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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昼行流星》作者: 荼山几
    文案：
    宣讲会上的一见钟情，和整整七年的漫长暗恋。
    本以为这样的心情只能藏在心里一辈子了，却没想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公之于众。
    才知道，原来，自己以为的奢望也是可以成真的啊。
    -
    33岁 带崽温柔攻 （霍昇）x 27岁 内向自卑受 （程彦）
    -
    雷萌自鉴：
    1、攻的孩子是亲生的。
    2、酸甜口，不虐，但是有点涩。
    3、非常慢热的前苦后甜。
    4、职场内容纯属虚构，请勿较真。
    5、为了写这篇文，作者的头都秃了。
    第1章 初次见面
    「一见钟情是什么？是从我看到你的那天起，你就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脑海里，挥之不去。」
    -
    大概是因为蓉城的夏日还未能褪去，空气中滚动的热流让人有些没有耐心，以至于直至阴影盖下来遮住了自己前行道路的那一刻，程彦才注意到身后有人拉住了他，继而停下了脚步。
    太阳是从那人身后照射过来，转过头的瞬间，他并没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入眼的只有微微扬起的嘴角，和好看的下颚线。
    他听到人问他：“同学，请问礼堂怎么走？”
    “南面。”他小声回道，却也没待那人道谢，便又转身直接朝着寝室楼走了回去。
    蓉大的校园满是香樟树，因为建造的时候学校的领导想学北方城市的规整，就使得好几条路都长得很是相像。就像是刚刚被人叫住的那条，和回到寝室前的那条就乍一看没什么分别，但也仅有常住在这边的人才分得清。
    没了蝉鸣，人心的浮躁却未能因为一张张撕下的日历而减弱，特别是在这种天气，嘈杂的说话声伴着循回往复的景色，让人总觉得像是沉静在永无止境的噩梦里，难以脱离。
    汗水从额角滑至眼睫，程彦看着眼前海市蜃楼般的场景，甚至做不了过多的思考。
    好在寝室楼的空调整层整层地开着，还未进到楼里，从门隙间透出来的丝丝凉意就提前拯救了他。
    一楼的拐角的镜子难得出现了一个人影，可即便是镜面被擦得透亮，也没能映出隐藏在那低垂着的脑袋、贴在耳边的额发、还有那厚重的眼镜之下的表情。
    用大学同学的话说，程彦的性格是和这形象很是相近的。
    所以当他进入到寝室的时候，迎接他的，也只是嘈杂的机械键盘声，和一声吆喝：“程彦，你回来啦？正好正好，那啥啊，你是不是一会儿要去南门那边礼堂听讲座，正好帮我把快递拿了呗。”
    说话的这人叫刘椽，和他虽然是一个寝室，却不是一个系的。刘椽的专业是家里安排的，毕业也是家里都安排好的那种，所以明明是就业季，他便是整天窝在寝室里不出门。
    程彦听见了他说的话，没立即回复，取而代之的是爬上了上铺的床，直到过了好一阵，人问了第二遍，他才又轻声答了句：“不去。”
    这声回复听到后刘椽止不住地就“嘶”地一声，然后随着电脑里传出的一声“DEFEAT”，人也紧跟着站了起来，冲着床上说：“你这怎么了？你去下呗，不然我快递要被送回去了。”
    这话惹得程彦那点头晕又升了上来，好在冷气的风口就正对着他的床，让他发浑的大脑多少冷静了些。
    刘椽等了会儿见人不理会，没了法子，只好略带不爽地将凳子拉开发出刺耳的响声，而后坐了下来，重新开了一局。
    听到这声响，程彦也仅是侧身面对着墙，睁着眼睛一言不发。
    礼堂那边是就业相关的讲座，是学校例行给他们大四新生安排的，但今天主要是针对商学院的那些学生，和程彦学的小语种沾不上边，他便自是没打算去。
    只是躺下后没多久，也不知为何，在梦境的边缘，模模糊糊地就出现了那背着光的唇角，和那轻声询问时唇间的张合，那人像是在说着什么，他也回了句什么。
    可说了什么呢？程彦醒来时有些迷茫，他看了眼时间，又定定地看着天花板想了想，算了算离礼堂讲座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便起身来，冲着还在激战中的刘椽说了句话，然后就出了寝室门，往南门走了去。
    学生会的梁晨站在礼堂门口，看见往里进的程彦时很是惊讶，起初她还以为是认错人了，毕竟这样形象的人在蓉大并不少见，可待到她确认了那就是程彦时，便连忙将手上的点名册，交给了旁边的同学，追了上去。
    “阿彦。”梁晨喊。
    程彦见到是她，微微笑了一下，便回道：“你怎么在这儿？”
    “嗐，今天商院学生会人不够了，就拉了我们来凑数。”梁晨笑眯眯地站在他一旁，也不在意周围的人频频看向这边，就拉着程彦的胳膊往里走。
    这会儿时间虽是还早，礼堂却已经坐满了人，梁晨带着程彦绕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座位，便也就不顾规定地直接把他拉到了前排的学生会专用区域，然后又去帮忙了会儿，直到主持人上了台，才再次回到座位这里。
    不同于梁晨，程彦向来没有存在感，便是梁晨走进来看见他了，周围的些许人才注意到他。
    梁晨虽是他的发小，却也算是社会学院的才女。许是知道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又一见他和梁晨在一起，周围便起了些小声的议论。那些议论虽是不清晰，却阻止不了关键词飘入耳中。
    梁晨本就是大咧咧的性格也不在意，跟他开玩笑地说道：“你知道今天是谁来吗？”
    “嗯？”程彦这才注意到人回来了，而后还未待梁晨再出声介绍，便似乎听到主持人在台上开了口。
    具体说了什么，程彦是一句也没有听清，只记得聚光灯环照的宣讲台很是明亮，而台上的人一身修身的西装，笑起来的嘴角如同下午初见那般好看。
    那一刻，周围的世界就像是全都安静了下来一般，不论是那木质的宣讲台还是周遭铺着红绒布的座位都消失在了视野中，整个空间里如同被世界隔开来，而其中有的，仅是看向那人的自己，和站在中心处那如太阳般耀眼的男人。
    背后的灯光环抱着他身体，像是要将那衣服衬出的每一个边角都融化在光芒中，让人有些不清晰。
    程彦止不住眯起了眼睛。
    随后他便听到，伴着话筒的微弱电流声，那人开了口，说道：“大家好，我叫霍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另外感谢大大青枣儿太太赐的主角名，挽救了我的起名癌。
    第2章 不能言说
    「这种窃喜，不能告诉你，也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
    “大家好，我叫霍昇。”周围响起了掌声。
    窗外的夏日阳光强烈得有些刺眼，程彦被晃了一下，才微微回过神来，随即便感到旁边的苗瑜撞了撞他的胳膊，小声道：“程彦，鼓掌啦。”
    听到这声，他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周一早上的晨会里，而周围这群人只有他呆愣在那，便连忙扬起嘴角鼓掌了起来。
    下来的时候，苗瑜就因为刚刚的事儿有些担惊受怕，还未等回到座位上，她就止不住将程彦一把拉住，然后小声说道：“你也真是胆子大，新部长刚调来你就发呆，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好了吧，你就不怕部长看你不爽吗？”
    话音还未落下，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高跟鞋触地的声音。
    苗瑜立即噤了声，紧接着就看见刚同部长一起调岗来的助理快步走了过来，还一手拍在了程彦的肩膀上，开口就语气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阿彦，可以啊，霍总第一天调任就让你这么不给面子地来一下，这以后还怎么管理啊，嗯？”
    程彦本就有些反应不过来，被这么一说更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地回了句：“没，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助理见他这反映，倒是毫不在意地大咧咧地就笑了出来：“行啦，霍总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这一副熟稔的样子，使得苗瑜多少有些惊讶，一时也摸不清这两人什么关系。而就正当她想着主动同对方打声招呼时，就见助理朝着她直直地伸出手来，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梁晨，是霍总的助理，也是你们的新同事，附加阿彦的发小。”
    “发小？”苗瑜这才明白过来，连忙看回程彦说：“难怪你刚刚就这么愣住了，我还以为你是认识新调来的部长呢。”
    程彦听到这话稍稍点了点头，也没说是到底对哪句话的肯定，只是沉默了片刻，又同梁晨问道：“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要调过来的事情。”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梁晨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带着酒窝，也不在意地就一手捞过程彦跟兄弟似的拉着胳膊。
    周围的人闻声小心翼翼地看向这边，程彦注意到后就开口问她：“话说你不用去部长那呆着么？”
    她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连忙松了开来，一拍手地冲着大家说道：“霍总说晚上大家聚餐，他请客，大家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啊。”
    这话引起了一小阵欢呼，梁晨则是还没来得及补充两句，就又被人叫走了。
    她走后，大办公室也就迅速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苗瑜一坐下就偷偷挪了凳子凑了过来，“哎，程彦，你不会是因为有这么个美女发小，所以喜欢不上别人的吧？”
    “没有。”程彦不假思索地就回道。
    听闻这话，对面桌的汪胖子就坐不住了，连忙也起身来说：“那梁助理有没有男朋友啊？”
    “也……没有吧。”程彦这次不太确定。
    胖子面带喜色地坐了下来。而苗瑜原本还对着他那句“没有”抱着点不信任，在听到了他后面那半句的不确定后，也稍稍放下了疑心，挪回座位上继续做事去了。
    周遭难得安静了下来，程彦便对着屏幕一时发起了呆。
    其实梁晨会调动来，程彦是有过心里准备的。倒也不是因为梁晨提前说了什么，而是早在上个星期的时候，公司里就已经传开了关于霍昇可能会被调到他们这个项目组来的消息。
    那时候对于还只能偶尔在电梯里遇见霍昇的程彦来说，还是个不敢明着期待的事情，毕竟，很多事情一旦期待了，就容易将自己的心情像是赌注一样的全压在自己不能左右的事上。
    可今天晨会遇到时，说没有窃喜是不对的。
    有，而且很多。只是他知道不能表现出来，不论是对梁晨，还是对霍昇。
    就像梁晨和霍昇正巧从办公桌旁的走廊路过，他也只能借着看门口的白板一般，偷偷透过眼镜，似是无意地瞥看几眼。
    蓉城的夏日如往年一样炎热，还没到午饭时间，汪胖子就开始偷偷拿着手机搜索起周围的餐厅。
    程彦还在一行行扫着各类文件，就见汪胖子一个抬头，就笑到双下巴都出来了地冲着他身后招了招手。
    他转过头，不出意料地就看见了梁晨走了过来，可还未待梁晨开口邀请他吃饭，他就先声问道：“中午你不用跟着部长去吃么？”
    一听这话，梁晨就猜到了程彦心里想的什么，笑着就回：“霍总有事儿去了，怎么？不想跟老同学吃饭，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可程彦嗓子里压着的否定还没说出口，就听汪胖子一声“没有”，代替他直接回答了出来。
    这句回答连苗瑜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她正心里吐槽着尴不尴尬啊，随即便听汪胖子跟读不到气氛似地说道：“梁助理，要吃一起吃呗，我们也没订餐呢，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话都说至此了，梁晨自然只能是顺着应了下来。
    所幸梁晨是助理做的时间长了，什么话都接得上来。一顿饭下来，到是让苗瑜对她另眼相看，以至于她忍不住地同梁晨询问道：“你俩真的是好朋友吗？”
    这话惹得梁晨都咯咯笑了出来，一边端着水杯，一边瞥看了下程彦说：“你是想说我和他性格差异太大吧。阿彦就那样，从小就不太爱说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苗瑜连忙问。
    “我也就是跟他认识年数多了，才习惯了他这性格，”梁晨笑说，“不然，我才不跟这种人做朋友呢，刚开始就能给人闷死。”
    周围人连同程彦都笑了出来。
    或许是这样，程彦也不否认，自己的性格从来就是不温不火，遭人厌烦。要说是是从前，他也是清楚的，特别是在上学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可以和班上的人打成一片，他却不行。
    没有闪光点又胆小的他，甚至连绕在边缘附和都做不到。这种情况直到长大后慢慢接触多了，才稍微有了好转，却也算不上是痊愈。
    就好似他每次遇到这样聚餐的场景总是觉得难以融入，中午这样的四人餐还好，到了晚上下班前，他的抗拒心理就又飞升了好几个度。
    聚餐地点被订在了一家网红餐厅，隔着有些距离，同事们就连忙喊着说是一起拼车。苗瑜是被喊的其中一个，临走前，苗瑜冲着程彦问道：“你怎么走，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拼车？”
    程彦一见他们好几个人，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便借口说：“我还有点事，处理完了再走。”
    好在苗瑜也没什么疑心，只道：“那一会儿餐厅见。”便离了开来。
    留下的程彦松了口气，发着呆将眼前的资料随意整理了一番，便也下了楼准备搭乘地铁过去。
    只是没想到，才刚下楼，便见一辆黑色轿车从一旁驶来然后停在了门口。
    车窗摇下后的驾驶和副驾正是霍昇和梁晨。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梁晨笑着问他：“阿彦，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也打算慢慢写，请各位见谅。
    第3章 一点点点
    「我有点羡慕她，但也只是羡慕她。」
    -
    上不上车这件事，在程彦内心中挣扎了片刻。可饶是心理容得了他随意挣扎，又有谁会面对上司的邀请严词拒绝呢？更何况坐在驾驶位的这位还是霍昇。
    好在，后面的位置虽有两个，顺着这么坐进去，就是在副驾的后方，后视镜里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他的脸。这便多少让他感觉舒适了些。
    坐上车，梁晨就扭过身来：“阿彦，你怎么这么晚？”
    “有点事情没处理完。”程彦小声含糊道。
    梁晨听到后一想还准备问是不是关于项目上的什么事儿，就听霍昇笑着说了声：“项目还没正式开始，具体事项还要再讨论呢，趁着现在能休息多休息下吧，后面指不定有的你忙呢。”
    “嗯…、嗯。”程彦听罢不禁咬了下下唇将表情稍稍压了压，才又轻轻点点头应了下来。
    夏日的太阳在这个时间还未沉落，街上正多是刚刚结束了一天工作的上班族和放学准备归家的学生。
    放在前面做导航的手机时不时弹出消息，引得梁晨开了自己手机看了一眼，随后便说道：“他们人好像都到齐了，还在问我们什么时候到。”
    听到这话的时候，程彦还有点意外他们关系的密切，毕竟一般哪会有助理提示说下属们都到齐了，问上司什么时候到的。可紧跟着他就从侧面看到霍昇的嘴角像是上扬了几分，然后看了眼手机说：“这会儿有点堵，估计还要二三十分钟吧。”
    且说完还继续道：“你跟他们说，先看菜单把菜都点上，等人到了直接吃就好了，让他们不用客气。”
    梁晨笑着应了句“好”，转手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等信息发出去了，才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扭过头来冲着后面问：“阿彦，你是不是还不在小组群里？”
    “嗯？我不清楚。”程彦简单回了句，然后连忙拿出手机来确认，才发现有一条拉入群内的提示，他之前压根没看见，继而补了一句：“他们拉我了，我刚没注意。”
    “那就行，我还说你没进我就拉你呢。”梁晨说完转了回去。
    前排的手机仍然不停地跳着信息提示，连同着程彦的手机上的红圈数字也不间断地上升了好几次。
    群里很是热闹，明明只有10个人不到，可似乎聊出了百人群的架势。特别是先到的那几个也不在意霍昇在群里，一看见梁晨说的话，就迅速地将点餐的二维码直接给发了出来。
    梁晨收到后就扫开了二维码，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询问着车里的两人想吃什么。霍昇听罢倒是偶尔答两句，会提到点这个或者点那个，而程彦则是坐在后面，偷偷听着他们讲话，不吭声。
    一个红灯的时间，霍昇像是发现了这件事，他稍稍侧头问了句：“程彦，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后就听程彦老实答道：“我都可以。”
    “那梁晨帮忙想想。”霍昇玩笑说。
    结果梁晨还真的就歪头想了好一阵，说道：“好像还真想不起来阿彦喜欢吃什么。”
    程彦这才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什么都可以。”继而稍稍瞥了下霍昇的表情，又迅速收回了视线，转看向前方的路。
    话音落地，霍昇也没再多问，倒是信号灯换了颜色，拥堵的路段终于被通过，而后又在路口向右打了方向盘，就到了这一程的目的地。
    三人下了车，便从停车场进了直通的电梯，随后没过几十秒，电梯就‘叮’的一声停在了十六楼。
    门一开，入眼的是家颇具风格的日式居酒屋。因为楼层够高，以青竹为主的日式装扮映着城市夜景显得档次非凡，进了包间，则又一改外部风格，变了个调子，去掉外部棋盘棋子状的桌椅，而用上了老式和屋的纸窗与矮桌、榻榻米，乍一看似乎进到了电影里。
    桌上摆满了刚上的菜肴，色香俱全，先到的同事分坐在两旁，见人来了就起身欢迎了一番。
    尽管是长桌，最里的两张位子也还是留了出来，程彦一见便自然地选择了唯一靠外侧还空着的地方。
    而霍昇虽然不爱跟同事讲究这些，可既然都留了出来便也就自然地上了桌。
    说是周一，也到底是项目还没正式开始，更没有太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点菜的时候，胖子那几个男士就在群里事先征求了领导意见，点上了几壶清酒。
    清酒过冰，入喉很是舒畅，就连平日不多喝酒的程彦，都在尝了一小口后忍不住跟着喝了两杯。
    饭桌上大家慢悠悠地吃着，也就慢悠悠地聊着。
    特别是本就坐的离梁晨近的汪胖子一沾酒，就止不住开始拉着对方问：“梁助理是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的呀？看起来真是年轻。”
    苗瑜听罢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说都跟程彦发小了，还装作不知道地问年龄，而后才又不意听到梁晨也不介意地就回说：“我跟阿彦同年的，初高中都是在一个班。”
    这回话惹得苗瑜也起了兴趣，连忙问道：“那程彦初高中的时候受欢迎吗？”
    “阿彦？”梁晨听罢看了眼她的表情，又笑着看看程彦说：“他就是那种闷声涨成绩的，不过要说起受不受欢迎，嗯……也还算受欢迎吧，特别是在高一的时候。”
    “高一？”苗瑜止不住问出声来。
    可还未待梁晨回答，就听胖子也“噗”地一声笑出声，说：“闷声涨成绩，还真看得出来。”
    “是啊，”梁晨像是很气愤地说，“他就是不吭声地偷偷学，我每次拉他出去玩他也不去。”
    “那你高中成绩又好又会玩，那才是真的受欢迎吧？”胖子笑呵呵地说。
    话题转回了梁晨身上，程彦不由得松了口气，倒是苗瑜有点郁闷地咬了咬插在果汁里的吸管，也不再多说话的仅是听着。
    因为胖子的主动，和梁晨的应答一来一回实在是自然，桌上又没有提到其他什么事，几个人的注意便也都集中在了那半桌。
    所幸梁晨就坐在霍昇的旁边，程彦听着他们聊天，也很是惬意，甚至在内心中突然就对梁晨有点过意不去。
    点的几壶酒很快就空了，服务员再端来时，一个同事接过酒壶就打算过去给霍昇先倒上。
    程彦瞥见霍昇一手盖在杯子上笑着同那个同事开口说了句什么就使那个同事作罢时，心里还在猜疑对方是不是不算爱喝酒。
    却没想还没过上两分钟，一个电话就给霍昇叫了出去了不说，等转回来的时候，就听霍昇就交代道：“各位，不太好意思，我有些事得先走，你们继续。”
    一听这话，胖子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地就问了句：“昇哥，怎么这么早就走？”
    随即众人便听到霍昇脸上带着些无奈地笑了笑说：“家里小孩哭闹没办法。”才又拍了拍胖子肩，挥手转身离开了。
    听到‘小孩’两字，程彦微怔了一下，而后趁着大家再次聊起时，他便拿来酒壶，又偷偷喝了两杯，才稍稍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机，低垂着眼眸，佯装着有些困倦般地，在心里道——
    好像，有点羡慕，不过也只是羡慕，也只能是羡慕。
    第4章 三点一线
    「一见钟情虽然听起来随意而又突然，可有时候的感情的长久似乎不取决于他怎么发生，而是在于人如何处理这段感情。」
    -
    “哎，我要是跟昇哥这么一般长得帅，八成我现在也有老婆有孩子，走上幸福道路了。”胖子脸上飘着红晕，站在饭店大楼的门口，趁着等出租的时间说道。
    “长得帅又不是唯一标准。”苗瑜听了就小声吐槽了一句。
    胖子大概是喝得有点懵，整个人踩着马路沿半个脑袋探在外面的看着街上，偶尔还抬手拦几下，可惜都没拦到。
    还能赶着末班电车的两个同事，同这边交代了声就先走了，然后，剩在这大楼门口的，就只剩下了胖子，还有站在三步外的梁晨以及苗程二人。
    苗瑜拽了下程彦的胳膊，小声问：“程彦，你怎么回去啊？”
    “应该是要送下梁晨。”程彦说。
    “那顺路的话把我也捎回去呗？”苗瑜眨了眨眼，继续问道：“她家住哪啊？”
    “城北区，你呢？”程彦回道。
    可这话音还没落地，就听胖子拦到车后扭头一声喊：“梁助理，我送你呗。”
    闻声，梁晨甚至都没忘这边看一眼，就朝着胖子走了两步。苗瑜看见后正觉着这下程彦肯定不用送梁晨了，紧接着便听到那边一声车门关上的声音，胖子一个人就上了车走了。
    梁晨笑眯眯地转了回来，说：“苗瑜，你家住哪？顺路的话一起打车吧。”
    然后就听苗瑜撇了撇嘴，慢腾腾地说道：“城南区。”
    城北城南两区中间隔了办公楼在的城中区和餐厅在的临江区，来回车程就算是晚上完全不堵，少说也得开个三四十分钟，这么一说，苗瑜自然也不好再要求什么，便低声说了句：“那你们一路吧，我自己回去。”
    “那我们先送你上车。”梁晨应道。
    那之后，没过几分钟，苗瑜喊的车就提前来了，程彦他们给他送上车然后交代她到了发个信息后，就也喊了车，往城北那边去了。
    天色暗下来后，蓉城的就显出了老城的样子，这几年新建的摩天高楼藏进了夜色，就多是剩下低矮居民楼聚起的星星点点。
    程彦看着窗外穿行而过的灯光，突然想到了早上回想起的那个片段，总觉得现在突然人站在眼前了，反而记忆里的那张脸变得很模糊来，甚至都有些想不起当时见到他时的心情，又为什么会就那么留在脑海里了。
    梁晨坐在程彦的旁边，问他：“阿彦，你是不是……”
    “嗯？什么？”听到声音，程彦才将思绪拉了回来，转过头去看旁边人。
    “我是说，”梁晨见他这反应笑了笑，“你是不是有点害怕霍总。”
    “没有吧，你……”程彦犹豫了下，“怎么这么问？”
    “怎么说，就有点感觉是那样，不过可能是我错觉了吧。”梁晨看着他，自己将话圆了回来。
    程彦也就顺着她话继续道：“可能是有些认生吧，你知道我的。”
    他回这么句，梁晨是有点意外的，以至于她眯着眼琢磨了会儿，才想了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转而靠着椅背看了看前面的路。
    许是梁晨忙了这一天也累了，那之后也没再说一句，直到快到地方了，司机师傅开口问她：“是不是走这边巷子？”她才又抬眼回了句，“您把我放这边就行。”
    下车时梁晨已经看上去有点困意了，程彦见状也交代了声：“到了给个信息。”便让司机师傅又往前开了两条街，然后下了车。
    其实说起来，程彦平时就住在临江区那边租住的房子里，离今天的餐厅很是近。可今天也是因为早上突然想起的那些事情，使得他突然想回来看看。
    到家的这会儿时间实在是晚了，上楼时没了灯，程彦就将手机拿出来当电筒，顺便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半，母亲应该是睡了。
    却没想程母也实在是睡眠轻，他刚开了锁还在门口换鞋，就听卧室门一声轻响，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彦抬眼便小声道：“妈，把你吵醒了？”
    只见程母摇摇头，然后问他：“怎么回来也不说声？我好给你留个灯。”
    “今天正巧公司聚会离这边近，就回来了。”程彦解释说，“下次会提前给你说声，今天就快去睡吧，我也洗洗就睡了。”
    “行。”程母是应了一句，可说完还不放心，走去将洗手间的灯帮忙打开后，又将浴巾给他拿了出来，才又转回了卧室里。
    尽管是夏日，程彦看得心里仍是暖烘烘的，有些舒服。等进了卧室，才缓缓地将空调挂机打开，容着他打破这一室静谧。
    卧室里的床靠着窗子，矮柜靠着床。开了锁，拉开矮柜第三层的抽屉，里面便全是于程彦而言比较重要的一些东西。
    少年时一家三口的合照、一个有点生锈了的金属汽车模型、各个时期的毕业证书和奖状、两三个老存折、以及一本封皮破损了的日记本。
    物品顺着上下顺序被分别拿了出来，又依次放了进去，只留了日记本在外面。
    程彦蹲在床前，将头发擦得丝毫不滴水了，才将毛巾甩在一边翻开了日记。他飞快地翻着，并没有因为日记本里的一字一句而停顿，直至翻到其中一个厚实的夹层，才缓下来，轻轻将里面夹着的那张薄纸取了出来。
    薄纸的背后贴着一层透明胶带，透明胶带下面有着明显的撕痕，他看着就能想起是谁撕开的，却也没在意去回忆那些细节，而是将正面慢慢摊开来。
    而后在心里感叹了下，原来七年前的他是这样啊，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稍稍也变得成熟稳重了一些。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就是他，只要是他就好。
    就像这段感情，哪怕是藏在心里，只要程彦自己知道就好，不需要告诉别人。而且就仅仅凭着这一点小开心，也能让他安然入睡。
    -
    清晨的阳光，比不得早上那么耀眼。
    程彦起来时，程母都还没醒。大致是因为程母现在退休了，多的也就是跟着社区里的阿姨们聊聊天散散步做些散活什么的不需早起，程彦便也就轻手轻脚地留了纸条算作是交代然后出门去了公司。
    到的时候时间还早，办公室里还没人进来，清洁阿姨推门看到他时，都还在意外竟然有人来得比她还早，她一脸惊讶地说道：“小程来这么早啊？”而后又跟他聊了两句早上去吃了什么才清扫办公室。
    阿姨抽了吸尘器在办公室里过了两道结束了就去了下一层，而程彦待人走后，才又环看了办公室一圈，然后开始将电脑的显示屏从右边往左边搬。
    可就正当他刚拔了线，双手环抱着有些重的液晶屏准备挪动的时候，苗瑜也不知怎么地，非同往常格外早地就来了公司不说，还一见他动作就奇怪道：“程彦，你怎么想起来给电脑屏幕换方向了？”
    “嗯？嗯，那个。”程彦心下稍稍一慌地将显示器稳当放下，连忙解释说：“我朝着这边看多了，肩膀不太舒服。”
    苗瑜听到这，才“噢”了一声。
    办公室就只有两个人，程彦慢腾腾地挪着办工作上的东西，苗瑜看着他实在是有些疑惑，但又说不上哪没道理，便没说话地坐在那，看着他换线清理桌面，调整电话。
    观察了会儿，苗瑜觉着有些无聊，也不待他忙完，就带了点八卦地问道：“程彦，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说话呗？”
    “话说你昨天跟着新部长一起来的吧，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啊？”苗瑜问：“说起来我们之前也没跟他下面做过项目吧，会不会看起来面善得不行，实际很苛刻的那种啊。”
    “不会。”程彦下意识地就回了句，随后顿了几秒，觉得好像有点反应过了，还想解释，就听办公室大门那边传来‘滴滴’一声刷卡声。
    紧接着他就越过电脑屏幕的上方，正巧看见了大门被推开，霍昇走了进来，还跟他们打招呼道：“早上好啊。”
    第5章 我不是我
    「在你面前的我，仿佛不是我。」
    -
    “部长早。”苗瑜最先反应了过来，连忙打了声招呼。
    程彦则是愣了两秒，才也跟着喊了一声。而正在往里走的霍昇，见到程彦还微微有点呆滞的表情，直接就笑了出来，说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有。”程彦被他这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回了句，又将桌子上调整好的小物件重新摆了摆，才又抬起头来看人。
    这点反映全然落在了霍昇眼里，以至他还有些疑惑着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上司作风’了，便随手将手上提着的袋子往对方桌上一撂，就又转而放轻了语气地说：“吃饭没？没吃拿去吃吧，我正好来取个文件就要出去，一会儿我出去再吃就行了。”
    程彦一听就想婉拒，可他也没料到，单单只是因为人朝着这边靠近了些，他就止不住地心里咚咚跳，慌张之下正准备说的“不用”，到了嘴边就成了老实的“还没有。”
    这一反应着实也让一旁的苗瑜听愣了，直待到霍昇笑着拍了拍程彦肩继而进了独立办公室后，才又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地同程彦说道：“程彦，你没事儿吧……”
    程彦没作声，只是咬了咬下嘴唇，等听到背后的独立办公室门关上，又瞥见人带着点匆忙地出了大办公室门，才微微蹙眉盯着桌上放着的早餐，随即略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苗瑜见他跟个木头似的坐着不动，就干脆站起来翻看了下都有什么。
    这一翻才发现，还真就够一个人吃的。好在人先是走了，程彦的大脑也冷却了下来，他一看苗瑜满脸疑惑地还想问，就犹豫了片刻，给自己只留了豆浆，将其他全塞给了对方，这才堵住了苗瑜的嘴，没让她再继续为难他。
    霍昇早上要出门，梁晨自然也是跟在一起。
    虽然大部分人都非常懒于在公司的个人日历上填写外出安排，可程彦还是悄悄趁着大家都在忙手头上的事，抱着试探的心情，悄悄点进去查看了一下。
    这一看，他才知道他们是去谈细节去了，不禁有些意外。
    不过，先不论为什么会议提早了这么多，就单说‘谈细节’这种活，一般也轮不到程彦。倒不是说他问不清楚，而是他话太少，又太抓点子，对面是甲方，总归是不能太严肃，也因此就连同最后发表，他也很少作主发表人，顶多只是做个人部分补充。
    可尽管他从未作为主要人物参加过，这种会议他到底在这几年跟着去过几次的。
    所以若是在心里算算时间的话，这会儿也差不多该是回来的时间了，他盯着手上的纸质文档，想了想，而后看了眼电脑屏幕上时间，便将手中的文件整理好贴上小标签，放到了待完成的部分里，又从电脑里随手调出了最新的政策报告，开始一行行地慢慢研究起来。
    梁晨和霍昇是下午才上班还没过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回来的。回来时两人的脸上带着笑，似乎在交谈着这次的细节。
    程彦听到推门动静时就稍稍抬头看了一眼，等见到两人的动作时，便垂下眼睫看了眼电脑屏幕上印着的大标题，继而点了右上角的叉，将页面关了来。
    坐在一旁的苗瑜不知人是出去干嘛了，就还以为具体事项会议起码要待到下周再开，却没想到霍昇的做法还真不同于之前的负责人，还没到下午下班时间，就召集着人说开个短会来讲下前期工作。
    程彦也就这么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别人口中曾经提到的那些关于霍昇的‘优秀’。
    坐在会议室尽头的那个男人有条不紊地一项项交代完事务，又在明确重点的情况下将自主调查空间完整地留给了每个人。程彦听着，心里就一边欣喜地接受着对方给与的信任，一边又止不住担心自己是否能合理完成。
    毕竟，说起来和霍昇在一个公司三年多了，可对霍昇的带队方式，也都是偶尔从他人口中听来的评价，自己也没跟过，又加之之前他固定跟着的那个责任人是喜欢事无巨细全部交代的，便是对自己真实的能力有所质疑。
    只是，这样的机会既然来了，说到底也是运气，所以眼下除了尽力而为，也没了其他方式。
    可饶是他这么想，苗瑜还是在会议结束后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完了完了，感觉我这次挨批定了，之前老张那样都做习惯了，这还得自己作补充，要不我先准备好辞职信吧，和任务一起提交还能早点离开，免得到时候还要临时写还要等一个月，连面子都留不住一个。”
    胖子听罢就咯咯咯笑了出来，“苗苗，你这玩笑开的，大不了到时候我帮你看看呗，你还怕什么？”
    这话挽救了苗瑜半条命，让她脑袋直接从桌子上弹了起来，眨了眨眼道：“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要说起来，安排下来最麻烦的负责部分其实是落在了程彦头上，倒不是说政策这块儿东西有多大难度，而是因为唯独这部分变化最快，而且内容细碎牵扯的方面多，还不是你采访或者调查就能得出结论的东西。
    只是程彦听了也没搭腔，而是老老实实地直接就开始了工作。
    这份工作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处来讲就是时间上相对其他而言比较自由，每天做够时间或者内容就可以提早走了，但要说不好的地方，就是忙起来的时候，每天时间根本就做不够。
    可尽管如此，一般情况下，多数人也都会留到最后的死线前两周不要头发地加班，毕竟时间快到的时候压力大效率也高。
    所以像今天这种分工刚安排完的第一天，一到点，苗瑜和胖子还有另外两人就直接收拾了东西先走为敬了。
    窗外的景色在几分钟内由着昏黄转向了黑暗，连同着被留下的程彦也成了大办公室里唯一的存在。
    纸张堆叠的声音与键盘声交替循环了好一阵才停下。待程彦缓过神来时，便发现时间已经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长时间注视着电脑的他多少感觉有些疲惫，取了眼镜正想着伸展下胳膊，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关门声，而后即是霍昇带着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你怎么还在这边？加班？”
    闻声，程彦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然后轻声“嗯”了一下。
    随即就又听霍昇笑着交代道：“这次时间还算充裕，忙也要记得休息。”
    程彦有些意外，倒不是意外霍昇的这句交代，而是因为眼前的事物模糊不清，那些道不明的紧张感就全然没了踪影。
    也大概是因为这意外的‘镇定’，程彦像是稍稍有了勇气，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就已经站了起来。
    他听到自己开了口声音不大地说：“那个，谢谢你的早餐。”
    而霍昇也带着笑地回答了他：“不用谢。”
    第6章 两行笔记
    「你喜欢的咖啡，加奶不加糖。」
    -
    霍昇来这个公司也就四年出头，在这家公司也算是出了名的温柔、好说话，就连不爱打听别人事物的程彦也多有耳闻。
    只不过这样的话多少是大家听来的，自然也就好奇真相是如何，所以当他们在周五的餐桌上聊起天时，也就提到了这件事。
    “还是要看情况的，虽然……”梁晨用筷子夹了口菜，想了想又说：“话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毕竟霍总其实没什么上司架子。”
    “是啊是啊，”苗瑜一听就连忙点头赞同说：“上次我跟程彦来早了，看他走过来还以为是要干嘛呢，我还紧张得要死，结果他过来开了句玩笑不说，还把早餐给了我们。”
    “你简直不知道，上司的早餐，那个吃的叫个心惊胆战，只不过……”说这话的时候，苗瑜的表情带着点小得意，一副表情恨不得召集周围一圈的人都来听，“东西都还挺好吃的，特别是那个梅菜扣肉饼，也不知道是在哪买的，是吧程彦？”
    众人的目光又抛向程彦，在一旁喝着豆奶的他只好点点头，惹得梁晨也笑出了声。
    说起来也奇怪，梁晨作为负责人的助理，一般情况下都还要包含上司的杂事一起处理，按理说很少会有这么清闲跟着程彦他们吃饭的时候。
    可这一周别说外出办事了，每每到了中午，她就过来问程彦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然后胖子见着就会出声用一句话给搅和成四人聚餐，以至于连续聚了一周后，这四人也跟是固定下来了一样。
    当然，公司食堂自然是人多，也不会是只有他们四个。所以说，这不？刚还在说曹操呢，曹操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昇哥，这边儿这边儿！”座位向着入口胖子是最先看见的，出声时还给程彦吓了一跳。
    他这招呼声活像是在大学食堂，不光惹得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中途还有几个人干脆抬手还跟着来人打了声招呼。
    霍昇笑着回应了下，也没在意地就直直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拉开了程彦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还正在看哪有座位呢，就这么幸运看到你们了。”霍昇说。
    “那哪能没位置啊？”胖子一听就兴奋劲上来了，人都坐直了些，摊手指着位子就继续道：“这就是专门空出来给昇哥您留的。”
    霍昇听罢无声地笑了笑。
    程彦在一旁表面上没做动静，心里却多少有点羡慕胖子的自来熟，他想，如果他可以再开朗点，像是他那样喊声‘哥’似乎也不错，可他做不来，只能像是这么陪衬品一样的坐在这里。
    他的嘴角稍稍带着弧度，除了人坐下的那一刻稍稍看过去了一分，其他时候，大多是看着桌面上的菜肴，静静地一边吃一边听他们聊。
    可毕竟小组也就才成立了一周，几人说到底也没多熟，前脚聊了几句食堂的餐饮，没过会儿，就又把话题聊回了工作上。
    “所以我就说，跟昇哥这样的带队做项目，就是来得心情舒畅。”胖子稍稍坐起来了些，“不过说真的，那之前老张辞的时候我还在想我会不会又被调回去呢，没想到这么幸运，居然被留下来还恰好碰上昇哥。”
    “你们之前不是一个组吗？”霍昇听到就顺口问了句。
    “哪啊，我就跟着老张干了两个项目，也就一个季度多。”胖子说完歪着头又想了想，“苗瑜和程彦跟着干的久些吧，我记得。”
    苗瑜顺着话，听完就立即点了点头。
    倒是程彦在人坐下后，就没吭声了，这会儿却因为注意力一直在对方身上，敏感地察觉到人的视线，便稍稍抬了头，声音有些小地说道：“嗯，我来就跟着张部长做了。”
    “你来了几年了？”霍昇问。
    “差不多三年半了吧。”程彦回道。
    “多少年半？”胖子仿佛没听清似的，略带惊讶地再次问了出来。
    程彦便又重复了遍：“三年半。”
    这个数字一桌人除了梁晨外听着都有点疑惑，却还不待人问出，霍昇就看出了桌面上这一时的尴尬，便帮忙开口，直接将话题转到了苗瑜那边，他问：“苗瑜，你呢？”
    “啊？我就才来没多久呢。汪哥时间长点。”苗瑜笑着说。
    一桌的气氛这才回到了正常，胖子也笑着就接过话：“是啊，苗苗还小，大学毕业就才两年。”
    “不像我，“他继续道，”之前在另一家做了几年，那边实在是太没效率了，跳到这边还不错。”
    “嗯，找到个氛围、节奏都适合自己的公司也挺不容易的。”霍昇不否认地感叹道。
    众人因话停顿了片刻，霍昇又转过头冲着程彦问道：“你呢？毕业了就在这边？”
    程彦愣了下，连忙摇摇头说：“之前也在另一家做了快两年多，不过……”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微微低垂的眼睫也跟着眨了眨，停顿了两秒钟，才又开口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公司，没什么名气，来了这边还是学了不少东西的。”
    霍昇看着他说完就稍稍泛起红的耳根，心想着这人也太容易害羞了些，便笑了笑没有接腔。
    胖子听完就像是极为认同似的说道，“那肯定，这行业里，小公司多是做基础业务，还是项目大了能学到东西。”
    “真是这样吗？我还以为只是外部听说的呢。”苗瑜眼里带着点好奇。
    一桌五个人，聊来聊去梁晨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程彦拿着手上吸管稍稍搅动着饮料。
    汪胖子给苗瑜讲了半天，见没人提新话题了，就又就着话转到梁晨身上，问：“梁助理呢，什么时候入行的啊？”
    “我之前在律所呢，去年才转到这边来。”梁晨咬着管子喝了一口，然后答道，说完还瞥了下程彦。
    “哎，不过说真的，”苗瑜突然开口道，“我刚开始来的时候，还以为程彦就跟我差不多大呢，我这才是第一次知道，他居然这么前辈？”
    “也没有。”程彦听着就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开口想否认。
    霍昇见状就笑了出来，那笑声温柔又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眼睛也带着弧度，微侧着身子，就冲着程彦说道：“那这不是夸你年轻么，挺好的。”
    “真，真没有。”程彦连忙又摆了摆手，低头莞尔。
    三两句聊完，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算着午餐过后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五个人就分散着将餐盘递回了回收区，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程彦向来不太爱午休，便没跟着回去而是去了茶水区，却没想刚进去没多久，霍昇就带着电脑也从后面走了过来。
    咖啡区没其他人，程彦看到他，便下意识地就出声来：“您需要咖啡吗？”
    这才引得霍昇发现了对方的存在，笑着回了句说：“加奶不加糖。”
    “好的。”程彦听罢便轻声答了句，而后转身进了咖啡间。
    他将咖啡胶囊放入咖啡机里，按下按钮便静静等待着。
    霍昇坐在靠窗的一边桌台上，背影衬在城市的白昼中，显得纤长而又有力，坐直的脊背带着点弧度，像是能透过衬衫看到脊柱挺起下的凹槽，健壮的腰身伴着衬衫的收边看上去清晰，且带着强调的意味，伴随房间四方的墙角，像是带了边框照片里的一部分。
    程彦微微侧头看着那个背影不觉地就有些发愣，直到咖啡机的声音停下，才转回头，又撕了包奶倒了进去搅拌了两下。
    在那之后的几分钟里，他感受到了咖啡杯散发的温度，听到了杯底触到桌面发出一声响，见到了霍昇扭头来同他道谢，以及自己似乎说了句：“不用谢。”
    而他，则是借着只是来拿咖啡的借口，转了回去。
    且在回去的路上，止不住地扬起了嘴角，然后在脑中回想了好几遍霍昇的话。
    加奶不加糖。
    还有，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能力欠佳，来来回回修改了很多遍还是不太满意。以后也还可能会小修一下，不过剧情不会变了，不用重复看。
    第7章 稍稍靠近
    「如果说我终于靠近你一些了，也只是因为从台下第二排走到宣讲台需要103步，而从我的座位走到你的座位只需要61步。」
    -
    要说起来这次虽然也有前任带队老张离职的原因在，可到底是好几个部门都听说有调整，所以程彦还没能从茶水室走到电脑前，行政部那边发来的团建通知就已经叮咚一声在屏幕的右下角弹了个提示出来。
    苗瑜被提示音吵醒的时候，程彦才刚端着杯子跨进办公室的门。等人差不多走到座位，苗瑜就已经将邮件看完了。
    程彦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兴奋到失落，略带疑惑地问出了口：“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苗瑜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说：“简直了，我还以为就去年的团建是在周末呢，今年怎么又这么安排啊，周末这种免费加班简直要人命好吗？”
    “咯咯咯”，胖子原本就没睡，搭着本书在手机上也不知道跟谁聊着天，听到苗瑜这声抱怨后，就笑出了声来，“苗苗，你见过哪个公司会把团建放平时啊，都是资本主义压榨一般劳动群众，懂不？”
    “话是这么说没错……”苗瑜噘着嘴，不开心得紧，“可你说这，他定在下周末，周末前肯定会有一次汇报会议吧，要赶一部分进度出来不说，结果周末还要去登山。”
    “登山啊！！”苗瑜瘫在椅子上，“这种运动跟上班有什么区别啊！”
    说完，她突然又坐了起来：“程彦，你去不去啊？你去年就没去吧？”
    “嗯，没去。”程彦点点头。
    “那你今年呢？”苗瑜又问。
    程彦有些犹豫了，摇了摇头，诚恳道：“还不知道。”
    去年其实他也考虑过去不去团建，只不过那时候他和霍昇还不在一个团队里，自然活动也都分开了些，何况去年又是去了运动馆，玩什么蹦床什么的，自然不是程彦会去做的范围。
    他见苗瑜凑了过来，还以为她是好奇他要去的话就一起，谁知道，苗瑜先是什么都没问，而是环看了一圈办公室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才又扭回来小声问：“请假不去也没事的吧？一般活动而已。”
    “没事。”程彦照经验答。
    听到这个答案，苗瑜瞬间就安心了，随即把椅子一推，便回去自己座位申请请假去了。
    程彦这里安静下来，才又开了邮件，邮件通知说是要去周边有两百多公里外的自然保护区做登山野营，而时间，则是在下个周末，两天一夜。
    邮件里提到的自然保护区程彦倒是去过，只是野营他是一点概念没有，甚至连要带什么东西都说不上。
    他用着剩余的时间随手用手机查了下具体要带的一些必备品，就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又开始继续就着这周的内容做起了资料整理。
    资料整理说枯燥也枯燥，说有趣也确实能接触到许多最新的信息。只是不论放在谁身上，盯着电脑看上这么三五个小时，人都还是会有些受不住，便难免中途多要起来倒水。
    程彦在周三的时候新买了个茶杯，白色底带上黑色的格纹，看上去和他曾经有过的一件外套很像，稳重又不是那么古板。他对茶杯也很像是喜爱，一下午仅两个小时，他就起身接了三四次水。
    当然这三四次，是苗瑜观察来的。
    要照别人的标准来讲这确实不多，可放在曾经能在电脑面前一坐一下午都不挪动的程彦身上，苗瑜还是觉得有点新奇的。
    她带着疑惑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又站定着看了看，发现除了领导办公室里能看到一些移动的影子，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她止不住地猜想难道是在看梁助理，可当她看着梁晨前后两次来找程彦的时候，程彦都没注意到似的，便又像是走到了死胡同，愈发好奇地干脆坐在座位上就这么思考了起来。
    公司里是有内部聊天软件的，一般为了不错过通知，众人也都会把提示音打开。
    而就当这种类似qq的提示音响到第五次的时候，胖子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敲了敲苗瑜的桌子，连同着把程彦的注意也吸引了过去。
    汪胖子说：“苗苗，醒醒，想啥呢？联络响了好半天了。”
    苗瑜这才慌了慌张地打开了联络信息。
    收到信息她倒觉得没什么，可当她打开信息的内容一看是梁助理问她有没有空去帮忙，一周以来都没什么进度的她，心里突然莫名紧张起来，便连忙小声朝旁边喊道：“程彦，程彦！”
    她的脸上大写着‘拜托了’了三字，语气里也带着一份恳求，“程彦，梁助理在里面好像有急事儿，我肚子不太舒服，你先帮我去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行不行？”
    老实的程彦听完虽说是先愣了两秒钟，可看了看苗瑜捂着肚子的模样，最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转身往里走去。
    梁晨见着是程彦推门的时候，还带着点惊讶，想开口问“怎么你来了”。可还未待到她张口，就听程彦声音不大地说道：“苗瑜有点不舒服，让我来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话惹得梁晨稍有失笑，却忍着没表现在明面来，而是当做没什么关系地，就自己站起来还拉开椅子，让程彦坐过来，小声交代起了任务，“你把这个帮忙整理下，下班之需要，不是很复杂的东西，有什么不知道的问昇哥就行。”
    听了半天，程彦倒也是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梁晨估计有别的事情，便是要让他替她做现下手头需要的工作。
    梁晨花了五分钟，给他讲了讲细节就站起了身，等着要出办公室门时，才又转身冲着霍昇说道：“昇哥，那我先走啦。”然后又冲着程彦说了拜拜。
    一直在电脑面前没抬头说话的霍昇，这才稍稍偏了下视线冲着门口，抬眼一笑，就说了句：“祝相亲成功啊。”
    结果惹得正在喝水的程彦直接就呛到嗓子，等人一关门，就一连咳了好半天。
    猛然呛到的感觉不好受，程彦因为是在这间办公室里咳起来也不好意思，整个脸也不知是呛的还是心情上的，没几秒就染上了红晕，还连着耳根也没放过。
    霍昇帮忙他重新倒了杯水，又将杯子落在办公桌上，问道：“你没事儿吧？”
    闻声，程彦便连忙摆了摆手，但因为呛咳的原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霍昇看着他低垂着的眼帘和红透了的耳根，止不住地笑了笑，没出口说什么。直到过了片刻，见人脸上的颜色像是恢复了，才又笑着调侃道：“怎么了？梁晨相亲是件很稀奇的事儿吗？”
    说这话时，程彦又刚把杯子放到唇边，一听他这么说，刚那股子呛咳的酸疼就像是又要往上涌。他连忙吞了口空气，缓了缓，抬眼稍稍正视了下对方，回道：“没有，只是之前一直没听说过，所以有点惊讶。”
    霍昇这才微微笑出声来，“我今天听得时候也觉得挺逗乐的。”
    “不过，听说你跟她是发小？”霍昇问道。
    “嗯……嗯。”程彦点点头，心里却有点疑惑梁晨怎么连霍昇都告诉了。
    却没想还没等他低下头，就又听霍昇解释道：“也不算是她主动说的，是我当初问她为什么转来这行做，她说是因为发小在这边，我才想那个发小应该就是你。”
    “为什么？”程彦突然问。
    “什么为什么？”霍昇不明所以。
    “啊？就，”程彦眨了眨眼睛，“您为什么觉得是我？”
    霍昇抬了嘴角答道：“叫法而已。”便又将视线转回了电脑。
    叫法……程彦不禁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阿彦’这个称呼，他是听到了而且记住了。
    他的嘴唇稍稍抿了抿，又连忙看回电脑，整理起梁晨交代的事物。
    助理的工作内容虽然也很细碎，却和他自己的那部分完全不同。
    只是原本他还想着赶在下班之前把尽力做完的东西都交给霍昇确认，却不想因为霍昇临时接了个电话需要外出，而变成了他自己完成就好。
    好在程彦向来是细心的人，又加之这是替霍昇那边写的文稿，便更是细心地检查了好几遍才按了保存，还留了留言。
    坐下时还是下午三点多，离开座位就已经七点过了，他伸了个懒腰，便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暗了，而推门出后，办公室也如同往常的周五一样提早没了人。
    程彦走到自己的座位，开了屏幕将今天没做完的事情全部标记了一遍，又塞了些资料进到包里。
    等拿起包了，他却又忆起茶杯遗忘在了梁晨的办公桌上，便再次悄悄推开了霍昇的办公室门。
    要说拿了水杯就该走了，可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怎么了，程彦在侧过身的一瞬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地改变了方向，往里走去。
    可等到了霍昇的座位处，他也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像是从办公桌看向门外的某个方向似地，停顿了片刻，继而又回过身来一步一步又往外慢慢地走去。
    他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数着：“1、2、3、4……、59、60、61。”
    直到停靠在了自己的座位前，他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笔，从包里抽出那本原本压在床头抽屉里的日记本来，提笔写了几个字上去。
    还有61步。
    第8章 相亲对象
    「我不是不想恋爱，只是心里装了个人，还是个得不到的人。」
    -
    程彦平时住在离公司不远的临江区的小公寓里，而到了周末就必须要回家里去。
    小公寓在临江区，家则是在城北区，论距离的话，小公寓也就比家离公司近上那么十分钟的路。只是虽然他有心住家里，可自从程父过世后，程母一个人带着当时还不大的程彦度过了这十几年，也很是辛苦，难得退休了，人却因为已经上了年纪，平时很容易惊醒。
    所以程彦考虑到自己工作这里忙起来经常夜里才能回，闹得母亲也睡不好，就干脆找了个小点的公寓自己租住着。
    巴士在城北区停下的时候，时间才刚刚过八点，天都还没完全暗下来。虽说是已经过了程母吃饭的时间了，到底是家里给留了饭菜，程彦进了门，便自己拿去微波炉热了下，然后坐上了桌。
    程母这个点还不至于要睡，见他回来热了饭，也就陪着他又在饭桌上坐了坐。
    看着他半低着眼眸吃饭的样子，程母犹豫了两秒，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直到眼见着人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阿彦啊，你小姨联系你了吗？”
    “小姨怎么了吗？”程彦一副并不知晓的样子，边吃边问。
    “你小姨也是好心，”程母劝说道，“她那边说是有个同学的女儿，正好跟你年龄相仿，说是想介绍给你接触接触。”
    “妈，”程彦的筷子一停，声音却不急不躁，只是老实解释说：“你说我什么都没有的，耽误人家姑娘做什么？别操这个心了。”
    “哎，”这一说就要急，程母的眼神带着点责备，“你这孩子，都27了，旁边的朋友这几年成家立业的也不少了，你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还能不让身边人帮你操心啊？”
    程彦说起这个就有些累，这两年确实也是碰上结婚风潮了，周遭过去的同学多少也都有认识的，家里听闻了也正常。
    只是，程彦说不出口，没法坦白，又或是觉得这并不是个时机。
    “我知道了，自己会注意的，你帮我谢谢小姨吧。”程彦婉言道。
    可没想，“你小姨已经把你联络方式都发过去了，你记得通过一下就行，聊聊试试，万一合适呢，是不是？”程母如是说。
    说到这份上，程彦也只能点点头应了下来，将碗里的饭扒拉了两下，给吃了个干净。
    -
    团建的这天很快就来了。
    程彦觉得自己像是小学生去春游似的，从前一天起就带着点兴奋，到了当天干脆就起了个大早。
    集合地点是在公司大楼门口。他到时，也就才不到十个人站在那边。他环视了一番发现都是别的部门的，里面仅有几个人是曾经因为工作上的事稍微说过几句话，其他人则全是生面孔，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行政那边的小姑娘眼尖，一眼发现他到了，就连忙跑来指了个方向说了下他们人在的地方。程彦这才顺着指过去的手指，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觉微微笑了出来。
    霍昇到得早，纯粹是因为早上临时要把孩子先送到他父母那边，怕堵车。可等他出了门，才发现，今早周六压根就没人出来，别谈堵车了，高架上连车都没几个。
    也因此，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地，他才发现，他是第一个到达这边的人，到后还顺带去吃了顿早餐。
    见到程彦来时，霍昇多少有些欣喜的，毕竟行政部门早到的全是一群刚毕业的小姑娘，为了照顾他，围着他一圈叽叽喳喳说了半天的话，也让他很是感到了‘代沟’的存在。
    所以当他看见眼前人走过来时，就先人一步，咧嘴笑了出来，“吃了吗？”
    明明是只会在对外中文课上出现的标准问候，程彦听着心里却有点点高兴。他连忙点了点头，回过去：“您也吃了吗？”
    “自然是吃过了，”霍昇笑着答，说完又突然道，“话说你……”
    “什么？”程彦微微抬头问。
    霍昇轻轻笑出声来，眼睛也随着笑容微微眯着，虽然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突兀，可见人疑惑得紧，也还是解释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前天开会你的汇报了，当时忘了说，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
    程彦听到这儿，正心里咯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是犯什么错了，却没想到还没待他想清楚，就听霍昇又开口夸了句：“做的还不错。”这才又放下心来。
    霍昇看着他原本紧张着的身体随着他话说出口的瞬间松懈了下来，止不住地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容易紧张，便无声地笑看着对方。
    程彦想了想，觉得这是应该的，才又回了句“谢谢，我……我还有点担心来着。”
    “担心什么？”霍昇摸了摸下巴问，“我看上去很凶吗？”
    “嗯？什么？”程彦像是没听懂。
    “你好像总是有点紧张似的。”霍昇解释道。
    程彦这才又看了眼对方的眼睛，连忙错开来，并否认说：“没，没有。”
    霍昇还想继续说，可话音刚落，梁晨就也到了。
    梁晨穿着一身运动装，背着个小包，先是同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又上下打量了程彦一番说，“阿彦，你这一身可以啊，有点新鲜。”
    “为什么这么说？”霍昇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了去。
    “哦，你不知道，”梁晨解释说，“阿彦原来上学的时候像是体质不太好，经不得晒来着还是什么的，所以同学这么多年，我压根就没见过他穿这类稍微有点运动风的衣服。”
    “而且，你看他应该就知道了，他基本就不怎么运动，不然能比我还白呢？”梁晨继而补充道，说完，她还把袖子抽起来，放在程彦身边比了比。
    霍昇难得来了点兴趣左右看了看，不可否认地叹道：“确实，很少见到程彦这么白的。”
    这才一句话把程彦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将胳膊往后收了收，还稍稍咬了下嘴唇。
    刚刚梁晨不在时，这里只有两个人，便是不得不开口聊天的情况，可这会儿梁晨到了，话题的主体自然就变成了霍梁二人，程彦则是在一边静静的听着。
    很快，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因为这么个局面，程彦便想着以这两人熟悉的程度，应该是会坐在一排，那自己就选择在后边就好。
    可临着上车了，突然后面传来了苗瑜的声音，这下四人就变成了，男一排女一排。
    程彦自然也就跟霍昇坐在了一起。
    到自然保护区大概需要3个多小时的巴士车程。
    上了车，程彦就有些不自然地将视线瞥向窗外。直待苗瑜突然开口感叹道：“还好赶上了”，他才稍稍转过头去，往后看了一眼。
    借着转头的瞬间，视线要从霍昇这边扫过，他瞥见那人微微带着笑，看着前方，便也稍稍带着好奇，顺着看了过去。
    只见行政的小姑娘提这个大袋子，正在发着什么，等到人走到这排了，才发现，行政这次居然跟带孩子似去春游的，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小包零食，让他们打发车上的时间。
    许是因为行政那边准备的量超了，霍昇抬手接过来发现是三包，就递给了程彦两包。
    程彦看着他手上递过来的东西，微怔了下，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便低头查看起都有些什么。
    “不用谢。”霍昇回道，却不料刚回完，受欢迎的他就又引来了行政小姑娘的关照，直问他还需不需要。
    他笑着拒绝，又跟那小姑娘聊了聊行程，而这一过程里，程彦也都侧着头，听着他和那人的对话。
    程彦坐在里面，看过去时，恰好能看见霍昇好看的下颚线和那带着些弧度的嘴角，以及延续在上方可见的那薄薄的耳朵。那视线所及之处就像是在一幅画上勾勒出线条一般，使得他有些紧张，心里也止不住地怦怦跳，简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让他有些懊恼。
    所幸霍昇的注意力不在他这边，他便压住自己的心思，静静地看着，而等到他听到两人的对话即将收尾时，又连忙转过头，手里就这么握着两包零食地看回窗外。
    大致是因为时间还早，街上并没有多少人，等到出了中心上了高架后，风景也随之变成了枯燥无味的防护栏。
    程彦看着看着，不免有些无聊，可拿出手机了，就发现，手机的提示界面上，显示着有好多条未读信息。
    【你醒了吗？】
    【这个周末好热呀，你有安排了吗？】
    【有个电影好像听说还不错，你想一起出来看吗？】
    【……】
    发件人是那天添加来的介绍来的姑娘。
    程彦双手抱着手机，一时有些犹豫怎么回。这个姑娘很是主动，这周加到信息后，程彦也跟他聊过几句，可到底是没办法喜欢上对方，又没有拒绝的经验，便删删改改好一阵，还是回了句：【不好意思，这周外出了。】
    信息‘嗖’地一声发了出去，他正想放下手机，可对方像是一直在等他消息似的，立即就回了来，【那个，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说的，我一开始也觉得好像这种介绍的方式不太好。】
    【我觉得要是没意思的话，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
    姑娘又啪啪发来了四五条短信，中间甚至没有间断。这就让程彦有些慌张，本就不好意思回绝的话，听到对方这么说更是为难起来。
    他拼拼凑凑组了半天的话，又删了删，改了改好一阵，等着好不容易把信息发出去了，才又盯着那行字看了半天，咬得下嘴唇都红了。
    他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可紧跟着没等来对方的回复，却不想等来了旁边人的关心。
    霍昇稍稍抬眉地看着他：“女朋友？”
    这就使得程彦一个紧张，‘咚’地一下把手机都给扔了下去。
    两人相视楞了一下，霍昇笑出声来，才又弯身找了半天，给拾了起来。
    递过去的时候，霍昇还想着他这反应定是被说中了，所以这么紧张了一下。却不料，还没等他将笑容收回来，就见对方紧攥着手机，然后微微低着头冲着他的方向小声道：“没，没有，不是女朋友。”
    “嗯？是喜欢的对象？”霍昇一愣，干脆顺着话问道。
    “不，也不是。”程彦急忙否认。
    紧接着就听他继而说道：“我没有想和她谈恋爱，就只是……”藏镜片下的眼睛眨了眨，转而看向他的眼睛，“只是亲戚介绍的，您别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总共五更（1/5）
    第9章 随口的话
    「暗恋是听到对方随口说的一句喜欢，就把被喜欢的物件悄悄刻在心上，甚至都不顾及对方是不是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兴趣。」
    -
    原来是相亲，霍昇心下了然地笑了下。
    “嗯？我没误会，”霍昇笑着开解他，“而且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是很正常么？”
    程彦看了看对方的眼睛，愣了一下，才又微微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下。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很正常呢，只是来的时候依然还是会很困扰。就像他知道周围人看他时的想法，无非觉得他是个无趣的人，不会说话，没有爱好，即便真的交往了，分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想。
    这种无处不在，随时都会蹦出来的想法使得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撇了撇嘴角，还是微微笑了下，说：“没关系的，我就是……不想耽误对方。”
    “嗯，”霍昇听明白后笑了笑又点了点头，表示：“倒也能明白就是了。”
    那，您呢？程彦在心里问。可看着对方的样子，他却说不出口，只能稍稍压住自己心思地撕开了行政发的饼干，装作什么都没思考地一点点掰着吃了起来。
    可他这幅样子，在霍昇眼里很是明显，只不过霍昇到底也是过来人了，看着他瞥向一边的视线，终是也没再开口。
    三个小时的路程，多少有些枯燥。
    霍昇因为起得早，没过会儿就感到了一丝困倦，加之旁边人随是醒着，却不说话，便稍稍放倒了椅背闭眼假寐了起来。
    程彦见人躺下了，便偷偷大了胆子侧头看了一会儿，可周遭醒着还在聊天的人总归是不少，他便也没敢一直盯着，而是拿了手机，随便翻看起来。
    上面的消息未读消息已经全都消失了，自从他回复过去后，对面也没再发新的消息过来。
    出了市区后，时间就仿佛变得快了起来，感觉还没过多久，巴士就已经停靠在了山半腰酒店的门口。
    车停下的时候，半车的人都吵了起来，霍昇本就睡得浅，可醒来时还是已经有不少人走了下去。
    他迷蒙着眼睛，像是还有些醒得不彻底，直到侧头见程彦怀里抱着包坐在座位上侧身等着时，才连忙站起来说了句：“抱歉，你先下吧，”然后抬手去拿放在上面的行李。
    说起来是酒店，倒不如说是个三层的民宿，人群进了里面，行政就去前台登记换房卡了。
    苗瑜像是也没睡好，走到了程彦跟前还在伸懒腰，嘴里也念叨着：“今天不用登山了吧。”
    梁晨跟着霍昇从她背后走了过来，正巧听见这句，就接话道：“在明天早上呢，今天不用爬。”
    苗瑜以为只有梁晨一人，正想转头打个招呼，却不想甫一歪过脑袋，就看到霍昇站在旁边，便连忙将手收了回来，笑嘻嘻地憨笑了几声以示尴尬，然后趁着人多后退一步小声跟程彦说：“人来了怎么不提醒我一声啊。”
    程彦这才有点老实地看了看对方，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啊？对不起。”
    “哎，也不是要你道歉。”苗瑜脸上带着点急躁地解释说，“就感觉不想在领导面前丢形象来着。”
    程彦这才瞥了眼霍昇的表情，又说：“没有，应该不会的。”
    “我知道，”苗瑜说，“但……就是……哎，我跟你说不清。”
    程彦的嘴张了张，不知如何回答。
    倒是梁晨侧着脑袋听完了旁边的动静，才又转身过来说：“说起来今天晚上有BBQ来着。”
    话音刚落，站在这里的其他三人还未开口，就听旁边从刚刚进门就在接电话的霍昇的手机里，传出一声小孩的声音：“爸爸！芭比球！”
    这声音使得程彦他们看了过去，随后就见霍昇笑了笑，抬手示意出去一下，便走了出去。
    人走后，这里就剩下梁晨，和看不清楚情况的苗瑜，以及视线一直定在霍昇身上的程彦。
    梁晨笑着解释道：“估计是他女儿。”
    苗瑜才问道：“部长女儿多大了啊？”
    “我记得四岁吧，”梁晨说，“不过长得挺可爱的。”
    程彦听到这话，想了想，便将视线又收了回来。
    行政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大堆的房卡开始发放，有两人间也有三人间。
    到了他们面前的时候，程彦还多少有点小期待，会不会被分到两人间的房卡，没想到，行政一过来就开始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最后的两人间让人给抢走了，正好我们行政有个男孩子，就帮忙插到你们房间里方便吗？”
    程彦见对方一副道歉的表情，没多为难地就点点头接了过来。
    对方连忙道谢说：“谢谢啊，霍总那边就帮忙解释一下，然后我让小陈一会儿直接去房间找你们。”
    房间分配完了，大厅里的人就迅速地散了开来。霍昇还没回来，程彦就一个人拿着房卡，背着包，在大厅里老实等着。
    没了周遭的人群，程彦就像是很自然地融入了这片安静，对外界事物不甚好奇的他，甚至没有去找一些杂志来打发这等待的时间。
    他看着大厅镜子里映出的自己，似乎有些懊恼，灰色短袖加长裤运动鞋的打扮看上去有些土。
    可当他从镜子里看到后面走过来的人，便又迅速地转过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听见对方问他：“你怎么在这里等着？”
    这才又抬眼看了过去，解释道：“刚刚行政那边说没有两人间了，就拿了三人间的卡。我……我怕您不知道房间号，所以在这里等。”
    程彦的声音听起来斯文，说话又有些缓慢。
    闻言，霍昇倒也没急躁，而是同他说了声：“刚刚行政那边打电话跟我解释过了。”才又喊他说：“走，上去吧。”
    而程彦一路看他表情里带着笑，不觉也低头弯了弯嘴角。
    两人到房间放了东西，就直接下了楼集合去食堂。
    吃饭的时候行政将行程宣布了出来，程彦这才知道下午都是室内活动，明早才开始上山。
    要说这种室内活动，程彦很是苦恼，虽然一个团建，定是都以娱乐为主不会做的太严肃，可他到底是不太能跟不熟悉的人说上话。
    所幸吃完饭，一进了活动间，主持人就通知说是以新成立的部门为单位活动，这才让程彦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间先是有三个小时的室内活动时间，行政那边总共安排了三个游戏，内容都相对来讲比较简单。
    因为胖子和另外两个因为家里事情没能来，程彦他们组也就他们四个人。
    霍昇和梁晨都是动作效率很高的人，程彦又细心，苗瑜反应快。前前后后三个游戏，他们组拿了个不高不低的名次挂在中间，最后被安排至负责晚上BBQ的准备工作。
    说起来是准备工作，可完全不需要去采购，毕竟这是半山腰上，到下面的乡镇开车怎么也得近一个小时。行政那边便是交代了酒店这边帮忙采购了很多食材来，由着程彦他们慢慢在那里串串儿。
    苗瑜和梁晨都是典型的家里宠着来的，菜刀都没拿过两下。商量来商量去，还是程彦比较有经验，便主动拿起了菜刀将食材分切成小块。
    虽说是第二天要爬山，行政组还是晚饭时安排了酒水。
    苗瑜拿着两盘吃的转出来的时候，就见程彦在站在桌旁，手里只端了个啤酒，什么也拿。
    “程彦，你不吃吗？”她有些纳闷。
    听她这么问，程彦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就着手上喝了一口，说道：“人有点多，我等会儿拿。”
    “那你也不能不吃啊？今晚就这些，晚上饿了可没有外卖的。”苗瑜盯着他讲。
    正巧梁晨拿了两盘东西走过来，然后递给了程彦一盘，了然地说道：“别客气。”
    程彦这才看了看人，没说话，只是带着点不好意思地接过，然后又看见了眼和梁晨一齐走过来的霍昇，干脆沉默地吃了起来。
    只是，饶是聊天的时候，他一句话不说，可他的大脑也没有停下来，心里也止不住地欢喜。
    因为他听到霍昇笑地实在地说：“这次的烤肉真的不错，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2/5）
    第10章 女儿电话
    「女儿很可爱，他的妈妈也一定很漂亮。」
    -
    一场BBQ下来，程彦和霍昇都没吃到多少。
    程彦是因为不好意思去跟人排队，而霍昇则是来搭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些顾不上。
    可是程彦的心情很好，因为等着结束了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前面先半步走着的霍昇，就像是要把他领回家一样，让他有种莫名的期待。
    当然，他也明白，这是个三人间，还有行政部的小陈在呢。
    只是对于多出来的这个存在，他有些庆幸，又多少有点失望。
    因为有第三人在，起码不会因为两人独处而露拙，自己的这些心思，到底是不能让人知道。可仔细想想得话，这种独处的机会，或许除了这次，就不会再有了，毕竟，公司里每年项目小组的人员变更也大，明年还能不能这样靠霍昇这么近，都是未知数。
    但不管怎样，像现在这样的情形，已经是他曾经不敢奢望的事情了，还有什么好贪心的呢，程彦不由想。
    进门的时候，小陈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说是喊小陈，其实也就比霍昇小几岁，比程彦还大一点点。
    小陈是这家公司的老员工了，也常跟霍昇打交道，只是级别要低一些，所以甫一见人走了进来，他便笑着跟霍昇打招呼道：“昇哥不好意思啊，实在是没房间了。”
    霍昇笑着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随便客套了几句，就转身去洗澡去了。被留下的程彦这才又同小陈客气地招呼了声，然后不知该说什么地干脆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手机。
    两人都不开口，房间便很是安静。可大概也就过了两分多钟，突然就一阵震动的声音在这一室静谧里扩散了开来。
    这声震动惹得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小陈问道：“你的吗？”
    程彦摇摇头，表示否认。
    小陈见状，才又干笑了下，说道：“哦，那大概是霍总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正巧浴室的门锁咔嚓一声，而待人一走了出来，小陈便就连忙说道，“昇哥你手机响了半天了。”
    闻言霍昇往床上看了一眼，恰好遇到那震动又起，便擦着头发就直接接了起来。
    周围没什么声音，电话里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大，霍昇还想着出去接，就听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几句颠三倒四的话后莫名地挂了电话，闹得他哭笑不得。
    小陈自是跟霍昇很是熟悉，看他表情便问道：“昇哥，小满电话？”
    霍昇闻声转头过去，点了点头也没否认。
    “小满也四岁了吧，上学了？”小陈问他，“现在是不是长得更可爱了呀？”
    这话便引得程彦也看了过去，紧跟着就霍昇说道：“嗯，跟两年前变化还是挺大的。”
    “不过，小孩也真是可闹人，你看我家儿子，今年都六岁了，整天一回家就让你什么也干不了。”小陈说，“对了，给看看呗，小满长啥样了。”
    霍昇这才拿出手机翻了翻，找了张照片出来给小陈递了过去，后者一看便立即夸到长得真是可爱极了。
    程彦坐在那有些好奇，却也不好直接这么上前去看人隐私。
    倒是霍昇先注意到了他，从小陈那边拿回手机，他就又递给了程彦。
    程彦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了过来。随后就见屏幕上的小姑娘，扎着冲天辫，穿着粉色小裙子，尽管有些胖胖的，可大大的眼睛长睫毛，还是看上去像个洋娃娃一样漂亮极了。
    他便夸到：“真的很可爱。”
    霍昇听了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折腾了一天，三人也累了，又或者说是三个大男人也实在是没太多好聊的。
    等都洗完澡收拾完了，三人也就迅速地进了被窝。
    灯熄了，室内也黑了下来。
    那之后没过多久，静谧里就传来微微的鼾声及平稳的呼吸声。
    只有程彦睡不着，侧躺在一边看着隔壁床上月光下印出的侧颜，止不住地回想那小姑娘的面容。
    就不觉想到，女儿这么好看，她妈妈也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人，一时有些道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像是有点酸，又觉得这样也才是最好的。
    -
    什么时候睡着的，程彦不太清楚。
    但是第二天天还没大亮，睡得不沉的他就因为房间里的动静直接醒了过来。
    睁眼的时候，房间里还有点暗。临着的霍昇的床虽然是空了，稍远距离的那个床上还隐约能听到一阵阵打鼾的声音。
    他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还带着点癔症地在想人去哪了，就见霍昇从浴室走了出来，头发上还带着点水。
    他听见霍昇带着气声地说：“我吵醒你了？”
    程彦便摇摇头，也那么小声地回了过去：“没，没有。就，您怎么起这么早？”
    “平时晨跑习惯了，到点自然醒了。”霍昇说，“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吧，这会儿离集合时间还早呢，你看小陈都还在睡得正香。”
    “那您呢？”程彦想着霍昇的意思应该是不睡了，下意识地就问了出去。
    “我去楼下转会儿。”霍昇说完，才又问了他要不要一起，程彦愣了两秒，表示不了。
    可程彦拒绝归拒绝了，躺下了也没能在睡着，等人前脚走了，后脚就跟着起来了不说，还一个人偷偷地跑了下去，无所事事地就在楼下转了起来。
    中途碰到了服务员问他是有什么需求吗，他也只是说没事。直到隔着些距离看见霍昇坐在窗边，看着手中的杂志，才又隔着距离偷偷地拿出手机对准那边的方向。
    而后只听咔嚓一声，一张照片便自动储存在了手机相册。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3/5)
    第11章 略有隐瞒
    「我怕任何的蛛丝马迹，都能让你发现我那见不得人的私欲。」
    -
    偷拍这种行为很是上瘾，有了第一回 就止不住会有第二第三回，像是出发时隔着人群在背后拍他的背影，又或是那人和梁晨一齐往上走时，偷拍他微微转过的侧脸。
    尽管程彦知道这样不好，却依然还是忍不住地会去做，会去将那些画面都就在手机相册中，再传上云储存。
    他不禁有些唾弃自己的这点小动作，却又抵不过自己的这点点私心。
    只是拍到照片让他感到了些许快乐，可爬山这项运动上来讲，他还是真的高估了自己。
    大概是能和霍昇一起活动的喜悦，冲刷了他的理智，以至于对太阳没什么抵抗能力的他，爬到一半，就忍不住同行政那边的同事说道自己想慢些节奏，又问了返程的集合时间，便离了队伍慢慢走。
    行政那边原本也是觉得这是团建，分开就没什么意义了，还想着拒绝来着，可看着他曝晒在太阳下微微苍白的脸，又怕他是不舒服，几个人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交代他说不要硬坚持，不行可以先下山去集合地点等车，然后就先走了。
    要说程彦全是因为上山累，那倒也不是。他是早上起得太早了，根本没睡够，到了这会儿一运动就有些透支反应。
    好在听行政讲得状况，时间还是很充裕的，他便慢慢地往上走。
    山上虽是温度不高，却还是晒得很。
    好在沿路的山泉不少，程彦觉得难以忍受了，就坐在山泉边，借着当地居民给的竹管道接了水往胳膊上扑。
    清凉使得他觉得多少好过了些，微微缓过劲来，就开始犹豫要不要就这路就这么下去算了。
    沿途不停的有人经过这里，他低垂着头，缓着身体里的那点不适。
    却没想，坐在那里休息了没几分钟，头顶上就传来一道温柔的男声，问他：“你没事吧？”
    程彦的眼镜放在一边的岩石上，抬头看人的时候甚至画面不甚清晰，可他还是清楚的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便连忙说了句：“没，没事。”
    这一抬头让霍昇也有些惊讶。因为程彦平时总是微低着头，或者带着他那厚框眼镜，大部分时间是看不到他眼睛的。
    这么一看，他反倒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睛很好看，睫毛浓密，眼型也是标准的杏眼，只是似乎是因为近视得厉害，没了焦距，看上去多少有些无神。
    他看着眼前人将手伸到一旁的岩石上把眼镜拿了起来，扛在鼻梁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止不住笑出声来，“我发现你眼睛挺好看的。”
    瞬间，程彦的心就砰砰跳了起来，带着点不好意思地样子撇开了视线，“没，没有吧。”
    霍昇以为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眼睛挺好看的，眼睛的好看很容易遗传给孩子，你以后的小孩一定也很可爱。”
    听到这里，程彦的心脏不觉缓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欣喜还是失望，只是就着稍稍发红的脸道了谢，才又问道：“说起来，您怎么跑这边来了，大部队呢？”
    “大部队已经上山去了，我看了一圈没看到你人，问了行政才知道你不舒服，就下来看看，怕你出事。”霍昇如实说。
    程彦便突然又开心起来，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了扬，细声细语地说：“我没事，就是不太经常锻炼。”
    霍昇笑出声来，“你这么年轻，不多活动下么？”
    程彦闻言停顿了两秒，才又小声道：“我也不年轻了。”
    “不年轻了？”霍昇乐道，“你才多大啊，说自己不年轻了。”
    “27，也不小了。”程彦站了起来，微抬着头看了看对方。
    “倒也是，但是也不算大，”霍昇这才讲道：“不过你性子真的挺沉的，我像你这时候，还有点咋呼呢。”
    想我的这时候，6年前？程彦在心里秒算了下，然后就在脸上写上‘我不信’三个字地看了回去。
    而霍昇一见这表情，就被惹笑了：“有这么不值得相信么？”
    “没有。”程彦嘴上答。
    可心里还是止不住想到了7年前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样子，还有那之后一年他刚进入前公司时，见到的那意气风发的霍昇。
    在他心里，与其说霍昇是有些咋呼，倒不如只是说仅仅是不如现在沉稳，当年他所指的的那个霍昇，做事十分有胆识，很多别人不敢想的事，他不光敢提也敢做。
    就像是那年本来有个案子，虽然项目的费用足够高，可是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那是个难题做不下来。大家碰到这种案子，大多都会选择能避就避，毕竟拿出的东西不确定，失了信再建就难了，可是霍昇自己提出来干不说，当时的他只是一声号召，便有好几个曾经跟他同组的人举手出来说愿意跟着他。
    那年还是新人的程彦在饭桌上听到别人八卦这件事，心里还佩服的不行。
    当然这件事霍昇也做成了，虽然说最后总结的时候，霍昇也自己提到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可毕竟是这种事情，就是结果决定胜负，其他都多说无用。
    霍昇笑看他，明显没把他那句否定当回事，“倒是你，大学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嗯。”程彦应道。
    “那方便问你之前在哪家公司吗？”霍昇就着话继续聊。
    可程彦听罢就犹豫了起来，而后片刻思考，最终还是说道：“公司不大，估计你没听说过。”
    霍昇这才没有再继续问，两个人一路继续往上走。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提起新的话题，程彦止不住地在心里有些后悔。可能怎么办，自己曾经跟对方一个公司，差不多时间调来，结果现在对人又这么容易紧张，总归是怕对方多想的。
    他缄默着想着想着就入了神，连着前面的台阶有块儿空档都没看见。
    一脚踩空的程彦就这么直接膝盖磕在了石块儿上，疼痛使得他瞬间就咬紧了牙关，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前面两步的霍昇起先还没注意，直到听到旁边路过的人说了句“这摔得有点狠吧”，才又急忙转身跑了下来，拉住他的胳膊，关心道：“你没事儿吧？”
    尖石磕住的膝盖和磨破的手掌都疼得厉害，程彦有些发不出声来。他转身坐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没事。”
    尽管他这么说，膝盖和手还是渗了血，霍昇卷起他的裤腿看了看，十分果断地就说：“不管怎样，还是先下山吧。”
    而程彦先是点了头，等到将视线抬起的那一刻，他才又看见，霍昇就这么背着阳光像他伸出手来，像是要扶他。
    那阳光包围在霍昇四周，像是给他勾勒出了形状，而这一刻，程彦止不住地就又想起了那年炎热下午初见的那一瞬。
    感觉有些不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4/5)
    第12章 称呼罢了
    「昇哥，昇哥。」
    -
    时间像是停了，程彦怔在了那里。
    他觉得眼前的景色像是有些年岁的老电影，总是对那么一个镜头来回重复的播放。
    可好在这虽是有些相像，却到底是和那年的样子有了太多的变化。
    只是等着他从感觉中缓回来时，就见霍昇已经蹲在眼前。
    他听到对方再次问道：“你没事儿吧。”
    程彦这才感觉疼总算是缓过来了，急忙摆摆手向后拉了点距离地说：“没事。”
    他也不搭上对方递来的手，就这么站了起来，他想他的表情大概是有些难看，可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了。
    一般小磕伤疼起来也就那么一阵，疼过了后面就很少再疼了，但程彦这一摔，大概是磕到哪的关节处了，站起来的时候，都还觉得膝盖处有些发麻，而那脚一落地，整个膝盖上下都会跟着像针扎似地痛一番。
    可饶是如此，要他被霍昇扶着下山，他自认为是打死也不可能的。毕竟他清楚，就他靠近霍昇的这种反应，单是两人身体靠近些，对方都有可能发现，那对方会怎么想，会觉得恶心吗？
    他不确定。
    是的，他不确定。
    他不是没遭受过那种鄙夷的眼神，所以他宁愿将性向这件事埋在心里一辈子不婚不娶，也不愿意就那么把自己刨开给别人看。
    更何况这是霍昇，他最不愿被对方讨厌的一个人。
    见他要自己走的样子，霍昇也没拦着，仅是放慢了脚步地，注意着对方的样子。
    可尽管是两人没能到达山上的终点，这上山的路也走了大半了，所以算来算去，以这种速度原路下山去，怎么也不可能赶得及那集合时间。
    霍昇思考了一下，当即就拿出手机给行政的小陈打电话讲了下情况。而等对方问起要怎么办时，便也毫不犹豫地就说：“能赶上就赶，赶不上就两个人回去，不行就多呆一晚。”
    程彦听到这话，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到是因为有了刚才那一下，他也格外地小心起来，而且在小心的过程中，也不知是私心作祟还是怎地，不经意地就将步调又放慢了些。
    下山的路上，程彦虽然没开口，霍昇却一直在提醒他注意脚下的路。
    等到了他们俩慢慢走到交通集散地时，还真就没赶上公司返程的大巴。
    所幸的是，这个季节来玩的人不少，旅游大巴一班接一班得很是多。霍昇看了眼外面贴着的时间表，就让程彦坐进了等待室的长椅上，然后又去售票处带出两张票来。
    程彦抬手看了看票，又看了看手机。知道了离出发还有一个多小时，便也就拿着手机摁了一通。
    霍昇见他的动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也动作干脆地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发了出去。随即，就听手机里弹出来一条语音短信的提示音，而短信里的小孩带着奶音，却还是努力地大声说道：“爸爸你早点回来。”这才让霍昇笑了起来。
    “就晚一会儿，你先在奶奶那带着，爸爸到了就去接你。”霍昇安慰道，而话的内容引得程彦看了过去。
    霍昇瞥见了，这才又无奈解释说：“小满被我带得久了，有点粘人。”
    程彦顿时有些心虚，连声音都小了些许：“小孩子粘人很正常的，我小时候也比较粘着我妈。而且……听说女儿都比较粘着爸爸。”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吧。”霍昇笑着开玩笑说：“毕竟小满是第一个，在她之前我也没了解过。”
    “孩子很容易孤独。”程彦看着眼前的地板，声音微不可闻地说，说完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有，只是又慌里慌张地解释：“我就是在书上看到了，也没什么经验，你就当我瞎说的。”
    霍昇闻言看过来，思考了片刻，肯定道：“倒也没错，我也是猜到有可能这样，所以当时我女儿要出生，我也就换了份工作，这边相对轻松些，也还算是符合我的人生规划。”
    “您是说为了家庭吗？”程彦听着对方说这话，不觉看向了对方眼睛。
    霍昇看着他笑了笑，才又点点头：“算是吧，在我眼里，家庭算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要部分，甚至高过工作。”
    这番话听在程彦耳朵里，竟是让他不自已地笑了出来，而等笑完了，才又听他讲道：“那我到是没看出来，嗯……正确的说是没听说，别人都夸你可敬业了。”
    “就没人夸过我是好爸爸吗？”霍昇也乐了。
    程彦看了过去，顿了顿又开口道：“我觉得您是个好爸爸。”
    霍昇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气氛缓和下来，程彦觉得心里像是松了口气。
    墙上的钟里的时针不觉走了半圈。
    霍昇抬头看了看时间，又看看程彦，开口说：“你像现在这样多好？”
    “嗯？现在这样？”程彦一时反应未及。
    他慢慢转过头去，带着一脸疑惑，直到见到霍昇低头咧了咧嘴角，才又听对方开口道：“我是说，你好像没那么怕我了。”
    “我……”程彦稍一紧张，“我真的没有怕您，只是有些不熟所以有点紧张，是我的问题，您别在意。”
    “那你也别用‘您’了，都是一个组的，算起来也算是组员，以平常同事对待就行了，我也不太在意那些。”霍昇说。
    “而且，”说完，他摸了摸下巴，继而补充道，“你这么称呼我，我总觉得我想是有点老似的。”
    程彦这才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嗯，好。”
    那之后的几分钟，两人之间再次恢复到了沉默的状态。
    而就当霍昇都以为他不再说话了才又听到他慢慢地开了口，像是在心里做过好多遍准备才又说出来的一般。
    “那我可以叫您，”程彦顿了一下，“不是……”
    他摇摇头像是重新做了准备又开口：“那我可以叫你昇哥吗，像胖子和其他人那样。”，他说出了他心里藏了好久的想法。
    话音落下，霍昇笑了笑，然后像对孩子似的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说：“可以啊，就叫昇哥吧。”
    程彦这才抬起头来，冲着人微微笑了一下，小声喊道：“嗯，昇哥。”
    作者有话要说：
    五更(5/5)，欠的部分一起还了！各位新年快乐！
    第13章 尽是错觉
    「都不过是错觉，不过是自己想太多。」
    -
    昇哥，昇哥，程彦在心里小声重复道。
    只是重复了多少遍，程彦不太清楚。他只记得上车的时候，自己还跟在后面忍不住地小声喊了一下，惹得人还回头过来问了他“怎么了？”
    他闻声慌里慌张地回道：“没事。”然后便一时忘了膝盖上的伤，想三两步就赶紧上去。
    可上的时候不觉得，等坐下那阵疼就反应过来了，程彦顿时疼得又苦着脸直抽气。
    这一举动便是让霍昇看得有点发笑，他也是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孩子气，这么不沉稳的一面，当即就忍不住弯了嘴角，待到看见人像是不疼了，才又靠在椅背上稍事休息。
    摇摇晃晃，又是三个小时的路程。
    不同于来时都是公司的人，回去的时候，车上就多了很多半大的孩子，热闹得一塌糊涂。
    有的孩子坐不住，一旁的家长又不让走，便来来回回地在座位上看，然后找旁边的人问问题。
    程彦他们前排的那个孩子就这样，整个人反站在座位上，双手扒在椅背，伸着个脑袋就瞪着眼睛往后看。
    那孩子左看看右看看，冲着霍昇喊了句：“叔叔，”就又躲了下去。
    再探出脑袋来的时候，手上就拿了两颗水果糖，递过来。
    孩子说：“叔叔，给——”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奶音，两个小胳膊也伸得直直地，伴随着车辆行驶偶尔晃一晃。
    霍昇笑着接过来，还想着道谢，就听孩子妈妈说：“给完该坐下了。”，下一瞬探出来的小脑袋便又没了踪影。
    霍昇这才笑着冲着前排说了句：“谢谢你。”转而把糖递给程彦。
    两颗糖被放置在摊开的手上，程彦拿了一个，留了一个在霍昇掌心。
    车辆停靠在蓉城车站的时候，程彦正巧醒了过来。
    下车时，腿上的疼痛就已经减轻了不少了。
    霍昇见他站定后，就问他：“用不用送你回去？”
    程彦便是下意识地就反应道：“啊？不用麻烦您了。”
    可霍昇还是笑了笑，没把他的拒绝当回事，“反正也是打车送，不碍事。”然后叫了辆出租，让程彦先进去。
    两人上了车，司机师傅就扭身过来问：“二位去哪？”
    霍昇沉默着没说话，使得师父盯着后面看了好一阵。
    待到了师傅又问了第二遍，程彦才反应过来，连忙报了个，“临江区花园小区。”
    车子启动，两人也没做交谈。
    霍昇继续着巴士上的状态，闭目养神。
    程彦则是将包抱在怀里，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晚了，临江区这边还算得上是繁华，到处灯火辉煌的。
    快到程彦家的时候，霍昇也提前醒了过来，等着人要下车了，又交代道：“腿疼得厉害得话明天就打个电话来请假。”
    程彦隔着窗子，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然后站在路边，知道目送着车没了踪迹，才又转身往公寓楼走去。
    路灯拉长了影子，炎热的夏夜里也不乏三三两两下来散步的情侣。
    程彦走在路上，单手在兜里转着从霍昇那里得来的糖，趁着周围没了人的时候，就止不住笑了出来。
    可笑归笑，等洗了澡，将糖收进抽屉，躺在床上，程彦就没了那些欣喜，也没了那些兴奋。
    黑夜像是占据了他的大脑，让那些错综复杂的开心与失落充斥在他的身体里，让他无法清晰地思考那人的每一个动作。
    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便是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像是那些对他的关心照顾是真的吗？他不怀疑，可那看上去像是对自己特殊的照顾是为了什么呢？
    他不由得心里否认道，是自己的错觉吧。
    想多了，他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般上司对下属的关心罢了。
    想到这，程彦也止不住叹了口气。
    又不禁嘲笑道，自己奢求什么呢。
    -
    这一夜睡得不算安稳，事情在脑中搅来搅去，扰人得厉害。
    可到了第二天，程彦还是去上班了，尽管腿上磕的淤青一片，走路也有点疼，可到底是没到需要请假的地步。
    只是，他是盯着黑眼圈来了，却一上午都没能见到霍昇。
    午饭的时候，程彦犹豫了下，还是问了梁晨，“部长是没来上班吗？”
    坐在对面的梁晨就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说：“听说他女儿热感冒在家发烧了，今天就请了假。”
    程彦听罢点点头没再说话，倒是梁晨想了想后略带狐疑地抬起头来盯着程彦看了许久，然后好奇地说：“阿彦，你有点反常吧。”
    “没，没有吧，”程彦立即表了否定，继而又小声道：“昨天……昨天他帮了我，我想道谢来着。”
    “这样啊。”梁晨拿着叉子戳了戳眼前的沙拉，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
    程彦知道多解释也没用，便也只是没再提这件事。
    这一天工作下来，霍昇都没有来上班，而且不光这天，之后的两天也是。
    所以等程彦再见到霍昇的时候，已经周四了。
    这几日程彦来得都很早，一来是因为他腿上的淤青有些严重，怕在地铁里挤着容易二次磕碰，二来便是他这两天无聊买了个绿植放在桌面上。
    早上的办公室还没人，程彦就趁着这点时间照顾他的小绿植。他还正在研究营养液这种东西要给这种小盆栽用多少的时候，就听门口滴滴一声，霍昇推门进了来。
    不同往日，霍昇的脸上稍写着疲惫。
    程彦见他没抬头地就往里走，便不待错过机会，主动说了“早上好”。
    对方闻声这才反应过来，冲着他也回了句“早”，算是问候过了。
    霍昇状态不好这件事，最初也只是程彦觉得奇怪。直到了下午，苗瑜进去询问项目上的难题之后，再扭身回来，才也一脸奇怪地问程彦：“部长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怎么？”程彦不明所以地问。
    “就……你也知道的吧，之前去找部长问问题的时候，他还经常有说有笑的，”苗瑜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连笑容都没给一个，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这话听得程彦微蹙起了眉头，扭身朝着后面的办公室看了看，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名堂来，面对苗瑜疑惑的眼神，便也只能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样的状态虽是让程彦不禁有些担心，可犹豫来犹豫去，也找不到理由问。
    作为结果，最终也就是磨磨蹭蹭地一直等到下班大家都走了，他再想着找机会跟霍昇交谈两句。
    可事情总归是有些意外，时间指上八点，霍昇的办公室门都没有开过。
    一直在外面等着的程彦甚至都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人已经走了？想来想去，他还是有些不安心，直到眼睛瞥见了桌上的小盆栽，才下了决定，去敲了门。
    咚咚。
    里面的人还没走，很快就应了句：“进来。”
    程彦轻轻推了个门缝，探进去个脑袋。
    霍昇见是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勉强笑了下，问：“怎么了？”
    单手背后的程彦咬了咬下嘴唇，走了进去，开口道：“那个……”
    对方看着他这动作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便微微抬了抬嘴角。
    不料，程彦见了他的表情却突然就紧张起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像是要将这份紧张给吞下去，而后又待了片刻，在人问出口前，从身后拿出个小绿植来，直接放在了对方的桌上，说：“这个给你，对眼睛好。”
    霍昇看到桌上的小绿植愣了一下，转而笑了出来。
    然后又隔了好久才说，“谢谢，你也别太忙了，早点结束早点休息吧。”
    程彦走出去的时候，感觉自己手都有点麻了，而回到桌前后，却也没收拾东西，只是坐在那，发愣想了想，觉得腿上的伤好像有点疼。
    只是过了片刻，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矫情过头了。
    想什么呢，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四更。（1/4）
    第14章 都挺好的
    「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不仅仅是我一个。」
    -
    霍昇恢复平时的状态，是在周末结束后的那个周一。
    一早开晨会的时候，程彦就注意到了对方的状态好上了些许，笑容也重新挂在了脸上，这让他很是开心。
    甚至于，这种开心表现得有些明显，连同梁晨找程彦帮忙的时候，都还看出来了，问他：“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好的心情。”
    程彦看看她，单是摇摇头不说话。
    梁晨又问：“说起来，你妈妈没给你安排过相亲吗？”
    “……”程彦佩服这话题转的，顿时有些无语，却又在他说完后，忍不住地缓慢地点了下头。
    这下才给梁晨笑着了，然后说：“还真有啊。”
    笑声引得一旁的苗瑜来了兴趣，忙问：“什么？什么事儿这么好笑？”
    梁晨便是看了对方一眼，如实说道：“相亲。”
    “什么？程彦去相亲了吗？”苗瑜惊讶得不行。
    梁晨听完一边笑着一边摆摆手，解释说，“没有，是我。之前去了一次。”
    “啊？”苗瑜这下便是更惊讶了，“梁助理你还需要相亲吗？我以为……”话说一半，眼睛瞥了瞥旁边，连忙打住了。
    “以为什么啊？”梁晨继续问。
    “以为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就可以逃过一劫呢。”苗瑜说，“不过，梁助理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昇哥那种吗？”
    “嗯……”梁晨聊起这话也不太避讳，“昇哥那种确实挺适合结婚的，不过谈恋爱肯定算了。”
    “什么意思？这话信息量可有点大了哦。”苗瑜说。
    梁晨这才凑近了小声同苗瑜耳根细语了一番，然后苗瑜就一脸不可置信地撒了开来，“那不是传说中的渣男属性吗？”
    程彦闻声望了过去。
    苗瑜也瞪着眼睛，看回对方。
    程彦见在苗瑜这里意会不到了，便又转头去看梁晨。
    梁晨这才突然跟苗瑜哗地就笑开了来，说道：“看你一副惊吓的样子，就只是说昇哥对谁都很好啦，夸他呢。”
    听到这话，程彦稍稍放了下心来，却又止不住把‘对谁都很好这个想法过了一遍’，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都是错觉的意思。
    梁晨聊了几句，资料也正好叫程彦转完了，就拿着备份走了。
    剩余着苗瑜一脸笑容地看着程彦，过了会儿才又凑过来说：“程彦，还是你好，对谁都有距离，这样才显示得出来特别。”然后缩了回去。
    这一句给程彦说愣住了，不禁又思考起自己对霍昇是不是有点过分热情了，不由得担心。
    他一时也说不清，像是这种晚上刻意将事情做到比较晚，然后等人走了再走的行为，在对方眼里看起来像什么。
    所以就因为这么一句话，程彦原本每天中午还会去茶水间碰碰运气的，到了这天中午也没去，而是提早坐在了办工作前，趴着没动静。
    苗瑜回来的时候提前见到他还觉得很奇怪，“程彦，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啊，”程彦抬起头来，“为什么这么问？”
    苗瑜眨眨眼，“你之前平时都不回来午休的，突然回来午休，就感觉很异常啊。就像是你平时要是经常做一件事，突然不做了，看上去也会很异常啊。”
    坐在那的程彦沉默着盯着桌面看了看，突然觉得苗瑜的话说的也有道理，可转眼一想自己也就是个小人物，说不定对方也压根没注意到呢，就又趴了下来，闷声道：“没事儿，就是想休息下。”
    自从晨会上霍昇提到了要把项目的整个的完成时间稍微提前些，所有人也就进入了带点紧张的状态。
    程彦因为前些日子每天晚上拖得时间很久，相对来讲进度就要快很多。
    胖子知道这件事后，就总忍不住将东西扔过来做，美其名曰：“实在是来不及了，就帮帮忙呗，大家都是同事。”
    程彦知道胖子想什么，可也没法拒绝，就也仅是沉默地接了下来，当做自己的一部分去做。
    下午快下班，霍昇突然把程彦叫进了办公室里。
    程彦看到消息时，还以为是因为胖子的事儿被发现了或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却不想推门进去就只见到霍昇一个人坐在办公室，而且正同谁通着电话。
    他老实地站在那待了几分钟，等着人把电话打完，才又看了过去。
    霍昇笑着同他说了句：“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会儿”，而后又问道：“你这会儿忙么？”
    程彦老实地摇了摇头，“是有什么事儿吗？”
    霍昇这才说了事儿，“上面临时要开会，我走不开，是点私事儿，想问下你，能帮我去接下我女儿么？”
    他不待程彦说话，只是继续解释道：“本来是想麻烦梁晨的，但是她下午有事也外出去了，刚电话里说还回不来。”
    “就只需要接了她，带她玩会儿就行，我结束了去找你们，”霍昇说的也诚恳，“方便吗？”
    “我，我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程彦委婉说道。
    听着这话，霍昇以为算是婉拒了，可正当他打算开口说“没关系”的时候，却不想，紧跟着他就又见程彦开口道，“您把地址抄给我吧，我要是有什么问题，给您打电话。”
    霍昇听完就笑了，在桌上找来纸和笔将地址和电话一齐写给了程彦。
    程彦看了才发现，这家幼儿园，就是离他临江区的公寓不远的一家私幼。
    到私幼门口的时候，程彦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毕竟跟这孩子是第一次见面，之前也只见过照片，还记不清了。
    可不想刚在门口站了没多会儿，就有个老师牵了个胖胖的小姑娘走了出来，然后轻声问道：“请问您是程彦先生吗？”
    程彦点点头，视线往下放了放。
    就见这小姑娘一手扯着老师的手，就想往回拽，一副噘着嘴不太情愿的样子。
    老师蹲**来跟她交代了几句，程彦也没听清。只知道交代完了之后，小姑娘就背着书包，一脸表情瞬间拧在了一起，一副马上要哭的架势。
    程彦和老师一看都慌了，急着的程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正巧在这时候，程彦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就听见里面霍昇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就两分钟时间，你把电话给小满，我跟她说下。”
    程彦便把电话递了过去，然后眼看着小家伙‘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喊着‘爸爸’。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稍稍拿着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冲着电话里点点头说：“那我跟哥哥走。”
    这话使得程彦突然就愣了。
    什么？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2/4），对了，这周修文的时候，把11章的题头贴漏了，如果在意的话可以清一下缓存就出来了。不在意就不用管啦。
    第15章 小满与他
    「喜欢呀，喜欢小满的爸爸。」
    -
    “程彦哥哥。”
    小姑娘一手拿着程彦的手机，一手还在脸上抹着眼泪，整个眼睛红彤彤的就往他这边三步一回头地走了过来。这一副对老师依依不舍的样子看得程彦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不禁在内心里想，如果不是自己是梁晨来会不会好很多。
    可不待他多想，小姑娘甫一将手伸过来，牵住他的手，那手心相触的点点柔软，就让他又把刚刚那点后悔给吞了回去。
    程彦不高，但归于4岁的小姑娘来说，差距还是大了些。
    好在他走路速度也本来就慢，跟着走也不吃力。
    程彦牵着她还不及半掌大的小手，低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仰着头，小嘴也半张着，看着程彦看了好一会儿，回道：“我叫霍小满。”
    说完还又抽了下鼻子，低头看着路继续说，“我爸爸说，嗝，我爸爸说，要他来接我的。”
    程彦听罢解释道：“你爸爸，工作上有点事情，实在拖不开身，他也很想来找你的。”
    不过，她妈妈呢？程彦突然想到，可他低头看了看眼前这小姑娘丝毫没提到自己的妈妈，便也闭上了嘴，没有将话问出口。
    霍小满还是那么看着路，穿着的小皮鞋一下一下踩在地上发出声音，过了好一阵子，又开口说：“哥哥，哥哥，我爸爸说，多晒太阳可以长高。”
    “是啊，”程彦学着像是小孩子那样答道，“那小满现在多高啦？”
    霍小满这才抬起头来，走着路的身子也一扭，看着程彦，笑了出来说：“我长的可快了，我都一米了。”
    程彦看着她的笑容，蹲下问她：“小满想去哪逛逛？”
    “我想吃冰激凌，”霍小满搅着手指，小声说：“但是爸爸不叫我吃多了。”
    “那就是可以吃点咯，那你喜欢吃哪家的？”程彦又问。
    霍小满便立即将手抽了出来，一边画圈比划着，一边说：“就那个，门口有个大球的那里的，像奶油一样的。”
    这话一时给程彦说愣了，他思考了片刻，才想起公寓不远处的商场门口好像有类似的东西，便也没多犹豫，牵着霍小满就慢步往那边走。
    天气热的厉害，霍小满走了没多久就感觉走不动了，将背包取了下来，胳膊伸得直直地就想递给程彦。
    程彦见状接过后，单臂挂在身上，结果没走两步，一低头，就见霍小满像是有些不满意似地看着他，问他：“哥哥，好好背，爸爸说，书包要那个两个带子都在，就不会长歪。”
    闻言，程彦笑了笑，说，“哥哥是大人了，已经不会长歪了。”
    霍小满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像是自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才放过他。
    两人走了二十来分钟，到了商场前。
    程彦看着门前立着的地球雕塑，又看看霍小满，果不其然霍小满就指着那旁边的一家星球冰激凌就说：“就是那里。”
    这闹得一时间，程彦也不觉感叹小孩子的描述能力还是不错的。
    大概是两人接触了一会儿，都互相熟悉了些。
    霍小满脸上的泪痕也算是下去了，进了店子，便抱着冰激凌杯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
    程彦拿出手机，将刚刚打过来的那条通话记录的号码存进了手机里。
    然后用号码在微信里搜索了一番，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添加。
    而等他想好了，转过头来，就见霍小满抱着勺子，看着他。
    程彦小声问：“怎么了吗？”
    霍小满歪着脑袋看了看，然后拿了手指直接戳在了程彦眼镜的镜片上，给他吓了一跳。
    见到这个反应，霍小满眨眨眼睛又问道：“哥哥，这是什么呀？我们幼儿园有个同学也有，但是是圆圆的。”
    程彦笑出声来，就凑近了些，告诉她说：“这是眼镜，不好好保护自己的眼睛就会需要这样的东西。”
    霍小满便又说道：“哥哥，我想看看。”
    “眼镜吗？”程彦问。
    随即就见坐在一旁的小姑娘脑袋重重地点了两下。
    程彦犹豫了片刻，还是递了过去，却不想正巧有人从后面经过，端着的餐盘一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身上，眼镜就这么飞了出去。
    视线突然模糊开来，程彦听着旁边的道歉声还正想问眼镜掉哪了，就听旁边一下类似塑料碎裂的声音，旁边人又连忙道歉道说：“不好意思，眼镜掉出去，被人不注意踩碎了。”
    这下程彦也觉得有点麻烦了，一旁的霍小满发出的声音听上去也像是要哭了。
    他便急忙先抚了抚孩子的背，轻声告诉她：“没事，小满，别担心。”
    然后就一边在包里摸找着隐形眼镜的盒子，一边同旁边道歉的人说道：“没关系，反正也要换了，您先走吧，没事的。”
    隐形眼镜这东西，程彦虽然常年放在包里，但其实很少会在日常生活中带的。毕竟眼镜这种东西戴上了边框，总归是会给他有点安全感的意思。可现在这种情况，不带也没了其他法子。
    好在等带上了，他就发现，这个过程除了让他眼前又恢复清晰外，多少还安抚到了霍小满。
    只见小姑娘嘴边还带着点冰激凌，眼里虽然还带着点泪花，但是没了哭的意思。
    她倾着身子伸出手，到了他眼睛跟前又缩了回去，整个人就像看到什么魔法一般，觉得神奇透了。
    这样的表情惹得程彦再次笑了出来，揉了揉她脑袋给她解释说，“这是放在眼睛里的眼镜。”
    “放在眼睛里？”霍小满不明白，不过她还是没忘记挖了一勺冰激凌含在嘴里了，然后又开口道：“哥哥你眼睛上的毛毛好长。”
    程彦反应了下，猜着她是说眼睫毛的事儿，便止不住地笑看着霍小满，回道：“你也一样啊，这叫眼睫毛。”
    “眼加毛。”含了一嘴冰激凌的霍小满重复了一遍。
    程彦听罢，等着她吞下，便又慢慢地教她跟着读了一遍，“眼睫毛，”然后道：“快吃吧，你爸爸说不定一会儿就来接你了。”
    霍小满这才又连忙扒了几口，吃的嘴边到处都是。
    程彦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就听霍小满又开口：“哥哥，你跟我爸爸是同事吗？”
    “是啊，”程彦答，“怎么了？”
    “那你喜欢我爸爸吗？”霍小满又问。
    “喜欢啊，喜欢小满的爸爸。”程彦虽是他知道霍小满问得不是他害怕的那个意思，可依然还是愣了两秒，才又应道。
    “那你觉得我爸爸凶吗？”霍小满将怀里的冰激凌杯子推开，然后抓着程彦的一边袖子问他。
    程彦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小满为什么这样问啊？”
    霍小满显得有些不开心，小嘴也撅的老高了，像是跟人倾诉一般地说：“上个星期我生病了，爸爸好生气。”
    “你爸爸为什么生气呀？”程彦不解。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很生气，我看爸爸这里，”霍小满伸出手来，把自己的眉毛拿手指挤在一起，然后继续说：“这里，都合在一起了，也不笑，就肯定是生气了。”
    程彦了然地笑了笑说：“那你有问他吗？”
    霍小满摇了摇头，跟着眼睫也闪动了好几下。
    只见程彦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爸爸那不是生气了，是担心你。”
    “担心？真的不是生气吗？”霍小满像是不大相信地又问道。
    “不是，我跟你保证。”程彦说着，还竖起了三根手指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霍小满这才就开心了起来，然后问道：“程彦哥哥，那你喜欢去游乐场吗？”
    话音未落，程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程彦看了一眼，跟霍小满小声说了句，“你爸爸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紧接着就听霍昇在对面说道：“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
    程彦眼看着霍小满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自己打电话，等打完了便连忙笑着同她说，“你看，你爸爸担心你来着，说要来这里接你。”
    而霍小满一个开心就咧开嘴笑了出来，直接抬手欢呼道，“爸爸接我们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3/4）霍小胖专场。
    第16章 小小改变
    「心里发了芽，是不是就等于恋爱了。」
    -
    “哥哥，那你答应我的，要周末一起去游乐场哦。”霍小满临走前，还拉着他的手说了一遍又一遍。
    程彦笑着跟她拉着小手点了点头，确定是答应下来了，才又站起身来。
    霍昇笑着问他：“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吃完饭么？”
    “不了，我妈也在家里呢。”程彦心里惦念着得趁着店铺关门前去将眼镜重新配一下，便是借口解释道。
    却不想，临着要走了，霍昇又转头过来同他说：“你换了隐形也不错，这样看起来精神多了。”
    便一句话使得程彦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霍昇见人这么害羞，也不逗他了，抱起了霍小满，就往车里走。
    霍小满一见能凑人耳边了，就不停地重复说着：“爸爸，程彦哥哥说要周末带我去游乐场。”
    直到说到了第三遍，霍昇才真是无奈地笑了笑说：“好好好，去，爸爸有空也陪你们去好吗？”
    霍小满连忙开心地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人走后，程彦就一个人还是转去了眼镜店，可本是想寻找下过去的那种厚框，却找来找去都没看见。服务员介绍的近年来流行的款式，大多又都是那种时尚的薄框，他不是很喜欢。转而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差不多的，戴上一试，也不知怎地，就又想起了霍昇那句‘精神多了’的夸赞，便又一时犹豫了起来。
    他来回取了下，看了看似乎确实如此，想了想去还是咬了牙，将手上的眼镜框放了下来，定了定决心。
    只是没想到，他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把眼镜这件事放一边了，却没料到被路上的小哥三两句劝就被拐进了发廊里，等再出来的时候，他就看着自己短了一大截的发型很是无奈。
    -
    果然，第二天，一到公司，还没来得及坐下，旁边就来了一声惊呼。
    苗瑜抓着程彦饶了整整三圈，然后说：“程彦，你这是怎么了？恋爱了？有对象了？还是失恋了？”
    程彦实在是佩服她的想象力就止不住地往后躲了躲，捂着自己的刘海像是不好意思似地说：“很难看吗？”
    “不不不，”苗瑜立即否定了又否定，而后小声道，“虽然我以前就发现了你的潜质，可也确实没想到你会这么的……这么的……”
    “这么的……？”程彦问。
    “显小？”苗瑜想了半天，形容出来个词。
    程彦的表情顿时有点复杂。
    也就正好这时，梁晨和胖子突然进来了，只见梁晨看了眼这边就直接愣住了，这下闹得程彦愈发不安起来。
    程彦来回看了看，咬了咬下唇问道：“怎么了吗？”
    紧接着就听梁晨也像是突然和苗瑜心灵相通了一样地来了句，“阿彦，你这是相亲对象成了吗？”
    “……”程彦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梁晨见他那表情，直接笑出声来，她一掌拍在程彦肩上，说：“不开你玩笑了，倒是真的，怎么想起来换隐形了。”
    程彦这才老实地说：“眼镜昨天掉地上被踩坏了，明天就去配新的。”
    “别配了别配了，”梁晨装作一副好心相劝的样子，“作为你发小来言呢，看到你这样我真是不知道多欣慰呢。”
    说完就还连忙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扭头说了句：“我发我妈看看。”
    这才吓得程彦赶紧地想要拦住她，却见她直接就溜进了办公室里。
    胖子看了眼程彦，一句话没说，就坐了下来。
    苗瑜本还想再说什么，可见了这气氛，便也跟着坐了下来，把嘴里的话也收了进去。
    程彦落座后，电脑右下角就弹出个联络提示，打开了便见苗瑜说：【你是怎么惹着汪哥了吗？】
    【不知道。】程彦回了过去。
    只是信息甫一发送出去，就又听提示声叮咚响了一下，是汪胖子发来的消息：【昨天那部分做完了吗？】
    【还差一点。】程彦回道。
    随后汪胖子便直截了当地回过来说：【快点吧，那个部分不做完，我后面的也不好继续筛查资料。】
    程彦看完稍稍低了眼眸，不由得叹了口气。
    可说是还有一点，内容摸起来了就发现还是挺耗时间的。
    以至于程彦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去吃，才赶在下午上班前堪堪给了过去。
    胖子像是一脸客气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转头走了。
    将事情看在眼里的苗瑜，看看胖子又看看程彦，最终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种事说实在地，也不是第一回 了。
    胖子转来这个组之前就有这么个人，还是旧领队老张很喜欢的一个成员。
    那人就是整天见程彦一个人不怕加班，什么都以家里小孩有事儿要提前回去为借口，动不动扔给程彦做。
    当然这种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自然也会反抗，但是程彦不，他向来就是全部接下来，做完就是了。
    如果说这种任务都最后归结成程彦的部分，自然也对程彦也有好处。
    可程彦就是那种不争不抢的性格，吃了亏也不肯开口说，加之平时话也少，老张也看不到下面。
    慢慢地程彦就变成了那种人人口中常说的，光努力但是能力不足的那种人。
    但是跟在一旁的苗瑜不是看不见，她知道程彦不是。
    只是她一个人知道也没用，毕竟工作上很多东西到底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程彦轻轻地叹了口气，整理了下心情，便又将自己的部分拿出来继续处理。
    而这一做起来，就又直接干到了晚上下班后了。
    组里的众人依然是踩着下班的时间点，就先离开了。
    程彦一个人留在了办公室里反而更能集中精神。
    今天一天实在是没抽出空来注意霍昇的事情，现在反倒是看着里间还亮着的灯，让他多少心里舒服了些。
    梁晨今天也有些晚，出来的时候，还问了句程彦：“不回家吗？”
    程彦回道：“手上还有不少东西要做。”
    梁晨便笑着挥了挥手，交代说：“那我先走了。”
    “对了，”梁晨临走时突然转过头来说，“昇哥估计今天也晚，你要是冲咖啡的话帮他也带一杯吧。”
    “好。”程彦应了声。
    等着门都关上，又见梁晨连忙转回来，说了句：“记得加奶不加糖。”
    这一句话，顿时让程彦心里有些不知道如何形容。
    当然，助理知道上司的口味明明是正常的事，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低笑了下，就转回来继续看起资料。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那句‘加奶不加糖’还是因为那句‘帮他也带一杯’，程彦坐下后，怎么都没法静下心来。
    思前想后地过了好一阵，最终他还是站起来去了茶水室。
    准备好了热腾腾地咖啡敲了门。
    里面的人应道：“进来。”
    而后，就着将咖啡杯放在了对方的桌上这一瞬的光景，他看见了自己前些日子送给霍昇的小绿植，正在对方的办公桌上生机盎然地伸展着枝叶。
    突然心里就舒服了许多，然后微微笑了出来，“昇哥，给你的咖啡，只有加奶，没有加糖。”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4/4）。 我在努力复健，努力恢复定时更了。
    第17章 霍小赖皮
    「他眼里带着点宠溺，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好看。」
    -
    周六一早，程彦就提上了做好的小蛋糕，打车去了游乐园。
    到的时候，霍昇父女俩还没来，程彦站在门口等了会儿，才见到两人。
    霍小满头上扎着一左一右两个团子，身着一身粉色的短袖和蓬蓬裙，双手环住她爸的脖子，整个脑袋也埋在颈窝里。
    而霍昇见到人就略微不好意思地道歉道：“对不起，我们来迟了点，让你等久了吧。”
    “没事，我也只是刚到。”程彦微微笑了下，然后又看看还在身上趴着的那个，不由得问道，“小满这是……？”
    “让她睡，”霍昇笑着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解释道，“昨天她给你打完电话，兴奋地在床上蹦了到半夜不肯睡，到这会儿还困着呢。”
    程彦闻言不禁也扬了扬嘴角，可转眼一想，又有点犹豫，“那要不要就今天算了……”
    “没事，”霍昇一瞬便明白来他的担心，笑出声来，“一会儿就好了，放心吧。”
    “嗯？”程彦疑惑，但还是跟着就往前走了。
    进了游乐园的大门，就是两排整齐的礼品店。
    店外放着许多玩具，小孩子们一看就走不动路了，拽着父母的袖子拼命往里进。
    程彦前脚还想着，小满要是这么睡着，也玩不了，却不想，甫一过了门闸，她那颗圆圆地小脑袋就倏地抬了起来，指着礼品店就说要去。
    霍昇想着难得来一次，便将她放下，进去转了转。
    看着这小不点踢着两条小胖腿就在店里飞速乱窜，程彦不由惊讶。
    而一旁的霍昇看到他的表情，直接就笑着走了过来拍拍他肩，说：“我说吧，不用担心。”
    商店里的玩具琳琅满目，霍小满东挑西选好一阵子，最后要了个彩虹独角兽的小挎包。
    等付完钱出来，她这才算是睡醒了，反应过来了。见着等在门口的程彦，仰着头就笑了个开怀地说，“咦，哥哥你来啦。”
    “嗯，小满睡醒啦？”程彦曲下膝盖，平视着眼前的小家伙说。
    “你看，我的小马包包，可爱！”霍小满举着小挎包，递到他跟前。
    程彦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止不住“噗”地笑出声来，揉了揉她脑袋，而后点了点头。
    霍小满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猛地伸手抓了把程彦前额的刘海。
    这一抓就给程彦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他有些发懵地看了看眼前歪着的小脑袋，还想问‘怎么了’，却还未等他开口，就又听到她张口带着奶音地说道：“不一样。”
    程彦这便明白过来，捂着刘海，笑了笑说，“嗯，剪头发了。”
    霍昇买完水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冲霍小满就随口问了句：“程彦哥哥新发型好看吗？”
    霍小满随即就仰头看了看她爸爸，又转回来看看程彦，然后张嘴就露出两个小门牙，咯咯笑了两下，说：“好看。”
    惹得程彦顿时耳根就红了起来。
    这个游乐场，算是蓉城游乐场中相对比较适合小孩子的一个，所以周末来的人，也大多都是大人牵着孩子来的。
    周遭的小孩子疯跑起来很是厉害，霍小满倒是老实些，仅是单手牵着她爸拉着人往前走。
    程彦离着半步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观察下旁边人的样子。
    说不清为什么，这样的霍昇让他有些新鲜。也不说平日里霍昇对他们不够好，也一样很温柔，但是对着霍小满，大概是有着一种作为父亲的宠溺在，那种一举一动里多出来的那点喜爱就显得格外的耀眼。
    因为原本进场的时间就已经不算早了，各个场馆的队伍都不短。
    霍小满精神来了，兴奋得厉害，看着感兴趣的就立即拉着两个大人去排队。
    原本程彦还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别人来的都是一家三口，就他们是两个大男人带一个4岁小姑娘。可实在是托了霍小满的福，她一口一个哥哥长哥哥短的，反倒让这么个组合也显得不那么特别了。
    霍小满挑中的第一个项目叫小矮人奇遇记，是室内小火车加上3D影像的一个游乐项目。
    进的时候两人一排，霍昇就将那一大一小塞在了前排，而自己跟在后面坐着。
    小孩子好奇心旺盛，免不了什么都要感叹一下，什么都要问个问题。程彦耐心也是极好，坐在旁边对方问什么，他也就小声同对方解释这些是什么。
    一场游玩下来，霍小满很是满足，连下了小火车，都还牵着程彦的手，叽叽咕咕一顿讲，停都不肯停一刻。
    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交流着的两个人，连霍昇也不自已地就微微笑了出来。
    一个上午，程彦算是被霍小满拉着跑了好几个地方。
    再次站在队伍尾的他都多少感觉有些疲了，小不点都还蹦蹦跳跳的。
    霍昇见他微微喘着气，脸颊也稍稍泛着红，便笑着同他说：“是不是觉得小孩子的精力特别旺盛。”
    闻声，程彦也不否认地就点了点头，等稍微缓下来了点，又老实道，“小满确实挺活泼的。”
    “她那是能闹，”霍昇莞尔，伸手拿着小方巾给小满擦了擦汗，又转过来问程彦：“你觉得累吗？累的话去休息会儿吧，我带她玩了去找你。”
    却不想，程彦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是我答应陪她来的。”
    天气确实有些热，排队区域的风扇不太管用。
    霍小满等了十分钟之后也开始苦着脸看着她爸了，她爸双手将她举了起来，对着风扇吹了吹，又给放下，她过了两分钟感觉到热了，就又苦着脸往程彦那里看。
    程彦遭不住她的小表情，就拿着手上的地图给她一下下扇着风。
    霍昇看见了，就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水来，问程彦要不要。
    程彦接过后，贴了贴脸凉快了些，便小声道：“那个，谢谢，水。”
    “嗤，”霍昇听罢突然就笑了出来。
    见他笑，程彦止不住地疑惑，等人笑完了，他才又听见人说，“你怎么还这么客气，我才是要谢谢你，这么热的天，还愿意陪她出来玩。”
    从影像馆出来的时候，霍昇见之前买的两瓶水喝完了，他便交代了程彦看着霍小满，他再去买两瓶。
    程彦点头应了下来，还正想着拉上霍小满去旁边的长椅坐一坐，却不料刚走了两步，就见霍小满一脸神秘兮兮地，拽了拽他的裤腿，让他蹲下来，然后又凑在他的耳边问：“哥哥，你想不想吃冰激凌？”
    听闻这话，程彦看了看天，觉得确实有些热得厉害了，便点了点头，去给她买了一份，然后拿了两份在手上。
    可就在他转身看见霍昇走来，还正想着将冰激凌递给对方时，对方却冲着站在一边正吃得香的霍小满，在他之前先开了口。
    霍昇的语气里带着点严厉，他说：“霍小满，我之前怎么跟你讲的，你又偷偷让人给你买冰激凌，吃甜食，前些天牙疼的在家打滚的是谁？”
    程彦听了还想解释两句，劝一下。
    却怎么也没想到，霍小满听了这话，抱着冰激凌狠狠地吃了两口糊了一嘴不说，还直接背过身去，气嘟嘟地就说道：“是哥哥要吃的，他要吃的，我陪他吃。”
    “……”程彦看着背在那的小身影，心底瞬时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这下，自己……还该要解释吗。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写都不满意，明天更吧。（2月5日留）
    第18章 偷偷笑笑
    「我的欢呼雀跃，只因为你的一句肯定。」
    -
    “霍小满，不许撒谎。”霍昇的声音又严肃了些。
    听到这声，背在那小身子吓得一抖，直接就一手抓着程彦的裤腿，往他身后躲了躲。
    霍昇见惯了她这时常赖皮的样子，没再开口。
    程彦在一旁拿着两个即将要化了的冰激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来想去，还是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霍昇，还又补充道：“确实是我想吃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眼睛也不敢直视着对方。
    霍昇看着他这样，无奈地叹了口气接了过来，随后小声同程彦说：“你不用惯着她。”
    “没，没有。”程彦这才又连忙看了看对方，然后小声否认道。
    “去那边坐吧。”霍昇见三人站在这里晒着也不是事儿，便提议。
    程彦听着声音感觉对方没生气，稍稍安心下来，点了点头，也就转身去拉了霍小满一起坐到长椅上去。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游览的花车一来，霍小满就立即全然忘了她爸刚还在说她的事儿，伸着两条小腿在椅子上晃来晃去。
    程彦拿着纸巾，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又将她嘴边给抹了一圈，心满意足的霍小满便开开心心地拄着胳膊，冲着程彦看了看，又转过脑袋看着周围来来回回的人群。
    快到中午了，太阳直晒得让人有些不舒服，花车游览从中路通过后，大部分的人也就散了开来。
    霍昇看了眼时间，便问道：“要不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吃了中午休息下再玩？”
    提到午饭，程彦就想起了自己带来的小蛋糕还放在入口处的储物柜里，可一回想到刚刚霍昇不准小满吃甜食，就犹豫了下，什么也没说，只是应了声“好”。
    餐厅人不多，进了霍昇就主动去点单又端来了食物。
    霍小满刚吃完冰激凌，胃里还是满的，也塞不下东西，在那吃了两块鸡块就不动嘴了。霍昇也不管她，就容着她吃完扒在椅子上看电视上的动画片。
    两个小孩子从桌边跑过，跟着的母亲在后面小心地护着，喊着‘小心点别摔了。’
    程彦还正看着那两个嬉闹中的孩子，就突然听霍昇开口问道：“跟着小孩出来玩一趟，是不是挺新鲜的？”
    “嗯？嗯。”他点点头，微微笑道：“上次去接小满还有些不安来着，好在她挺听话的。”
    “听话？”霍昇挑了挑眉，“你这还是第一个说她听话的，他整天在家跟个小霸王似的。”
    听到这样的形容，程彦又想了想上次霍小满的表现，总觉得有些出入。
    这一脸不敢信的表情就落在了对方的眼里，惹得霍昇不禁一笑说，“上次她那属于还不熟，熟了你就知道了，她相当能折腾。”
    就在这时，霍小满突然转身又坐了下来，随后奶声奶气地重复了句“能折腾”。
    这句话惹得两个大人都笑开了来，她左右看了看，也跟着咧嘴咯咯笑了起来。
    霍小满不看电视了，就坐在那抱着个饮料喝了两口，看她爸和程彦聊天。可来去大人聊得的内容她也听不懂，过了没多会儿，眼睛就忽闪着接连眨了好几下，一副快要合上的样子。
    她揉了揉眼睛，从椅子上走了下去，又一手扶着桌子边绕到她爸爸那边，赶着往上爬。小孩子也不讲究轻重，不管不顾地就往怀里拱，等坐到腿上了，便又奶声奶气地跟她爸说了个“困”，然后扒着脖子将小脑袋一埋，就快速睡去了。
    霍昇拍了拍她的背，让她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而后这才抬头冲着程彦莞尔道：“小孩子就是觉多。”
    “让她睡吧，”程彦回道。
    说这话时的程彦眼神净是温柔，平时那些在霍昇面前的怯懦与害羞全然不在。
    霍昇见了，心里突然有点欣慰，便同他聊了起来，“像这周末出来，没有耽误你什么事儿吧？”
    “没有的，”程彦说，“周末……我一般都在家里，不太出门。”
    “我以为像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喜欢约出去喝酒或者看电影什么的。”霍昇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但依然还是笑了笑，又问道。
    “那可能只是我不大出门吧。”程彦垂下了眼睫，整个人声音也小了下去。
    那之后半晌没人说话，程彦一时脑子里乱了起来，不由得思考自己果然是个无趣的人，又把天聊死了，却不想抬起头，突然发现霍昇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便连忙撇开了眼睛，小声道：“怎，怎么了？”
    随后，这才听见霍昇的声音温柔，未带一丝戏虐地说：“其实你可以自信些的。”
    “我……不是很明白。”程彦稍稍将视线转了回去，看了眼对方。
    只见坐在对面的人下颚线稍抬起一丝角度，半张脸融在阳光里，过了片刻又转回来对他说：“你看着人说话的时候，眼睛很好看。”
    “我想，没人会讨厌和你对视着说话的，”他说，“所以你大可自信些，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不用顾忌那么多。”
    话语瞬间在脑中炸了开来，让程彦瞬时愣在了那里，而等过了片刻，他终于理清了对方说的内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止不住地咬了咬下唇，然后慌忙站起来，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
    留下的霍昇眼看着他迅速泛起红的脸，不意地扬起了嘴角。
    而飞速跑进洗手间隔间里的程彦，也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双手捂着嘴，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难，我尽力了，这章写来写去一直没有写到满意，所以拖了这么久。哎，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再想到更好的做微调得话就再说吧。
    第19章 游乐场完
    「好像，又近了一点点，也可能不止一点点。」
    -
    这是霍昇第二次夸他的眼睛好看了，程彦在心里念道。
    虽然明确地知道对方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自己仍然是止不住地开心。这种开心就像是渗透进血液里的兴奋剂，让人不受控制地就弯了眼角。
    门被推开又合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进来的是一对父子。
    小孩对着爸爸问着下午能不能提早去玩过山车，然后就边说着进了隔壁。
    程彦趁着间隙轻轻推开隔间门走了出来，随即便抬眼看见洗手台前镜子里映出的自己，简直不像是自己。
    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下，他拿水扑了扑，又用手贴着脸捂了片刻，直到感觉脸上烫手的温度稍稍降了些许，然后才转身慢慢向外走去。
    回到座位时，霍小满还趴在她爸身上，没起来。
    霍昇两手兜着她，见人回来了，便又交代道：“下午场好像是从一点半开始的，这会儿还有会儿时间，就再休息下吧。”
    “好，”程彦小声应道，想了想又开口说：“用不用再买点什么？正好这会儿小满还睡着，我可以去买一下。”
    “你还要水吗？需要的话就买两瓶吧，”霍昇的表情很是自然，“记得拿一瓶小瓶装的，让霍小满自己带着。”
    程彦这便再次起身去了隔壁的小商店。
    小商店里小东西很多，除了水，还有小孩子爱玩的泡泡机什么的。程彦站在那听着旁边人家的小孩吵闹着要父母给买，便没多想的也拿了一个。
    排队付款花了点时间，再回来的时候，霍昇身上坐着的小家伙就已经醒了过来，在那攥着两个小拳头揉眼睛。
    程彦正好从她坐着的方向过来，就恰好让她看见了手上拿着的东西，顿时醒了过来。
    霍小满伸着小胳膊找程彦要，程彦就直接递了过去。霍昇见状笑了笑，冲着霍小满说了声：“怎么没礼貌，都不说谢谢哥哥的？”
    程彦这才又见霍小满仰着个脑袋，噗噜噜地用泡泡枪喷出一堆泡泡，然后笑道：“谢谢哥哥。”
    有了泡泡枪，霍小满对排队的那点不耐烦也完全没了，站在小过山车的队列里，一手抓着霍昇的衣角，就一手在那一直冲着周围发泡泡。
    这个小过山车是霍小满唯一能坐的过山车，限高不到一米。
    上车时霍小满还是跟着程彦坐在前面，但她平时看上去胆子挺大的吧，结果一整个过程，都是一直小手掐在程彦的胳膊上，攥得紧紧的。
    程彦看着她飞起的刘海和那一脸严肃的表情，不自已地笑出声来，便是让霍昇正好在侧后方看到了这一幕笑容。
    一圈结束后，霍小满的表情都僵住了，就着位置让工作人员给抱下车了，都还非要让程彦抱着才出了房子。
    出来的小家伙连泡泡枪也顾不得玩了，这一下着实让程彦觉得可爱得不行，便小声问霍昇道：“她这么胆小的吗？”
    “嗯，”霍昇一点面子都不给地肯定说，咯咯笑着说，“胆子小就算了，还偏要玩，上次来的时候还大哭了一场。”
    听到笑声，霍小满羞地两手环到程彦的脖子上，一歪脑袋地不看她爸。
    程彦是第一次抱小孩子，感觉扒在身上的小家伙全身上下都是软和和的，不觉有些新鲜。只可惜，霍小满有点胖，抱了没多大会儿，就在新鲜感之外，感觉胳膊有点酸。
    三人在那之后，玩了碰碰车，又去了旋转木马，飞行机之类的小项目，等着出园的时候，就已经五点半多了。
    算着时间，也到了晚饭点，霍昇开口约程彦一起跟他们吃晚饭。
    程彦想着上次就拒绝了一次了，这次便想着再拒绝不太好，便应了下来。
    从上车到饭店门口，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上了车霍小满就对程彦手上的盒子充满了兴趣，但也一直没开口。
    直到下了车，霍昇见到她视线还没挪开，便帮忙问道：“之前就看你手上提着个盒子，是还有要紧事吗？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被这么一问，程彦突然反应过来，这才注意到一直看着的霍小满，有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没，没有要紧事。这本来是给小满做的小蛋糕，我不知道她有蛀牙不能吃甜的。”
    霍小满听到‘小蛋糕’三个字，倏地就抬头看向她爸，像是个复读机一样地重复起：“爸爸，小蛋糕。”
    “小蛋糕。”“爸爸。”这两个词来回被重复了大概五六遍，硬是给程彦都听得笑了出来，才又听见霍昇开口跟她说，“那你谢谢哥哥。”
    小脑袋立即一扭，“谢谢哥哥。”
    程彦和霍昇这样私下在外面吃饭还是第一次，这使得程彦内心里多少有些兴奋。
    如果说只是单纯地上下属关系，一般好像也不会有这样吃饭的关系，那这么说的话，算得上是朋友了吧，程彦不禁在心里偷偷开心了下。
    只是他没想自己并不擅长隐藏表情，这种开心就多多少少还是露在了脸上，让霍昇看了去。
    霍昇见他这样，也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拆开盒子看了一眼。
    盒子里的小蛋糕上面放着各式各样地水果，霍小满趴在桌上伸了个脑袋看完就问：“爸爸，我想吃。”
    “现在不行，”霍昇将她从桌子上拽了下来，让她坐好了等服务员上餐，然后补充道：“吃完饭可以吃。”
    霍小满一听便开心了起来，拿着勺子在冲着程彦咧着嘴咯咯直笑。
    小孩子的这种开心就很容易传染给大人，程彦见了也止不住同她一起笑。
    点的餐品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了上来，色相俱全看上去很是美味。
    程彦尝了一口，发现也确实跟别家的调料有些不同，便趁着服务员来倒水的时候，问了下这里面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的作料。
    霍昇难得见程彦会主动跟人聊起什么，一时有些新奇。
    等人聊完了，便就着话题开口道：“你平时还会做饭？”
    “啊？嗯。”程彦点点头，“我比较喜欢做吃的。”
    “那可有机会要尝尝你的手艺。”霍昇边吃着边就这么直接说道。
    这话惹得程彦突然有了点小期待，便是隔了片刻，又小声答了句：“好。”
    “那可要说话算话。”霍昇用完餐，随手用纸巾擦了擦嘴，而后放在一边。
    “说话算话。算话。”霍小满突然出声插了句话来，“爸爸，说话算话是什么话呀？”
    “那你问哥哥呀。”霍昇被说得一乐，干脆扔给了程彦。
    霍小满便又是歪着个小脑袋，冲着程彦问了一遍，“哥哥，说话算话是什么话呀？”
    “就是……”程彦思考了下，“说了就会去做的意思，就像，哥哥要是答应了带小满去游乐场，今天就去了呀。”
    “噢~”霍小满连忙点点头，也不知是听懂没听懂，就冲着她爸说道：“说话算话。”
    霍昇这才又咧嘴笑了开来，给她理了理刘海，然后将盒子拿了过来，取出一个放在她的面前，说道，“那爸爸也说话算话，给你小蛋糕。”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
    程彦觉得自己心里都像是被融化开来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没想过，霍昇有一天会坐在自己的面前，展示这么生活的一面。
    就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比之前更靠近了一点点。
    也可能，不止一点点。
    第20章 就没可能
    「我总在重复的问自己，会不会是我的自以为是。」
    -
    翌日一早，程彦就回了在城北区的母亲家。
    程母一见儿子把头发也剪了，眼镜也取了，顿时就觉得肯定是恋爱了，整个人都感觉喜气洋洋的。
    下楼买菜的时候，常见的菜摊老板看见程母一脸喜色，都还随口问了句是有什么好事儿，程母也只是捂着嘴笑咪咪地，不做回答。
    她做了一桌子菜，上了饭桌就问程彦，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程彦咬着筷子愣了下，想了想说：“没有啊，能有什么好消息。”
    “那，”程母便继续问道，“上次你小姨给你介绍的那姑娘呢？怎么样？处得还好吗？”
    “我……”程彦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跟人家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什么意思啊？”程母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就是拒绝了。”程彦吃着饭，也没抬头。
    “拒绝了？”程母眨眨眼，有些不敢信，“为什么呀？我听你小姨说，人家姑娘性格也好，长得也不错。”
    程彦听着有点不耐，但念着对方也都是关心自己，便还是回道：“我配不上人家，就不耽误了。”
    “这怎么就配不上了，你哪差呀？”程母闹不懂了。
    “没有。”程彦轻叹了下，小声否定了句希望这话题就此打住。
    却不想程母听完就突然换了态度地凑了过来，“小彦，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也……没有。”三个字中间微微停顿了两秒，而这两秒就被程母敏感地捕捉了去。
    她继而说道：“有喜欢的人就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学校也好，长得又不差，还怕人家姑娘不喜欢你啊。”
    “妈，”程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没希望，就不可能。”
    “你就别问了吧。”他听程母还想说，连忙就又接了句。
    之后，程母见他表情也沉了下来，便是嘴巴张了张，最终也没再多说一句。
    吃过饭，程母说是跟其他阿姨有约就出门去了，留下程彦一个人在家，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也不知是餐桌上聊到的原因，还是自己隐约地早就有了想法，周遭这么一静下来，程彦就觉得心里莫名地生出点不舒服来。
    想想也是，这几日大概是被冲昏了头脑，不过是在一起玩了一天而已，自己就觉得像是能算做朋友了，什么都不考虑了。而对方怎么想自己一丝也不清楚，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自我定义真的好么？
    况且，答应霍小满的是自己，霍昇或许也只是充当一个好爸爸的角色所以才跟着他们在一起呢？那自己在平白无故地高兴什么，仔细思考下，就发觉好像从头至尾都是自己独自想出来的。
    只是——
    想到这儿，程彦多少有些犹豫，一边做着最坏的否定，一边又压抑不住心底生出来的那点希望。
    如果对方真的像是他想的那样，把他当做朋友了呢？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是吗？
    程彦瞥了瞥嘴角，拿起手机来，用那人的手机号在微信里搜了一下，然后盯着小方框中的头像看了片刻，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将添加好友的界面就那样留在了手机的屏幕上，等待锁屏来令其抹去。
    -
    周一。
    苗瑜早上就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趴在办公桌上，歪着个脑袋对他说：“程彦，怎么办？我总感觉我现在做的东西可能方向有点偏差，万一偏差了，这次中期汇报全盘被否定了，我接下来一个月是不是就不用回家了？”
    程彦对着电脑正打字，听了她的话，便抽空转过头去看她，“应该不会吧。”
    “真的吗？我心里没底死了。”苗瑜听了话，稍稍坐了起来。
    “嗐，没事儿。”汪胖子的眼睛仍然盯着自己的屏幕，却猛地从对面插话过来，“你做的那部分我看了，还能担心出什么大错不成？”
    “不是出不出大错的问题，”苗瑜有点打不起精神来，“上个案子老张几乎是把我这边的每个点都交代全了，说真的，我都怕自己漏点啥内容，万一出错了那不是耽误所有人的进程嘛。”
    “你别担心了，担心也没用！”胖子手上不停地敲打着键盘，就这么直接搪塞了过去。
    苗瑜瞥了下嘴，看了眼程彦没敢再说话。
    而等过了好了一会儿，汪胖子便又自言自语似地突然开口说：“别说你怕做错了，我现在这边都做不完，这东西也太多了，时间哪够啊？”
    闻言，周遭的几个人都没作声，大致都猜到了胖子是在侧面抱怨上周开会时候前面内容被霍昇指正了不少的问题。
    胖子就是这样的人，前面内容实际上是组里其他人交接过来的内容，错了也不怪他，可他就是要张口抱怨出来，好让其他人听着些。
    只是，即便是明知道是别人的问题，胖子顶多也就是抱怨两句，断然不会去使唤他们，可对上程彦，他就完全不以为意了。
    “程彦，”胖子张口就拜托道：“你帮帮忙呗。”
    说完不等程彦回答，胖子就直接将资料递了过来。他也不看对方，就伸着个手举在半空中，不落下也不收回。
    他说：“这些东西就整理下就行了，都是一个组的，就帮忙分担点吧。这样做完了，大家也好早结束，就不用熬夜赶工了不是？”
    这便引得组里其他人也稍稍看了过来。
    程彦无奈之下接过他手上的那叠资料，放在一边。
    而后等到下午快下班，自己的内容都结束后，终于有时间翻开资料时，才发现，这些要做的东西可完全不是加两个班就完事儿了的量。
    他看着这些还带着新鲜墨水味道的文件，深深地叹了口气，垂下的眼睫眨了眨，最终还是翻开了封面，默默地工作了起来。
    第21章 听错了吗
    「我听错了吗？」
    -
    因为胖子手上内容的转移，加之中期汇报近在眼前，程彦很是加了几天班，甚至可以说忙到接连着这几天连霍昇干了些什么他都没了空注意，整天埋头在办公桌前赶着各方面的进度。
    好在内容虽然是有点多，但难度也还算好，终于是在连续最后下班一周后，完成了手头上的内容。
    程彦将邮件整理好转发给汪胖子的时候，已经是周五下班前。
    胖子一见邮件内容，就一脸和气地笑了出来，仿佛之前完全不是他不经同意直接扔来的一样，夸道：“谢谢啊，多亏了有你，不然我这儿肯定做不完了。”
    闻言，程彦点了点头，没应声，端了水杯就起身往茶水室那边走了过去。
    虽然之前的日子也常加班，可程彦那时候大多是为了等霍昇，像这么单纯地为了工作赶了一周的活，说实在的有些累。
    他拿起咖啡胶囊，按下了按钮，机器立即发出一阵细细的嗡鸣。
    茶水室外面传来脚步声，程彦将靠在墙上的身体剥离开来，稍稍站直了些。
    来人是苗瑜，像个小偷似的，周围看了一圈，过了两秒凑了过来，小声说：“程彦，你下班有没有空啊？”
    “嗯？有什么事儿吗？”程彦转头，声音轻轻的。
    “就是，那个，”苗瑜犹豫了片刻说，“有个电影，今天上映来着，我不想一个人去，你要是下班有空跟我一起去下呗。”
    程彦听完没回答，脑子里正缓慢思考着怎么说合适，却不意听到大办公室那边好像有些吵闹。
    没等到回答的苗瑜闻声就突然有些好奇，小声交代了句，便先转出去看了一眼。
    却不想，等回来时，苗瑜也不知怎地，就疯狂地晃起了程彦的胳膊，问道：“梁助理有孩子啦？程彦你不是说她还没对象吗？”
    程彦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孩子？梁晨怎么会有孩子。
    机器的嗡鸣这时停了下来，他端起了咖啡杯，也没在意还未回答刚刚苗瑜的问题，就缓步走了出去。
    而就在苗瑜正要再次开口的时候，程彦就顺着走廊的那一片方框状的光景，看到了她口中那个孩子。
    只见人不算多的办公室尽头，霍小满像个小鸭子似的一步一跟着地跟在梁晨后面，拽着她衣服的一角，像是每次拽霍昇那样。
    他顿时愣在路口，脑子里因为疲惫一时有点乱。
    苗瑜奇怪地看了看他，还想问怎么了，就见一直跟着梁晨的那个小家伙，突然就撒手往这边跑了过来，一头撞在了程彦的腿上。
    程彦反应不及，手里的咖啡杯就被撞得狠晃了一下，眼见着咖啡就要洒出来了，他也不管温度地就抬手拦，随即便让那温度烫疼得轻轻一抽气。
    跟前的霍小满完全没注意到是什么情况，很是开心地笑着喊了句：“程彦哥哥。”
    旁边的苗瑜便更惊讶了，全然不知为什么这小孩儿也认识程彦，还喊哥哥。
    梁晨慢慢走了过来，笑说：“小满，你怎么认识程彦哥哥呀？”
    霍小满一昂头，就说道：“哥哥，小蛋糕。”
    “小蛋糕？”梁晨还在奇怪。
    就只听，话音还未落，苗瑜一声惊呼就突然传来，“程彦，你的手，把咖啡给我，赶紧去冲一下。”
    程彦手上的疼这才像是回到自己身上，止不住地咬了咬嘴唇，忍着跟霍小满说了声，“等我一下，”转身又进了茶水间。
    冷水打在皮肤上，压住了皮肤上的刺痛，但咖啡温度确实也高，冲了半晌也没见红色褪去，没了办法的他便想着算了等回家再处理。
    再回来的时候，霍小满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
    走到座位上，就见胖子抬眼对着他问了句：“程彦，刚那小孩儿是你妹妹？”
    “不是。”程彦低声回答了下，没多说。
    胖子便又冲着他再问道：“不会是梁助理的妹妹吧，还挺可爱的。”
    这时候，苗瑜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见到程彦连忙问他手怎么样了。
    “没事儿，”程彦刚回答了句，就听苗瑜又开口道：“部长说让你回来了进去下呢。”
    “是有什么事儿吗？”程彦问。
    只见苗瑜摇了摇头，然后坐下来也一脸不清楚的样子。
    胖子见人回来了，就转而将刚刚的问题又去问了苗瑜。
    而程彦则是沉默了几分钟，还是起身往里走了去。
    办公室门发出一声开合的轻响，霍昇抬眼看到程彦，嘴角就微微抬了起来，说：“刚听苗瑜说你手烫伤了，没事儿吧？”
    “不碍事儿。”程彦嘴上答着，心里不觉有点暖。
    随后，他还待着霍昇进行下一步交代，就看见霍昇抬手冲着办公室角落招了招手。这一动作闹得程彦稍有奇怪，不想一转头便见霍小满磨磨蹭蹭地走到他的身边，又拽了拽他裤子像是要他蹲下来。
    程彦照着她的动作蹲下，眼前的小家伙就用自己的两只小胖手拉起他烫伤的那只手，对着手背呼了呼气。
    霍小满手就这么握着，带着点孩子特有的小奶音，开口道：“程彦哥哥对不起。”
    这一说让程彦愣了片刻，还想要不要跟霍昇解释说，这不是小满的问题，就听脚步靠近了些，霍昇也走了过来，冲着这个还垂着脑袋的小家伙说道：“下次不许这么莽撞了啊，走路都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嗯。”霍小满小声边应，边点了点头，又给程彦的手上呼了呼气。
    程彦这才笑了笑，说，“也不都是小满的错，哥哥也没站稳。”
    霍小满听完又点点头，整个人刚见时的兴奋劲全没了。
    程彦还想再出声安慰她，霍昇却先开了口，冲着程彦问道：“你今天晚上有安排吗？”
    “没，没有，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程彦站了起来，老实道。
    只见霍昇咧嘴冲他笑道，“有啊，一个小任务。一起去吃个晚饭。”
    那一瞬，程彦感觉自己是不是累得出幻听了，止不住地在心里就问了自己一句，是我听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十一点半之前更。（1/2）
    第22章 那张照片
    「我好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
    上车的时候，程彦还有点没实感，直到霍昇出口解释说，是霍小满幼儿园拿了奖状，他答应她可以满足她一个要求，而那个要求就是要见程彦哥哥时，才又感觉心终于是落了地，不是自己累出幻觉了什么的，顿时在心中就感谢了一番霍小满的努力。
    霍小满坐在儿童椅上伸着两条腿，前后摆动着。刚刚她爸批评她的那会儿委屈，也像是随着要去吃饭的消息烟消云散了不说，还整个人带着一点点兴奋地一直跟程彦讲着，“那个紫色的蛋糕可好吃了，还有像布丁一样的鸡蛋。”
    前面的那半句程彦想了片刻也没头绪，倒是后面的那半句他反映了两秒，就开了问了句：“你是说蒸鸡蛋吗？”
    “蒸鸡蛋？”霍小满脑袋一歪，也不清楚。
    坐在驾驶位上的霍昇直接笑出声来，“确实是蒸鸡蛋，她前面说的那个是紫薯蛋糕。”
    “蒸鸡蛋。”霍小满咧着嘴重复了一遍，又看向程彦，“小蛋糕。”
    程彦被说得一乐，冲着霍小满也咧嘴笑了下。
    随即就听霍昇突然开口：“说起来，你上次做的小蛋糕还挺好吃的，小满在家念叨了一个星期。”
    “是吗？那我下次再给她做点吧。”程彦感觉自己有点小开心。
    车子进了停车场，三人进了电梯。
    小家伙一手抓着她爸一手抓着程彦的手，整个人兴奋地在电梯上蹦蹦跳跳的。
    可今天像是总有些事情在意料之外，电梯门刚开，就见眼前的门店外用熟料布全部封着，门口写着正在装修，要到下个月才开店。
    这下霍小满本来还挺高兴的，突然就愣在了眼前，看着她爸，问他为什么不进去了。
    霍昇看着提示牌上的字，有点无奈地说：“人家店家装修了，要不去别处吃吧。”
    却不想霍小满听完，脸就直接垮了下来，一副要哭的样子：“蛋糕，蛋糕。爸爸，你说过蛋糕。”
    她赌气般地一把将霍昇的手甩了开来，转身就抱着程彦的腿，往后躲。
    程彦看着她的样子，蹲下来想安慰她，她便又直接顺着对方的动作，就往人怀里一趴，整个脑袋也埋在颈窝里，小声带着点抽泣地说：“我要蛋糕。”
    霍昇叹了口气，也蹲下来想劝。
    但话还没能说出口，就听程彦犹犹豫豫地先开了口：“要不……”
    “要不去我那吧，”程彦提议：“我那能做小蛋糕，就是家里位置有点小，可能……”
    “没问题吗？”霍昇眼睛眯了起来，带着笑直接问道。
    程彦点了点头，原本还带着丝迟疑眼神像是在片刻的思考后稍稍肯定了些。
    霍昇盯着他，想了片刻说，终是点头应了个“也行。”
    而后未等程彦再说什么，便再次开口说道：“还是去我那吧，阿姨应该买的东西是全的，你去了看，有什么缺的，我再下楼买就行，免得霍小满去你家又给你家捣的一团乱。”
    这话让程彦瞬间脑袋就炸开了，感觉有点懵。
    将去自己家的提议说出口时，程彦其实是知道自己有些鲁莽的，可真的等一路糊里糊涂地跟着上了车，他才算是真正反应过来了，一时整个人的表情里都带着点悔意。
    是啊，明明这家店关了，霍昇一定还会去想办法找其他的店铺，或是换家西餐厅的，自己怎么就，怎么就，一股脑的给说出来了。
    哎，程彦撇了撇嘴角，坐在后面心里愈发的紧张。
    还好霍小满盯着他看了看，突然又出声喊了他下，方才让他从这种状态中稍稍脱离出来。
    “哥哥，”霍小满问他，“你会做草莓蛋糕吗？”
    “啊？”程彦反应不及，顿了两秒说道：“会啊。”
    霍小满一声欢呼，跟她爸喊着：“爸爸，草莓蛋糕。”
    车内的另外两人这才又再次笑了开来，使得程彦也算是轻舒了一口气。
    霍昇的家是在一个高档小区内，进了小区门，程彦就发现其实这个小区离他家并不远，也在临江区，大概就是隔了两条街的距离，不免让他有些惊讶，但他也还是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走在前面牵着手的父女俩。
    家里料理材料确实都如霍昇说过的那样还算齐全，程彦进了厨房细数了一下发现还差了那么两样工具，霍昇听到后就直接去打了电话给平时做饭的阿姨，然后在房间里找了开来。
    霍昇边应着电话，边出了厨房，程彦眼见着他离开的背影，才突然想起来答应霍小满的草莓还不清楚有没有，便想着去跟人说一下。
    可他也没想到，一出门到了客厅，自己就不意看见了电视柜上放置着的相框。
    相框里有两张照片，一张是霍昇和小满在不知道是哪家公园时拍的，而另一张则是一个女性的照片。那个女性扎着头发，笑的很是开朗，眉眼间有着和霍小满明显可见的相似之处。
    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去蹲下看了一番。
    而正巧此时，霍昇从后面挂了电话走了回来，他见程彦蹲在那，就问了句：“怎么了？”
    这一声吓得程彦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心下也顿时慌张极了，不耻于自己这种窥窃别人秘密的样子。
    却不想，霍昇侧身看了眼他身后放置的东西，就低头略带无奈地弯了弯嘴角，随后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人，便说道：“那是小满的妈妈，两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2/2）。迟了点，感觉总是哪写的不满意。
    第23章 上司朋友
    「朋友，会是我们之间最合适的关系吗？应该是了吧，应该是了。」
    -
    小满的妈妈？去世？
    原来这就是霍小满口中从来没有提及她妈妈的原因吗？
    程彦下意识地就垂下了头，后退了两步，立即道歉道：“对，对不起。”
    霍昇笑了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说，“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她车祸的事情是意外，又不是你造成的。”
    “但，就是，”程彦听到脚步声先是由远及近，又突然再远去，不觉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就，你应该很难过吧，这种心情其实……其实我明白的。”
    “我明白的。”他声音极小地再次重复道。
    “嗯？”这话引得霍昇停下了脚步，转而看向他，眼睛里带了点探究。
    程彦的脑子里乱的厉害，也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我……我父亲……”
    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半天发不出声来。
    眼睫耷在脸上，随着低垂的目光微微闪烁着。
    霍昇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她离开也两年半了，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挺难过的，整个人甚至状态都不太好。”
    “不过，哎，不谈这些，”他将手插在裤兜里，“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想了，事情再想，再拘泥于过去，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不如过好现在的。”
    程彦缓慢地将头微微抬起，试探性地看向对方。
    只见对方嘴角微微带着弧度，眼神里也掩着点温柔。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程彦一时没看懂，于他而言，他能明白活着的人总归是要把那些都放下才能继续往前走，可真的有那么容易吗？他有点记忆不清了，只感觉那年父亲病逝时，正巧是自己面临中考，忙碌冲淡了自己心里那无处宣泄的难过，等考完试回过神来，很多东西就已经过了劲了，像是只剩下了麻木。
    霍昇也会这样吗，会疯狂的工作去冲压这些情绪吗？两年前那段时间，自己为什么什么都没听到。如果自己早一步知道，会不会就有勇气陪他度过那一段？
    不，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是因为懦弱，又怎么会就这么看着这个人什么也不做地有这七年。
    手上的调料被攥得紧紧的，程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就在自己还垂着眼慌张思考时，对方就这么靠近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心跳明显到他只能用后退去掩藏，可背脊就这么触在了略有冰凉的墙面，他便没了办法，只能容着紧张盖过脑袋里一切杂乱的思绪。
    霍昇将声音放温柔了些，隔着点距离没有再靠近。
    他说：“你别怕，我没有责怪你，如果在意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邀请你过来。”
    “虽然，”霍昇顿了下，又开口道，“好像让你过来这件事本身也挺唐突的，不过也是……”
    “没有。”对面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程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点急促，他小声道：“不是的，不唐突。”
    这回答便是惹得霍昇微微笑了起来，连着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
    他看着眼前人，不由得思考，对方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才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要说起来，这个年纪明明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整个人却总像是没长大，没被这个社会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俗事所沾染过似的。
    甚至，有时候的反应也像是容易受惊吓的小仓鼠一般，有点可爱。
    程彦还想继续解释，却不想对方比他先开了口。
    霍昇说：“我刚还没说完，我是想说，也是我觉得虽说在公司里算是上下属，可是我拜托你私事在先，又加上小满也喜欢你，所以如果你不介意，你就当是私下里的朋友相处，也不错。”
    “当然，你要是觉得上班要见上司，下班了还要见，让你觉得不快了，你也就直说就好，”他笑了笑，继续道：“我没那么小心眼，不会对你有什么意见的，你安心。”
    这话——
    程彦听罢，微微低垂着的眼睫就迅速地眨了眨。
    他说的，朋友，他的意思是，他把我当朋友？不是自以为是也不是一厢情愿？
    心里默念到第三遍，确认了再确认的想法终于落了地，一种稍稍迟来的开心就席卷而来。
    他止不住地咬了咬下唇，然后摇了摇头，压抑了下自己的兴奋。
    却不想这动作闹得霍昇疑惑起来，他表情突然就染上了点不可置信地说，“摇头是什么意思？不会真的不开心吧。”
    程彦这才被逗笑了再次摇了摇头，缓慢地说：“不是的，很开心，就，很开心。”
    霍昇被自己的反应直接逗得笑出声来，缓解尴尬似地连忙摆摆手，说：“行了，你来做饭吧，我给你打下手。”
    程彦有点惊讶地看了看，但还是难得地鼓起了勇气，仗着自己的新朋友身份，说道：“那你把菜洗了吧，其他的我来处理就行。”
    随即就见，霍昇应了句“好”，嘴角一咧，笑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
    第24章 谁都喜欢
    「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
    一顿饭，程彦既满足了霍小满想吃草莓小蛋糕的愿望，也算是履行了答应会给霍昇做饭的承诺。
    他虽是心里清楚，可能那句承诺在当时，也就是单纯的客套，可他还是为了‘也算是给霍昇做了顿饭’而感到满足。
    “哥哥再见。”霍小满扒在门框上冲着他挥着小胖手，门的间隙中露出的男人的脸上，也带着笑。
    程彦看到后也挥了挥手，冲着那边笑了笑，“小满再见。”
    电梯门就这么合上了，将那一大一小隔了另一边，下降的失重感大概持续了两三秒就到了一层。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沿着街道走，路灯淡淡地，将清灰石砖的路面铺上了一层暖色。
    往家里的路不算远，程彦一边漫步，一边在脑中慢慢回想起霍昇今晚的一举一动。
    如果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能够成为关系稍有亲密的好朋友就真的太好不过了。
    可这么一想，顿时又不免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从偶尔能碰上的陌生人，到意外成为上下属，再到现在的朋友。念想就像是有了开端，就没有止境。
    只是关系再密切，霍昇也还是那个霍昇，有些事终究是不可能的。
    一阵夜风出来，带着丝凉意使得程彦觉着稍稍有点凉。
    他看了看天，突然发觉，秋天好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
    -
    上班的时候总会觉得周末的日子就像是小孩子爱吃的饼干，眨眼间就没了。
    程彦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还只有清洁阿姨在里面打扫卫生。
    阿姨开了里间办公室的门，程彦走过去打水时，就正好看到了放在窗台边的小绿植，不禁扬了扬嘴角。
    这周的周三因为有中期汇报，他手上的资料还没整理好，虽说是最近这一个月，跟霍昇的关系意外走近了不少，可放在职场还是同事、上下属，那分内的工作就还是理应尽力做好。
    可之前做的时候不觉得紧张，临到了要向那人汇报了，突然就有了点大考前的感觉。
    阳光比起前些日子的热烈，多了点柔和的暖意。
    还没到八点，办公室的门就又被推开了。
    程彦顺着电脑的方向稍稍抬眼看过去，见到是组里的另一个人，便小声说了句“早安”便又埋头继续检查起报告来。
    那之后苗瑜，胖子也相继到了办公室，而霍昇则是临近九点了，才推门走了进来。
    门锁响起的时候，程彦就注意到了，只是他就仅是稍稍抬眼抬眼，便又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梁晨。
    原本想着主动打招呼的他，默默地将脑袋又放了下来，等到霍昇同众人问好的时候，才又跟着大家弱弱地参合了一句“部长早。”
    身后的关门声很快就传来了，紧跟着程彦就听到了座椅轮滑动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苗瑜凑了过来，随后便又见对方左后看了一番，然后小声在他耳边问道：“程彦，你知不知道，梁助理喜欢过部长这事儿，是真是假啊？”
    程彦微怔了一下，一瞬间脑子里过了很多信息。
    印象中，梁晨确实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情，他便摇了摇头，然后没有出声问回去，只是拿了一张纸，写了行字，【你听谁说的。】
    苗瑜撇撇嘴，想着左右实在是人多，就冲着程彦招了招手，又拉他去了茶水室。
    等确认周围没人了，这才又开口说道：“我周六跟我们公司其他组的朋友去吃饭了，听她们说的，好像当时还告白了来着。”
    “那，”程彦顿了片刻，还是问道：“那你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么？”
    “好像有几个月了吧，我也是听来的，不知道真假。”苗瑜说。
    “不过……”苗瑜紧跟着又开了口，“哎，真让人感叹，果然不论什么样的女人最终都还是会拜倒在优秀男人的西装裤下，你看梁助理这么厉害，还是会主动去喜欢人啊。”
    “可想想也是，”她突然扭头过来继续说道，“你看昇哥这种谁不喜欢啊？”
    程彦听着一时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站在那盯着桌上的咖啡杯，一动不动。
    苗瑜见他不出声，便挪了两步到了人跟前拿手晃了晃。
    她两眼微微眯着，像是要看穿什么事物似的，喊道：“程彦……”
    “怎么了？”程彦猛然回神，看着对方。
    “嘶，你不会是？”苗瑜一字一句地说的缓慢，“其实，还是喜欢梁助理的吧。”
    “梁助理喜欢部长的消息让你这么受打击的吗？”她说道。
    程彦便立即摇头，接连着想否认，却不想，一个声音突然从茶水室的入口传了过来，在里面的两人顿时就僵住了。
    只见梁晨端着茶杯，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副微笑的表情。
    她问：“你们刚是在说我喜欢霍总吗？”
    而后，并不待茶水间里僵住的二人继续开口，便又说道：“你们听得没错，我确实喜欢过他，不过，那是过去的事儿了。”
    第25章 某些原因
    「只要对象是你，我想我的答案都不需要经过思考。」
    -
    “我还以为我跟你说过呢。”中午吃饭的时候，梁晨坐在餐桌对面，一脸不在意地说道。
    程彦抬眼看了看对方，而后继续低下头来夹了点菜到碗里。
    说真的，上午那会儿被梁晨发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冷汗都滴下来了，却也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梁晨根本没当回事。
    “早上那会儿看把你们吓得，”梁晨咬着筷子笑出声来，神态自若地说，“我知道是谁说的，而且这事儿本来也就没瞒着原部门的人，他们都知道，传过来也是早晚的事儿。”
    “……”程彦一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便又听到她开口说：“再说了，本来也就是一件正常事，倒是可能真是我记错了，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时候？”程彦待了会儿，突然开口。
    “嗯？”梁晨看向他，“你说是告白还是喜欢？”
    这种区分方式……程彦沉默了下，继而问道：“我是说……喜欢。”
    “喜欢他啊，也就来这个公司以后吧，你知道的，我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分去给那个出了名的老严当助理么，当时也就跟霍总接触过几回，就那几回接触下来，觉得这人挺绅士的，就有点动心。”梁晨笑着说，“你也知道，我家还不是催呢，这个年龄段遇到这样的男人，我觉得都难免会有点想法，像他这种长相又好，性格又暖，也算是大家口中的理想型了吧。”
    确实吧，程彦心下立即感叹道，说到底霍昇会受女性欢迎本来就是料想中的事情，只是他没想过梁晨这样的也会包含在其中而已。
    他微微叹了口气：“你说的对。”
    谁知这反应逗得梁晨‘噗’地笑出声来，甚至连忙问道：“阿彦，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程彦没明白。
    “这可不像你，”对面的人笑着放下筷子，转而双臂抱怀，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你平时可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我竟然跟你相处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你还能有一颗八卦的心。”
    “虽然，”梁晨一个停顿，笑着自我吐槽道，“这个八卦的对象是你唯一的好友——我。”
    “所以说……难道是你突然对我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她突然换了衣服略微惊恐的表情，说完还连忙装作不敢相信似的倒抽了一口气，又连忙摇了摇头，全然没了平时的淑女样地说：“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啊，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好兄弟。”
    这话说的像是还在上初中似的，给程彦硬是一口气说到语塞，来回张了张口试图反驳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梁晨看他这幅模样，这才又像上学时候那样‘哈哈’笑出声来，而后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不开你玩笑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呆，原来就想过逗你一次来着，终于是让我得逞了。”
    程彦终于轻舒了一口气，转而还是轻声问道：“那……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地，梁晨意外地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她才又开口说了出来。
    “哎，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复杂。”方才还留在她脸上的那点笑意全然收了进去，整个人的坐姿也稍稍变得端正了些。
    “这事儿吧，其实算是霍总的私事儿，我也是听说的，”梁晨讲道，“听之前跟他一起过来的一个老员工说的。”
    “是什么？”程彦稍有急促地问道。
    梁晨有点吃惊，顿了顿，却还是说道：“你听说过他夫人的事儿吗？”
    程彦听完便微怔了一下，而后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见状，梁晨又将筷子拿回了手上，小口小口地两口菜，继而叙说道：“霍总夫人是车祸去世的，听说当时他很是消沉了一阵，说是连一直没怎么请过的年假都一口气全用了。”
    “我当时听了这事儿吧，其实心底就直接放弃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止不住地自嘲般地笑了下，“你知道的，女人多少都有点讲究。”
    “讲究？”程彦不懂。
    “怎么说，确实这样的男人不容易遇到，遇到了肯定也会想珍惜，但是吧，”梁晨叹了口气，“活着的人怎么比得过已经走了的那个呢？”
    这话听得程彦心里咯噔一下，可想想，确实也是这样。
    只不过，他周五听到的时候，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毕竟对方根本就没可能可以和他在一起，就更谈不上作比较了。
    可……如果是自己的话……
    “当然也可能别人可以接受，”梁晨的声音再次在餐桌对面响起，“但是我不行，我不能接受这件事。我会希望我爱的人，对我也是一心一意，我不希望他心里装有另一个存在，不论那个人我比不比得过。”
    听罢，程彦抬眼看了下对方，而未置可否。
    就像他想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如果放在他身上他会怎么选择？其实答案甚至都不需去思考。只是，现在有权力去选择的并不是他，在一个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上，何谈权不权力的呢。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对梁晨说：“那你还选择去当他的助理。”
    “那为什么不，”梁晨眨眨眼，“他这个人适不适合做对象，和适不适合当上司又不是一回事。”
    “也是。”程彦笑，这答案确实是梁晨的风格。
    “倒是你，你最近怎么样？”梁晨转而问他。
    “什么怎么样？”程彦回。
    “你家都不催你结婚的吗？”对面人不由惊讶，片刻后又满载着无奈地说：“我妈最近都快唠叨死了，家里又安排了相亲对象，愁都愁死了。”
    程彦难得地笑出声来，“上学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
    “是啊，我也没想过，”梁晨叹了口气，“真是不出社会不知道，能遇到众多优秀男人的时间段，竟然会是在大学里。”
    “是吗？”程彦见聊得差不多了，就一边回答一边招手向服务员。
    等着结完账了，两人都站起身来了，才听到梁晨又开口说：“是啊，现在每个人都衣冠楚楚的，判断起来累都累死人了。”
    这番话，程彦听在耳朵里，没太在意。
    却不想等到两人快走到办公室的时候，梁晨突然拉了一把他的胳膊，使之停了下来，而后在短暂的静止后，她猛然将程彦拽近了些，眼睛微微眯着，思考状地说：“我好像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程彦不解。
    “就是刚刚在餐桌上谈到时，我确实把这个细节给忘了，”梁晨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确定，“我当时不是听说了她夫人的事儿么？我记得好像还有谁跟我说过，他好像跟他夫人在车祸之前的半年发生过什么大事。”
    大事？程彦心里甫一发出了疑问，就见梁晨又拍了他一下，转而笑着说：“算了，不跟你讲了，可能是我记错了。”然后就刷开了办公室门，往里走去。
    而留在外面的程彦也只是垂眸想了想，便跟着走了进去。
    第26章 心烦意乱
    「我都在干些什么？」
    -
    梁晨的话，程彦是有点在意的。
    只是这种在意的情绪最终是没能维持太久，就被中期汇报的来临前的紧张工作，给挤压得没能有过多的空当去消化了。
    这件事就像是刻意压进箱底的照片，程彦知道它在那里，但是现在也只能装当做是看不见。
    那天下午，他们几个组里自主地开了个短会，意思是互相提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组里不带上霍昇，一共六个人。因为时间较为紧迫，大家商量了下，就将灵活性比较高，需要主观性较强的内容较多的部分拿来先讲。
    程彦本来负责的就是政策方向资料整理这种细碎活，又在上一次的工作中没有被提及什么毛病，组里的人便是将其压在最后，也没有多针对他的部分提出什么意见或建议。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了下班时间，一般这种时候，提前下班的人也不多，但是程彦今天也不知是那些事扰人心弦，还是自己本身就静不下来，便提前收拾了东西往回走。
    离开的时候，路过门口走廊，正巧碰见霍昇和梁晨在那里讲话。
    大概是觉得自己心里多少也有点乱，看到霍昇见他出来后微微上弯的眼角，也只是回了个微笑就匆匆地走了。
    这两天的气温逐渐降了下来，难得在天还未暗下时就回了家，却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他在不算宽敞的客厅和卧室里来回走动了下，仍是没有头绪，便着手收拾起东西来。
    算起来这个房子住了也有两年了，家里添了不少小物件，看上去很是温馨。
    上次给办公室买绿植的时候，顺便也给家里带了两个，现在也长得枝繁叶茂地，在客厅的小窗台上放着。
    之前从母亲家带回来的笔记本，仍在包里躺着，程彦收拾到卧室的小书柜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便又拿出来看了看。
    里面的海报和曾经夹进去的便签纸都还好好的留存在那，他盯着默默地想了想，提笔打算在上面将今天听到的事情添上去，可不知怎地，笔尖还未触到纸张，他就又收了回来。
    算了，如果哪天有机会知道的话再说吧，这么一想，他便再次将床头的抽屉拉了开来，将笔记本放在朝下的位置，上面盖上一些平时常用的杂物。
    -
    那之后的两天，霍昇一直不在办公室。
    再见到的时候，已经是周三下午下班前的中期汇报会议上。
    霍昇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和一支笔，靠坐在长办公桌的最尽头，见他进来的时候，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程彦拿着文件，递了一份给对方，又分发了六份给其他座位，等坐下了才又莞尔一笑地看向对方。
    他看过去的时候，霍昇已经将视线放了下来，眼睛半合着盯着手上的资料随手翻看。
    其他人也陆续进了会议室里，两三分钟后，人到齐了，霍昇抬头示意了下，表示可以开始了，组里的成员便按照新整理好的整体文件依次发表。
    发表的内容虽然还只是一部分，但是霍昇依然要求的比较严格。
    “苗瑜，你这部分不要直接写结果，要把分析图表的做出来，稍微做的详细点。”霍昇说，“如果你觉得PPT上写起来会觉得太繁杂，就以附录的形式列好了之后分发。”
    “好的，那部长，内容上有其他什么问题吗？”苗瑜实在地问道。
    “没什么问题，”霍昇抬头笑了下，转而看向程彦，“倒是之前那部分，除了刚刚指出来的问题之外，还有点缺漏。”
    他敲了敲资料，“既然是这次是做预测，政策一定要更新到最新的部分。昨天新闻网上才发布了新的消息，今天这部分漏掉了，我觉得不太妥当，之后补上吧，特别是最终汇报前要注意这些事情。”
    程彦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好的。”
    由于每个人多少都有点小问题，拿出来讨论的时候，就多花了点时间，等着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下班点差不多半个多钟头了。
    霍昇看了眼腕表，说道：“不好意思，时间稍微拖久了点。到最终报告还有三周的时间，各位就加紧做吧，等这次结束了，就可以暂时放松下了。”话毕，他站了起来整理东西。
    “好的，昇哥。”苗瑜、胖子几个人和声应道，也跟着拿了资料就往外走。
    众人出去的时候，程彦一如既往地在最后面，临着快到要出会议室了，霍昇开口喊住了他：“程彦，耽误你点时间，十分钟后来趟办公室吧。”
    程彦回头微微愣了下，应了句“好”，可出了地方，他就开始脑子里不停地转想说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可就等他还在思考的这点时间，其他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下班了。
    苗瑜见他心神不宁地就问道：“程彦，你不走吗？今天那也不是个大问题，等明天再做呗。”
    “啊？我，我先不走了，还有点事。”他回答说。
    对方还是没动，看了眼门口有说有笑的其他人，又冲着他问了句：“是今天必须要做的事儿吗？刚胖子他们说结束了中期一起去吃个饭来着，好像梁助理也去，你不去吗？”
    程彦这才愣了下，心里一直打不定主意，毕竟一来在这之前也完全没听说他们要聚餐，二来也不知道霍昇去不去。
    但转眼一想，他最近虽说是跟霍昇走近了不少，可多少有点太积极的意思在，便还是摇了摇头。
    苗瑜看着他就叹了口气，也不劝了，等着其他人都出了办公室门，才又小声道：“程彦，你不会是在意前天说梁助理和部长的事儿吧。那天我看梁助理也没生气啊，你也不用躲着她吧。”
    “没有。”坐在那的程彦小声答，答完瞥了眼桌上的时间，就转而催促道：“你快去吧，他们等你呢吧。”
    苗瑜这才稍稍带了点不信任地眼神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人一走，程彦脸上的微笑就放了下来，刚刚这十分钟就全然给浪费在对话里了，完全没来得及思考霍昇的事儿。现在临着要进去了，他不禁感到头大，像是要见班主任的学生一样。
    他抬手将资料里自己的部分抽了出来，往里走去。
    ‘咚咚’两声敲门后，里面就迅速地回道：“请进。”
    程彦小心地推开门，尽量没发出声响，里面的人一见他进来，就微微抬首，示意他坐就行。
    这点动作自然是让程彦看在了眼里，但他没坐下，只是站在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的紧张一样。
    而就这么站着不动的他，必然也不会被对方刻意遗漏掉。
    霍昇干脆地放下手上的事情，抬起头来看他，说：“最近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有。”程彦低着的头微微上抬了些，看向对方。
    只见坐在那的人听完他的话，从桌上拿来了今天的发表资料，随手翻了翻而后停留在其中的一页，便不免紧张又稍稍加重了些。
    心跳在等待中一下下加重，待到霍昇开口的时候，程彦就已经又在脑子里将今天说的话都一句句过了好几遍。
    可他确实想不到已知的那些之外还有什么其他问题，便带着点慌张地向对方问道：“那个，是今天发表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当场已经说了，”霍昇闻言笑了笑，而后又将手上的资料放下，发出一声轻响，才说道：“只是我觉得，像今天指出来的那几个附录资料的输入错误这种小问题，不像是你的风格。”
    所以才找他来么，程彦心下想道，确实附录的打印上出问题他也没想到，最近一直沉不下心来是事实，可……
    “所以才问你，你在项目进行中遇到什么问题了么？”霍昇再次问道。
    程彦打断了自己心里即将说出的话，稍稍低头，还是说了句：“没有。”
    随后便听霍昇轻叹了口气说，“行吧，那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耽误你时间了。”
    程彦闻言，犹豫着告了辞，却不想临着将门拉开了，突然又听到背后一叠文件落桌的声音，紧跟着就是霍昇再次开口道：“程彦，你稍微等下吧，我正好也走的，开车，一起。”
    第27章 小满的约
    「我羡慕她，也只是因为我和你是同性。」
    -
    这么几次下来，程彦怎么说也算是习惯了些许，便“嗯”了声算是应了下来，然后避开了其他还没下班的人，站在办公室外等。
    上次去给霍小满做过小蛋糕后，对方就知道了他家离的并不远，顺路带他回家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对下属友好的一件小事，还是应了程彦心底那点小期待的小事。
    回家的路上稍微有点堵车，车内的播放机里放着时下流行的英文慢歌。
    程彦坐在副驾驶上稍稍看着外面的情形，就跟霍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的事情。
    “最近天气像是凉下来了。”霍昇感叹道。
    “嗯。”副驾驶座上坐着的人小声地回道，“应该要大降温了吧。”
    “应该是，”霍昇笑了笑，“说起来，你本身就是蓉城人吗？”
    “嗯，我就没出过蓉城。”说这话的时候，程彦的脑袋稍稍侧着，看着对方握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
    霍昇听罢有些惊讶，就问：“你从小就在蓉城读书，大学也是？”
    “是啊，是蓉大的。”对方点了点头。
    霍昇笑了下，“我还以为你和梁晨就是初高中同学呢。”
    “没有，”程彦听他提到梁晨，就稍稍抬起头来，“梁晨和我大学也是同学，只是我们系别不同。”
    “那这么说，你和梁晨在一起上学的时间还挺久的？”霍昇问。
    “算起来，有个十年，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了。”程彦没多犹豫地说。
    这话说完，霍昇的嘴角瞬时就扬了扬，“难怪每次梁晨在的时候，你就显得像是自在些。”
    “有吗？”程彦大概没想到自己的表现这么明显。
    霍昇咯咯笑出声来，“还好。其实还好。”
    程彦撇了撇嘴，没回话，其实他还有点在意这个还好是个什么程度，可就在他试图开口的时候，霍昇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连在车上，来电提示就显示在车载媒体的小屏幕中央。
    霍昇看了一眼，想也没想地就将电话直接摁断了，大概是没有打算当着其他人面打电话的意思，可对方也不知怎的，像是算着了他这会儿定然是下班了，被挂之后没等上一分钟，就直接又打了过来。
    听见铃声的再次响起，霍昇犹豫了片刻，像是没了法子似地小声对程彦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接了起来。
    车载音响里便立即传出一个有些年轻的声音，问道：“你这会儿在哪呢？”
    “回家路上，什么事儿？”霍昇见前面的队列挪动了，便松开了刹车，稍稍往前行驶了些又停下。
    “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对面片刻不等地就回了过来。
    听见这话，霍昇的眼睛瞬间就迷了起来，回道：“姐，不是说算了么？”
    这幅表情和说话语气，程彦从未没见过，便止不住地一时有些好奇对面是什么事儿。
    而还不待他有思考的空间，就听见对面的人又回了过来，语气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我都跟人家把你情况说了，今天刘阿姨在家吗？在家的话你一会儿过来吧，我跟人家在一起呢。”
    车子又往前挪动了下，片刻的停顿，霍昇还是叹了口气，说：“行吧。”
    随后对面就像是心情都变得愉悦了些地说：“那我在新世纪这里等你，你搞快点啊。”说完就挂断了。
    显示屏上的通话时间闪烁了两下就暗了下去，车内恢复回了英文的慢速男声。
    前面堵着的车辆突然向前行进了不少，到路口时又被红灯拦了下来。
    霍昇看了眼前面的陆，微侧过头，不好意思地又同旁边人道了个歉，还难得抱怨道：“哎，那是我姐，居然还**这个三十多岁人的心。”
    这才惹得程彦莞尔一笑，“很正常吧，都是关心你。”
    “知道是关心，”说话的人带着点无奈，“可是吧，这事儿，哎，说起来有点复杂。”
    话题突然被打住，霍昇敲了敲方向盘，转了话题，“说起来，你上次相亲过后，就没再参加过了吗？”
    相亲？程彦听罢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团建那次在巴士上说的事情，顿时脸唰地就红了起来，连忙摇了摇头，否认说：“没有，再说，那次也不是相亲。”
    见他这模样，话音一落，旁边人就又咯咯笑了起来，说：“行了，不逗你了。”
    红灯转绿，车向左去。
    拥堵的路段总算是通过过去了，后面没走两分钟，就到了程彦家的小区门口。
    程彦下车的时候道了谢，对方就回了个微笑先走了。
    等着他走回家，将东西放好人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的时候，脑子里才又回想起了霍昇说到一半的那就话。
    这两天压在心底的那个‘大事’莫名地和对方口中的‘复杂’叠了起来，就连平时从不猜疑别人八卦的他，在霍昇的这件事儿上，也像是个小女生一样思前想后的。
    只是这种思前想后里，当然还带了点羡慕。如果自己是女生的话，大概就能正正当当地站在那人身边了吧，也或许那样，他就不用去被介绍对象，也不用去这样带点不情愿地见其他人。
    ‘大事’什么的，自己也必定不会在乎。
    可是……
    想这些，也没有用，他沉默了许久，看着外面的夜色逐渐从窗缝中渗进来，最终还是拍了拍腿，站了起来，打开灯给自己准备起今日的晚餐。
    -
    翌日早晨。
    程彦意外地睡晚了，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齐了，就连平日踩着点来的几个同事，也都坐在座位上热火朝天地聊着天了。
    照平时而言，办公室怎么都不会这么热闹的，这就惹得他不禁有些好奇，便开口问了苗瑜：“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儿吗？”
    苗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程彦，你日子过糊涂了吧。”
    见她这么说，程彦略有疑惑地就看了眼电脑上显示着的日期。这一看才发现这段时间是真的给忙忘了，明天竟然是十一黄金周假期的第一天。
    他立即拿出手机来看了眼微信，果然程母发来了不少。
    他打开看见对方交代说，要和他几个小姨一起出去旅游，这才让眼下还完全没有打算的他多少安心了些，不考虑母亲的出行的话，一个人宅在家里也不错。
    苗瑜问他：“程彦，十一有没什么打算啊？”
    程彦摇摇头，“暂时还没。”
    紧接着苗瑜还没问下一句，梁晨就也不知是从哪冒了出来，突然开口说道：“你不会是又把假期的事儿给忘了吧。”
    程彦转头回去看了看，没肯定也没否定。
    倒是苗瑜突然反应过来：“又？‘又’是怎么回事？”
    梁晨乐得厉害，连忙给苗瑜讲：“阿彦他对假期没概念的，都不出去玩，整天宅在家里。我记得，大学是大二还是大三那次放十一也是，大家都舒舒服服地准备回家了，他还迟钝得要命，第二天准备去上课。还好走一半，撞着我们学生会在学校组织做检查呢，他才晓得人家都放假回家了。”
    “不会吧，”苗瑜惊讶得不行，“你们寝室就没人提醒的吗？”
    “他们寝室那几个，成天都不在，唯一一个经常在的刘椽，还是个整天打游戏偶尔夜不归宿的。”梁晨解释说，“注意不到也正常。”
    “啊？这么说，梁助理你还去过他们寝室吗？”苗瑜愈发讶异了。
    程彦连忙打断他们的对话，“她是学生会的，来检查过几次寝室。”
    “哦~”苗瑜一脸不信地笑了笑，转回了自己座位上。
    话讲到这儿，梁晨就被喊进了小办公室里。
    程彦以为这就算是结束了，没想中午吃饭的时候，梁晨端了个餐盘就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然后问道：“阿彦，你没打算的话，要不跟我们一起出去算了？我家说是要去隔壁市旅游。”
    程彦摇摇头，说：“你们家人去，我就不去了吧，你代我给叔叔阿姨问声好就行。”
    说这话的时候，另一人突然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程彦等了片刻见梁晨没再回复，才抬起头来，发现来人是霍昇。
    瞬间，他心里就冒出了好多疑问，像是昨天见的那人怎样，又或是有没有希望，可一想到还有另一人坐在对面，便将这些疑问又压进了心底。
    见他们都不作声，霍昇突然笑道：“你们不会是本来在讲什么私密的事情，让我给打搅了吧？”
    闻言，程彦随即就猛烈地摇了摇头，这反映闹得梁晨也跟着笑出声来，赶忙又给霍昇讲了一遍。
    霍昇这下明白过来，搞了半天是假期安排的事儿，便笑着同程彦又问了遍：“你黄金周真的还没什么安排？”
    “没有。”程彦老实答。
    霍昇看着他，“那正好，我替霍小满安排你两天。”
    而后，他也不待程彦点头，便继续说道，“好像你还没我微信吧，你加下，晚点我让霍小满自己发消息跟你讨论去哪，你不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28章 桃桃蛋糕
    「如果我是个录音机，可以将你的每一句话都存下来，那就好了。」
    -
    程彦确实从一开始没打算拒绝，但是他也真的就以为这只是个玩笑，压根没想到会真的在他晚上刚一到家，就收到了对方的微信信息。
    看着自己犹豫了那么多次都没能鼓起勇气加上的人，名字就印在亮着的屏幕上，心下不由得有点喜悦。
    微信一打开，霍小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爸爸说，哥哥周日要来家里，小满，小满要吃小蛋糕。”
    程彦不习惯发语音条，便打了几个字准备回复过去，可一想，霍小满还不知道认不认识那么些字，就又一并删了，改用语音发了句：“小满想吃什么样的？”
    消息发过去，对面的霍小满很快就回了个四秒的信息回来，可打开来里面倒不是她的声音，而是她爸。
    声音隔得有点远，他说：“你就自己回给哥哥，想吃什么就直接说，自己说。”
    程彦听到后，不禁笑了出来，默默地将语音条点了收藏，然后打开语音打算回复过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对面又发了一条来。
    霍小满说：“哥哥，我想吃桃桃的，爸爸也想吃桃桃的。”
    这话便是将程彦乐着了，回了个“好”，就着手在手机上查起有没有哪种桃子底的蛋糕好吃。
    那之后的两天，程彦就这么窝在家里试验了好几个版本的小蛋糕，尝到最后，感觉自己都有些腻了。
    但其实不光是小蛋糕，像是饼干、面包那些他都会，也经常做。只是放在平时，都是随手做了自己吃的，也就不会去纠结味道好不好，够不够甜，小孩子会不会喜欢吃，现在一想着要给霍小满和她爸做，难免就忍不住地比平时多少上心了些。
    周日这天，程彦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做烘焙。小蛋糕从烤箱拿出来的时候，松软鲜嫩，香味四溢在房间里让他很是满意。他将还未凉下来的蛋糕，依次装进餐盒里，步行到达霍昇家楼下的时候，他才发觉，时间还有点早。
    虽说较上平日上班的点已经迟了许多了，但是他还是有点担心对方可能还没有起床。
    这便没了法子，只好拿着纸盒子在楼下转来转去，一边看着小区里来往的人，一边算着时间，直至看见手机上的时间又过到一个整数的时候，才乘了电梯，往上走去。
    门铃响了一声，里面的人赶忙来开了门。
    他见间隙中仅有霍昇一人，便好奇地问道：“小满呢？”
    “在里面呢。”霍昇答，同时转身给他让了位置进来。
    程彦借着错身的空当，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穿的不是家居服，而是平时上班常穿的休闲西装。
    他的动作不禁顿了一秒，问道：“你是要出去吗？”
    “嗯，”霍昇一听，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还有点事儿，一会儿要出去下，估计晚饭时候就回来了。”
    “那……”这话惹得程彦顿时有些失望，但是想了想，还是打算问下需不需要准备晚餐什么的，却听卧室里突然就传出一阵小跑的声音，霍小满光着两条小胖腿就跑了出来，一头撞在他的腿上。
    小家伙的两条小胳膊圈着他的右腿，脑袋一仰就咧嘴笑了开来，“哥哥。”
    程彦轻声应了下，却心里还是不由得想到，果然自己还是来早了。
    霍昇见着她这样，倒是也没多说，反而是直接转进了卧室拿了条她的小裤子来，而后一把盖在她的脑袋上，便像是平时经常如此似地交代道：“霍小满，自己把裤子穿上，爸爸有事出去下，你跟程彦哥哥在家里好好呆着，等我回来，行吗？”
    只见霍小满一把乱抓地将裤子从脑袋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也不回复她爸地就拉着程彦的手往沙发那边拉。
    程彦看他这样，便也无奈地看向霍昇，冲着对方地说了句：“我看着她吧，你去忙就好。”这才让霍昇换了鞋，冲着他笑了笑，然后推门离开了。
    留下的霍小满松开了程彦的手，光着脚丫子就往沙发上爬。
    程彦连忙将手中的蛋糕盒子放下，又将在地上的裤子和甩的老远的小拖鞋拿过来，然后在旁边坐下。
    他见霍小满晃着腿，眼睛盯着茶几上放着得蛋糕盒，看到裤子再次被递在面前了，也只是接过来拿在手上视线一动不动地，没了办法，就告诉她：“穿好裤子了就能吃蛋糕。”
    这才让这小家伙动作迅速地就站起身来，三下五除二地就自己把裤子套上了。
    裤子是松紧的，套上了上衣还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塞在裤腰里。
    程彦看得乐得不行，伸手想帮她将衣服拽出来，可也不知是戳着霍小满身上的痒痒肉了还是怎地，才刚碰到衣角，就见她一手扶在蛋糕盒边上，歪着脑袋扭着身子看着自己，见自己笑了，她也就跟着笑。
    结果一来一回，两个人就跟互相逗着乐了似地，在客厅里咯咯笑个不停。
    程彦便只好伸手将小蛋糕先递给了她，又再次抬手去扯她露在外面的那边，而也就在此时，只听门锁咔嚓一响，带着从外到内的脚步声，人走了进来。
    他有点惊讶地转过头去看门口，就见霍昇刚脱完鞋，抬眼和他对视了下，随即露出了个笑容，边往这边走边说道：“事儿给取消了，回来跟你们过节。”
    霍昇站在程彦的身后，伸了个胳膊直接从霍小满糊的满是奶油的嘴边，抬指刮了一小团下来，就着手指轻轻尝了一口。而后还不待身前坐着的人，从讶异里回过神来，就夸道：“嗯？桃子的？做的比上次还要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
    第29章 想你更好
    「我想你更好，不会像我一样。」
    -
    “你……”程彦急忙出声。
    “怎么了？”霍昇不解地看向他。
    程彦瞪着眼睛，看着就这么往一边走去的人，想了想，还是将那句“你还没洗手呢”忍了下来，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霍昇见状笑着往里走，等过了会儿，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换好了一身家居服了。
    套头衫加长裤的一整套搭配，使得他看上去年轻了许多。程彦的视线便从他出来，就一直在他周围挂着，也没有挪动。
    霍昇注意到这事儿，笑着问他：“怎么了？”
    程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像是有点冒犯了，赶紧收了视线，小声道：“小满衣服，你帮忙掖下吧。”
    霍昇歪了个脑袋看了一眼，‘噗’地笑出声来，抬手就将她露在四周的衣边全部塞进了裤腰里，这就使得本来就有些宽大的上衣，在小家伙身上鼓得像个小灯笼。
    霍小满也不在意，手上拿着个蛋糕就伸着个胳膊转着圈地要喂给她爸。
    她爸见状也就顺着手，咬了一大口。
    瞬时间，本来还完整的小蛋糕就只剩半个底儿了。没想到这茬的霍小满，睁着眼睛看着看着，嘴就嗖地一下撇了开来。
    眼前的小家伙就这么逐渐从开心变得委屈，程彦见着了，便连忙上前去，拍着小家伙的背说：“好了好了，哥哥做了一盒子呢，还有，这个就给爸爸吃了，开心点。”
    委屈的霍小满，看了看旁边人，又看了看在一旁偷笑的她爸，愣了两秒一个生气地将剩的半个底儿给塞嘴里了，然后扭身就跑进了里面的卧室里。
    这才又让在外面的程彦无奈地看看这父女俩，不由感叹果然爸爸带孩子不靠谱，也不知道这一大一小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卧室里的小家伙屁股朝着门口，伸着胳膊趴在床边，而她爸就仅是半靠在门框上直乐，也不安慰。
    这种状态持续了好一会儿，程彦眼见着他俩也没和好的意思，便主动饶过门边的人，进去蹲在床边，劝了起来：“小满，不生气了啊，盒子里还多呢，不够了我再给你做。”
    歪着脑袋趴在那的霍小满，也不听劝，瞪着个眼睛噘着嘴就只盯着人看。
    直到又过了几分钟，她爸突然说道：“霍小满，你要是吃那么多蛋糕，一会儿汉堡吃不下了怎么办？”才又见这小家伙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扭身靠在床边说：“吃汉堡。”
    在跟前目睹了全程的程彦也算是对霍小满的好吃属性又有了重新的认识，止不住地就笑着摇了摇头。
    中午饭确实也没在家做，而是直接去了上次霍小满和程彦第一次见面的那栋百货大楼。
    霍小满因为吃汉堡的事情，整个人心情好的不得了，到了M记就撒腿跑进了游乐区。
    因为是黄金周，店内全是人，霍昇让程彦先去找座位，他去买吃的。
    再回到桌子处时，又已经过了一刻钟了。
    “用不用把小满喊回来？”程彦问他。
    “不用，”霍昇看了一眼旁边正玩得开心的小家伙，“让她玩，她一会儿自己就回来吃了。”
    “嗯。”程彦小声应了句，然后小口小口地吃起汉堡来。
    “说起来，”霍昇突然开口，“你是家里独生子？”
    “嗯。”程彦不明白他怎么问起这，脸上瞬间就带上了点疑惑。
    对方见他这样，没忍住地笑了下，然后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有点好奇，一个人的话，在家会不会就很孤单。”
    “你是说小时候么？还是长大些？”程彦问。
    “嗯？”霍昇不免惊讶，“会有区别吗？”
    “有吧。”程彦低头想了想。
    过了片刻，再次开口说，“小时候就算孤单也没什么印象了，何况我们那时候，大家放学了都会在外面玩，玩完了再回家。但是长大之后，一个人在家，还是会偶尔有点孤单。”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父母的为难。”他停顿了下，又补充道。
    “怎么问起这个了？”程彦奇怪道。
    霍昇笑了笑，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儿，因为我有个姐姐，所以会有些好奇。”
    “是关于小满么？”程彦又问。
    “嗯。”霍昇叹了口气，没否认，而是转身朝后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下，“就是在考虑点事儿，关于工作的。”
    他说：“现在在这边的工作，虽说是大伙人都挺好的，但你也知道，公司慢慢接的单子大了，我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抽闲来负责这种不太需要加班的项目。更何况，万一遇到一个什么事情，小满没人能管也是事实。”
    那是会离开吗？程彦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不禁脸色稍稍变得沉重了些。
    可他一想，倒也确实如此。小满还这么小，照霍昇的意思来看，定是不想将小孩子随便交给保姆或者其他人去带的。那自己来照顾她，就必然会有这些问题。
    然而，他还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对方又开口叹道，“哎，不过也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现在想这么多好像也没什么用。”
    走一步看一步……
    听到这话，程彦有些犹豫，也不知道对方跟自己说这些，是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我……，我也不知道，就大概是我也没什么其他可以做的工作，所以没法换。”
    “但，昇哥你不一样，”他继续道，“就我觉得，你如果能碰到更好的机会，也不错。”
    只是，那样就不能经常见到了，说这话时，程彦多少觉得自己有点违心。但是，如果是作为朋友这个角色，本就该给对方建议一条更好的路。
    “也就是随口聊聊。”霍昇抬手咬了口汉堡，随意地说，“就算换出去，也不一定能顾上小满。”
    “其实都还是一样。”他摆了摆手，又继续道，“算了，不提这些，搞的气氛挺沉闷的。反正暂时我的想法也是不变动，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
    “嗯。”程彦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两个大人吃的差不多了，小的那个也总算是玩够了回来吃东西了。
    看着她疯得脑门上全是汗，霍昇抬手就自然地拿过她塞在兜里的小手绢，给她擦了擦脸。
    程彦还多少思绪停留在刚刚的事情里，一时间有些发愣，直待霍小满喊了他第二遍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看见眼前的小家伙拿着两根沾满了番茄酱的薯条递在他嘴边。
    霍小满湿润的刘海被巴拉在了两边，见他看着自己了就往前又递了递。
    程彦笑着刚接过，就突然听到旁边发出一个女声，喊了句：“霍昇。”
    随后便看到原本还在对面面带微笑坐着的霍昇，突然站起身来，冲着对方就说了句：“这么巧。”
    而对方也回了句：“好巧啊，我还以为你今天说有事儿，是工作上的呢，原来是陪孩子啊。”
    那人笑道：“你可还真是个好爸爸。”
    在一旁的程彦看着眼前打扮靓丽的女性，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带着些许温柔。
    片刻间心思便全然乱了开来，连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会怎么想，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出来了，各位眼里已经看不到玻璃渣了。
    第30章 想和说的
    「想归想，说归说。」
    -
    “这位是？”两人寒暄完后，对面的女士问道。
    “哦，他是我朋友，程彦。”霍昇答道。
    程彦听见介绍立马站了起来，“你好。”
    “你好，我叫郑欣然。”对方也客气地回道。
    郑欣然，程彦在心里将这名字默念了一遍，小心打量着对方。长发高跟，配上款式简洁大方的连衣裙，不得不说，站在霍昇身边，大概也会是周遭人说的那种‘登对’的情侣吧。
    只是……
    “呃……你们，要是有事的话，我要不先带小满去……”程彦顾虑地说。
    可不等他说完，就见郑欣然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也就正好碰见了打个招呼。”
    话毕，她又冲着霍昇继续道：“前几天说的事儿你可好好考虑一下啊，我还等你答复呢。”
    霍昇点了点头：“好。”
    郑欣然便笑着说了句：“那我先走了，等你有消息了再联系我。”说完就离开了。
    她走后，程彦与霍昇再次双双落了座，可程彦也不知怎地，大脑里总念着他们的对话，便问道：“今天是临时改约了吗？会不会耽误你们的事情？”
    霍昇听罢就摆摆手笑道：“刚也跟你说了，其实是我这边还没想好，定不下来，所以，今天见了也没什么用。”
    刚刚跟他说了？程彦突然就反应了一下，“你不是跟她……？”
    “什么？”霍昇不明。
    程彦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把后半句说出来，惹得连霍小满都仰着个小脑袋来看他。
    霍昇笑了，“你以为我跟她怎么了？说了又没事儿。”
    程彦这才缓慢地说道，“我以为你上周，那天，就是去见她的。”
    “是见她的啊，怎么了？”霍昇愈发地没转过弯来了。
    这下惹得程彦稍稍红着耳朵，心想，那不就还是对象么，那他说刚刚没想好是什么没想好，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霍昇寻思着这话像是有点奇怪，微微蹙着眉思考着。
    霍小满见两人突然都歪着脑袋互不相视，便疑惑着拿起个薯条，左右看了看，然后张开双臂一边一个地就往俩大人那里喂。
    薯条递到眼前，霍昇不介意地就拿嘴衔过，恰在此刻，正巧隔壁桌的女生边走边讨论到家里催的事儿，这才使得他突然明白过来，而后‘噗’地笑出声来：“你不会以为，我周三那天是去相亲了吧。”
    闻言，程彦的脸倏地就红了，直接用行动代表了他的答案。
    霍昇这下乐得不行，说：“行了，谁没事儿给我这种介绍对象，多难啊。郑欣然是我姐的朋友，问我要不要独立出来开公司。”
    “这……这样啊。”程彦止不住地就对自己心里那点小心思谴责了一番。
    随后就又听坐在对面的人再次开了口道：“没事，误会也正常，都是适婚年龄上的人，想到这儿也难免的事儿。不过你之后还会见到她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程彦听了之后应了声，却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说之后还会遇见，可他也不想深究了。
    不过说起来，先不论给他这样的情况介绍对象难不难这件事。就单看霍昇刚刚提到的工作和生活不好平衡的问题，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女主人，或是能真心对待小满的她，倒也不乏是一种解决方案。
    更或许，说是最优的解决方案也不为过。
    只是这话程彦想是可以想，说，必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午饭过后，本来是打算带霍小满去玩充气城堡的，可没想刚上电梯，电梯里的迪士尼动画的宣传海报，就把霍小满的注意力全吸引去了，赶忙问她爸：“爸爸，可不可以看这个。”
    霍昇毕竟是她亲爸，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今天程彦也在，难免怕看他不爱看，就也询问了他一番意见。
    却不想，程彦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这下三人才又买了票，带上爆米花和碳酸饮料，进了电影院。
    虽说是真人版电影，可到底是3D动画，加之又是黄金周带孩子得多，这个过程中就除了电影里的配乐和声音，整场都充斥着小孩子的吵闹声，嬉笑的，哭闹的，甚至还有荧幕外试图参与演出的。
    霍小满虽然一直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没有乱跑，却也还是止不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地一会儿问问她爸，一会儿又问问程彦‘这是啥那是为啥’，以至于程彦至始至终都没敢放松，深怕错过了哪个剧情等着小家伙问的时候就答不上来了。
    好在小孩子到底是耐心不够，影片120分钟，到了后半段，霍小满已经一脑袋歪在程彦的胳膊处睡得正香了。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的时候，她还没醒过来，霍昇见着了，就小声夸了句：“她还真是挺喜欢你的。”然后就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抱起来的瞬间，程彦怕摔了还连忙在后面用手护着，结果抬眼看见对方的动作十分熟练，随即就又不好意思地将手放了下来，冲着人笑了笑。
    小家伙的脑袋枕在她爸肩上，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霍昇便同程彦问道要不要先回去。
    程彦想着今天要出来玩的主角都歇下了，就想着要不这么散了，可走到门口就发现，对方丝毫没有要跟他告别的意思，而是顺着路就直接往家走。
    他见霍昇一字不提，就也跟着，同样不提刚刚自己反应下‘回自己家’的事儿，直等到都到了霍昇家开门将小家伙放回自己的小公主床，又听对方提道：“本来还说晚上请你吃顿好的呢，这下只能改期了。”
    而后，才回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什么麻烦，”霍昇将穿在外面的外套脱下，随手搭在椅背上，“本来就是你陪小满，请你吃个饭还不行啊？”
    “没有，”程彦垂眸，莞尔道，“是我也喜欢和小满见面，所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霍昇看了看对方，忽然将嘴角又上扬了几分道：“那她可算开心死了，前几天还在家里跟我念叨呢，说什么时候能见你呢。”
    程彦听罢，眼角笑弯了些许。
    可前几日吵闹着想见程彦的霍小满也不知是晚上前一夜就没睡好，还是今天被迫起太早，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她揉着眼睛坐在床上喊爸爸的时候，程彦和霍昇正在客厅里看电视上播放的一部美剧。
    听见喊声，霍昇立即就起身进去了一趟，结果还没过上几分钟，他就又晃了出来，惹得程彦一时有些好奇地问道：“她不会又去睡了吧？”
    “没有，”霍昇摇摇头，“都四岁了，穿衣服什么的还喜欢喊人。”
    这话一听，程彦就给逗笑了，连忙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好像还挺喜欢窝在被子里穿衣服的。”
    霍昇便也顺着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不过那时候又没空调什么的，不在被我里穿岂不是冻死了。”
    “也是。”坐在那的程彦甫一答道，就听一声‘爸爸’又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他眼看着霍昇无奈地再次走了进去，等再出来的时候，霍小满就又打扮的像是个小公主一样地出来了。
    只见霍昇一边指挥着小家伙去门口穿鞋，一边冲着他说：“走吧，都这个点了，就不做饭了，请你吃顿好的。”
    听罢，程彦看着对面相隔不远的那对父女俩，一时感觉像是走进了自己期望中的那种梦境一般，止不住地就微微笑了开来，然后关了电视，也不多犹豫地起了身，应道：“那就出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3.3）总共三更，剩下两更白天起来修完再更哈，时间不定。（1/3）
    第31章 不一样了
    「真的和过去变得不一样了吗？」
    -
    如果同一个时间单位也可以比较快慢的话，程彦会说，跟霍昇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就像是这个十一，若是放在两个月前，哪怕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整整七天，他大概也不会感觉漫长或者无聊，可放在了和那人成为朋友的现在，不知怎地，就是感觉难熬了许多。
    十一黄金周后的第一个上班日，周五。
    苗瑜一早就在算这周加上调休要连续上八天班的事儿，跟着胖子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那聊着。
    程彦到的时候，正好听见苗瑜说道：“八天啊，你说我请年假能不能中间给自己放个周末啊。”
    胖子桌上放着包子，手里端着豆浆，吸了一口发出咕咕噜噜一阵空盒声，转手抛进一边的垃圾桶，而后才又说道：“嗐，项目你还想着请假呢，之前老张在的时候，我那次说要请三天假回家看看我妈，他都没同意。所以这都到后期了，你也就消停点吧，别真当领导看上去平时人好就是真好。”
    “可我又不是请三天，请不了三天，两天总可以吧，实在不行一天也成啊，正好放在这八天中间。”苗瑜回道，说罢又冲着刚来的程彦询问道：“你觉得呢？”
    程彦被猛然问得微怔了下，等脑中将胖子的话理清楚了，就又看了一眼苗瑜，轻声说道：“可能会同意吧，我也不是很确定。”
    胖子听了微微皱了下眉头，没再吭声。
    苗瑜则是突然就开心了起来，心里打着小算盘，就坐了回去。
    其实胖子心里想什么，程彦多少也明白些，项目后期请假什么的，一般很少见。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到了后期所有人的任务都重，一个人请假一两天，那一两天的工作量，就必须要有其他人承担。
    可程彦虽然不赞成请假这种做法，但听见胖子的那句话，他心里怎么地都有点抗拒在，这点抗拒就使得他一上午都没能太集中精神，效率自然也就降了大半。
    哎，他坐在餐桌前就止不住地叹了口气。
    梁晨端着餐盘走到他对面坐下，左右看了圈像是检查了一番似的，然后才转头回来问他：“叹什么气呢？午餐不合胃口吗？”
    “不是。”程彦否定归否定，却还是忍不住地将嘴角撇了撇。
    梁晨见他这样，倒挺新鲜，笑着就同他八卦道：“听说，你十一的时候，跟霍总见面了？”
    这一句话便是给程彦直接吓着了，坐在那呆滞了好半天，才眨了眨眼睛，蹙着眉头小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有人碰见你们了，”梁晨不以为意地说，“是公司的人，不过这也没什么，上司下属的，私下是朋友的不也正常么。”
    说是这么说，程彦心念道，嘴上却轻“嗯”了一下，想把这个话题过过去。
    可梁晨本就觉得这事儿挺正常的，就继续道：“我还说你那天怎么八卦他的事儿呢，什么时候跟霍总走那么近了，也不说一声。”
    “这有什么好说的。”程彦这才反驳了句，想着既然绕不开，就摊开讲好了，“那天是带霍小满来着。”
    “我知道啊，”梁晨笑，“他约你那天我不是在场么，不过我以为他就是平时开个玩笑呢。”
    “嗯，我也……”程彦答。
    “你也以为是玩笑吧，”梁晨继续说道，“他对人挺好的，对属下也偶尔开开玩笑什么的，不过他要是正经约你出去了，就应该还是挺看中你的。”
    “反正……”她将声音拖长了些，盯着人看了看又插起一片碗里的沙拉才说道：“反正，我是没见他跟其他下属出去过，好像也没听说过。”
    程彦听了没说话。
    梁晨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这样也挺好的，我之前还担心你来着。”
    “担心什么？”他问。
    “担心你一直这样下去呗，”梁晨笑着答，“不过也别走太近的好。”
    “什么意思。”程彦问。
    “哎，公司本来就是个人际关系复杂的地方，你也知道的，”她说，“我是担心你到时候万一不跟这个组了，会受欺负什么的。”
    “没事的。”程彦不待片刻地就出声回道。
    这下便是让梁晨也惊讶得不行，突然眼角就一弯地说道：“阿彦，你好像有点跟之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吗？程彦默默地想了想。
    “好像是从你剪头发开始？”梁晨说，“感觉整个人状态变好了不少。”
    “大概吧。”程彦抬手摸了摸自己稍稍长长了些的刘海，笑了笑。
    -
    那天下午，苗瑜就兴奋地去打假条去了，程彦还是从她和胖子的对话中知道了霍昇对此似乎是完全没有反对，只是要她合理安排时间，注意完成任务，说是下周五还要再开汇报会。
    汇报会虽说都是上次开会后内容的调整与更新，可会议之后的进度，也还是要汇报的。
    苗瑜就寻思着这几天加班给补回来。
    可她这人，说是要加班补，到了下班又坐不住，来来回回折腾又调整了两天，结果到了周四晚上还是剩了一大堆的内容等着赶。
    她这便侧坐在办公椅上，双手合十状地看着旁边人，语气可怜地就说道：“程彦，求求你了，就这一次，帮我分担点吧，我真的做不完了。”
    “……”程彦看着她没了办法，在心里想着自己还剩的内容也不多了，干脆就接过来了一部分，说道：“内容我帮你做一点，你还是要自己再确认一遍。”
    “呜，”苗瑜听到，顿时就感激涕零地喊道，“程彦你就是我亲爸爸。”
    “……”这话又惹得程彦一时无言。
    秋夜来得早了很多，下班还没多会儿，外面的天就全然暗了下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程彦和苗瑜桌前的电脑还泛着光。两人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极力地赶着任务，整个空间安静的厉害。
    电脑上的时间慢慢地从19点滑到20，又跳到了21，程彦都感觉坐在这儿身体都有些发僵了，才终于松开了握住鼠标的手，忍不住地伸了个懒腰。
    他侧着头问，“苗瑜，你还有多少。”
    “还有一点点就完了，程彦你已经做完了吗？”苗瑜头也不回地问。
    程彦便重新将手挪了回去，指挥着屏幕上的小箭头在发送键上点了两下，“完了，发给你了，我就先撤了。”
    “好的，谢谢。”苗瑜这才转过头来，感激地看着程彦，说：“我下次请你吃饭吧，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没事，不用这么麻烦。”程彦客气道，说完就去给苗瑜又倒了杯水，然后出了办公室。
    苗瑜看着他的动作，愣了两秒，等着人走了，就再次回到了工作中。
    走廊是大理石地板铺的，四下无人的时候，就显得脚步声特别的明显。
    程彦站在中心电梯处正等着，就听见从另一侧走廊里，有人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
    这声音伴着缓慢上升的电梯数字，不知为何地就让人感到有些紧张。
    可好在电梯的数字比声音先一步到达，却不想他进了电梯正背着身子按下关门按钮时，外面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但不巧电梯门就这么将两人隔了开来。
    程彦思考了下，这才反应过来，那人是霍昇，随即就连忙将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
    电梯里虽然没人，信号却完全不稳。
    直到‘叮’地一下到了一层，他还想着给人打过去，对面的电话就先打了过来。
    他接起就听对面一边笑一边跟他说：“你不会是被吓着了吧。”
    “不是，没看见。”他连忙解释说。
    而后就听电话里又是一阵笑声，然后说道：“正好有点事儿找你，你在大门口等着吧，我先去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事耽误了下，估计最后一更要到半夜了，各位可以明天再看。（2/3）
    第32章 拜托的事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想的太天真了。」
    -
    “我临时接了个通知，得去江城那边开个会，这不是这会儿才临时来拿资料，明早的飞机。”霍昇坐在车上解释道。
    “明早的飞机？”程彦疑惑。
    “是啊，”霍昇握着方向盘轻转向左，而后继续开口道：“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你走了，想着一会儿等拿完东西了给你打个电话来着，没想到居然在这儿还碰到你了。”
    话音刚落，他又问道：“怎么？又加班啊。”说这话的时候，他轻轻一挑眉地看了眼程彦。
    “嗯，”程彦轻叹了口气，“一点小东西没做完。”
    霍昇听罢瞥了下他，然后继续开车往回走。
    “那……”程彦猛然想起来，“你明天要出差，明天的会怎么办？”
    “正想说这是儿呢，”霍昇说，“我到家了会写邮件通知，明天会就先不开了，等我回来再说，其他进度还按照之前安排的做就行了。”
    “嗯。”程彦应道，心里却止不住地想，那意思是这几天见不到了。
    “不过，你说找我有事儿，是……？”他依然问道。
    “哦，”霍昇突然咯咯笑起来，过了会儿，又带点不好意思地请求道：“就找个人去陪你两天行不行？”
    “嗯？”程彦一时间反应不及。
    随即就听那人再次解释说：“就小满，我本来打算把她放我姐那放几天，结果她一听说她姑姑去接她，她就闹，最后商量了一圈只能试了试你的名字，结果她还真就答应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带她几天？”他眨了眨眼睛。
    霍昇便笑道：“我也就试试，你要是不方便也没事儿，本来小孩子就有点麻烦。”
    “没有不方便。”程彦连忙说道，“只是家里有点小，怕她在这边住不习惯。”
    “应该没事儿吧，是她自己要求的。”霍昇笑笑，“我也没办法，家里请的阿姨是钟点的，平时晚上没法留下来过夜，只能这样。”
    话毕，车就到了程彦家公寓楼下，停稳后，霍昇将车熄了火。
    他半侧着身子看着旁边人，语气诚恳地说：“小孩子可能麻烦多，我虽说也是没办法，但还是得看你意见。”
    程彦其实也有点纠结，不过他心里顾虑的倒不是接不接霍小满来，而是怕自己照顾不好对方。所以他听了这番话，也稍是想了想，直至又过了片刻，才点头说道：“那是明天去幼儿园接她就行了是吗？”
    “嗯。”霍昇点头，莞尔。
    临走时，霍昇隔着车窗跟他道了声谢，那之后回家又给他发了条信息交代说：【和小满那边的幼儿园老师都交代好了，明天会把她的小行李也一起带去幼儿园，下班去接就行。】
    程彦收到后抱着手机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地截了图，才睡了过去。
    -
    翌日。
    程彦为了能按时离开去接霍小满，特意起了个大早到办公室去早加班。到的时，整个办公室如往常的清晨一样，空间敞亮，只有清洁的阿姨在一边哼着歌做清扫。
    霍昇办公室的门开着，程彦见了就去了趟茶水室接了半杯水，给小绿植浇了浇水。
    若是平时，苗瑜和程彦都属于会提早到了来吃个早餐的那种，可大概是因为昨天实在是下班太晚了，程彦都已经将昨日的剩余的那点工作都清理完了，苗瑜才堪堪踩着线跨进了办公室。
    可惜时间虽然赶上了，她刚打开电脑就看到了上面发来的邮件，说是会议推迟到下周。
    这便是一声哀嚎立马就从她那传了来，引得四周的同事都看向了她，除了程彦。
    苗瑜瞪着眼睛将邮件看了三遍，然后哭丧着脸，戳了戳程彦胳膊示意他看她。
    程彦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随即就听苗瑜压低了声音地跟他说：“程彦啊，你说我昨天晚上明明就撞见了昇哥来拿资料，他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然后，不待他回复，她便继续猜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我在这个时间段还用了一天年假，所以不喜欢我了。要不，要不就是我上次没做好？”
    看着她纠结在一起的脸，程彦稍稍离了点距离。
    而对她的那些疑问，他也只是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想了想又轻声道：“不会吧，你别那么担心，可能部长就只是急忘了。”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虽是声音都压得低，可依然让胖子听了去。
    他嗤笑着摇了摇头，等着苗瑜看过去了，又什么也没说。
    程彦全然看在眼里，却也只是半垂下眼眸，同样没说话。
    本就心里有点慌的苗瑜，左右看了看，又待了会儿，直待发现两人都没再做任何反应，就还是犹犹豫豫地回了自己办公桌前，继续做起了事。
    也不知是这么一个小插曲闹得还是怎地，平日里偶尔还会闲聊几句的办公区，今天到下班也没人说上几句。
    程彦本就不参与，也就自然不在意，到了下班时间，便准时地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只是，按时下班这种事儿，若是放在这里的其他人身上都还算正常，可放在程彦这里，不免就有些让人惊讶。
    离开时，碰见其他组的同事，还跟他打招呼说：“今天这么早。”
    但程彦也仅是淡淡地回上一句：“有点事。”
    这点事因为有过了第一次，他多少也算有了点经验了。
    到幼儿园的时候，门口几个家长正站在那同老师们聊着什么。
    程彦的个子虽是不高，但同这几个妈妈比，还是有点距离的，他便借着身高环看了一圈，发现没见到上次的老师，就想着去门卫那里询问。
    之前那个老师似乎是专门等着他在，还未待他开口，就连忙从园内跑了出来，说叫他等等。
    程彦点了头，就在门口候着，再见到人的时候，就看见霍小满一脸笑容地就冲了出来，还一把抱住他大腿地喊：“哥哥。”
    他笑着应了声，又弯下腰去牵她的手。
    等着小家伙站稳了，他才看到跟在后面的老师，而后连忙道谢。
    老师将旅行箱放在她旁边地说道：“您是程先生吧，小满爸爸交代过了，那我就把她交给您了。”
    “好的，老师您放心。”程彦微笑着回完后，才又拉着霍小满往回走。
    “哥哥，我给你说我今天拿了大红花。”一路上，霍小满不吵也不闹地，一直给他老实地讲着今天在幼儿园受到的表扬。
    程彦听着笑着应着，但总感觉哪像是不对，却又说不明这种不对的感觉到底是来自哪里。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一直缠绕着他。直至到家后，等他洗过手从厨房里出来，还看见霍小满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放着的特意为她准备的小蛋糕也不敢动时，他才恍然大悟过来，霍小满着实是乖得太不正常了。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小家伙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个热爱撒娇又有点任性的主，自然也就想不到到了他家里会是这么一副老实样。
    这就让他的脑中不由浮现了‘寄人篱下’四个字，忍不住地感叹了一番小孩子也真是敏感。
    而就是因为这种寄人篱下的buff在，霍小满整个晚上都乖乖地一直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程彦给霍昇发去信息说【小满今天特别乖。】的时候，霍昇还不信，还回了句【你别被她骗了，她可是个能闹腾的。】
    被这么一反驳，程彦也是有些不服气了，为了证明这件事是真的，他还特意发了个照片过去，惹得霍昇给回了句：【不可思议。】
    可亲爸是亲爸，还是他了解自己家的亲闺女。
    就在一切都让程彦觉得，这几天大概都能像今天这么平和度过的时候，果然是出事了。
    这晚，程彦为了让霍小满睡舒服，特意将自己的床铺厚了些，让小家伙单独睡，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等着好不容易把人哄得差不多睡了，他也安心地关了灯，床上的小家伙会突然出声喊道：“爸爸。”
    这一句使得他一时不知如何去应对，还想着回复她‘你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之类的，却不料就在他思考的这点时间里，对方的哭声就已经停不下来了。
    房间内再次亮起的白色灯光，使得四周都显得有些苍白。
    而坐在中心的霍小满，整张脸上都挂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说：“爸爸，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晚了。（3/3）
    第33章 我要爸爸
    「仅仅是想为你做点事，却发现自己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
    都说小孩子哭起来的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的，程彦原来不觉得，现在却深刻体会到了。
    “爸爸，爸爸。”霍小满的抽泣声一直没断，眼泪也啪塔啪塔地将面前的被子打湿了一小块。
    程彦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她拍着背，同时拿着纸巾擦着她的眼泪劝说着：“小满，先不哭了好吗？”
    听到声音的霍小满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人，停顿了几秒。
    可还没等程彦稍觉安心，就只见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小家伙的脸就又拧在了一起，哭了起来。
    她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被子，身体也跟着哭泣颤抖着，程彦小声劝说不停，仍是不见效，就只好慢慢抚着她的背一直给她顺气。
    “小满，不哭了不哭了。”程彦轻声说，“告诉哥哥这是怎么了？”
    “爸爸，我要爸爸。”小家伙不停地念道。
    程彦听到觉着实在是没了办法，便只好将电话给霍昇打了过去，却是嘟嘟几声后，对面一直没有接。
    小满哭声也越来越大，听得他心里多少有些发慌。可现下该怎么做，他也不清楚，只能这么就一直安抚着，片刻也不敢离开。
    大体是小孩子哭着哭着容易累，过了没多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些。
    程彦见了，就连忙跑到外面去倒了杯水，又拧了个小方巾来给她擦脸。
    看着眼前哭红的小脸，他心疼极了，也不明白小孩子为什么都睡下了，还会突然想爸爸。
    霍小满撅着嘴，小声地念着“爸爸”，圆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眼泪也随着一下下的抽噎而掉落。
    一旁抓着被子的手，慢慢抓上了旁边人的衣角，程彦见状前倾了些许，轻轻笼住了身前的小家伙。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手边的手机终于震动了起来，程彦看了眼来电显示就连忙接了起来。
    对方先他一步问道：“程彦？怎么了？刚洗澡没看见，这么晚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听筒里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在一旁的霍小满听了个全，原本好不容易停下抽泣的她，就这么一张嘴，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对面这便不再待人说明什么，直接明白了过来。他同程彦讲道：“小满哭闹了？我猜着她会是这样了，你把手机给她，然后开功放吧。”
    “嗯，好。”程彦应罢，就将手机放在一边。
    “霍小满。”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是严肃，前一分钟跟程彦说话时候的温柔劲也全然不知去哪了，他说道：“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去程彦哥哥那不哭不闹的呢？”
    “爸爸。”霍小满呜咽着小声道。
    霍昇这才转了态度，稍是柔和了些地说：“说吧，怎么了？”
    这边的小家伙渐渐停了哭，只是红着两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不放，也不出声。
    程彦便一边抚着她背，一边同对面说道，“刚正好要睡觉了，估计是关了灯害怕，就突然想爸爸了吧。”
    “想爸爸。”霍小满嘴一撇，一副又要掉眼泪的架势。
    在一旁的程彦连忙安慰她，随后就听对面再次开了口，语气也较之前更温柔：“小满，爸爸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自己也答应了对不对，不能给程彦哥哥添麻烦吧？”
    “嗯。”小家伙委屈极了。
    “那你想爸爸了能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就哭像是什么样子，嗯？”霍昇说，“是你自己要求的，那就不许哭了，今天哭完了，明天就不哭了好不好？”
    “好。”霍小满闻声再次应道，而后慢慢爬了起来，往程彦那边钻了钻。
    程彦护着她，看出来她是因为霍昇的一番话委屈了，多少也觉得霍昇在小满这件事上多少有些严厉，他想了想就开口帮忙说道：“小满也第一次来，也正常。”
    谁知对面立即就回道：“你问她，是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给她送她姑姑那就这样，晚上哭闹了一晚上，我就怕这事儿来着今天早上还专门跟她谈过了，结果还是这样。”
    “那也没办法啊，小孩子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程彦帮忙再次说道。
    这话说完，霍小满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就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又往人怀里钻了钻，只是整个人还保持着扭头看着手机的姿势不动。
    而对面也是沉默了片刻，转而叹了一声，说道：“小满，爸爸不该这么严厉地说你，但你哭闹这件事儿也不对。”
    “嗯，”霍小满的应答又比刚刚弱了一个度，而后待了会儿见她爸没再出声责怪了，才再次小声地说了句：“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下周二晚上吧，”对面突然喊道：“程彦。”
    “你说。”程彦答。
    “我刚还想给你发信息来着，会议本来是周五加周末三天的，结果现在改到下周一二了，我就不临时回去了，小满待你那你看你方不方便，实在不行就让我姐去接她。”霍昇说。
    话音未落，程彦怀里的小家伙就小身子一抖，连忙抬头起来看他。
    这反应惹得程彦心里偷笑了下，原来小家伙也有怕的人，方才说道：“没事，就让她呆这边吧。”
    “行吧，”霍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不嫌烦就好，那就让她待着吧，要是再哭闹，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程彦应道。
    那之后，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儿，等着快聊完了，一直没再出声的霍小满就慌忙喊了声：“爸爸。”
    对面的霍昇听到后叹了口气，冲着人询问道：“程彦，你要是方便的话，就把手机放她这儿，我跟她说会儿话，你先去休息吧。”
    程彦随即应道：“嗯，好。”
    只是他嘴上答应了，也将手机放在霍小满的枕边让她爬进被窝里，人却没有离开。
    他就在床边，听着那人低声细语地安慰自己的女儿，慢悠悠地给她讲道理，要她听话，而那沉闷的道理中，偶尔穿插着小故事，逗得霍小满原本还泛着红的小脸上慢慢浮出了笑容。
    程彦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差得远，差得太远了。
    第34章 一步步来
    「一步步，一步步。」
    -
    这一晚上折腾的够呛，程彦一直陪着霍小满身旁，等她睡着了，才轻悄悄地关了门去外面的沙发休息。因为睡得不算舒服，第二天早上也就起了个大早，还在做早饭的时候，背着身就正巧听见卧室门吱呀一响。
    他扭过头去，先是看见了两条光着的小胖腿，再一看，就发现霍小满将睡衣脱得都只剩个小背心地就跑了出来。
    程彦连忙关了火去到她小箱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来，然后将人一手抱起就往卧室的被窝里塞，看见小家伙自己拿到衣服后主动地往头上套了起来，这才再次安心下来回去做早饭。
    鸡蛋在煎锅里发出噼啪声，程彦看着火，将鸡蛋保持了一个完美的溏心。
    盛盘的时候，霍小满又跑了出来，手上带这个小皮劲就拽了拽程彦的衣角。
    程彦虽然是擅长做饭，但是对小姑娘扎头发这事儿可真是一窍不通。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来搜了个教程，就着头上仅有的两个皮筋，给霍小满扎两个小团子。
    霍小满站在洗手间的小凳子上看着自己，左右摇摆了会儿脑袋，等见着人进来了，立即就咧嘴咯咯笑个不停，全然没了昨晚闹情绪的样子。
    程彦拍了张照片，存在手机里，跟她讲：“小满刷牙，刷了牙去吃早饭。”
    小家伙听完也就立即照做去了，乖得不行。
    早餐，霍小满整整吃了两个鸡蛋，大概是筷子用的还不算好，溏心就直接糊了半张嘴。
    程彦坐在一旁帮忙擦了擦，问她今天想去哪，结果她光顾着吃也没想着问题，就没回答，程彦这便只好自己思考了起来。
    算起来他在小满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还算是很快乐的。当时家庭虽然不算富裕，却也是和睦的一家三口，父母不工作的时候，时不时也会带他到处转转。
    只是小时候的周末他都做了什么，仔细回想一下，除了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窝在家里看书，却也想不起其他还有什么可玩的了。
    可，小满这个年纪，读得了书吗？程彦心里疑问。
    哎，他不禁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生活着实无趣，连带着带小孩子出去玩都不知道该去哪，他便发了个短信给了梁晨，问一般带她会带她小侄女去哪里。
    梁晨秒回了个信息回来：【我那小侄女哪都不爱去，整天窝在家里看动画片的，怎么？你带孩子呢？你不是会做烘焙吗？做点饼干什么的？】
    程彦一想，觉着也是个办法，便问坐在身旁正准备上桌捞面包的小家伙：“小满，你想不想下午一起烤饼干吃？”
    “饼干？”霍小满突然扭头看过来，瞪着眼睛想了想，咧嘴露出小门牙来说：“小满烤饼干。”
    这反映惹得程彦‘噗’地一下笑了出来，拿定了主意，他就在脑中思考了下做什么样的，该做什么，怎么做。
    根据之前的经验，霍小满定是喜欢吃水果的，家里其他材料齐全，水果家里却不常备，所以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带霍小满一起去超市。
    周末的超市人山人海，霍小满晃悠着两条小腿倒坐在购物车里，指挥着程彦买东西。
    黄桃罐头，菠萝圈，到了熟食区又要他买人家卤好的鸡翅、鸡腿。
    “那你要不要吃其他的零食？”程彦问她。
    她便坐在购物车上，想想又答：“要糖，棒棒糖。”
    当然最终程彦还是没给他买棒棒糖，只因为他记得之前霍昇说过她长蛀牙的事儿。不过为了补偿小家伙，他同意了她在商场前的游乐区玩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去。
    回家的路上，程彦一手提着大购物袋，一手牵着她。大概是心情好了，霍小满一路上都蹦蹦跳跳地，走到公寓楼下让门卫的大叔看见了，还在问这是谁家的孩子长这么可爱。
    程彦便笑着回答说：“是我朋友的孩子。”
    “唷，那你这可不容易，”门卫大叔笑着说，“现在家里都把孩子看得娇，一般都好几个大人在家看一个，连去同学家玩的时候都不多。”
    “她还好，家里忙。”程彦笑了笑，就随口答了句。
    霍小满在外面玩了一身汗，一到家，程彦就先给她换了身衣服。
    换完了衣服，霍小满就主动地搬了小凳子站在料理台旁，盯着一点点准备材料。
    搅拌细砂糖和面粉的时候，她就没忍住伸手沾了一手，转身又贴了程彦一裤子。
    程彦看着她花了的小脸，直接笑出了声来，等黄油倒入，面团成型了，这才又喊了她在旁边帮忙压平。
    霍小满也不着技巧，直接拿着擀面杖就在那敲。程彦见着了，也不管，只是边切着水果，偶尔给她喂上两口。
    难得的一个下午，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消耗在了饼干上。
    到了晚饭后程彦将语音打给她爸的时候，就还特意地开了视频，让霍小满给他展示下两人的成果。
    视频里的人眯着眼睛费力地判断着小家伙手上拿的饼干形状，过了好一会儿了猜道：“这难道是菠萝？”
    “这是苹果。”霍小满说，说完又举起了另一个形状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饼干问：“那你说这个是什么？”
    “这是桃子？”对面又猜。
    霍小满便眨了眨眼睛，直接说道：“爸爸你好笨啊，这是菠萝。”
    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女俩的程彦止不住笑出声来，顺手跑去拿了一个饼干掰开来吃。
    霍昇似乎是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就连忙出声同小满说道：“你把程彦哥哥喊过来，爸爸跟他说几句话。”
    视频前的小家伙这才停止了‘这个饼干是什么形状’的问话，仰起头来喊了声：“哥哥。”
    程彦本就在旁边，没用上几秒就出现在了手机画面里。
    霍昇见了，便问道：“今天怎么样，还有哭闹吗？”
    “没有，”程彦说，“今天还挺乖的，就是不知道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怎么样。”
    “那要不？”对面人浅浅一笑，“视频就这么挂着，等她睡了你再关掉。”
    程彦听完便沉默了片刻，想了想还是说：“你先忙你的吧，等睡觉的时候看情况，要是再闹就……就再给你打过去。”毕竟，说到底他也不想自己就这么没用，虽然有点担心，总觉得还是可以试试。
    可说完，他又觉得这话像是怪怪地，怕霍昇多想，便连忙想出声解释。
    却不想他刚说了句“我没别的意思”，对面人就笑了起来，肯定道：“也行，这样对小满也算是种锻炼。”
    程彦因为自己的私心，不小心就红了脸，连忙装作有事就挂了视频，而后等手机画面完全黑下来了，止不住地就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在，霍小满也确实好多了，到了临睡前，虽然还是掉了眼泪，但多少比昨天的情况要乐观很多。
    看着眼前哭着的小家伙，程彦也细声细语地跟她慢慢说了些昨天她爸提到的话，而后问她：“你还想叫爸爸给你讲故事睡觉吗？”
    “嗯。”霍小满红着眼睛点点头。
    “那你答应哥哥，”程彦说，“打电话可以，不哭了好不好？”
    “好。”霍小满再次答道。
    程彦也就没再多犹豫地将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两声后，手机上的拨打信号跳转为接通的时间计时。
    对面温和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程彦想，就这样一步步来吧。
    第35章 周一周二
    「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活在梦里也可以每天见到你，甚至与你亲密，那我，大概是宁愿活在梦里的。」
    -
    那之后的两天霍小满虽是不哭了，可到了晚上，还是必须要听见她爸跟她说话才肯睡觉。而霍昇尽管每次都交代程彦说他可以先去休息，可程彦也每次也都像那天晚上一样，应下但仍是守在哪里，毕竟这样的机会于程彦而言，实在是过于珍贵了。
    就像他和霍昇，即便是平日里处在一个空间，自然不敢去随意叨扰，走得过近了，别人起了疑心也不好，何况只是朋友。
    所以这样的日子，他就格外的珍惜。
    只是，沉浸在这种小幸福里不打紧，梦境却时隔了许多年再次缠上了他。
    记忆里相遇的校园，和这些日子来说过的话，在自我意识的加工下像是变了样。而他的那些小贪念，也随之在黑夜的美梦中逐一实现，让人一时不甚清醒。
    以至于，他每每等到清晨到来，一切回到现实里，再看着见周围安静的客厅，和并无任何消息的手机，就像是被从云端跌落一般，重新回到这个不可争的现在。
    梦里越是美好，他醒来后，就愈发将现实看的清楚。
    那些‘想得太多’，就慢慢化成了一种无形的疲惫。
    -
    周一。
    程彦将霍小满送去了幼儿园然后去上班，抵达办公室时，隔着门就听见里面热闹哄哄的。
    推门走进去，入眼便是几个别组的同事聚在一起聊个不停，他看了一眼没多想，就径直穿了过去。
    临着都要到上班点了，胖子和苗瑜都不在。程彦坐下了，就发现桌上堆着两三叠资料，不知道是谁拿来的。看标题不是他们组现在做的内容，程彦想着也不好翻查，便只好放在一旁，准备等人来拿。
    他靠过椅背，稍稍阖上了眼帘，想趁着上班前休息片刻。
    过了会儿，苗瑜笑嘻嘻地从人堆里的另一面窜了出来，见程彦坐在椅子上，显示器也没开，立即就奇怪道：“程彦，你怎么啦？”
    程彦闻声恍过神来，“嗯？没怎么啊？”
    “你……”苗瑜稍稍眯着眼，不甚相信地说：“你确定你没事儿？感觉你像是没什么精神似的，发生什么事儿啦？”
    程彦连忙摸了下脸，然后稍稍笑了下，“没事，没睡好而已。”
    “那就好。”苗瑜将信将疑地回了座位，没再多问。
    项目到了现在的后半段，他们组的氛围比平日里又多了两份严肃，连爱说话的苗瑜也不怎么吭声了。
    桌子上的那叠资料，放了半个上午也没人来领，程彦来回翻找东西几次碰到他，想了想便还是问了苗瑜：“你知不知道这些是谁的？”
    “你说这些资料？”苗瑜接回去看了眼标题，摇摇头：“不清楚。”
    等着程彦转回去了，她又提议道：“要不你问问？”
    程彦想着怕放忘了，便同周遭的人询问了下，可谁也没答复，他不禁有些奇怪。
    “那会不会是汪哥的？”苗瑜又问道。
    程彦听罢看了眼空在那的胖子的座位，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不是我们组的东西。”
    “这样啊，”苗瑜便又说道：“那估计不是什么重要文件吧，重要的话，应该会回来找才对。”
    下午的时候，梁晨来找了一趟程彦，说是霍昇临时让他跟着梁晨出去办点事情。
    程彦没多想就直接跟着去了，结果等着结束，都已经临着下班时间了。
    原本他还想着下午回来了再询问那沓资料的事情，可现下算着点，必须得去幼儿园接霍小满，他犹豫了片刻，念着大概也真不是什么重要文件，更何况还有苗瑜在办公室呢，就跟梁晨交代道说不回公司了，打算直接离开。
    梁晨看了眼时间，觉着回公司也没什么事儿，也就没有反对，直声道了句：“好，我也直接回去好了。”
    程彦这才直接乘了地铁往幼儿园那边去了。
    从办事点到幼儿园，大概是五六站的距离，虽说是时间已经稍稍超出了一点了，到了幼儿园门口，也还有不少家长在那。
    守在门口的霍小满见着程彦很是开心，挥着小手跟老师告了别，就跑过来仰着头朝着程彦伸出两条胳膊。
    本还有些疲惫的程彦，见到霍小满一脸天真地笑着，身上的乏劲就不知不觉地散了个尽，不禁微微笑了出来。
    -
    翌日。
    程彦一早又被梁晨喊去帮了半天的忙，好不容易等着忙完到下午了，进了办公室，就发现桌子上曾经放着的那叠资料没了踪影。
    他心下当即就一慌，还想会不会是昨天自己随手给放丢了，就连忙问了问苗瑜。
    谁知苗瑜一看就直接回道：“哦，那叠文件啊，今天早上汪哥回来的时候，给拿走了，好像就是他的。”
    “这样啊。”程彦答道，心里却一闪而过地感到有些奇怪，毕竟那也不是他们组的内容，真的会是汪胖子的？但转而一想，又觉得这事儿其实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便又没作声。
    苗瑜见他神情有些怪怪地，就问他：“是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话程彦才摇了摇头，又微微笑了下，表示：“没事。”
    因为临时给梁晨帮忙的事情占了大半天，剩下的任务就全部挤压在了下午这几个小时。
    程彦便专心致志地赶着手头上的工作，一时间将周围的事物都像是屏蔽了开来。
    而等他从这种集中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便意外地听到了一个声音。
    同他隔着些距离的梁晨，似乎是在同谁交代着什么。
    程彦思考着，便从电脑面前稍稍移了视线，然而也仅是这一瞥，他就看到了站在梁晨身边同她说着话的那个人。
    不是说晚上才回来么？程彦止不住地念道，却不想不待他开口问，对面人看到了他，还冲着他无声地微微笑了下。
    随后，也不知是不是有好几天没见着了，又或是最近美梦里出现的那些小美好侵扰了他的大脑，这一笑突然地就让他的心跳失了频。
    第36章 关系界限
    「离远了不甘，离近了又害怕。不甘就这么停步于此，又害怕你知道了我心里那些想法，然后离开了。」
    -
    程彦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像是个上课偷懒的学生碰见老师一般，急忙将视线收了回去。
    而眼前密密麻麻摆满了字的电脑，伴着胸腔内的鼓动，惹得他心里一时多少有点乱。
    现在离下班还有一会儿，霍昇提前回来了，是不需要自己去接小满了吗？应该是不用了吧，他心里止不住地想。可真要说不用再问了，心里有多少有些失落的感觉在，像是一股劲，悄悄地在身体里撞击着每条会使他冲动的神经。
    可，手上的事情这么多也是事实，何况对方已经回来了，自己再说一起去接的话，多少有点越过界限了吧。他将掌心贴在自己的胸前，平息了片刻，心念道，这真的作为朋友可以随意做的事情吗？这……他有些不确定。
    这样想着，程彦的身体里的那股劲渐渐地就缓了下来，最终化成了像投入湖中的石子，被‘那些否定’淹没，没了动静。
    “还是保持好距离，就做朋友比较好吧。”程彦低声呢喃道，而后起身去了茶水室。
    离开座位时，原本站在那里跟梁晨说话的霍昇已经没了踪影。
    茶水室的机器嗡鸣半响，他靠在一旁的橱柜上，一边等待着咖啡一边回想着刚刚的情形，就越想越觉得觉得自己有些傻。
    对方明摆着都看到自己，还冲自己笑了，这么直接移开视线，反而感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程彦止不住地咬了咬下唇，又叹了口气，这才端着已经满载着咖啡的马克杯，慢慢往回走。
    心不在焉的他，一路走着一路盘算着若是碰见了要怎么解释。
    却不想才刚准备转身出去，就这么迎面撞上个人。
    咖啡被撞洒了不少，一半在程彦袖口上，一半在对方的衣服上。
    程彦一见，心下当即就慌了起来，匆忙地就转过身去拿纸巾给人擦了擦，又接连出声道歉。
    可奇怪的是面前的人半响没动，既没有抬手去擦身上的污渍，也没出言责怪他。
    这才让程彦奇怪地抬了头，看清眼前站着的是霍昇。
    霍昇看他总算是抬头看人了，便笑着说：“没事儿，一会儿回去洗就行了。”说完还抽过他手里的厨房纸，帮忙给他的袖口擦了擦。
    程彦便唰地一下，耳根红了起来，连带刚才那点傻气，一并在脸上显了出来。
    “对了，我刚还想找你呢。”霍昇声音温和地开口道。
    “啊？”程彦还多少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两秒才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霍昇便笑了笑，说：“刚确实有点，现在没了。”
    “嗯？”程彦不懂，也没敢问。
    倒是霍昇主动解释说：“我刚回来，本来还需要去见个人，想拜托你今天再接下小满的。”
    “现在……”霍昇问他，“我可能需要回去换个衣服，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啊？不……”程彦连忙退了两步，“不，不用了吧。”
    “不是，我是说去接小满。”对面的人一听就知道他误会了，咯咯笑出声来。
    这下程彦的脸就更是红了个彻底，干脆放弃式地说：“不，我……我就不去了，真的不去了，你帮我跟小满说一声吧。”
    “嗯？”霍昇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事？”
    程彦稍稍点点头，“嗯。”
    这话听完，霍昇就没再多问，只是微笑着应了句：“那好吧，我跟她说声。”
    “那个，”程彦不安，连忙又解释：“不是说不想跟你去，就只是工作上有些事……所以……就不去接她了，我正好将事情忙完。”
    “没事，”霍昇看着眼前人，知道对方定是又想多了，便回道：“我明白，这几天也是辛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不，不辛苦。”程彦稍稍抬眼，“那我先走了。”
    说完，两人便错身而过，可程彦却没想到，才刚绕过人，就看见梁晨拿了一叠文件站在走廊似是来找霍昇的。
    他也不知道梁晨听到了多少，就连招呼也没好打地直接溜走了。
    留下梁晨颇有意味地冲他走的方向笑了笑，然后离开。
    而作程彦则是回到办公室，就一脸苦相地叹了口气，又将自己骂了一通傻。
    下班点一到，霍昇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随手扔给程彦了一个小盒子。
    程彦拆开来看，是江城特产的一包小糖果，嘴角立即就扬了扬。
    也就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胖子也踩着点，和霍昇错身而过地进了办公室。
    这两天也在加班的苗瑜看到了，就好奇地问道：“汪哥，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程彦一听到声音，立马将小盒子收进了包里。
    周围虽然是有着下班时间段的喧闹，却掩盖不住来人声音里的疲惫，胖子擦了擦汗，隔了会儿就回道：“哎，这几天累死了，估计手上的事儿看来是做不完了，你们要有空帮忙分担点吧。”
    若是放在几个月前，程彦听到胖子这么说，多少会处于好心帮忙分担一些，可先是中期报告之前的事儿在，又加上现在他自己都有些顾不上了，听罢了也就没有吭声。
    苗瑜虽是不想因为一个项目闹得大家不愉快，可她也是个心有余而立不足的主，就看了看胖子，又小声说：“我其实也做不完……估计程彦也差不多做不完呢。”
    这话落地，胖子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瞥了几眼周围，然后坐了下来。
    整个办公室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去，慢慢地，就只剩下了这边办公桌的几个人身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
    键盘的敲击声和资料的翻合声交替了好一阵，整个空间里才又再次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隔壁桌的同事，临走了跟大家打招呼。
    这边的苗瑜，胖子，还有程彦三人便抬头来，微笑着摆摆手说再见。
    过了会儿苗瑜也坐不住了，忙说要走。
    胖子说了再见，就又待人走后好一阵子，不死心地问道：“程彦，你手头有空吗？”
    “没。”程彦说的肯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胖子听完也就粗重地叹了口气，收拾了一大堆的资料放进了公文包里，连着一起走了。
    都走了，程彦这才又安静下来，静静地处理手上的事儿。
    一条条一遍遍，程彦重复确认着每个数据，然后按下保存。
    松了口气，他就往靠背上靠了过去，而眼帘一阖再开，就见一个茶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茶杯落桌发出一声响。
    程彦侧眼看去，只见梁晨一脸好奇地坐在了旁边人的位置上，他便心里多少有了点不安。
    这会儿办公室其他人也走光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这一片还有点温度。
    程彦想了想，觉得该来的总会来的，就还是没讲客气地接起杯子喝了一口，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也没走？”
    “这么晚，还能有什么啊？不就是工作没做完么？早上忙那么久，做不完也正常吧。”梁晨说，可下一句，她便立即转了话题，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问：“老实交代，你那天是不是问我带我侄女去哪的时候，是不是在给霍总带孩子？”
    “……”程彦听着这问题，没好回答，只是稍稍咬着杯边思考着。
    却不想梁晨实在是跟他太熟了，见他这反映，就直接认定了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便带着佩服的口气说：“阿彦你可以啊，上次问你还以为你就跟他也就是普通朋友，还替你担心呢，结果你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呀？”
    “没有，”程彦无奈，只好小声道，“只是朋友，帮个小忙而已。”
    随后，梁晨还想说什么，就听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两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同时看过去。
    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微信提示名字是霍昇。
    梁晨瞬间就眯起了眼睛，一副‘我就说是这样’的样子，笑的开心。
    而程彦则像是被抓包的小皮孩子，红着脸又重复道，“真的没有，你不要再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来改去改不好，总感觉哪不对，是不是太慢了，下章拉下时间线吧。
    第37章 一点就好
    「害怕你知道我的所有心思，也害怕你一点都不知道。」
    -
    【明天中午有空吗？公司对面的餐厅，我请你吃饭。】
    霍昇的短信内容程彦是回家才看到的。
    虽说是在梁晨那里否定了，可程彦也不得不承认，他和霍昇的确走近了不少。
    且在这之后，接连着好些天，霍昇都偶尔喊他吃饭，程彦起初还想着还是保持合适的距离为好，只是拒绝一两次倒是小事，他也不敢直接就断了这样的联系.
    所以到了后来，还是抵不住那一大一小父女俩的邀请，以及……以及自己的那点私心，甚至连偶尔的周末也会碰面一起带着小家伙出去玩。
    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程彦不知不觉中，也感觉到了，或许他和霍昇的关系，就像是梁晨说的那样，一步步在往‘相当好’的地方走。
    而这一想，便觉得，果然想法总是理想的，做起来却还是要向现实屈服。程彦止不住地叹了口气，他躺在自家沙发上，将手里的书盖在脸上，任其遮住所有的视线。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这几个月的事情已经远超过自己的预想了，这么下去，真的还收的回来吗？
    十一月中旬，霍昇也调来有三个月了。
    程彦他们手头上的这个项目，还有两周算是要完结了。
    这些天程彦为了最终报告的事儿，连续加了好几个晚上的班，时常留到最后回到家时，时间都已经快到午夜了。
    好在中间几次临时汇报，霍昇都表示程彦做的不错，这多少让他有了干劲。
    气温转冷，程彦在沙发上耷着书躺了没多会儿就觉得有些凉意沁人，连忙坐了起来。
    难得的周末没有安排却显得无趣，程彦开了微信随意扫看了几眼，就发现微信里多了几条消息，大致是刚才没能注意到。
    想着这会儿无聊得紧，他就干脆地扫开锁屏，看了起来。
    这一看才发现，微信里有好几条信息。
    其中一条是来自霍昇的，发送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问：【吃了吗？我和小满正好下楼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这样的内容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并不少见，程彦看了眼，就连忙回了句：【不好意思刚没看到，你们去吧，我在我妈这边，不在家里。】
    信息发送成功后，他又待了会儿，见对方没回复过来，还特意先跳出去了看了眼，确认没有未接电话，才又转回来去看其他。
    另外三条是苗瑜发来的，文字看起来语气很是激动：【程彦，八卦听不听，而且还是我们组的。】
    剩余的两条隔了十几分钟，【你不在啊，我还想问问你呢，话说你知不知道汪哥的事儿。】【公司里好像有人看见汪哥跟其他公司接触了，不知道是什么，现在都有人在传说汪哥偷偷把我们资料递了出去。】
    程彦看到这条信息，手指在屏幕边缘停顿了片刻，有些犹豫。
    先不说这消息是哪里来的，这次甲方委托下来的项目本来就对象领域特殊，每个公司的要求又大多有出入，怎么可能就这么巧合。
    可他拿起手机，想了想，又决定不就此事做评论，只是问道：【你消息哪来的？】
    苗瑜没多久就回了过来：【还能哪来的，就去年公司年会的时候他们建的一个女生群，没几个人。】
    信息的最后附了张截图，是她们说起的时候。程彦点开后看了眼，发现并没有所谓的实证，也没有照片，就稍稍安心了下来。
    毕竟是他们一个组的成果，这样的事情没有是最好。
    当然程彦潜意识里也觉得应该不会，只是他在想，霍昇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所以暂时没回复她。
    而就在此时，苗瑜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又弹了进来，【程彦，你别跟别人说啊，我就是听说了想告诉你一声，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程彦这才又回了个【好】过去，算是应下了。
    最近难得回来一趟，程彦就在老房子这边一直待到了晚上。
    临出门时，程母还是照例地问了他句：“最近还是没什么消息吗？”
    “……”程彦觉得这样的交谈已经太多次了，便只是单纯地说了句：“别操心。”就连忙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霍昇的信息才迟迟地回了过来，他问：【那你现在回家了吗？】
    【正在路上，要上地铁了。】程彦迅速地回了过去。
    随后进了地铁，关门前也没能收到对方的消息，直至窗外的灰暗再次转向明亮，程彦的手机才又震动了一下。
    一条语音信息，背景像是在大街上，霍昇交代道：【那你快到的时候说一声，我和小满正好在附近呢，给你带了点东西。】
    话语末了，还有几十秒的空白噪音，随后听着霍昇喊了句“霍小满，回来别乱跑。”这才结束。
    程彦贴着耳朵听罢就笑了出来，而后回了句【好】，又等着上条信息‘收藏成功’的消息弹出界面，才将手机放回口袋。
    地铁到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鱼贯而出。程彦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边想着问他们在哪自己好去找他们。
    可谁知，自己问是问了，对方却直接告诉了他自己就在他家公寓楼门口，他便立即加快了脚步地往回赶去。
    秋夜不同夏天，到了晚上气温凉的厉害。
    程彦一路上就在担心，他们这么等着，霍小满会不会受凉。
    而等到了他一见，果不其然，小的那个已经半趴在大人的怀里昏昏欲睡了。
    霍小满歪着脑袋，见到程彦出现在了眼前，侧着头软糯地喊了声“哥哥”，然后就调整了个姿势，将脸窝在她爸颈窝里睡了过去。
    倒是她爸，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上还提了个方盒子往程彦这儿递。
    盒子里面是之前他们三人去吃的那家蛋糕店的水果塔，程彦结果就惊喜得厉害，提着盒子就看了好几圈。
    站在对面的霍昇见他这幅样子，就笑着问他：“喜欢吗？是小满说你喜欢吃的，我就想着给你带一份。”
    可听到这句话，程彦愣住了，他的脑中一时间跳出了无数种可能，像是在互相拉扯着他的脑神经，争夺着回应这句他明知道并不是针对着人的‘喜欢吗’。
    他看着眼前的人，默默地垂下了眼眸，试图是静待着这争夺的结果。
    大概几十秒，又或是几分钟。
    一阵夜风吹来，也不知怎地，就像是将思绪里那些搅不清的杂乱一并吹散了开来，他突然也不想再计较那些可能与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发觉自己希望对方知道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随后，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开了口，说道：“喜欢啊，我都喜欢。”
    第38章 最终汇报
    「害怕的事情，终归是要来的。」
    -
    “喜欢就好。”霍昇淡淡地笑了下，没再多说什么，就带着霍小满回去了。
    程彦等人走了，回了家，这才忍不住一个人扬着嘴角盯着那些水果塔了看了好一阵子。
    -
    周一。
    办公室里意外的安静，苗瑜来了之后，就连忙借着凳子滑到了程彦的面前，拿着手机给他小声八卦这几天晚上她们又聊了什么。
    胖子推门而入的时候，原本还在同身后的同事笑着说些什么，等到了座位前看见两人正凑近了坐在一起，表情立即就垮了，正眼都不看这边一下地坐了下来。
    苗瑜听到声响，像是被抓了包，一脸讪讪地就挪了回去，没敢吱声。
    倒是程彦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而后语气同平日一般地交代道：“汪哥，最终报告我这边的部分做完了，先发给你了。”
    胖子低着头应了声：“收到了。”就算完了。
    程彦见状便也没在多说。
    临着快要出最终报告了，所有人手头上都有点忙，深怕缺漏了什么重要细节，一遍遍筛查着。
    好不容易待到中午，程彦感觉这坐了大半天，整个身子都有点木讷了，他正想着稍是伸展一下，便一转身，就看见了梁晨从里间走了出来，来问自己去不去吃午饭。
    程彦刚说了个‘好’，旁边的苗瑜就也一脸笑嘻嘻地连忙问道：“一起吧，我也跟你们去。”
    “行啊，”梁晨随即就应道，说完还朝着胖子问了句：“汪哥，你来吗？”
    胖子这才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看了看梁晨，还是露出了点笑容地说：“算了，我有些事情。”
    梁晨见对方表情像是不太对，有点疑惑，但想着也是没几天了，就没说什么拉着另外两人去了餐厅。
    到了餐厅，坐下后，苗瑜笑着问程彦：“你报告这么快就做完啦？昇哥那边同意过了吗？”
    “嗯……，还没。”程彦夹着菜往嘴里递了两口，说：“我去过了，部长说周四开会一起汇报就行。”
    “这样啊。”苗瑜戳下碗里的饭，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想开口。
    梁晨坐在对面，听着他俩聊天过了好一阵，开口道：“汪哥今天怎么了？像是看起来心情不好。”
    “唔……”苗瑜咬着筷子犹豫了下，然后又慢腾腾地说：“可能是家里什么事儿吧，我们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程彦稍稍抬眼看了下她，也没说什么。
    “这样啊。”梁晨半信半疑地回道，人却耸了耸肩，全然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程彦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没信，稍稍抬头冲着人笑了笑，却也没告知。
    后来下午的时候，梁晨还是有点在意，在廊道碰到程彦后，就又将其拉到一边，小声问道：“真的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程彦摇摇头，“我不太好告诉你，答应了人。”
    “好吧，”梁晨无奈，“那你只告诉我，事情严不严重。”
    “不清楚，我觉得，”程彦顿了下说道，“可能没事。”
    也确实如程彦所想，到了晚上霍昇回来时，一切都还如往常一样，进门时，霍昇还心情不错地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
    胖子的脸色，也是在这之后就恢复如常了。他抬头看了眼霍昇，就低头继续做事去了。
    这些传闻没能持续太久，只是小范围地在这一层办公室里扩散了下，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只是这边组里的气氛却一时没能在这天之后恢复回之前偶尔嬉闹的状态。
    时不时程彦也会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态度所致，又觉得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报告前的气氛紧张。
    很快，最终报告的日子来了。
    霍昇一早就准备好了资料，带着梁晨和另一个负责总结的同事去了甲方那边。
    这次的案子多少有些特殊。算在平日的话，一般都是组里先去甲方那边发表了之后，再由甲方择出自己需要的部分，放入对内或者对外的公布资料中。
    可这次，甲方为了赶上突然加出来的一个发表会，就干脆省略了中间的那次组员发表。
    程彦他们不用去，自然也就在办公室里呆着等下班时间。大概是因为案子已经提上去了，整个氛围轻松了不少，连带着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参与交谈的胖子都笑呵呵地靠在椅背上，跟苗瑜聊着天。
    苗瑜翻看着手机，一边说：“你们说，这次案子完了，可以休息挺久的吧。马上年会也来了，也没听说有什么新项目来着。”
    “大概吧，而且好像这次年会就在隔壁的五星酒店里办。”胖子一脸笑，穿着的毛衣似乎让他有点热，手上拿着几张文件轻松地扇着。
    “真的啊？”苗瑜听到开心得厉害，“那家五星好吃吗？你们谁去吃过呀？”
    “嗐，”胖子说，“那地方还行，我去吃过一两次。”
    “好期待啊，怎么办？”苗瑜眼睛发亮，“你说，这次会不会撞上其他公司的人，好像去年就好多公司在那个酒店办呢。”
    “程彦，”说完，她又朝着旁边看过去，“你不期待吗？”
    “嗯……”程彦犹豫道，“还好吧。”
    “哎，你好像每次都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似的。”苗瑜说。
    “也还好吧。”程彦止不住地就笑了笑。
    午休过后，霍昇他们就回来了。梁晨跟在霍昇身后同他有说有笑地就进了办公室，另一个同事隔了片刻，才再次推门进来。
    进来后苗瑜就凑过去问，“发表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完美？”
    那位同事听完就笑了，“那还能出什么错，昇哥专门确认过了的案子。”
    “那倒也是。”苗瑜笑嘻嘻地回道。
    这时，梁晨走了出来，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哎，说我们项目很成功啊。”苗瑜答道。
    “嗯，是还行。”梁晨说罢就继续道：“霍总说开个短会，大家会议室集合吧。”
    梁晨的表情有点严肃，像是带着事儿来的。程彦见了就心里咯噔一下，倏地感觉有点没底，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可他也没想到，会议上也就只是简短地说了下今天的发表还算成功的事儿，并没有出什么差错。
    程彦下会的时候，稍稍绷着的神经才赶忙放了下来。
    但同样没能料到的是，他的那点莫名的预感也还真的有点准。
    当他和苗瑜聊着天从茶水室走回办公室的时候，意外地就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从霍昇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的来源，程彦若是没听错的话，是胖子。
    想到这，他下意识地就朝着胖子的位子看了一眼，果然人不在。
    “这种事情无根无据的，你凭什么说这些，何况那发表的东西，做错了也不是我的问题，是程彦做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胖子喊道，“部长，霍部长，不能因为你和程彦关系好，就这么凭空说出来诬赖我，这事儿要是有证据就算了，你现在单独找我是什么意思？”
    那之后，霍昇像是回复了什么，但声音不大，说了什么在外面的两人丝毫没能听见。
    苗瑜担心地看了看程彦，小声道：“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今天的发表挺成功的吗？什么错，哪错了？”
    程彦仔细地听着门里的动静，注意力实难分散去思考项目内容，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见状，苗瑜还想问什么，却还未问出口，就听门一声巨响，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胖子一脸烦躁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巧撞上了站在门口的这两人，他下意识地就‘啧’了一声，继而正眼不瞧一下地就直接去了自己的座位拿起包走了。
    之后隔了好一阵，里面又稍稍有了动静。
    程彦连忙抬头，就见霍昇拧着眉从里面走出，而后从与他错身而过。
    苗瑜见他不动，慌忙这就将他拉往一边站了站，又问他：“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而程彦像是呆滞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不置一词。
    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仅仅是他看到霍昇方才擦肩走过时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厌恶。
    第39章 无法排除
    「停下来，停下来。」
    -
    晚上到了家，程彦一直就心神不宁的，想给对方发信息，可拿起手机数次，他又没敢说什么的放了下来。
    到下班之前，他都没能跟霍昇说上一句话，而霍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甚清楚。
    胖子口中的那个‘错’，程彦是绞尽了脑汁，也没能想出来具体是哪里错了。但是胖子既然会这么说，自然也是有把握的。
    那霍昇是信了吗？还是本来就知道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他，又或是说，他就是反感胖子那样说他和他的关系。
    难道说……是那天的回答……
    不论是哪种可能，都没办法从脑中排除。
    程彦失眠了。
    脑子里乱糟糟地一团，想依靠着睡眠去压抑住这种杂乱，可是，只要闭上眼睛就就会在黑暗中浮现出今天的那个眼神，然后他就会忍不住地将眼镜睁开，不愿面对。
    他觉得自己是比以前要脆弱了，越是和那人走得近，就越是容易想多，越敏感，越在意对方的每个眼神，每个小动作。
    辗转难眠。
    -
    夜晚的疲惫会毫不留情地写在脸上。
    第二天程彦果然睡晚了些，到公司时，电梯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等待上楼。
    程彦等了两拨终于上了电梯，可人才刚站定，一抬头就见梁晨背着挎包堪堪地挤了进来。
    梁晨笑着和他打招呼，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脸色不是太好，便问道：“是没睡好吗？”
    “嗯。”程彦听完微微颔首，垂着眼，没敢提及到底是怎么了。
    见他这样，梁晨多少有点疑惑，但见人不提，也就没问，只是聊道：“项目都结束了，后面到年会估计也没什么事儿，就多休息吧。”
    “嗯，我没事儿。”程彦小声答。
    已经是要上班点了，办公室里人都差不多来齐了。
    程彦进门，就下意识地朝着霍昇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并没有人，他常照顾的小绿植还在阳台上放着，享受着冬日的阳光。
    知道了人不在，心里就默默地放下了些。
    等到去了座位，苗瑜也同梁晨一样，赶忙来关心了两句，但只字不提昨天听到的那些内容。
    其实程彦倒也不是说在意这些事情，只是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了罢了，便随便应答了几句。
    现下手头没了要紧事，闲散起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来回看了几则最新通知，本还想将内容整理一下做个笔记的，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打开邮件，看到行政发来的年会人数统计通知，见还有两天才回复截止，便犹豫了下没有动作，转而打开了之前发给霍昇的最终报告。
    最终报告上的内容，乍一看上去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内容也都是之前订正过的，叙述也没有错误。
    程彦心里疑惑，回想了下之前听到的话，就将自己的那部分内容重新抽出来，跟三天前的存档拿出来对比。这一对比，才发现，中间有一张引用图标的数据被更改过，若是这些数据，自然是得不出来图标右边所写的结论，那若是听众是专业的，自然被提出问题也很正常，而且这是图片，还不好解释。
    发现了这点，他突然就沉默了，一时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最终报告是由他整合在一起又发给每个人都确认过的，在最后发给霍昇之前，做过叙述调整的就有三个人，这样谁都有可能，包括他在内，毕竟，他也不能说凭着‘人品’或者‘信我’两个字就让别人相信这不是他做的。
    所以最终报告……
    不对，昨天……
    程彦猛然回想到，昨天的同事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发表非常成功么？那，那是什么意思……是发表当场没有发现，还是发表之前就已经更正过来了……
    他正思考，苗瑜突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程彦看过去，就见苗瑜偷偷地用手指指了下门口。
    刚刚有人推门进来，程彦还陷在思绪里完全没有察觉。
    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才看到霍昇和另外一个女性站在门口，正说着什么。
    霍昇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完全没有昨晚那种烦躁。
    可即便是这样程彦也没敢等对方发现自己，仅仅是越过电脑屏幕的上方悄悄看了一眼，就连忙收了回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自己去找对方谈谈吗？还是……
    程彦还在犹豫，却不想旁边人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昇哥让你过去呢。”
    “嗯？什么？”他像是不敢信事情来得这么快一样。
    “昇哥叫你去下会议室，汪……”苗瑜小声道，而后顿了下，表情有点复杂地说：“汪哥刚已经先进去了。”
    程彦听罢，心里立即就慌了起来，连着手心都开始起了汗。那边的人在等，他总归是不敢拖沓的，前后思考了一番，想着眼下也没有其他方法能躲避掉现在的状况，待了片刻，他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强硬地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后，才起身进了会议室。
    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有三个人在那里了，霍昇，胖子，还有方才的那位女性。
    霍昇见他进来，就示意他坐在了胖子的旁边。
    会议室里空调开得有些燥热，程彦带着紧张落了座，过了片刻，才抬眼正视对面的二人。
    这位女性，好像，有点眼熟。
    他下意识地就稍稍眯起了眼睛，试图回想起是在哪里见过此人，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听对面的人较他先开了口说：“两位好，我今天是受了霍昇之托，过来帮忙做个证明。”
    那人站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两张名片分别递在汪程二人的面前，“这是我的名片，想必公司名称你们这次也熟悉，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
    听起来像是普通商务会面的开场一般，可胖子将名片拿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就稍稍变了。
    坐在近处的程彦将胖子的反应净收眼底，带着疑惑，轻轻地从桌子上将名片取了过来，这才看清了上面写的内容。
    白底黑字的名片上标注着的公司，是他们这次的甲方公司。
    而名字，程彦确实曾经听到过一次，在几个月前。
    她叫，郑欣然。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这两章进胖子的事情之后我知道写的节奏有点快了，这两天我统一小修下叙述（情节一致，可以不需要重复看），然后尽快会更下一章。
    实在是不好意思。（鞠躬）
    第40章 不用在意
    「我想告诉你，你说的那些不用在意，恰好就是我在意的，可是我不敢。」
    -
    霍昇那天说的所谓的‘再见到’，程彦曾经还以为是会在什么特殊的场合见到，例如说婚礼，酒宴，又或是，其他同今日不一样的特殊场合。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次项目的甲方代表，闹得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稍稍抬眸，只见对面的郑欣然一脸笑容地小声同霍昇说着什么。原本就只有四个人的会议室本是该听得清楚的，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些文字像是融进了四周的暖气中，消失了个干净。
    程彦的脑中有些乱，但他也明显地注意到从进来开始，霍昇就没有冲着他微笑过。昨日思考的那些可能性，便一瞬间就又回到了他的脑中，连同周围的细微声响，混沌般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直至坐在近处的胖子，坐等不及地开了口。
    胖子的声音，如同被缓慢放大后传入耳朵。
    他说：“霍部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茶杯落桌，发出一声响。
    霍昇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带上一份意义不明的微笑说：“今天只是来解决问题。”
    “问题？”胖子不知为何地瞥了眼程彦，突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既然你说要解决问题，这样也好，那就一次拿出证据来，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
    “是这个意思，”霍昇笑了笑，这才微微转了头，看向胖子旁边：“程彦，关于最终报告，我们也是有点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
    “好。”程彦及时应到，但声音有些小，不是因为对证明不是自己做的这些没底，而是隐约中有些惧怕霍昇现在的态度。
    霍昇见了，突然心里也有点不安，却未表现在脸上，只是照常问道：“你知道这次最终报告是哪里有问题吗？”
    知道，程彦在心里立即回道，可他还是在心里挣扎了片刻自己的答案，而后承认下来，补充道：“第30页，自统计局的那张图表上的数据是错的。”
    话毕，在场的其他三人瞬间有了不一样的反应。郑欣然饶有兴致地看着霍昇，而霍昇微微低垂着头，眉头轻轻地拧着在一起，似是对这个答案很不满。
    只有胖子是突然嗤笑出声，像是觉得自己猜中了什么似地，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声笑使得程彦突然就慌张起来，连忙解释说：“我是今天自己拿去对比之后才发现的。”
    “今天？”胖子随即就接过话来，朝着对面坐着的二人说：“这可不好判断了吧，毕竟你又怎么知道，最终报告出了问题呢？霍部长找你谈过了？”
    “不是的。”程彦摇了摇头，小声答：“我是昨天在办公室门口，碰巧听到的。”“碰巧听到？谁能证明？”胖子立马发文了过去。
    程彦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看向霍昇，而后又想到昨天那个眼神，突然失落地垂下头来，思考该怎么去解释。
    结果却未待他想好如何开口，就又听胖子说：“你不会是要说霍部长吧？”
    他轻笑了声，“你说你听到了，你能重复内容吗？”
    那些内容，程彦自然是不好当着郑欣然的面重复的，他来来回回试图张口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沉静了下来，坐在那一言不发。
    会议室里再次恢复了静谧。
    过了好一阵，霍昇看坐在对面的两人没再开口了，才稍稍出声，语气缓和仿佛今天并没有什么可以争论的地方似的，“先不说程彦是怎么知道的。我今天把甲方的郑小姐找来，就是为了说清这件事。”
    他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调了个面向，向着程彦和胖子这边展开来。
    胖子见状，瞧也不瞧地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技术部门上门来查是谁的电脑动过的不就知道了。”
    “是的，这件事情，那样做确实比较快，”霍昇也不恼，仅是再次开口，“但也并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意思？”胖子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郑欣然接过话来，“我们这次之所以会及时发现问题，是因为在最终报告的三天前，我找霍部长要过一份最终报告的草稿。”
    “草稿？”胖子疑惑道，“霍部长可没找我们要过草稿。”
    “是吗？但是他那天可是发了我一份，确实当时的数据是对的，”郑欣然解释说，“所以，最终报告来的那天，我们这边简单检查过后，就发现了这里的数据不同，找你们霍部长确认过一次。”
    “所以那能证明什么？能证明一定是我做的？”胖子笑。
    “那倒不会，”霍昇微微一笑，开口说，“但是可以证明程彦的清白。”
    程彦猛地抬头，不甚明白。
    霍昇这才是今天第一次看着他，稍稍抬了抬嘴角，“郑小姐找我要那份草稿的那天，你们都不在办公室，所以情急之下，我就将程彦发来咨询我意见的那份报告发给了对方。”
    “所以？这即便是证明了程彦不是失误出错，那也不能证明是其他人做的，而是我做的。”胖子回道。
    说到这，霍昇莫名地笑了下，突然同程彦交代道:“你先带郑小姐去我办公室等着吧，我和汪组长单独说几句话。”
    这话便使得程彦一愣，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郑欣然不像他，听了霍昇的交代，就主动挪开椅子站了起来。这声响才适时地提醒了程彦，使之反应了过来，连忙带着人出了去。身后会议室的门阖上，程彦抬眼，顺着视线就看见苗瑜站在不远处像是在朝着这边张望。他看了一眼，又微微摇了摇头，没敢去回复对方，仅是照着霍昇的话，带着人就就去了对面的办公室。
    直至门再次关闭，周遭的空气同之前大有不同后，程彦才稍稍松了口气。
    刚刚那种气氛他实在是不喜欢，更何况是在不清楚霍昇态度的情况下，他就愈发的紧张。
    站在一旁的郑欣然，将他这状态全然看了个遍，就笑了出来。
    程彦闻见笑声，就想起忘记给人倒茶了，连忙问她：“您要喝些什么吗？”
    “不用这么客气，”郑欣然挥挥手，“你不如陪我坐这儿说说话吧，估计他们也没多久就出来了。”
    “嗯。”程彦这才又隔着点距离，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说是陪她说话，等人坐下了，郑欣然也没开口说两句，就是问了问平时霍昇在这边怎么样，说起来像是朋友，更像是家长一样的关心方式。
    程彦觉着奇怪，不免就小心翼翼地，揪着回答在“还好”和“不清楚”这两项中来回重复。
    这样的答案多了，郑欣然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笑了笑没再开口。
    程彦猜想着是自己的问题，也就不好意思地一直往会议室那边看，期望着里面的人能快些出来。
    只是人还未能等到出门，先等来了郑欣然工作上的电话。
    在几个肯定的应答后，郑欣然就拿起了包，跟程彦交代说：“你一会儿跟霍昇说一声，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程彦便忙不迭地应了声“好”，又将人送至电梯口，说了句：“谢谢。”
    临着电梯门关，郑欣然笑着说，“这有什么好谢的，本来你的事情也就是顺带办一下。”
    “还是谢谢您。”程彦听见便又急忙答道，惹得里面人笑了笑，挥手再见。
    再回到办公室，霍昇已经回来了，程彦险些被吓了一跳。
    霍昇见他只有一个人，就问了句：“郑欣然有事走了？”
    “嗯，”程彦应了声，而后想着没什么事儿，就连忙道：“那我出去工作了。”
    结果这话也不知道是那个地方奇怪，霍昇听完就直起身来，难得地像之前那样笑了下说：“这都中午饭点了，直接去吃饭吧。”
    “啊？哦。”程彦这才发觉时间都已经到了中午了。
    但，这么说的话，是该自己先离开吗？他一时犹豫起来。
    在对面收拾着桌上文件的人，也应该是要去吃饭的吧。他脑子里转着，就磨磨蹭蹭地没开口。
    反而是本来还忙着的那人，见他站在门口，就随意将正拿着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扔，就说道：“走吧，让你久等了，去吃饭。”见他这么说，程彦突然就觉得自己等对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便连忙应道：“那我去拿手机。”
    如同之前一样，在办公室外的走廊碰了头，一起去吃午饭。
    走的时候程彦多少还有点紧张，到了饭桌上就稍稍恢复了过来。
    霍昇见他脸上稍稍带了点兴奋，就直言问道：“这两天是怎么了吗？”
    却不想这一句话就让紧张一瞬间，又袭了上来。
    程彦看了看对面人，如平时一般的神态，心念道可以告诉的吧，就极小声地提道：“昨天……”
    但霍昇只听了个开头，便瞬间明白了，出声解释道：“昨天有点心烦，那情绪不是对你的。”
    闻言，程彦瞬间抬起头，看向对面，心里也随着暖了起来。
    他顺着对方的话，想了想说：“我就是觉得，那些话，就……那些话，你不用在意的。”
    结果，不料霍昇先是愣了下，等反应过来了，就又说道：“关系好是事实，他们说就说吧，其他的传言我也不会听，毕竟，又不是真的，你也不用在意。”
    “嗯？”程彦这便瞬间就怔了一下，什么？……传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工作上有点事情拖了，今天先更一下，明天补个双更。
    第41章 气温骤降
    「气温骤降，也降不了心里的温度。」
    -
    那些传言什么的，程彦是一点都没有听到，甚至于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霍昇定然不是指之前胖子被传将资料递给别家公司的事。
    只是，那会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就仅是学着将其放在了心底，先吃完这场饭再说。
    “倒是你，今天怎么了？感觉你整个人都状态不佳，是没睡好么？”霍昇问他。
    程彦小幅度地点点头，但没敢如实解释，只是说：“昨天楼上的邻居有点吵，没能睡好。”
    听了这话，霍昇笑了笑，没做评价，“那你就今天早点休息吧，现在案子做完了，估计能休息到年初。”
    说到时间，程彦突然想到了行政发来的邮件，便连忙问道：“那年会，你会去参加吗？”
    “年会？当然会啊。”霍昇随意吃了些东西，就将筷子放了下来，“你不去吗？”
    “去的，就是还没回复。”程彦答道。
    下午的时候，程彦脑中一直在回想着传言的问题，回想多了，就没忍住去问了苗瑜是不是知道什么。
    苗瑜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那我问问群里的人。”这才又转了话题，忙问他：“你知不知上面怎么处理的你们那件事儿？”
    “什么？”程彦一时没明白，毕竟他虽是在当场，但是最后处理的时候，他并不在。
    他悄悄看了眼对面空着的座位，想了想问：“什么结果？”
    结果苗瑜也一脸奇怪地说：“你不是在里面吗？听说最后昇哥都说调了监控记录，才把这事儿了结了的，这事儿是真的吗？”
    程彦摇摇头，表示自己提前出来了，不是很清楚。
    苗瑜又说道：“我也是听说，而且我还听说，汪哥这次没处分，好像是因为最终汇报并没有出错，所以就口头警告下算了。”
    “不过，还有个版本。”苗瑜有开口，“说是没找监控什么的，就……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门口听到的话吗？好像霍部长还找了其他人谈话的，只有胖子一个人把矛头指向了你，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样啊。”程彦垂眸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他也想不起那些天的事情了，只感觉自己一直在忙，甚至都没有空闲下来思考这些问题。
    至于胖子什么时候做的手脚，是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程彦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默默地坐在位置上，想着这事情要是到此为止也算是个较好的结果了吧。见他一脸无奈，苗瑜估摸着人也确实不清楚情况，打听不出来什么消息，就无所事事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程彦这才静了下来，又打开了行政的统计邮件，打了几个字回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霍昇整个人的状态都回复到了之前的样子，仿佛昨天的那一瞬间，只是程彦脑中出现的一场幻觉。
    回家路上，程彦如常地同他聊着生活上的琐事，就听车载的城市广播里，提到了马上要来的气温骤降。
    程彦心里算着离元旦不远了，就想着给霍小满买件衣服或是玩具当礼物。
    所以当霍昇提到霍小满这两天还在念叨他的时候，他便提议说：“要不等下周年会过了，让小满趁着周末来家里玩两天。”
    “可以啊，”霍昇手握着方向盘，不假思索地回道：“只要你不怕她再闹你就行。”
    程彦也没多思考，笑着就直接回了句：“不怕。”
    这霍小满模式地回答，便让霍昇笑出声来。
    -
    广播里说，气温骤降会在一周后到来，便是年会前夕。
    接连几日的雨水延绵，公司里就提前将暖气开了个十足，使得程彦单穿了意见毛衫坐在办公室里，都显不出来有多冷。
    中午的时候，曾经常聚在一起的四人组，没了胖子，就变成了固定的三人。
    好在虽是人数减少了，可冬日人群带来的暖意，似乎也没让人觉着比夏日那时冷清多少。
    “哎！说起来这周末就是年会了，怎么感觉你都没像是有多期待似的？”苗瑜咬着筷子，坐在饭桌上问着程彦，问完还继续说：“还是说果然是我太年轻了，还指望着年会上能中大奖，拿个半个月一个月工资什么的？”
    这话正好叫路过的同事听到了，接过话就笑她：“苗苗，去年的的安慰奖的抽纸还不够满足你啊？”
    苗瑜听到就一脸嫌弃地打了对方一下，“你赶紧走，别瞎捣乱，我跟我们组人在说这事儿呢，人总得有点梦想。”
    程彦也被这梦想逗得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扒了几口饭没回复。
    倒是梁晨笑着接过话来，一句话将旁边人的心思，给吐露了个干净。
    她说：“你别看阿彦整天面不改色地，心里指不定多兴奋呢。”说的时候，她还扬了扬眉，朝着旁边示意了一下。
    这话……也确实，程彦听罢，微扬着嘴角沉默地夹了一筷子里脊，而后看着窗外飘着的细雨想。
    往年的时候，因为和霍昇不在一个组，互相也没有这么熟。虽说一直以来找霍昇合影的人都很多，可是他一直碍于自己的胆小，没有哪次是能鼓起勇气上前去求一张合影的。可今年，也不知是幸运神终于眷顾了这边还是怎地，人意外分在了一个组不说，私下关系也变得好了不少。这压在心里很多年的念想，就总算是有了个实现的机会。
    所以，程彦虽是没能将这种兴奋写在脸上，却也全然没有隐藏地体现在了穿着上。
    平日里灰黑为主，今天却套了件浅蓝色的毛衫的他，安静看着窗外的样子，像是因为梁晨话语而害羞了一般。
    苗瑜盯着看了会儿，眨了眨眼睛，提议道：“程彦，你年会的时候，就穿这种亮色的呗，你穿亮色的还挺好看的。”
    “不，不了吧。”程彦闻言像个被戳穿心思的小男生，连忙拒绝了几句。
    只是饶是拒绝，话却没有说死，梁晨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就连忙笑说：“我觉得真的可以，难得这次赶上了年会也快到圣诞了，你要是不喜欢这种浅色的，大红也不错。”
    程彦听着这种妈妈式的建议，一时一言难尽，却嘴上是不同意，心里还是稍稍考虑了起来。
    -
    蓉城往年雪就下的早，今年还更是迎上了年会的时间。
    程彦前几天陪着程母去家附近商场逛街的时候，看见童装的店铺开着，还尽是人，就挤了进去给霍小满买了套粉色的冬日三件套。
    临走时他拜托店家，将其打包好了全部装在一起，程母见了就在笑他，是给哪家领导的孩子买的礼物，要不就是有什么好消息了没告诉她。
    不好意思的程彦，说了句是给领导小孩的就草草敷衍了过去，没敢多言。
    年会的那天，苗瑜兴奋地一早像个小孩子似的来回在各个组里窜着给人发糖，发到程彦一脸惊讶地就喊道：“程彦，你还真的穿了大红色来啊。”
    “好看好看。”她绕着程彦，像个小孩子似地，来回转悠了好几圈，连手上的糖都递出去了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原本还没觉得哪里奇怪的程彦，直接就让她给说得一脸通红，恨不得赶紧离开，找个角落躲着去。
    只可惜，年会的聚餐地点就是离公司不远的五星酒店里，所有人都在这里集合。他便是思前想后了一番，最终也没好脱离团队，仅是小心地拿着双手捂着自己红透了的耳朵，静悄悄地站在一边，顺带眼神示意苗瑜不要再说了。
    结果，苗瑜才刚停下，梁晨就也到了。程彦自是同梁晨要比其他人更熟悉一些，见她正准备张嘴夸，就忙不迭地将人拉至了一旁。
    “你可别再说了。”他忍不住就出了声。
    心里明白地很的梁晨，就见状直接笑了出来，还一路没停地就笑到了酒店。
    天空中下着的细雪使得整个空间都显得通亮透明了许多。程彦一路跟梁晨小声地聊着天，一路也偷偷寻找着霍昇在哪。
    结果路上倒是没看着，临着快到酒店的时候，就远远地看见了霍昇站在大厅门口，跟着什么人说着话。
    同他说话的那人，年纪不小了，说了没几句就跟着另一个人离开了。
    程彦正巧这时也到了门口，便装作说是要去看下门口写的东西，提前让梁晨先上了去。
    梁晨虽没明白他在想什么，但到底是小事也就没反对。
    主动留下的程彦，等人走了这才稍稍拉高了衣领，像是对着今天的年会十分有兴趣般地看着酒店门口的欢迎牌。
    他本就是随意看看，却不想被牌上写着的另一家，名为‘木刘’的科技公司，吸引去了注意，总觉得有点熟悉，似是在哪听过。
    只是未等他想明白，他期待的那人，就走了过来。
    他听见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带着他喜欢的温度。
    那人问他：“你穿这身还挺好看的，不过，外面冷，还是赶紧上去吧？”
    而程彦，像是等了半天，总算是要到糖的小孩，心满意足地抬手将衣领又拉高了一点，又待到像是隐藏在小雪里的丝丝回音消失殆尽，他才小声回道：“好。”
    第42章 你喜欢我
    「我在脑中设想过多少次我们的开始，就一样设想过多少次我们的决裂和我该怎么办。」
    -
    今年行政部原本计划过去去隔壁市开年会，毕竟整个公司里人不算特别多，就算是包几辆大巴一起过去，也全然没有问题。
    可惜今年因为上面临时有些安排挪不开，最后还是定在了这家酒店，大家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毕竟是公司组织，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霍昇和程彦到会场的时候，苗瑜正站在那里和行政部的小陈聊着这事儿。
    苗瑜抓了一把兜里的糖塞给了对方，就说道：“提前祝你圣诞快乐呀。”
    正巧走到小陈身边的霍昇，一见他双手捧着的那一堆，全是给小朋友的水果糖，就乐得厉害，就说道：“苗瑜，你这带这么多糖来干嘛？”
    “这不是，”苗瑜笑嘻嘻地说，“年会有带家属和小孩的嘛，总得给孩子们准备点礼物不是？”
    “也是，”霍昇笑笑，边说边从小陈手里捧着的那里面抽了一个小的出来，说：“那也分我一个。”
    苗瑜听到这话，也开怀地笑了起来，“昇哥，要不要再给你点？”
    霍昇听完也没久留地就挥了挥手，直接进了里面。
    程彦原本是跟在后面的，可见霍昇没走两步，就遇到了公司其他部门的人像是有什么要事一样地低头商讨着，没好挪步。
    苗瑜跟小陈聊了两句，又看看程彦，问道：“程彦，你要不要糖？”
    “不用。”程彦摆了摆手，回道。
    年会是晚宴，程彦看着手机上的实时气温又降了两度，就给程母发了个消息交代她说晚上记得换床厚被子，别凉着了。
    程母过了好会儿，给程彦回了个“好”。
    梁晨就从旁边凑了过来，问：“跟阿姨发信息呢？”
    “嗯，”程彦说，“这几天降温厉害，我怕她感冒了。”
    “哎，这一年年的也好快，”梁晨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感叹：“感觉蓉城都还没怎么变呢，突然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可不是吗？”一个男同事插话来，“这一年年的蓉城倒是没变，我的发际线感觉是越来越高了。”
    “那可不能这么说，”旁边同他较熟的女同事被逗笑着好一会儿，连忙接道：“别人跟你同组时间不长不晓得，我可以知道你这属于天赋属性。”“什么被动属性，聪明吗？”那男同事反问说。
    “是啊，没听说过聪明绝顶吗？”旁边人补充道。
    因为大家都不陌生，顿时，桌上就笑了开来。
    会场内的小朋友们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苗瑜兜里有糖，一大群孩子也挤在这桌边正伸手找苗瑜要着糖。
    听到大人们都笑得厉害了，小孩子们也就跟着咧嘴咯咯一通乐。
    霍昇转去打了圈招呼回来时，正好看见这副光景，就单手扶在程彦椅背上，稍稍弯腰问了句：“什么事儿这么好笑？”
    被夸了‘聪明绝顶’的同事就立即小桌一拍，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地连忙说道：“你们说我这，你们看看昇哥，这聪明，这茂密。”
    他旁边那位女同事听罢就两手一摊，说，“完了，那你那四个字这下只剩两个了，突然好心疼你。”她说着还将手扶在人肩膀上，一副同情的样子。
    瞬间，周围人就又乐得不行。
    霍昇刚来，就这么两句话，也没听明白大家在说什么，便随手拉开了程彦旁边的凳子，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彦听罢，便微微低头给他解释。
    场内的日光灯稍稍带着暖色，伴着含着笑意地眼睛，眼前的人就看起来愈发的清秀。霍昇虽说是很少在意每个人的长相，毕竟这些都是天生的，是父母给的没可挑，但这时的他，还是觉得程彦挺好看的，至少在男性中挺好看的。
    程彦本就容易想多，见人盯着他看，讲着讲着就红了耳朵。
    好在桌上的话题很快就聊到了下一个，霍昇听完他的解释，注意力就回到了桌上，和其他人聊了起来。
    程彦这才摸了摸冰凉的酒杯，又转而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
    年会的抽奖仪式，是公司里每年都有的传统项目。奖品从特别安慰的抽纸包到数千元的大奖，或是海外旅行应有尽有。只是除了安慰奖属于百分百中奖项目外，其他的都是只有几个名额。
    像苗瑜去年就抽空了，只有一个安慰奖。而程彦，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人红，虽然每年大奖项是轮不到他，但家电那种一般奖项，回回都有他。
    这次也不例外，才刚到四等奖，人就抽到了本场为数不多的现金奖品。因为前三以外的奖品不会现场发，就需要到去找行政登记。程彦也就在苗瑜羡慕地目光中，笑着往门口走了。
    负责登记的小陈看见他来，还开心地夸道：“我就猜今年还有你呢。”
    “谢谢。”程彦听罢也就老实地道了谢，没做客气。
    前三个奖项的抽奖仪式，霍昇作为高层之一必定会去抽奖。程彦隔着门缝看了一眼，估摸着还有一会儿才结束，就没做多想地转身往洗手间那边走去。
    这一层一共有三个大宴会厅，除去他们公司，木刘科技也在这一层。
    不过也不知道他们在办什么活动，路过宴会厅门口的时候，隔着门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呼声，热闹非凡。
    程彦微微笑着，往洗手间那边走去，却不想刚开门就听到一个稍稍有点熟悉的声音。
    声音是从其中一个里间传出来的，程彦思考了下，实在是没能想出来到底是谁，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当回事。
    可谁想，有些事情，就是好的不来坏的来。
    等程彦准备洗手的时候，正巧就在镜子里看见了从里间打着电话走出来的那人。
    那人的脸和过去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身上的一身西装，昭示了同大学时期不一样的身份。
    程彦这才想起了木刘公司到底是从哪里见到过，是寝室，曾经让他本该完美收官的大学生涯在最后一段时间变得让人厌恶无比的地方。
    他的脸瞬间就苍白了些许，眉头也紧蹙在一起。他知道遇到刘椽不过是巧合，不是谁安排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就是觉得恶心。
    而对方，刘椽也和他一样，注意到对方的瞬间，就挂了电话，厌恶地走到洗手池边，像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狠狠地将手搓了搓。
    听着流水声，程彦立即就想转身走。
    可不料，下一秒水流的声音就停止了。刘椽的语气还是如同那年一样，尖酸至极地就开口道：“这些年混得不错啊，见到人都不害怕了。”
    “怎么？”他问道：“这是几年不见长本事了，见到老同学都不打招呼了吗？”
    程彦咬了咬下唇，忍着没说话。
    刘椽笑道，“说真的，不见到你我还真没想起来，难怪我说之前跟我爸说话的那人看着这么眼熟，程彦你厉害啊，竟然还真的追过去了，恶不恶心啊。”
    “还是说，终于发现，那人也和你一样是同类了？”他又道。
    听到这话，程彦再也忍不住，迅速地否定道：“他不是。”
    只见刘椽眼睛一眯，声音不急不缓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人是叫霍昇吧。他知道你是同性恋吗？知道你……”
    这话说的时候，背后的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程彦整个人紧绷着没能动弹，而刘椽在他不远处，一字一句地声音说道：“知道你，抱着想跟他睡的心思，这么多年吗？”
    话音落地，他眼看着刘椽一阵大笑，像是眼泪都笑出来一般地一手柱在洗手台上，一手指着自己身后。
    而后又过了片刻，他才听见刚刚推开门走进来的那人开了口，说出来的内容，是他想听到又最不想听到的话：“程彦……你？……喜欢我？”
    随即，他转过头去，不出所料撞上的，就是那本该在宴会厅的舞台上负责抽奖的人。
    第43章 我喜欢你
    「告白，是为了印证自己预想中的结果。」
    -
    如何从那栋大楼里出来的，程彦记不大清了。只知道自己知道那人进来之后，自己是落荒而逃。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四周的声音也像是放大了数倍地混在他的思绪里，搅成一团。
    酒店外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无声无息地飞舞在空中，悄悄映着周围的光景。
    程彦跑出不远，就感觉像是因为神经从刚才开始紧绷极了，以至于身子从里至外，都有种拉扯的疼痛。
    大致是远离了那让人想逃避的空间，周遭便逐渐静了下来，他这才听清了街道上的汽笛，以及跟在后面的脚步声。
    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反应不及。
    可对方触及自己衣袖的感觉，又那么的真实。他听见对方问他：“程彦，那人刚刚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是，”程彦双手握拳，身体上也微微颤抖着，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地答道。
    而后，又不等对方说话，就继续说：“是，我喜欢你，你没有听错，不是对同事的喜欢，也不是对朋友的喜欢，是……“
    他叹了口气，顿了一顿说，”是像一般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可……”
    程彦猛地红了眼眶，他脑中纠结过，设想过无数遍的那些问答，像是在这短暂停顿的几秒中，来回又重复在脑中上演了数遍，而后还是开了口。
    “可是，我并没有想过要你回应我，也可能，”他的话语像是有些混乱，“不，说完全没有期望过也不对，但这条路太难走了，我没有想过要你和我一样。”
    “我……”解释的话语，明明都做好了心里准备，说出口时，却如鲠在喉：“我对你，对小满，都是我自愿的，你真的不用多想，真的。”
    “我明明，我明明真的只想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能过好就好的。”他边摇头边说。
    他知道，这么久以来自己自然是想过，即便是一遍遍地给自己否定再否定的答案，但要说自己没有那么百分之一或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期待，那是自欺欺人。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霍昇不是啊，和自己不一样啊。
    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连同雪花都像是在空中停滞了。
    程彦垂着头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小水斑，到底是没能等来对面人的答案。
    不论是自己心底里侥幸期望的那个，又或是预想中让人失望的那个。霍昇没有回答，程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
    还是绝望了，可不管怎样，于现在的他而言，他只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或许就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个梦呢。
    是吧，是的吧。
    可心为什么这么疼呢。
    -
    那天回家后，程彦就像是个蜗牛，缩进了自己的壳里不愿同任何人联系。
    连续三天里，唯一一次他碰过手机的，就仅仅是发了个邮件给了公司，请求将自己的年假一并清了，一共十天。
    算上元旦，可以躲十三天。
    程彦自认为自己不是个遇事不愿面对的人，甚至大多时候，他都会选择早面对早解决。可在这件事上，他做不到。
    为什么，因为他问过自己无数遍。
    想放弃吗？想。舍得吗？不舍得。
    他蜷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着的娱乐节目，伴着那些欢声笑语，偶尔扯一扯自己的嘴角。
    下午的时间，大多难消磨，程彦看了两个小时，实在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就抱了书搬了个小躺椅，坐在了床边，就着雪景看书。
    这几天气温较之前又降了不少，纷扬的大雪也一直没有停过。
    之前融在地面的小水斑，慢慢都被雪覆盖上了。
    虽说是没同任何人联系，可程彦仍旧是将手机随身都带着，也没敢落在其他地方。
    只是那人的联络没有来过，有的只有苗瑜的偶尔关心，和梁晨询问他去了哪，而这两人他一个都没有回复。
    手机用久了，电池就不大好。
    程彦看了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屏幕就全然黑了下去的手机，便拉扯过数据线来充电。
    屏幕大概隔了几分钟才缓慢地亮起，亮起的瞬间，就弹了两条消息出来。
    他看了眼联系人是苗瑜，本想放在一边，暂时先算了。
    但不料解锁的时候，显示出来的信息预览，让他瞥到了‘传言’两个字。
    屏幕从下方划起，信息展开来。
    苗瑜说：【程彦，你怎么不回消息啊？你那天说的传言的事儿，我这两天才听说，就是那什么对你可能有点不太好，你确定要听吗？】
    后面两条信息隔了点时间，但不长，也就二十分钟。
    【哎，算了，你也不回我，我直接跟你说吧。就也不知道是谁瞎传的，就说你和昇哥关系走的特别近，所以昇哥就乱给你开后门什么的。】
    【另外就是……还有种说法，就是说你和昇哥的关系有点，呃……暧昧？怎么说呢，就他们说的不太好听，我就不重复给你了哈。不过我觉得这些都是乱传的，不要往心里去呀。】
    看到这两条信息，程彦突然就回想起了霍昇那天说的‘关系好是事实，他们说就说吧，其他的传言我也不会听，毕竟，又不是真的，你也不用在意’，止不住地就笑了笑。
    大概那人也没想到吧，自己的这些感情，都是真的，外面的传言，都是他侥幸中期盼过成为‘事实’的事情。
    所以说，霍昇的答案，显而易见了吧。
    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心里悬着的事情像是落了地，带点失望，也松了口气。
    他思考了下，最终还是给苗瑜回了句：【知道了，我没什么事，就是想休息了，等放假完了就回去。】
    苗瑜两秒之后就秒回了过来：【好的，听说年后要做组员调整来着，不过我已经问了昇哥了，他说我俩还在一个组，你别担心。】
    【对了，你……少在部长面前提……】程彦迅速地打了这么几个字，而过了几秒，他垂着头想了想，又还是将其全删了去。
    想着，算了吧。
    可一切的事情，明明都该是这么算了，到此为止了，以后都是同事了。
    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过了没几天，苗瑜就带来了一个让他无法相信的消息。
    她说：【程彦，你知不知道昇哥要辞职了？？？说是元旦后就走。】
    而程彦，在看到这消息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像是被钉子定在了原地。
    直至又过了好久，连他自己都算不清什么时候身体恢复过知觉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拉开了家里的门，冲了出去，全然不顾外面仍是大雪纷飞，比上那天，都还要寒冷。
    作者有话要说：
    （噗通），感谢各位的评论海星还有收藏。
    第44章 新梦旧梦
    「我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
    大四那年的冬天也是下了场大雪，蓉大的香樟树上披着白皑皑的衣装。
    程彦从导师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有不少人正聚在教务楼的门口，看着告示板上的通知。
    学校每年都会又内部安排的实习机会，几个月前他就知道了，但是没有报名。
    他的实习单位也在前几天下来了，是自己单独在外申请的一家私企。门槛虽然有些高，程彦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怎地，竟然在第一批的合格名单里。
    他将刚开好的在读证明折了一个对折夹在毕业论文的参考书里，仰头看了看外面缓慢飘着的雪，跨步走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忙考试，大四上学期也就两三门课，程彦倒是没什么心里负担，其他的大四学生也一样。
    不过大概是因为临着要期末考了，寝室里除了常驻在里面打游戏的刘椽，连同其他人也都回了来。
    因此，程彦推开寝室大门的时候，正巧就看见了那三个人聚在一起，手里拿着一张什么东西。
    程彦奇怪地往里看了看，就转身将书放在桌上没有在意。可谁知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枕头被甩在了床边，堪堪地挂在床栏杆处，而原本放在枕下的的本子已经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就朝着那三人看了过去，这才看见了那三人手上展开的东西。
    平日不爱同人挣什么的程彦瞬间就急了，去找对方想抢回来。
    但刘椽却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一般地拦住了他，“这就是你每天晚上盯着看的？我还心说你这样的人，还迷上什么明星了呢？”
    “这不是？那谁，那谁来着？”刘椽转头看向其余的二人，嗤笑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前段时间的宣讲海报吗？这么宝贝做什么？”
    “你还给我。”程彦不理会他，仍是想将其手上的海报和本子拿回来。
    刘椽偏不，不仅带着其他人笑他：“你不会是个同性恋吧，这么恶心还跟我们住在一起？你是不是对我们谁，还抱了点心思啊？”
    他边说，还边故作恶心状地抖了两下肩，“咦，想想都恶心。”
    “你们才恶心。”程彦仍保持着抢夺的姿势，想要回来。
    却不想随后就见到了那海报被撕成碎片，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像是外面的雪花一样从头顶飘落。
    众人的笑声，融在灰白的空间里，而那之后————
    -
    那之后，自己说了什么呢？
    或许早知道会有现在这些事情，大概自己当初就不会那样说了吧。
    也是自己没有想过，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书上写作‘正常’，放在人眼里，就是‘不正常’。
    程彦猛然睁开眼睛，看见外面的雪将车窗都装饰出了一层细碎的白边。
    司机师傅缓慢地将车停了下来，扭头道：“客人，您是扫码还是现金？”
    “扫码吧。”程彦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对着眼前的二维码扫了一下，而后等待到前方传出一声‘支付宝到账’的机械女音，才开了门，说了声：“谢谢您。”
    仅仅是一周没来公司，公司门口的样子就感觉有那么点陌生了。
    程彦下了车才发现自己太冲动了，出来的时候也没问下霍昇是否真的在公司，也没注意到自己连件外套也没穿。
    蓉城的气温已经很低了，冷风吹过，也算是给他的头脑吹得清醒了些。
    他躲进了大楼门口的房檐下，拿出了手机，这才朝着苗瑜发了条信息，询问霍昇在不在办公室。
    苗瑜的短信倒也回的快，却完全会错了意，【刚来通知过辞职的事儿之后，好像就出去了。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我们商量着昇哥辞职要不要一起聚个餐呢，你要不要参加？】
    程彦便看了眼信息，没有再回复，仅仅是站在门口，傻傻地想着人要是出去了，说不定到下班前还会回来的吧。
    说到底，他本来是可以上去找的，可去了办公室，不免被人看到了会传出新的什么话语来。霍昇既然已经因为这件事要辞职了，本也就是自己的不是，再给人添麻烦，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程彦边看着外面边心念道。
    只是雪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没了大衣，即便是站在开了暖气的大楼门口也多少有些冷。
    偶尔进出的人路过时都忍不住朝他看一眼，多少还带着些奇怪亦或是惊讶的眼神，他也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现下能做的，也就只是小心地守着，和想好若是对方不想看见他该怎么办。
    可天是真的冷，站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已经冻得感觉有些发木了。
    “你没事儿吧？是在等人吗？”隔壁便利店的小姑娘看到他，也不知是好奇还是怎地，就来问了句。
    而就正当程彦轻轻地摇摇头，准备回答的对方的时候，就正巧就看见的往里进的那个人，恰好是他要等的人，便想也不想地越过这个小姑娘，冲了过去，拉住了对方的衣袖。
    被拽了一下的人，停下了脚步，程彦却张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哪种称呼才好。
    倒是霍昇发现了他之后，反而有些意外地问道：“程彦，你怎么来了？”
    “你，”程彦这才开口，声音有些轻，却又带着一丝焦急地说道：“你别辞职。”
    霍昇转过身来，看着对方，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辞职？”
    “我……”程彦这样一被问，突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垂下头，又小声重复了句：“你，你不用因为我的那些……辞职。”
    “嗯？”霍昇淡淡地笑了下，突然明白过来眼前人为何这么说，便解释道：“确实，这件事也是我离职的原因之一，不过……”
    不等他话说完，程彦连忙仰起头来，看着对方，眼睛也瞬间就红了，他慌忙地说：“要辞职，也该是我辞职的，是我的不对，我不该，不该因为自己的私心……”
    话说一半，程彦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了，他只知道全都是自己的错。
    可不想对方的表情并没有转变成生气亦或是冷漠，只是仍然微微笑地看着他，而后用手背碰了碰他脸，又拉住了他本身拽在对方衣角的手，说：“你听我把话说完。”
    霍昇的声音极为温柔，“之前听到的那些，我都好好想过了。我是觉得，若是要我们两个人一方辞职，我走和你走并没有区别。加上之前跟你说的郑欣然那边一起独立出去做的事情，我也再跟她讨论过了，想着现下也算是个合适的时机，所以我就把这件事没跟你说的，私自定下来了。你不会生气吧？”
    “啊？”程彦懵了，一时间完全没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这反映便落在了霍昇的眼里，他拉着对方的手，稍稍捏了下，笑道：“有些事，之后再慢慢解释，不过，既然想在一起的话，公司不准内部恋爱，那就我小小的牺牲下好了。”
    “所以，”霍昇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将人拉到了大厅的一边，轻声问道：“你愿意原谅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吗？”
    这一瞬，程彦觉得时间像是突然停滞了，连同周围都也安静了下来。
    程彦稍稍抬头，看着对方，那些话语回荡在脑海里，像是那年刚看见对方站在主席台前说话的样子。
    而片刻后，等他缓缓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禁觉得自己的脑袋八成是要冒烟了。
    他慌慌张张地从对方的手里将右手抽了出来，贴在脸上，还小心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耳根。
    直到细微的痛感，确认传输到了大脑，他才不可置信地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随即，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完了，感觉自己都完了。
    第45章 事发突然
    「我也会想，我也会害怕。我害怕若是结束了，就真的彻底失去你了，可是站在悬崖边的我，没有第二个选择，就像你说的那样，与其以后永远不见，我选择赌一把。」
    -
    从听到对方的那句话起，程彦就感觉自己像是飘起来了，浮在半空里，踩不着地。
    起先是兴奋的，可没过多久，待人上了楼，脑子稍稍冷静了些，那些情绪中，就生出一丝不安来。
    他倒不是怕霍昇是一时冲动，又或是反悔，毕竟以他对霍昇的了解，这人既然会说出来，就自然是认真的。只是他怕自己是冻傻了，或是出幻听了。
    可要是出幻听了，霍昇又为什么要让他在这里等着，等他拿了东西，一起去接霍小满呢，他看着大厅里来往的行人，端着还冒着热气的便利店咖啡，默默地想着。
    这咖啡是热的，肯定不是做梦。
    “哎。”程彦盯着看了会儿，轻叹了口气，心想着能不能找人再确认一番，可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想什么呢？”霍昇这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问道。
    “啊？没什么。”程彦闻声，连忙摇摇头，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这么早去接小满吗？”
    “嗯，”霍昇微微一笑，说了句“先上车再说吧。”就带着人往停车场走。
    停车场在地下，相比楼上正面灌风的大厅稍稍暖和了些。
    电梯门一开，程彦就感觉没那么冷了，原本紧贴在身体两侧的双臂也稍稍舒展了开来。
    咖啡热腾腾地在手里，他握了会儿，想了想没有喝。
    谁知上了车，霍昇动作自然地就拿过了他手里的杯子，先是放在中间的置物架上，而后又从车后座抽了件灰黑色的外套出来，塞给了他说：“你先盖着，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将就穿一下。”
    说完了，又笑着问他：“怎么握在手上一点没喝，是因为不喜欢喝咖啡吗？”
    “不，不是。”程彦小声说，他不过是没有想到当时霍昇直接递给他不是借他暖手，是让给他喝的。
    “将就喝点吧，我进楼的时候刚开，我还没喝过呢，你就不用不好意思了。”霍昇见状便笑道，随后启动了车子，将空调往上调了两度，驶出了停车场。
    程彦这才脸红了红，悄悄端了起来，抿了一口，感觉有点暖。
    车窗的侧玻璃在接触到外面空气没多久就起了雾，程彦看不见外面了，就在玻璃上随手划了两下，抹出了一小块透明来。
    霍昇握着方向盘，正好右转，看见了他这点小动作，不觉就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程彦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对方一眼。待了片刻，见人没说话，又见车也快行驶到幼儿园附近了，就想了想还是自己开了口。
    他说：“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
    “嗯？”霍昇扬了下嘴角，看了他一眼一副继续说的样子。
    程彦便解释说：“就是觉得有点，嗯……有点太突然了，没想过你会想到在一起，也没想到会为了这个辞职。”
    “辞职是之前想了很久的事情，不光是因为这个。”霍昇坦白道，“确实是考虑后，有一定的成分在，但也不是主要原因。之前也跟你讲过，有考虑独立的事情。”
    他说罢笑了两下，“只不过，和你的事，我本来是想等一切都处理完了之后，等你想清楚了再找你谈谈的，今天也确实有些突然，不过现在想来，也挺好的。”
    “嗯，我也就是有点惊讶。”程彦见人没有隐瞒，自己也试着说道：“我其实那天说的也是真的，我知道自己这条路不好走，所以……所以之前，我确实没有想过……”
    要在一起，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后半段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这也是实话，但是说出来未免让人想多，像是他人自作多情似的。但说到底，他也不想让霍昇轻易地就决定走这条路，以后再来后悔，毕竟他和自己不一样，不是不能喜欢异性，也还有霍小满这个存在。
    更何况，要是在一起之后，因为这些问题，再分开了，还能做朋友吗？
    问题放在眼前，他却不知道怎么去跟对方摊开讲。
    车靠边行驶了一段后，缓慢地进入了幼儿园旁的路边停车区，停下却未熄火。
    霍昇看了眼车载的时间，离霍小满放学还有一会儿，便转过身来，正视着对方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虽然之前我完全没有想过，你会对我是这种感情，但是知道后，我也在这几天，好好地，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若是当初没有成为朋友，或是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倒不会考虑那么多。”霍昇说着，低头笑了笑，“但是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再装作一切都不知道，让你以朋友的身份这样呆在我的身边，享受你对我的好。”
    “其实没关系的，我也说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用顾虑那么多。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也太……，”程彦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可能你一时不能理解，因为你从未进入过这个圈子……”
    一瞬间，程彦突然想到了刘椽他们曾经对他的言语攻击，那些话语，以及周围人谈及这些话题时的语气和眼神。
    “但是我知道，我也不想……”他继续道：“我也不想小满她以后……”
    “是，”话语突然被打断，霍昇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莞尔道：“确实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问题，但……该怎么说，这些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没必要为了偏见去改变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我要是就这样知道了，还当做不知道一样的和你做朋友，对你不公平。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明明知道你的感情，却不给于回应。”
    “当然，”不待对方开口，他便继续道：“要是直接拒绝，也确实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我也……我也不是不明白，所以我这几天，在和你完全不再联系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两者对于我自身而言，更希望选择哪一个。”
    “结果，哎，结果我也挺意外的，我发现，自己可能……还挺想你的。”他笑道：“所以我考虑过了，我想试试。凡事总归是有个开始，才知道可不可能。”
    程彦听了这番话惊讶极了，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他还没开口，就听霍昇又说道：“若是你不想，我不勉强。这么说今天确实是我有些鲁莽了，没有细问你的想法，要是你……”
    没有，真的没有过不愿意，程彦在心里立即就小声答道，可……
    也确实如对方所说，且不论自己没考虑过公不公平这件事，对方不可能就这么再也不再和其他人在一起了，就说到那时，自己还能放下吗，或是不含一丝多余感情的呆在对方身边？不用想，大概率是不能，那最终就还是回到陌生人。
    若是那样，他想，不如试一试。既然不在一起的话，就还是会不再相见，那倒不如不要去想象那些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就这么试一试。若是真的就能这么走下去呢……真的就……
    所以……
    “我愿意的。”程彦看着对方的眼睛终是说道，“我愿意的，虽然我可能，有很多地方做不好，但，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很开心，真的，”他说，“很开心。”
    霍昇看着眼前人渐渐泛红的耳根，和瞥向一边的眼神，不由地就心念自己果然是没有决定错。他温柔地笑了笑，抬手抚了下对方的头发，而后也不知怎地，一种莫名地冲动驱使着他轻拥对方，忍不住地就想实在感受一下现下关系。
    却没想，就在此时，车窗被人轻轻地被扣了两下，发出声响。
    霍昇听到后动作停顿了下来，原本沉浸在此时气氛中的程彦也一惊，连忙转过头去。
    随即，只见被老师抱在怀里的小胖妞，一手贴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就这么咧着嘴，笑地开怀地冲着里面喊‘哥哥。’
    程彦便瞬间被逗地笑出了声，而霍昇则是看了眼，便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想道，果然，还是对方想的全面些。
    这不，问题很快就来了。
    第46章 甜甜圈圈
    「唔，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
    霍小满也不嫌弃车窗上的触感冰凉，就这么拿手贴着，歪着头往里看。
    程彦见了，就将放在身上的衣服拿了下来，连忙开门去从老师手里将小家伙接过来，又跟老师道谢。
    老师跟在一旁，摇摇头说：“今天天冷，好多孩子没来上课，就小满和另一个小朋友来了。”
    “那也还是谢谢您。”霍昇也探出头来，同老师道谢。
    “哥哥，你怎么来了呀？”霍小满在老师面前还算乖巧，上了车，就不肯老实地坐在儿童椅上，非要抓着程彦副驾驶的椅背，一刻也不停地问。
    程彦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侧身握着小满的手暖了暖，就笑着说了句：“是想小满了呀。”
    “爸爸今天答应了要和小满去吃甜甜圈。”霍小满开心地说道，“哥哥那你也吃甜甜圈吗？”
    “是啊，就是接了你程彦哥哥，一起去吃。”霍昇笑着就接过话，“不过今天冷，我们买了回家吃好不好？”
    “好。”霍小满将脑袋重重地点了几下。
    说完，霍昇将放在一旁的大衣重新拿给了程彦，启动了车子。
    甜甜圈的那家，是家新店，最近也常能在推送上看到那家的广告。
    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店内满满都是人，程彦本还想着自己去排队拿，让他们等着的，可不想自己还没动作呢，霍昇就先他一步，推开了车门，还交代让他俩在车里等着。
    外面天寒地冻的，霍小满听见后就应道：“爸爸那你快点。”
    程彦虽没作声，但看着那人往外走的背影，没忍住地就轻轻扬了下嘴角。
    霍昇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没过多会儿人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整盒甜甜圈。
    香气溢满了整个车内，霍小满还没到家，就忍不住先让程彦拆了盒子给了她一个不说，一路上也兴奋地在后面前后摆着腿，时不时地踢一下副驾驶座的椅背。
    皮质与鞋面摩擦发出闷响，霍昇听到后就微微皱了眉头，却没有厉声责怪，只是随意地说了句：“霍小满，不许踢了。”
    结果霍小满也不知是在兴奋什么，反正是到家为止一刻没停。
    好在是距离不远，十来分钟后，车就进了停车场。
    等下了车，霍昇才发现，霍小满大致是因为好些天没见到程彦了，所以整个人都跟上了小马达似的。
    霍小满难得的下了车也没让人抱，而是一手牵着程彦就往电梯里带。
    她一路拉着人跑，程彦怕她摔了，也就只能跟着她快步上前。小家伙的个头不小，进了电梯，自己就垫脚把楼层按了，程彦站在她身后，见门要关了，连忙抬手按住了开门键，这才又让霍昇进了里来。
    霍昇手里拿着刚刚程彦盖过的衣服，和甜甜圈盒子，出声说了句：“谢谢。”
    却没想就这么一句话，程彦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其实从刚刚开始，程彦就多少有些紧张，好在霍小满一直在旁边分散着人的注意力，就多少好了些。
    这会儿连霍小满都不说话了，只是站在那仰头看着电梯里的数字，这下就免不了让他感觉空气里都流露着不同往日的气氛。
    十几秒之间，心跳跳了多少，程彦没能去数，也没敢去抬头看旁边人的状态。
    可他就这么微微低着头，却总感觉旁边的霍昇，相较他而言淡定的多。
    就像出了电梯后，人淡定地开了门，淡定地走进去给他拿了拖鞋。
    等后面的一大一小都进去了，他又淡定地给他们端来了水果，又问他喝不喝水。
    一切明明都只是平时常发生的事情，可现在放在这儿程彦总觉得对方像是多照顾了他一些似的。
    无意之中，脸上就起了温度。
    回来之后，霍小满也没闲着。她一路小跑地从餐桌上拿来了甜甜圈，一手递给了程彦，然后嘴叼着另一个就拖鞋一蹬地往沙发上爬。
    要放平时，程彦自然会拿起纸巾把她手给擦一擦，然后让她垫着吃，可今天人紧张着，什么也没想起来不说，还直接让这小家伙的小手，呼地就贴上了脸来。
    霍小满满是面包碎的小手捂着程彦的脸颊，瞪大了眼睛说：“哥哥，你脸好红啊。”
    正好将水递过来的霍昇看到这一幕，随即就抬起手背试了下程彦的额头上的温度，问道：“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程彦被这么一问，才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
    霍小满坐在一边，将手收了回去，眨着眼睛看看她爸又看看程彦，小声地问：“发烧是生病了吗？”
    “嗯。”程彦轻轻点了点头，稍稍拉开了点距离，到沙发的另一头坐了下来，跟小满说道：“你别靠我太近了，我怕感冒传染。”
    霍小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吃起了甜甜圈。
    程彦也确实是发烧了，不过是低烧。
    他看了眼温度计上的数字，就问道：“要不我先回去吧，免得待这边传染给小满就不好了。”
    结果霍昇倒是没直言反对，只是笑了笑说：“那你回去，有人照顾吗？”
    “不用的，”程彦晕乎着还不想给人添麻烦，“我一个大人，发个低烧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大人，”霍昇拿起体温计，就转身递给他了一张退烧贴，“大人还把自己折腾发烧了。”
    “那是因为……”程彦想反驳，却想了想没好说下去。
    霍昇看了眼他，见他不说了，就抿嘴笑着摇了摇头，进去倒水。
    而一旁的霍小满偷偷摸摸地盯着这边看了一会儿，就趿着拖鞋哒哒哒地去找了她爸。
    等她再转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跟她爸商量好了，还是怎地，拉起程彦的手，就小声说：“我跟爸爸说了，说哥哥你生病了，肚肚痛，要住在小满家。”
    程彦还正在往脑袋上贴退烧贴，听到这话，他动作一滞，整个人瞬时怔住了。
    而后看着眼前咧着嘴笑得开心的‘好心人’霍小满，他不禁咬了咬下嘴唇，也不知道该是感谢还是感叹。
    直至冰凉的退烧贴完整地贴上他脑门，程彦脑子里都还晕乎地想着。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47章 对象是啥
    「昇哥，晚安。」
    -
    最后程彦还是没住在霍昇家里。
    一来，他确实不好意思，不想才刚在一起就这么住在一个屋檐下，免不了自己胡思乱想，加重病情。二来，霍昇大概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所以来回沟通了一下，又加上饭后程彦烧退得差不多了，霍昇就将小满哄睡后，开车送人回了家。
    下了一天的雪总算是渐渐弱了下去，路灯照得周边星星点点地泛着光。
    程彦坐在车上，一路上都在思考今天的那些事情，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可等车停到位了，霍昇的手背再次抚上他额头的时候，这些话，又被冲得一字不剩，像是转化成了细微的电流，在自己的每处神经里来回跑动着。
    他感觉自己又开始紧张了，甚至会去猜想，霍昇接下来会不会把今天下午的那件事，再执行下去。
    但霍昇只是笑着跟他说，“注意保暖，明天下班了我再来接你。”
    “嗯，好。”程彦稍稍失望，也没有计较内容，只是动作缓慢地推开了车门。
    可就在他要关门的时候，霍昇又出口喊了声：“程彦。”
    被叫住的人微微低头，看向里面的人，待了两秒。
    只听对方声音温柔地说道：“晚安。”
    听到这话，程彦心情就突然又好了起来，稍稍抿嘴笑了下，便也回了句：“晚安。”
    -
    按理说，感冒不是大病，却也还是要注意休息。
    霍昇的短信里是这么说的。
    但对程彦而言，今天实在是太重要了。
    所以到了睡前，他就多冲了会儿热水澡，又补了顿药，等躺进被子时，念着自己舒服多了，就还是没忍住地从床头抽屉里抽出了那本厚厚的日记，趴在被窝里，提笔记上了日期。
    若是平日记录，几句话的事倒也不碍事。
    可他今天脑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想一点写一点，就一不小心写到了深夜。
    兴奋的有，开心的有，担忧的也有。
    总之是想到的全写了。
    而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程彦也不知道。
    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过午，连带着手机上也堆满了他人的联络。
    苗瑜的几条，梁晨的几条，还有……霍昇的。
    程彦犹豫了下，将前面几条都忽略，只点开了霍昇的。
    看到内容的一瞬间，程彦就不禁笑着倒进了被窝里。
    霍昇像是老师对小孩子查岗一样地说：【起来没？起来了记得去吃中午饭，今天大概可以按时结束，到点你就在家呆着，我去你家接你就行。】
    说完还叮嘱道：【感冒好了吗？记得穿厚些。】
    程彦看了眼信息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便立即回了过去：【刚起来，马上就去吃。】
    谁知对面也不知是正在等他信息，还是正巧闲就看见了，一个【好。】字没让程彦等上几秒就迅速地回了过来。
    伴随着这个字手机还多震了下，上方也不出意外地弹出苗瑜的名字，说是有一条新信息。
    程彦无奈下就打开了这姑娘发来的东西，结果一看，也没能止住就直接笑了出来。
    苗瑜问：【程彦，你说，男人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会穿的花枝招展的？】
    【（图片）】苗瑜发来了偷拍证据，就说：【我一直觉得这几天昇哥像是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昨天是发生什么了，今天一下就天蓝蓝海蓝蓝了。】
    说完还惊讶道：【而且，你知道吗？我们刚刚最后决定说开送别会的时候，有人开了玩笑说，要是昇哥走了，我们就没有男神可以追了，昇哥居然回了句，他有对象了。他有对象？谁啊？这么强。】
    程彦忍不住地把头埋在枕头上闭气忍了会儿笑，然后回道：【不知道。】
    而再翻去梁晨的消息，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内容，询问知不知道对方是谁的，程彦便回了句：【你怎么现在也这么八卦了？】
    梁晨很快地回过来一个：【啧，女人的好奇心。】
    看完，程彦也就没再回了，仅是将手机扔在一旁，自己去厨房里弄了点东西吃。
    大概是到了年末，项目组也没有新案子做。
    就一个做饭的时间，苗瑜就又跟着发来了不少信息。
    程彦照例是看了一眼，全部都没有回，只是将那些偷拍都一一保存进了手机。
    而等到霍昇下午来接他的时候，见到对方的瞬间，程彦就没忍住地想，这人穿天蓝色，确实看起来还挺年轻的，特别是怀里还抱着一个粉胖粉胖的小家伙，就看起来更是显小了些。
    这幅样子，程彦止不住地就多看了几眼。大概是因为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身份也变了，前些日子都还能直视对方观察的他，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了视线。
    霍昇见了他这模样，也全然当作是害羞了，就微微一笑地，主动询问起他晚上想吃什么。
    “呃……”程彦拿不定主意，想了半天又见人不说，只好提议道：“要不买点菜回家做吧。”
    结果霍昇还没答应呢，一听到程彦做饭，霍小满就欢呼了句：“小蛋糕。”
    这下程彦才感到轻松了些，笑出声来。
    可就在他正准备答应的时候，突然就听霍昇摇摇头否定道：“你昨天才吃了甜甜圈，今天没有小蛋糕。”
    “嗯？”霍小满就一脸听不懂的样子，继续念叨：“小蛋糕。”
    霍昇见状，便丝毫没客气地立即把她放了下来，说：“那你自己去问程彦哥哥，问他给不给你做小蛋糕？”
    却不想，满心希望的霍小满还没抱上程彦的大腿，程彦就直接叛变了，同样回道：“今天没有小蛋糕。”
    小家伙这便是一个生气，直接转身，一头就撞在了车门上。
    发出‘砰’的一声响。
    而后，只见小家伙一屁股坐了下来，捂着脑袋，眼睛里直接充满了泪水，可怜巴巴地只看向旁边的那个。
    程彦这便是无奈得厉害，连忙蹲下/身去安抚霍小满，一面又无助地朝着霍昇看了过去。
    最终，也不知是这一撞头打动了她爸，还是程彦无助的眼神挪动了她爸心中的坚石，总之，她爸最后终是摆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摇了摇头，失笑道：“不能是小蛋糕，但是可以是别的。”
    听见了这话，程彦这才又小声地跟霍小满商量说：“没有小蛋糕，我们可以做拔丝苹果，好不好？”
    “爸似苹果？”霍小满眨眨眼睛，将剩余的那点眼泪都挤了出来，而后看着眼前人重复道。
    程彦便连忙点了点头，趁着没哭了，就把她重新抱了起来，安顿在后座的儿童椅上。
    因为有了这一出，霍小满像是跟她爸赌气似的，超市里一路都坐在购物车里，指挥着程彦去拿这个又拿那个。
    而被指挥的这位也因为一时叛变的心虚，任劳任怨地容着她的要求，在购物车里堆满了她爱吃的甜食和水果。
    没了节制和控制的结果，就是买了整整一大购物车的。
    等到结账的时候，旁边的阿姨一看，就感叹说：“你们这是买了一个星期的食材吧。”
    这话便惹得程彦在一旁稍稍红了脸。
    结果这阿姨说完还不算停，一边给人结账，一边就又是夸程彦长得俊秀，又是夸霍小满长得可爱的。
    直到霍昇拿起了手机，准备为两人买单时，阿姨才发现，原来这边才是孩子她爸，便连忙又朝着程彦问道：“哎哟，我还以为你是孩子她爸呢。看你这么年轻，有对象了没啊？我家隔壁那小姑娘可好了咧，要不小伙子你留个联系方式，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话音落地，程彦就隐约地感觉旁边人的视线转向了他。
    他顶着个红透了的脸，老实地答：“那个谢谢阿姨，我有对象了。”
    随即，只听旁边人像是发出了一声笑的气息，使得他头也不敢抬，也不敢去看旁边人地就这么出了超市。
    所幸外面的天气冷，程彦脸上的温度在出门后没过多久就迅速地退了下去。
    只是他也没想到，温度是退下去了。
    才刚上车，霍小满就扒在他副驾驶座的椅背上问了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问题。
    “哥哥，对象是什么东西？”霍小满问，“可以吃吗？小满也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2更！
    第48章 亲近一点
    「我就是想，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
    -
    “嗯……就……”程彦有点犹豫，怎么想都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答。
    可他看着眼前这个脑门上残留着被撞红的印记的小家伙，又忍不下心不回答。
    他无奈，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旁边刚坐上驾驶座的人，然后便见识到了什么叫亲生父母忽悠起孩子来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就像众多父母都会告诉孩子他们是隔壁街道口的垃圾桶捡回来的那样，霍昇笑了笑就仍是用着平日里温柔得体的声音同她说道：“对象就是皮皮。”
    “皮皮？那小满有？”霍小满又问。
    “嗯，小满有。”霍昇冲着霍小满肯定道。
    霍小满就“耶”地一声欢呼，咧着嘴开心地在后面咯咯直笑。
    霍昇冲着程彦微微一笑，示意解决了。
    留下程彦忍不住地想：皮皮又是谁？
    这个疑问，程彦在做饭的时候就一直在思考，但是也没能得出答案。
    他将炒锅里的菜秤盘，然后又从另一边端出的蒸锅里端出蒸鸡蛋，就听见有人进了里来。
    程彦听着步子的不紧不缓，便说道：“饭好了，喊下小满吃饭吧。”
    却不想没听到后面人离开不说，越靠越近，这便使得背着身子的他，莫名地就有点紧张。
    看到穿着灰色家居服的胳膊从自己身侧伸向台面，他感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可霍昇并没有多做动作，只是侧身冲着他莞尔，而后从他身边端走了已经盛好的菜品。
    程彦这便是稍稍有点失望，但转而一想，又忍不住在心中责备自己干嘛那么心急。
    明明才确认关系，对方只是不习惯呢。
    这样……好像也不太好。
    他止不住地咬了咬下唇，等人出了门，才跟着转了身。
    客厅的霍小满还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双眼盯着电视一动不动，听见她爸喊了她，就依依不舍地一边看着电视里的动静，一边往餐桌上挪。
    霍昇虽是平时也算常惯着她，但在一些习惯上也并不是没有要求。他见着她挪得像蜗牛一样的步子，就出声道：“小满，快点。”
    霍小满听见第二遍，这才又稍稍挪得比蜗牛快了那么一点点。
    一顿饭三个菜，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给吃了个干净。
    程彦本还想着会剩下一些的，见着霍小满把盘底的糖都恨不得揭起来揣兜里了，便没忍住开心了好一会。
    饭后程彦本说要收拾的，却被霍昇把活都抢了去。
    没了事做，他又不好意思一直呆在厨房那相对闭塞的空间里同对方独处，犹豫了片刻，就最终还是依了对方的话去了客厅陪霍小满。
    霍小满精神十足，离开了餐桌，就脱了鞋上了沙发，背靠沙发椅背站在那继续看她的动画片。
    电视里传出的对话，使得程彦忍俊不禁。
    没过一会儿，站在那的小家伙看完了那一段，就也冲着程彦咧嘴笑：“这个老虎是个怪兽，我早就知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霍小满一脸得意。
    一旁的程彦见着了，就顺着夸她厉害，乐得她在沙发上又蹦又跳。
    霍昇从厨房擦了手出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见两人相处的很是要好，也没止住地就欣慰地扬了杨嘴角。
    本就分了三分注意在厨房那边的程彦，便没能成功‘错过’这个笑容，反而是原本同霍小满疯闹而发出的笑容中，不意间就多了份害羞。
    好在霍小满闹劲大，蹦着蹦着就忍不住想拉着两个大人一起疯。
    难得坐下来那几分钟，还不停地跟个小忙人似的，拿着桌上的水果递了这个又喂那个。
    这便使得原本在这关系变化中，显得稍稍有了那么些不同的气氛，也无形中恢复回了之前的样子。
    因为在家里吃了饭，就再做外出的打算，没了事情，霍昇和程彦二人，便也就耐了性子陪着霍小满在这里瞎忙活。
    只是，电视里的播放的内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动画片变成了英文电影。
    那之后，许是剧情引人入胜，又或是能量终于被消耗光了，没一会儿，连着霍小满也安安静静地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靠在沙发背上一起看起了电影。
    时间，便在这无意识中加了速。
    窗外的雪一早就停了，只剩下了留在窗台上的白团子，和路边堆积的小山包。
    程彦等着霍昇给小家伙哄睡了，就提议说要离开。
    “我开车送你吧。”霍昇听罢便问道。
    “没事，”程彦轻声说，“我走回家也不是很远的。”
    可霍昇听到后却也没顺着他的意思，而是拿起了车钥匙，微笑着说了句：“外面冷。”便先他一步出了门。
    见状，程彦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又稍稍窃喜。
    难得的一天，终于到了这会儿有了独处的时间。
    车内空间狭小，两人却也没有说话，直到车在程彦家楼下稳稳停下了，霍昇才突然失笑道：“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程彦一时没明白。
    霍昇却忍不住地边笑边摇头道：“你还记得，我们今天看的电影么？”
    “嗯。”程彦更是疑惑地点点头，静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霍昇接下来什么也没说，就紧紧直勾勾地看着他。
    程彦片刻间便被看得有些脸红，心里也忍不住胡乱猜想，是不是今天电影里的哪个场景，让对方联想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而就在他即将忍不住去解释他的那点‘想亲近’时，就听霍昇又开了口。
    他说：“你记得，小满今天是跟我们看了一整个全程吗？”
    听到这些，程彦突然松了口气，想着大概不是自己心里的那点事，便顺着回想了下，而后再次问道：“全程怎么了？”
    “你有没有注意到，”霍昇就解释说，“小满既听不懂英文，也看不懂字幕，亏得她还跟着我们看了一整个过程。”
    听罢，程彦大概愣了那么几秒中，反应了下。等反应过来了，就也不禁笑出声来。
    而就在他还微微垂头笑着的时候，旁边人不知怎地，就伸手将他的下巴稍稍抬起，凑过来在唇角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这一切发生，大概也就几秒中的时间。
    程彦也在瞬间柔软的触碰后，因惊讶而怔住了。
    随后，等他反应过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慌了，嘴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和脚也像是怎么放都不合适。
    只听对方轻声笑了出来，问他，“是不是太快了？”
    程彦立即便在混乱中寻找起合适的应答，可他也没想到，这混乱中有些意外总归是要发生的。
    就像当他自己突然老老实实地回道：“没，没有。”又在下一秒，立即解释说：“我就是刚刚突然想到个问题。”
    而后再等着人问道：“什么问题？”的时候，他又答了句：“啊？就……皮皮是谁？”
    说出口的那个瞬间，程彦的脸一瞬就红了个透彻。
    他想，大概……最丢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应该……有可能……之后会小修，（噗通一跪）。一直没写到满意就拖了好久，对不起，（二次噗通）。
    第49章 有点吃醋
    「想找人分享喜悦，又怕会给你添麻烦。」
    -
    “皮皮？”霍昇听到这个问题，也愣了一下。
    “啊？没……没有，不是，不是……”程彦却比他更加慌张说道：“不是的。”
    而后不等对方反应，他红着个脸咬了咬下唇，就丢下一句，“我，我先上去了。”连忙开了车门溜走了。
    被这么留下的霍昇，看着那人一路逃跑的架势冲进了公寓楼里，缓缓反应了过来，这才低头笑了出来。
    楼下的人缓慢地启动了车子驶离了小区。
    楼上的人则是关上门就立即捂住了自己的脸。
    刚刚那一下……亲到……
    程彦手指轻轻抚向自己的嘴角，胸腔内擂鼓作响，像是要从中蹦出来似的，脸上的笑意也全然压不住。
    他疯狂地想同其他什么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可……可能和谁说呢？
    程彦不知，想来想去，也只是在给梁晨的对话框里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字，然后又全然删了去，摇摇头直觉得自己幼稚得很。
    放下手机往里走，没走两步，手机倒是先响了起来。
    程彦抽出一看，便发现竟然是梁晨意外地发了信息来。
    梁晨说：【你刚刚在聊天框里打半天字，打什么呢？最后也不发过来？】
    【你才是，怎么一直盯着手机，看什么呢？】程彦见到也就不客气地回了过去。
    【哈哈，有点事儿拜托你。】梁晨也就直说了，【过两天不是元旦吗？你能不能陪我去办件小事？】
    【什么小事？】程彦问。
    【哎，家里给介绍的相亲，你就陪我去一下呗。】对面也没多隐瞒地说。
    【嗯？】程彦不明白了，【你相亲我去干嘛？】
    梁晨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没再发信息。
    电话是秒接起，梁晨立即就笑道：“我是觉得，这次相亲的对象之前也没聊过，就想叫你帮忙坐在旁边参谋一下，我安心。”
    “这有什么可安心的？你带个男的不太好吧。”程彦犹豫着说。
    可梁晨这一听，就小声解释说：“其实，本来不是相亲的，家里有点那个意思，但是没说明。所以我总感觉两个人吃饭，像是约会似的感觉不太好，万一看不合眼想饭后溜走，总得找个理由不是？”
    程彦想了想觉得好像是有点道理，加之梁晨鲜少拜托他这些事，便迟疑了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
    三天后，元旦。
    程彦一大早就接了梁晨的电话，要他记得到约定的咖啡馆等她。
    咖啡馆倒是离程彦家也不远，听到这个地点后，程彦就想到了梁晨八成就早已算准了会让他来。
    程彦和梁晨约定的时间，要早于另一个人一个小时。
    到的时候，店里的服务员一见是两个人，就笑嘻嘻地往双人座位上领。程彦连忙解释后，换成了四人桌，梁晨一坐下就好奇地不行地同程彦问道：“你前几天到底是想跟我说什么？我都差点忘记问你了。”
    程彦本还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转而想起那天的事就答道：“没有，并没有什么事。”
    “真的？”梁晨一脸并不相信的样子，“那你犹犹豫豫的打字半天十几分钟呢。”
    “哪有那么夸张。”程彦便被逗笑了一般地想把这个话题略过去，“我只是……”
    “只是什么？”梁晨问他。
    “只是太久没去上班，突然想起你来了。”程彦答。
    “那我可感动死了。”梁晨也不当回事地就笑他撒谎。
    程彦其实的确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想找人分享。可他也明白，毕竟这些事情不太适合和他人去说。
    可过去的时候一直是和自己较劲，有些难过经常都自己压在心里过去了，现在的这些喜悦，却总感觉像是压不住似的。
    他张了张嘴，想了下还是没说。
    没聊上几句，梁晨约的人就提前到了。
    程彦见着人了，才明白过来，梁晨为何一定要拉上他来这里。
    那人虽是梁晨父母那边牵的线，可程彦也认识，是他和梁晨二人的初中同学。
    叫什么程彦是记不清了，但是对这个人的样子，他还是有印象的。
    可对方不一样，对方见到程彦之后，就热情地招呼道：“程彦？我没记错吧。”
    “嗯……嗯。”程彦小幅度地点点头。
    不过，不待他想起，对方就介绍道：“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张阷。”
    “嗯，有点印象。”程彦也诚恳答道。
    发现是旧日同学后，聊天意外地和谐。
    程彦虽是没说太多话，但也算是在这里起到了扩展话题的作用。
    “说起来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俩还是这样关系好。”张阷说，“不过虽然我记不清了，程彦感觉上和初中区别还挺大的。”
    “有吗？”程彦随口一问。
    “有吧，”梁晨接过来，“我记得你刚开始还好，就是普通的安静，初三到高中那段时间，怎么说，意外的安静？”
    “什么是意外的安静，程彦初中的时候不是还挺活泼的吗？”张阷笑着同梁晨讲。
    程彦便在一旁微微地摇了摇头。
    梁晨见状问他，“怎么？你不赞同吗？”
    “不赞同。”程彦坚定地表示道，便惹得一桌笑了开来。
    三人这一下午的时间里，很是将初中时候的很多事回忆了一遍，时间也过得飞快，一眨眼间就到了晚饭时间。
    因为没有预想中的那种不顺，张阷提出去吃饭之后，梁晨也就没多做顾虑地拉着程彦一起去了。
    甚至于后来张阷提出来难得见一次不如拍张照的时候，程彦也参与其中，一起合了影。
    这合影倒是小事，程彦也没在意。
    可他却没想到，梁晨竟然会觉得这张合影不错，转而发了朋友圈。
    以至于，第二天的程彦正在霍昇家里给这父女俩做咖喱饭的时候，某人从后面悄无声息地就贴了过来。
    程彦感受到人来，莫名地生出一丝紧张。
    他关了火，语气努力保持着自然地交代说让那人盛饭，可不想那人不光没有盛饭，还双臂扶向台面，将他困于其间地低声问：“你是不是和梁晨出去吃饭了？”
    “嗯？是啊，就……见到老同学了。”程彦老实答道。
    谁知，紧接着霍昇就这么将下巴稍稍往他的肩膀上一放，双唇近乎触碰到程彦耳边地说：“我也没想什么，但不知道怎么了，见到你笑得那么开心，有点欣慰，也……该怎么说呢。”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好像有点吃醋。”
    第50章 臭臭的错
    「我好像圆梦了，梦里向你走了61步。」
    -
    “啊？”吃醋？程彦的脑子里一瞬间炸了开来，吃醋……是因为喜欢的那个吃醋吗？
    霍昇莞尔，直起身子来拨弄了下程彦的刘海，“怎么一惊一乍的，吃醋不是很正常吗？”
    “就……没有想到。”程彦小声嘀咕，“我以为……”
    “以为什么？”霍昇问，“以为像我这样的就不会？”
    “嗯。”程彦点点头。
    霍昇便轻叹了口气，笑着解释说：“是不会多想，但，还是会吃点醋的。”
    程彦听得心里欢喜，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说。
    结果霍昇见他不言，便转身替他将饭菜盛好，说道：“你怎么又脸红了，这么害羞。”完了还抬手揉了揉程彦的脑袋，端着餐盘出去了。
    留下程彦一人在里面深呼吸了下，感觉自己紧张的指尖都有些发麻了。
    这样的相处模式，程彦虽是在脑中模拟过成百上千次，可单纯想想自然只会是心里期待一下，这真的放到了现实里来，连呼吸都有些不敢似的。
    好在霍昇真的很温柔了，毕竟这个年龄的恋爱，很难再像学生时代从牵牵手什么慢慢慢慢……
    程彦咬着筷子，看着那父女两人，微微扬了下嘴角。
    所以说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自己只是需要习惯，试着……试着融进去就好。
    当然，有这种心思的人，倒也不是只有程彦一个。
    饭后收拾的时候，他一进厨房，霍昇就也紧跟着进了里来，意思是帮他一起收拾。
    程彦起先还心里偷笑了下，不知这人想什么呢。等人微微靠近了才发觉，好像这人的主要目的，不是帮忙。他见人立在一边侧身看着他也不说话，便主动地问道：“你干嘛站在这里？”
    “陪陪你。”霍昇极其自然地回道。
    “这有什么好陪的，洗个碗而已。”程彦故作轻松地这么说着，泛红的耳根却直接出卖了他。
    霍昇见了便笑着再次靠近了些，低声同他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多陪你会儿。”
    “嗯。”程彦听在耳中，没忍住地笑了出来，就没再多反驳他，只是抬手开了水，冲刷起池中的泡沫。
    水流打在手背上一瞬清凉，稍稍中和了羞意带来的热量。
    程彦一边听着旁边人的动静，一边缓慢地收拾着水池里的碗盘。
    偶尔靠近的脚步，在没人说话的厨房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他本还想着不去看对方的，可等人真的靠近了，他又觉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地想躲，加之霍昇也有点逗他的意思，每每靠近了都是帮他个小忙，又不是真的要做什么。
    程彦的心思就在这片刻间来回起伏了好些回。
    客厅里的电视上还播放着动画，声音隐隐约约地隔着门也可以听见。
    厨房里即便是无声的互动，也莫名地披上一种细微的紧张。
    这种紧张感程彦以往是不太喜欢的，可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刻，就像是一种刺激，推着他像人靠近。
    可长久以来的那种自卑与胆怯像是不易越过的高石，拦着他的脚步。
    好在他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被门锁开合的响动推了一把。
    他张口喊道：“昇哥。”
    等人转了身，他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那个，我可以，要一个拥抱吗？”
    外面的动画片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小动物们的欢呼声，还有几句对话，和门再次闭合的声音。
    霍昇听罢虽是微怔了下，可下一秒，他也没忍住就靠近了人，微微地抬了抬嘴角。
    一个拥抱，单纯，又带着一种亲密。
    他张开了双臂，应了对方的要求，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而程彦真的触碰到了对方胸膛的时候，也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霍昇。
    起初带着紧张，真的被拥入怀抱的那一刻，又突然地安心。
    像是长久以来的自我怀疑在这瞬间都被抚平了，像是长久以来的自己想要的美梦终于被人兑了现。
    霍昇温柔地问他：“喜欢这样？”
    他便毫不犹豫地肯定：“嗯。”
    这肯定的答复一出，程彦也就感觉揽在自己腰间的双臂，稍稍收紧了些。
    对方微微垂着头，呼吸就打在耳边，他静静地享受着这种温暖，一种异样地冲动却莫名地像是从脚底慢慢地推了上来。
    这种冲动使得他稍稍抬头，看向对方，而对方也是如此。
    呼出的气流便在两人中相撞交错，感染着周遭的空气。
    程彦感觉自己如同受到了什么东西的蛊惑，脑中也跟着混沌了。
    他清楚看见霍昇眼睛里渐渐靠近的自己，也感受到了近在眼前的丝丝暖意。
    这一瞬，他忘却那些羞意，只是纵容着自己的本能去寻求亲密。
    可也就正在这一刻，被压在霍昇背后的门，突然发出了好些拍打声。
    哐哐哐。
    这声音急促而响亮，将紧差分毫的两人迅速拉了开来。
    随即，程彦还未来得及将自己看向对方的视线彻底地收回，就听外面传来了霍小满的声音。
    她喊：“爸爸，我要拉臭臭。”
    第51章 我想你了
    「有点想你，想见你。」
    -
    听到这声，霍昇是哭笑不得。
    他看着程彦侧在一旁又稍稍泛红的脸，将人拉近了些，轻轻地在嘴唇上触碰了一下，这才出门牵着小胖妞的手去往里走去了。
    被留下的程彦咬了咬嘴唇，等人走了又偷偷地往那边看了片刻，确认到两人都在走廊上消失了，便转身出了厨房。
    方才那下虽说就是个小意外，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程彦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慌，像是不小心被老师撞破正在玩手机的学生一般。
    好在霍小满到底是年龄小，压根注意不到这些与平日的‘小不同’，解决完了自己的臭臭，扭头出来就又往程彦的身上爬。
    霍昇跟在后面，出来就见到这幅景象，不免就同霍小满喊道：“你手上全是水，转头你就往你彦彦哥哥身上擦。”
    霍小满听到后，立即就一脸不好意思地咧着嘴边笑还边将手背在自己身后蹭了蹭。
    程彦便被她赖皮的样子给逗得笑了出来。
    -
    请的年假到元旦假期结束，也就没了。
    虽说不是春节，可到了办公室，大家还是互相道着新年快乐。
    程彦跟着坐下的时候，还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直至等着上午快要结束的时候，新部长和刚调来的组员，拉着一起开了个会，他才缓缓反应过来，里面的那间小办公室里确实已经换了人。
    当然不习惯这事儿的，倒也不是只有他一个。
    中午，苗瑜戳着筷子在饭粒拨来拨去都没夹起来吃上一口，就也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说：“程彦，我好不习惯。”
    “什么？”程彦愣了两秒，像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样。
    苗瑜便见状，继续地抱怨道：“我是说，没了昇哥，汪哥和梁助理的日子，好不习惯。”
    “哦。”程彦闻言点了点头。
    “哎！”苗瑜听到就急了，‘啪’地一下将筷子也放了下来，可片刻后，她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这么淡定的样子，还是叹了口气说，“哎，还是你好，汪哥调走也就算了，昇哥也辞职了，就连梁助理……”
    “对啊，梁晨怎么了？”程彦突然想起来。
    “啊？”苗瑜的话被打断，过了好几秒才说：“哦，梁助理没怎么，就好像是生病了，给请了假，等假期完了回来，还不知道在不在我们组呢。”
    “这样啊。”程彦点了点头，想了想苗瑜说的也是，确实感觉有点空荡荡的，便没做安慰地只是听她继续讲起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的那些琐事。
    原来，胖子的调走，是霍昇离职之前就决定好的，虽然不算是调离了公司，却也是换了个大部门，连楼层都没跟程彦在同一层，以后也基本难遇上。
    而新来的这个部长，在元旦假期前就有和大家打过招呼，而且是带着项目来的，所以听了苗瑜讲的那些，程彦心里算了下，便发觉不出意外就是要从今天开始，回复之前的忙碌状态了。
    路过走廊时，他忍不住地往小办公室里看了一眼，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这种情绪到了下午开日程会议的时候，就更是明显了起来。
    新来的这个部长和霍昇的行事作风有些相近，但是说话方式大有不同，程彦听着对方在屏幕前快速地讲着注意事项和每个人的任务的时候，就不禁有点走神。
    霍昇的声音，要更温柔和缓，平时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像是话里都透着点甜，而凑近了耳根说话的时候，话语中就带着点低哑，融着气声，就更加……
    他想着想着，就不意忆起了那句‘喜欢这样？’
    可惜……程彦连忙打住了思绪，抬头看了看摆在眼前的项目安排的纸张，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会议在一个小时之内就结束了，苗瑜和程彦也回了自己的座位。
    程彦将项目安排的列表仔细看了一下，就发现这次的项目时间安排上比之前要紧凑不少，加班是必然免不了。
    好在昨天霍昇送他回家的时候，在车上交代了说最近估计也是比较忙，程彦靠在椅背上想了想，便转去洗手间拍了拍脸，等回到座位上，就开始集中精神做起了自己负责的那部分整理。
    冬天还未过去，办公室里的中央空调发出细微的震动声，和偶尔路过的同时讲话的声音参杂在一起，而后渐渐消失。
    精神集中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当程彦缓过神来，靠在椅背上伸懒腰时，苗瑜和其他的组员已经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回家去了。
    程彦虽不是不想回家，但回家一来是工作会积累下来，二来是他心里多少念叨着想尽快的做完，好腾出时间来和那人见面，心里就不免从一开始就有些着急。
    不过，毕竟是项目初期，压力并不是很大，程彦便看着已经空掉的办公室呆滞了半晌，而后起了身，走到一旁的饮水机里接了杯水。
    杯子还是那天买的杯子，从饮水机处，依然还是可以看到小办公室里的全部样貌，程彦见着新部长应该是走了，就纵容着自己站在机器前抿着茶杯多看了会儿。
    办公桌上的摆放已经全然变了样，程彦多少有些遗憾，倒也不至于难过。可就在他休息的差不多，准备继续回去加班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窗台上的小绿植不见了。
    是霍昇带走了吗？还是丢掉了？还不如放他办公桌上呢，程彦正想着，横在桌角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这亮光在办公室里不甚明显，可程彦还是注意到了。
    他端着他的茶杯，疾步走向手机，就发现是接收到了对方来的通话，待接通的界面还一下一下的闪着光。
    程彦心里怦怦跳，他迅速地接了起来，却又小口地呼吸了一番，才开口道：“喂。”
    “在哪呢？还在忙？”对方的声音迅速地传了过来，和他下午在会议室里心底评价的那般一样。
    “嗯。”程彦抿着笑应道，解释说：“有新项目，我想早点做完，所以留了多做了会儿。”
    说完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我怕你在忙，就没有联系你。”
    霍昇听罢，在电话那头低笑了两下：“这有什么，你联系了，我就算当时没回你，之后空下来也会回的。以后想到什么就联系就好了，不用顾忌那么多。”
    而后，也不等回答，又问道：“那你现在空了吗？我正好忙完了，从公司楼下路过，接了一起回家？”
    “嗯。”程彦便隔着电话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随即霍昇就像交代给霍小满那样地说道：“那你在办公室老老实实地等着我去接，到了给你打电话。”
    而等挂了电话，程彦不由得就将自己发热的脸对着有些凉的桌面贴了贴。
    然后又等了片刻，他猛地又将头抬了起来，握着手机，咬了下嘴唇，然后对着对面输入了一条信息。
    【我就是想你了，你不在这儿，就有点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去旅游了才回来，不好意思。
    第52章 我也想你
    「有些话我并不擅长说，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
    当霍昇看到这条短信时，他的车才刚在写字楼楼下停住，等的人也正从大门里走出来。
    而作为短信来源的程彦原本也就是一时鼓劲，等反应过来了又是羞的自己埋在臂膀里换了好一阵，再待到现在看到了车里的那人轻轻扬着嘴角看着手机，就整个人都感觉耳根隐隐地发着烫。
    不过，毕竟是自己先见着了，还能挤出那么几十秒控制自己表情的时间。因此，程彦上了副驾，就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柔声问道：“你刚是在附近吗？看你过来还挺快的。”
    “嗯，”霍昇听他这么问，微微低笑了一声，然后看了对方一眼，“是离这儿不远，倒是你怎么了？刚恢复上班第一天就加班，这次案子比较急？”
    “嗯。”程彦轻轻一点头，犹豫了片刻说，“新来的部长，好像也比你急性子。”
    霍昇听罢就笑了出来，启动了车，待缓缓驶出又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大概，”程彦看着前车窗一闪而过的风景，转而看着人笑了笑，这才答道：“就听上去觉得他说话有点赶，不像你。”
    “嗯？你这是在夸我吗？”对方听完就笑着问道。
    程彦乐得厉害，“是啊，是在夸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跟小满一样了。”
    “那不一样，”霍昇立即就回了过来，“是小满遗传我，你之前没发现罢了。”
    程彦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笑着没有再回话，倒是霍昇主动交代起了，说是后面几天要去出差，还交代他想人了就一定要发信息。
    他坐在一旁知道旁边人定是话中说的是刚刚短信的事儿，想了想就还是小声“嗯”了下，也没等人再提。
    不过，霍昇的好心情也明显得很，一路上嘴角都噙着笑，明明忙了一天了，眼神里却也印着光亮。
    下车的时候，他稍有歉意地同程彦说他回来了，就暂时有几天不用忙了，可以多待在一起。
    程彦虽是有点舍不得，但还是想了想说：“你把事情办好就行，不用那么慌。”
    霍昇便轻轻抚了下他的颈侧，笑了笑没说话。
    -
    两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那天的程彦虽是答应了想人了就发短信，可到头来一周加班到了晚上，回去了又洗漱完成时间又有些晚了，到了最后，这一周以来，最多也只是互相道了几句问候，和叮嘱对方按时吃饭。
    工作摆在眼前，也不是为了爱情可以任何都不管不顾的学生了，程彦坐在办公桌面前，盯着电脑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想到，可好像还是真的，有点想那人。
    周末的时候，程彦回了老房子那边。
    程母算着今年过年的时间，饭桌上就问了程彦过年前后那几天要不要回老家。
    回老家倒也是他们家的惯例，但往年有时候忙，程彦也有过那么少数几次一个人在蓉城的经历，只是这次不是因为忙，倒是考虑到大概霍昇是过年要留在蓉城的，所以他想了想，就还是答应了仅初一初二回去。
    程母见他最近气色还不错，便也没多问缘由，全然是当他工作忙，顺口就同他说了句：“那你记得给你那一起的同事带点新年礼物，处好关系。”
    “嗯，好。”程彦老实地应着，心里却不由得紧张了片刻。
    毕竟算起来那人也算是一起的同事，前领导。
    前领导回来得也让他有些意外，他刚别了程母正思考着要发什么信息给对方问问对方是不是回来了呢，就见那人的车停在自家的公寓楼下。
    着程彦没忍住地快步走了几步上前去看，却发现车里黑漆漆的一片，人也不知道去了哪。
    他想了想，便一边拨弄着手机，一边往楼上走。
    而后，没过上几分钟，电话还未能接通，他就已经看见了霍昇一身休闲装地背靠在他家门侧，盯着手机不知在翻看什么。
    “你既然在看手机，怎么不接电话？”程彦小声问道。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闻言，倚在墙上的人直立了起来，拉过了程彦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便继续道：“不过，刚刚看到电梯动了，就猜着可能是你回来了，便没接，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程彦的话语声越来越低，他用另一只手开了门。
    随后只听门锁轻微一响，旁边人未答话，直接侧手拉开，又将他给借着牵着手的姿势将人带了进去。
    程彦没开灯，由着月光微微弱弱地透过窗纱将客厅照的一小片光亮，让这一时的空间，显得像是和之前的廊上的明光，和细微喧嚣都隔了开来，从而在心里小小地期待。
    他听见对方的声音就在耳边，轻轻地对他说着什么，可他做不了过多的思考，却又明确地知道自己是想霍昇了，想抱抱他。
    于是他便伸出手来，不容得对方继续说话，就将自己靠了过去，而后，也不管对方刚刚说了什么又是问了什么，只是极小声地说道：“我就是想你了，有不止一点点地想你。”
    随即便是猛烈又柔软地触碰跟随着霍昇回抱住他的动作而来，以及听见那人就在近处，在呼吸与呼吸相融的片刻间，咬字不甚清晰地也说了句让他心中倏然擂鼓震声的话。
    霍昇说：“我不止一点点地想你了，每天都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周给写完吧，哎，感觉这篇拖了好久，写来写去一直都不太满意。
    第53章 就约个会
    「太，太羞耻了。」
    -
    每天都想……
    程彦侧头靠在对方肩上，就这么静静地容着这句话在自己的身体中到处乱撞，撞得心中的响动一声声的震开在耳中。
    霍昇同他这些似是自然而然的举动，又或是冲动，是程彦未曾想过的。在他的想象中，像霍昇这样的异性恋，原本就不该对这样的关系如此接受，又或是说，即便是接受了也不会在这么快速之间，就习惯了这一切。
    可霍昇确实不如他所想，甚至于在短时间内就轻易打碎了他对这段感情原有的那些不安，可又在他心里隐隐地像是埋下了什么新的引子。
    所以，当霍昇洗了澡和他一同趴在床上，问起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还是想了想，没敢问的那么直接，只是想到说：“我好像没什么经验。”
    “什么经验？”霍昇笑着靠在床头，翻弄着程彦放在床头的一本书。
    “嗯……”程彦翻身平躺，稍稍和对方离了点距离地说：“我是说恋爱经验。”
    说完他眨眼看看天花板，又看看旁边人，“我在想，成年人的感情是不是都是这样？”
    “什么样？”霍昇合上了书，看着他。
    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说不出来，但很喜欢。”
    听罢，霍昇点点头，书放在一旁，跟着往下躺了些，侧身拄着脑袋看着程彦，若有所思。
    程彦平躺着知道自己被看着，觉得脸颊微微发烫，就有些羞地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一旁人。
    直至过了片刻，他感觉旁边人的手指，挪过来敷在了他的手上，才听到对方缓缓地开了口，说：“可能是我有些心急了吧，不过确实，我也没想到，跟你在一起之后，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像是刚学会谈恋爱的那会儿似的。”
    “会有什么不同吗？”程彦看向他。
    “有一些，”霍昇就笑着捏了捏程彦的指尖，然后解释道：“之前会觉得，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谈恋爱这种事情，无非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工作，回家，照顾孩子，休息，无外乎这些。”
    “可跟你在一起，”他说，“总觉得好像这样还不够，但又说不出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程彦顿了顿，小声问。
    这话便问得霍昇‘噗’地笑了出来，而后摇摇头说，“我就是想和你多待在一起而已。”
    “哦。”程彦涨红了个脸，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霍昇见他四肢摆放地整整齐齐地在那，便没再逗他，只是一起平躺了下来，随便地聊了些最近的事儿。
    程彦听他提到公司，就突然问起：“你过年怎么安排？”
    “嗯？”霍昇听到后暂愣了一下，便又凑了过去，盯着对方看，说：“暂时还没有安排，本来想问问你意见，想出去玩吗？”
    “我……”程彦犹豫了下，说，“初一初二可能要回趟老家，离蓉城虽然不远，但回来也要初二晚上了。”
    “不过，”他又连忙说道，“你要是想安排去旅游，我就跟我妈说，今年不回去了也没事。”
    霍昇笑了笑，抬手抚了下对方柔软的头发，“不用，那我初一也回去一趟好了，加上初四里也确实有些事，旅游就放在下次吧。”
    “嗯。”程彦心里答着，有点失望。
    “那小满呢？”他想了想又问，“要不过年带她去近郊的哪里玩下吧。”
    却不想霍昇突然就躺平了回去，像是带了点孩子气的抱怨一般说道：“不待那个小捣蛋鬼，我已经拜托我姐照顾她这整个寒假了，所以……”话到一半，他停顿了下，看向程彦，微微扬了扬嘴角，而后等人疑惑地看向他，同他对视了，这才继续说道：“过年，就我们两个人，所以，还有一星期的时间，你可以提前思考下，想做些什么。”
    -
    两个人，想做些什么……
    一个问句，程彦整个人兴奋的到半夜都没睡着。
    晚睡加上出差的劳累，床上的两个人，在这个周日，一觉睡到了快晌午。
    醒来的时候，程彦就微微地感到有些热，等他意识到那人也不知是夜里什么时候凑过来，还侧身将他抱在怀里睡着时，眼睛也猛地也就睁了开来，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
    倒不是说，他是因为对方抱着自己而惊讶，只是某种正常生理反应瞬间提醒了他现在旁边有个人不说，还逼得他不好意思急了。他便连忙想起身去解决一下，可不想他轻轻一动，旁边人就似是醒了不说，还找着他又靠近了些。
    程彦这便是咬着嘴唇挣扎了好一会儿，等人彻底不动了，才又放慢了动作地从对方怀里稍稍地逃了出来。
    脚落地的时候，他还专门轻轻侧头看了下对方，确认到那人确实是没有醒，转身就一溜烟地跑进了洗手间里。
    而躺在床上的那人，听到了那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关门的声音，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将脑袋翻了个个儿，而后又闷在枕头里，忍不住笑了好一阵。
    因为没看时间，程彦还以为这会儿多少有些早，可当他从洗手间里推门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床上的被子散在一边，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他当即心下就慌了下，连忙出了卧室去找人。
    霍昇没走，只穿了一身薄睡衣站在客厅里正就着桌上的杯子喝水，见程彦走了出来，就笑着同他问了早安。
    程彦稍稍安了心，便问他要不要吃早饭，他下去买。
    霍昇这边是朝着人又凑近了些，开玩笑似地说道：“要啊，不过那之前，不该是先来个早安吻吗？”
    “嗯？”程彦原本还思考着下楼买些什么好，听到他这么不正经的回答，突然就一怔，整个人也迟钝了两秒。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注意全然在了对方身上。
    因为刚喝了水的缘故，霍昇的嘴唇显得润润的，程彦觉得自己像是着了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有些动心。
    可霍昇本就是逗他一下，看他呆愣着还以为人是又被话激的想多了，还想着要么就算了。
    只是未等他开口说出那两字，程彦就轻轻地凑了上来，在他扬起的嘴角轻轻地啄了一下，就连忙想转身离开下楼去。
    霍昇微怔，用拇指轻抚了下自己的嘴角，止不住地摇头笑了笑，而后等着听到门锁轻响出声，他这才想起了时间，倏地拉住对方的胳膊，说了句：“行了，不逗你了，这都中午了，我们换身衣服出去吃午饭吧。”
    程彦原本就是有些反应不及，听到这话，更是愣了一下。霍昇笑着就将他再次拉近怀里，在嘴角亲了亲，等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程彦低着个脑袋连忙躲进了卧室里，换衣服去了。
    今天和往日多少有些意外，一贯喜欢征求程彦意见的霍昇，并没有询问他想吃什么，就直接开车带他去了一家稍稍有些远一家餐厅。
    餐厅在商场里，进门的时候，服务员出声同霍昇招呼，就听对方回了句：“有预约。”
    程彦惊讶，也不知霍昇是什么时候安排的。等坐下了想问的时候，就又听霍昇主动地提道：“一直就想带你过来吃一顿，只是之前没能拿到预约。”
    这话听得程彦不觉有些开心，他鲜少来这样的餐厅吃饭，加之也有段时间没能跟霍昇两个人单独用餐了，便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又将视线转回来，同对方讲：“这里的风景真好。”
    “这家餐厅有点名气，之前意外跟朋友来吃了一次，就觉得你可能会喜欢，”霍昇说，“结果临到出差前都没能订到位置，好在昨天查的时候，正好空出来了一个，我就想着今天带你过来，还好你也有时间。”
    “最近见你联系少了，”霍昇又道，“我还有点担心你是不是还打算周末回去加班呢。”
    程彦便是听完就连忙摇了摇脑袋，转而小声说道：“没有，我是怕……”
    “嗯？”霍昇疑惑。
    自己空闲下来了太想你，程彦咬了咬唇还是没能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转而问道：“我们下午想做些什么？”
    霍昇看着对面人微微低垂的脑袋，和稍稍泛红的耳根，瞬间像是明白了那‘没什么’里的话，便是没再多问，只是说道：“还不知道下午再看吧。”
    “嗯。”程彦便没问，对方也没再提，像是刻意得保持着一种神秘感。
    这一顿饭吃得缓慢，两人闲聊中，时间却丝毫不显得难熬。吃完在餐厅要了茶歇息了会儿，时间就不知不觉地指向了三点。
    霍昇看了眼手表，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买了单，带着程彦一言不发地往下去了两层。
    而就这样被带着走的程彦，还正心想着，这是要去哪呢，就见电梯门开了，外面全是人。
    也就在这时，霍昇莫名地直接去找了一旁的工作人员拿了票，程彦才发现，这也是霍昇安排好的。
    他糊里糊涂地就跟着霍昇进了里面。
    而等到影厅里的灯光，全然熄灭了下来，他才听到旁边人突然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问了句：“喜欢吗？这种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些小可爱，还没想好怎么约会，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54章 好的过分
    「我也想告诉很多人，我和我喜欢的你在一起了，可我怕他们带着另一种眼神看着你。」
    -
    喜欢，程彦在心里回答，但他却没有说出来。因为霍昇在黑暗中牢牢地和他十指交错，他想他的肯定答案早就已经通过自己稍稍颤抖的手，表达给了对方。
    而霍昇一整个过程，也只是这样同他握着，没有做其他亲密的举动，可还是足够了，对程彦来说够了。
    一场电影，程彦感觉自己就没能看进去多少，等结束了，他又静静地就这么跟着霍昇一起回了家。
    到他家楼下的时候，程彦还沉浸在电影院时的状态里，等车停下了，霍昇转身过来跟他说：“明天上班，要不我先回去吧。”
    他便才反应过来，稍稍呆愣着看了霍昇好一会儿，应了个：“好。”
    程彦多少心里有些失望的，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把这种情绪写在脸上。等着他下了车，缓步走进公寓楼的电梯里了，就又发现那人还是在他之后跟了过来，且在电梯门阖上之前，堪堪让其停了下来。
    霍昇将车钥匙往兜里一塞，就站在了程彦身边。程彦见他的动作，便又是缓缓地抬头问道：“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只听霍昇轻叹了一下，没多说地揉揉他的脑袋，待到进门换鞋的时候，才又头也不抬地说：“我想了想，明天也不用起太早，所以就还是让我借宿一晚吧。”
    “嗯。”程彦应声，表情却明显地明朗了一截。
    这天晚上，两个人便一起简单地做了晚饭，一起吃，又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然后一起钻进被窝里。程彦觉着自己很是喜欢这种两个人窝在家里的感觉，就连同着夜里睡觉都安稳了许多。
    -
    翌日，早上程彦起了个早，去将早饭买了回来。
    霍昇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程彦已经将餐盘摆放好，就等着他来吃了。
    他刷了牙，走出来，听到程彦在厨房里出声问他是喝牛奶还是喝豆奶，就没忍住跑去又讨了个早安吻。
    程彦倏地被他搂着这么亲一下，止不住地一大早又脸红了透。
    因为霍昇的新公司离得不算远，程彦也没反对地就让霍昇送他。只是公司本就认识霍昇的人多，程彦想了想还是让他停在了街口，道了别，就各自往公司去了。
    到办公室的时候，时间还早，苗瑜如同往常一样提早就到了，可今天意外地是，程彦刚推开门，就看见了梁晨在他位置上坐着，正跟苗瑜聊着天。
    好些日子没见到梁晨了，程彦主动地就同人招呼了声，又问她：“你之前干嘛去了？”
    梁晨这才发现程彦来了，连忙起身然后拽着程彦就往茶水间那边去，边走还边说，“哎，有个消息跟你分享一下，你可别太惊讶。”
    “怎么？”程彦疑惑，“你要结婚了吗？”
    “你怎么知道？”梁晨瞬间就回了过来。
    程彦一时无语，心念自己真的只是随口接了一句，便是过了好一阵才又问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嗯？”梁晨摆摆手答，“我怎么会那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而后不等程彦回答，她就继续问道：“你还记得我有个初恋吗？”
    “啊？”程彦这便是想了好一阵，最后问道，“你说哪个？”
    “就，高中的时候，长得高高的，体育队的那个。”梁晨说。
    程彦这才觉得有点印象，“怎么了？”
    “就那天不是联系上了张阷吗？”梁晨有点无奈地说，“我是因为联系上他，发现他和那个人是好友，才又找到了对方，所以那时候因为大学不在一起，所以分开了，现在兜兜转转回来，反而觉得好像还挺合适的。”
    “那也是有十年了吧。”程彦不禁感叹，可感叹完了，他想到自己对着霍昇，也是独自喜欢了七年之久，便没再多担心，只是说道：“那祝福你。”
    “婚期在什么时候？”程彦问她。
    “说是想定在五一，”梁晨说，“这次决定的仓促，家里好多事情也没定下来。”
    “不过，还是先恭喜你了。”程彦笑着就同她说道，“你妈妈肯定开心得很吧。”
    “哎，是啊，我妈在家感叹了好几天呢。”梁晨转而又问他：“倒是你，一点消息都没有，需不需要我帮你操心下？”
    “不用了。”程彦立即拒绝道。
    敏感的梁晨便立马察觉，“你不会是有对象了吧？谁啊？这么神秘还不告诉我。”
    “是真的不能告诉你。”程彦咬了咬嘴唇，想了下还是沉声答道。
    梁晨便是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说道：“那，等你能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就好了。”
    “嗯。”程彦笑着应了下来。
    知道梁晨要结婚的喜讯，程彦很是高兴，一天工作状态都不错不说，晚上霍昇来接他的时候，他没忍住就同霍昇说了这件事。
    霍昇听到后，就笑着跟他说：“我收到梁晨的短信了，她叫我定去参加婚礼，说是日期定下来了通知我。”
    程彦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梁晨真是，中午吃饭还在说让我通知你来着。”
    “嗯？”霍昇听罢，疑惑道：“她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程彦一时反应不及。
    霍昇知道是自己敏感了，就没再说话，直待程彦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了，才又听他开口问道：“还没跟她说？”
    “嗯，我是觉得……”程彦想解释。
    “怕我觉得不妥？还是……？”霍昇嘴角抿着笑，问他。
    “也不是，”程彦便主动说道，“我自己的事，她其实也不知道的，我没跟她提过。”
    “只不过，她也算……”程彦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不说吧。我怕万一会有什么麻烦。”
    霍昇便抬手在他手上握了下，“她是你朋友，想说就说吧，没什么不可见人的。”
    闻言，程彦看着对方笑了下，说了声：“谢谢。”就没再开口。
    这些事程彦也不是没想过，像朋友，像家人，还有孩子，如何去告诉他们，再得到他们的理解。这一些都是将来存在的问题，现在还早，不考虑，可之后呢。
    程彦坐在车上不由得想，却还是没开口说。
    只是他的心情转变，霍昇在车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下了车，等着他进了家门，便没再多想地问了他：“怎么了？突然像是不高兴了一样？”
    “没有。”程彦摇摇头，又硬扯了下嘴角：“梁晨的事儿，我还是挺开心的。”
    “那就是刚刚提到的什么话让你想多了？”霍昇顺着话就问他。
    “也没有。”程彦说着就稍稍地往外走了两步。
    “嗯？”霍昇见他这样没再多问，只是带着点审视的眼神一直看着他。
    程彦原本还不想注意，可这不大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他便是不一会儿被看的有些发毛，最后只好坦然道：“我……我就是想到，我们的关系告诉梁晨倒是不打紧，该怎么……”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说，“该怎么去跟小满说……”
    “我知道，”程彦微垂着头，语气有些弱地说，“我知道现在考虑这些好像是有点早，我也就只是突然因为梁晨这件事想到这里了。”
    “所以，既然你还没想好，”霍昇猛地打断他，“那就慢慢想就好，以后说不定她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就交给时间去处理吧。”
    也对，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何必想那么多。
    程彦这样想，突然松了口气，轻轻地笑了下，下一秒就又被揽进了一个怀抱里，紧紧被摁在怀中，而后听人说道：“你啊，其实可以更坦然些，也更自信一些的。”
    “你看我，”霍昇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我不是一开始也只是想试试吗？却不知不觉中这么迅速地喜欢上你，又陷了进来。像小满那样，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的，自然也都会接受你。”
    “何况不光是小满，梁晨也是，”霍昇说得十分温柔，“不光她们，还有你身边爱着你的人，其实都会接受你，接受我们的。”
    “我知道你以前或许在某些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某些我不认识也不知道人说过什么不好听得话，但那些都是他人说的，你不用在意。”霍昇说着，就将力道松了开来，直视着程彦，“而且，你可以就算不相信自己，还不相信我吗？”
    “信。”程彦小声答道，心里重复着对方说的话，就越想眼睛越酸，忍不住地想掉眼泪。
    却不想对方一见他眼眶都红了，就没忍住，又赶紧抱着他，跟哄孩子似的说：“不哭不哭，哭了我会心疼的。”
    才掉了两滴眼泪的程彦，就猛地又破涕而笑，而后不禁手轻轻地砸了几下霍昇的背，闷声抱怨道：“你真的太过分了，好得太过分了。”
    第55章 过新年咯
    「要是能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也真好。」
    -
    是啊，霍昇的好，程彦是一早就知道的，强大，温柔，有担当，无不都是吸引着他去喜爱，去接近霍昇的要素。
    可程彦也不是没有想过面对这些问题，霍昇会怎样回答，只是他曾经幻想过霍昇会对他的那很多种温柔，同现在发生的这一幕，都大有不同。
    毕竟，他也知道，有些问题不是温柔二字，就可以解决的，像是世人的眼光、亲人的不理解、甚至是孩子可能会遇到的那些话语，这些都是程彦在心中隐隐担心过很多次，也曾经劝阻了他靠近对方的那些障碍。
    而他自己也总是在害怕自己的这些想法，若是说出来会不会成为对方的负担，亦或是在某种程度上给他们二人的感情加上一道看似安全的枷锁，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预想到，霍昇会这样的接受，甚至于希望他去依靠他。
    同样是男人，程彦不免想，若是自己能够足够自信足够坚强，那定会比现在要更好一些吧。
    他不由得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又因为霍昇的话，稍稍地安了心。
    -
    这天晚上，霍昇并没有留宿，因为第二天有个小差要出，晚餐后，他同程彦一提起，就被对方劝着早早地就回了家。
    而程彦原本以为不过是一晚不在一起，第二天就还能见面的，却没想春节前也实在是事多，还没能让自己逐步习惯对方在自己家里居住，就被忙碌又是耽搁得好几日也没能见到人。
    春节如期而至，年二九放的假，年三十的早上，程彦就跟着程母回了老家。
    老家的亲戚向来热情，程彦一回去，姑姑嫂嫂们就拉着他东问西问地，从工作到对象，同他几年前回来时一模一样。
    程彦性子软，听到了也就端正地坐在那，慢慢地回答着。
    关于工作和生活上的那些问题，程彦也不在意，有什么就答着什么，但是亲戚问完了近况，再问起他有没有对象时，程彦就免不得心虚了些，想来想去，最终见着是绕不过去了，便还是说了句没有。
    坐在一旁的程母本就在意，听见提到这对象问题了，就笑着同人说要多帮忙介绍介绍，结果热心的姑嫂们没过上多久，就还真的也推了一堆的微信来，闹得程彦是加也不好，不加也不合适。
    她们讨论得起劲，程彦没了法子，就只好假装有电话来，晃了晃手机就逃出门去。
    正在门外玩耍的那群小侄女侄子见了他出来，便拽他裤腿就让他蹲下来，要他一起玩。
    程彦无奈，只好陪着他们玩了会儿，等他们疯劲过了，就笑着在矮凳上落座，把口袋里的小零食拿出来跟孩子们分。
    几个小孩子开心得围着他打转，电话也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好几天没见了，程彦看着手机上显示着的名字，多少有些激动。
    不想接听键摁了下去了，方才说了声“喂”，就听到里面一声童声直接传了出来。
    霍小满像是隔着听筒有些距离，声音却十分清晰，她仿佛很是疑惑，就着听筒便问：“你是谁？”
    “小满？”程彦猜着可能是她爸没怎么交代，笑着就同她说：“我是你程彦哥哥。”
    “哥哥！”听筒那边隔了几秒反应的时间，等再回过来的时候声音就明显抬高了一个度，兴奋极了地喊道：“你在哪？”
    “乡下呢，小满现在在哪呢？”程彦听见，便柔了些声音地回道。
    谁知霍小满不但没回答，而是不知是朝哪地就喊道：“乡下？乡下是在哪里呀？”
    随即，程彦便是还没能出声，就听到了他有些想念的那个声音。那人略带着一丝责备似地同小家伙在的方向说道：“霍小满，你又拿着我手机玩？又给谁打电话了？”
    听筒贴在耳侧，程彦听着这声音，没作声，仅是静静地待着。
    等着对面物品传递的杂乱声过去了，就再次听到霍昇像是留出了间隔轻轻地微笑了下才接了起来一般地喊了句：“程彦。”
    程彦听见，声音不觉地就放轻了许多，他回道：“是我。”
    对方便又立即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他咬了咬嘴唇，隔了片刻，开口说：“都还好，你呢？”
    霍昇那边便是笑着讲道：“一切都挺好的，这两天在小满奶奶这里。”
    他像是有些无奈地继续说，“就是小满有点闹腾，一会儿都不停。”
    程彦便没忍住笑，“大过年的，你就顺着点她呗。”
    虽是隔着听筒，声音却仍是像对方就在耳边说话一样，程彦低头扬了扬嘴角，却听见霍昇像是不大不赞同，“再宠就要宠上天了。”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气息声，程彦不禁就在脑中显出对方在那边一边说话一边轻微摇着头的样子，他抬眼看了看一旁前脚扎堆在地上嬉闹的小不点们，就感叹道：“小满已经很听话了。”
    “所以，那是那些坏习惯还没在你眼前展露出来，”霍昇说道，“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爸爸，我要跟哥哥讲话。”霍昇还在说，旁边的霍小满的声音就突然窜了进来。
    程彦隔着电话也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就只听霍昇交代了句“我把电话给小满，她要跟你聊会儿。”便再是一阵物品传递的杂音，然后霍小满拿起了手机，说道：“哥哥，小满想吃小蛋糕。”
    这话便逗得程彦笑了出来，跟她说：“那等你放假回来了，哥哥给你做。”
    “那我，过年想跟哥哥一起。”霍小满又说。
    随后，就听见后面有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霍小满，明天你就跟着姑姑去江城了，你还想去哪？”
    对面的声音立马就带了点不高兴，“我想哥哥。”
    霍昇便似是就在旁边地说道：“等你寒假回来了，让你去找你程彦哥哥。”
    “哦。”霍小满的声音明显低落。
    在电话这头的程彦便连忙安慰了几句，还答应了她一定会给她做好多好吃的，才让她稍稍开心了些，而后依依不舍地将电话又递了回去。
    霍昇接过后，无奈地笑着说：“哎，简直拿她没办法。”
    “她要想来就让她来也行。”程彦没忍住开口同对方提议道。
    却不想，“那不行，”霍昇直接就拒绝了他的提议，而后还补充了个正当的理由，“工作会忙，她开学也没那么早，到时候不可能再给她送过去了，所以就让她呆着吧，之前每年都是这样的。”
    话毕，程彦就没为霍小满多再争取。
    -
    过年期间大巴运行的班次少了很多，年初二的下午，程彦同亲戚们道了别，就独自上了大巴返回蓉城。
    霍昇记着日子，问了程彦的班次去车站接他，等接到人了，也没过问，就将人直接带回了自己家里。
    程彦有些惊讶，却也没说什么。
    家里没孩子，感觉到处安安静静的。
    程彦将手里的小包置于门口，就询问霍昇晚上要不要出去吃。
    霍昇想了下，说：“看你，晚上要是想在家里，家里也有菜。”
    “那就在家里做吧。”程彦应了句，便洗了手，自然地去查看了冰箱里有什么。
    看着程彦熟门熟路的样子，霍昇不觉就弯了嘴角。等着晚上菜盘都依次上了桌，他便还特意心开了瓶酒，庆祝新的一年。
    程彦不大会喝酒，喝了没几口，脸上就微微泛出了红晕。好在他自己向来清楚自己能喝多少，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他便也是控制着量，尽力保持着清醒。
    只是大脑虽是还能思考，行动却有些不受控制。他窝在一旁微微呆愣看着对方的模样，便看上去像平日里羞时一般，又较那些稍稍显得大胆了些。
    霍昇回看着他，不禁用手背轻轻地抚了下，同他说让他早点去洗漱。
    结果程彦硬是待了好几分钟，直等着人起来了，才也跟着起身，进了主卧的洗手间。
    而进了里，程彦这才发现，霍昇是为了他来，真的做了很多准备。
    里面的洗漱用品，全都是换了新的，成对的。毛巾，浴巾，就连剃须刀，也都一样不落。
    这些落在眼里，催使着他转过身去，抱住对方。
    随后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霍昇凑在耳边问他：“彦彦，你要不要，平时有空就过来住几天？”
    第56章 小日常呀
    「我，想知道她的事情。」
    -
    “啊？”程彦听到这个问句，立即就从人身上离了开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是说，”霍昇看着他的模样，微微笑了下，就再重复了一遍，“你要不要，平时上班的日子，也偶尔过来住。”
    “就是，”他低声继续道：“想和你多在一起一些。”
    “可……”程彦觉得哪里像是不对，但是这会儿大脑又像是宕了机，完全思考不及，便想了想，还是顺了自己心里的本意，突然酒精上头一般地，盯着人就说了句：“好。”
    霍昇听见这声应答，唇角抿着笑地将双臂压在他后方两侧的洗手台上，欺身上前在对方嘴唇上轻轻地磨了几下，等着程彦稍稍受了他的引导，微微张了唇，他才又稍稍地抬手扶住身前人的颈侧，吻了下去。
    这一晚，程彦感觉自己一直都是迷迷糊糊地被人带着跑，不论是如何变圈在怀里咬唇，还是慢慢地被压在了床上，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顺流直下的单舟，完全没有逆行，又或是偏离的意思。
    等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当他发现他仍然被霍昇的右臂揽住腰腹时，又不禁觉得有些遗憾，感觉自己的记忆像是缺失了一块，霍昇前一晚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他都有些模糊了。
    不过，其他的不说，他还是清楚地记得他答应了霍昇偶尔会来留宿的事，想到这儿，程彦便是不觉安心下来，往被子里窝了窝，借着身后的暖意，又将眼睛闭了上来。
    -
    大年初三，蓉城的天气还没回暖，街上的商店也因为春节假期，有一半都是阖着门的。
    程彦和霍昇在家窝着没了事做，就干脆从网上购买了在线电影，投在家里的电视上，关了灯来看。
    电影是当下火热的冒险题材，男女主通过冒险经历生死抉择，周周转转又走到了一起。程彦是那周很容易被情节带动的人，每每到了紧张的时候，他就不由得同电影中的气氛一起紧张起来。
    霍昇则是比他看上去淡定很多，仅是将半壁横在沙发上，靠在靠在靠枕的边缘，偷偷观察着程彦的动作。
    程彦紧张的时候，习惯性的会去咬嘴唇，霍昇见着了，就也忍不住地，会用拇指去触碰，让他不要咬。来回这么抚了几次，程彦的心思，就有些从电影里脱离开了。
    他蜷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个抱枕，微微侧头去看霍昇。可真见着霍昇就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而此时，也正巧电影里演到了男女主角在历尽磨难重逢后相拥的这一幕，程彦不知怎地，就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去碰了碰对方的指背。他的手有些凉，碰到的那处，却是很温暖，程彦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了，就想装作不经意地将手轻轻地收回。
    可没想，对方注意力并不在电影上，还未等他收回，霍昇就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这个姿势不算舒服，两人却一直保持着直到了电影的结束。
    结束的那一刻，影片中男女主角站在山巅，男主搂着女主的肩膀，同她展望着眼前的景色，相视而笑。
    程彦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地就也想去看看霍昇，可指节间，微微收紧的力道，却又提醒着他对方说不定也在看他，他便是稍稍低了头，仅仅用余光窥视了下对方。
    果不其然，只见霍昇冲着他笑了下，将手间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而后又在下一秒松了开来，转而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去了厨房。程彦坐在那，看着那人的背影，见人彻底进了里间，这才抬手用拇指轻轻摩挲了遍食指指尖，忍不住地抿了下嘴角。
    大概，没有比现在这样更好的了吧，他想。
    屏幕里播放着的画面从电影主片，变为了最后的字幕。
    霍昇端了水出来时，见程彦还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抬手将杯子递给他，笑着问了句：“想什么呢？”
    “嗯？”程彦抬眼，这才发觉人已经出来了，还看着他，倏地就慌了神，连忙摇摇头说，“没有，没想什么。”
    听到这话，霍昇抬了抬眉，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坐在旁边，轻抿着茶杯，静静地看着程彦。
    程彦稍稍被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就错开了视线，像是随意寻找着他感兴趣的东西。
    霍昇被他这小孩子一般的举动逗得笑出声来，随即，便单手拄在沙发上，用力一只手将他的下巴转了过来，而后在嘴唇上轻啄了一下，就问：“怎么还害羞呢？晚上想吃什么？”
    后面那句问话，简直是救了程彦的命，他微微侧过头去，不看人，小声地说了句：“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这样说的话……”而后就听霍昇开口将话说至一半，不再多说，只是抿着笑看着他。
    霍昇的声音低沉，呼吸打在耳侧，惹得程彦感觉自己神经微微发麻，他感觉自己脑子都糊了地问道：“什么？”
    “你说呢？”霍昇的回答，却使得他脑子更是一团乱。
    程彦便是思考来思考去，嘴巴张了数次都没说出来一个字。
    最后，还是霍昇见他脸都憋了个通红，笑着离了距离，又轻轻地触了一下，说道：“你怎么这么不经逗，饿了吗？饿了我们点外卖吃也可以。”
    “那……还，还是我做吧。”程彦这才反应过来，低垂着脑袋，说完就连忙逃进了厨房里。
    被留在外面的霍昇看着那快步走进里间的模样，止不住地就笑出了声来。
    白天闹了这么一出，晚上程彦洗澡的时候就没忍住地东想西想。
    毕竟，算起来他和霍昇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是一次两次，要说他没有半点想法，那到底是个成年人，说没有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越是想不要有反应，就越是反应来的快。
    他不免觉得不好意思，便将自己偷偷埋进了被子里。
    只是他始终没有想到，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霍昇却开口提到了他藏在心底，其实是有在意过的一件事。
    他感到那人侧身直接将他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而后又听他缓慢地开口道：“其实，有件事，我犹豫了几天了，一直在想要不要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程彦听罢，小心将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微微侧首看向对方。
    只见对方的表情淡淡地，随后又待了片刻，等着像是一切都想好了，才又叹了口气，说了个人。
    而这个人，程彦偶然问起过，也不经意间从他人嘴里听到过的那个人。
    她是霍小满的妈妈，也是霍昇的前妻。
    第57章 她与霍昇
    「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
    霍昇之前跟程彦提过年初四的时候有点事情要做，但程彦以为可能会是工作，又会是家里的事情，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到过，这天会是小满妈妈的忌日。
    年初四的清晨，街道上的人还不多，下楼的时候，车上的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凝。
    小满妈妈所在的公墓位于市郊，早上醒来后，程彦便特意换了件深色些的毛衣套在身上，和霍昇一起出了门。
    程彦虽是并不在意霍昇的过去，又或者说，他全然愿意接受霍昇的一切，却也因为自己经历过父亲的事情，多少对于家人去世这件事，会感到心情意外的沉重。所以，一路上，他不自抑地，就在观察这霍昇的情绪，深怕霍昇想起什么了，觉得心里难过。
    可霍昇相较于他而言，可能真的坚强多了吧，毕竟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霍昇似乎说过，小满的妈妈是在两年前去世的，这要是放在他身上，他许是现在还没能从中走出来。
    但眼前的人并没有像他一样，不论是去买花，扫墓，再到下山，霍昇自始至终，仅是神色稍稍较平时严肃了些，却也确实没有显露出任何难过的意思，这便使得程彦疑惑得厉害，却又无从开口。
    他不开口问，可霍昇像是一早就想好了。
    两人回到家没多久，霍昇便先他一步开口道：“你要不要看小满小时候的照片？”
    “嗯？”程彦有些惊讶，顿了顿回：“嗯，好啊。”
    见他应声，霍昇就起身去书房里取了一个厚重的相册来。
    程彦坐在沙发上，接过放在腿上展开。而后，就如在这几秒间他脑中迅速思虑过的那些预想一般，见到了曾经在照片上见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的相貌同照片上的没有区别，看上去和霍小满有着三分相似，一样扎着高马尾，抱着婴儿的小满开心的笑着。
    他看着这样的人，便没忍住，轻轻地用指尖，沿着摩挲了下照片的边缘。
    他轻轻地翻过这一页，看向之后的照片，意图寻找其他的合影，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张还有小满和她妈妈的照片外，大多都是小满个人的照片，甚至并没见到几张霍昇和小满的合照。
    程彦便不由得满心疑惑，却又有些不敢开口问他，仅是将照片停留在那一页，没再翻走。
    可霍昇像是一早就猜到了他想什么，直接将他的问题问了出口。
    而后，又当他看向对方时，那人微微地扯了扯嘴角，轻声地就同他解释道：“那些照片是我拍的，后来等发现几乎没有什么合照留下来的时候，小满就已经长大些了，和原来不一样了。”
    “那……”程彦犹豫地问道，“为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霍昇说，“为什么除了第一页，后面也没有小满妈妈的照片了，大多是只有小满，或是我偶尔出现一下。”
    “嗯。”程彦点点头，可下一秒，他不等对方回答却又是想到哪似的，突然开口说：“其实，你不用告诉我的，我其实，也不会去在意这些。”
    听到这句话，霍昇稍稍愣了一下，等人看见程彦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时，便转而又扯了下嘴角，将对方的手从沙发上捞了过来，握住，说：“没有，不论你在不在意，我觉得，都该跟你说一声。”
    “之前，”霍昇继续道，“之前，我就想告诉你，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嗯。”程彦小声应道，便问：“所以，是为什么？为什么后面……没有了小满妈妈的照片。”
    “那是因为，我跟她，在小满一岁半的时候就离婚了。”霍昇垂眸说道，“怎么说，算是选择不同吧。”
    霍昇神色淡淡地说道：“其实，要论起来我和她之间本身就有些问题，从大学认识，后来又到职场上。到了二十六七，觉得合适，便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结婚。”
    “当然，”他突然笑了下，“这话好像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随随便便就结婚了，但不是，还是有感情的。”
    “嗯，然后呢？”程彦侧身看向他。
    霍昇便继续道：“结婚后，刚开始也挺好的，两个人都在工作，当时还在前面一家公司，大型公司忙，两人也是挤着时间过日子。后来有了小满，总归就得有个人妥协，要空出时间来陪孩子。所以我换了工作，就来了后来，遇到你的地方。”
    “那……”程彦犹豫地说，“那不是挺好的吗？”
    “听起来不错，当时……我也这么觉得。”霍昇笑笑，“我本身也就没想过要一直在那边做下去，尽管公司大了前途要好些。只是，大概她是个好强的人吧，我更倾向于过平淡日子。”
    平淡日子，程彦小声在心里念道。
    “我觉得平平淡淡的，在这里挺好。”霍昇说：“但她要比我更好强一些，所以她选择了去国外，我当时觉得孩子那么小，她又要离开，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平衡，所以……”
    “所以你们分开了。”程彦说。
    “对，她提的，也算是合了我的想法。”霍昇看着他，说道：“所以，我们也是和平分离，只是没想到，她那几个月后，会在去机场的路上遭遇车祸。刚开始得知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惊讶，有些难过的，不过现在都看开了。”
    听到这儿，程彦沉默了，没再多说什么。
    确实，他不是个那么好强的人，可能一定程度上并不能理解小满妈妈的全部想法，可他多少能理解霍昇希望平淡过日子，就这样两个人带着孩子，一直走下去的心愿。
    因此，当在他们结束了这些对话几个小时后，夜深人静的时候。
    程彦听着身后平稳的呼吸声，忍不住地，就侧过身去，握住对方的手，而后，对着月光映出的轮廓，微不可闻地说了句话。
    他说：“我会陪着你的。”
    他说：“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一直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58章 满之挽留
    「要是能坦白就好了，不过，还是再等等吧，再等等。」
    -
    那些话霍昇有没有听到，程彦不知道。
    但程彦知道的是，在这件事聊开之后，他觉得，他好像和霍昇要更亲近了一些。
    这样的感觉，让他感到很是开心。
    而那之后剩余不多的假期时间，程彦也都窝在霍昇那，压根就没有回过家。
    起初他还想回家拿下衣服的，后来是某天早上，霍昇随手给他拿了件自己的衣服，便开始日常性地套着稍微宽松的家居服，就在家里活动，直至新年假期结束上班了，他才回到自己家里去。
    节后的工作进入了正轨，连同之前不太紧张的苗瑜和其他几人，也都开始跟着程彦一起加起了班。梁晨仍然是助理的位置，跟了新的部长，外出倒是比之前少了，所以到了午饭时间，就又如同之前一样，约着程彦和苗瑜，就一起去了楼下的公司食堂。
    梁晨和苗瑜聚在一起还是那样，从今年时尚流行的美妆，聊到电视剧。过了片刻，等提起了过年的事儿，苗瑜就抱怨道：“哎，简直了，每年问的都是那么几个问题，烦都要烦死了。”
    “像那什么，”她口气里满是无奈，“在外面赚了多少钱啊，结没结婚啊，有没有对象啊，别人家的孩子多大了啊，没完没了。”
    梁晨听着，笑出声来：“那你怎么回答的？”
    “没有呗，”苗瑜摊手，“要钱没钱，要对象没对象的，可不就是我嘛。”
    程彦在一旁听得也觉得乐，想了想便跟了句：“那你还算好的，这么说梁晨才是被多催了好些年。”
    “真的吗？不会吧。”苗瑜像是很惊讶地问了回来。
    梁晨这才照着程彦的肩膀一拍，“没见过你这么过分的啊，你不是也没能逃过亲戚的追击么？”
    “啊？”苗瑜又转头看向程彦。
    程彦看着她，点点头，没否认。
    确实，程彦头疼的厉害。刚开始回去的那两天，程彦还以为亲戚们说的介绍相亲都是假的。
    等到了年初六七的时候，大家差不多把亲戚都走完了，那些所谓的相亲对象，还真的就给他发了信息。
    起初的时候他还不在意，毕竟是在霍昇家里，自然不会错过霍昇的任何信息，他便是很少去玩手机。等到了晚上躺在床上了，程彦摸起手机看的时候，就发现有了很多条信息在上面。
    亲戚介绍来的女孩子，他不回也不太好。可是手机回起信息了，霍昇就在后面抱着他，没事儿就在颈处轻轻地蹭几下。等他闹羞了，让人不要闹，霍昇就又借着说什么，吃醋什么的。
    想到这里，程彦就不由得脸红。
    坐在同一餐桌上的苗瑜和梁晨一见，就忍不住地八卦起：“快说说，是不是相亲相到中意的了。”
    “说吧，是想到什么了？脸都让你给想红了。”梁晨笑着问。
    程彦便更是不好意思地闭着嘴，直摇头，任他们怎么问也不说。
    大人们春节假期结束了，幼儿园也就跟着开了学。
    晚上霍昇来接程彦的时候，车上就多了个啰嗦的小家伙。
    “哥哥！”霍小满坐在后排，见他上来了，就兴奋地喊道。
    “诶！”程彦应了声，就顺着也转过头去，同小满说道：“今天是幼儿园放学啦？”
    “给！”霍小满开心地摆着两条小胖腿，也不回答，只是从兜里拿出巧克力来，想也不想地就往前递。
    程彦接过，就着这么侧身的姿势，拆开了往嘴里喂去，还回了句：“小满给的真好吃。”
    在一旁的霍昇，看着这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像是被折服了一般，抬手去了程彦那边，将安全带给他拉上。
    程彦被这么个动作一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开心得忘了这还是在公司楼下，于是不好意思地说了句：“谢谢。”而后才又转身正坐了回去。
    一路上，霍小满开心得摇头晃脑的，下了车，又拉着程彦的手不放，拽着人就往家里去。
    等回家了，程彦说要去做饭，霍小满也是站在旁边，时不时地就在给帮倒忙。
    霍昇知道她是真喜欢程彦，见程彦不像是为难，便也没管她。
    吃饭的时候，霍小满也是坐在程彦身边，一会儿拉着他说过年的事儿，一会儿又拉着他讲幼儿园。
    程彦边听着，就边将鱼里刺全部给她剔出来，然后在给她。
    可霍小满也确实一会儿都不停，饭都顾不上吃了，还跟个小喇叭似的。最后还是霍昇忍不了了，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讲话。”
    她这才稍稍老实了些，却依然仗着程彦在身旁，扒上几口饭就又说上几句。
    程彦被这一大一小闹得笑出声来，霍昇见着了，便也是在一旁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没再多说。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饭后，霍小满总算是消停下来，跑去看她的动画片了，霍昇便跟着程彦进了厨房帮忙洗碗。
    程彦动作熟练，没一会儿就将碗筷全部打上了泡沫，等着霍昇冲洗。
    霍昇边操作，边就低声问道：“晚上住这边吗？”
    听到这话，程彦手上的动作稍稍一滞，想了想说：“小满回来了，住家里不太好吧，万一被看到……总是不太好的。”
    霍昇听罢，微微一笑，转身擦了手，揉了揉程彦的头发，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劝说。
    而后等着人出去了，程彦就不免有点想多。
    可说到底他顾虑的也没错，毕竟孩子还小，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总归都是有些问题的。
    只是他隐隐地也觉得，自己曾经答应了会偶尔来住的，那现在自己的做法，意味着若是小满一直在家，自己就得这么一直推脱，这样一想，就感觉好像也不太对。
    他坐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的声音，心里不觉有些杂乱。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霍昇那里倒是一两句话，甚至不需解释，对方就能明白自己不留宿的缘由，不再劝说，而什么都不知道的霍小满，却突然爬到他身上来问他这个问题。
    霍小满像是说什么秘密一般，用小手半折，罩在他的耳廓说：“哥哥，我帮你跟爸爸说了，外面天黑，危险，让你住在我们家，好不好？”
    “这样，这样，”她小声说道，“你就可以等白天，安全了，再回家，不会被大灰狼吃掉。”
    “大灰狼？”程彦听罢愣了一下。
    霍小满以为他不知道这故事，便立即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稍稍离了点距离，极其夸张得用两个胳膊笔画了半天，讲道：“姑姑说，晚上出门，大灰狼会给吃掉你的。”说完还看向她爸的那个方向。
    可霍昇像是听惯了这样的故事，知道定是她姑姑又给她讲了什么，就没有回头过来看她，反倒是程彦被这句解释闹得哭笑不得，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而后，霍小满见她爸也不搭理他，她的程彦哥哥也一直没答应，小脑瓜一转，不自觉地就开始耍赖皮。
    只见她攀着程彦的胳膊，往他怀里一坐，还瞪一双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又嘴里也继而重复道：“大灰狼真的要吃肉，吃……吃那种，小满就看见过。”
    “那种大的，”她张大了嘴，说：“大的，嗷一下就咬好大一口的那种。”
    这便闹得程彦最终还是无奈地看了看霍昇，又转头过来，点点头算作是同意了。
    随即，他就看见霍小满从他的身上蹦了下去，走到在一旁从头至尾都看着电视上的节目，并没有侧头来看他们俩的霍昇面前，拽了拽衣服就说：“爸爸，你让哥哥住家里。”
    “爸爸，”她见霍昇还在跳台，就去抢拉霍昇的手，跟他说：“我晚上跟哥哥一起睡，哥哥在我们家住。”
    “不行。”霍昇这才不假思索地就拒绝道。
    “为什么？”霍小满一听就急了，连忙喊道：“外面天黑了，哥哥出去，危险！有……有大灰狼，哥哥被吃了，怎么办？”
    霍小满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程彦见了，忙不迭地就过来哄。
    霍昇被她这逻辑逗得笑了半天，假装不下去了，就只好说：“你程彦哥哥可以在家住，但是不能和你睡。”
    “嗯？”这下轮到霍小满不明白了，望着她爸就问：“为什么呀？”
    只听霍昇跟她解释说：“你的床太小了，哥哥睡着会不舒服的。”
    “哦。”而后她用她那小脑袋，思考了下，发现确实如此，就妥协道：“那好吧。”
    “嗯？”可下一秒她又不明白了，“那，那哥哥睡床，爸爸睡哪里？”
    “爸爸，”霍昇顿了顿，又看了看程彦，最终是说道：“睡沙发。”
    “哦。”这下，霍小满便开开心心地同意了。
    蹲在一旁看了这全程的程彦，不由得感叹。
    这对父女简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59章 我有分寸
    「被子里全是你的味道。」
    -
    程彦能留宿，霍昇自然是高兴的，但要说最开心的，那还要属霍小满。
    晚上洗完澡，霍小满就撒着两只小脚丫从对面自己的房间里啪塔啪塔地跑到了主卧去，在床上蹦了个开心。
    程彦见她高兴得紧，便陪着她，坐在床上护着不让她掉下去。只有洗完澡的霍昇，见到这幅景象，摇了摇头，像是无奈，也像是不赞同。
    霍小满疯得厉害，没多会儿就又蹦出一身汗来，程彦拉着她的手，要她坐会儿，她也不听，直到她爸从外面拿了水杯又进了门，微微皱了眉头，她才又老实地坐下。
    她拽着程彦睡裤的一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说故事一样前句不搭后句地讲着和幼儿园里小伙伴的事情。等过了片刻讲完了，程彦以为她终于是要睡了，却又见她突然撒了脚丫子就蹦下去，跑到对面房间拿了个毛绒玩具回来，一把塞给他。
    那是一个浅蓝色的毛绒大象，有她三分之一的高度，大象还有条稍长的尾巴，就这么直直地垂在下方。
    程彦左右看了看，没明白，就问小满：“这是给我的？”
    霍小满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大象说了句：“皮皮！”
    “皮皮？”程彦一时不明所以，但又觉得好像前些日子在哪听过。
    结果他想来想去，都没有忆起来，还是霍小满见他没反应又指着多说了句：“对象！”，他这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去超市那次提过的，自己还傻乎乎的跟霍昇问过一次。
    想到这儿，程彦耳根就稍稍有些泛红，他偷偷瞧了一眼坐在床边的霍昇，就立即将视线收了回来。
    却不想霍昇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似的，下一秒转过身就在他头发上揉了揉，还交代了句：“你看着点霍小满，让她别再疯了。”
    “啊？”程彦闻声愣了一下，连忙又回道：“嗯，好。”
    等人走了，他才又觉得不好意思地，撇看着一边扯了下嘴角。
    霍昇去了主卧洗手间，拧个毛巾来给霍小满擦她之前身上出的汗。
    程彦就坐在小家伙的侧面，看着她的小脑袋随着毛巾擦拭的轨迹仰着转了个360度的圈，而后忍不住地就拿手指给她的小脸蛋上摸了两下，又笑出声来。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霍昇擦完了小家伙，就又顺手拿着毛巾翻了个面，把他的手也捞过来正反擦了一道。
    他便是感受到毛巾下那温热触碰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就将视线撇开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霍小满一歪头，跟着就重复了句。
    霍昇听见了，便收起手来，回了句：“不客气。”而后起身，交代道：“你该睡觉了，回你房间去。”
    “哦。”霍小满闻声稍稍失望，偷偷地瞧着她爸，却屁股都不挪动一下，直至见人拿着毛巾进了洗手间，才又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下去，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挪。
    “小满，”程彦看见床上摆放这的蓝色大象，以为她是忘记了这个，连忙出声说：“不把皮皮抱回去吗？”
    霍小满这才又转过身来，接过大象抱在怀里，站在床边盯着程彦看。
    程彦不明白她想干嘛，就出声问她：“小满，怎么了？”
    却不想他还没能收到答复，就听洗手间门锁一响，随即便看到霍小满毅然决然地扭头过去拉了她爸的手，说了句：“爸爸该睡觉。”
    霍昇便是一时也没能搞清楚当前的状况，仅仅只能顺着霍小满，被这么拉着躬身出了门。
    顿时，这主卧里就只剩下了程彦一人，他看着这父女俩的动作，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时止不住地就笑出声来。
    这晚，在霍小满的监督下，霍昇确实是睡在了客厅。
    而程彦独自一人躺在双人大床上，便是辗转了好一会儿睡不着。
    他安静地躺在自己常睡的那半边，隐隐地闻着被子枕头上残留着的霍昇的味道。程彦感觉自己稍稍像是有了反应，可一想对面房间就是霍小满，外面还有那人在，便羞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耻。
    可没了霍昇躺在身侧，他多少又是想念得慌，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了，便最终还是偷偷地趁着人不在，睡到了床的另一侧，而后将自己卷在里面，任由自己的呼吸间充斥着那人留下的味道。
    也不知是心理安慰还是怎地，在这隐约像是对方怀抱的温暖中，他不觉中意识也还真就跟着模糊了去。
    却不想，许是因为是第一次在霍小满在家的情况下留宿，又或是在这张床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独自一人入眠过，到了深夜，外面稍稍有了点动静，他便立即又惊醒了过来。
    空间四处的黑暗，和半边冰冷的被窝，让他莫名地觉得有些心慌，窗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始下起了雨。
    程彦恍惚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却仔细听又像是使他惊醒的那声音隐约参杂在雨声中。
    可是雨下的也确实太大了，他并不能判断清楚。
    待了片刻，想了想，便还是想着起身去看看。
    然而也就在他正想掀开被子的一刻，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程彦明显听见了这声动静，便没敢动，只是将自己稍稍埋进被窝里。
    随即，他感觉到身后的半张床随着那人爬上来的动作产生了一个微微凹陷。
    他想转过身去，却又突然想起自己睡的是平时对方睡的那侧，犹豫了两秒又只是静静地这么待着。
    他听到了对方用气声问他，“睡着了吗？”，但不答。
    而后，他感到霍昇伸出了手，从他身后直接搂了过去，呼吸也就这么打在颈后。
    只是从被窝里传达来的温度，稍稍有些低。皮肤触碰到的一瞬间，他还是不自抑地微微动了一下。
    身后的那人便迅速地察觉到了他的动静，轻轻地笑了下，转而用牙齿轻咬了下他的耳朵。
    本就是敏感极了，被这么一弄，程彦忍不住地缩了一下，继而想翻过身来，面对着对方。
    谁知霍昇不光不让他侧过身来，还轻声一边问他：“怎么想起来睡那边了？”，一边用嘴唇轻磨着他的颈后。
    程彦便是顿时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有了之前几次的经验，霍昇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抬手用指腹去抚他的唇。
    可程彦许是紧张，怎么都不肯松开嘴，霍昇见状便改了法子，干脆地将人翻过来，又欺身压上去直接吻住了对方，手也跟着探去。
    程彦察觉到对方动作的瞬间，直接慌了神。
    门外隔了走廊的就是小满的房间，这种事情太刺激了，完全没体验过的他紧张得身体都带着微颤。
    他甚至感觉一向温柔的霍昇，都格外地过分。
    不论他怎么摇头，怎么稍加推阻，霍昇都只是轻声哄他，也不停下来。
    直到他喘着气红着眼，看着对方稍稍觉得有点委屈的时候，才又感觉霍昇在他的耳边低笑了下，抬手抚着他的背，一点点给他顺着气息。
    而片刻后，等他稍稍缓和下来，便再次听到霍昇说了句：“别怕，我有分寸。”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统一回复关于doi了没有这个问题，另外今天应该是四更，后面三更晚些发。（1/4）
    第60章 关于天堂
    「天堂，大概在人心里吧。」
    -
    被这么心甘情愿地‘欺负’了一次，程彦自然是有点害怕了，接连好些日子，都没敢再留宿，毕竟他总是在担心，不愿意给霍小满增添任何‘童年阴影’。
    可在这次事情后，过了一段时间，程彦也发现，霍小满似乎对这些事情并没有概念，也并不会多想，就像是他真的是她的哥哥一样，只需要没事时候陪她玩就好了。
    只是，程彦担心的事情总归是不会没有道理。
    -
    三月底。
    程彦他们项目组的案子结束，霍昇那边的工作刚开始。
    霍昇来不及接霍小满放学，这项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程彦的身上。
    程彦本就之前接过几次霍小满，和幼儿园的老师也都熟悉了不少，因此这天也就如同往常一样，他提前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幼儿园门口去等她。
    放学铃响的时候，程彦正侧着身子从门外往里看。只见霍小满顶着两个小发团子，背着周六程彦新给她买的书包，跟在老师的身后出了教室门，伸着小脑袋就往外望。
    霍小满见到来接她的人，就立即咧嘴笑了出来，脱开了老师的看护往外跑。等跑到了，双臂往程彦脖颈处一环，笑着便同程彦喊道：“哥哥，抱抱。”
    程彦环住她，给了她个亲切的拥抱，再抬头时，就见老师不知何时已经跟了出来，站在一旁，微微笑着看着他们。
    见状，程彦连忙起身，同老师道谢，顺便问了句：“是有什么事儿吗？”
    结果还没待老师开口，跟着从老师身后的小门走出来的一个男孩子就凑到了霍小满的旁边，直接开口问道：“霍小满，你妈妈来吗？”
    这问话听得程彦心里一咯噔，不出意料地也确实看见霍小满拉着他的手像是稍稍用了点力，整个人也跟着缩到了他身侧。
    程彦便顿时回想起，当年自己被老师问及父亲是否能来参加家长会时的心情。
    可幼儿园的孩子不同他那时，大多是单纯地好奇，无心问出来的话，程彦想到这儿，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随即，就见老师慌忙蹲下，拉着那个孩子问他运动会想拿第几名，那个孩子才稍稍转了注意力，盯着老师，笑着说要拿第一。
    霍小满抓着程彦的手，将半身藏在他背后，侧着耳朵听着老师和那个小孩的对话。
    好在那个孩子的母亲没多会儿就来了，跟着老师寒暄了几句，将人带走了。
    那孩子走后，老师才又慌忙跑过来跟程彦道歉。
    程彦低声说了句，“没事，您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老师才又再次解释说：“就是运动会这事儿。”
    老师的脸上带着些为难地说：“我们往年也是要办运动会的，要求父母都能到，去年小满的爸爸好像是因为出差，实在是挪不开，所以当天是小满姑姑来的。但是因为那天我看她有些失落，也就同她父亲说过一次，他说今年一定会参加。”
    “只是，有些事情，孩子们大多是不理解的，”话至一半，老师抬眼看向他，“我看您常来接小满，不知道您是否清楚她家的情况？”
    “嗯，我都知道，您继续说。”程彦点点头。
    “所以就……怎么说，希望您能和她父亲沟通一下，不管怎么样，能来一位家长也是好的。”老师讲道。
    “嗯，”程彦答道，“那我知道了。”
    老师便微笑着蹲下和小满拉手说了句，要她听话，回家好好吃饭什么的，转身去和其他家长沟通去了。
    老师同程彦讲话的时候，程彦下意识地用手将霍小满的耳朵捂了片刻。他不管霍小满到底听到了多少，又或是否能理解老师话中关于‘一位家长的’这件事，但是他内心里是不希望她听到的。
    所以当霍小满和老师告别完，再次抬起头，面带疑惑地看着他时，他不假思索地就将人抱了起来，一边说着今天要给她做桃桃蛋糕，一边往回走去。
    关于她母亲的事情，霍昇和她交代了多少，程彦并不清楚。他也不清楚这么小的孩子，是否能理解亲人去世这件事，只是在程彦的心里，他心疼霍小满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也是真的，所以他能做的，到底也就只有陪着她，给她做些好吃的，逗她开心。
    程彦坐在饭桌旁，看着客厅盯着电视不似平时到处疯闹的霍小满，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蛋液倒入纸杯中，放入烤箱。程彦望着客厅思考了片刻，还是给霍昇发了个短信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可不想，霍昇今天确实忙得厉害，隔了一个小时，待到蛋糕都出炉了，他才收到霍昇的回信，一条【出了点问题，要加班到很晚，你先带着小满睡觉。】
    【好。】程彦不好打扰他工作，犹豫了下，还是应了下来，没有多说。
    所幸小蛋糕确实起了点作用，霍小满的心情像是好了不少。
    两人在客厅一起看电视，看了电视，又依着霍小满的要求让她晚睡了半个小时。
    只是程彦以为这天都要过去了，一切都好好地，算作是安全结束了，却不想霍小满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待了会儿，还是转过头来，朝着程彦问了个问题。
    “哥哥，天堂在哪里呀？”她问。
    程彦不知道是不是霍昇给她讲的，只好解释说：“天堂，是很远的地方。”
    “我知道，爸爸也这么说。”她的语气里有些失落，想了想，转而又问：“那会比，姑姑家更远吗？”
    “嗯，还要远一点。”程彦轻声答。
    霍小满便再次思考了下，又问道：“那，爸爸的汽车能去吗？”
    “能去，”程彦看着她，不忍心说实话，就开口解释说：“但是要好久好久，久到小满都要长大了。”
    “哦，”霍小满听罢便歪过脑袋，呢喃道：“那……那，小满，不去，爸爸忙，不去，小满也不去。”
    “但，”她躺在那过了片刻，又犹犹豫豫地说：“他们，都有妈妈。”
    “嗯，”程彦点点头，“小满也有妈妈，不比他们差。”
    听到这话，霍小满倏地就扭头看向他。
    程彦见了，微笑着抬手将小家伙的刘海从眼前拨开，而后，缓缓地说道：“你妈妈也一定很想你，只是她现在在很远的地方，也很忙，所以不能来见你。”
    “嗯。”霍小满便眨了眨眼睛，像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冲着程彦笑了下，往被窝里钻了下去。
    看着她这样，程彦心里不觉地有些堵得慌。
    好在话音刚落，外面的门就发出了一声开锁的响声。
    程彦听着动静，知道是霍昇回来了，便小声说：“快睡，你爸爸回来了。”
    不料，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笑着问他们：“都十一点多了，怎么还没睡。”
    只见霍昇一边扯着领带，一边往床边走来。
    霍小满听到声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伸着脖子，冲着人说道：“爸爸，运动会，小满想去。”
    “不是去年也去了吗？今年自然会去啊。”霍昇一时没明白她说的意思。
    待话毕，便见小满有点委屈似的说：“姑姑不喜欢。”
    听到这话，霍昇无奈地先是同程彦解释了句：“去年我姐陪她去的，她不太喜欢这种活动。”
    “那要不，今年就我陪她去吧。”程彦直接接话道。
    “那你请一天假，我们一起去。”霍昇拍了拍他的肩，在床边跟着蹲了下来，转而问小满：“今年爸爸和程彦哥哥一起陪你去运动会好不好？”
    “一起？”程彦听罢，愣了片刻。
    而后，不等他反应，他便听到霍昇再次十分肯定地同霍小满说道：“爸爸那天已经请好假了，到时候，我和你程彦哥哥，一起去给你拿个冠军回来，好不好？”
    霍小满听见，便咧嘴笑了出来，狠狠地点了两下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好心虚，我只是一周更一次，一次更一周的量而已，其实不是高产啊，真的不是。（噗通）（2/4）
    第61章 三人合影
    「我好希望像你一样坦然，像你一样有勇气。」
    -
    霍小满睡下后，程彦还是将这件事所有的经过都跟霍昇讲了一遍。
    不过相比程彦心里被堵得十分不适的感觉，霍昇的态度，要更为淡定一些。
    就像他听到程彦说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去用什么话语给与霍小满安慰，或者开解她的情绪的时候，霍昇也只是淡淡地莞尔一笑，拉过他的手，捏了捏，而后安慰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种事情，只能等她长大了慢慢去理解。”
    可饶是霍昇这么说，程彦多少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他觉得这些事情，若不是他在霍昇身边，或许其他人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或是可以从‘母亲’的角度，代替不能回来的生母，更好的去照顾她，想到这儿，程彦便是觉得有太多的无奈，无法诉说。
    只是他也没料到，霍昇会去安慰他，让他不要多想。
    他便看着床边坐着的人，心里暗自地下了决心，这次运动会一定让小满开开心心的，才行。
    也因此，在那之后的几天里，他当真是为了运动会好好地准备了一番。
    -
    虽是没参加过，但程彦多少也知道，幼儿园所谓的运动会应该就是一些亲子活动。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到了运动会当天，一进园区，老师就连忙跑过来给他们三人发了整整一套亲子装。
    好在除了霍小满的尺寸是小码，其他两件是统一尺寸的加大码。
    程彦便安心将衣服套在身上，和霍昇一起，左一个右一个地拉着霍小满，直接去了操场。
    他们到的时候，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家长在了。
    中一班的另一个老师见到小满，立即也来同他们打招呼，然后介绍流程。
    程彦站在一侧，安安静静地听完了才发现，现在幼儿园的运动会还真的不像他想的那么随意，整个过程跟普通的运动会几乎是没有区别，就只是活动更加适宜儿童一些。
    他有些新奇，也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就将视线投向了霍昇。
    却不想，霍昇听完了整个流程之后，也凑到他耳边跟他说了句：“原来这么丰富的，确实没想到。”
    程彦“噗”地笑了出来，这才反应过来，小满是中班，那这八成也是霍昇第一次参加，他便悄悄地也凑了回去，同他说了句：“那，加油。”
    这话，便是惹得霍昇乐得不行。
    老师带着他们三人进了方阵。
    程彦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便一时有些庆幸是两个人来的，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霍小满的同学里，大多都是父母陪着一起来的，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仅有妈妈带着父亲不在的，可又因为他们是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所以没一会儿，就有个胖胖的小朋友凑到霍小满的身边来，张嘴就问：“小满，哪个是你爸爸啊？”
    好在霍小满似乎跟这个小胖子关系不错，拉着霍昇的手，就说：“这是我爸爸。”
    “那另一个是谁啊？”小胖子便继续问她，随即就又听她开口说道：“哥哥。”
    “哇，霍小满你还有哥哥。”突然旁边另一个男孩也凑了过来，像是羡慕得厉害。
    霍小满便开心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很快，孩子们都到齐后，老师就来宣布了说方阵只有一个大人带着走。
    程彦觉得这样的日子，就该多记录下霍昇和小满在一起的样子，便主动领了任务，去操场的边上负责给他们拍照。
    不过说是方阵，毕竟是没排练过的，刚开始还整整齐齐地，走了没多久，就开始有小朋友在队列里乱跑。
    所以程彦的照片里，不光有两个主角，还多了许多配角，等着霍昇走完方阵回了座位，借着他手机翻看的时候，不由得就笑了出来。
    运动会整整一个下午，项目不少，却也都不难。
    主要分了三个部分，家长之间竞技，家长加小朋友的亲子合作比赛，还有就是小朋友个人的部分。
    不过，借着程彦和霍昇二人的默契合作，不论哪个比赛，他俩都迅速且安全地完成了任务，取得了优异的名次，再加之霍小满平时就好动的性格，在赛跑还有跳跃上都完全不输于其他小朋友，最后算分的时候，霍小满的积分还当真就是最高，妥妥的一位。
    各个项目结束后，园长在主席台上，宣布了结果。
    霍小满听罢便拉着程彦和她爸的手，开心地在中间直蹦跶，程彦见到了，也跟着很是高兴，蹲下/身就把小胖妞抱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毕竟这算是完成了对霍小满的承诺，让他不觉地安心了许多，想到这儿，他便抬眼看向霍昇，随后又在发现对方也在看他时，同对方相视一笑。
    冠军的奖品是个小奖杯，还有一张园长写的奖状、和别在衣领的小红花。
    霍小满抱着奖杯，站在两人中间，接过园长的奖状就随手递给了程彦。
    其他的小朋友看着都羡慕极了，一会儿跑过来摸摸小满的奖杯，一会儿又跑到父母那，嘴里念着：“爸爸，那奖杯超厉害的，我也想要。”
    这话便是让霍小满的开心更上了一层，抱着奖杯，跑到霍昇跟前，就开心地喊：“爸爸，第一，第一。”
    霍昇见她到处跑，怕她摔了，就接过奖杯来，拿在手上看了看。
    正巧这时，老师给大家颁完奖，过来见到他们三人还在这儿，就冲着霍程二人问道：“要不要合个影？”
    程彦听到这个问句，立即就想回答。
    谁知不待他去反应，霍昇便先他直接回道：“好啊。”
    听到这个答复，程彦微怔了下，转而笑了出来，而也就在这空档的一小会儿，霍昇已经将小满喊了回来。
    老师要了霍昇的手机去，然后站在不远处举起了一只手，朝着他们三人喊道：“看这边，茄子。”
    咔嚓，咔嚓。
    手机的屏幕连闪两下，而后方框里的景象落入右下的相册中。
    运动会在园长的一声‘到此结束’后，散了场。
    三人一起往家里走的路上，程彦回想着今天的情景就不觉地有些庆幸。尽管‘哥哥’这种身份也是可以来陪着小家伙一起参加运动会的，但他到底是心里担心了些，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少年了，而是一个二十七八岁该让这些孩子们喊叔叔的存在。
    不过好在，今天一天都平安过去了，还拿了个第一，不管怎么样，这对他，多少都是有些安慰的。
    因此当晚上霍昇轻声提到“你看，我就说你总是想太多”时，程彦便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嗯，我也发现了。”
    只是他对霍昇的这句话，当时没有细想，直到晚上躺上床，拿手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公司的联络漏掉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发了一个朋友圈。
    朋友圈没有内容，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就是程彦从运动会回来，还未来得及找他传给自己的那张合照。
    而下一秒，程彦的手机里便弹出来了几条信息。
    他静静地看了片刻，再翻开来，便发现，全都来自一个人，梁晨。
    作者有话要说：
    修的还是不满意，这章和下一章晚上说不定会小动，但情节不变了，不需重复看。(3/4)
    第62章 梁晨知晓
    「你说的对，对朋友的坦诚的感觉，并不坏。」
    -
    【阿彦，你在吗？】
    【我看到昇哥发的那张照片了。】
    【你是今天请假和昇哥去参加她女儿的幼儿园运动会去了？】
    【你们……】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程彦下意识地就觉得梁晨是再问这个问题。
    但是他握着手机犹豫了许久，依然是不敢回复。
    霍昇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程彦侧躺在床边，盯着手机不做声，便问他：“怎么了？”
    程彦听到后，这才缓慢地坐了起来，微微地扬了扬嘴角，说道：“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这张合照照得挺好的。”
    “我也觉得，不过，”霍昇擦着头发的手一顿，干脆地将毛巾取了下来，“你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个事发呆，是怎么了？”
    “就，”程彦这才老实地交代说：“梁晨看见了，她没直接问我，只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你打算和她说么？”霍昇就着话问，问完又抬手摸了下程彦的脸侧，而后不待他回复，继续道：“其实照片的事情很好解释，我只是觉得，照片照的挺不错的，想发出来跟大家分享一下，才……”
    “不，不是你的问题。”程彦便连忙打断他，说：“梁晨能会这么问，也正常，因为……可能时同学时间长了，她知道的比较多。”
    “嗯。”霍昇低声应答罢，便顺着躺下侧身环住他，没再多言。
    而那些短信，程彦则是躺在床上思考了好一阵，也最终是没有回复。
    -
    翌日。
    程彦一早去上班，到的时候，办公室里还只有苗瑜在。
    苗瑜见他来了，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又问他昨天去了哪了。
    程彦便稍稍安心下来，回了句：“有些私事要忙。”
    “哦，”苗瑜坐在一旁，嘴里嚼着包子。过了会儿又突然凑过来问他：“你有没有听说一个八卦。”
    听到这话，程彦便一时想多，不禁地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低声便问道：“什么八卦？”
    “啊？你不会不知道吧？”苗瑜一脸惊讶地问他，“你跟她关系那么好，她都没告诉你吗？”
    “什么？”程彦心下大致有了猜测，却又不是很确定，便迟疑道：“‘她’指的是？”
    “梁助理啊。”苗瑜立即就接道。
    程彦听罢便也顺着她的话，估摸着是结婚的事儿没错了。
    只见苗瑜稍稍歪着头，轻叹了口气，嘴里嘀咕着：“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这样遇到个可以闪婚的人就好了。”
    “嗯。”程彦轻轻地应了声，没做评价。
    不过苗瑜没打算放过他，连忙拉着他就继续说：“你知道吗？梁助理那个未婚夫听说只认识了四个月不到就要结婚了。”
    “不是，”程彦这才帮忙否认道：“好像……不是的。”
    “啊？这样吗？”苗瑜感叹完，还想继续同他打听。
    可正巧办公室里其他人推门进了里来，其中几个还同她打了声招呼，她才只好住了嘴。
    因为案子结束了，除开一些上面布置下来的小任务，程彦大部分时间都还是在搜寻最新的政策，为之后的项目做准备。
    快到中午的时候，程彦正想着去吃饭，手机就响了一下，仍是梁晨，内容则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程彦见着短信，就明白过来梁晨是想单独约他谈谈，他拿着手机在脑子里回想着昨天晚上的对话，便犹豫了片刻，还是应了下来。
    可不想，梁晨并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昨天程彦没回她短信后，她便知道了这是程彦不想提的事情，因此在整个午餐过程中，并没有提及这件事。
    倒是程彦心里惦记着这事儿，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提道：“昨天，是跟昇哥一起去给小满参加运动会了。”
    随即便听梁晨笑着说了句：“我就说是嘛，你们俩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嗯。”程彦点点头，内心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却没想，梁晨没多同他讨论他和霍昇的事，而是转了话题，说道：“我跟我老公定下来了，四月最后一天，在蓉城大酒店，办婚礼。”
    程彦听到这话，这才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又连忙同她祝贺，“恭喜你。”
    “那你结婚……”他停顿了下，继续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你能来就好。”梁晨便笑着，端着装满雪碧的杯子，轻轻地撞了下放在对面桌上的杯子。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怎地，就像是触动了程彦心中的一根弦，让他一瞬像是想开了。
    他便开口，“其实……”
    “嗯？”梁晨看向他。
    “其实，”程彦莞尔，缓缓地说道：“其实，我喜欢……男的。”
    “我其实猜到了。”梁晨先是有些惊讶地愣了一秒，转而便立即笑着答道。
    “嗯，”程彦稍有惊讶，“什么时候？”
    “更早一点，”梁晨有点得意似的说：“就在你跟昇哥意外地熟悉起来的时候，我就有点感觉。”
    “这样啊。”程彦有些感叹，但是又突然觉得轻松了很多，便坦诚道：“嗯，我想了好久的就是要不要告诉你，我喜欢他这件事。”
    “不过，我其实挺好奇的，”梁晨又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就是在他调过来之后？之前也没听你提过他啊。”
    闻言，程彦便扯着嘴角摇了摇头，只是说道：“很早之前了，你就别问了。”
    梁晨便“噗”地一下笑出声来，连忙道：“好好好，我不问你了。”
    之后，梁晨还真就没再问了，就着午饭还未吃完，两人聊了下关于梁晨的结婚安排。
    程彦一边夹着菜，一边听她感叹说，请不到太长的婚假，只好把五一假期并在里面，稍微能在国外多待几天。
    想着这些年收到来自他人的喜讯，便突然有些唏嘘，没想他一直以为会再继续挑上几年的梁晨，也赶在这个时节要结婚了。
    “不过，”梁晨临着吃完饭要走时，又突然提到：“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呢。”
    程彦便抬眸看向她，直接问道：“什么事？”
    只见梁晨从一旁拿过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信函来，递给他说：“既然你能常见到他，那就麻烦你把这封请帖，带给昇哥了。”
    程彦抬手接过后，前后翻看了一番，止不住地就开玩笑般地问了句：“为什么我没有？”
    “所以说，我之所以会带着给霍昇的请柬，”梁晨这才笑着解释道，“只是想正好趁着今天中午吃饭，找你问问他的地址，好邮寄请柬给他，是你想多了，不小心说了这么多，说漏嘴了吧。”
    “原来是这样。”程彦稍有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拿过请柬在手上看了看，说：“那我帮你递给他吧，就别用邮寄的了。”
    “不过，”梁晨顿了下，还是说道：“今天虽然是仅仅是想找你问昇哥地址，昨天看到照片的时候，确实也是想找你问，你和他的关系。”
    听到这话，程彦也是微微抬了下唇角，看向对方，表示：“反正都已经告诉你了，就算不告诉你，你早晚也会知道的。”
    “那你想开自然是最好的，”梁晨便也笑了笑，“那你的请柬我就不给你准备了，你自己回家，在你手上的请柬多加个名字吧，或者加上‘一家’两个字也随你。”
    程彦便是被这话逗得笑出声来，十分不赞同地同她说道：“真没诚意。”
    “这还没诚意？”梁晨打趣说，“行吧，那到时候，多加个，把捧花扔的稍微离你近一点点还不行嘛？”
    “好好好。”程彦便一边应着，一边端着餐盘同她一起离了座位。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同上章一样，指不定会小修，不过剧情不会动了，不用重复看。（4/4）（……超小声：应该不会大修，嗯，不会大修。
    第63章 我愿意啊
    「我愿意。我也愿意。」
    -
    关于请柬的事，既然被拜托了，程彦自然会做到，但不会真的加上那么两个字。
    晚上他一上车，将请柬一递，霍昇翻开看了两眼，就笑了出来，还说：“那可得给好好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程彦一时反应不及，完全没明白霍昇的意思。
    霍昇便将请柬收放在中间的储物里，转而岔开话题，笑着同他讲：“她既然是把请柬给你了，那你肯定也是跟她说了吧。”
    “嗯。”程彦点点头，“她倒是没说什么。”
    “她就是那种性格。”霍昇扬着嘴角看了眼程彦，说完便没再说了。
    程彦看过请柬了，梁晨没有准备在酒店里请客，而是找了蓉城郊区的一座教堂，听她意思是，想要电影里那种婚礼。所以程彦虽是不常参加婚礼，即便是偶尔那么几次亲戚的婚礼带上他，他也只是随身一个套头衫，去吃顿饭的事，想到这次梁晨这么重视，他就不免也跟着想准备得好一些。
    而霍昇大概也跟他是想一块儿了，两人在这之后，接了小满，就去买了套新的西装。
    梁晨婚礼的当天，程彦就是穿着霍昇亲自给他挑的那身西装去的。
    到场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了，程彦前后看了下没见到梁晨，倒是先见到了站在教堂外面的苗瑜。
    苗瑜穿着一身连衣裙，见他是和霍昇来的，一脸惊讶的表情呆愣着也不说话。
    霍昇就先她开了口，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你怎么站这儿，也不进去？”
    “啊？我，我……”苗瑜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搞清楚当前的情况，只好老实说道：“我在等……等程彦呢，就，就……没想到……”
    “没想到我也在？”霍昇听她这么磕磕巴巴地说了半天，就止不住地笑了出来。
    “我也是听说他要来，”他继续解释说，“所以提前给他打了电话，去接了他。”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苗瑜这才尴尬地笑了下，随即又听到了其他同事也来了，向她打了声招呼。
    苗瑜听到这声招呼，像是有了救星，二话没说赶紧逃了。
    程彦往她那边一看，才发现公司里来的人不少，还有好几个也都认识霍昇。
    霍昇不好推脱，就跟他们随意聊了几句，见程彦稍稍隔了距离在旁边站着，也插不进话来，便凑近了侧在耳旁说了句：“你先进去吧。”
    “嗯，”程彦一点头，“那我在里面等你。”
    “好。”霍昇这便用侧在背后的手，悄悄地碰了一下对方的。
    程彦抿着笑，同对方对视了一下，而后先一步进了教堂。
    教堂不大，但是神圣且庄重，程彦听着周围细碎的交谈声，便看了看找了不太靠前的座位坐下，静静地观察着这个教堂的景色。
    而等他再注意到身边的时候，就发现霍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里来，坐在他的身边。
    他惊讶了一秒，随即抬了嘴角，微笑着看着霍昇。
    霍昇便悄悄地借着长椅的遮挡，在下面将他的手握了起来，问他怎么了。
    程彦转身靠在椅背上，看着教堂的前方说，“就是觉得这样的场景真美好啊。”
    “嗯。”霍昇听到后，便也靠在一边，像是思考着什么。
    在外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进了礼堂，钟声响起，婚礼也随之宣布开始。
    程彦侧身看着梁晨穿着婚纱，一步步走进礼堂，同霍昇相视而笑，又向新郎新娘道贺，鼓掌。
    神父在前方，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
    程彦侧身，就轻声同霍昇说：“感觉现在的场景就好像看过的电影。”
    “你喜欢？”霍昇问他。
    他便微微摇了摇头说，“大概只是想听到那段话吧。”
    “嗯？”霍昇看向他。
    “你愿真心诚意与新郎结为夫妇，遵行上帝在圣经中的诫命，与他一生一世敬虔度日；无论安乐困苦、富贵贫穷、或顺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他，帮助他，关怀他，一心爱他；终身忠诚地与他共建家庭，你愿意吗？”
    程彦轻声念出那些在电影里看过数次，他牢记于心的台词。
    这声音和神父的声音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只是程彦并没有期望过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却仍是听到了霍昇低沉的声音，在教堂前方的人，回答的同时，出现在他的耳边，清晰且带着笑意的，“我愿意。”
    这样简单的三个字，便是引得程彦呆滞了片刻，而后倏地看了过去，看着那张微笑的脸仿佛不相信这些事情。
    可他也知道，手上的温度，五指间的力道，都清晰地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的脑中便突然像是出现了一个声音，明确地在催促他，回应对方，回应霍昇，即便是狡猾地借用这样的时机，也要告诉对方自己我愿意。
    却不想，在这段让他惊讶的片刻里，宣誓已经结束，众人起身为了前方新人的结合而庆贺。他便只能忙不迭地起身，同其他人一齐鼓掌。
    此起彼伏的道贺声，让他不得不回到眼前。
    他知道这样不对，却仍是无法控制地看向霍昇。
    新郎新娘交换了对戒，相拥，亲吻。
    而后再同在场的所有人一同前往教堂外，去抢捧花，讨采头。
    抢捧花的人众多，可就像是那天约定的那样，程彦看着捧花在半空划出一个弧度，然后准确地落在他的附近，再被他接住。
    周遭的人便立即起哄了起来，像是同新郎喜娘道喜那般道贺。
    他听到，梁晨笑着同他说：“接下来可是你了啊。”
    “接下来可是你了啊。”他也听到霍昇同他这么说道。
    他侧过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那人，止不住地咧开嘴角笑了出来。
    近夏日的太阳，落得很是晚。
    婚礼结束后，程彦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小声地就重复了一句：“接下来可是你了啊。”
    他转过头去，声音轻而缓地说：“我今天，听到你说的了，我其实当时就想回应你。”
    “不过，我后来静下来了，想到路还很长，还可能遇到好多好多的事情，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程彦转看着霍昇，看着车渐渐地驶入小区，然后停下来，等片刻后，引擎的声音也消失了，他才继续说：“可尽管如此，尽管也有点仓促，我还是想和你说，我也愿意。”
    “不论，”他说，“不论以后会遇到什么，我都愿意。”
    而那之后，霍昇笑着回应了他：“那就慢慢一起走吧。”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昼行写了很久，到这里也完结了，感谢大家追到现在，完结章因为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就到了今天才给放出来，先给大家道个歉。
    昼行流星，这个名字起先的意思就是白天划过的流星，看不见却存在，就像彦彦对昇哥的感情，一旦看见了非常耀眼。
    这几个月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与支持。昇哥和彦彦的路还很长，后面还要靠他们慢慢走。
    关于这篇文，我知道有很多问题，包括节奏还有叙述角度方面都存在问题。
    所以原本准备接档开的文，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在能力不足的情况下，不再采用连载的方式，囤到能完整地表达出来，再给大家看，也希望如果小可爱们有什么批评或者建议，可以及时的告诉我，评论、站内/微博私信都可以。
    再次感谢，番外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