我拎回队伍里的小子,是我的属下。”易罗越首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他开口说道。 张晋谦冰冷地回答道:“救他,是我自己的意愿,并不需要你的道谢。” “呵!”易罗越冷笑一声,他说:“感谢归感谢,但是我这人恩仇两算。你对赵霁阳有恩,就是对我有恩,但是你把阿骄推进死囚牢当替死鬼,就是和阿骄有仇,自然也就是跟我有仇!”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真到了为阿骄讨债那一天,我不会因为赵霁阳的原因放你一马。别跟我扯那什么生死契,凭阿骄背后的人,你敢让他签那种东西就足够被整死了!” 张晋谦撩了撩眼皮,扫了易罗越一眼,身体却动也不动。 “报恩?你的报恩我不稀罕!报仇?真要报仇,也是楚非骄自己来找我,你是什么人,说什么为他讨债!真是白日做梦!” “不管我是不是白日做梦,至少,我现在比你更有资格,自称为阿骄的谁!” 易罗越不想为过去那些事扯皮,尽管他对楚非骄曾经跟张晋谦在一起七年而窝了一肚子火。 “这次,你打算怎么选择?” 张晋谦神色不动,他只是用他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睛和易罗越对视着。 “你又打算怎么选择?” 易罗越一时,也无法回答。 选择?! 终究是要选择的啊! 可是他们两个要怎么选择? 赵霁阳,楚非骄,难道他们两个真的是不能共存的吗?为什么非要舍一存一? 这又不是称量东西,将两个人放上天秤称一称,重的保下来,轻的就舍弃?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人的价值,哪里是可以用天秤来衡量的! 易罗越看着张晋谦那张冰雕一样的脸,忽然就笑了,他说:“咱们两个来这里,是为了尽快统一意见的。看样子,咱们两个人也不可能达成一致。既然如此,咱们不如用点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你知道吗,从前在军营里,我专揍各种不服!” 说完,易罗越猛然跃起,脚尖轻点在黑木圆桌上。身体下蹲,全身压缩到极限,然后如同猛虎扑食一般向着张晋谦扑了过去! 无可匹敌的力量带来了迅猛的速度,易罗越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向着张晋谦的喉咙扼去! 什么?!惊讶于易罗越猛然出手的速度和力量,他全身肌肉反射性的紧绷,多年的家族训练让他本能的向着旁边扑倒! “胜者才有话语权!来吧!张晋谦,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易罗越在空中暴吼一声,腾空的身体靠着双脚在墙壁猛然一蹬,借助相互作用,他快速的改变了攻击方向。照旧向着张晋谦扑了过去! 张晋谦修的是刀法,而他没想到在这个二选一的节骨眼,易罗越居然敢向他动手。没有趁手的兵器,他只能在地上连续几个翻滚,躲避易罗越的扑食! 易罗越一击落空,转手就抄起张晋谦坐的椅子,双臂蓄力抡了个满圆,照着张晋谦的身体砸了过去! 张晋谦连番翻滚,躲避了易罗越的扑击,易罗越力尽落地,抡起的椅子却来势汹汹!迅疾的速度划出忽忽风声,重重撞击在张晋谦的身上。 易罗越抓住机会,不等张晋谦反应过来,一拳揍在他脸上! “谁让你负他!” 拳头和脸颊接触,那恐怖的力量甚至直接打爆了张晋谦脸上的毛细血管,一片紫红晕了出来。 “我都不敢负他!你竟然敢负他!” 一计右勾拳,力度大的易罗越右手腕都被震得生疼,可他没有停下,紧接着换了只手,又是一记左勾拳! “易罗越!” 张晋谦冰雕一样的假面被轰碎,第一次有人敢这么一拳一拳的揍他的脸,他随手拽了旁边的一把椅子,抡起来照着易罗越的头就砸了过去。实木的椅子砸的易罗越头破血流! “你照样没有保护好他!如果你保护好他,哪里有今天!” 张晋谦今天也是被易罗越揍狠了,气极的他干脆也一记勾拳还了回去!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的人都守不住的废物!” 易罗越硬挨了一拳,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揪着张晋谦的领子把人按在墙上! “咱俩都是差不多的人渣!谁也别嫌弃谁!” 说完一记狠辣的膝撞,照着张晋谦的腹部狠狠顶了上去! 张晋谦躲也不躲,躲什么,易罗越说的不错,他俩都是差不多的人渣,谁也比谁好不到哪里去!硬挨了一记膝撞,张晋谦却是还了一记勾拳,重重地打在易罗越的脸上。 第五十五章 十字架上的“啪叽” 外间,听到屋内两人拳拳到肉的互殴声,张以归皱了皱眉,想推门而入。 任惊绝抢先一步,挡在他前面。 任惊绝比张以归矮了近一头,可是看向张以归的那双眼睛,却让他身体一顿。 一条毒蛇,一条吐信的毒蛇。 胡言在旁边咽了口口水,听听里面那让人牙酸的骨肉相击之声,再看看自己眼前对峙的两人,他深切的觉得,自己这样的孱弱的‘文官’,还是低调点的好。 屋内,两人脸上都是血污,合体的衣衫下掩盖着的肌肉筋骨还隐隐作痛。 这般地痞流氓一样的互殴,却着实出了一口恶气。 易罗越松开了揪着张晋谦领子的手,冷声道:“看样子,咱们两个也不可能达成什么共识,既然如此,咱们就遵守游戏规则,各自投票吧!若真到了最后的地步,我发誓,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会杀了君无心和你,给他们两个偿命!” 张晋谦整了整领子,看着易罗越大步离去的背影,目光冰冷。 另一边,和安区市郊一栋废弃厂房内,楚非骄和赵霁阳松了绑,正坐在地上,赵霁阳脸色煞白,明显还没有回过神来。 其实,他们被绑来的时候,赵霁阳还是满心惶恐,楚非骄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样,不就可以摆脱那个人的控制了吗?” 赵霁阳想过要从张晋谦的手下逃走,但不是这个逃法啊!这不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吗? 等到君无心给他们两个绑在椅子上,拍完了视频之后,赵霁阳就明白了,这位绑匪先生,恐怕和楚非骄是认识的。 即使是拍视频,视频中显示的资料也是确实存在的,君无心拍完视频,给他们松了绑,赵霁阳也翻了翻那些资料。 然后他惊呆了! 楚非骄是他的替死鬼?张晋谦是楚非骄口中那个渣金主?张晋谦囚禁他是因为暗恋他? 最最最关键的是,易罗越是楚非骄现任金主! 他老大,是楚非骄,现任,金主! 赵霁阳现在一片风中凌乱,这种关系,又岂是一个卧槽了得! 更让他毁三观的是,张晋谦暗恋他! 赵霁阳是个阳光小直男,宅属性满点,热爱养成系小萝莉,痴迷童颜巨乳。他可从来没有想,有个黑道大佬暗恋他,还搞什么‘我囚禁你是为了保护你’! 赵霁阳心中真是一句‘妈卖批’! 说实话,张晋谦干的事确实是太不地道了,赵霁阳对于楚非骄为他顶罪是一点都不知情的,他被张晋谦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络,被关小黑屋关了四个月! 对于一个技术宅来说,关小黑屋事小,不给网他就事大了。 为了防止赵霁阳和外界取得联络,张晋谦干净利落的掐了赵霁阳的网。后来还是赵霁阳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求来微弱的‘wifi’信号。 但是,赵霁阳摸了把脸,不管怎么样,尽管他不知情,可是楚非骄却是实打实的受害者。楚非骄跟了张晋谦七年,要不是他,楚非骄也不会得不到张晋谦的心,也不会入狱了。 那这次绑架呢?楚非骄明显和君无心认识,君无心拍完了视频就给他们松绑了。 “阿骄,这次绑架,是不是你让他干的!” 赵霁阳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 “是啊!” 楚非骄倒是神色轻松,事已至此,不光是张晋谦、易罗越,连他都已经被逼上绝境。易罗越,他到底值不值得他的支持?值不值得他一路陪伴? 修罗会如今只在S市有一席之地,未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越来越不好走,如果他们两人之间充满隔阂和不信任,又如何相扶相持,趟着满地荆棘前行呢?这次他答应君无心的游戏,不光是为了私情一怒之下做出的选择,这也关乎了楚氏的选择。 “害怕吗?要是你老大选了我,你可就要掉进沸水中煮饺子了。” “不怕!”赵霁阳脸上,是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他说:“这次的事既然是阿骄和那位绑匪先生谋划的,他就不会真的那么做。再说,老大选你,才是应该的。” 赵霁阳的神色低落下来,他少时和楚非骄相识,如今也已经五年了,如今忽然知道这么尴尬的事,他自然神色不自然。 旁边看戏的君无心听到赵霁阳对他的称呼,皱了皱眉,走过来弹了赵霁阳一个脑瓜绷,说:“小鬼,要叫我‘欺诈师’,绑匪先生只是临时客串。你也真是胆大,我和楚非骄认识,却和你不相识,我不会伤他,可却不一定不会把你扔进沸水中!”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啊!”君无心笑的意味深长。 赵霁阳倒是不怕他,还嘴道:“你都是临时客串的绑匪,我为何怕你!阿骄会护着我的!” 话说到这里,赵霁阳开始吞吞吐吐。 “那...那个...抱歉啊!” 赵霁阳咽了咽口水,有些话开头难说,但是只要开了口,接下来就没有那么难了。 “说起来,这些事还都是因我而起。要不是为了我,张晋谦也不会...不会...阿骄,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对不起你。我老大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他发起疯来谁都怕,但是他不会轻易放弃身边人的。” “阿骄,这次选择,我相信老大不是张大渣那种人,他会选你的。也理当选你!” 赵霁阳眼珠一转,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少年人的笑容朝气蓬勃,如同初生的骄阳,带着明艳的味道。明明有张艳丽的脸孔,笑起来却能如此开朗动人。 这确实是个让人气不起来的人。 楚非骄也笑了,眼角眉梢间都是锋锐傲气的神情,也许,他该对易罗越有些信心,他毕竟有个这么好的属下。 再说了,他这么好,易罗越为什么不选他呢? 楚非骄可不是会怀疑自己价值的人,他对于自己的优秀有着一万分的信心和骄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看样子,你心里是有答案了,小怪物。”君无心笑着说:“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开盘了,让我们看看他们会怎么选择吧!” 君无心说着,按下了回车键。 同一时间,两台电脑上头蹦出了一个动画,一个纯银的巨大十字架的两端,各挂着楚非骄和赵霁阳两个人的Q版形象。纯银的十字架上嵌着美丽的钻石,它深深地插根于坟墓之上,十字架的左右两端,分别是刀山火海的意象。 纯黑色的背景下,银色的十字架散发着神秘而审判的味道。 一行血淋淋地大字划在电脑上。 【请玩家选择一方,隔断绳索!】 巨大神秘的十字架上,挂着两个萌萌哒的Q版人物,这让整个画面看起来真的像是个游戏,可是,那可是真正切切的两条人命! 那行红字闪烁了一下,陡然变成了一个三秒倒计时。 三秒后,一切尘埃落定。 画面呈现在易罗越和张晋谦的电脑上是两个,但是呈现在君无心的电脑上却是一个,只见画面上两个人小人手上的绳子边缘各自出现了一把刀,下一刻,两边的绳子同时截断! 两个Q版小人,就这么飘飘悠悠地落了下去。 ‘啪叽!’ 一声夸张的动漫音效之后,整个画面安静下来。 “哈...哈哈哈!”君无心看着黑暗的画面,忽然就笑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易罗越和张晋谦,居然真的选择了不同的人! 一比一平! 按照真正的游戏规则,他必须要杀掉两个人! 可是,君无心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楚非骄和赵霁阳。 他的真的敢杀人吗? 不说楚非骄身后的势力,君无心能那么轻易的绑人,是因为楚非骄没有反抗!君无心只是个骗子,可没有楚非骄那样的身手。 君无心杀不了楚非骄,有楚非骄,自然也杀不了赵霁阳。 真正的一比一,平局的输家只有他! 君无心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他设计这个游戏从头到尾都散发着纯粹的恶意。他要逼着那两个男人选择,也要逼着楚非骄看清那些人肮脏的本性! 他想要的,就是舍一存一的结局!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真正正地得到的欢愉。 他要看着人痛苦、看着人绝望、看着人因为猜忌而相互背叛,那是他为此乐此不疲的设下骗局的动力! 这样一比一的结果,一点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楚非骄对张晋谦彻底失望,想要楚非骄离开易罗越! 一比一的平局,输得是他这个庄家! 君无心止住笑,再次挤出那个假面一般的笑容,说:“小怪物,你想知道,到底是谁隔断了属于你的绳索吗?猜一猜,是张晋谦,还是易罗越!” 赵霁阳咽了口口水,一比一的平局,在他看来应该算是比较好的了。但是,赵霁阳也看出君无心的不对了。 简单的绑匪游戏,却有着诛心一样的砝码。而君无心最后那一问,更是饱含着恶意。 是谁选择了赵霁阳? 如果是张晋谦,那楚非骄被抛弃了第二次,他那七年,就是纯粹的笑话! 如果是易罗越,那楚非骄的第二次选择,也是瞎了眼了。 君无心,他,简直比骗子还卑劣,比政客更肮脏! 第五十六章 逢魔日落 楚非骄倒是哂笑一声,说:“看你那个表情,哪里还用猜。” 一比一的结局啊! 楚非骄眼中笑意加深,算他不负我。 “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把IP露出去,咱们可以回家了。” ... 坐在电脑前,易罗越看着那巨大的十字架,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而起。 情人,属下,这个选择又何其艰难。 但是,正如他所言,他恩仇两记,赵霁阳也好,他也好,欠楚非骄的太多了。 他伸手,割断了赵霁阳的绳子。 让会给赵霁阳报仇的,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复仇的。 若是他地下有怨,便恨他好了。 然而,还没等易罗越反应过来,画面上忽然又出现一把刀,毫不犹豫地割断了楚非骄头上的绳子。 张晋谦! 一比一的平局! 竟然是一比一! 君无心说,若是一比一,那两个人都不成活! 早就知道他和张晋谦不可能达成一致,自由选择的结果,就是今日一比一的平局。 两个人,若是一个都救不回来... 易罗越猛然一拳砸在墙上,一只手瞬间鲜血淋漓。 这时,密部的成员匆匆赶来,说道:“会长,IP地址追查到了。” “走!” ... 张晋谦收回手,看着十字架上飘落的两人。 自己做的选择,遵从本心,他没有后悔。 欠楚非骄的,他今生无以偿还,若有来生...若有来生,他甘愿为牛为马。 张以归大步走进来,冷声道:“家主,IP查到了。” 2010年,7月17日,18点。 夕阳西下,天空中一片血红,一大片血红血红的火烧云点燃了大片天际。日落之时,逢魔时刻。 在郊野废弃工厂中,易罗越一马当先,一脚踹开大门。 工厂内,却并没有刀山火海的惨烈景象,楚非骄和赵霁阳都安然无恙的坐在地上,看到易罗越背着夕阳的身影。 赵霁阳从地上一跃而起,兴奋地叫道:“老大!” 少年人几步跑到易罗越身前,纵身一跳,易罗越反射性地伸手接人。赵霁阳四肢都缠上易罗越的身体,像是八爪鱼一样挂在易罗越身上。 “老大老大老大!你终于来救我们了!我和阿骄等了你好久了。” 易罗越木着脸抱着赵霁阳,愣愣的看着那个从地上慢条斯理站起来的身影,楚非骄注意到易罗越的视线,对着他洒然一笑。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脸上,一片红光中,他宛若浴血重生的精灵。 不同时,不同地,却在那一瞬,有着宛如初见的触动。 赵霁阳发现易罗越没有回应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人是他老大,却也是楚非骄的金主啊!楚非骄都没有扑过来,他扑过来算怎么回事。 赵霁阳七手八脚地从易罗越身上下来,易罗越越过他,走进楚非骄,然后将人拉近怀里! 一个露骨到极点的拥抱,似乎要费劲此生气力。 差一点,差一点就是生死两隔。 张晋谦动作慢了一步,他带人来,背着夕阳,只看到前方拥吻的两人,和站在原地的赵霁阳。 赵霁阳看到了张晋谦,自觉不该去打扰自己的老大的他,走到张晋谦面前。 “听说你暗恋我?” 张晋谦看着眼前人一片红光中,艳冶的眉眼,说:“是。” “多久了?” “十年。” “十年?十年前我才十四五,看来你不光是同性恋,还恋童啊!”赵霁阳哭笑不得地说。 他收敛了话语中的调笑,郑重地沉声道:“张晋谦,谢谢你爱我这么多年。但是我是直男,真的是直男,比天安门广场上那根旗杆还直。对于你对我的爱,我很感谢。我也很幸运,毕竟,我有着这么一份经久不衰的爱情。” 十年啊!对于张晋谦这种薄情寡性、如松如柏的人来说,还真是足够漫长的时间。他爱赵霁阳,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和热度。他是冷血动物,全身的血都是冷的,唯有心头一点热血,炽热地燃烧了那么漫长的岁月。 那确是让人动容的痴情和爱慕了,但是这样的痴情,却不是对楚非骄,而是对赵霁阳这样的直男。 “张晋谦,你爱我,我没有办法报你,但是你也不应该为了这份爱,去伤害别人。阿骄是那么美好的人,你伤了阿骄,也伤了那么美好的人。” 一腔热血付流水,血凉心冷负良人。 张晋谦的爱,何其可悲。 “我能问一句,你爱我什么吗?” 张晋谦沉默了一下,十年前,他还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少年。张家注重血脉,而他的父亲是外族,即使他跟母姓,却依旧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十年前,他跟随张以归进京拜访他的生父。他那个薄情的生父,早已忘记了他的母亲和他。生父冰冷的双眼,是比长白山的风雪还要冷的,冷的他刻骨铭心。 也就是在那时,他遇见了赵霁阳。 这个遇见,是单方面的遇见。 他站在梨树下,看着在满树梨花和春日的暖阳中笑的明媚无比的小少年,他就心动了。从此以后,在朔夜中,在赵霁阳不知道的角落,多了个炽热地爱着他的人,尽管赵霁阳一无所知。 “我爱你的笑,你笑起来,色若春阳。” “原来如此。”赵霁阳说:“那你也只是爱我的笑罢了,你不是爱我这个人。就像阿骄,他笑起来像我,所以你留了他七年。我并不是无可取代,只是你想不明白罢了。” 张晋谦不想做他父亲那样的薄性人,这份心动,他坚持了十年之久。却不知他在转身之间,留给楚非骄的,也是个薄情的背影。 他终究,还是成了负心人。 “张晋谦,你是个天大的傻子。说你傻,是因为你抛弃手中握着的明珠,却去追寻那镜花水月。结束这场荒唐而又伤人的单恋吧,你要学会好好爱人。” 赵霁阳最后这样说道。 这场发生在他不知情时间内的爱与不爱,薄情人与痴情人竟是一人,而该放手的已经放手了,该失去的也已经失去了,过往种种,皆如东水,一去不回头了。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突兀的响起。君无心站在离地十米高的钢铁横梁之上,冷笑着鼓掌。 “这可真是感人啊,感人!” “十年暗恋今日结,情人相见紧紧拥” “啧啧,这真是让人艳羡的完美结局啊!” “小怪物,易罗越选了你,你很开心对吧!你有没有想过,张晋谦他又放弃了你呢?你陪了他七年,尚且不如一个毛头小子,可见人心易变啊!你怀里拥着的人,又当真可信吗?别忘了,他可是能放弃自己的属下,任由他煮饺子的狠人啊!” “赵霁阳,你应该很骄傲吧!你面前的人可是放弃了小怪物两次也要救你。你多么尊贵,多么有价值,举世无双啊!张晋谦可是雄霸东北的一方大佬,这样的人都能为你倾心。可是你别忘了,你的老大,你的教官易罗越,可是牺牲了你,选择了他的情人。真可悲啊!你又被抛弃了!” 君无心用歌剧一样的咏叹调诡异的说着:“爱情之下的牺牲,忠诚之下的背叛,多么美丽的图景。” 听着君无心那挑拨离间的话语,赵霁阳上前两步,笑着说道:“绑匪先生,你知道有个词叫‘跳梁小丑’吗?你选的落脚地可一点都不美好!” “不不不,小丑是犹大的尊荣,而我,是伟大的欺诈师!” 君无心单脚踩在钢梁上,优雅的俯身行礼。 因为是废弃的厂房,他背后那面墙已经塌了。 他说:“感谢楚非骄先生的配合和友情出演,绑架游戏结束了,这个结局您满意吗?” “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下次再来,欺诈师竭诚为您服务。” 君无心说完,转身就从十米高的钢梁之上跃下,从没有墙的那处快速逃离。 楚非骄看着君无心的背影,目光渐冷。 阿命说的没错,君无心就是个卑劣的骗子,即使到了这个境地,他还是往楚非骄身上泼了一盆污水。 如果这件事真的只是绑架,那君无心却是罪该万死,无论是张晋谦还是易罗越都不会放过他。若这件事是楚非骄一手策划的,君无心只是帮凶和执行者,那易罗越和张晋谦,无疑会怀疑楚非骄乃至迁怒。 即使是远远逃遁,最后还不忘拉楚非骄下水。 楚非骄回头,刚想说些什么,易罗越却俯身吻上他的唇,在他耳边低语道:“无事,你不必对我解释,等回去,我有的是办法惩罚你。” 楚非骄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随你了。” 两个人只要相互信任,即使外人再怎么挑拨,也终究是个笑话。 如今,一场诛心游戏,他们之间,总算是放下隔阂,有了些信任。 易罗越转身,对张晋谦说:“既然君无心已经逃了,阿骄和赵霁阳都无事,那人我也就带走了。” 说罢,不等张晋谦反应,就带着楚非骄和赵霁阳大步离去。 天边残阳落下,满天红云消散,多像一场不甘的梦境,就此终结了…… 第五十七章 密宗往事 这场闹剧一样的游戏结束了,君无心擅长易容,即使有易罗越和张晋谦的双重追杀,也依旧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了流火玫瑰,楚非骄先去见了阿命。 阿命原来在水牢中泡了半夜,寒气入体,发了高烧,一直在医院治疗。 故而这场二选一的游戏,楚非骄并未告诉阿命。但是,即使楚非骄不告诉他,阿命也可以去问楚梓烈。 看到楚非骄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阿命扑过来,跪在楚非骄腿变,双手几乎是颤抖地抱住他的腰,让自己的脸贴在楚非骄的腰窝。 他说:“阿骄无事便好...要是阿骄出了事,阿命也就不成活了。” 阿命自幼在楚非骄身边,陪着他长大,楚非骄又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 阿命是真的用尽一切在爱他,比张晋谦、易罗越还要爱他,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爱他。 看着阿命换在他腰间的手臂,楚非骄叹了口气,阿命也是他,他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君无心跟我说,他给了你‘两生花’?” 阿命神色一暗,却还是柔顺地说:“是。” “给我吧!” “阿骄要‘两生花’,是要给易罗越吗?” 阿命抬头,逼视着楚非骄,眼中的倔强是那么明显。 ‘两生花’代表着禁忌的、至死方休的爱,那是即使堕入地狱、任由业火灼烧身躯也不能放手的爱,是安德烈抱着爱德华被火焰烧尽的绝望之爱。 阿命一开始没有把两生花给楚非骄,就是害怕楚非骄会把那两生花交给易罗越。 要是阿骄对易罗越动了情怎么办?要是阿骄真的爱上易罗越怎么办? 他会克制不住满腔妒火,他也会抱着他的阿骄一起葬身火海的! 两生花说的,是他和阿骄啊!阿骄是他的!两生花也是他的!他的! 楚非骄看着阿命那双眼中翻涌的光芒,最终,他还是伸手盖在他头顶,无奈道:“两枚戒指,你总不能都霸着,好歹要给我一个吧!” 阿命一顿,这意思,是不会给易罗越了? “好!” 阿命怕楚非骄反悔,马上站起身,回房间抱出那只小猫。小猫至今才三个月大,毛茸茸的,脖子上挂着两枚戒指。 阿命轻轻将那两枚戒指取下,拿着其中一枚,执起楚非骄的手,套在了他左手的尾指上。 ‘两生花’是对戒,楚非骄尾指上的戒指上是一朵向左绽开的镂空花朵,花朵正中心,是一颗明亮的钻石。 阿命将另一枚戒指,也戴在了自己左手的尾指上,只是那上面的花朵,却是向右绽开的。 一左一右,终生相悖。 唯有这一点,是阿命全身上下,唯一与楚非骄不同的地方。 阿命抱紧自己怀里的那只小小的折耳猫,这样就好,这样就够了。 左手尾指,代表单身,他没有办法将两生花套在楚非骄左手无名指上,那就戴在左手尾指上。 宁愿阿骄一生不爱任何人,也不要他属于别人! 阿命抱着折耳,勾勒出一个柔顺的笑容。 ... 另一边,回了鲲鹏大厦,张晋谦故作在偌大的办公室内。 对面的落地窗映出远方的景象,芸芸众生皆在脚下,天地如樊笼,苍生如蝼蚁,张晋谦却没有半分动容。 从一个血统存疑的少年,到今日张家家主,他走过太多不能回头的路了,有今日,他有愧,却无悔。 从废弃工厂回来,此时正是夜幕降临。 一片黑暗和死寂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析出。 漆黑如墨的死寂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气机牵引,张晋谦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回头! 谁?来人是谁? 或者说,来的是人是鬼? 以张晋谦的耳力,都没有听到房间内有第二个呼吸声。 整栋鲲鹏大厦都有死卫把守,如果来人是人,怎么可能不惊动护卫! 张晋谦活了快三十年了,生死危机他经历过不止一次,可这是唯一一次,浓重的死亡阴影就在他身侧,他却浑身冰冷,骇得动弹不得。 那黑色的身影和墙边的阴影连在一起,宛若一体,张晋谦这个角度,完全看不清他到底是谁。 张晋谦抿紧了唇,他那双从不发抖的手都开始沁出薄薄的汗,手心一片湿润。 张晋谦勉强掐了掐手心,镇定下来。他转动座椅,正面那处阴影。 “你是谁?” 张晋谦张口问道,三个字,却用尽了他现在所有的气力。 那个身影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向前走去,从落地窗中穿过的霓虹灯的光线,渐渐照亮了他的身影。 一身黑衣,一双空洞的黑眸,正是‘守坟人’以藏。 看清那双眼,张晋谦双瞳放大,完完全全被震惊了。 清冷镇定如他,却猛地站起身,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族长?” 怎么可能? 张晋谦看清来人的那瞬间的感觉,一点都不亚于看到死人复活! 华夏武学巅峰为三道五疆一十八宗,只是岁月无情,千年来沧海桑田、风云变幻,抹杀了曾经存在的一切繁华痕迹。残存至今的,也唯有四大派,统称为密宗。分别为西藏布达拉宫佛门、横断山脉司云崖、南疆苗蛊毒门和长白山脉隐族张氏。 这四大密宗原本也是以宗命名的,只是在近百年复苏之时,改了名号。 但这些传承千载的古武密宗,都有着各自的秘密。 刚好,张晋谦就是隐族张氏的现任家主,否则,单凭他自己,又怎么可能能在这片沃野黑土上称霸一方? 但是张晋谦也仅仅是家主罢了。 如今时代发展,即使是密宗,也有出世入世一说。真正的密宗本部仍隐居人迹罕至的高山大川之中,但是他们却均有旁支入世。 西藏的地理位置几乎孤悬于整片欧亚大陆之外,布达拉宫香火不绝,又分白宫与红宫,这就是入世与出世。 横断山脉的司云崖入世一支,可谓世人皆知,那就是京门楚氏!楚非骄自幼被送反司云崖,可以说是在横断山脉长大的,这也是出世之宗与入世之氏之间的联络。 南疆毒门同西藏佛门一样,在那个多族杂局的南方,他们有着天然的控制力,入世一支为姑苏氏,在刘氏控制南方之前,姑苏氏曾与楚氏比肩。但姑苏氏同毒门在三十年前莫名被灭,满门死绝,没有一个活口,南疆毒门早已名存实亡。 而隐族张氏,则分内族和外家。内族隐居长白山脉,轻易不出世,外家则执掌东北,可以说是相辅相成。张晋谦是外家之主,但内族族长,三十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如今再见族长,这让张晋谦如何不震惊! 三十年前那场巨变,姑苏氏与毒门死绝,隐族张氏族长失踪,当年发生的事早成禁忌,;连张晋谦都是一无所知。 张晋谦是外家家主,趁族长不在,他也没少渗透内族,但是这一切都必须在族长失踪的情况下进行!如今族长归来,连他张晋谦也必须俯首听命。 看着以藏年轻的面容,张晋谦却不得直视,他垂着头,心底的震撼不言而喻。 关于隐族张氏的由来,有两个说法,一说张氏一族皆是守坟人,长白山脉之下有皇陵,而他们这一族世世代代不得离开长白;第二个说法,到更像是传说,这一说是指张氏皆为误闯长白山的老猎人,因为得到雪鹿的认可,才能大雪封山之时存活下来,代代繁衍生息。 这两种说法不论哪种是真,张氏极重血脉,因为嫡系血脉之人,在长到身体最巅峰的年龄之后,就不会老去了。即使寿数与常人无异,但是直到死,他们都保持着巅峰时期的容貌和体力。而外家的人就不一样了,随着血脉稀释,他们会慢慢老去,身体不负巅峰状态。 这也是外家永远不能压过本族的原因,正常人巅峰状态最多维持三年已是极限,本族人却可以维持一生。 但是本族也有限制,那就是他们没有办法离开长白山脉,一旦离开,他们会朝生白发,暮至则死,真正的命如蜉蝣,就好像那些不流动的时间在一天之内都过了一遍一般。 按照第一种说法,那就是本族人依靠皇陵中的死气维持身体状态,血脉越纯,吸收的死气越多,活死人一样的巅峰状态也就维持的越久。按照第二种说法,则是被雪鹿认可,则为世外之人,与世内之人接触,雪鹿便不再庇佑,慢慢也就泯然众人矣了。 但是他这位族长,离长白三十载,居然容颜依旧!想想张以归,他似乎也是如此。 “你不必惊慌,我没有回族的打算。”以藏冰冷地开口,说:“我已经是楚非骄的下属,三十载陈情旧事,我去了却因缘。此身死藏长白,除此之外,我不会回族了。” 张晋谦一顿,这意思,是除死之外,都不回族了? 但是,什么叫已经是楚非骄的下属,这...这要隐族张氏如何自处? 以藏似乎明白张晋谦的顾虑,他说:“以后,你就是张氏唯一的主人。” 什么?! 以藏一语惊天! 他是唯一的主人,这意思是连内族也要让他统领? 第五十八章 天下 “甲子已过,九州并起。曾经困于囚笼中的猛虎一经出山,必割据一方。我不回族,但还是建议你,择人相辅。唯有如此,我张氏才能分得气运,千载不休。” 以藏没有管张晋谦震惊的神色,他扔下最后一段话,再度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甲子?猛虎出山? 张晋谦坐回椅子上,转动转椅,面向那巨大的落地玻璃,繁华的夜景一如往昔,张晋谦心中的震撼久久不绝。 即使以藏不回族,他的地位也无可动摇,他的话也是至理。 想想从死囚牢逃脱的易罗越,张晋谦忽然意识到,华夏可不止一处死囚牢。他不是张家嫡系,不知甲子布局,但凭以藏的点拨,他也想到了如今华夏的局面。 如有如易罗越一般逃出的囚徒,黑道必然形成割据局面,白道与黑道同根相生、利益纠缠,未必不会重新洗牌。若有一方囚徒有足够的能力吞并八方,最后华夏黑道,会不会迎来真正的大一统? 若到那时,隐族张氏何去何从? 择人相辅,扶植一方能保证张氏利益的囚徒,这恐怕,是最符合张氏利益的了。 而眼下,东北不正有一人吗? 易罗越... 张晋谦眸色沉沉... ... 2010年7月18日,夜。 修罗会开始向城东和安区屯兵,张晋谦命令死卫按兵不动。 一时之间,城东城西,风声鹤唳。 此时,一个意外,打破了紧张局面。 “大哥要来?” 盘腿坐在地毯上的楚非骄一脸生无可恋。 阿命枕在他膝上,轻声道:“阿骄,你玩得太疯了,有君无心,还有个二选一,大哥不来才怪。” 楚非骄摸了摸鼻尖,对他来说,无论何时,见他大哥都是一件不太美妙的事。 不过他大哥要过来,还算是意料之中。 他和君无心结识的契机,就是君无心骗了马家小姐,然后在高门宴会上一眼看上了楚非骄,被楚非骄和阿命联手耍了一通。所以,关于君无心,楚非泰是知道的。 而且,他大哥是绝对不允许楚非骄干威胁自身安全的事。 楚非骄和君无心来了一出二选一,外一楚非骄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得知消息,楚非泰被气的额角青筋直跳。 楚非骄咂了咂嘴,拖着下巴说:“如今的局面,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大哥的消息告诉易罗越。城西的地盘还是太小了,在我看来,他至少要夺下一省之地,才有和楚氏站一条船上的资格。” 楚非骄摸着阿骄的头发,说:“可是,易罗越到底算是选了我,是个可信的人。张晋谦在东北势大,依照你告诉我的,他背后恐怕真是密宗。要和张晋谦对上,那无论如何,没有楚氏乃至司云崖的支持,易罗越都不可能胜的。” 听到楚非骄说易罗越可信,阿命也只是柔顺的接受楚非骄顺毛一样的安抚。他怀中还抱着小折耳猫呢,他一下下顺着小猫背部的毛。只是轻声提了一句:“张氏嫡系不能离开长白山,区区外家,不用那么麻烦。” “密宗的底蕴啊,不是那么简单。”楚非骄摇了摇头,说:“告诉易罗越吧,百千洺和密部,早晚也要查到张晋谦背后不是那么简单。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告人的。” 阿命笑着说:“好...” 楚非泰的飞机到达时间,定在20日下午到达。 而这之前,楚非骄在流火玫瑰的二楼,组织了一次会议。 连卧床休养的百千洺,都坐上了轮椅,被推来了会议现场。 楚非骄坐在易罗越下手,环视一眼大厅中的人。 三堂堂主,邪魂堂杨明、青冥堂蒋碧落、残梦堂楚梓烈。 四部统领:密部百千洺、杀部霍烈、惩部任惊绝还有他这个白部统领,死部统领以藏并没有出现。 外加上贾不假、李山河,旁听的胡言、冯河、玫瑰和赵霁阳 加上易罗越,在场一共十四人,都可以说是修罗会的绝对高层了。 楚非骄开门见山地说:“之所以叫大家来,是因为我大哥要过来了。” “你大哥?”易罗越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楚非骄,楚非骄可从来没有提及他身后的势力,这是要摊牌了吗? 旁边的贾不假耸了耸肩,说:“那又怎样?楚少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叫我们来吧!” “小事?”楚非骄哂笑一声,说:“你知道什么...” “我姓楚,我大哥也姓楚。” 贾不假抽了抽嘴角,说:“楚少,你这不废话吗?你的大哥,当然和你一个姓了!” 楚非骄甩给他一个眼刀,意思是你闭嘴。贾不假自觉的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表示不再插嘴了。 “关键就在于这个姓氏,我出身京门楚氏!” 提到京门楚氏,易罗越目光猛地一凝,看向楚非骄的眼神都带着震惊。 易罗越曾经为国家效力,当然知道京门楚氏的大名。但是他的任务大多数都是关于国际的,国内的事他了解不多。尽管如此,也不妨碍他知道京门楚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家。 但是,易罗越没料到楚非骄是京门楚氏的人,除了楚非骄,那个少爷会去死囚牢! 楚这个姓氏太常见了,再加上初见是在死囚牢里,还有上张晋谦的事,易罗越也不觉得一个名门少爷会去给一个黑道大佬当七年禁脔。所以即使易罗越有怀疑,也被压下了。 易罗越知道,但是不代表室内的人理解啊! 贾不假、李山河和赵霁阳都是三脸懵逼,他们不是在军营训练,就是跟着老大满世界乱窜啊!哪里知道什么京门楚氏。 霍烈和蒋碧落好点,蒋碧落曾是雇佣兵,对于京门中的贵族世家还是有些了解。霍烈也是和易罗越一样,军衔高了,他也知道一些。 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死囚牢出来的,没入牢之前,也不够格知道那些顶级世家。像玫瑰、胡言和冯河,也从来没离开过东北,对京门的世家更是两眼一抹黑。 看在场除了易罗越之外,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疑惑,一片的百千洺叹了口气。他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点开文档,他给众人科普道:“京门楚氏,如今华夏最有实力的世家之一。这个之一可不是多少分之一,而是二分之一。唯一能和京门楚氏匹敌的世家,就是江南刘氏了。因此,京门楚氏的楚非泰和江南刘氏的刘伏龙,又被称为‘南北太子’。” “京门楚氏的族谱,足可追溯到明朝。后来满清入关,作为汉人的楚氏美玉自秽,隐世不出。清末民国之时,楚氏为救国难毅然出世,是正儿八经的开国元勋。 ‘北太子’楚非泰,今年四十七岁,是现任京门军区的军团长,他手下还掌控着堪称华夏第一特种部队的雷龙部队。楚氏以军起家,它的触角,在广袤的北方大地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在政界也是举重若轻。” 百千洺做了最后的总结:“有底蕴、有实力,简单来讲,京门楚氏本身就是豪门的代名词。” 房间内一片静默,众人眼中都有着震撼,贾不假艰难的扭动他僵了的脖子,问楚非骄:“那楚少,你是楚氏什么人?你大哥又是楚氏什么人?” 贾不假整个人都要炸了,楚非骄要是楚氏的旁支也就罢了,要真是嫡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楚非骄看了一眼室内众人五彩缤纷的脸色,他恶趣味地说:“我大哥,就叫楚非泰。我是京门楚氏这一代唯二的少爷之一。” 得! 贾不假看向易罗越的眼光都不一样了,乖乖,他易哥这哪是收了个小妖精,这是收了个小祖宗吧! 李山河看着楚非骄的眼神也变了,真是官家人,官家人本来就不和他们一条心。 看够了室内众人不一的反应,楚非骄正色道:“这次我大哥来,主要还是想见见易罗越。本来修罗会在东北发展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出了点意外,张晋谦的势力,恐怕出乎意料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易罗越问道。 楚非骄说:“你们可能不太熟悉,我还是给你们说说如今华夏的势力划分吧!黑道要洗牌,就暂且不提。单说白道,商业世家,共六大家族,为赵、钱、孙、李、周、马。其中赵钱为京门楚氏一系,孙李为江南刘氏一系,周、马分别扎根上海与深圳,两家抱团,自成一派。 除了这六大家族,还有四大密宗,也就是西藏布达拉宫佛门、横断山脉司云崖、南疆苗蛊毒门和长白山脉隐族张氏。密宗均传承古武,绵延千载,他们有分支入世。 京门楚氏是司云崖一脉,毒门支持的姑苏氏连同毒门一起在三十年前灭族了,而张晋谦背后,就是隐族张氏。” 楚非骄的话,如同一记惊雷,乍响在室内。他们才从死囚牢逃出来四个月,还没能真正睁眼看看这个腾飞的国度。而楚非骄,则将权利的最上层的面纱向他们揭开了一个角。 南北太子、六大家族、四大密宗!如今的华夏,早已是风云四起。 楚非骄往椅背上靠了靠,嘴角划出一个惑人的弧度,他说:“怎么样,刺激吧!如今我们上来就对上了张晋谦和他背后的隐族张氏,这只是个开始。想要一统华夏黑道,将来就终将对上这些庞然大物。” “建国一甲子了,蛋糕早已分好,我们却要从那些吃的满嘴流油的庞然大物口中分食足够的蛋糕,无异于拿刀割肉、放血而食。” “怎么样,刺激吗?” 第五十九章 黑色方桌 刺激吗? 房内的众人倒吸口冷气,当然刺激,甚至是有些太刺激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胸中澎湃的热血,和这些庞然大物夺食,危险,却也让人热血沸腾。 楚非骄说:“我现在倒是理解为什么会有甲子之谋了,建国一甲子,那些大家族的儿孙辈都已经成人立业了。结党、成派,为了权财争斗不休,这种无意义的内耗无疑是极其不利的。但是奈何利益共同体已经形成,各方势力交织在一起如同乱麻,最好解决的方式就是用快刀。我们,就是那把斩乱麻的快刀!” “但是钢极必折,没有人支持,即使是你们,也没有办法和那些老牌势力较量。所以我大哥来了,他希望见见易罗越,同时,探讨一下如何解决张晋谦,和他背后的隐族张氏!” 易罗越沉默了一下,他说:“如果修罗会要在东阿比发展,就一定会对上张晋谦。按照你所说,隐族张氏在东北经营多年,楚氏虽强,但是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 楚非骄摇了摇头,颇有些傲气地说:“三十年前,姑苏家有着毒门的支持,不是照样被灭族了?隐族张氏不能出长白山,只有外家,楚氏不惧!” 易罗越点点头,沉声道:“等到你大哥来了,再谈其他吧!” 楚非泰此次前来,代表着楚氏。如果楚氏要和易罗越合作,那谁主谁副,未来利益如何分割,如何相互辅助等等诸事还需要面谈。 7月19日,易罗越意外收到张晋谦的邀请函,考虑到楚非泰即将到来,双方进行了短暂的沟通,一致决定共同会见楚非泰。 20日下午,一趟专机抵达S市。 15点,张晋谦、易罗越、楚非泰齐聚周华楼顶层。这注定,是一场历史性的会面,也是修罗会崛起的伊始。 周华楼顶层,这里被白部重现装饰过,按照楚非骄的审美进行了布置。黑白的纯色大开大合,无论硬装还是软装,都走了极简的风范,让整个房间冰冷锐利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纯白的瓷砖上,放着一张黑色正方形桌子,前后左右各摆了一张椅子。 易罗越和楚非泰相对而坐,楚非骄坐在易罗越和楚非泰之间,他对面就是张晋谦。 四个人坐在房间里,除此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这四人,易罗越是楚非骄现任情人,张晋谦是楚非骄前任情人,楚非泰是楚非骄大哥,三个完全不相干的男人,如今因为楚非骄而坐在一起,共谋未来。不得不说,这也算的上是一场奇异的缘分了。 楚非泰和易罗越相对而坐,两个气势磅礴的人气场相互对撞,竟然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楚非骄见状最先开口:“大哥,这位就是易罗越,也是曾经的‘修罗’,你疫情和我说过,你很欣赏他。” 楚非泰直视着易罗越,沉声道:“曾经击败‘泰山’王拳,带队搅动国际风云,从无一败,修罗之名,久闻了。” “过誉了。”易罗越对于眼前这位权势滔天的‘北太子’对他的评价,不卑不亢地回道:“京门楚氏是顶级豪门,北太子的称誉,修罗可担当不起。” “怎么担当不起,我弟弟当初在死囚牢可是点名说你不凡。能得到我弟弟青眼,就证明你担当的起任何人的赞誉。” 楚非泰穿着军装,四十七岁的他看起来却年轻的向三十出头,气质沉稳内敛,却是真正有着定鼎九州的霸气。这样的男人,早生两百年,必是千古一帝。 一旁缩着脖子的楚非骄却在内心腹诽着,他有说过易罗越不凡吗?他好像只跟他大哥说过易罗越器大活好...咳咳! 看这两个人还有绕下去的打算,楚非骄不得不再次说道:“好了好了,花花轿子人人抬,你两还要互相恭维到什么时候。谈正事!” 说着,楚非骄抬了抬下巴,说:“我对面的是张晋谦,隐族张氏外家家主。” 楚非泰和张晋谦点头示意。 楚非泰也打量着这两个人男人,易罗越和张晋谦,他见过资料和视频,可是怎么见识,也没有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来的额感触深。对于自己弟弟的两任情人,要楚非泰评价的话,简单来讲,就是,楚非骄的眼光确实不错。 易罗越沉稳霸气,张晋谦冷冽强势,这是两个值得欣赏的男人。 楚非泰对易罗越说:“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它关乎楚氏对于修罗会的态度,也关乎我会不会再容许阿骄跟在你身边。” 楚非泰吐字极稳,说出的话却霸道到不可置疑。 他这也是在向易罗越表态,楚氏对修罗会的态度,还有他作为兄长对于弟弟情人的态度。 一个问题,决定易罗越有没有资格拥有楚非泰的肯定和支持。 “既然太子问了,能答我一定回答。” 易罗越的回答依旧是不卑不亢,他没有谄媚的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没有对楚非泰的霸道表现出什么强硬。他只是说他能答的一定答,至于答到什么程度,还是看他自己。 楚非泰很欣赏易罗越的态度,在他面前,能保持这样态度的人不多了。 “我想问你,你想要站到什么样的高度?” 楚非泰的身体前倾,双手放在黑色的方桌上,逼视着对面的易罗越。这是一个极具压迫性的姿势,楚非泰的强势一览无余。 而楚非骄注意到的,却是楚非泰的用词,‘你想’,而不是‘你能’,也就是说,楚非泰默认只要易罗越想的,就一定能做到。 想了就能做到,这可不是谁都做得到的。 也就是说,未来易罗越能站到什么样的高度,取决于他想站到什么样的高度。 这可不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说的低了,可以说是易罗越没有野心,一个目标和野心不够高的人,即使他再有能力,最终也必然站不到巅峰;说的高了,易罗越一个囚徒出身,难免像是口出狂言。 楚非骄这时还是挺庆幸这场会面之前,他给易罗越科普了一下如今华夏的势力组成,否则难免显得易罗越太没有见识和眼界。 “高度?”易罗越低低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没错,高度。”楚非泰说:“无论社会形态怎么变,权势的金字塔永远不会改变。越向上,人越少。而你,想要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呢?” 易罗越摇头而笑:“对你太子这种站到巅峰的人来说,我不过还在沿着金字塔向上爬。太子可以俯视所有向上爬的人,却不知道那些人爬得有多危险。他们只要一松手,下面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同行之人,有敌也有友,身边伸出的手,有些是为了拉你一把,有些却是为了推你掉下悬崖。” “我不知道我能爬多高,但是一定要说的话...”易罗越眼中一片清明,他说:“自然是越高越好。越是高的地方,才越少有倾轧,越少有逼不得已。” 看着易罗越那清亮坚定的目光,楚非泰坐直身体,叹道:“好一句越高越好...” 楚非泰品了品,意味深长地说:“确实是越高越好。” 闻言,易罗越和张晋谦均是目光一变。 这话易罗越说,可以说是有野心,可是换楚非泰说,可就不是野心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楚非泰和刘伏龙并称‘南北太子’,太子是什么意思,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一国储君。楚非泰已经站在高位了,越高越好?他还能高到哪里去? 储君储君,储去为君! 这可真是...帝王之姿啊! 楚非骄倒是神色未变,他早已猜到他大哥的心思。 和他大哥齐名的刘伏龙,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守成之人。当年刘家在江南的地位确定之后,这南北之分,楚河汉界,刘伏龙就再也没有动过。 这天下,也就只有他大哥能坐了! 他大哥还不到五十岁,在华夏这个熬资历的地方想要问鼎,还是年轻了点。 楚非泰没有管易罗越和张晋谦的反应,话题一转,对易罗越说:“你既然要了阿骄,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不用叫什么太子,不如...和阿骄一样,叫声大哥?” 易罗越猛地向楚非泰看去,楚非泰看着他的眼睛,深沉而不容置疑。 楚非骄是他的弟弟,占他弟弟的便宜,怎么着他也要讨回一点来。 楚非骄在旁边按了按额角,默默缩了缩身体,降低存在感。 易罗越和楚非泰一样都是极其强势的人,让易罗越对一个比自己还要霸道的男人喊‘大哥’,不得不说,他大哥...威武! 易罗越深吸口气,喊了声:“大哥。” 楚非泰转头对旁边的张晋谦说:“你是代表隐族张氏吗?” 张晋谦在旁边被晾了半天,楚非泰未尝不是故意的。 那七年,还有张晋谦后来的所作所为,楚非泰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当年楚非骄逃家,还让阿命骗了楚非泰。对于张晋谦,楚非泰是有怒的。 怒他轻视楚非骄的情谊,更怒他得到而不懂得珍惜,也怒他伤了楚非骄。 他楚非泰从小捧到大的珍宝,哪里容得别人践踏。 自知理亏的张晋谦被晾了半天也没有发怒,他冷漠地回道:“不,我不是代表隐族张氏。前几日,我族失踪了三十年的族长回归了,他将管理内族的权利交给了我。我的态度,就是隐族张氏的态度。” 第六十章 叫哥夫 族长?三十年前? 楚非泰皱了皱眉,他认识以藏,但是却不知道以藏现在是死部的统领。 没想到以藏居然没有死在清洗中,而且回了隐族张氏并且将权力交给张晋谦。 既然如此,张氏的态度就必须要考虑了。 “楚氏愿意支持易罗越,那么,张氏的态度为何?” 张晋谦双手十指交叉,放在面前的黑色方桌上,沉声道:“张氏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和楚氏对耗是不明智的。在新一轮的洗牌开始之时,张氏也愿意扶植一方可以保证张氏利益的囚徒。” “所以...” “张氏的选择是,支持易罗越在东北的活动,相对应的,易罗越要保证隐族张氏在东北乃至全国的利益。为了修罗会扩张到哪里,哪里也必须有张氏的触角。” 张晋谦干净利落的表了态,张氏站在易罗越和楚氏这边,但是条件是要保证张氏的利益,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在东三省,外家算不上是真正的黑道,它更像是处于灰色地带的产业。因此,东三省内,还有很多像三道盟这样小的黑道组织。 凭借张氏的影响力,修罗会在东三省的发展将势不可挡,而统一的黑道,也必将带来更大的利益,这都是张氏需要的。 有了张晋谦的表态、楚非泰的首肯,易罗越沉思了一下,说道:“如今修罗会刚刚起步,正处于飞速发展的阶段。有了京门楚氏和隐族张氏的支持,在近几年,修罗会一定胡进入飞速发展的阶段。我敢保证,三年内,修罗会将一统黑道,将整个东三省经营得固若金汤。” “好。”楚非泰点了点头,他眸色一厉,说:“白道的官员有我处理,那些苍蝇老虎,也该动动地方了。” “张氏外家会在其中调节协助,尽力辅佐。” 黑、白、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楚非骄,如同看到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崛起。这样三个男人联手,未来的华夏,不知会是什么模样。 楚非骄看着看着,忽然恶趣味地开口说:“既然阿越已经叫了大哥了,我看你们三个挺默契的,不如今日就效仿个桃园三结义,干脆认个兄弟吧!” 楚非骄的话本来也就是个玩笑,但是,看着那三个忽然沉默下来的男人,楚非骄自己就尴尬了。 “不错的主意。”楚非泰难得轻笑一声,说:“你们说呢?” 易罗越和张晋谦对视一眼,他们两之间挺尴尬,过去那些事又数不清、理不乱,但是他们相互之间倒是没有什么恶感。既然要合作、联手,不如快刀斩乱麻,把彼此的身份定下来,如此,也不会尴尬。 见两人没有反对,楚非泰说:“我看咱们几个也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感觉,既然修罗已经叫了大哥,我又年龄最大,那就当大哥喽?只是修罗和小张谁大谁小?” 易罗越说:“我三十二。” 张晋谦说:“三十。” “既然这样,那二弟、三弟?” 易罗越和张晋谦齐齐叫了声:“大哥。” 楚非泰身上有着久居高位的沉稳霸道,无论是能力还是个人魅力都足够让人心折。他又最年长,易罗越和张晋谦这声大哥叫的心服口服。 一旁的楚非骄不乐意了,他说:“二弟、三弟?那大哥你把我放在哪里?” “不是你说要结义的吗?怎么又不乐意了。”楚非泰看着楚非骄的眼中多有宠溺。 年长楚非骄二十岁,就代表着楚非泰在即将成为一个成熟男人的时候,一点一滴的看着那个小小的团子抽芽成如今耀眼骄傲的少年。他不再软软胖胖,似乎一戳就会哭出来,也不再抱着他的大腿对他撒娇,但是如今的他骄傲、美丽,如同最美的雕像。 即使楚非泰对楚非骄很严格,但是无可否认,他也溺爱着楚非骄。楚非泰看向楚非骄的目光,总是那样深沉中带着宠溺,那是年长者对于幼子的宠爱,仅仅用于表达珍视和爱意。 楚非骄习惯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说:“我本来是大哥唯一的弟弟的,如今你又多了两个。” 楚非骄的话里,不无撒娇和依赖。即使对于大哥有畏惧,可是楚非泰在他的生命中,是取代了父母位置的存在。畏惧他如父的威严,也依赖他如母的宠爱。楚非泰在楚非骄的生命中,从来无可取代。 “另论吧,毕竟你和修罗在一起了,不是吗?” 楚非泰沉声说。 楚非骄转念一想,也对,那就另论吧。 “从血缘上论,我还是大哥唯一的弟弟。从结义上论吗,我是阿越的另一半。” 楚非骄摸摸鼻尖,抬着下巴,对张晋谦说:“既然如此,三弟,叫哥夫!” 楚非骄笑的璀璨而耀眼,一双眼睛如同流动的星河,他这是第一次,在入狱之后给张晋谦一个毫无芥蒂的笑容。那个笑容,和七年前他在副驾驶上看到的重合起来,一瞬间直击灵魂的,除了怅惘,还有些许痛楚。 张晋谦知道,这是真的结束了。 七年后,楚非骄又可以对他毫无介怀的笑出来,只是那双眼中,再也没有了他。 楚非骄也没指望张晋谦真的叫他一声‘哥夫’,结义啊... 这三个男人联手,相信未来,无论有什么障碍,都不可能阻挡他们。 ... 南方,江苏的一个小镇中。 刘伏龙从来没有想到,他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再见那个他以为死了三十年的人。 白墙黛瓦之间,一条溪水潺潺流淌而过。那个人穿着宽松地雪纺长衫,白如雪的双足浸在溪水中,在七月湿热的江南水乡得到些许的清凉。 站在他身边的刘伏龙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堵住了,连呼吸都困难无比,他良久,才从自己的血肉中挤出两个字。 “忘之。” 被称呼作‘忘之’的男子没有抬头,那潺潺清澈的流水,在他眼中却涌动着血污。家人的惨叫、断肢头颅在其中起起伏伏,他眼中这条清澈的小溪,宛如地狱忘川河,漂浮着无数不甘冤屈的怨灵。 “别这么叫我,刘伏龙。他们死之前,总叫我忘记,可是灭门之仇我如何能忘!” 溪水中,似乎有一双白骨手握住他的脚踝,想将他一并拉入地狱。 那男子抬头,露出一张温柔的江南面孔,他看着刘伏龙,说:“我是从地狱爬回来复仇的,谁也别想阻拦我!没有人逃得掉的!” 刘伏龙眼中一片苦涩哀痛,他怎么可能阻拦他呢? 他在痛苦悔恨之中挣扎了三十年,闭眼安眠的次数屈指可数。唯一支撑他到今日的动力,除了那该死的责任,就是奢望着那人能从地狱中回来,再见他一面。 哪怕他是回来复仇的,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甘愿! ... 西藏的布达拉宫,一位红衣喇嘛站在山巅,转动着转生经的经筒,默默祈求着救赎。 横断山脉的司云崖上,一树梨花如雪般盛放,纷纷扬扬。树下一个男人拎着梨花酿,醉生梦死三十年。 南疆腹地,曾经的密宗毒门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湿热的原始森林沼泽连片,毒瘴和虫蛇让这里成了生灵止步的禁区。却有一个身影踏入尘封了三十年的废墟,带着三十年前的仇恨和血债! 长白张氏本族族内,以藏站在一株千年寒铁木前,手中拿着一把斧头,他抬手,砍下了三年后的第一斧。他身后,白色的鹿影一闪而过,踏雪无痕。 三十年前,姑苏氏连同毒门惨遭屠戮,满门死绝。三十年后,苟延残喘的两位后人带着当年的血债归来,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 沉寂多年的四大密宗,在风云涌动之时再次入世,又将掀起怎样的风云动荡? 三方结义,九州死囚,黑白两道即将迎来行一轮的洗牌。 当九龙咆哮神州,当血色遮盖天空,谋算与死战、搏杀与夺魂,黑白相争至尊之位,九龙竞逐人皇之尊!太子与诸侯、八方与九州!一次疯狂,半生辉煌! 等待另一场相争... 第一部,九州死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