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她回来灭门了》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毒妇她回来灭门了 作者:金珠玉豆 文案: *京城人都知道,江婉婉不得夫君喜欢,但她却不抱怨,依旧笑脸迎人,悉心侍奉婆母操持家务,更是给夫君寻来了绝色美妾回来。 但渐渐的,人们怎么发现自她进门后,许家人是病的病,残的残,死的死……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婉婉,南明睿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做寡妇比和离有意思多了 立意:即使身陷沼泽,也要全力挣脱 第1章 你准备好下地狱了吗? 瓢泼大雨的夜,电闪雷鸣,一道道明亮的白光闪现,伴随着巨响,像是要撕裂这可怖的雨幕。 江婉婉一身白衣湿透,身形狼狈的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走着,血迹早已染红那条腿,凌乱的长发更是紧紧贴在脸上,身上,雨水冲刷着她满是扭曲恐惧的面容,她害怕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停的回头看着那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许仲壬! “咔嚓!” 伴随着又一声巨响! 江婉婉光着的脚踩到了一颗尖锐的石头,她痛叫一声,整个人摔倒在了满地泥水中,她颤抖不止的想要试图爬起来,可是她刚挣扎着撑起身子,一只宛若巨石般的脚狠狠踩在了她受伤的腿上! “啊!!”她痛苦的迎着大雨仰天哭喊,下一瞬就见许仲壬森寒的冲她笑着伸出了手! “江婉婉!”雷电中,许仲壬双眼血红,一只手捂住她呜咽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掐着她脖子,像只疯狂的野兽一样冲她露出獠牙:“去死吧!你这恶毒的贱人!” 大雨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脸,她不能呼吸,她痛苦的瞪大眼眸,疯狂的去抓许仲壬的脸! 到底谁恶毒!到底谁恶毒!你们这群恶鬼!! ………… “你们……恶鬼……” “你们才是……” “小姐!小姐!”紧张的呼喊声中,江婉婉缓缓的睁开眼,她目光空洞的看着姜姜紧张的双眼,愣怔了片刻,唇微微的颤抖了起来,眼眶更是瞬间泛红,可是她却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姜姜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的安慰着她:“小姐别怕,只是噩梦而已。” 江婉婉仰了仰头,深吸口气轻声道:“我没事……” 没事……怎么能没事…… 江婉婉嘲讽一笑,上一世她受的那些苦…死都不会忘记! 那一世,她受的那些苦,遭受的那些侮辱,还有她可怜的女儿…… 每一桩,每一件,都在她心头深深刻着!死都不会忘! 许仲壬!许杨氏!这一世你们的命!我江婉婉要定了! …… 阳春,三月六,宜嫁娶。 刚刚走出新婚房门的新郎官许仲壬停在了回廊下,他一身喜庆的大红婚服,本该是意气风发,春风拂面的,可此刻他面上却不显几分新婚喜色,反而隐隐透出些许烦躁。 想起方才抱着新娘子回房的一路,江婉婉身上那令人窒息的难闻味道,他眉头越发紧紧拧着。 他脚步缓慢的转过一个弯停了下来,感觉着春风徐徐吹来片刻后,他再次抬起大红衣袖放在鼻尖又闻了一下,可还是那一股香粉都盖不住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心下不禁万分疑惑:这江婉婉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上怎么臭气熏天? 想到前院还有那么多的宾客在等着,他也不能带着这一身臭味去出丑,于是便赶紧先回到书房脱了外衣,叫丫鬟拿去熏了香,这才敢穿出去待客。 婚房里,有许家亲眷十来个人,个个与江婉婉说笑闲话了一番后,闻着那新娘子身上难闻的味道,是无论如何也在这房间里呆不下去,三五结伴的就走。出了房门,一个个的都大喘气,纷纷挤眉弄眼的小声嘀咕:“怎么回事?新娘子身上那是什么味儿?” “就是啊,闻着一股臭哄哄的味道,活像刚从猪窝里爬出来!那么重的香粉味儿都压不下去,弄得我差点没吐出来!” “还说呢,你们把我挤到她身边去,弄得我身上现在都臭哄哄的,烦死人了……” 伴随着那窃窃私语声逐渐远去,新房里,江婉婉这才摘下沉重的凤冠放在一旁,然后便冲冬菊使了个眼色,冬菊心下了然,笑吟吟的走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三个许家丫鬟身边,递过去几个红封,客气的请她们去歇着。 人走了后,冬菊回到里屋,给江婉婉倒了杯茶,她喝了两口放了下来,看着自己的三个丫头,琉璃般明亮美丽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笑:“怎么都板着一张脸?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冬菊话不多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假笑,小玲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只有姜姜是直接叹了口气:“小姐,你还笑得出来,没瞧见方才许家那些亲眷的脸色吗?这下好了,您一身怪味儿的事儿,怕是明日一早就要传遍京城了!” 江婉婉笑着起身,在这间,上一世她住了好多年的屋子里,缓缓的踱着步子,细嫩白净的手轻轻的落在这每一件家具上,最后她坐在了镜子前,看着自己如今十六岁鲜嫩明艳的容颜,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却瞬间隐藏起来,露出意味深长的甜笑:“人生在世,得怪病的人多了去了,我只不过是一时身染怪疾而已,外人议论就议论吧,我不在乎。” 只要,许家人在乎那些议论就行! 反正她弄这臭药丸在身上,糊弄祖父和家里人说她得了怪病,也只是为了不让许中壬碰她而已。 希望那个畜生,今夜会因为自己这一身臭味不来,跑去他最爱的贱人那里…… 想到那个贱人,她眼底兴奋的杀意都快要抑制不住! 别急,江婉婉,要耐心一点,反正……他们谁也逃不了! 前院,随着一桌桌但敬酒下来,许仲壬早已经被灌得脚底轻飘飘,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停下来不喝的意思,甚至他心里想着,喝醉了才好,醉倒了就不用和那个浑身臭味的江婉婉圆房了! 但是他亲弟弟许仲华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见他喝的太多了就过来阻拦,小声的凑近他耳边说:“大哥你别喝了,你喝多了,再喝今晚你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办?” 许仲壬巴不得不入那洞房,一把将他推开:“我没喝多,你不用管我。” 许仲华不想管他,可是母亲交代了一定不能让大哥喝醉,所以他只能给宾客陪着笑脸告罪,想要把许仲壬拉走,可谁料许仲壬不小心踩到了一处酒迹,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就要向后倒,偏生他脑子还清醒着不想倒下去在众人面前出了丑,想抓着一个什么东西,谁知却扯到了桌布。 一下子,桌布连带着桌上的酒菜汤盆都被他拽了下来,在他倒地的那一刻那些东西一股脑的都砸在了他身上! 伴随着清脆的碗碟碎裂声,热闹的宴席上安静了那么一刻,紧接着便哄堂大笑起来。 那一刻许仲壬脸红如猴子屁股,满身汤菜被人狼狈的拉起来扶走,一路上听着身后的哄笑声不敢抬头,直到进了屋,脱了满是脏污的婚服后,身边没旁人了,他这才终于忍不住一腔烦躁的怒气,一把砸了桌上的茶壶,冲地上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晦气!” 直到许久后他换好衣服再回去,已经没几个人来劝他酒了,他想要喝醉的愿望落空了…… 时间慢慢过去,他强撑着笑脸一波波的送走宾客后,转身看着稀薄月色下,院子里只剩下那些桌椅板凳残羹剩饭,心烦意乱的揉了揉眉心,抬起脚步沉重的走向后院。 一路走过去,挂着不知多少大红灯笼,昨夜看着这些灯笼他还蛮喜欢,今夜却只觉得刺眼。 可再怎么磨蹭,终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站在新房门口,他犹豫了片刻,深吸口气这才抬手推开房门。 房门轻响,端坐在床上的江婉婉缓缓抬起眼眸,冷冷一笑:呵……居然来了…… 许中壬硬着头皮走进去后,抬眼便见一身红衣,长发如瀑明艳动人的江婉婉,含笑起身冲他缓缓走来:“婉婉见过夫君。” 许仲壬,许久不见,你准备好,下地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踩一踩,这是个坑! 第2章 你会断子绝孙懂吗? 许仲壬看着姿容不凡的江婉婉笑着向他走来,他心里是有些惊艳江婉婉的美貌。 成亲前见过她几次,那时她大多含羞带怯不敢跟他直视,他心里还想着,她性子那么胆小,怎堪主母之位?此刻成了婚,看着她那双笑眼,只觉得她端庄大方,美不胜收。 只是一想到她身上的怪味,那些惊艳也都又变成了嫌弃。 江婉婉看着他的眼神,心中万分嘲讽,她这张脸曾几何时他也是喜欢过的,只不过那些喜欢太肤浅,太廉价,廉价到还不如他小妾的一滴眼泪! 呵呵……想起那些令人作呕的过往,江婉婉目光隐隐森然的走近他,许仲壬,这一世,我倒要看看,你对那贱人的情,能有多深,有多浓! 收敛好心情,江婉婉立在他身前,冲她优雅一笑,问:“夫君可用了晚饭?” 许仲壬因为她的靠近,再次闻到了那股怪异的臭味,心中登时浮起烦躁不耐,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用过了。” 江婉婉只当他闻不见,又说道:“既如此,夫君可要去沐浴?今日宴客良久,夫君想必累了,好好的泡一泡,也可缓解疲累。” 许仲壬一听这话,眉头发紧,这个女人……催着自己去沐浴,就这么急不可耐要跟自己圆房? 一个新婚的女子,说话怎么这般不知廉耻!江家究竟是怎么教的女儿! 他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肯定不是这么说,只尽量屏住呼吸,看着江婉婉温婉的笑容淡淡的问:“我想歇一歇,喝口茶,你先去洗吧。”说完,他就赶紧远离江婉婉,真的太臭了。 江婉婉看着他走过去,讽刺一笑转过身看着他,柔声道:“那夫君就歇一歇,正好我洗漱过了,也没什么事儿,就给夫君泡杯茶吧。” 她说着走到了许仲壬所在的桌边,动作缓慢精致的开始泡茶。 这一刻许仲壬却郁闷的直想拿东西堵住自己的鼻子!她洗过了? 她既然洗过了为何还是这么臭?活像是在牛粪坑里洗的澡!她到底怎么回事! 许仲壬被这味道熏的实在是心情烦躁,再也不想费劲维持什么好脸色了,直接就抬头冷着脸说:“江婉婉,喝茶之前,我想知道你这一身的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婉婉闻言,倒茶的动作停了下来,心里冷笑着,面上却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小声的说:“夫君……这个……” 许仲壬见她这个心中有鬼的样子,更是理直气壮的板着脸:“你我即已成婚,便该坦诚相待,明明成婚前见你时还好好的,怎如今变成这样?你老实的回答,我最恨别人欺瞒!” 江婉婉低着头,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尖鲜艳的颜色多好看,多像鲜血啊……你最恨别人欺瞒?可这……才刚开始呢! 她头埋的低低,装的一副理亏不敢说话的样子,小声道:“就是,前阵子病了一场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染上了这怪疾,看了好些大夫,吃了好多药也不见好……” 许仲壬冷哼一声,这么恶心的怪病,还不好治,怪不得要一直瞒着自己,是怕自己退婚吧! 江家人这行事可真够阴险的!她江婉婉要是这怪病一辈子治不好,那他许仲壬就得一辈子闻着这臭味过日子吗?那他许仲壬还不得被旁人给笑死! “哼!”他越想越生气,看着江婉婉的脸也不觉得美了,只觉得满腔嫌恶,站起身来冷冷的说:“这么大的事,成婚前你江家居然死死瞒着我,一个字也不透露!” 江婉婉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急忙道:“夫君莫恼,我知错了。” 许仲壬看着她这个乖觉认罪的样子,本想再喝叱她两句,但想到爱妾有了身孕这件事,还需她点头给名分,也不能把她和江家得罪了,就忍下了那些话,说:“但事已至此,你我已然成婚,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件事了。” “只是,你这一身的味道,我着实是受不了。”许仲壬这么说着,试探的看着低头不语的江婉婉,见她肩膀小心的缩了缩后,又继续道:“故圆房之事,就等你身子恢复如常再说吧。” 他说完这句话,达到了自己目的的江婉婉也适时的抬起了头,装作有些委屈的模样,点点头小声答道:“婉婉自知不堪,一切就听夫君的。” 许仲壬自觉自己解决了一桩大事,心情舒坦了些,抬起袖子掩了掩口鼻后说:“既如此,以后我暂时宿在前院,等过几日,我会叫人在寻名医来与你瞧病,到时你好好吃药,早日痊愈,也好早日给我许家延续香火。” “嗯,我都听夫君的。”江婉婉一副乖巧小白兔的样子,亲自送了许仲壬出了新房的门,看着他的身影在夜色下迫不及待的离开,她眸底森森的杀意浮现。 延续香火……呵呵,许仲壬,这辈子,你会断子绝孙的懂吗? 你这种人,连你亲生女儿都嫌弃厌恶,连她死去你都不曾有一丝心疼的,你这种薄情寡义的禽兽,你不配有孩子!你更不配活着! 想到可怜的女儿,江婉婉眼眶控制不住的酸涩浮出泪意,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将眼泪一点点的逼回去:云儿,娘的乖女儿,娘回来许家了。你等着娘,娘要不了多久,就把他们全杀了,为你报仇雪恨!到时候,你就可以安息了! 她眼底血红,强忍着泪意,恨恨的咬着牙看向北边的院子。 老妖婆,你欠我女儿的那条命,准备还回来吧! 许仲壬从梅园出来,没多久回到了前院,小厮阿远见他过来,一边心中惊讶新婚夜公子居然就要冷落少夫人,一边急忙给他叫水泡茶。 许仲壬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回想今日的一切只觉得心中烦躁毫无睡意,没多久就又起身披上衣裳,悄悄的去了通房青心的屋里。 青心已经躺下了,但是没睡着,心中对于江婉婉的进门很是不安,毕竟她在主母进门之前就有了身孕,算是活活打了她江婉婉的脸面。 虽说大公子心中有她,更会护着她,可是男人又不能日日守在后宅,若江婉婉真想收拾自己,怕是她根本护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正心烦着,门外却听见了许仲壬的声音:“青心,开门。” 第3章 她最恨的人 青心吓了一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一个翻身急忙从床上下来开门,见今夜本该洞房花烛的新郎官,居然来了自己这儿,她惊喜又感动,一下子扑进许仲壬的怀里,声泪娇娇:“公子,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来?” 许仲壬见爱妾泪眼婆娑的娇柔模样,一颗心都化了,急忙搂着人进门来抱上了床,温柔的哄着:“傻丫头哭什么,我来了你不是更该高兴吗?” 青心虽然高兴,可还没太傻,知道自己有身孕已经是触了新夫人的大忌,若是再让江婉婉知道她的新婚夜公子是在她房里过的,那她就惨了!就算她和公子情比金坚,江婉婉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于是,眼泪更是涟涟:“我是高兴,可是公子,若是您来我这儿被少夫人知道了,那可怎么是好?今夜可是您和少夫人的新婚之夜啊,您还是快回去吧,可别冷落了少夫人!”会害死我的! 许仲壬见她这个紧张的样子,低声笑着将人压倒在床上,安抚着:“别怕,不会有事的,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月色清幽,江婉婉换下了那一身红,只着一身素色寝衣坐在镜子前,身后冬菊正缓缓给她梳头。 窗口外,廊下挂着的红灯笼晃了晃,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窗边:“小姐,许仲壬方才悄悄去了通房青心屋里。” 江婉婉闻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目冷讽的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知道了。” 言罢,窗外的人影一个晃动,便已消失不见。 镜子里,江婉婉看着身后的冬菊和姜姜她们一脸气愤的模样,调笑道:“你们现在知道,小姐我为什么要费尽力气弄这臭东西了吗?” 冬菊看着桌上的小白瓷瓶,咬着唇点了点头怒道:“新婚之夜,姑爷不留在您这儿就算了,可没想到他竟悄悄去了通房屋里,真是欺人太甚!” 姜姜更是愤愤不平:“就是,简直不把咱们小姐当回事!” 江婉婉却一点生气的痕迹也没有,反而笑吟吟的说:“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眼下你们也都瞧见了,他许仲壬可压根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别拦着,知道吗?” “奴婢们知道了。” “行了,都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去给婆母请安呢。”江婉婉目光幽幽的吹灭了桌上的红烛:“所以今晚,我可得好好的养着精神……” 这样,明日她才能有力气,去下一盘大棋! …… 翌日,江婉婉早早起来梳洗打扮过后,亲自挑了一套银丝绣花的红裙,故意带着姜姜和小玲一起招摇过市,去前院找许仲壬。 昨日,许家那些女眷回去,想必是根本闭不紧嘴巴的,她体臭之事估摸着两三天内就会传的沸沸扬扬,再加上昨日新婚夜,她独守空房的事情,想必能让许家的名声在京城里沸腾个几天。 娘家那边有祖父管着不用担心,但许家……呵呵,就许仲壬和老妖婆那爱面子的性子,过不了几天估计就会因旁人的嘲讽,连门都不想出! 这院子每一处江婉婉都很熟悉,她故地重游,走的极慢,还没带着丫头们出了后院拱门,就见许仲壬过来了。 乍一见江婉婉今日盛装,许仲壬的心里又跳了一下,她的确很美,身姿也窈窕,可惜染了怪病,不然昨夜洞房花烛,想来也是极享受的…… 他这么想着,走到了江婉婉面前不远处站定,也不靠近,唇角稍稍勾了一下说:“正要去叫你,既然过来了,也免得我再跑一趟了。” 江婉婉闻言柔柔的笑着,故意走近他一些,说:“夫君,咱们走吧,别让母亲等急了。” 她一过来,臭味和浓重的香粉味儿就窜进了许仲壬的鼻子里,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抬脚走到了前头,尽量不凑她太近,真的太难闻了!也不知她的丫鬟们都怎么受得了! 江婉婉在他身后幽幽冷笑,不疾不徐的跟着他,到了老妖婆的静园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 隔着门口,她就能瞧见院子里那个不大的池塘,上面漂着一些还未长开的荷叶。 当年,她的云儿,也像那荷叶一般,漂在上头…… 她心头巨痛,强逼着发热的眼眶冷回去!冷回去! 她长长的指甲在袖子里,狠狠掐着手臂,让疼痛不停的提醒她自己,冷静,江婉婉冷静。 许仲壬进了门,没听见身后跟来脚步声,回头去看,就见她站着不动,目光呆呆呆看着池塘,他不禁疑惑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婉婉目光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木然了一瞬后,柔美一笑:“这荷叶,可真好看。” 许仲壬闻言去看那荷叶,翠绿翠绿的,是不错,便点了点头:“这荷花是母亲费心料理的,自然不俗。” 江婉婉笑容甜美,轻轻的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了静园大门,她走进来左边是花圃,右边是池塘,她掐着手腕强逼着自己看花圃,别看池塘……可呼吸仍旧隐忍的颤抖着! 云儿……她苦命的云儿…… 她抬眸看向前方,脸上挂着最得体的笑容,一步步的走进这个她最恨的地方! 一步步的靠近,她最恨的人! 许杨氏! “母亲。”许仲壬躬身行礼后,侧身站在了一旁。 江婉婉这才上前去,看了一眼精神不错的许杨氏,露出新妇该有的娇羞笑容福下身:“儿媳请母亲安。” 许杨氏不到五十岁,保养得宜,穿着一身暗红端坐在上位,永远带着几分凌厉的眼神扫了扫江婉婉浑身上下,没发现什么不得体的地方,这才笑着摆了摆手:“婉婉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江婉婉起身上前了两步,看着许杨氏还算真切的笑容,心中只有数不尽的痛恨厌恶。 这个女人,刻薄,狠毒,心比毒蛇还冷。 前世,她进门一年无所出,便日日受她冷眼,后来她更是作主给他儿子添了几房妾,天天盼着能多得几个孙子,呵呵……可那些她买来的妾室,哪里斗得过青心,一个个的怀上了也会莫名其妙的没了。 她怒,但那时青心就是他许仲壬的眼珠子,即便她是亲娘,她也动不了青心,只能将子嗣不利的罪过,强加在她头上,给了她不知多少委屈受。 后来,她好不容易生下了女儿,可就因为女儿生来脸上带着一大片黑色胎记,他们谁都不喜欢这个孩子。 许仲壬从来没抱过云儿,更是看见云儿的脸就会皱眉,最可恶的是许杨氏,记得当年她说什么,说她从没见过面带黑记的孩子,丑的像怪物一样……哈哈哈…… 那时候,冷言冷语,她都受了,都忍了,她只想守着女儿好好过日子,可就那么一天,老贱人非要带她去上香祈福,不让她带上云儿,说让她的丫头们照看云儿,可等她回来时,她不到两岁的云儿,就那么静静的漂在荷叶间…… 她捧在手心里,比她自己性命还重要的孩子,就那么没了。 可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个丑陋的笑话,消失了而已。 后来,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她的云儿出事,根本不是意外。 忆当年,千疮百孔啊。 回头看,那时候她可真蠢,真无能啊。 不过还好,一切都重来了,这一次,她也要许杨氏好好尝尝,什么叫锥心之痛!蚀骨之疼! 江婉婉看着面前递过来的茶盘,脑海中那些记忆迅速翻涌退去,笑着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的在上面碰了一下,指甲里藏着的些许粉末便落在了杯子里,悄悄融化,她勾着好看的唇,缓缓上前跪在了许杨氏面前,举在头顶:“母亲,请喝茶。” 许杨氏,等你喝了这盏茶,我慢慢送你去黄泉! 第4章 她是不会和离的 许杨氏昨日听弟妹说了,说新媳妇一身的怪味儿,当时她还不是很在意,只觉得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可直到此刻,江婉婉靠近她身边了,她清楚的闻到了那一股子的味道后,她才明白,弟妹所言非虚! 这一身的味道,真的像泡过粪坑啊! 她登时便嫌弃的皱起了眉头,尽力的屏住呼吸,本来还想在她敬茶的时候给她点入门威的,这下也懒得多说了,毫不犹豫的就接过那盏茶,利落的喝了一口。 可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一口茶下肚,她只觉得那茶也一股怪味儿…… 这味道实在是难闻,许杨氏喝了茶,二话不说就递了红包,江婉婉笑着接过来,递给了身后的姜姜,接过了小玲端着的礼物,孝顺的递给许杨氏,说:“母亲,这是我江南我二叔织造坊里最好的布料,每年产出不到百匹,是用最贵重的香料浸染的,向来只给自家人用,外面根本买不到。这几匹颜色花样雅致的,是儿媳亲自给您选的,请您不要嫌弃。” 许杨氏接过这衣料,只觉得触手柔软丝滑品质上佳,最主要的是衣料自带清香,放在面前正好挡住了江婉婉那一身怪味,她可算不用憋气了,也高兴了:“婉婉多虑了,这么好的衣料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江婉婉捏着帕子,按了按快要笑僵的嘴角,心想,你喜欢就好,最好做了衣裳日日穿着,毕竟这衣香,可是她费了大功夫弄来的,闻多了会致人神思错乱,心烦不安,最适合你这种,心中有鬼的人了! 茶都敬完了,老妖婆的小儿子许仲华才过来,一身自认为潇洒风流的白衣,顶着一张虚乏的面容,进了这屋里,笑呵呵的跟他母亲兄长问安,最后才看着江婉婉拱手:“仲华见过大嫂。” 对于这个上辈子一事无成,只会吃喝嫖赌的许仲华,江婉婉的恨意没那么大,只是……她的复仇路上,许仲华可是她不可或缺的一块踏脚石! “二弟多礼了。”江婉婉客套说着,接过姜姜递过来的一块玉佩,递给了许仲华,“小小心意,还望二弟笑纳。” “大嫂客气了。”许仲华闻着传过来那怪味儿心里疑惑,可一接过那玉佩,一看那成色,立即就忘了所有,一心只想着这玉能卖多少钱,能叫他出去潇洒多少天…… 见到人都齐了,许杨氏发话用早饭,到了饭厅,许氏母子落座,丫鬟们开始上菜,江婉婉守着规矩,站在许杨氏身边服侍,给她夹菜,给她盛粥,做足了身为一个新妇的低姿态。 许杨氏被她身上的味道熏的要死不能活,简直不能呼吸,强忍着喝了两口粥,正要叫她不必守规矩伺候,可一张嘴却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哎呀,母亲,你怎么样?” 江婉婉惊慌的叫着,越发凑近许杨氏,看着许杨氏心都快吐出来的那个样子,她心里却是笑翻了,方才茶里那些能致人恶心呕吐的药粉,还真是管用…… 饭厅里一时间乱了起来,许杨氏的丫鬟们急忙开始给她清理,漱口。 许杨氏看着江婉婉一直围在自己身边,都快吐血了!她都不知道她自己身上有多臭吗?就不能站远一点吗?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东西! 许杨氏气的要翻白眼,死死的抓着亲信陈姑姑的手,叫着:“回房……先回房……” 许杨氏被人扶走了,江婉婉捏着帕子低着头,假装不安的说:“夫君,是不是因为我母亲才……” 许仲壬还没说什么,坐在一边的许仲华就噗嗤一笑说:“大嫂,母亲是不是因为你这样我不知道,但是大嫂你身上这味儿也着实是叫人食不下咽啊……” 江婉婉顺势用帕子捂着自己的脸,呜呜道:“都是我不好……” 许仲壬向来看不惯这个被母亲宠溺到不学无术的弟弟,起身呵斥道:“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没规矩!还不快去看看母亲如何了!” 许仲华被骂了,也不敢顶嘴,撇着嘴走了。 许仲壬看着呜呜直哭的江婉婉,拧眉说:“你别哭了,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母亲。” 江婉婉捂着脸,呜呜道:“我不能走,我得去跟母亲赔罪才是……” 许仲壬闻言不耐烦了,冷着脸说:“母亲吐成这样,说不定就是你这一身味儿熏的,你还往前凑个什么?赶紧回去吧!”他说完就走了。 江婉婉见他走了,看着诺大的厅堂就只剩她们主仆几个,还有两个守门的,冷冷一笑转过身,跨出门时却又凄凄艾艾的说:“哎,新婚头一日,就害的母亲吐成了这样,我可真是个罪人……” 说着,人渐渐走远了。 守门的两个丫头,看着她的背影,小声的议论道:“闻见了吗?这一身臭气熏天还去服侍夫人,难怪夫人吐成那样!” “这少夫人一身味道难闻不说,瞧着也是个胆小懦弱的,方才公子那般呵斥她,给她没脸,她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呢!据说连昨夜新婚,公子都没跟她圆房的!” 另一人闻言捂着嘴嘲讽道:“圆房?就她那一身味儿,怕是公子根本就……” “嘿嘿……你可真无耻,这种话都说得出……” 回到了梅园,江婉婉懒洋洋的洗了手,便靠在了软塌上,闭目养神。 姜姜在一边给她垂肩,笑着说:“小姐你歪主意真多,弄那药粉许家夫人吐了满身,回头她估计是再不愿意你去近身服侍了!” 江婉婉悠然的笑了笑,“老早就听人说许杨氏为人不够豁达,年轻时没少刻薄妾室。如今我做了她儿媳妇,未免被她摆婆婆的款儿,捏着规矩要我日日对她晨昏定省伏低做小,我自然要主动出击,叫她自己不来找我茬儿才是。” “毕竟你家小姐我,在家时可是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享惯了清福的,连祖父都舍不得使唤我,凭什么他许家人我就得小心伺候?也不看他们配不配!” 小玲闻言看着她,哀叹道:“可是小姐,就算他们不配,您也依着婚约嫁进来了呀。就算您不想过这日子,可这刚新婚,您也总不能闹着和离不是?那才叫人看笑话呢。” 江婉婉闻言缓缓抬眸,目光望向窗外枝头上的喜鹊叽叽喳喳的,笑意幽幽:“我是不会和离的……” 和离有什么意思? 比起和离,她更喜欢丧偶呢! 第5章 她不配为母 静园,许杨氏换过衣裳,漱了好几遍口,又闻了一会儿薄荷香,只觉得心里没有那么恶心了,这才缓过气来。 她坐在雕花椅子里,靠着软垫,皱眉看着大儿子,责问道:“江婉婉身上这般味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仲壬就将江婉婉道那一番说辞说了。 许杨氏心烦居然娶进来一个这样有怪病的儿媳,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江家大房在朝中也根基稳固,多少也能帮衬着老大,更有江老太爷在世,江婉婉可是他的眼珠子,所以他们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要怪就只能怪死去的老头子,和江婉婉死去的那一双父母,定下的这桩亲! 许杨氏心中有气,胃里再次翻涌,急忙凑近去闻薄荷香,好了点后长出一口气,嘱咐许仲壬道:“人已进门来,多说也无用,以后好好给她治病就是了。若能早些圆房就早些圆房,若实在不愿意也就罢了,谁叫她江婉婉自己身子不争气,也怪不得旁人。” “儿子知道了。”许仲壬应着,又说:“方才母亲身子不适,我叫江氏先回去了,等晚上时,儿子再带她来向母亲赔罪。” 许杨氏一听直摆手,不耐烦道:“不用了,不用了,她只在我身边伺候那么一会儿就害我吐成这样,要是晚上还来,我怕是要把心肝全都吐出来!” “虽说她刚进门,家里的规矩她还不懂,我该常常教导着点,可就她这一身味儿我可受不了,所以以后,不必叫她日日来我跟前请安,只初一十五过来就行。待她身子好全了,再重新立规矩!” “儿子明白了。”许仲壬说着就要离开。 许杨氏却又想起了一件事,说:“明日你和江氏三朝回门,别忘了向江家打听一下,朝中可有适合仲华的职差,请他们留个意。若能给仲华谋个不错的差事,他的婚事才能有盼头,你做哥哥的,多上点心。” 许仲壬闻言,缓缓的站了起来,方才还一片平静的面容上,此刻依然隐隐不悦。 一天到晚就是这一句话,他是做哥哥的,要多为弟弟操心? 可谁又为他操过心? 自从父亲死后,她眼里只有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他身为家中长子,肩上的担子重不重,他的仕途走的是否顺畅,是否艰难,她又操心过问过几回? 更何况就许仲华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样子,就算是有好的差事落在他头上,他怕是也只会闯祸惹事! 为母者心是偏的,他身为儿子不能抱怨,唯有忍耐。 许仲壬耐着性子,嗯了一声后,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许杨氏看着大儿子的背影,发呆了片刻后,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个孩子,是越来越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 许仲壬心情不好,直接回了前院,只差遣了阿远去梅园给江婉婉传话,说许杨氏免了她每日晨昏定省,只初一十五去请安即可。 主仆几个得了这消息,躲在屋里是笑的前仰后合,江婉婉更是心情舒畅的睡了个好午觉,直到晚饭前,许仲壬才过来,和她商议次日回门一众事宜。 许家这边准备的礼物单子,江婉婉看过后没有异议,自己又添上了一些,许仲华看了也没吭声。 但晚饭时,许仲华对于江婉婉的不喜是丝毫不再隐藏,直接叫晚饭分开摆,不肯挨着江婉婉。 江婉婉对他此等行径嗤之以鼻,不坐一起更好,省的她还得在他面前装什么贤惠端庄。 饭后,许仲壬打个招呼便走了,婉婉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抿唇一笑问身边的姜姜:“姜姜,你看看他走的那么快,像不像背后有鬼,他赶着逃命?” 姜姜哼了一声,冷声道:“一会儿奴婢叫言默再去探探他今晚是不是又去了那小贱人的房里,若真是又去了,那就当奴婢以前瞎了眼,还以为他长得斯斯文文,会是个好姑爷呢!” 江婉婉讽刺一笑:“叫言默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回来告诉我。” “是!” 月色凉如水,即将入夏的夜晚,微风吹来时还是有丝丝凉意。 江婉婉一身浅绿色寝衣,闭着眼靠在床头,渐渐的快要有了困意,没多久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门轻轻响了一下,几乎没听见脚步声,言默的身影已经立在了屋中。 “都听见什么了?”江婉婉依旧没有睁开眼,只伸出玉白好看的手按了按眉心。 言默看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艳红的指尖落在精致的眉间,立即垂下眸子,“除了许仲壬抱怨许杨氏偏心以外,还得知了……那通房已有两月身孕。” 言默此话一落,就见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了那双琉璃般美丽的双眼,表情没有预想中的生气,愤怒,反而是……笑了? “小姐你……不生气吗?” 他一直不明白,小姐明明根本不想嫁进许家的,却为何还是嫁过来了。 明明只要她说出来不想嫁,以老太爷对她的宠爱,一定会给她退了这门婚事,可为什么她却偏偏不提? 她让自己给她寻来了那臭药丸,那伤人神智的毒药,还有她准备好的那上百匹染了毒的衣料! 那些毒物,用多了可是会致人死地!她从几个月前就精心准备好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婉婉下了床,走到窗口,推开那窗子看着天上的弯月,笑的极美:“为何要生气?许家这么大的一个把柄,现在握在我的手里,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能生气呢?” 上一世,她可是进门后青心才有孕的,这一世居然会这样?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会出现变化,但这也不会妨碍她下一步的计划。 她回眸看着这一世,特意让二叔从江南老家,给自己选的好护卫,轻声道:“我知道这几个月以来让你做的事,不太好。但言默……别问我为什么,好吗?” 言默看着她,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我不问。” 江婉婉冲他甜甜一笑:“谢谢你。” 言默垂下眼帘,遮住了眸中那一丝害羞,转身出去了。 许久后,江婉婉关好窗子,吹灭了蜡烛回到床上,昏暗中,她一双眼幽幽闪着光。 许仲壬,你一定很喜欢,你最爱的青心,给你怀的第一个孩子对吗? 只是可惜了,她青心,不配为母! 第6章 这香料对你好得很 漫天的雪,伴随着寒冬的狂风,席卷着天地间一切事物,将它们都变成了一片冰冷的银白。 江婉婉看着自己身下的血迹,疼痛绝望到身体瑟瑟发抖,呜咽着:“不可以……我的孩子,不可以……” 挺着大肚的青心,一身名贵的狐裘披风,站在廊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她下令踹倒在地的江婉婉,和那一滩血,得意的冷笑着:“可惜啊,你的孩子,这下又没啦!” 江婉婉眼泪不绝,忍着身下的巨痛,颤抖着身子缓缓爬起来,愤怒的冲她大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她大吼着,不顾身上的血,就要冲过去,她要杀了这个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可是,她还没到那恶毒的女人身前,就被人再次推倒在雪地里,她双手埋在雪里,看着上面的血红,她绝望的哭着,可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青心得意的冲她笑着:“别看了,这儿没人能帮你!这是西北,这不是京城,没了娘家人庇护你,你还想顺利生下嫡子,做梦! 江婉婉痛恨的双眼像滴血一般红,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被人死死的按在地上!连嘴巴都被人紧紧的捂住,不许她发出声音! “江婉婉,纵你是正室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被我踩在脚下?” 她说着,双手抚着她的肚子,炫耀道:“其实,我挺可怜你的,你都空房三年了,这孩子也是夫君喝醉了酒才和你有的,说来你也真是不容易。” “只是可惜,你的孩子,即便是嫡子,是儿子,夫君他也照样不喜!就像你淹死的那个女儿一样,他讨厌的很呢!” 一言一语,一字一句。 都像是长剑一样,一次次深深的刺进她心底。 大雪中,她浑身冰冷毫无知觉,只能血红着一双眼看着面前的女人……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好像还不知道……”青心说着,缓缓的走下台阶来,一点点的弯下腰凑近了她的脸,笑容像是一只嗜血的狐狸一般狡猾:“你那个丑八怪女儿,是被人害死的!你知道是谁吗?” 那一刻,她瞪大了双眼,疯狂的挣扎起来! “啧啧啧,瞧瞧你这疯样子……看在你这么想知道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吧,那个人,当然是咱们的好婆婆啊!” 青心说完,难受的直起腰,裹了裹披风,冷冷一笑:“你那女儿,她最厌恶不过,所以专门借着带你上香的机会,就把她除去了。” “说起来,这件事夫君也是知道的,只是,谁叫你生的孩子不讨喜呢,所以她就算死了,除了你以外,也没人可怜她半分。” “所以说,你又何必,生下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呢?反正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没人喜欢的,你又何必把他生下来,让他跟着你一起受罪呢?” “我替你打了他,是在帮这个孩子少吃些苦啊!” …… 寂静的夜,江婉婉一梦后,缓缓睁开了眸子。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 冰冷的雪地里,她冻僵了,毫无知觉,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她身上,脸上,她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只呆呆的看着天空。 眼泪无声的流出,她痛恨自己当初的痴傻和无能,每每想到,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许久后,天光微微亮起来,小玲打着哈欠进屋来,见她已经醒了,又转身出去端水。 回来后看着江婉婉神情不大对,有些紧张:“小姐,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她摇摇头,“只是没睡好而已……” “那要不您再睡一会儿,咱们迟些回去?” “不了,我想早点回家,祖父一定也早早起来等着我呢。”说完,她开始洗漱,没多久冬菊姜姜也来了,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许仲壬心里盘算着,青心的名分要早点落实才好,所以江婉婉这边自然要哄好了,于是一大早随便吃了点就过来了,见着江婉婉还在用早饭,他不想凑近她,就拿了礼物单子假意出去对东西去了。 新婚三日回门,本该穿红的,可江婉婉一瞧见柜子里的红妆,脑子里就一片血色,便选了一件淡紫色,准备好了一切出来,她面容就挂上了虚伪的笑容:“夫君,走吧。” “好。”许仲壬应承着,却依旧走在了前头,两人出了许家大门,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只有一辆。 他是不想和江婉婉坐一辆马车的,他怕自己会被熏死,可是若是新婚夫妻分开坐马车到江家去,那可说不过去,所以他只能委屈自己了。 马车缓缓的往前行,江婉婉看着和她共乘一车满脸菜色的许仲壬,心中冷嘲,面上却一副贴心模样,递给他一块儿香帕:“夫君,你闻闻这帕子,能好受些。” 许仲壬冲她笑了一下接过那帕子,放在鼻下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香气清幽,一瞬间就驱散了周身的怪味儿,他不禁贪婪的一直放在鼻下。 江婉婉见此,捏着帕子掩唇冷笑:对,就这样一直闻着,这香料对你十分有好处呢!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江家门口,许仲壬立即收了帕子先下了车,看到江家门口大舅哥在等着,拱手让了礼后,立即回头伸出手,想扶着江婉婉下车,“婉婉慢些。” 江婉婉听见他这般叫自己的名字,差点恶心的吐出来,眉头微不可察的拧了一下,还是将手落在了他手腕上。 这辈子,她不想碰到他身体一分一毫!否则,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挖烂他的血肉! 下来马车,她就甩开了许仲壬,提着裙摆小跑到了江淮文的面前:“大哥,等我很久了吗?” 江淮文是江家长房长孙,自幼跟着江家太爷身边长大,江婉婉双亲去世后就从江南到了京城,也由老太爷照看,故此他们兄妹感情最为要好。 江淮文看着已为人妇的妹妹,想到这几日祖父夜夜难眠,不免有些伤感,拍拍她的肩说:“我没等多久,倒是你,这几日如何?妹夫可有欺负你?” 江淮文说着,目光含笑的落在许仲壬身上,许仲壬一听这话,立即呵呵干笑道:“大哥说笑了,我哪儿敢……” 不敢……可不是不会……江淮文自然知道他们还没圆房的事情,但见着妹妹神情并无不妥,他便不再调侃许仲壬,反而是郑重其事的说:“如今我家婉婉身子不妥,怕是要些时日还能医好,以后她在许家,还要劳烦妹夫多多体贴照顾才是。” 许仲壬见这江淮文说话倒算客气,自然点头称是,几人便一同进了门。 江淮文领着他们夫妻,先去见江老太爷,老太爷念着孙女,只和孙女婿闲话了几句,便打发人出去,只留了孙女在屋里说话。 第7章 作为正室理应大度 江老太爷六十多岁,虽是头发白了不少,但整个人是精神奕奕的,先是拉着孙女上下看了看,见她笑容依旧这才彻底放了心,笑眯眯的说:“婉婉,老实跟祖父说,许家可因你这‘怪病’,刻薄你?” 江婉婉一听,眼眶就红了,祖父明明猜到了她这怪病是假的,却从来不拆穿她,反而帮她瞒着众人,想来这几日,他定是日日在担心她在许家过的如何…… “哎呦呦,我说什么了?这就掉泪了?怎么越大越爱哭了倒是?” 江婉婉被逗笑了,又哭又笑的靠在祖父肩膀上,使劲擦了擦泪后,起身将袖笼里的荷包拿出来递给了站在外头的姜姜,她才回来又坐下,笑看着江老太爷说:“您别担心,许家人欺负不了我。我这一身味道他们可嫌弃了,许杨氏都不肯叫我去站规矩,只叫我初一十五过去一趟就行。放眼整个京城,哪个新媳妇能像我这般自在不受婆婆约束?” 老太爷一听,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揉揉孙女的脸,开怀道:“你这个鬼丫头呦,不吃亏就行。祖父啊是就怕你受委屈,想你在家时,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管你,祖父就怕你到了许家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好。你要说你不用去给婆婆站规矩,那我就放心了,还真不枉你折腾这臭玩意儿!” 江婉婉拽着爷爷的袖子,嘻嘻笑着:“那祖父呢?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 “我呀,我还行,你不用担心我……” 从祖父这里离开,她便带着姜姜她们去了大伯母那边,江淮文已经带着许仲壬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了,见她来了,几人又闲话了一会儿,江淮文便带着许仲壬去了书房下棋。 大伯母见他们走了,这才起身拉着江婉婉进了内室坐下,一上来就直接问:“听说你和姑爷还没圆房?” 江婉婉点了点头,“圆房急什么,等我身子好了再说。” 江大夫人闻言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说:“你这身子的确是个问题……”她思索了一下,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又问:“那姑爷身边有几个通房?都什么品性,可打听清楚了?” 江婉婉看着大伯母,她虽然平日里不满祖父溺爱自己,可关键时候,她还是向着自己的,她不禁柔柔笑起来:“他有三个通房,据说模样都不差,品性如何还不知道,我才刚去没几天呢,大伯母你不用太过担心这个。” 大伯母点了点头,嘀咕着:“三个通房虽属平常,但你也万万不可大意,瞧着哪个不老实的,想法子打发了出去,可万不能大意让她们先生了庶子出来!” “知道了,大伯母放心吧,这个我知道该怎么办!倒是怎么还没瞧见大姐?” “刚来信儿了,正在路上呢,估摸着一会儿就到了……” 江婉婉回门,江家人的亲眷能来的都来了,连江子言都在午饭前从太学告假回来,不肯错过侄女儿的回门宴。 江家一大家子,男客女客都在一个大厅里,许仲壬这一整顿饭,都在敬酒与被敬酒之间来回,连菜都没有吃几口,肚子里全灌满了酒,没两个回合就不行了,被人扶了下去。 江婉婉饭后就和家人打牌聊天,闲谈笑论,等许仲壬酒醒了一些,带着他去给祖父磕了头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家。 许仲壬醉醺醺的被人扶上马车,江婉婉一上来就见他拿着帕子闭着眼靠在角落,她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坐在了另一个角落,离他远远的,还甚是贴心的说:“我离夫君远点,省的熏着你不舒服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许仲壬呵呵一笑,暗道她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但随着马车来回行走摇晃,他就算是闻着香帕,也有点忍不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了,硬忍着没多久实在是忍不住了,连滚带爬的下了马车,‘哇’的一声吐在了路边。 江婉婉听着那声音,恶心的直皱眉,直到许久后阿远将他扶了上来,他死猪一样的就那么趴在马车里,她也只当看不见,管他会不会窝死在那里。 到了许家,许仲壬自己要回前院,江婉婉乐得清净,只嘱咐阿远好好照顾他后,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 晚饭后,江婉婉在院子里散步,身后跟着言默和冬菊。 她手里拿着一条细柳枝,无聊的手里转来转去,走到了院子里的老杏树下,她停了下来,自顾自的说:“也不知道那姓许的什么时候会憋不住,来跟我向他有孕的通房讨名分……” 提起这个,言默看着她的背影,秉承一贯风格,不说话。 冬菊想起这个就来气,没想到许仲壬竟然这般不知廉耻,不遵礼教,居然敢在正妻进门前就让通房怀上孩子,真是无耻至极!可怜小姐这么好,竟然嫁给了这种人渣! “还给名分?我呸!这放在哪家,这通房都是要落了孩子赶出去的下场!他还想瞒着那贱人有孕的事实,叫小姐给了妾室名分,再顺利的生下庶子来,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冬菊愤怒的直瞪眼珠子,问:“小姐,那贱人的肚子藏不了多久,奴婢估计过不了几天姓许的就会来提这个事儿,到那时,小姐打算怎么办?” 江婉婉笑笑,将手里的柳枝一扯两半,幽幽道:“我自然,是不会让他称心如愿的!” …… 就这样过了几日,许仲壬开始上值三天后,那个晚上,他来了。 两人落座后,姜姜连茶都没给他倒,许仲壬有事相求,没心思去想为什么没茶喝,和江婉婉攀谈了两句,见她心情不错后,将此事提了出来:“我前院有个通房,跟我许多年了,是个品性温良的。我就想着来跟你商量,干脆给她个正经名分,给她提了妾,日后也好叫她死心塌地的服侍你我。” 江婉婉听他嘴里说出‘品性温良’这四个字后,差点没笑出声来,她青心如果是个品性温良的,那她江婉婉可就是万年一遇的大善人了! 心里这般想着,她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淡了下来,看着他说:“这个事儿,不着急,毕竟我才刚进门没几日,对你身边的人都还不了解呢。不过你既然提起这个事儿了,我也不能忤逆了夫君,对此事充耳不闻,毕竟我作为正室,大度是应当的。” 许仲壬搞不清她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说不能忤逆自己,却又说不着急?他心里疑惑,只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江婉婉看着他,轻轻一扯嘴让青心角:“只是,我对夫君你所说的青心姑娘,是一点也不了解,所以我想着还是让她先来我身边伺候几日,待我看看她为人处事,规矩礼仪如何,是否真如夫君所说她为人温厚纯良后,我再决定是否给她个正经名分。此番安排,夫君觉得如何?” 许仲壬这一刻是毫无反驳之力,因为江婉婉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理,所以虽然心里是万般不愿意,心疼青心有身孕还得来给她站规矩,但嘴上却是聪明的应了下来,不去驳江婉婉的面子:“你安排的很妥当,是该让你先瞧瞧她再说,即如此,明日一早起,就让她来你这儿伺候。” 江婉婉点点头,笑眯了眼,心里越发期待……明日! 第8章 这个臭女人! 许仲壬回到前院,青心正在他屋里心急火燎的等着,见他回来立即起身上前,但见他面上并无多少喜色,心里便咯噔一下,紧张的揪着帕子问:“公子,少夫人那边,如何说?” 许仲壬拉着她坐下来,将她抱在怀里,这才轻叹口气:“她倒也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她刚进门,一点不了解你,所以说了叫你明日起先去她身边伺候几日,若见你真是老实乖巧的,她再给你名分。” 青心一听这个话,顿时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两日虽然听些风言风语的说少夫人脾气小,性子弱,可在她看来脾气再好的女人在看见自己夫君的通房妾室时,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如今少夫人让她先去伺候再看情况给名分,这不是摆明了要给她下马威苦头吃?如今她还怀着孕呢,两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若是过去站规矩动辄被责骂惩罚,她的孩子可怎么护得住? 更何况,那江婉婉一身的臭味儿,连公子都不愿意多靠近半分,她如今有孕,虽说孕吐不严重,但若日日闻那味道,指不定会怎么样,到时候万一露出马脚来,那就彻底完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不行,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许仲壬听了,深思了片刻还是摇头说:“我知道让你去伺候她这样不妥,可是你要明白,你名分之事非她点头不可,连母亲都不能明着干预,我也心疼你,知道你委屈。可是傻丫头,你不去是真不行啊……” 眼见着青心委屈的掉了泪珠子,他只得叹口气安抚她:“听话,你去那边乖巧一点,好好听话伺候,等最多不过十日,我就会再提此事,到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说法来推阻。至于你怕露馅这个,每日里多带些酸梅在身上,恶心了就赶紧吃,应当是没有大碍的。” 话都说明白了,青心只能点头,毕竟她也不傻,她能在三个通房中一直最受宠,凭的不止是当年许仲壬出痘时,她日夜悉心照顾不离不弃的情分,更是凭着这一手知眼色,懂进退的好手腕,才能将那两个通房压制的死死的。 这一夜,许仲壬对她百般温柔,但就算身子滋润了,她的心里也不安生,也没睡好。 她忐忑呀! 江婉婉这一夜倒是睡的极好,一早神清气爽的醒来,得知青心已经来了,此刻正站在门外等着时,她挑眉一笑,悠悠的又躺了许久,才缓缓起身。 更是颇有兴致的挑了一件大红的金边罗裙,梳了高髻,戴上了平日里最不喜欢的一套金翅流苏步摇,连冬菊都笑她今日着实是富贵逼人。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特别满意,毕竟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那贱人,自然要穿上她最想穿,却穿不着的大红了! “行了,叫人都进来吧。” 江婉婉发了话,外头的丫鬟们才鱼贯而入,将早饭摆在小厅里。冬菊看着她坐在了饭桌前,这才转身去叫了青心进来。 青心知道自己是来伺候人的,故而今日一身穿戴朴素简洁,生怕因衣装出错遭受责罚。 “奴婢青心,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她屈膝行礼,在江婉婉身侧不远处。 江婉婉抬眸望向她,呵呵……好久不见了青心,上一世你费尽心机弄死我后,也不知你是否如愿做了正室,得了善终。 青心低着头,感觉到江婉婉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过,她心里突突直跳,果然自己的猜测没错,所谓的正室大度都是鬼话,她若是真大度,怎会不让自己起来? 还有,她这一身的臭味,果然难闻至极!幸亏她来之前,喝了一碗防止孕吐的药,否则此刻怕是也早受不住吐了! 江婉婉冷冷一笑后,转过脸去又喝了小半碗粥,这才发了话:“青心是吧,起来上前,让我好好瞧瞧。” 青心得了令,这才缓缓起身,抬手拭去额头上的细汗后,这才上前去。 当她目光落在江婉婉那美丽的面容上时,心头猛然一震,她是听说了新夫人容颜不凡,可是乍一见她满身华贵,姿容艳丽,还是不免升起一股嫉妒之意。内心的深处更是对此隐隐慌张起来,就她这样的容貌,又是正室,幸亏是得了这怪病,若是好好的,公子哪里还能看得见自个儿? 江婉婉看了她几眼,便转过了眼,“容貌是挺不错的,听说了跟了夫君好些年了,也算是这府里的老人儿。所以我的意思你应当也是清楚的,想要名分也不是不行,但事关今后家宅安宁,你什么品性,我需先了解清楚才行,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青心急忙老实的颔首:“奴婢明白,请少夫人放心,奴婢定会谨守本分,好好伺候您和公子的。” “嗯,明白就好,先下去吧,等回头我得空了再叫你来问话。” “奴婢告退。” 出了房门,青心快速的走到墙角,急忙的拿出一颗酸梅来塞进嘴里,才控制住没有吐出来。 老天爷啊,她差点就要呛死在那屋里了!这幸亏是没吐,要是当场吐了,那她可就惨了! 早饭后,江婉婉进了屋,到了镜子前将自己的臭药丸又拿了两颗出来塞进荷包,等到了臭味越发浓郁到她自己都要受不了的地步时,她勾唇冷冷一笑,说:“小玲,去把那青心叫进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小玲幸灾乐祸的笑着出去寻人了。 青心拿着抹布,正在擦拭窗台上的花叶呢,就听见小玲喊她:“青心姑娘,少夫人用过饭了,喊你进去叙话呢,你快去吧。” 青心一听,心里烦躁了,她肚子这才舒服了点就又要进去了?可是再怎么不愿意,她也得去,只是去之前,又赶紧偷偷吃了个酸梅。 进门之前,她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吐,千万不要惹怒了这个女人,不然自己名分的事情,将遥遥无期! 但即便是她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可在她进屋的那一刻,闻见那浓郁到熏死人的臭味时,她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她死死的咬着舌头,打起精神才走到了江婉婉身前不远处:“奴婢……见过少夫人。” “不必多礼。”江婉婉暗自瞧着她那难受的样子,说话速度也故意慢慢的:“叫你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你别紧张,就说说你家里有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 青心尽力屏住呼吸,尽力让自己不要恶心,死死掐着自己掌心回答道:“奴婢家里现在做些小买卖,奴婢还有两个弟妹,弟弟在读书,妹妹还不到议亲的年纪……” 江婉婉起身来,缓缓走到她身前,手更是悄悄的捏碎了荷包里的药丸,这么重的味道,她自己都想吐,看你能撑到几时:“哦……那你跟着夫君这几年,夫君对你如何?可有打骂过你?” 青心因为她的靠近,越来越恶心,肚子里更是越发翻涌,她强撑着吞下恶心,回答道:“公子待奴婢宽厚,不曾有过打骂。” 这个臭女人!走过来做什么!难闻死了!她要疯了,真的要吐了! 第9章 掌嘴! 青心真的快要崩溃了!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好好的远远的坐着摆她正室的派头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走到她身边,还围着她转! 她胃里翻涌的东西,已经到了嗓子眼里!她若是再不离开,一定会吐的!可是她还在问话,还在问! 江婉婉余光看着她喉咙不停滚动吞咽的那个样子,悄悄偷笑一下,她好像快吐了…… 于是,便又走近她一些:“那婆婆呢?你在这个家里日子久,婆婆是什么脾气,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必你都清楚,你跟我好好说说,这样以后我再送婆婆礼物的时候,也好投其所好啊。” 青心不敢再张嘴了,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张嘴肯定会吐!所以她只能低着头,使劲的摇头,脸憋的通红一脸,更是用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江婉婉绕到了她面前,看着她捂着嘴一脸通红的模样,故作疑惑道:“你怎么了?” 青心无法回答,此刻她万分窘迫的咽下喉咙里翻上来的早饭,内心恶心到了极点,她用力的呼吸着,可随着每一次的用力呼吸,那难闻的气味越来越上头,越来越汹涌…… 江婉婉见她还挺能撑,抿唇一笑,“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对劲的样子,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能不能!大夫若来了,她的身孕就瞒不住了! 青心觉的自己如果再不走真的会死,所以她决定不管了,先跑出去再说! 可江婉婉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意图,所以眼疾手快的再她刚转过身的时候,就拽住了她的手臂,使劲的晃了她两下:“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别晃我!别晃我贱人! “呕~~”她真的憋不住了,在被晃了两下后,再也无法忍受的吐了出来!这一吐,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啊!”江婉婉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适时的一声尖叫后,捂着鼻子便跑了出去,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愤怒道:“她居然吐了!她居然敢吐在我的屋子里!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转过身愤怒的看向屋里,头上的流苏也紧张的摇摆着,发出的细碎轻响被她的怒喊淹没:“来人!把那个没规矩的贱婢给我拖出来!” 冬菊一个指挥,院子里两个洒扫的丫头便冲了进去,不过片刻就将吐的昏天黑地快要晕过去的青心拖了出来,她满嘴秽物被人扔在地上,还下意识的护着肚子,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江婉婉的双眼! 就你的孩子是孩子! 别人的孩子就该死吗? 该死的贱人! 江婉婉指甲深深掐在掌心,极力控制想要杀人的冲动,双目瞪着她,怒喝道:“贱婢!竟敢吐在我的新房里!给我掌嘴!” 青心泪眼模糊,抬起袖子擦擦唇角,急忙就跪在地上求饶:“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少夫人恕罪……啊!” ‘啪!’ ‘啪!’ …… 转眼,几个清脆的巴掌就落在了青心的脸上,她白嫩的肌肤瞬间变得红肿一片,她哭的极为伤心,却还在辩解:“少夫人,奴婢真不是故意要……只是……只是……” 江婉婉看着她这张脸,想起她说自己像一条丧家犬的那时,眼眸冷冷一眯,“只是?只是什么?” 青心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说错了,因此更是哭的厉害,慌张的摇头:“不是,奴婢不是……” “不是什么?”江婉婉一步步的走下去,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她:“你方才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青心呜呜的哭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此刻终于后知后觉,江婉婉刚进门,公子不仅不跟她圆房,还要给自己名分,惹怒她了!她是故意要自己到她身边来伺候,故意想办法来搓磨自己的! 就算自己今日忍住了不吐,明日,后日,她也一定会找别的由头来作贱自己! 这个贱人!这个故作大度的贱人!她好阴险啊! 怎么办?现在她该怎么办?公子不在家,谁能来救她啊! 江婉婉见她答不上来,也不想再跟这个贱人多费口舌,一甩袖子转过身:“去,将这个不尊主母的贱婢拖出去,让她跪在门口,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不够三个时辰,不许她起来!” “是!”冬菊看着青心那哭的凄惨的样子,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声,可算是解了气! 青心就这么顶着红肿的脸跪在了梅园的大门口,有个丫鬟专门看守着她,初夏的上午阳光并不弱,不过短短一刻钟,她就被晒的口干舌燥,浑身无力。 江婉婉靠在软榻上,一边喝着清香四溢的温茶,一边看着那大门口跪着的人影,真舒坦啊…… 冬菊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姐,那水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给她喝下?” “让她跪一两个时辰再说,先让她吃吃苦头,再把水给她。” 冬菊微微皱眉:“她不会跪一会儿,就流产吧?” 江婉婉冷冷一笑:“现在天还不是很热,应该不至于,不过你盯紧点也好,省得坏了我的计划。”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亲自看着。” 静园,许杨氏正在让丫鬟捶腿,得知江婉婉正在责罚大儿子的通房,问了问缘由后,只掀了掀眼皮,就又闭上眼,淡淡道:“罚就罚吧,她是正室责罚妾室理所应当,何况青心那个丫头也着实不懂规矩。江氏那一身味道是难闻些,可江氏身边的丫头哪个都没吐,偏就她忍不了吐了,还吐在主母屋里,若江氏不罚她,以后要如何在这府里立威。” 陈姑姑闻言,想了下又说:“只是大公子向来宠爱青心那丫头,这正晌午的跪三个时辰,会不会太久了点?” 许杨氏闻言冷哼一声:“不过是跪三个时辰罢了,又跪不死人,由着江婉婉去,只要不把人打残打死,就不必来告知我。至于仲壬那边,记得叫人知会他,莫因一个区区通房和江氏起了嫌隙,要分得清正室和妾室,孰轻孰重!” “老奴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梅园,一个时辰过去了,青心脸色惨白双手撑在地上,身形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下去,冬菊看着这情形不准备再等,叫人送了一碗水给她。 青心快要昏厥时,看到面前多的一碗水,一开始不敢接,直到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周围没人时,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再犹豫接过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喝了水,她干渴的喉咙好受了一点,可身子依然没有力气跪不直,见此刻也没人守着她了,她就继续趴在地上,趴着趴着……就这么睡了过去。 许久之后,江婉婉从软榻上伸了个懒腰起了身,轻轻的揉着手腕,目光望向冬菊。 冬菊抿唇一笑:“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她闻言,莞尔一笑站起身,提了下好看的裙摆迈开脚步:“走吧,去看看那可怜的丫头,醒了没!” 第10章 求饶 朴素的下人房内,昏睡中的青心正躺在一张陈旧的木床上,床上挂着的青色帐子早已经被洗得发白,甚至还能看见一些不起眼的小破洞。 江婉婉进门来,看着她人还没醒,便坐在掉漆的方桌前,看着冬菊:“把她弄醒。” 冬菊点点头,转身端过房间里的一盆洗脸水,毫不客气的冲着青心的脸一下泼了过去! 顿时,那大半张床都湿了个透,昏睡中的青心也缓缓的睁开了眼。她浑浑噩噩的眨着眼睛,觉的脸上好像有些不对劲,抬起手轻轻一摸,全是水…… 水?哪里来的?她不是在梅园门口跪着吗? 猛然回过神来,她一个激灵转过头就见江婉婉静静的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阴森森的。 她心有些慌,瞪着一双眼珠子急忙的从床上下来,低着头站在床前的一滩水中,话语中透着紧张:“少夫人,奴婢……” “你晕过去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江婉婉这样说,她皱眉仔细的想了想,她跪着那会儿只觉的好晒好累没力气,喝了水后就趴在地上了……后来怎么晕过去的,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然后在一瞬,她又满心紧张,孩子!她晕过去了,孩子没事吧? 下意识的,手轻轻的抚在了小腹的位置,没有感觉到疼痛后,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江婉婉将她的动作神情全都看在眼里,满心的讽刺,凉凉的开口道:“青心,你弄脏我新房,我罚你跪,对此你可有委屈不满?” 青心即便心里满心的不甘愤怒,面上也只能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奴婢不敢,奴婢自知今日冲撞了少夫人,您罚奴婢是应该的。” 江婉婉嗯了一声,又道:“观你言行举止,倒也不是个不懂规矩的,只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这话什么意思?青心只觉的心怦怦直跳,莫名的就开始紧张了起来。 可还不等她多想,江婉婉那一双冷眼就幽幽的望向她,声音里更是满满的凌厉:“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青心被江婉婉的神情吓到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又想着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于是只一脸懵然:“少夫人此话,奴婢不明,是不是奴婢又做错了什么……” “你有没有做错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不是吗?”江婉婉说着缓缓的站起身子,一步步的走向她,“毕竟,这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说对吗?” 青心忽然慌乱起来,看着她一步步过来,她更是下意识的缩着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却依旧是狡辩:“奴婢……奴婢不明白少夫人在说什么……” “呵呵……”江婉婉停在她身前不远处,笑意森森的看着她:“不明白啊?那没事,让我说明白给你听。” “方才,你跪晕了过去,我想着你到底是和普通奴婢不同的,多少也是要金贵一些的,总不能不管你,就叫人把你抬进来,给你请了个大夫来……”说到这里,江婉婉看着青心那瞬间巨变的脸色,呵呵的笑着:“后来你猜,那大夫跟我说了什么?” 青心闻言,双腿已然绵软站不住,整个人狼狈的退了两步跌坐在了床上,死死的咬着唇,眼眶含泪,却一言不发。 江婉婉抬手扶了扶有些重的金簪,叹了口气:“那大夫居然告诉我,你已有了两月的身孕呢!” 听见此,青心彻底绝望,紧紧的闭着眼,泪珠子断了线一样的往下掉! 完了……这下完了……这个孩子的存在被她发现了,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 “啧啧啧……所以说你胆大呢,一个小小的通房,居然敢在主母进门前怀上身孕。还敢撺掇着主君给你讨名分提你为妾,好让你名正言顺的生下庶子,好让我这个新进门的主母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是吗?” “你简直该死!” 青心此刻彻底怕了,她清楚的知道以如今的形势,公子不在家没人护着她,江婉婉若真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打了自己孩子,将自己逐出府去是轻而易举,所以她一定不能坐以待毙,她要闹,闹大一点,闹到夫人面前去,届时夫人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她的孙子,事情说不定就能有转圜的余地了! 所以她立即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哭喊着:“求少夫人饶命,奴婢真的知错了,可还请少夫人看在这是公子第一个孩子的份上儿,饶过奴婢母子吧!” “求少夫人饶过这个孩子吧,奴婢今后一定会做牛做马来报答少夫人的!” 江婉婉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她这般大喊大叫打得是什么主意,她可清楚的很,无非是要把她有身孕的事情公之于众,最好惊动了那老妖婆护着她,以免自己偷偷下手除了她的孩子。 哼,这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正中她下怀! 门外,扫地的丫头听见了屋子里的哭喊声,惊的眼珠子瞪得老大,立即扔了手里的扫把一溜烟的跑去了静园。 陈姑姑得此消息,立即进去告知了正昏昏欲睡的许杨氏,许杨氏一听顿时睡意全无,惊呼道:“你说什么?青心那个小贱人,居然有两月身孕了?” 陈姑姑用力的点头:“现下梅园那边已经闹开了,青心哭的死去活来,话里话外求少夫人放过公子的第一个孩子。夫人,这下事儿大了,您看该怎么办?” 许杨氏沉思片刻,气的一拍桌子:“我说仲壬怎么好好的,着急给那小贱人提妾做什么,原来是肚子快藏不住了,想糊弄江氏呢!” 陈姑姑眉头紧皱:“只是公子的通房一向是有避子汤的……” 许杨氏一听这个,越发生气:“一定是那小贱人私自停了避子汤,故意赶在江氏进门之前怀上身孕,以此博宠!” “这小贱人,从一开始我看着她就是个不安分的,可想着仲壬喜欢也就没撵走她,没成想如今竟然惹出这种事!这江氏才进门几天啊,这下好了,她要是因此回了娘家去哭,回头再闹得满城皆知,那我许家的面子可往哪儿搁?” 许杨氏急忙的起身,将要冲出门时,急忙招呼陈姑姑:“快让人去把仲壬叫回来!我先去稳着江氏!” 许杨氏急匆匆的到了梅园,姜姜见她果然来了,心道小姐猜的真准,这老妖婆果真坐不住了! 许杨氏跟着姜姜到了下人房,在门口就瞧见青心跪在地上哭,江婉婉黑着脸坐在一边,见着她来只站起来行了个礼,连声母亲都不喊,显然是气急了! 许杨氏来的路上已经捋清楚了,许久以后要用得到江家的地方可多得是,如今可万万不能因为一个小贱人,得罪了江家因小失大。 所以她一进门,毫不犹豫的就冲到青心的跟前,狠狠一个巴掌就甩了上去! “啪!”一声脆响,打歪了青心的脸不说,更是把青心打傻了,她捂着半张脸呆呆的看着许杨氏,怎么回事……夫人为什么来了就打自己?她不是来救自己的吗? 第11章 做人要聪明一些 许杨氏这一巴掌,挺狠的,青心彻底被打懵了。 江婉婉看着青心那个目瞪口呆的样子,冷嘲一笑,许杨氏在某些时候还是顾大局的,上一世她进门一年子嗣不利,许杨氏也不敢明着太过分欺负她,直到后来全家跟着许仲壬去西北上任后,许杨氏对她才是真正的,视如蝼蚁。 许杨氏狠狠一甩袖子转过身,看着江婉婉轻咳了一声,说:“婉婉啊这贱婢狗胆包天,做下此等错事,拉出去打死都不为过,只是你千万别气坏了身子才是。” 青心一听那一句‘打死都不为过’,眼泪更是流的多,夫人她……难道夫人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这可是她的孙子啊…… 江婉婉低垂着眼眸,冷着一张脸,淡淡道:“母亲放心,我犯不着为了一个贱婢,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就只是觉得心寒罢了,她怀孕这件事夫君他不可能不知道,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来跟我说了提她为妾的事。” “他跟这个女人一伙儿,打量着,瞒着我这个刚进门什么也不知道的新妇,给了她正经的妾室名分,然后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生下这个孩子了。呵呵……看来,在他的眼里,我这个正妻,我江家的脸面,是一点不如这个贱婢来的重要啊!” 她这话一说,许杨氏就知道她怕是气的要发疯了!于是急忙上前劝解道:“婉婉你是想多了,仲壬他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一定是这个贱婢故意蒙蔽他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江婉婉不想跟她多费口舌,她既然来了,那她下一步的计划也就完成一半了,故她就做一副伤心气急的模样拿帕子点了点眼角道:“事实都在这儿摆着呢,这件事是不是误会我心里清楚,母亲还是别说了吧。” “现下既然母亲来了,那这个贱婢就先交由母亲看管,免得她人在我这里,她的肚子再出个什么事儿,那儿媳就是满身是嘴,估计也要说不清了!” 她说完,就假装流泪,拿帕子遮着眼睛,伤心的扶着姜姜离开了。 许杨氏见她这般样子,知道这件事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处理结果,她定会委屈的回娘家哭去,到时候她许家要是再传出去刻薄新妇的名声,那仲华的婚事就更难上加难了! 一定不能这样!许杨氏冷着脸,瞪着哭到眼睛都肿了的青心咬牙切齿道:“小贱人!跟我过来!” 青心吓得一哆嗦,这一刻真是万分后悔自己刚才闹什么,想办法拖着时间等到公子回来不是更好,指望什么夫人……这下好了,到了夫人院子里,她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怎么样呢! 江婉婉捂着脸回到屋里,姜姜关好门后,她就将帕子仍在了桌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躺在了软榻上,“好渴,快给我茶……” 冬菊立即给她捧了温茶过来,她一口气喝下后,又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啊,舒服了。” 姜姜坐在一旁给她捶腿,小声的问:“小姐,要是那姓许的回来,一定要护着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呢?” 江婉婉冷冷一笑,闭上眼养神:“要真是那样,就让他许家的名声,烂到城墙根儿底下去!” …… 静园,青心跪在正堂地上,害怕的低着头。 许杨氏高高坐在主位上,身边只留着陈姑姑,遣散了其他服侍的小丫头。 门关着,屋里光线昏暗,许杨氏目光如刀的落在青心被打肿的脸上,厉声质问:“小贱人,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偷停了避子汤,故意要以孕争主母的宠!” 青心吓得肩膀猛然一缩,可还是直接摇了头:“回夫人,是公子说想与奴婢生个孩子,所以奴婢才停了避子汤的,此事公子是经过公子同意的奴婢才敢这么做的呀!” 许杨氏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冲陈姑姑的略略使了个眼色,陈姑姑便心如明镜的走到了青心面前,二话不说抬起手,‘啪!啪!’两个大嘴巴就狠狠的落在了青心的脸上! “呜呜……夫人,奴婢说的是真的……” 许杨氏见她还不开窍,眼神鄙夷的转到了一旁,更是端起来茶慢慢的喝着。 “啪!啪!啪!啪!” 陈姑姑一连四个巴掌,将青心打得身子都歪倒在了地上! 许杨氏看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才缓缓放下茶杯,又问:“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偷偷停了避子汤,故意怀上孩子,想要母凭子贵自此争宠的?” 青心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不肯离开的陈姑姑,知道自己如果再说一个不字,定然还是要挨打的,也明白此时此刻夫人不想让公子和江婉婉因自己的身孕生了嫌隙,更不想因自己怀孕这件事得罪了江家……夫人这是,要牺牲了自己,保全公子的脸面了! 她心中想的明明白白的,再绝对的压迫之下,她没胆子再说不了,只能泪流满面的点头,咬着牙认了:“是……是奴婢自己停了避子汤,是奴婢自己想要孩子的,不关公子的事,公子也是被奴婢蒙骗了……” “嗯,这才对了。”许杨氏见她开窍了,冷笑了一下又问:“那是不是你撺掇仲壬,去给你提名分的事儿的?” 青心咬着唇,趴在地上呜呜的哭着,“是奴婢缠着公子要名分,公子才去与主母提此事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得到了想到的答案,许杨氏心里松快了,看着青心说:“做人,要聪明一些,有分寸一些,不要不自量力。那些不该是你的东西,最好别惦记,以免适得其反!” 说完,她看着陈姑姑:“先带她去西屋。” 陈姑姑点点头,将青心带走了,许杨氏看着人离开后叹口气,向外面喊道:“来人,去看看大公子怎么还没回来?” 一个时辰后,许仲壬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满头都是大汗,一路小跑的到了静园,进门就问:“母亲,阿远说青心出事了,她人怎么样?现在再哪儿?” 许杨氏见他一回来,先问那个小贱人,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拍桌子怒道:“ 你昏头了是不是?此时此刻,是那个小贱人最重要吗啊?” 许仲壬喘着粗气直擦汗:“青心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许杨氏见他这般回答,一口气被噎住,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差点被憋死,使劲的敲着心口才缓过气来,颤抖着手指指着许仲壬:“你就是个蠢货!” 第12章 真恶心! 许仲壬被骂了,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一些,这才想起江婉婉来,急忙问:“母亲,青心是不是在江氏那儿?她有没有把青心和她肚子的孩子怎么样?” 许杨氏看着他,无比失望的摇了摇头:“你一心记挂着那个小贱人,你可曾想过刚与你新婚没几日的江氏,她得知此事,此刻是何等心情啊?” 许仲壬闻言,烦躁的握了握拳头:“我知道她肯定生气。” “那你还不赶紧去好好哄着点她!”许杨氏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生气,长出口气后又说:“我方才已经跟青心说了,此事全是因为她,是她私自停掉了避子汤才有孕的,是她撺掇你去给她要名分的,你对她怀孕的事情一概不知!” “你去见江氏的时候就这么跟她说,说一遍两遍的她或许不信,可如果说多了,她说不定就信了!别忘了她才刚进门,你们还是新婚呢,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回头江家那边知道了,这事儿闹大了传出去了,那咱们许家在这京城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一提起名声,许仲壬清醒了一些,可是要他把这件事的过错,全部都扣在青心的头上,他自己装作缩头乌龟,他做不到! 于是他直接就摇头拒绝了:“母亲,青心有孕之事是我准许的,是我怕她身份低微,等江婉婉进门后苛待她,所以才想要她有个孩子作为依仗。若是将这件事的过错,全部都安在她头上,骂名让她一个人背,我还算什么男人?” “更何况,江婉婉又不傻,这般措辞就算是说百遍,她也根本不会信!” 许杨氏气的直拍桌子,指着他的脸只觉得无言以对,憋了好半天咬牙道:“好!既然你觉得我出的是馊主意,那你自己来想办法吧,这个事儿啊我是管不了了!” 许仲壬见母亲生气了,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毕竟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那是真的丢人。于是想了想,就说:“母亲先别生气,等我先去江氏那里探探她的口风……” “你不用去了。”许杨氏说着,目光看向外面:“她人已经来了。” 许仲壬一听立即转过身,就见江婉婉带着丫头来了,一向带着浅笑的精致面容,此刻乌云密布,一看就知道她气得不轻。 江婉婉进门来,经过许仲壬身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去给许杨氏行礼了:“母亲。” 许杨氏给了许仲壬一个暗示的眼神后,这才笑呵呵的看着江婉婉:“你来了,正想派人去叫你呢。” 江婉婉坐在了一旁,浑身冷意,看着许杨氏:“母亲,不知青心现下何处?我想着将她带过来,也好当着她的面,把这件事说说清楚。” 许仲壬尴尬的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这件事是他的错,可是让他跟江婉婉道歉,他张不开嘴。因为私心里,他只是娶了她进门,压根就没真的将满身臭味的她当成妻子那般看重。 许杨氏闻言,摆摆手,没一会儿陈姑姑就带着青心来了。 她一进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即便她低着头,她被打肿的脸也依旧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江婉婉见此,唇角微不可查的讽刺一勾,老妖婆下手可真不轻,看来可一点没顾忌青心肚子的孩子啊……不过也是,她从来只对许仲华上心,许仲壬的事儿,她也只是做做表面罢了。 许仲壬却不淡定,眼见着自己怀孕的爱妾居然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他顿时无比心疼的走过去,捧着爱妾的脸满眼愤怒的质问:“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说完这句话,他愤怒的目光下意识的就落在了江婉婉身上,江婉婉对此冷声嗤笑:“呵……你是在瞪我吗?” 许仲壬怒道:“我知道这件事我对不住你,可是你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 许杨氏见此,立即打断:“仲壬……” 许仲壬却依旧我行我素的表达着他的愤怒:“你明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你还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你的心未免也太狠毒!” “仲壬!你闭嘴!”许杨氏咬牙切齿的一声怒喝,死死的瞪着这个蠢货大喊道:“人是我打的!” 许仲壬:“……” 为什么不早说…… 他愤怒的目光逐渐落败,低着头尴尬的不再言语。 许杨氏气的心肝都疼的直抽抽,牙齿都在打颤:“她犯了如此大错,难道不该打吗?打她几个巴掌这都是轻的!” 江婉婉目光漠然的看着他们,想着方才许仲壬心疼的那个模样,直恶心。 青心瑟缩着肩膀,娇弱的躲在许仲壬的身后,万般可怜的拽着他的袖子,小声的说:“公子,奴婢没关系的,这都是奴婢应该受的……” 她这话一说,许仲壬更是心疼不已,更是觉得自己身为男人连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这简直窝囊至极,可当他心疼的目光在不经意之间撞见江婉婉那平静冷漠的眼神时,多少又清醒了一些。 母亲说的没错,事情不能闹大,人尽皆知要不得。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走到了江婉婉面前,羞愧难堪的拱手,深深弯腰鞠躬赔礼:“此事,是我对不住夫人,夫人要打要骂,我悉听尊便,只求你能消气。” 那边的许杨氏一听他这话,恨铁不成钢的闭上了眼,这个蠢货…… 青心更是泪眼婆娑,无比深情的看着许仲壬,公子他……公子他为了自己居然能做到这般低声下气……也不枉她今日受得侮辱和打骂! 江婉婉则是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深深弯腰的男人,讽刺的一扯唇角:“打你骂你?我可做不到。” 她垂下眸子,言语极尽嘲讽:“毕竟我江家家教严谨,我可做不出来此等不顾体统,不要脸面的事。” 许仲壬听得此言,交握着的双手都抖了两下,江婉婉这是明着嘲讽他……不要脸啊…… 但此刻,他也只能受着,腰身更是又往下弯了一些,咬牙道:“还请夫人原谅我这一回!” “呵呵……”江婉婉不怒反笑:“我原谅你?那谁可怜我啊?我刚嫁进你们家,你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我的脸面往哪儿放?我江家的脸面又往哪儿放?” “还有,你说要我原谅你,到底是要我怎么原谅?”江婉婉站了起来,目光紧锁着不远处的青心:“是要我原谅你,接下这份大礼,受了这份侮辱?还是你要撵走这贱人,不要这孩子,然后和我好好过日子?你倒是说清楚啊!” 青心顿时哭的越发汹涌,哽咽抽泣的声音在这片刻寂静的厅堂里十分清晰,这声音落在许仲壬的耳中,就如同有刀子在划他的心! 没想到,江婉婉居然想要拿了青心的孩子,还想撵走她! 她的心,可真是狠毒啊!那可是他第一个孩子! 也是,那孩子又不是她的骨肉,她自然毫不心疼! 许仲壬心里有气了,他都这般低声下气了,她居然还不依不饶的,真是蹬鼻子上脸! 思及此,也不弯腰做赔罪的姿态了,直起身子来看着江婉婉认真的说:“你我虽是夫妻,这后宅之事虽是你管,可是你也别忘了,青心肚子里是我的血脉!作为主母,你应当大度宽容,怎可心胸狭窄,迫害妾室之子?” 江婉婉那一刻有些意想不到,没想到这个畜生还挺会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跟那个装模作样,心思狠毒的贱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呵呵……不过,这样反抗挣扎才有意思嘛,不然她赢得太轻松,跟踩死一只蚂蚁又有什么区别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在看吗?冒个泡瞧瞧 第13章 人不会死了吧 许杨氏听了这句话,差点气的没晕过去,这个猪脑子!这是要惹怒江氏啊! 江婉婉眨了眨眼,下巴微微扬起看着他,“所以,你是不会撵走她,是要她生下这个孩子的对吗?” 许仲壬咬了咬牙,“对!不论如何,她肚子里都是我的血脉,我身为男人怎可抛弃她们?那等行径,与禽兽有何分别?” “呵……这么看来,你倒是个好人了……”江婉婉讽刺一笑,“既如此,你留着她就是。反正,想要我江婉婉咽下如此窝囊的一口气,你是做梦!” 说完,她就冷冷的转过身,提起脚步:“走,姜姜,回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许杨氏急的急忙站起来,想要过来阻拦,可她刚站起来,就见走到门口的江婉婉回眸冷冷一笑道:“许仲壬,你如此宠妾灭妻,我江家定会上告!届时,我倒想看看,你能硬气到何时!哼!” 上告?绝对不可以!那会毁了许家的! 许杨氏脑子里登时一声炸响,再不做任何犹豫思考,直接就高声喊道:“来人!将这个以孕博宠的贱婢拉下去打死!” 说完,她立即推了一把陈姑姑,小声道:“快去拦着江氏!” 可怜陈姑姑一把年纪了还一溜小跑,急忙狂奔过去拦在了刚跨出门槛的江氏,赔着笑脸说:“少夫人莫急,凡事好商量……” “商量?”江婉婉不屑的瞥过眼:“陈姑姑,你可都是亲眼看着的,有些人像是在跟我商量的样子吗?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却还想倒打一耙给我扣一顶刻薄狠毒的帽子,当我是傻子吗?” 许仲壬此刻也有些懊悔,不该激怒江婉婉的,若是真让她回了家,回头江家找到言官去参自己一本,那他在朝中的仕途就算是暂时无碍,以后估计也断不会再有升迁的可能了! 许杨氏自然也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知道安抚好江婉婉的重要性,于是一咬牙走到许仲壬面前,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甩了上去,厉声骂着:“孽障!” 一个巴掌下去,许仲壬咬着牙受了,看着一旁青心被人拖走,他心疼的想要上前拉一把,却被许杨氏紧紧的攥着,恨铁不成钢的低吼:“你疯了是不是?为了一个贱婢名声和仕途都不想要了是不是?往日里你爹对你的教诲,他临走时的遗言这些你都忘了是不是?” 想起父亲来,许仲壬眼眶瞬间泛红,他可怜的父亲!那些遗言,他怎能忘! 青心被人拽着往外拖,满心都是她要被打死的恐惧!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在这后宅之中,只有公子的宠爱是不够的!远远不够的!他护不住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她瞪大了一双恐惧的眼,脑子里飞速的想着求生的办法! 在她被拖到门外的时候,她看着站在不远处还没离开的江婉婉,她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控制她的人,跑到了江婉婉的身前扑通一声跪下! “少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您千万不要上告公子!是我自己偷偷停了避子汤怀上这个孩子的,公子他也是被奴婢蒙骗了啊!” 青心想明白了,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公子的名声,许家的名声,因为一个奴婢而败坏的,所以夫人才是那个会毫不犹豫打死自己的人! 公子虽然有心护着自己,可是有夫人的威逼,许家的声名,这双重重压之下,他就算是想护着自己,也是有心无力的! 所以,她不能指望公子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唯一的活路就是江婉婉! 因为江婉婉并不一定是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她只是不容许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而已,所以,只要她认了这错有的错,只要她拿掉这个孩子,江婉婉说不定会饶她一命! “少夫人,是奴婢痴心妄想,是奴婢狗胆包天,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少夫人您不要因为奴婢而误会公子,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就不该来,不该来……” 江婉婉看着这一刻的青心,她多么伤心啊,满脸都是泪啊,那好看的容颜被人打的红肿不堪,她跪在地上哭求的样子,多像一只丧家犬啊……啧啧啧,青心,你有今天,是活该知道吗? 不过她也着实是聪明,一听见老妖婆要打死她,许仲壬也护不住她,立即就来她跟前哭求,在她跟前表态这孩子的多余,若她猜的没错,接下来她一定能演出一场好戏来! 果然,青心说完这孩子不该来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一圈四周,最终目光落在院子里,四四方方的石桌上! 那一刻,她哭着,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她的肚子对准了石桌的尖角,狠狠的撞了过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她身形缓慢痛苦的从那石桌上滑了下来,那背影,看着是那么的可怜。 除了江婉婉以外,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许仲壬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一声凄惨的大喊:“青心!” 江婉婉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痛苦不堪啊……可是许仲壬,这还只是,一点点的教训而已啊,后面等着你们的,还多着呢,希望你能扛得住! 许仲壬看着爱妾这一刻,为了他的前途,名声所奉献的一切,他的心痛如刀绞。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将这个柔弱无依的女子护在怀里,永远不许任何人再欺负她,可他过不去! 因为许杨氏死死拉着他。 青心知道,这个孩子是绝对留不住了。 这个孩子没了,将来还可以再生,若是连自己的命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了! 所以,她必须要这样做!做给所有人看! 这样,夫人看见自己维护公子的决心和行动,就不会非要打死自己来了结这件事。公子看见自己这般为他筹谋,受苦,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他这辈子都会因为她今天所受的苦而宠爱她! 至于江婉婉,只要自己的孩子没了,她就没有理由再撵走自己! 拿掉一个孩子,她就能解了此刻的困局,所以她,必须狠心! 她捂着剧痛的肚子,缓缓的站起来,一步步的后退,退了十几步远后,再一次冲过去,狠狠的撞! 连着撞了三次,她真的痛到要站不起来了,她还是咬着牙撑着爬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顺利的撞到肚子,而是在跑过去的时候,身形一个不稳,摔了一跤,恰好脑门磕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顿时,鲜血从她头上奔涌而出,她整个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看到她那一跤摔的正好,江婉婉讽刺一笑,抬手整理了一下鬓边,在许仲壬不顾一切冲过去的时候,故作惊讶道:“哎呀!人不会撞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友文文【长公主今天也是寡妇命】by姗姗未来迟 栖霞长公主云姝十五岁临危受命摄国,手段残酷,心狠手辣,斩杀朝臣无数,亲诛两任未婚夫,亲自应验寡妇命的传言。 亲弟怨她,亲妹厌她,最终远赴漠北和亲,在新婚当晚刺杀漠北皇帝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从未后悔,却心有遗憾! 重活一世,家国依旧动荡,她却有了弥补的机会。 只是上一世温文尔雅的卫三公子,为何变成了骁勇善战的少将军?而且还对她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百般娇纵,万般包容,还总是用勾魂的目光看着她。 一心一意想搞事业的云姝:啊……实在是招架不住! 偏偏那人从不将心意说出口,让她好不着急! 某日,云姝喝醉闯进卫彦房间,“你是否爱慕本宫?” 卫彦慌忙跪下:末将不敢。 可那刻意低下的双眸里炽热的感情却是怎么都隐藏不住。 云姝一脚踹了过去:“答案错误,重新回答!” 卫彦沉默不语,还想继续隐藏心事。 云姝却红了眼眶,问他是否和全京城男子一样,在意她天生守寡的命格? 卫彦心疼至极,止于唇齿间的爱慕再也掩盖不住,所有的顾虑都因她的眼中打转的泪珠儿而抛诸脑后。 “喜欢!” 他还嫌不够,郑重其事的告诉她:“我的命都是你的。” 这辈子,上辈子,前世今生,都是你的。 第14章 早晚要休了她! 说着,她假装慌张的提着裙摆就走,到了青心身边时,看着许仲壬那愤怒的眸子,她故意躲避着眼神:“她没死吧?反正我是没有逼着她去死的,我只是不喜她以孕博宠压我一头,并不是非要她性命不可的……所以,就算她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江婉婉这般说完,慌张的兔子一样急忙带着丫鬟就走了,许仲壬看着她逃离的背影,恨不得掐死她! 等他回头来看着爱妾满头是血晕过去的模样,心疼的眼眶都湿了,痛苦的大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许杨氏走了过来,看着儿子抱着青心那个伤心紧张的样子,无奈的皱着眉:“你生气归生气,可别忘了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然即便是她受了伤,江婉婉也照样不会善罢甘休!” “母亲!”许仲壬抬头看着她,眼底一片红:“您看不见她都快死了吗?你居然还说这种话?她肚子里到底是您的孙子,你说拿掉就拿掉,是当真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孩子吗?” 许杨氏被戳中了痛脚,直接就怒了:“你说什么浑话!是我不要这个孩子吗啊?是你的仕途名声不许你要!是她江婉婉不许你要!我要不是为了你的前途,我又何苦来做这个恶人!” 许杨氏臭骂了一顿,一甩袖子就走了。 许仲壬看着她的背影,落了一滴泪,她永远都是这么偏心! 若这一次是许仲华的孩子,看她是否能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种话来!他看着离去的母亲,想起父亲的死,早已失望至极,再不想多言,抱着青心走了。 江婉婉一出了静园,满脸的慌张便消失无踪了,头顶的太阳还有些大,她双手拉起帕子遮在眼前,不紧不慢的走着。 姜姜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小声的问道:“小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不趁机将那个小贱人撵走吗?” 冬菊也点点头:“对啊小姐,反正是都到了这一步了,何必再给那姓许的留面子,直接将那青心撵走,也省的她留在府里,日后再生什么幺蛾子!” 江婉婉被这日光照的眯了眼,要是就这么把人远远的撵走了,那多没意思,想着她轻轻的笑着说:“你们这快刀斩乱麻的方法固然是不错,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就凭今日许仲壬护着那贱人的模样,若是我将人给撵走,送的远远的让他永远见不着,那你们觉得,我们这日子将来还过的下去吗?” 姜姜闻言撇撇嘴,心如明镜道:“可是小姐,奴婢们瞧的清楚,您压根都没想好好过日子的呀。要真想好好过日子,又何必弄这一出又一出的……” 江婉婉倒是乐了,这一个个的鬼灵精还真是不好糊弄呢。 “总之,如今这件事已然这般情形,那我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与其将人撵走让姓许的倒打一耙说我狠毒,不如将人留下来,把他犯错的这个把柄一直捏在我手中。我相信经此一事,不管是许仲壬,还是青心,一定都很清楚,我江婉婉可不是好惹的!” 冬菊和姜姜无言以对,小姐就是小姐,看事情远比她们看的透彻,最主要的是,小姐心里想什么,她们还真是完全猜不到! 江婉婉心里就想啊,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不论是许仲壬还是青心,想必都是极其欢喜期待的。可是,欠债是要还的,杀人也是要偿命的。 所以,我要你们亲手,拿掉你们的孩子,让你们也好好尝尝,什么叫剜心之痛! …… 前院,‘昏迷’的青心,在大夫走后不久,柔弱的醒了。 她一睁开眼,什么话都没说,眼泪就珍珠一样的往下掉,这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可是让许仲壬一颗心都疼碎了,紧紧握着她的手:“青心,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青心虚弱的摇摇头,两眼汪汪的看着他:“不是,是我给公子惹了麻烦,差点害了公子……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奢望有一个孩子,不该停了避子汤……” 许仲壬眼眶发红,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万分内疚:“都是我无能,护不住你……” 两个伤心的人,抱成一团相互安慰着对方,青心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紧紧的闭着眼睛:孩子,不要怪娘,不是娘不要你的。要怪你就怪那个狠毒的贱人,是她不许你活着的! 许久后,陈姑姑亲自端着一碗药来了,立在床头的位置,叹口气看着青心说:“青心姑娘,该喝药了。” 青心和许仲壬的目光同时落在那碗药上。 青心看着看着那碗药,手落在小腹的位置,哭的越发厉害,许久后才颤抖着手去接那碗药。 接了那碗药后,她泣不成声的看着同样一脸心碎的许仲壬说:“公子,这一碗下去,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没了……想当初,公子还说等他出生,若是个男儿,要教他读书习字,要将他教导成国之栋梁。若是个女儿就只管疼,只管宠,才不要她学什么女红针线,以免伤了她的手……” 这一刻许仲壬是真的伤心,青心一字一句,都能勾起他关于这些话的每一份回忆,他伤心的落了泪,喉咙哽咽着:“都是我不好……” 青心看着他的眼泪,抬手轻轻的擦去,心里默默的想着:够了,公子都为她们母子掉泪了,这就够了!失去一个孩子不重要,孩子她以后可以再生,只有公子一直将她放在心里,一直记住这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再犹豫,端起碗仰起头,将那碗药一饮而尽! 这一晚,许仲壬一直陪在青心身边,不离开半分。 他亲眼看着青心喝下那一碗药后没多久,她就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随着时间越久,青心疼的越厉害,她疼的哭喊不止,疼的晕过去又醒过来……到最后,过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可怜的孩子才落下来。 他亲眼看着,那一团小小的,血淋淋的……那一刻他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着,他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 青心虚弱的几乎睁不开眼,用体内不多的力气,握住了许仲壬的手,只流泪,却说不出话来。 许仲壬趴在她床边,血红着一双眼,咬牙切齿道:“你放心,等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休了那个恶毒的女人,扶你为正!” 青心听了这句话,激动的流下了欣喜的眼泪,如果真能有这一天,那该多好啊! 入夜,江婉婉坐在窗边绣花,言默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 第15章 臭名远扬 言默垂下眸子,轻声答道:“明日一早,许仲壬宠妾灭妻的消息,就会从大街小巷流传开来。” 江婉婉闻言,好看的一笑,看了眼言默:“办得好,等他许仲壬的名声使劲儿的臭上几天,他就能尝到被人奚落,讽刺,鄙夷,是什么滋味儿了!” 以为只要拿掉孩子,这件事就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吗?呵……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又怎么会明白,世事无常,人心险恶呢! 江婉婉换了一根线,穿上针,拿起绣品之后,再次看着言默:“许仲华呢?最近没见他人影,都在那里鬼混?” 言默目光落在她针脚翻飞的指尖上,温声道:“除了眠花宿柳外,他几乎每隔两三日都会伙同狐朋狗友去赌坊,不过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输,很少赢。” “很少赢?”江婉婉听到这里,放下了针线,嗤笑一声:“呵呵……看来,他手里的银子不少,不然怎么撑得住他这般花用?” 记忆里,前世许仲华和现在无甚区别,只是那时候她一颗心都在思虑后宅之事,很少主动去探听许仲华的事情,只是知道他和许仲壬曾经因为他的好赌,大打出手过。 不过老妖婆向来偏心,即便许仲华被赌坊的上门催债过几次,老妖婆也还是将他看成眼珠子,替他还债不说,后来还掏了不少家底,想办法给他谋了外放的官。 她双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月色,沉默了许久,“这几日你叫人盯他盯紧一点,下次他再去赌的时候,想办法给他做个局,叫他输的大一点。” “是。”言默依言退下了。 江婉婉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了床边和衣躺下,看着青色的绣花帐子,眼神幽幽一亮,小声低喃着:“水混了,才好玩……” …… 告假一日后,心情很是糟糕的许仲壬去上值了,但他一到工部,就觉得同僚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有那么一会儿本来他看到一群人在小声说话,可是他一过去,那群人要么就慢慢散了,要么就故意说的大声,哪里的酒好喝,哪里的姑娘美……这让他有种忽然被所有人排挤的感觉,让他难受的要命。 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午后他私下里悄悄找了平日里还算是要好的同僚,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得罪谁了? 那位同僚还算是仗义,只问他:“听说你家夫人刚进门,因她的怪疾你们还没圆房不说,你的通房就已有了两月的身孕?这到底是真是假?” 那一刻许仲壬宛若雷击,瞪着一双眼,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急忙问:“你听谁说的这个?” 那位同僚轻咳了一声:“不是我听谁说的,而是……从昨日起,这事儿就传开了……” 昨日……就传开了……他狠狠的咬着牙,闭上眼,心道:完了!这一回不但孩子没了,连他的名声,也要没了! 梅园,出门赴宴回来的许杨氏,铁青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烦躁的皱着眉头:“真是的,明明前日的事都交代过不许乱嚼舌根,可没想到还是给泄漏了出去!这群该死的贱婢,就该一个个的把嘴巴缝起来!” 陈姑姑站在一旁劝道:“夫人您此刻生气也没法子,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昨日不只是青心哭喊太甚,后面还请了大夫,这一来一回的消息难免不泄漏出去。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外人议论,最重要的是,江家那边知道了会如何啊!” “对啊,最主要的是江家那边啊……”许杨氏陷入了深思,江家是文官,出仕的子弟都颇有才名,与朝中那些酸腐文人交情都颇深,若他们气恼了仲壬,随便放出点风声出去,仲壬定会被参。到那时,她许家家风不正之名在京中传扬更甚,那仲华的婚事才是彻底的没了指望! 所以,得想办法稳住许家啊……她思来想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若想要好好的解决,还是得看江婉婉的态度啊,于是她便起身,带着陈姑姑往梅园去。 谁知她一进了梅园,就见江婉婉正在屋里指挥丫鬟们收拾东西,她一看这阵仗,头都晕了,急忙上前问:“婉婉,你这是……” “母亲来了。”江婉婉猜到了她会来,但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 许杨氏看着她,也不再犹豫,直接就问了:“看你在叫人收拾东西,你这是……” 江婉婉淡淡道:“哦,是家里祖父来人叫我回家,我想着反正近几日和有些人也是相看两相厌的,不如就回去多住几日,省的碍了有些人的眼。” 这话说的……许杨氏闻言尴尬的笑了一下,“原来是这样,那你祖父可说了叫你回去是为何?” 江婉婉闻言垂眸冷笑了一下,毫不客气的说:“母亲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如今我江婉婉和我江家的脸,在京城里算是丢尽了。可怜祖父这辈子一身清名正气,到老却被我连累的遭人非议。” “……”许杨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苦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叹了两口气后说:“这件事,都是那小贱人和仲壬的错,等仲壬回来,我定叫他去祖父面前磕头请罪!只是婉婉啊,你也知道仲壬还年轻,你们这才刚成婚,这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所以等你回去,可否劝着你家太爷,饶了仲壬这一回,他以后一定是绝不敢了!” 江婉婉知道她这话的意思,侧过了身子言语中带着委屈道:“要不是因为以后的日子还得过,我的脸还得要,这一回我非叫我大伯狠狠参他一本不可!叫他这般欺负我!” 一听这个话,许杨氏多少放心了些,一直赔着笑脸,直到江婉婉离开。 黄昏,许仲壬早早回来,一进许家大门,肩膀就无力的耷拉下来。今日短短一天,他只觉得像过了一年一样倍感煎熬,多少人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更甚者还会当面讥讽他,可怜他辛辛苦苦在工部经营了几年的好名声,竟一朝全毁了! 走了没几步,眼见着静园的丫头在等,他心烦意乱的去了静园。 许杨氏看着没精打采的儿子,叹口气:“现在你知道,什么叫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了吧?” 许仲壬深深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是感叹:是啊,一朝不慎,几乎满盘皆输。 许杨氏也不想多说无用的废话,直接道:“今日江家太爷已经将江婉婉叫了回去,江家那边必然是怒火中烧,但即便是如此,你认错的态度也要拿出来,尽早过去向江老太爷磕头赔罪,以消江家怒火。毕竟江家在朝中的人脉也不可小觑,只要哄着他们消了气,以后的事儿就好办了!” 这一次,许仲壬没有再顶嘴,比起在朝中的仕途将来,道歉算什么? 只要能让江家消气,回头他就可借着江家的人脉往上爬,等到他位高权重的那一日,他就算是休了她江婉婉,他江家又能如何! 第16章 南二公子 夜晚,江老太爷的院子里,江家大半人都在,全部都围着江婉婉,一个接一个的问题,问得江婉婉是心中叫苦不迭。江老太爷更是,一直板着脸。 江子言坐在一旁,看着侄女儿脸上并无悲伤心酸的模样,问:“婉婉,你老实说,他许仲壬这般对你,你心里可有打算,怎么收拾他?” 江婉婉看着大伯父那稳如泰山的眼神,故作无奈的叹口气:“哎,我不打算把他怎么样了!” 她这话一出,大伯母以及几个兄弟姐妹,纷纷对她报以怀疑的眼神。 她只能急忙解释:“主要是,我都已经嫁进他们家了,若真是叫伯父去参他个品性不端,宠妾灭妻,那回头事儿闹更大了,外人不也是要看咱们的笑话嘛?” “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就拿了他这个错处,略施惩戒给他个教训罢了,毕竟他也不是傻子,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儿,想来他也不敢做第二回 。还有就是,如今那奴婢伤也伤了,胎也落了,若真是强硬的将人撵走,回头难免有人说我太过刻薄,再连累了家里姐妹名声就不好了。” “外人的议论只是一时,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主要是你。”江老太爷看着嘴心疼的孙女,皱眉叹口气:“你这般受委屈,家里人也心疼。最主要是从这件事就看得出,他许仲壬人品不堪,他根本配不上你,所以这桩婚事不要也罢,干脆和离算了!回头祖父带着你回江南去,就不信找不到个品性端正的孙女婿!” 江婉婉看着祖父,心酸的笑了。 这个家,最疼她的就是祖父了,前世祖父在时她的日子还好过点,可嫁入许家后两年后祖父就去了,后来她在许家受了委屈,也想过和离,可就是不敢回去找大伯父说,她怕累及家族名声,累及姐妹们在婆家的处境,就那么一直忍啊忍…… 这一世,她从活过来的那一刻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报仇!死也要报仇!所以她整整一年都在苦思报仇的计划,她费尽心机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杀人不见血! 她绝不允许那些人肮脏的血,脏了她的一切! 思绪万千之间,她眼眶红红的低下头来,摇了摇:“祖父,我不和离,家里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没成婚呢,我怎么能自私的只顾自己。您就放心吧,有了这次教训,孙女我今后在许家,定不会再吃亏受委屈了!” 她这话,倒是让一旁的大伯母暗自松了口气,看着江婉婉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赞赏,想着到底是没白疼她一场。 江老太爷见她拒绝了,也不再多说,叹口气挥手叫人都散了。 江婉婉回到自己的屋里,无力的靠在软榻上,跟冬菊说:“祖父一向最疼我,可我却最让他操心,我真是不孝……” 冬菊笑笑安慰她:“小姐若是觉得心里不好受,这一次咱们就在家里多住几日,您好好的陪陪老太爷,不就好了?” 江婉婉闭上眼笑笑:“还是你这丫头懂事……” 第二日一大早,天微微亮,江家门房打开门正要出来扫地,就见许仲壬正在大门外跪着,他愣了一下立即跑进去通报。江子言没好气的说:“告诉他别跪了,不是更叫人看笑话吗?” 得了这句话,许仲壬略微松了一口气,他也怕江家一直让他在这里跪着,那样他的确更丢脸,于是对着江家大门磕了三个头后,这才灰溜溜的起身离开。 自此后每一日,许仲壬再去工部之前,都会先来江家门外磕头,表他知错的诚心。 江婉婉在家里住的舒服,每日心无旁骛的孝敬祖父,和姐妹玩闹,有空时叫来言默问问,许仲华在赌坊里欠了多少债…… 五日后黄昏,江婉婉出了门,来到了一家茶楼,这儿说书的人是在京城享誉盛名的,故而连这家茶楼的茶座都比别家贵上不少,不过在有钱人的眼里,这点银子算什么呀。 二楼左边的雅间里,南明睿正在查这个月的账册,这家茶楼是他的私产,每年没少给他赚银子。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看着桌前翻帐册的姑娘,笑道:“雪雁,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不然怎么瞧着你,脸越来越圆了?活像庄子上陈嫂养的那只肥鹅肚子!” 雪雁冷着一张脸,看都不看他一眼:“二公子,劳请奴婢查帐的时候,您闭上嘴好吗?” “死板的丫头……”南明睿无聊的说着,转过头看向楼下,正想好好听听今儿这一出寒门贵子宠妾灭妻的好戏来,就眼睛一亮,乐道:“哎呦,雪雁,你赶紧瞧这是谁来爷的茶楼了!” 雪雁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一眯:“这不是……” “就是她!江婉婉!”南明睿眼瞅着江婉婉进了对面的包厢里头,嘴里啧啧说道:“倒是有趣啊,如今满城都在说她遇人不淑,嫁了个斯文败类,还以为她会在家哭呢,没想到竟还有闲心来爷这茶楼听说书?” 他说着,又一笑:“不过这丫头身形模样倒是还和上回在刘家宴上见的一样,也不见清瘦……听说她和那败类好像还没圆房,可惜了她的好容貌,竟嫁给了一个傻子……” 雪雁听不下去白他一眼:“二公子,人家都嫁为人妇了,您能不能别这般占人家便宜了?嘴上积点德行吗?” 南明睿瞪她一眼:“死丫头!谁给你的胆子管爷的闲事,专心查你的帐,少说话!” 雪雁狠狠冲他翻个白眼,不再管他。 南明睿却靠在那儿,看着对面紧闭的门,满心的好奇,轻声的嘀咕着:“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难道真是来听说书的?” 房间里,江婉婉一身淡蓝色的绣花罗裙,头上戴着银莲发簪,簪子上缀着一串串的小银荷叶,落在她乌黑的鬓边,更是映衬的她肌肤如玉,眼波动人。 她坐在开了个小缝的窗户边,夕阳的余晖照映在薄薄的窗户纸上透着金光,她一双清亮的眼眸轻飘飘的落在楼下对面的赌坊门口,手里端着花生糖盘子,时不时吃一颗,悠闲的很。 言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侧脸,一时间失了神,小姐真好看…… 江婉婉吃了几颗花生糖后,头也不回的将盘子递回身后,言默接了过去,姜姜则正在另一扇窗户那儿,听楼下说书先生慷慨激昂的说书呢。 一刻钟多后,对面楼下的赌坊有了动静,只见两个彪形大汉将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丢了出来,赌坊的管事更是摸着胡子,冲地上的男人说道:“许二公子,咱们赌坊的规矩您也是清楚的,要是在明日午时之前,您的一万两银子拿不过来,那小的们就只能上门去了,到那时会闹成什么样,就对不住您了!” 许仲华狼狈的倒在街上,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他知道现在重要的不是多么丢人,而是怎么想办法弄来一万两银子啊! 想到回家他会面对什么,他就万般不想回去,可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儿弄银子呢。 楼上,江婉婉看着许仲华那个落水狗的样子,讽刺一笑后,回头笑看着言默。 言默点了点头:“小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另一边,南明睿看着楼下离去的许仲华,片刻后,幽幽发亮的目光再次落在对面,唇边更是带着一丝奸诈的笑意,看来,这江婉婉根本不是来听说书的呀……呵,这个女人,倒是有点意思! 南明睿靠在窗口,看着江婉婉离开后,出门叫了自己的随从庞进:“去对面赌坊里头问问,方才那许老二,是不是被人下套了。” 庞进领命而去,没过多久人就回来了,小声的跟南明睿说:“公子猜的不错,闫掌柜地区说是有人给那许老二做局,先让着他赢了好几把,最后一把收了网。” 南明睿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轻轻的一眯,又问:“可问出来是谁给许老二做的局了。” 庞进摇了摇头:“那人没露面,只叫个叫花子传的消息,不过小的猜,闫老鬼这一手私活估计是捞了不少。” 南明睿双手环胸靠在门口,静默无声的沉思了许久交代庞进:“这两日叫个人,盯着许家那边,看会不会有热闹瞧。” “是。” 人走了,没热闹看了,南明睿又懒洋洋的靠在了窗口嗑瓜子。 雪雁一边看着账本,一边淡淡道:“二公子,您叫庞进盯着许家,是怀疑方才那件事,是江小姐做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你知道的,爷从来不信什么巧合。”说完,无聊的故意丢了个瓜子在雪雁的头上。 雪雁拍掉那瓜子,这才抬眸看着他,眉头微微皱着:“说来江小姐倒也是个苦命人,好好的姑娘嫁给那么一个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太好过,只是不知她坑这许老二又是为何……” “这个爷也不明白,爷只是知道,你得快着点了,天快黑了!” 雪雁挑挑眉,不再说话,专心看帐册了。 …… 许仲华一路上磨磨蹭蹭的走,直到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才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家,到了前院他直接就去找许仲壬了。 这要是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来找这个跟他合不来,动不动就训斥他,一点没把他当亲弟弟的大哥,可是今日不同,今日输的这一万两实在是多,要是去找母亲要,母亲定会痛打自己一顿,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个月。 而要是来找大哥,平时他或许不给,但是最近……哼哼,他就算是不愿意也得给! 作者有话要说:  二公子他浪里个浪~ 第17章 打起来才对 许仲壬正在陪着坐小月子的青心,听阿远说许仲华来了,眼神瞬间变得不耐烦,去了书房就见人在书架边坐着。 “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外头鬼混吗?回来找我做什么?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 许仲华对于他猜测的这般准确,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的干脆利落:“大哥,我输了一万两,你帮我还一下吧。” 有那么一会儿功夫,许仲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那么一种好像在做梦的感觉,因为面前的混蛋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那样的轻松自如,好像他输的不是一万两,而是一两! 许仲壬瞬间气息翻腾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许仲华低了低头,又抬手掏了掏耳朵,这才又说:“你没听错,就是一万两。” 那一刻许仲壬气愤道胸口剧烈的起伏,脑袋都被气的昏沉沉的,看着他那个讨债鬼的样子,恨不得吃了他:“我上次跟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这辈子不准再去赌了!你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 许仲华却皱皱眉,踢了踢脚底的灰,说:“你说话这么难听做什么?你我是亲兄弟,我要是狗你能是人吗?再说了,我一开始就想去玩儿玩儿的,可谁知道运气差……” 许中壬看着他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的低着头闭着眼,抬手指向门外:“你给我滚,给我滚!” “你吼什么?一天到晚就会吼吼吼?!”许仲华不但不走,还在这里坐的稳,鼻孔更是一哼道:“不就是一万两,家里又不是没有,你帮我还一下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往后不去赌就是了!” 许仲壬看着他那个不知错,不认错,还狡辩的样子,气的拳头紧握,死死咬着牙怒吼道:“以后不去赌?呵呵……鬼话连篇的混账,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赶紧给我滚,再不滚信不信我打死你!” 许仲华也不是第一回 被他这样骂了,一点也不害怕,唰的一下站起来,豁出去道:“行啊,你来吧打死我吧,反正就算是你打死我了,这一万两也得还!要是还不回去,明日午时赌坊那些人就会带人来家里,到时候好让左邻右舍再看看咱们家的热闹!” “好让人知道,咱们许家不仅有个会宠妾灭妻的大儿子,还有个烂赌赖账的小儿子呢!” 许仲华一通大吼,气的许仲壬几乎要吐血,心口一阵阵的疼,手都在颤抖! 难怪,这一回他赌输了不去找母亲还钱,倒是来找自己了!没想到这废物还挺有脑子啊!知道自己现在在外名声正是水深火热,再受不得一点添油加醋! 这个畜生!这个该死的混账!他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弟弟! 许仲华见他害怕了,得意的哼一声:“其实你不给也行,反正天还不是很晚,我去江家找我嫂子问问她有没有一万两也不是来不及!” 这句话,直把许仲壬气的是猛锤桌子,最后恼怒的一把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给扫了下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过后,他大口喘着粗气许久,才回头怒红着一双眼,说:“行!算你狠!” “但你给我记清了,这是我最后一回给你还赌债!你要是敢有下一回……”许仲壬说着,上前一步,双手狠狠的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就亲自剁了你的爪子,丢去喂狗!” 许仲华的确被吓到了,知道这一回的确是输太多了,急忙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真的不去赌了……” 许仲壬一把将他甩开,使劲的捂着脸冷静了许久后,才踏着地上的墨汁,紧缩眉头的去找银票。银票他就放在这书房书架的一个暗格里,那里面只有八千两银子,是他准备在年末时给尚书送礼用的。 可是当他推开了书,看见暗格上的小锁被人撬开了之后,他心猛然一跳,急忙打开暗格一看,果然,里面空空如也,一张银票的影子都没有,这下他彻底傻眼了! “银票……怎么不见了……”他看着那空空的格子,眼珠子瞪的老大,扯下那坏掉的锁看了好几遍后,才确定他的八千两银票,被人偷了! 他神情呆滞的缓缓转过身子,一抬眸就看见许仲华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一个想法瞬间出现在脑子里,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向许仲华走过去,表情阴沉的问:“我这里的银票,是你偷去赌了对不对?” 许仲华只觉得莫名其貌,皱眉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偷你银票了?我又不是贼,你别冤枉人好不好?” “那我的银票怎么会不见了?难不成是它们自己撬开锁飞走的?” “我说了我没偷你银票……啊!”只听一声惨叫,许仲华的鼻子已经被一拳打出了血!他痛苦的哀嚎着,摔倒在了地上,捂着鼻子带着哭腔道:“许仲壬!你个混蛋你敢打我!” 许仲壬想起这些年来,不管是母亲还是他,给他还的那些赌债,处理的那些破事儿,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憋屈,跳过去就开始用脚踹他! 一边踹,一边骂:“叫你去赌!叫你做贼!叫你不务正业,叫你无事生非!” “啊!啊!”一脚又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向许仲华的腰间,腿上,他凄惨的大叫着,没多久,许杨氏就闻声急匆匆的来了! 她一进院门就瞧见大儿子正在打小儿子,听着小儿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心如刀割的嘶吼道:“仲壬!给我住手!” 许仲壬缓缓的停了下来,看着母亲慌张的跑过来,心疼的将那个该死的混账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只觉得一颗心,正在被人用刀割,割成一片一片的…… 耳边充斥着母亲愤怒的责骂,眼前全是她怒瞪自己的模样,这一刻在她的眼里,他好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令她厌恶! 他再也受不了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脑袋嗡嗡响着,血红着眼用尽全力冲他们大吼:“给我闭嘴!!!” 一切都安静了。 安静的夜,江婉婉听着言默说,许仲壬狠揍了许仲华一顿,又和许杨氏大吵一架后,脸上的笑容久久退不下去。 这才对,吵起来,打起来,闹起来,才有趣啊!总装什么和和睦睦的,她瞧着就恶心! 她心情不错的看着手里给了闫掌柜后,还剩下的六千两银票,勾唇一笑,眼眸幽幽亮着,道:“再过几天,咱们就回许家。在此之前,我要的东西,一定都要准备好!” 言默想起小姐要的那些……无声的叹口气后,点了点头:“言默明白。” 第18章 慢慢凋零吧 几日后,风和日丽。 这一日许仲壬休沐,亲自准备了妥帖的礼物登门,江老太爷这一次没有将人拒之门外,许仲壬松了口气,进去给老太爷磕了头,老太爷知道孙女没打算和离,这日子也得过下去,就没多为难他,训斥了两句就没有多说了。 一切顺利到出乎了许仲壬的想象……他出了老太爷的书房,就去了江婉婉的院子。 一进门,就见江婉婉在院子里坐着绣花,见他来了,脸上表情淡淡的让他坐下了,有些尴尬的犹豫了片刻后,说:“婉婉,这么多天了,你也该消气了,跟我回去吧?” 江婉婉听见他这般喊自己,恶心的想吐,却还得忍着,一边皱眉绣着花一边点了点头:“也是该回去了,总住在家里也会惹人非议。” 说完后便叫姜姜去收拾东西了,沉默了片刻才又问:“青心如何了?” 许仲壬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起青心,诧异了片刻后,说:“她没大碍,好好将养着就是。” 江婉婉心中冷嘲,面上却带着些许歉疚说:“我只是不喜她在我前头有孕,并不是非要叫她死,等回去你告诉她,只要安安分分的,以后别再多生事端,她还是会有福气的。” 许仲壬一听这话,心里也满意了,这也算是江婉婉跟他低头了! 两人一并上了马车,江婉婉照例将香气袭人的帕子递给他,他接过去便一直放在鼻下。 回到许家,他们二人直接去了静园,许杨氏见到大儿子终于将人接了回来,心中舒了口气,回来了就好,以后若是能好好的过日子,那谣言自然就会消失。 江婉婉表现出心情不错的样子,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许杨氏的身边,笑着说:“母亲,眼看着夏日将至,我挑了两样适合您的布料,叫人给您绣了两柄团扇。” 她亲自将那两柄团扇递给了许杨氏,孝顺的说:“您看着扇面雅致不说,这玉扇柄里还放入了香料,扇的时候只觉得香风阵阵,您试试?” 许杨氏见江婉婉还算是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心里受用的很,扇了扇果然是香味清幽,不禁满意的点点头:“婉婉有心了,这扇子极好,玉柄握着也不热呢!” 江婉婉笑吟吟的,看着她准备好的另一个礼物,仔细的拿起来说:“母亲,扇子里的香料过一段味道淡了,您换这个就行,平时要是觉得心烦燥热,也可点这个宁神安心。” 许杨氏接过香料,放在鼻下闻了闻,只觉得江婉婉一身的臭味都闻不到了,对此香心里喜欢的紧,交给了陈姑姑说:“日后屋里就点这个香。” 江婉婉笑看着她,对,就点这个,对你特别有好处呢! 许仲壬坐在一旁,看着江婉婉对母亲的恭敬,心里对她的厌烦也少了些,想着若是单看她这个人的为人处事,倒也不算是真恶毒,只是太过小心眼罢了。 回到了前院,许仲壬换了衣裳,丫鬟立即在屋里点上了薄荷香,熏了一会儿后才撤了下去。他觉得身上没有那股臭味儿了之后,才去了青心点屋里。 青心躺在床上,见他回来便坐了起来,问:“公子,少夫人回来了吗?” 许仲壬点了点头,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回来了,她也说了,只要你以后安安分分的,她就不会找你麻烦,等将来你还能有福气生下孩子的。” 青心闻言心中不免惊喜:“真的吗公子?少夫人她真这么说的?” 许仲壬点点头:“是真的,所以你放心吧,只要等她那怪病治好,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到时候她就再没有理由阻止你为我传宗接代了!” 青心虽然知道那一天或许要等很久,可能得到这样的话,她自然是松了口气。但她没忘记自己的孩子是怎么失去的,也没忘记她受过的侮辱,更没忘了公子说过的,休了她! …… 江婉婉再老早之前在心里盘算着,许仲壬年轻力壮,也不像女人似的爱香,只偶尔用一用帕子,对他的身子也不会形成什么太明显的伤害,且他也不去什么烟花风流之地,想叫他染个什么病也难,所以思来想去就决定先除了老妖婆。 如今老妖婆极爱穿她送的衣料,日后屋里若是常点她的香,她的身子就会从内里腐朽,到时候她若想做点什么,自然也会容易些。 就让他许家,慢慢的凋零吧,她有的是耐心! 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一个月,许仲华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据说每日里都和那几个通房厮混,气的许杨氏是喉咙都冒烟,硬是撵走了两个长得妖媚的,母子两个吵闹了一番。 许仲壬三五日也会来梅园一次,一开始他或许是想要试着圆房,可每次只要他来江婉婉都会加重臭药的剂量,熏的他知难而退,连话都不想说,更别说做别的了。 期间许杨氏的长女,许荣音回来了一次,一开始还想摆摆大姑姐的谱儿,让江婉婉敬着她,后来愣是被江婉婉一身的臭味熏的饭都吃不下去,直到临走时都没给江婉婉好脸色看。 又过了几日,江婉婉第一次作为许家长熄出门赴宴,席间遇到了不少旧相识,对于她一身怪味儿不提,反倒是对于她在许家的日子颇为感兴趣,江婉婉就做了一副受了委屈忍气吞声却又要故作坚强的受气小媳妇模样,便惹得不少人对她抱以同情的目光,觉得她在许家的日子定是度日如年。 江婉婉装的差不多了就说要去更衣,留给了席间众人足够的议论猜测时间,带着冬菊晃到了园子里,她一身淡青色罗裙,头上戴着的簪子镶嵌着几粒指甲大的翠玉,在这炎炎夏日瞧着颇为清爽。 南明睿正和几个公子在池塘边的亭子里无聊的抛着鱼食,远远瞧着那身影是江婉婉,于是便找了个由头从亭子里离开,避着众人饶了路,与江婉婉走了个对头。 江婉婉在看见他的那一刻,便想起了上一世这个出身侯门的贵公子,不知因何硬是拖着到了二十五六才成婚,仕途上更是蒸蒸日上,就连大哥对他都十分钦佩。所以乍一见他,愣了片刻后,便略略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南明睿看着她以扇掩了半张面,只露出来的那双琉璃般黝亮的眼眸,想到那天的事,勾唇一笑拱手示意,听说她得了怪病一身臭味,他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亲自闻闻,她是否如传闻那样臭不可闻。 羊肠小道可不算宽,双方几乎是擦肩而过,那一刻南明睿闻着她身上散过来的味道,脚步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面上更是探究过后,耐人寻味的深深笑意。 他回过头,看着那窈窕的少妇,没忍住,笑着说了句话:“折明草!” 只这三个字,正悠闲走着的江婉婉,便瞬间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他,眉头拧的紧紧:折明草!这可是边塞的高山险峰才有的东西!他怎么会知道的! 第19章 美人泪骗人鬼 南明睿看着她那一副见鬼的样子,挑眉一笑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冲江婉婉走去,甚是有兴趣的笑道:“早就听闻,江小姐得了怪病,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呢……” 江婉婉看着他,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南明睿走近了,看着她那略带紧张的美丽容颜,笑道:“江小姐怎么这般看着我,我南二可不是鬼。” 江婉婉闻言,缓缓的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后,眯眼一笑:“南二公子是人是鬼可与我无关,毕竟我一介人妇,可不能不守妇道不是?” “哈哈哈……”南明睿爽朗的笑了起来,看着江婉婉的眼神越发兴味甚浓:“看来江小姐是不愿意嫁进许家的,只是南二着实不解,江小姐若真不想嫁,可以悔婚。就算为了家族名声不想选择悔婚,亦可装作病入膏肓,想必许家人的德行,是不会娶一个吊命的女子进门,但纵有那么多可行的方法,江小姐却都不选,偏偏选了带着一身折明草臭味儿嫁进许家门……啧啧啧,还真是叫人好奇啊!” 他都说出折明草了,江婉婉再狡辩也没有意义,只是好奇的问:“那敢问南二公子,是怎么识得折明草的?” 南明睿笑笑,神情颇带一丝得意:“年少时我曾跟着一位叔父去过边塞,在山上见过。那时听他说过以前边塞人都是用折明草驱虫蛇的,直到后来人们找到了另一种药草代替,就放弃了折明草,毕竟它太臭了,用多了会让人很不开心。再随着时间推移,平原上的折明草几乎被人毁光了,就只有高山上才有了!” 原来是这样……江婉婉看了看他,眼神悠悠的转向四周,没发现有人经过后,这才又回眸看着他,轻轻一笑:“南二公子这般见多识广,想必来日定会成为我朝栋梁!” 南明睿听她这般说话,觉得有趣的紧,眼瞳轻轻一缩,小声道:“江小姐,恕在下实在是好奇,你为何带着折明草嫁入许家?明明可以不嫁的呀?” 江婉婉想过了,南明睿可是真正的侯门贵公子,就算是江家在他面前也算不上什么,所以这种人根本得罪不起,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到了他,后面不一定怎么麻烦! 更何况如今折明草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万一他当个笑话说出去了,那她的全部计划便会功亏一篑!所以,一定得稳住他!让他紧紧的闭上嘴才行! 她输不起! 于是,她悄无声息的狠狠掐向自己的大腿,用力之大使她在瞬息之间便湿了眼眶,她睁着一双梨花带雨的眸子看向南明睿,换上了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小声说:“我可以为南二公子解答疑惑,但还请二公子万万不可将折明草之事,告知任何人,不然我的名声怕是……” 南明睿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却没想到竟然将人给逗哭了,眼见着美人垂泪,分外哀怜,他向来怜香惜玉怎会拒绝?当即便有些尴尬,又认真的说:“江小姐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若有食言,不得好死!” “南二公子不必发誓的……”反正你也发誓了,那就这样吧! 江婉婉拿着扇子,遮了半张脸擦擦泪,说:“其实我在进门之前,就知道我夫君的通房有孕了,但无奈婚期临近,没有退路。可我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想法子寻了这折明草,不愿他近我身。” “后来我逼着他拿掉了妾室的孩子那件事,想必二公子也知道的,可怜我一介弱女子,婚事不能自由,婚后也度日艰难,真不知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南明睿看着她这一幅万分可怜的样子,沉默了片刻后看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眨了眨眼道:“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但前几日许仲华在赌坊被你做局输了一万两银子的事儿,我是不会看错的!” 什么!他怎么会连这件事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即便是内心巨震,江婉婉表面上也是平静无波,甚至还能带着一丝疑惑看着他,问:“二公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叫言默给许老二做局,根本没有暴露身份,就算他亲自去问言掌柜,也绝对问不出什么来!所以她心里虽然慌,可是面上,却是天衣无缝! 南明睿眯着一双机敏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江婉婉面上的表情,哼一声:“别装了,除了你不会是别人!” 江婉婉依旧抵死不认,拧眉弱弱道:“二公子,我装什么了?” 南明睿见此,反倒是呵呵一笑,越发凑近她道:“那几天正当许家宠妾灭妻之事鼎沸,一般人遇上这种事躲在家里哭都来不及,你却有闲心来了茶楼?你进厢房不到半个时辰,许仲华就被人扔了出来,他离开不久你就走了!若要说你是专门来听说书的,你跟这件事没关系,鬼都不信!” 江婉婉轻轻的摇晃着折扇,眼中的红意未消,看着他的眼神毫不心虚:“南二公子,你应该是认错人了,那几日我在家里郁郁寡欢,并未出过门,哪里会去什么茶楼?” 南明睿冷哼一声,“那一日你穿着淡蓝色的绣花罗裙,裙摆上绣的是梨花,戴的是白色的帷帽,若不是你在进厢房时摘了帷帽,我还真没认出你来!” 见他将那一日自己穿戴什么都说了出来,江婉婉暗叫着倒霉,她还是捡着黄昏时出的门,怎么偏偏被他这个煞星撞见了……但,给许仲华做局这件事,那她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二公子,你是真认错人了……” “南二!南二!你在哪儿?赶紧的出来!” 那边有人在大声的喊着南明睿,江婉婉吓了一跳,立即将身形隐藏在了树后。 南明睿站在树影下的羊肠小道上,无奈看着江婉婉那躲避的样子,道:“江婉婉,临走之前,我送你四个字。” 江婉婉从树后探出头来,遮着半张面,只那一双眼亮晶晶的:“什么?” 南明睿不被这美色所迷,哼一声:“鬼话连篇!” 江婉婉一下就没忍住笑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南明睿那板着脸的样子,道:“希望二公子可千万别忘了方才立下的誓言!” 南明睿深知自己今日是被这个狡诈的女人给耍了,刚才她那些鬼话,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就都相信了! 他心里正郁闷一股气,可一瞧见她这般娇俏的冲自己笑,那一股气也无奈散了,只挑眉无奈一笑道:“放心吧,我南二可不是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 “南二!滚出来!” 眼见着那边喊声越来越近,南明睿最后看了一眼这女人懒洋洋靠在树上的模样,转身走了。 心里却还在嘀咕着:想他南二向来只会耍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耍过,还是个女人?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后来,走了很远他才后知后觉,他好像是从江婉婉掉泪开始,就陷入了她精心织造的谎言中! 回想起她那泪眼婆娑的那一刻,他也曾对此怜惜不已,他不禁万分懊悔自己竟然如此为色所迷,心中更是暗暗告诫自己道:美人的泪,骗人的鬼!以后可得离远着点! 第20章 她要下手了! 眼见着南明睿走远了,冬菊才从不远处回来,有些紧张的说:“小姐,他应该会遵守诺言的吧?” 江婉婉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轻轻的叹了口气:“想来他一个大男人,应该是不至于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的……” 回到宴席,江婉婉哭过的眼睛,根本瞒不过席间一众女眷的火眼金睛,她们纷纷猜测,方才江婉婉才不是去更衣,根本就是去躲起来哭去了!一时间,席间众人皆是满眼怜悯的看着她,皆不再提她的伤心事。 但散宴过后,江婉婉在夫家委屈求全艰难度日的议论声,便又传开了来。南明睿得知江婉婉这一趟出门又博了不知多少人的同情后,暗自叹息:她在玩弄人心这方面,还真是一把好手! 晚饭后,许杨氏叫了大儿子来说话。 许仲壬坐在一旁,低着头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许杨氏象征性的问了句:“可是有什么难事儿?” 许仲壬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许杨氏见他不想说也就不多问了,沉默了片刻后,提起了正事:“今儿叫你来是想跟你商议仲华的事儿,你看他也老大不小了,如今依旧一事无成,亲事也没个着落,我看着是真心焦啊。” “所以就想着若是在京城里实在是不能给他找到个好去处,要不干脆想法子花点银子,给他谋个外职?这样等他去了别处,没有家里可依靠说不定就能稳重些。且他在京城名声不好,亲事不好说,到了别处说不定亲事反而容易些呢。” 许仲壬就知道,母亲叫他来一定是为了那个混账!上一次他的八千两不翼而飞,母亲硬是护着那混账说肯定不是他偷的,可这个家除了他会做贼以外,还有谁敢去偷他的银子! 且混账也在家里老实关了这么久了,天天的甜言蜜语哄着母亲,母亲定是以为他有了悔过之心,可在他看来,就他那个臭德行,这辈子都狗改不了吃屎!还要花银子给他谋外职?呸!他也配做官? 心里压抑着怒气,许仲壬青着脸,看着许杨氏说:“母亲,仲华谋职一事你的打算是不错,可你想过没有,他一无才学,二无本事,三无能力,就算是咱们花银子给他谋个官,若届时他到了地方上任,他不仅做不出实绩来,反而仗着官威欺上瞒下的贪墨,胡来,惹祸了怎么办?” “谁来给他兜着?您吗?”许仲壬冷冷的看着不远处的母亲那难看的脸色,冷讽的一笑:“知道母亲是想为他谋个前程,可您的亲儿子什么德行,是不是为官那块料,您是看不出来吗?” “放肆!”许杨氏气的是狠狠一拍桌子,头都要气晕了,指着许仲壬就怒喝道:“别忘了你可是他亲哥哥啊!你作为兄长,本就该扶持着弟弟成家立业的呀!兄弟齐心,家族才能鼎盛繁荣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许仲壬看着愤怒的母亲,缓缓的站了起来,满眼都是失望:“兄弟齐心?呵呵……母亲,您见过哪个弟弟会偷兄长的银子去烂赌的?哪个弟弟会威胁兄长不给他还赌债,就叫他身败名裂的?您见过吗?” 许杨氏被这话堵的心口疼,唇不停的颤抖着就是说不出话来。 “您没见过,我见过!”许仲壬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许杨氏那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皱着眉头说:“给他谋官之事,母亲还是先歇了心思的好,若实在是闲得慌,就把他人看紧一些,别叫他在跑出去惹祸就行!” 许杨氏气的掉了眼泪:“那你就真的不管他了吗?” 许仲壬心烦意乱,看着她鬓边的寥寥白发,终究是说不出狠话来:“母亲别哭了,等我回去想想再说。”说完,转身利落的走了。 许杨氏却气的捂着心口靠在椅子里直掉泪:“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的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呀……” 陈姑姑立即扶着她进了屋,让她躺在床上安慰着她说:“夫人别气了,大公子不会真的不管二公子的,他估计是因为最近的事,心里还烦的缘故吧……老奴去给您点香,您先静静心。”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飘出了清幽的淡淡香气,那香气一丝丝的,抚平了许杨氏的眉心。 梅园,江婉婉听言默来报,说是许杨氏和许仲壬母子,因为许仲华吵了一架后,她看着今晚阴沉可怖的夜幕,交代言默:“你去,等那老妖婆睡着后,把她的窗子都打开,天亮前再关上,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言默闻言,那俊秀的眼眸深深的看着她,似乎是想问她为何要这样,却又想起了她说过的,什么都别问……最终垂下了眼眸转过了身。 江婉婉却在他出门前,轻轻的开了口:“我想她死!” 那一刻,言默惊诧的转过身,微怔着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唇动了动:“为何?” “呵呵……”江婉婉满眼森寒,灭了桌上的烛光,一张脸半明半暗,声音轻忽飘着:“因为她该死!” 言默僵在原地,看着这一刻杀意森森的小姐,感觉好陌生…… 江婉婉却深吸口气,面上换了笑容看着他:“瞧你吓的,逗你玩儿的……” 不!言默不是傻子,她看的出来小姐方才是真的,起了杀心! 轻轻的推开了窗子,言默便隐了身形在这屋里,他看着床上的老妇,不明白小姐为何想杀她,明明她们之间没有死仇…… 在没跟着小姐之前,他是三爷的护卫,三爷做生意难免有遇上无赖的时候,可再为难三爷都不曾染血。 但小姐,这般年纪却戾气如此之大,他着实想不通…… 许杨氏毕竟不老,平日里又养尊处优的,身子自然不至于那么弱,一夜的凉气自然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可她心里憋着气,又一直穿着那染了毒的衣料,熏着损毁神智的香,这般夜风侵体连着四天后,她终于病了! 得知消息的江婉婉,硬是将喜悦之情深藏心中,她看着镜子里自己刚换的一身淡蓝色衣裙,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这才勾唇冷冷一笑道:“哎,冬菊,婆婆生病卧床不起,我作为儿媳是不是得要近前服侍,直到婆婆病愈才好?” 冬菊答:“是这个道理。” “那我还是赶紧去吧,可万万不能落下个不孝婆母的名声!”江婉婉说完,带着冬菊出了房门,走到廊下时看到言默,冲他一笑,笑的是那么灿烂! 言默想到前些日子她让自己准备的那东西,眼瞳一缩:她要下手了! 第21章 温柔贤惠的儿媳 江婉婉到了静园屋里,好看的容颜上就披了一层忧虑,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床上因发烧昏沉的许杨氏,问一旁守着的陈姑姑:“姑姑,母亲今日服了几次药了?” 陈姑姑叹口气说:“一个时辰前服了一次,可到现在还没退烧。” “那应该也快要服第二次了,是丫鬟在熬药吗?” 陈姑姑点了点头。 江婉婉顺势就站了起来,装的无比贴心说:“那姑姑在这里守着母亲,我去看看药熬的怎么样了。” 陈姑姑看着她离开,心里还在感叹:少夫人虽说一身味道难闻,可心底还是善良的,毕竟就青心那桩事儿,换到谁头上估计也是发落庄子对下场…… 呵呵……善良,这要是让江婉婉知道她心里这么想,保不齐会笑死过去! 江婉婉带着冬菊进了小茶房,就见许杨氏的丫鬟二云正在小炉子前煎药,手里拿着蒲扇轻轻摇晃着,见到她来了,二云立即行礼:“奴婢见过少夫人。” “不必多礼,起身吧。”江婉婉说着,走到了炉子前,看着熬的差不多了,轻笑着问二云:“大夫这一回给母亲开了几日的药?” “回少夫人,大夫说是夫人贪凉引得邪风入体,在加上夫人五脏燥热过甚,故而开了五日的量先吃着。待病情缓解之后再换方子。” 江婉婉点了点头,瞥了眼二云,笑笑说:“大热天的,你这丫头在炉子边守了这么久也是怪辛苦的,先下去洗洗脸喝口茶吧,我看这药也熬的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亲自端去给母亲,也省的你再来跑一趟腿了。” 二云正因她一身的味儿难受的不行,正头疼怎么叫她赶紧走呢,一听她让自个儿去休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出了门还自以为聪明的想着,肯定是少夫人想要在夫人面前尽孝,好让大公子得知她的温柔贤惠,好早日和她圆房…… 江婉婉团扇轻轻的摇着,看着二云走远了,眼神森森的一笑,叫冬菊将药倒了出来,她看着青瓷碗中冒着热气的半碗苦药,目光幽幽的看了看茶房外头和窗外,都没人! 她便立即放下了团扇,将自己腰间的一个小纸包拿了出来,迅速的将里面的暗红色药粉倒进了药碗中,拿起一根筷子搅拌至看不见药粉后,将那小纸包往炉子上一扔,小小的火苗窜起来的那一刻,冬菊紧张的小声问:“小姐,您方才放的是?” 江婉婉看着那火苗消失殆尽后,这才拿起团扇轻轻的摇着,泰然自若的看着冬菊浅笑:“我说那是红糖,你信吗?” 冬菊有些心惊胆颤的摇摇头,虽然她不知道小姐到底想干什么,但她知道,那一定不是糖! 江婉婉看着她有些害怕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放心,不会死人的。而且你知道我为何带你来,不带姜姜她们吗?” 冬菊点了点头:“因为小姐觉得奴婢更稳重些。” 江婉婉点点头:“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我最看重的就是你,所以冬菊,不管我做什么,我都不会避着你。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帮我!” 冬菊明白,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一定不会坏了您的事儿的!” 江婉婉看着她笑笑,又回头看看那碗药,轻轻的端起来递给冬菊后,一笑:“走吧,该去母亲床前尽孝了!” 端着药碗的一路上,冬菊想通了,她终于明白了小姐一开始就是带着某种目的故意嫁进许家来的,小姐故意弄了折明草不许那姓许的近身,那些小姐早就准备好的,却不让她们随意碰的衣料,香料,全都给了许杨氏,包括这药碗里的东西……所以小姐她的目的…… 冬菊想明白了以后,看着面前的药碗,轻轻的舒了口气: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小姐的道理,她作为奴婢,只管听命行事就行了,别的全都不用管! 进门前,江婉婉回头看了一眼冬菊,冬菊沉稳的冲她点了点头,主仆俩会心一笑,这才进门。 进了里屋,陈姑姑见是江婉婉亲自端了药过来,急忙上前接住,江婉婉却说:“姑姑我来给母亲喂药吧,您和冬菊在后头扶着母亲就行。” 陈姑姑一听,笑了:“哎呀,既然少夫人这么说了,那奴婢就厚着老脸,请您给夫人喂药了!” 江婉婉笑笑,温柔得体的坐下:“姑姑说的这是哪里话,母亲病卧,做儿媳本就该伺候的。” 陈姑姑对她的言行是满意的很,脑子昏昏沉沉的许杨氏也沙哑着嗓子说:“婉婉真是个好孩子,我许家能娶你进门,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江婉婉娇羞的低下头:“母亲过誉了,您看您嗓子都哑了,还是先别说话了吧,赶紧喝药才是……” 是啊,能娶我进门,自然是你们上辈子造孽修来的恶果。你就尽管这么病着吧,过不了多久,我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儿! 半碗的苦药,加了不少损伤神智的药粉,江婉婉认真的一点点,一勺勺,一丝不剩的喂给了许杨氏后,还贴心的给她喂了一颗糖。 平日里,她送给许杨氏的衣料,香料里面加的药粉量都不大,也是怕被人察觉出来。为了能加速许杨氏的神智混乱,她故意促使她生病,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借机下手,加重药量。大夫开了五天的药量,江婉婉在头三天都将药动了手脚,后两天便停下,这样也不至于大夫来诊脉的时候察觉出不对劲。 每一日江婉婉都做足了儿媳的本分,早去晚回的守在那里,给她端水喂药,就算是许荣音回来探病,也拿不出她丝毫的错处。 许杨氏这一病,应了那句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吃了二十来天的药病才好,可是这一次病愈过后,她明显觉得身子不如以往,虚弱无力不说,脑子也一天到晚昏昏沉沉的。连续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是发烧时伤害到了头脑,开了一些安神药,也无甚效果。 每每江婉婉看着她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都万分舒坦,想着药力见效如此快,也就不枉那一段日子她辛辛苦苦的装孝顺日日伺候她了! 许杨氏病好了之后,对于这段日子江婉婉对她的服侍满意的很,私下里更是催促过许仲壬,赶紧圆房之类的,许仲壬都只当没听见,一点也不愿意。 这一日清晨,江婉婉起床后懒洋洋的靠在床头,姜姜进来小声的说:“小姐,那小贱人来了,说是来给您请罪呢。” 青心?她来请罪?呵呵……她心里恨自己都来不及,怎么突然来请罪了? 不过既然她这般主动找上门来,那她要是不给她个请罪的机会,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番心意? “姜姜,拿衣裳。” “嗯!” 第22章 给夫君纳个妾 梳洗过后,江婉婉一身的懒劲儿也消退了,喝了口茶后就去了偏厅。 青心正站在一旁,见她来了直接就跪下了,“奴婢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 江婉婉坐下,晨起略显柔媚的眼眸落在青心的身上,只觉得讽刺,上一世她仗着许仲壬的宠爱,她的退让,可是趾高气昂的很,哪里像现在这般,膝盖这么软说跪就跪? 不过看着她跪在自己脚下的样子,她心情还是不错的,讽刺一笑后她淡淡的说:“其实你不用来的,毕竟那件事儿都过去了,我也不打算追究了,你又何苦来我这里跪这一遭?知道的说你是来主动请罪的,不知道的那些,回头指不定又怎么编排我呢!” 青心考虑了很久才决定来这里示弱的,她猜着江婉婉没有将她撵走是怕外人说她太过刻薄,她更想在公子面前落个宽容的贤名,好让公子对她的芥蒂不那么深,这样他们两个的日子才过得下去。 所以她想过了,不管公子如何心疼自己,如何厌恶江婉婉,至少她在江婉婉的面前,一定要示弱!毕竟这后院,她是主母,上一次的教训够深刻了,同样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青心将头埋的更低,话语里充满了悔过之心:“少夫人宽容大度奴婢感激不尽,只是因为奴婢惹出来的祸事,那段日子少夫人也不好过,奴婢自知有罪,所以特来给少夫人赔罪,还望少夫人宽恕奴婢的莽撞。” 你莽撞?你这是做给老妖婆看的,是做给姓许的看的,是做给这府里每个人看的!你故意这样,不就是想装的一副低三下四的可怜样子博人同情吗?呵呵……还说什么请罪,可笑! 江婉婉心里如何嘲讽,面上都是一片平静,沉默了片刻后看着她说:“请罪什么的就算了,毕竟事情都过去了,也不能总旧事重提不是?只是,经此一事你也该明白,我的脾气了,虽说夫君宠你,可你也别忘了,这后宅终究是我做主!” 青心闻言,趴在了地上,温顺的回答:“奴婢谨记少夫人教诲,永不敢忘!” 江婉婉懒得多看她一眼,摆摆手叫她走了。 虽然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生不如死,血泪纵横的模样,可她进门时间毕竟还短,他们的人头得慢慢砍,得一个一个轮着来,不能太快了,不然被人发现端倪就麻烦了! 只是,也差不多到了给青心再送一份大礼的时候了! 青心回到前院,坐在屋里沉默了许久,无言的趴在了床上,她心里郁结,觉得自己在这府里,出头之日怕是遥遥无期了。 那个江婉婉,虽然不得夫君喜欢,可是她早晚都会痊愈的,早晚都会和公子生下嫡子的,到时候公子所说的那些,休了她之类的,就更是做梦了! 所以,一定不能让她的臭病痊愈,不能让公子和她圆房生下嫡子! 那就想想办法……好好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 盛夏,不管何处都是热的叫人心烦意乱。 日落西山,南明睿泛着小舟,在庄子附近的莲池里乘凉,他脸上盖着一张莲叶,半躺在小舟上睡着了。 庞进坐在莲池边的树底下,手里握着鱼竿,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鱼钩上的食饵都被吃光了都不知道。 许久之后,两只大鹅叫着跳进了莲池里,吵醒了南明睿,他伸了个懒腰折起身子,打了个哈欠,这才看着迷迷糊糊的庞进,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的来有一会儿了。”庞进说着,看着又躺下去的南明睿,道:“二公子别睡了,该走了,您要在不回去,夫人会把小的拉去剥皮的。” “反正你皮厚,剥一层也没事儿。”南明睿懒洋洋的不想动。 庞进头疼欲裂:“二公子,您都在这庄子上住了半个月了,夫人是真发火了,您真的回去吧!” 南明睿闻言,无奈的仰天长叹:“叫我回去一定又是说婚事之类的,我想想都头疼……” 庞进摸摸鼻子,看着他来了句:“据小的打听,夫人这一段去了秦国公家两回,都给国公爷家小郡主带了礼,还夸小郡主蕙质兰心什么的……” 庞进话还没说完,南明睿就一把摔了手里的莲叶,拧着眉怒道:“都说了我看不上秦家那瘦竹竿丫头,她怎么就是不听呢?” 说完,划着小船上了岸,极其不爽的一脚踢翻了草地上的小桌,怒道:“起来回去!” …… 夜灯初上,江婉婉坐在静园堂中,看着上首悠闲摇扇的许杨氏,笑着说:“母亲,儿媳这么晚来,是有件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 许杨氏闻言点点头,嗯了一声:“什么事儿,说吧,我听着呢。” 烛光下,江婉婉的侧脸美不胜收,眼底更是星星点点的好看,“是这样的,我是觉得自从上次,青心那件事儿过后,夫君对我是越发的生疏了,我心里也着实不大好受。只是您也知道我这身子,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所以我就想着,我做主给夫君添一房妾室,届时夫君身边多一个可人儿伺候,也好让她从中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 许杨氏听罢愣住了,傻眼的看着江婉婉,好几息的功夫才缓过神来道:“你要给仲壬纳妾?你想好了吗?” 江婉婉认真的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丝为难说:“如今我进门几月了,身子依旧不好,夫妻情薄,我也怕长此以往下去……” 她话说了一半没说完,但许杨氏明白,她是怕青心那边仗着仲壬的宠爱再生幺蛾子,所以专门想纳个妾进门来,分青心的宠呢! 更何况人是她纳进来的,自然和她一伙,天长日久的在仲壬身边说她好话,自然对她有益。 看不出来这个江婉婉,倒是挺聪明的,许杨氏思索了一番便点了头:“那行吧,只要你想清楚了,我不拦着。” 江婉婉知道她不会拒绝,笑着说:“既然母亲同意了,那我回头就把人接来,那姑娘是我二叔家姨娘表姐的女儿,是个性子温和的好姑娘,相信母亲见了,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许杨氏闻言眉头一动:“那就是说,人还在江南呢?” 江婉婉点点头:“是啊,不过江南到京城走水路的话,月余而已,正好我也趁这段时间,给她收拾个院子出来。” “好好,你看着安排就好……” 这个消息,江婉婉自然没有刻意隐瞒,第二日她要给许仲壬纳妾的消息,就传到了青心的耳朵里。 青心那一刻心口剧痛,双眼都红了,咬牙切齿道:“好你个江婉婉,你自己有病争不了宠,竟然找个帮手来对付我!行,我倒要瞧瞧,你能找个什么货色来跟我争!” 第23章 不给我面子吗? 但是她这个人聪明的很,知道现在后宅都是江婉婉说了算,夫人都不会太过干涉,所以她仔细想了想,只能将主意打在许仲壬的身上,毕竟若是真什么都不做,任由江婉婉找了帮手来与自己争宠,她还真是有点心慌。 日落西山,夜幕将将上来,许仲壬回到了前院,青心服侍他换了常服,看着他有些疲惫的坐了下来,面上笑容带着些隐约的勉强,说:“公子,我都差点忘了恭喜你了!” 她此话一出,许仲壬有些傻眼:“恭喜我什么?” 青心有些故作吃味的垂下了眸子,强颜欢笑道:“恭喜你即将喜得佳人了。” 许仲壬眨眨眼,一把将她拽进怀里,“什么喜得佳人?” 青心眼神绵绵的看着他,双手攀在他肩上,娇柔的说:“是少夫人,她亲自为公子选了一房妾室,月余后就要接进门了,这般喜事,难道不该恭喜公子吗?”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许仲壬说着,眉头拧的紧紧的,在心里疑惑:这个江婉婉到底想做什么?好好的给他纳什么妾?前一阵死活不肯留下青心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儿反倒来充什么大度了吗? 青心看着他眼神间的变化,察觉他似乎是有些不乐意,虽然不清楚他是不乐意江婉婉擅自做主,还是不乐意那未过门的妾,但她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便说:“是昨晚少夫人才和夫人商量好的,所以还没来得及知会公子,只是听说那姑娘是江南那边,少夫人的一个什么远房亲戚。只是奴婢心想,满京城多少良家女子少夫人不去选,为何偏要从江南那么远的地方叫个自家人过来?” 许仲壬闻言眉头紧缩,也下意识的疑惑道:“是啊,终究是她的远房亲戚,不好好的寻个正经人家做正室,为何偏要来给我做妾?” 青心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心里暗暗窃喜,急忙趁热打铁道:“所以我心里有一个猜想,只是不知是不是多虑了……” “你说!”许仲壬看着青心,目光灼灼的:“有什么疑虑尽管说出来!” 青心点点头,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道:“我是在想,少夫人非要自家人来给公子做妾,是不是因为,她有什么隐疾?比如因为她那怪病吃药太多导致她不能生育,所以她才想叫个自家人来,替她生孩子?” 这话一说,许仲壬心里就划了一道,脸色顿时不好了,更是出言嘲讽:“我就说她那般小心眼刻薄的女人,怎么会主动给我纳妾,原来是这样……” 他说到这里,青心表情立即变得无比伤心,开始默默垂泪了:“若真是如此,那少夫人她着实狠心……毕竟都是公子的孩子啊,从谁的肚子里出来,不都是公子的血脉吗……” 青心这么一提起来,许仲壬的心又疼了,想起那一夜他的孩子……他心都在滴血! “可恶的江婉婉,真是又恶毒又阴险!”他说着将青心推开,站起来拧眉愤怒的说:“想耍我许仲壬,没那么容易!” 他说完,就铁青着脸出了门,青心看着他离开,默默的擦干眼泪,漏出个讽刺的笑容:江婉婉,想给我添堵,没那么容易! 许仲壬一路走到梅园,路上还想着到了这里要怎么教训江婉婉,告诉她什么叫顺夫意从夫纲,可是到了梅园门口,瞧见回廊下冬菊那淡淡的眼神时,他心里忽然一个激灵! 差点忘了,上一次事情闹的那么大,好不容易才将江婉婉接回来的,若是现在自己不顾青红皂白的就冲进去吵架,那她要是再回了娘家……想到那一段日子他过的何等坚信艰辛,他来时的满腔愤怒也瞬间收敛的差不多了。 于是他想了想,想好了该说什么后,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冬菊见他过来,轻轻的福了身,带着他进屋了,江婉婉正在灯下描花样子,见他来了也不起身,就假笑一下:“夫君怎么忽然来了?” 许仲壬闻着满屋子的难闻味道,微微蹙着眉头,也不肯上前太近,就坐在了圆桌前,问:“听说你要给我选一房妾?” 江婉婉就知道,青心那个小贱人一定不会被动挨打,果真,拉了个傻子来给她当出头鸟了! 她笑笑:“眼下你身边除了几个通房外,也没什么可心人了,我就想着从老家带过来个姑娘纳进门,一来多个人伺候人,二来我也能多个说话的伴儿,不然成日在这府里没个人说话也太无趣了。” 说得好听是给你做伴儿,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最清楚!许仲壬这般想着,面上表情淡淡的拒绝道:“我其实不需要妾室……” 江婉婉才不会等他将话说完,就截住了笑着说:“你不必客气,也不必不好意思要,母亲那边我都商量过了,母亲也无异议,夫君就别推拒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不成这点面子,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许仲壬顿时哑口无言,江婉婉一席话,将他心里准备的那些借口堵的死死的说不出来,只能生生的咽下去,憋的难受。 江婉婉见他不吭声了,心中冷冷,面上笑意盈盈的说:“你放心,我亲自选的人,绝对不会叫夫君失望的,等她人来了,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许仲壬再也呆不下去了,心里憋闷的难受,走在回去的路上只觉得心情沉重。 前院,青心见他神情不悦的回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怕是没成功…… 果然,许仲壬走进来,长叹口气,上前将她抱在怀里闷闷道:“跟那江婉婉真是怎么都说不通……罢了,不过是个女人,她非要纳进来就随她去,我也不一定看得上呢。” 青心这下是真哭了,泪珠子真心实意的不停往下掉,紧紧拽着他腰间的衣带,哀伤的说:“公子,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我,不要我了?” 许仲壬无奈笑笑,耐心的哄着她:“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青心点点头,在他怀里哭的伤心,永远……永远有多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会不会有一天,被别人取代! 几日后晨起,言默站在回廊下,等着江婉婉用过早饭后,进屋来了。 少年一身深蓝色的衣装,站在珠帘外,好看的眉眼带着一丝厌恶,“午夜时,青心去下人房那边,找到了给小姐熬药的丫鬟,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还有一包经冬草什么的。” “经冬草啊,我知道这个东西……”江婉婉坐在窗口边,轻轻摇着扇子,唇角勾着冷笑:“哎,等了这么久,这个小贱人终于出手了。” 她要是再不出手,她都要怀疑,她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心狠手辣的青心了呢! 果然,青心还是那个青心,经冬草这个东西喝多了可就生不出孩子了,到时候可不是她就能有机会了!啧啧,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啊! 言默看着她又是一副不气不恼的样子,无奈叹口气:“小姐不打算顺势将她除了吗?” 江婉婉笑笑,区区通房竟敢给主母下这种寒凉之药,被发现绝对是发卖的下场,不过她可不想便宜了青心,让她死的这么容易,她的死法,她早就安排好了! “不用,我还不打算除了她,我留着她还有用呢!至于那经冬草,让她尽管放去,反正我也从来不喝那药,也上不了她的当。”江婉婉说着,懒洋洋的靠在了软榻上,悠悠道:“就让她以为得手了,让她好好的高兴的几天!” 毕竟,往后这种高兴的日子,可就不多了! 言默无奈的看着她,轻轻摇摇头不再多说,只是片刻后离开时又提醒了一句:“对了,老太爷一早叫人来送信,嘱咐天热,小姐不可日日躺着躲懒,若有空就回去看看他老人家。” 江婉婉笑着道:“这个老头子……那行,你去备车,我今儿回去看看祖父。” …… 半个月内,江婉婉得空了就亲自去给要进门的那一位收拾院子,一应的物件都是捡好的用,不说那些床柜之类的,只那些窗帘都是用轻薄的烟纱做的,透光却不刺眼。还有屋里的摆件,好多都是从江婉婉的嫁妆里拿出来的。 一个妾,主母却这般给脸面,这般看重,可想而知不会是个平常的人物。 这样的消息,时常会传到青心的耳朵里,她每每听到都觉得胸闷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江婉婉在许家游刃有余的进行着她每一步的计划,又过了没几天,她又让许杨氏病了一场,在新人进门前,让她慢慢的好了起来。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漫长的夏日已经走到了尾巴,即将迎来秋天。 这一日,江婉婉一大早就亲自出门,青心看着她一身金贵的离去,捂着隐隐做痛的心口,气很大咬牙切齿:看来,那个新人,要来了! 江婉婉到了约定好的客栈,人是昨夜到的,所以她进门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只影影绰绰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还在床上睡着,她也没有吵醒人家,静静的坐在外厅等着。 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才听见里头有衣料细琐的声音,又过了片刻,里面传来几声娇俏的笑声:“江小姐,何时来的?” 江婉婉笑笑,提着裙摆走到了里头,看着她靠在床头,衣衫随意裹在身上,春光都几乎遮不住的样子,啧啧道:“将近大半年不见,迎迎你这一身的狐媚子功夫,是越来越到家了!” 迎迎长得极美,年纪也是女子最好的时候,她眉眼中也不知是天生带着些媚意,还是因为在欢场长大的缘故,令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透出她自身独有的一种清纯妩媚之气。 迎迎闻言一笑,细长好看的指尖便攀上了江婉婉的肩头,似能魅惑人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红唇娇嫩如三月桃花:“那江小姐,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自然是万分满意的!”江婉婉说着,将她的手拍了下去,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笑:“来京城的目的你也清楚,我就不跟你废话了,以后如何行事,待我日后再与你细说。眼下你先起身换衣裳,我带你去看看,你日后要住的地方!” 迎迎点点头,笑道:“哎,等了半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可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是!” 江婉婉赞同的挑挑眉:“今夜能不能一举拿下他,就看你的了!” 迎迎回过头来,千娇百媚的冲她一笑:“放心,他只要是个男的,就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计啊,能不上当的都是狠人,你们觉得许中壬狠不狠? 第24章 收起你的狐媚 迎迎换好了衣裳,回过头来看着江婉婉,抬起手以衣袖遮住口鼻,轻笑着:“为了不让那男人碰你,你也真是拼了,这么臭的东西都能日夜戴在身上,倒是真能忍啊。” 江婉婉一脸轻松的耸耸肩:“习惯了就不觉得臭了,行了,走吧。” 马车上,江婉婉见着迎迎捏着香帕捂着鼻子,问她:“你娘那边,可安排好了?” 迎迎点点头:“安排好了,我临走前将你给我买的院子租出去了,给我娘又安排了一个住处,那住处极远,料想那混蛋到死也找不到。我还买了两个小丫头专门伺候她,她开心着呢。” “没跟你娘说是来京城的吧?” “没有,我就说跟情郎出去跑生意,行踪不定,归期不定,她也拿我没法子。” 江婉婉点点头,看着她幽幽笑问:“只是,你已不是处子,届时他若去你房里,你可有对策?” 迎迎抿唇一笑,狐媚的冲她挑下眉:“这个有什么难的,那些男人一见了我身子都成了傻子,好糊弄的很,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漏馅儿的!” 江婉婉点点头:“我知道你或许不喜欢这样,但是你既然来了,是不能中途反悔的。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离弦之箭,不得不发的!” 迎迎闻言,认真的点点头:“江小姐放心,我迎迎绝不是忘恩负义的无耻之人,只要是你交代的事儿,再难我都会会去办!” 两人小声聊着,马车缓缓停在了许家门口,下车之前,江婉婉特意将一顶帷帽递给了迎迎。 迎迎接过帷帽戴在了头上,还笑她:“我就这般见不得人吗?竟是面都不肯叫我露?” “少贫嘴了。”江婉婉白她一眼,“一会儿先去见老东西,收起你那一身狐媚,装的像个良家女子点,别露馅了。” 迎迎哼了一声:“什么叫装良家女子,人家本就是啊!” 江婉婉下了马车,迎迎紧随其后,两人一起进了许家大门。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点一个小丫头见人来了,立即躲了起来,可看见少夫人身边的女子带着帷帽时,拧起了眉头。 江婉婉一路带着迎迎到了静园,临近午时正是热的时候,许杨氏如今身子虚弱懒得多动,正躺在屋中,让丫鬟给她扇扇子,捶腿,一听说江婉婉将人接了回来,已到了厅中,她立即折起身子起来,可是因为起来的动作稍微有些快,站起来的那一刻,差点头晕倒在地上。 她又坐了片刻,等头不晕了这才扶着丫鬟的手出去了,一到了厅中,就见江婉婉的身边坐着一个十五六岁,比三月娇花还要美丽的女子。 “母亲,儿媳把人接回来了,就先带着她来见见母亲,没扰着母亲休息吧?”江婉婉说着,上前走到了许杨氏的身边,扶着她坐了下来。 许杨氏看着花一样的迎迎,弱柳扶风的行到她身前屈膝行礼,愣神了片刻急忙叫人起来后,这才看着江婉婉感叹道:“这姑娘……可真不错啊……” “连母亲都喜欢迎迎,那我就放心了!” 许杨氏看着迎迎,心里感叹着真是好一个美人儿,就这般的容貌,青心能争得过才怪了! 她象征性的问了迎迎一些寻常问题后,就让江婉婉带着她下去休息去了,看着人走远了后,她才跟陈姑姑说:“这个江氏,聪明是不假,可愚笨也是真的,这么好看的一个姑娘领进门来,就算是个妾,她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纵然一时用这迎迎打压了青心,可迟早……哼哼,她会有控制不住这迎迎的一天!” 陈姑姑想了想说:“不过也不一定,毕竟这迎迎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个不老实的。” 许杨氏却哼一声:“老不老实,心里心眼多不多,看外表可看不出来。不过就凭着这一张脸,得仲壬喜欢是迟早的事儿,届时只希望江氏不要自打脸面,吃自己人的醋才好!” …… 江婉婉带着迎迎去了给她安排好的春园,迎迎一进屋闻着那淡淡的香,只觉得神清气爽,绕着屋子里外看了一遍后出来,瞧着坐在一旁喝茶歇息的江婉婉笑道:“房间布置的真好,一看就知道江小姐用心了。” “坐下喝杯茶吧。”江婉婉看着她坐在了一边,不肯挨着自己,无奈的一笑,道:“以后记得叫我表姐。还有,若需要什么衣裳,首饰,用的东西,尽管叫人来知会我。这院子里的丫头都是新买来的,可不可靠你自己慢慢观察。” 她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好好歇着吧,记得黄昏前到我院子里来,来之前好好打扮。” 迎迎娇媚一笑,“明白!” 回梅园的路上,面上略带疲惫的江婉婉,看着一直沉默的姜姜,笑了一下问:“姜姜,你最近话少了许多呢?” 姜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奴婢虽然不确定小姐会不会在许家过一辈子,但奴婢知道,小姐要做的事,一定有小姐的道理,所以奴婢以后要少说话,以免给小姐招来麻烦。” 江婉婉看着忽然懂事的姜姜,猜着是不是冬菊私下里点拨过她了,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变化,但她也没问,就笑:“你们都是我的好丫头,有你们在这里陪着我,我真的开心多了。” 上一世她在去西北之前,身边的三个丫头,都一个个的嫁人了,后来提到身边的,也不怎么贴心,也不知道有没有暗中伙同青心害过自己…… “只要小姐过的开心,小姐想怎么样都可以!奴婢们都听小姐的!”姜姜也不是傻瓜,她看得出来小姐在许家过不长,而且言默还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但她知道,她要学的冬菊一样,不该问的不问,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行! …… 前院,青心屋里,小丫头站在一旁小声的说:“一开始少夫人带着人进门的时候,是带着帷帽的,奴婢瞧不见那姑娘的脸,就想着再等等看她会不会摘帷帽。后来就跟着她们去了夫人那边,她们进去后没多久就被夫人打发出来了,可谁成想还是带着帷帽,捂的那叫一个严实。” 青心不甘心啊,她心急火燎的等了一个多月了,就想瞧瞧那个贱人长的什么模样,如今却被江婉婉护着不露脸,真是叫人烦躁! 于是想了想又说:“春园不是新来了几个小丫头吗?你想办法去打听打听,我就不信打听不出来!” 小丫头领命而去,青心心烦意乱的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人回来,立即就打起了精神问:“如何?长得什么模样?” 小丫头擦了擦头上的汗,满脸通红的说:“据说,长得极美……” “长得极美……”青心一听这话,肩膀瞬间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喃喃自语道:“这下完了……” 黄昏,许仲壬回来刚换了衣服,梅园就来人了,说今晚少夫人请他过去用饭。 他知道今日新人会由江婉婉接进府,所以无奈叹口气就出门了,临走时看了看青心紧闭的房门,知道她因为新人进门的事情伤心了,于是只在门口敲了敲门,说:“我去看一眼,给江婉婉个面子,吃过饭就回来,你记得等我。” 说完,他等了片刻,才听见屋里青心的回答:“那我等公子回来……” “放心,一定回来!” 可当他抱着无所谓的心情到了梅园,见到了正在院子里与人谈笑的迎迎时,他瞬间便停住了脚步,魂不附体了…… 第25章 还有更厉害的 他那一刻真的傻眼了,脑子都混沌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直到迎迎的目光也对上了他,惊讶加娇羞的拿扇子掩住了半张脸,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匆忙跑进了屋里,他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难道,那个姑娘就是……江婉婉给他纳的妾? 可是,也太美了……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窗口,江婉婉隔着一条细缝看着外面许仲壬那个见了美色傻眼的模样,冷讽的一笑,转过眼就见迎迎满眼不屑的笑着走了进来,小声问:“瞧见了没有?一见我,魂儿都丢了!” 江婉婉挑挑眉,赞叹道:“还是你厉害!” 迎迎优美的撩了撩肩上的长发,媚眼如丝的看着她:“厉害的还在后面,你等着瞧就是!” 许仲壬进了厅里坐下,姜姜给他上了茶,他魂不守舍的喝了一口,茶的清香微苦,令他神思清明了一些,抬眼就见着江婉婉带着人出来了。 江婉婉走到了许仲壬身边不远处坐下,冲娇羞遮面的迎迎的摆摆手:“迎迎,过来。” 迎迎一身仙气飘飘的青纱罗裙,半遮面走到了许仲壬的面前,屈膝行礼时,遮面的团扇放了下去,一张娇艳的面容完全展现在他面前,声音更是温柔好听:“迎迎见过公子。” 许仲壬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甚至因为美人娇羞的冲他那浅浅一笑,他手心都出汗了,急忙起身抬手:“你……不必多礼。” 迎迎眼波幽幽的落在他脸上,盯着看了片刻后,羞涩的一笑,转身坐在了江婉婉身边。 许仲壬有些尴尬,又有些兴奋的坐下,这一刻完全忘了来之前,只是想敷衍一下江婉婉,就走的事情。 江婉婉见他们都坐下了,这才站起身笑笑说:“夫君,我去看看厨房的饭菜安排的如何,迎迎,你留在这里和夫君说说话。” 她说完就走了,许仲壬忽然有些紧张,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美丽的,叫人忍不住心动的女子,他真的控制不住心跳!更是控制不住眼神,总想往那边飘! 其实许仲壬也挺可怜的,从小都是许老爷严厉管教,不许他踏入烟花之地,曾经偷偷去过一次,却也没见过多么好看的,真正美的花魁,他也没那个银子享受。遇见了青心之后,长相不错的青心再他看来就挺满意了。 虽然江婉婉容貌也不错,可毕竟没法碰,如今的迎迎却不同,他心知肚明的知道,这个比花还娇美的女子是他的人!想到能抱着这样的女子入睡,他骨头都要软了! 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是庆幸,没有拒绝了江婉婉这个提议,否则这样的美人,他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到,更无法拥有! 迎迎八岁就被卖到了欢场里,自幼被□□着长大,十四岁就开始挂牌接客,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可以说男人一个眼神想要什么,一个动作想做什么,她都猜的着! 所以此刻,她一遍娇羞的靠近许仲壬,一边用小小的声音娇娇的问他:“公子,你热吗,好像出汗了?” 许仲壬闻言故作淡定的擦了擦汗,冲她一笑:“稍微有点热……” 迎迎娇媚的笑笑,坐近了他,一边给他摇着扇子,一边含羞带怯的小声说:“公子,迎迎进了这个门,今后就是公子的人了,还望公子万万不要嫌弃迎迎才好。” 她身上好香啊……比江婉婉那个恶妇香一万倍! 他闻着美人身上迷人的香气,略带尴尬的一笑:“你多虑了……”肯定是江婉婉将他拒绝过她的事情说给了她听,不然她怎么会说嫌弃她这样的话…… 江婉婉躲在暗处,看着许仲壬眼角眉梢那遮不住的暗喜,冷嘲一笑走了进去:“饭菜好了。” 饭桌上,江婉婉主动坐的远一些,将服侍许仲壬的任务交给了迎迎。 饭菜吃的差不多了,江婉婉示意迎迎给他倒酒,许仲壬接过美人倒的酒一饮而尽后,江婉婉这才笑着说:“夫君,眼下迎迎已经进门,日后她作为你的身边人,若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还望夫君多多包容。” 许仲壬这一刻不嘴硬了,灯下看着迎迎更是美不胜收,心头热热的说:“她年纪还小,就算是有做错的地方,慢慢教就是了。” 迎迎听罢,立即又给他倒上一杯酒,甜甜的笑着说:“多谢公子体恤。” 许仲壬被迎迎的迷魂汤灌的五迷三道,哪有不喝的道理,就这样酒过三巡,江婉婉顺其自然的叫人帮着迎迎,将喝的半醉的许仲壬扶进了她的院子里。 江婉婉看着人走远了,看不见了,这才抬眼瞧着天上圆圆的月亮,笑着叹道:“今晚的月亮可真美啊,只可惜,有些人怕是没心情欣赏的!” 前院,青心坐在灯下,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了丫鬟说,人进了春园的门。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和痛恨,趴在枕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公子怎能这样,他明明说好的,就去吃个饭,给江婉婉个面子就回来的,他怎么能去春园呢? 她伤心极了,比失去孩子那一天还要伤心,因为她知道,从此以后公子的眼里,心里,不会再只有她一人了!更会有那个貌美如花的贱人一席之地了! 江婉婉!你厉害,你不过一招,就将公子的人从我身边夺去了! 可你别得意,你等着,早晚也有你哭的那天! …… 春园,半醉的许仲壬被扶着躺在了床上。 屋子里,迎迎特意让丫鬟只点了一盏烛光,莹弱的光辉下,许仲壬看着床边给他脱鞋的美人,没忍住心头的热烈,抬手轻轻抚上了迎迎的脸颊,迎迎羞涩的往后缩了缩,闪着水光的眼眸,嗔怪的看着他:“公子,好痒……” 是啊,心好痒……许仲壬醉眼朦胧的,将她拽进了怀里…… 春风拂过帐,满地碎衣裳。 当夜色里去,天光渐亮,许仲壬看着窝在自己怀里脸上尤带泪痕,睡着的迎迎,想着昨夜一幕幕,心头火热没忍住低头亲了亲怀里的美人,正折起身子时,瞧见了落在床头那沾了血的里衣……想起了昨夜,她哭着叫疼,心中不免十分爱怜,悄悄的起身都不忍吵醒她。 等到许仲壬穿好衣裳,回头依依不舍的又亲了亲她离去后,迎迎这才缓缓的睁开眼,伸出自己被扎破的手指,摸出藏在被角的那根针后,不屑的哼一声将针扎在了掉落的枕头上,轻声嘀咕着:“真是蠢货……” 第26章 冬天不远了 许仲壬神清气爽的从春园出来,清晨的微风吹在他脸上,他眯眼看着天光微亮,唇角不自觉的勾着满足的笑容,可是下一瞬那笑容就没了,变得满脸为难。 他这才想起来,昨晚说好的,要回去看青心的……结果,他居然彻底忘了这件事,这下可该怎么跟青心说,她一定伤心极了…… 他心情别扭的到了前院,看了看青心的房门紧闭,犹豫了一下,这才过去敲门。 里面,几乎彻夜未眠的青心,刚刚朦胧睡了一会儿,就听见了敲门声惊醒过来,那一刻她看着门口的位置,极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昨夜她伤心极了,一直哭,后来她想了,她不能这样小心眼,她只是个通房而已,她不能对于公子留宿在哪里表现出小心眼不满来,她没那个资格。 虽然极其的不甘心,可她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所以她一直劝自己,把那些小心思藏起来,不然次数多了,公子也难免厌烦,到那时就得不偿失。 所以她努力的将眼泪逼回去,深深的吸一口气后,急忙下床打开了门,看着许仲壬脸上那一丝的尴尬,她只红着眼一笑,就主动将他拉了进来,钻进他怀里,吃醋的小声说:“公子,新来的妹妹长得好看吗?” 许仲壬本来都想好了该怎么哄她,毕竟是他失言在先的,也不能怪青心生气,可是一听青心这话,顿时满肚子的心虚就散了,抱着她笑道:“吃醋了?我还以为你要气的不肯见我呢!” 青心听见这话,心里像是被刀子戳一样疼,却要装的没事人一样,只叹一声道:“在公子看来,我就是那般不懂事的吗?新来的妹妹到底是少夫人亲自纳进来的,公子怎能明着去落少夫人的面子呢?” “所以青心明白,公子没回来也是迫不得已。”青心这么说着,睁着一双微红的眼抬头看着他撒娇道:“不过昨夜里,我一直想着公子想的头都疼了,公子今晚可要陪陪我才是。” 许仲壬见青心这般懂事,自然是心里舒服,急忙便答应了:“好好好,今晚一定哪里也不去,就陪着你!” …… 梅园,江婉婉拿着小剪刀,正在摆弄今晨采摘的鲜花,剪去的那些多余枝叶被她扔在地上,一片片的,就像是她那些残碎的记忆。 迎迎穿着一身娇嫩的粉红,梳着坠云髻,戴着银丝发饰,一进来屋子就懒懒的坐了下来,捏起一朵花放在鼻下,深深吸口气,这才说:“你这屋里何必放鲜花,再香的味道,也都被糟蹋了。” 江婉婉笑笑,将整理好的花放进瓶里,说:“闻不着香味儿不重要,看着花儿娇艳舒心就行。”她说着转过眸子,微眯着眼问:“昨夜如何?” 迎迎闻言,鄙夷的翻个白眼,“幸亏你不必跟他做真夫妻,否则就他那三脚猫功夫,你这辈子就真算是毁了呢!” 江婉婉乐了,挑眉道:“看来是糊弄过去了。” “都说了,男人都是蠢货,好糊弄的很。”迎迎说着,一手支着下巴看着江婉婉问:“第一关过了,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江婉婉闻言,放下摆弄好的花进了内室,再出来的时候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放在了她的面前,幽幽一笑:“接下来,用你浑身解数,掏空他的身子!” 迎迎娇媚一笑,拿过那小瓷瓶打开轻轻闻了一下,有些诧异:“这闻起来不像花楼那些东西,这是什么?” 江婉婉神秘一笑,“花楼里那些东西太过寻常,且他也不只你一个女人,若用了那些只在你这里耀武扬威,到了别处就偃旗息鼓,时间长了难免他会有所怀疑。而这个东西不同,长久服用以后他便会有心无力……” 到那时,她就能从身到心,彻底的摧毁他! 迎迎将这小瓷瓶收好了,叹口气无奈的看着她:“虽不明白到底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这般花心思去对付他,可就凭你肯花一万五千两救我的份儿上,你叫我现在杀了他,我也决不犹豫半分!所以这东西麻烦是麻烦些,可到底稳妥点,你放心,我会办好的。” 江婉婉笑笑:“我就知道,我这一万五千两,不会白花的!” 迎迎当初在江南一家花楼里,也算是半个头牌,在那条街也是有几分名头的。遇见她那天,她披头散发,红着眼拿着刀,当街追着她继父砍杀,她继父被她砍伤了手臂,满手血一路跑到衙门,她被抓了。 那时候她看着她拿着刀的样子,在街上哭喊的那么疯狂,那么痛苦,却又那么无助,她只觉得,她们两个好像…… 于是就专门去打听了,得知迎迎八岁就被继父卖进了花楼,拿了她的卖身银子吃喝嫖赌不说,还总打骂她娘。 拿刀砍那继父是因为,那个男人去问她要银子时,竟试图染指她…… 后来她花了不少银子,将迎迎从牢里捞了出来,还买来了她的卖身契,帮她安顿好了她娘,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她来京,帮她做一件事。 …… 夜色浓郁。 婉婉披着单衣,在院子里闲晃。 言默无声的跟在她身后,许久后,她停在了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下,小声的问:“许老二最近在做什么?” “最近倒是没去赌,只是总和一帮浪荡公子四处闲逛。似乎是上一次被许仲壬教训的缘故,这一段他也不敢惹事了,老实的很。” 江婉婉轻轻的靠在树上,抬手拽下一片叶子,目光游离的一点点撕碎了扔在地上,片刻后眼瞳微眯:“秋天到了,冬天也不远了……” 言默不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抬眸疑惑的看着她。 她目光幽暗的看着他冷笑:“这两天,得再让老太婆病一场,我有事要做。” 言默点点头,也没问要他做什么,等着她进屋后,这才转身离开。 三日后,许杨氏又病了,这一次病的更厉害了,不但高烧,还不停的咳起来。迎迎为表孝心,和江婉婉一起每日守着照顾,许仲壬得知心中倍感欣慰,连着两夜都留宿在迎迎屋里。 气的青心是牙都差点咬断,却无可奈何。 天黑了,江婉婉还留在静园没走,她看着一边早已困倦的陈姑姑说:“姑姑,看你今日也累的不轻,你赶紧回去歇会儿,我在母亲这里守着就行。” 陈姑姑还不肯,江婉婉只得又劝:“姑姑若是累倒了,明日母亲身边就没有顶事儿的人伺候了,所以姑姑就别推辞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陈姑姑也着实累了只得点头,说她后半夜再来。 江婉婉看着她离开了,依旧坐在床边不动,过了很久以后,感觉夜深了,她指使另一个小丫头去再熬一碗药过来。 这下屋子里只剩她们二人了,她看着床上睡着的许杨氏,漠然的起身吹灭了两盏烛光,屋子里越发昏暗,她又往香炉了加了点香料,等屋子里香味更加浓郁后,她才冷笑着离开。 过了没一会儿,无比安静的屋子里,墙角架子上的花瓶忽然碎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一下子就将虚弱的许杨氏吵醒了。 她头晕眼花的折起身子,傻眼的看着屋里一个人没有,却无端碎在地上的花瓶,泥土,心跳突突加快,害怕的颤抖着唇,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来人啊……” 可她话音还未落,只见紧闭的窗子,忽然被什么东西猛然推开! “砰!”一声响! 许杨氏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惊恐的瞪大了一双眼,看着忽然出现在窗口的那个白色身影,披散着头发遮住了眼,只露出了那张大的,满是血的嘴!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友文文《穿成和珅私生女》by小香竹 穿越清朝的芸心随母进京认亲,得知生父名唤和珅时,芸心的内心一片凌乱! 听闻和珅寻回一女,朝臣不淡定了,谄媚者纷纷想与之结为亲家,飞黄腾达。对立者则紧闭宅门,生怕自家儿子被祸害。 和珅不以为意,将女儿视作宝,亲自向乾隆帝请旨为女儿赐个好夫婿。 正在盖章的乾隆手微顿,暗自思忖着哪个王公大臣还没成亲? 第27章 你个傻子 许杨氏万分惊恐的尖叫着,眼睁睁的看着那‘鬼’风一样的关上了窗户,又发出一声大响! “鬼啊!有鬼啊!!”病弱中的许杨氏,疯狂的尖叫着,吓倒在床上眼泪无意识的狂流,抓着被子的两只手,猛烈的颤抖着,几乎都要被吓死过去! 江婉婉听着那动静,幽幽一笑闪身出来,迅速的跑进屋里,故作慌张的问:“母亲,您怎么了?怎么忽然这样了?” “有鬼!有鬼啊!鬼啊!”许杨氏害怕的一张脸都扭曲了,头发散乱的紧紧抓着江婉婉的手,身子抖得停不下来,嘶声哭着说:“我亲眼看到的!满脸都是血啊……” 江婉婉心中冷凝,言语却极尽安慰:“母亲别怕,是您看错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的!” “我没看错!”许杨氏用尽全力的哭喊着,咳嗽着:“咳咳……真的是鬼!” 许杨氏的叫声,惊醒了院子里的丫鬟和陈姑姑,她们很快就都来了,陈姑姑一进门看着许杨氏那个见鬼的样子,急忙过去抓住她的手,挥退了丫鬟不说,还跟江婉婉说:“少夫人,夫人她情绪正不好,屋里人多更会让她心焦,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让老奴好好安慰夫人!” 江婉婉假装慌乱无措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陈姑姑见人都走了,压低了声音问害怕的瑟瑟发抖的许杨氏:“夫人,您真瞧见了还是?” 许杨氏满脸都是惊恐的眼泪,死死抓着陈姑姑的手,“我是真瞧见了!他就站在窗子外头,满嘴都是血……他来找我了阿如,他来索命了……” 陈姑姑急忙用被子将她盖住,心里也怕,却还是硬撑着说:“夫人不怕,等明日一早,咱们就请道师来做法,他就会消失了,就会消失了……” 许杨氏不停的点头,咳嗽的说不出话来,将脑袋缩在被子里,都不敢看向窗口的位置。 江婉婉一直贤惠的等到许仲壬匆匆来了,跟他大致说了情况后,许仲壬皱眉让她回去休息,她才回了梅园。 但即便是深夜,她也没有丝毫睡意,回了屋里刚坐下不久后,言默就悄悄从后窗翻进来了。 江婉婉看着他衣裳换了,但头发还有些散乱的样子,噗嗤一笑小声说:“她叫着说那鬼满嘴血,你往嘴里弄了什么东西?” 言默缓缓的抬眸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鸡血。” 江婉婉一听,顿时蹙起眉头,别扭的看着他:“你个傻子,反正夜里又看不清,你拿朱砂画两道不就行了,何必弄鸡血,你不嫌腥吗?” 言默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是挺恶心的。” 江婉婉看着他那呆呆的样子无奈的笑了,“赶紧回去洗洗,好好睡一觉。” 言默点点头出去了,他是要赶紧回去好好洗洗……嘴,真的很恶心! …… 静园,许仲壬心情沉重的看着睡梦中依旧神思不安的母亲,想到她刚刚哭着跟他说有鬼的时候,那个害怕的眼神,他眉头越发紧促。 一整夜,他都守在床前,天刚微微亮的时候,他就派人去工部告假,更是亲自带着人去请这附近最有名的道师。 许杨氏累极了,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安稳,一夜之间人苍老了十岁不止,她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等着道师过来,江婉婉就坐在一边陪着。 好不容易许久后,许仲壬请了道师来,道师在静园里摆上了法坛,手里拿着各种东西,绕着院子边走边念三圈后,停在了法坛前,垂眸道了句:“这院子,果真不干净啊……” 许仲壬一听,上前低声问:“道师可看得出,那……是何人?” 道师一直闭着眼念念有词,许久后睁开眼飘忽的看着法坛上的香柱,幽幽道:“你府故去之人。” 只这一句话,许仲壬心中便狠狠的咯噔一下!果然…… 屋子里的许杨氏得了这句话后,紧紧捂着心口的位置,猛然咳起来,她就知道是他! 江婉婉则是暗暗冷笑,看着许杨氏的样子就觉得讽刺,心中有鬼的人,果真是更怕鬼! 道师在这院子里,屋子里忙活了好半天,留下了许多符纸后,许仲壬亲自将人送出了门。 他回来后,看着贴心给许杨氏喂水的江婉婉说:“夫人,现下母亲病了不能理事,家里一切大小事务,估计都要劳烦夫人来打理了。母亲这边,有陈姑姑和迎迎照应,你当仔细别累坏了自个儿。” 江婉婉闻言笑笑,也不客气直接就点头了:“迎迎这段日子跟在我身边照顾母亲也很得力,既然夫君发话了,那我就先回去,问问管家那边可有要处理的事情。” 许仲壬点点头,看着江婉婉离开后,走到迎迎身边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迎迎娇羞低头一笑,有眼色的找借口先出来了。 房间里,只剩下许杨氏母子两个。 许杨氏经过这一番折腾,看着既苍老又虚弱,许仲壬坐在床边叹口气说:“母亲放心吧,道师作了法,还留了符纸,想必不会再有……您不必怕了,要好生养病才是。” 许杨氏轻轻的点头,看着他说:“道师来这么一趟,我这心里松快多了,至于我这病,好药吃着,想必过不了几天就能好的。” 许仲壬又陪了她一会儿后,就出来找了机会寻到了迎迎,见她正在细心的熬药,心里别提多熨贴,觉得江婉婉对他,其实也不错,毕竟迎迎是真的好。 迎迎瞧见他来了,笑盈盈的靠在他身边,问:“夫人睡了吗?” “休息了。”许仲壬捏捏她的脸,小声的说:“有丫鬟在呢,你何需亲自守着,这儿多热啊。” 迎迎却摇摇头:“夫人病着,我也没什么能帮忙的,只能做些这微薄小事,不算什么的。只是……”她说着凑近许仲壬的怀里,有点害怕的说:“只是今日听说那些,我心里着实害怕……这两日晚上,公子来陪着我好不好?不然我真的……” 说着,迎迎眼眶里就盈了泪水,那一副受惊小兔的模样,许仲壬哪里撑得住,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别怕,晚上我去陪你……” …… 夜,青心一身单衣,孤寂的守着一盏烛光坐在窗边,丫鬟童儿站在一旁。 “公子已经连着三天,留在那贱人的屋里了,照这样下去,我怕是早晚会被公子抛诸脑后。” 童儿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不吭声。 青心嘲讽的一笑,抹去眼角的泪水,看着童儿问:“童儿,你确定你打听清楚了,那个贱人从未喝过避子汤吗?” 童儿抬眸看着她点头:“奴婢确定春园那位,少夫人没让她喝避子汤。” 青心痛心的闭着眼,低声道:“看来,江婉婉是真的要让这个贱人,给她生孩子来的!” 所以,她暗中给江婉婉的药里加红花粉,是没用的,真正能生孩子的,是那个贱人迎迎!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呢…… 第28章 糟践 春园,迎迎披着件遮不住肉的单衣下了床,将桌上茶壶里的茶水倒了一杯,端给了许仲壬。 许仲壬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将她拉在了怀里,轻抚着她的手臂,问:“你不喝吗?” 迎迎摇摇头:“喝多了总要起夜的……”再说了,那里头的好东西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她怎么能去碰呢。 迎迎转过身子,附在他身上娇娇软软的笑着说:“公子,我听表姐说了,你前院还有个贴心的姐姐,叫青心的。明日我想见见她,行不行啊?” 许仲壬一听她提起青心,顿时疑惑道:“行是行,只是你见青心做什么?” 迎迎媚眼如丝的笑看着他:“就是好奇,青心姑娘长的什么模样。再者我如今也是公子的人了,日后是要在这府里一辈子的,自然要见见这位姐姐,和她好好说说话的。” 许仲壬听了,轻轻抚着她的发丝,道:“你们说话可以,只是别提起孩子的事儿,她听了心里会不好受的。” 迎迎内心对他所言嗤之以鼻,但面上却是乖巧:“公子放心,我绝不会提起那件事,令姐姐伤心的。” 许仲壬点点头,看着她笑容,忽然才想起来她来的这一段日子,都还没问过她家里的情况,于是便抱着她问了一番。 迎迎对此早已有所准备,面上的笑容缓缓变得悲伤起来:“我爹娘是做小生意的,日子还算过得下去,只是因着我的容貌,总有些不正经的想要与我家攀亲,有些人我家也得罪不起,后来实在是没法子了,姨母就将我藏了起来,本是想让我来京躲一躲的,但谁知……” 说到这里,她双手攀上许仲壬的脖子,娇媚的一笑:“我竟成了公子的人,我想这也许就是话本上所说的,天意吧?” “是啊,天意注定,迎迎这辈子,该是我的人!” 这样的美人笑颜如画,主动投怀送抱,是个男的都忍不了,当即便扯了她那单薄的衣裳,惹的美人娇笑连连…… 翌日,江婉婉出门赴宴,迎迎在许杨氏的床前,服侍了小半时辰后,就回到了春园,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妆容,又将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脖子上那淡淡的粉色后,这才叫莲儿去叫青心来。 青心正在屋里哀伤郁闷的绣花,因为心情烦躁不安,一大早起来都被针扎了两下,得知迎迎居然要请她过去见面说话,她满心的疑惑,她要见自己,为何? 于是她便也刻意的换了一身好看的衣裳,上了妆后,才揣着满肚子的疑惑过去春园。 一进门,青心就见迎迎穿着一身素雅的银色绣花罗裙,面容精致美丽到,她见了只觉得自惭形秽,早知道她容貌极美,可是真在见到的这一刻,还是不免因她的容貌,而感觉到巨大的压力。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公子会连着几日都宿在屋里了,这般的狐狸精,换成哪个男人估计都是忍不住不碰的…… 迎迎笑着起身,亲自走过来拉住了青心的手,很是开心的说:“盼了好些日子了,今日总算是能一睹姐姐芳容了!” 芳容……青心脸上的笑容艰难的维持着,从她嘴里听见这两个字真的是很讽刺! “迎姨娘快别这般唤奴婢了,奴婢身份低微,实在不敢当。” “姐姐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是公子身边的老人儿了,悉心服侍公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还自称奴婢?”迎迎拉着她坐下来,两人坐的近,她一遍下意识的将脖子上的痕迹往外露,一边满眼心疼的看着青心又说:“姐姐也是公子的贴心之人,与寻常奴婢怎能一样,以后可不要这般妄自菲薄了。” 青心被迎迎热情的样子,弄的满心满眼的稀里糊涂,一时间竟然找不出对应的法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尴尬笑笑说:“多谢迎姨娘关怀,只是奴婢习惯了如此……” “哎,姐姐你真是实在人……”青心说着,故意侧过了脸,脖子上的痕迹瞬间便落在了青心的眼底,她瞬间就觉得好像有一把刀,狠狠的戳进她的心窝里! 迎迎察觉到青心的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暗暗一笑后转过头来,将自己准备好的一个金镯子放在了青心的手里,说:“这是我给姐姐准备的见面礼,日后咱们姐妹一同服侍公子,妹妹又不懂的还得向姐姐讨教,还望姐姐不吝赐教才是。” 青心看着手心里的金镯子,忽然觉得悲哀,她出身微寒才卖身进府做奴婢,这么多年在公子身边虽说得了两间铺子,可一年也只有三千两不到的流水银子,像这样分量的金镯子,可不是她等闲舍得买的,可是人家却随手拿出来送人……她再一次因为出身不好,感觉到心痛如绞。 青心推辞了几番不肯要,直到迎迎故作生气,她才收下,但还没等她看清镯子上的花纹,就听见迎迎说:“其实今日请姐姐来,是想跟姐姐好好说说话的。” 青心立即打起精神来,笑着说:“迎姨娘想说什么?” 迎迎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我只是想着,近日公子常在我屋里歇着,姐姐这边免不了空房冷落些,所以请姐姐来,是想跟姐姐说,我真不是故意跟姐姐争宠的,所以还望姐姐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心里怨我才是!毕竟我刚来,公子免不了贪新鲜……” 青心一听这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快要将她憋死!这个贱人!这叫什么?居然专门叫她上门来,当着她的面来炫耀她多得宠,果然和江婉婉那个贱人一丘之貉,一样的狠毒无耻! 迎迎眨着好看的眼睛,故意凑近她,看着她那难看的脸色,笑着问:“姐姐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怨妹妹了?” 青心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和屈辱,将手里的金镯子往桌上一拍,看着迎迎咬牙道:“迎姨娘,你是公子的妾室,公子宿你屋里理所应当,奴婢区区通房,怎敢对姨娘心有所怨,姨娘着实多虑了!至于这镯子,奴婢身份低微,实在是配不上,姨娘还是自己留着吧!” 迎迎见她被气到了,拿着那镯子呵呵笑着站起来,走进了青心故意说:“哎呀姐姐,别说什么通房不通房的了,这多糟践自个儿啊,要是被公子听见了,指不定多心疼呢!” 他心疼……他若是真心疼,又岂会连着几天都不去看自己一眼!那些她受过的委屈,流过的泪,他怕是根本全都忘了! 青心气的牙都快咬碎,垂着眸子不肯看这个得意的贱人一眼,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抓花她的脸,硬撑着说了句:“请姨娘恕奴婢身子不适,得先回去了!” 迎迎春风得意的一笑,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故意大声道:“既然姐姐身子不爽,那妹妹就不多留姐姐了!不过姐姐回去可得好生保养着身子,不然以后纵然是有天大的福气,姐姐怕是也够不着了!” 青心差点吐血!她一路含着泪,忍着气,不知道是怎么走回的前院,一进屋就彻底忍不住了,趴在桌上撕心裂肺的哭着。 就因为她是个通房,她身份低微,所以就合该被她们这般欺负侮辱吗? 贱人贱人!全都是该死的贱人! 迎迎将金镯子扔进盒子里,坐在了镜子前,娇媚无双的扶了扶发髻,交代身后的莲儿:“记得叫人守着公子,人一回来就说我腰疼了,把人给我截过来!” 青心,江小姐说了,要叫你好好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儿,你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职业碾压啊 第29章 心机深重的女人! 江婉婉所有的计划,如今都在稳妥的进行,许杨氏日渐虚弱,许仲壬也落入了迎迎网中,只有青心,她没那么容易服输,所以更得慢慢来。 许杨氏病了月余,都不见好,许荣音回来两趟,回来看着许杨氏一次比一次越发苍老虚弱的模样,就对江婉婉发火了,怒斥道:“江婉婉,你究竟是怎么照顾我母亲的?都病了一个多月了,天天吃那么多的苦药,怎么丝毫不见好啊?” 江婉婉被吼,立即委屈的红了眼眶,说:“大姐,我也不知道母亲为何这一次病情如此反复,因为母亲的病,京里有名气的几个大夫我都请来了家里为母亲看诊,药方也换过了两三次。我也心疼母亲病卧在床,几乎也是日日守着母亲的,可母亲病情为何如此,我是真不知啊……” 许荣音闻言也知道自己有点胡搅蛮缠了,但还是一副她没错的样子,冷哼一声道:“既然京里有名的大夫都不行,那就想办法请太医啊!你们江家在朝中也颇有人脉,想必请个太医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吧?” 江婉婉一听,是真的动怒了,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红着眼看着许荣音道:“大姐你这话未免太过理所当然,太医是那么好请的吗?没有诰命在身,谁有什么资格去请太医?” 许荣音说不出话来,瞥过眼不吭声了。 江婉婉擦去眼泪,也不想跟她吵,屋子里气氛正凝固时,一位夫人前来探望许杨氏,江婉婉急忙的就前去迎接。 来静园的路上,梁夫人看着江婉婉红红的哭过的眼睛,小声的问她:“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瞧着像是哭过了?” 江婉婉这一世,刻意在外经营她的贤惠名声,自然不回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听两夫人问话就故作万般委屈的掩面垂泪,哭着说:“方才大姐回来,见母亲病情不好,责问我为何不去给母亲请太医。” “夫人也是明白人,更知道朝中也只有三品上才能有机会得陛下允准,请太医过府看诊,我一个小小妇人有什么资格去请?大姐她还责备我对母亲照顾不周,天可怜见,我几乎日日守在母亲床前,能推的宴请我都推了,就为了能服侍好母亲让她早日痊愈,可我这一番苦心,大姐却……” 江婉婉哭的伤心极了,梁夫人听着都觉得她这个媳妇儿难当啊!早前刚过门就闹出那丑事,如今好不容易安生了,婆母病重,大姑姐还来指手画脚的添乱,她不禁拍拍她的手安慰她道:“哎,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心眼好的,你受委屈了!不过这个荣音也是,说话也太刻薄了点……” 江婉婉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抽泣着赔上笑脸:“看我真是失礼了,夫人是来探望母亲的,倒叫您听了一耳朵的糟心事儿。” “好姑娘,别哭了,眼都快肿了呢!” 梁夫人进了屋,就坐在了床边和许杨氏说话,江婉婉瞧着不远处坐着听她们说话的许荣音,眼珠子转了转,抬脚出去了,片刻后回来,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药。 走到床前,她贤惠的说:“梁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母亲该吃药了。” 梁夫人闻言笑着起身坐在了一边,许荣音也坐着没动,江婉婉等着陈姑姑扶好许杨氏之后,坐在床边给许杨氏喂药,谁知第一勺下去,许杨氏就扭曲了脸直叫着:“好苦……” 江婉婉耐心的劝着她良药苦口利于病,一边继续喂她,可没几口下去,许杨氏就受不住了,‘哇’一声吐出来了! 那恶心难闻的东西,一下子吐在了江婉婉的鞋上! 江婉婉惊讶的叫了一声,急忙放下药碗,不顾自己的鞋脏了,就去给许杨氏拍背,擦嘴角,还给她喂漱口水,着急的额头上都是汗珠子。 许荣音看见这一幕却并不上前,只站在干净的地方指着江婉婉说:“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把母亲弄吐了,明知道这药苦,怎么不提前备上糖水?” 江婉婉委屈的不得了:“大夫说了,母亲咳嗽不可吃甜食,会积痰的……” 梁夫人看着这一切,目光落在虽然着急,却只会用嘴说牢骚话的许荣音,眉头越发紧促。 江婉婉看着许杨氏平静了下来后,端走了药碗倒掉,忍着恶心回去换鞋去了,端这碗药的来之前,她悄悄的弄了些黄莲粉加了进去,所以这一次的药比之以往更苦,许杨氏这段日子吃药伤了脾胃,很容易就会吐,江婉婉算的正好,只是可惜了脚上这双鞋! 不过她相信,她这双鞋不亏,因为等梁夫人回去,一定会将近日所见所闻,好好的帮她传出去的,到时候她江婉婉的贤惠名声,就会有更多人,深信不疑了! 届时,就算是许家死光了,想必也没人会怀疑到她头上去! 除了那个多事的南明睿! …… 梁夫人回去后,果然不负江婉婉期望,不过三两天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传的到处都是。 南明睿在自己的茶楼里,无趣的躺在软榻上,想着最近关于江婉婉的那些议论声,是极其无奈的摇头叹息:那个江婉婉,温柔贤惠?那么一个心机深重的女人,怎么看她都跟温柔贤惠沾不了边啊! 听说前一阵,还十分大度的专门给许仲壬纳了一房美妾,长得是花容月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他看啊,那个江婉婉就是这种的人,明着是给许仲壬纳妾,暗地里不知道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鬼主意! 真想撕开她那一层虚假的外表,看看她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夜,江婉婉看着言默一身白衣恶鬼的装扮,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这一打扮,瞧起来倒有三分像个姑娘家了!” 言默不乐意的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从后窗翻了出去。 她看着他那个生气的小模样,笑笑靠在了床头,没多久,目光幽远的看着桌上的烛光,双手无意识的拽着帕子玩,许家人呢,自然是不能死在同一年的,所以许杨氏的命,绝对不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如今她经常在她的药里加料,许杨氏的神智越发混乱了,记忆力越来越差,也很容易头疼,她相信如果再给她一击重锤的话,她一定就撑不了多久了! 她嫁进来大半年了,总算快要熬到,报仇那一天了! 许杨氏如今胆子很小,睡觉时身边至少有两个人,可是言默身手很好,即便是有人在江婉婉交代他的事,他完成起来也毫不费力。 夜里,守夜的丫头都困的直掉头,言默悄无声息的从后窗翻进来,到了许杨氏的床头。 床上的老太婆睡的很熟,但她睡着睡着就觉得难以呼吸,没片刻就被憋醒了! 醒来!她就发现有一双无比冰凉的手,狠狠的掐在她脖子上!她双眼瞪大极大,惊鸿的看见床头幽暗中,站着的鬼! “啊!”她身子猛然一抖,那双手离开了她的脖子,她瞬间惨叫起来,然后狠狠的一翻白眼,晕过去了! 惨叫声中,守夜的丫头醒了,还没察觉到什么事儿,就发现了晕过去的许杨氏,正欲叫人时,只见好好摆在床头桌上的烛台突然‘砰’一下倒了,蜡油和火一下便烧到了床头的帐子! 可再一瞬间,头顶的瓦片哗啦啦的碎裂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 “啊!!鬼啊!!”两个丫头撕心裂肺的喊起来,在这深秋的夜里,叫声是那样的凄惨可怖! 当许仲壬匆匆赶来时,看着床上抖成筛子的母亲,不停说着胡言乱语,脖子上还有两条死气沉沉的青紫色掐痕时,他也不免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软了腿跌坐在了地上,颤着声音呢喃道:“爹……” 连夜,许仲壬去请了道师过来,道师过来看许杨氏那个被吓到疯癫的样子,沉吟了许久,做了一场法事,许杨氏的屋子里,几乎贴满了符纸,丫鬟们守在屋里,听着许杨氏那疯癫的胡言乱语,和偶尔夜风拍打窗户的声音,皆是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道师离开后不久,许杨氏就高烧起来,一夜灌了好几次药烧都退不下去。 江婉婉跟着熬了一夜,天快亮时实在是困了,就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回了梅园休息。 再次醒来,天亮了,可似乎是想下雨,天色瞧着阴沉沉的,她挑开床帐就见言默在珠帘外坐着,见她醒了,言默不在看,转过了身子只是说:“小姐,许杨氏好像吓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明天上架,喜欢本文的希望多多支持。 另,其实有蛮多人看我这本书的,只是她们都不收藏,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上两本吓到她们了??? 手动比耶! 第30章 他像不像一条狗? 江婉婉下了床, 披了件衣裳,头晕晕的坐在镜子前,喝了口凉透的茶水后这才舒口气说:“本就心中有鬼的人, 疯了也不奇怪。” 言默沉默了片刻, 又问:“接下来小姐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让所有人坚信, 老东西的病和死,皆是恶鬼所为!” 许荣音一早便匆忙的回来了, 一进屋子看着许杨氏那个眼睛都睁不开, 身子却一直发抖,胡言乱语的模样, 慌的哭了起来,问许仲壬:“阿弟, 母亲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几日不见,竟成了这样?” 许仲壬头疼欲裂, 一夜未睡的他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坐在床头的位置, 目光掠过许杨氏脖子上的掐痕,心头一颤狠狠闭上眼:“道师说……是父亲……” 许荣音知道这个事情, 闻言眼泪唰唰往下掉, 紧张的问:“那道师可说,父亲为何这般吓母亲?” 许仲壬双手紧紧的按着脑袋, 使劲的摇摇头:“道师也看不出来为何……” 许荣音擦擦眼泪,看着满屋子的符纸,想了想缓缓猜测道:“会不会是父亲,在那边太孤单了所以……” 许仲壬闻言,睁眼看着床上的母亲, 心中暗道:母亲,这件事怨不得旁人,毕竟是你害父亲丧命在先的,如今他来找你,必是怨念极深,儿子也无法化解啊…… 江婉婉吃了早饭过来,粉黛未施的面容上眼底一片青色,进门来看着他们姐弟皆是一脸无助,心中冷冷,叫人送了早饭进来,让迎迎带着许仲壬下去洗漱后,她坐在床头的位置,看着许荣音说:“大姐,关于母亲的病情,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许荣音有些不耐的看着她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这般多顾虑做什么,有话就说!” 江婉婉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小声说:“依道师的说法,母亲的病情与故去的父亲有关,所以我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让夫君去父亲灵前好好说说,毕竟是父子,想必夫君的话,父亲应当是能听进去几分的。” 许荣音闻言皱眉疑惑道:“这……能行吗?” 江婉婉哭笑了一下,更加压低了声音说:“大姐,听说父亲在世时,和母亲关系并不和睦,所以如今他只怨母亲,大姐和夫君,你们不就好好的吗?” 江婉婉这么一说,许荣音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往常就听人说,总有故去的人回来托梦之类的,如今母亲又是这般情形,这个法子虽然不知道行不行,但试试也无妨,万一真有用,能让母亲少受些苦也是好的。 许荣音思虑过后,就点点头说:“那等会儿阿弟来了,咱们跟他商量商量,毕竟这连道师都没法子了,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午时前,许仲壬休息了会儿过来了,许荣音就讲江婉婉的法子说了,许仲壬经过昨夜一番,对于父亲已然是有了几分惧意,一听要他入夜后去灵前劝解,心里就开始直打鼓。 许荣音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就生气的说:“父亲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你,你说的话他也最肯听,如今我出嫁了在家就是个外人,仲华又不着家也指望不上他,那母亲的病就只能指望你了呀!如今母亲高烧不退,药食无医,若是连你都怕都不肯,那咱们就眼睁睁瞧着母亲一直这样下去吗?” 一番哄劝,许仲壬只能怀着忐忑答应了,江婉婉就开始叫人着手晚上上香的供品。 黄昏时,迎迎和江婉婉在小厨房,迎迎凑近她小声问:“你哄着那蠢货去祠堂上香做什么?” 江婉婉目光悠悠的转向她,森森一笑:“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这一整天,许仲壬都神思不宁,特别是到了天黑后,整个人更是坐立不安,心里的害怕藏都藏不住,好几次想要出口打退堂鼓,可在看见许荣音看着他的眼神时,硬生生的讲想说的话憋回去了。 江婉婉听下人来报,已经将供品摆好在了祠堂里后,进屋通知了许仲壬,然后就坐了下来和他们一起等着入定,中途许杨氏醒了两次,皆是脑子一团迷糊,嘴里乱七八糟说着什么:“饶了我……饶命……” 江婉婉看着许仲壬听到这些,脸上的表情,似乎都快哭了出来,一直在心中冷笑。 许仲壬,曾经你连女儿都死都可以视若无睹,更能亲手杀了结发妻子,如今却连这点小事都怕,真是万分可笑,又何其窝囊啊! 夜色越发浓郁,屋里屋外也越发的宁静,在一眼望过去,院外几乎都是一片漆黑,一丝声响都无时,时辰到了。 许仲壬心情极其沉重的起身,脚步像是灌了泥沙一样缓慢,许荣音和江婉婉各自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跟在他身后,像是送着他去奔赴刑场一样。 到了祠堂门口,许荣音和江婉婉就不进去了,许仲壬看着从祠堂黑色的门缝,透出来的微弱光亮,恍惚间瞧着那光亮中,许家的各个牌位,这一刻只觉得腿发软。 他哭丧着脸回头看看她们二人,颤了颤唇,最终被许荣音瞪了一眼后,艰难的推开祠堂门走了进去。 诺大的祠堂里,四处空旷,许仲壬一步步走到摆着牌位的案台前,呼吸着祠堂里独有的恐怖又沉闷的空气,他心里砰砰作响,极力的镇定下来,拿起桌上的香抽了三支点上,然后便跪在了蒲团上。 “不孝子孙仲壬,给各位长辈请安……” 祠堂外,许荣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拧着眉头小声念叨着:“也不知行不行……” 江婉婉眉头不动如山,只小声道:“大姐不可言语。” 许荣音立即闭嘴,但看看四周黑漆漆的,又小心翼翼的往江婉婉身边凑了凑。 祠堂里,许仲壬跪伏在案台下,嘴里恳切的说着:“望父亲看在,母亲与您夫妻一场的份上儿,饶恕母亲的过错……” 他念念有词,跪伏在地上,在深秋的夜里满头大汗,指尖发颤。 可当他说完那些话,正欲起身时,只听“啪!”的一声响! 一个漆黑的牌位便凭空砸在了他手边,那一刻他宛若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心跳加速,无法呼吸,只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居然无端掉下来的,属于父亲的牌位! 无边的恐惧,包裹着许仲壬身体的每一寸,他恐惧到身体颤抖不止,嗓子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眼泪却汹涌的流出来,他像是一条被人打断了腿的狗一样,拖着完全无法站立的双腿往外爬。 言默躲在房梁上的阴暗处,看着他那怂包窝囊废的样子,眉眼讽刺的一眯,右手一旋两指之间便夹着一颗小石头往外一扔,瞬间,连摆在案台上的香路都倒了! “啪!”又一声响,正在往外爬的许仲壬听见这声音,身体僵硬下来,缓缓的回头一看,只见那香炉倒了在案台上,香灰洒的四处都是,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惨叫起来! “啊!!”一声无比恐惧凄惨的叫声,在这夜里响彻开来。 江婉婉听着这叫声,在黑暗处森森一笑。 许荣音却像是炸了毛的母鸡一样瞬间抓住江婉婉的手臂,在还来不及发出疑问的时候,祠堂的门砰一下被人撞开,许仲壬跌跌撞撞的,狼狈的跑了出来,一下跪在许荣音的脚下,抱着她的腿就大声的哭了起来! 那哭声,恐惧又悲惨,吓得许荣音急忙将他拖起来,问:“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许仲壬瑟瑟发抖的摇着头,拽着许荣音的手臂,沙哑哭道:“快走……快走……” 江婉婉也适时的装作慌不择路的样子跟过来,三人一起匆匆的回到了静园。 许仲壬一回到静园,身子就绵软的倒了下去,三个丫鬟一起才将他拖到软榻上。江婉婉看着他下身湿透的狼狈样子,鄙夷的转过了眼,叫人恶心的废物! 许仲壬紧紧的握着许荣音的手,颤着声音说:“父亲……父亲他……在我请他,宽恕母亲后,他的牌位就砸了下来……” “香炉……香炉也倒了……大姐,父亲他,不愿,他好像不愿宽恕母亲啊……” 许荣音看着他这个样子吓得哭出声来,趴在他身前哭着问:“老天爷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江婉婉捏着帕子,在一旁假装垂泪,正这时,里面的许杨氏又惊梦醒来,大叫着:“别找我啊,别找我啊!” 许家姐弟两个,更加崩溃了! 后半夜,江婉婉回到梅园,姜姜给她端来了洗脚水,她身子有些疲惫,却心情愉悦的泡着脚,言默不知何时到了窗外,双手环胸靠在窗口,小声跟她说:“打翻牌位的石子我已经捡了回来,不会有人发现端倪的,小姐放心。” “你办事,我没有不放心的。”江婉婉闭着眼,靠在窗边,脚下轻轻的挑下几片水花后,讽刺的笑起来:“他从祠堂爬出去的时候,是不是像一条狗?” 言默鄙夷的皱着眉:“像狗都是抬举他了,窝囊废一个。” “哈哈哈哈……”江婉婉笑的前俯后仰,笑了许久后说:“经此一遭,那老太婆就算是明天就死了,也没人会怀疑到我身上!” “只是,不能太心急,要稳妥的慢慢来……”最好让她自己病死,也省的脏了她的手! 言默闻言,垂眸看着她散开发髻后柔顺的长发,无声的叹口气,却什么都不说。 小姐为什么做这一切,他不懂,他只要知道,小姐是好人就行了! …… 清早,许仲壬在噩梦中醒来,梦里一直有一个满身黑色的恶鬼追着他,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吃掉他,他慌不择路,逃到了悬崖边上,被逼无奈只能跳了下去,可是跳下去之后他才发现,悬崖下面全是尖嘴獠牙的恶鬼! 他惊醒了,捂着心口大口喘着粗气,守在他身边的迎迎见此,立即温柔的安慰他:“公子别怕,那只是梦而已。” 他万般疲惫的将头靠在迎迎的肩上,许久后才叹出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问:“迎迎,母亲如何了?” 迎迎无奈的轻轻摇头:“依旧是半睡半醒,浑浑噩噩的,一直低烧着,还是总咳。” 许仲壬头疼欲裂的紧紧闭着眼,无奈道:“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再找个好大夫来才是……” 迎迎心想你去找吧,反正江小姐说了,那老太婆的药,不能停! 黄昏,许仲壬身心俱疲的送走了新请来的大夫,面色凝重,大夫都说了母亲这是心病郁结导致久病不愈,即便是换了药方也效果不大,还不如早日解开心结。 母亲的心结……怕是她到死也是解不开的…… 没多久,许仲华回来了,带着一身宿醉的酒气到了静园,想要进屋去看许杨氏。 许仲壬拦在门口,拧眉厌恶的看着这坨狗屎,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冷冷的问:“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派人四处找你都找不到!” 想到那一晚,他在祠堂里所受的惊吓,至今未能平息,他看着整日游手好闲的许仲华,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许仲华皱眉看着他说:“就跟几个朋友出城了几天,这不是惦记这母亲还病着,就赶紧回来了吗?不过你倒是让开啊,你站这儿拦着我干什么?” “出城做什么去了?是去斗鸡走狗,还是饮酒押妓?” 许仲华不乐意听,皱眉带着几分怨气道:“你问我去做什么?我去请朋友帮忙看能不能给我捞个正经职差!我也好成个家立个业叫母亲看看,说不定母亲的病就能好了!倒是你,给我谋职的事儿跟你说了多少回,你都不管,一天到晚就盯着我是不是出去喝酒玩乐了,我倒是也想光宗耀祖啊,可那也得有人拉我一把不是!” 许仲壬看着他顶嘴的样子,想到这阵子他作为家中长子,又要当差,又要看顾母亲,一颗心又疲又累,而他却只顾饮酒作乐,还将所有的错扣在他头上,怪他不肯帮他,许仲壬就忍不了了,一脚冲着他踹了过去! “啊!混蛋,你又打我!”许仲华被踹倒在地上,肚子疼的起不来,正要大骂时,许仲壬的拳头就落在了他身上! “啊!啊!”他被打的乱叫,挣扎着正要还手,听见动静的许荣音出来了,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 许仲壬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咬牙等着许仲华,指着他鼻子说:“从今日开始,你若是再敢私自出门鬼混,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滚到乡下去!” “啊,大姐,你看看我啊……他快把我打死了呀……”许荣音过去将他扶起来,无奈的看着许仲壬离去的背影,训斥着许仲华:“如今母亲病重,他正烦恼呢,你就给我老实点吧,仔细我不在时,他打死你呀!” 许仲华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想再挨打,也就哼一声不再言语了,一瘸一拐进屋后眼珠子却盯着站在一旁的迎迎不动了,心里还在想着:大哥这个混蛋真是有福气,不但家里的家产他是大头,就连这般的美色居然都让他享用了,老天爷真是不公,为何让他晚出生…… 迎迎察觉到了许仲华的眼神,心里厌恶的想吐,面上却还的装作羞涩的躲开。 岂不知她这娇羞躲避的样子,看在许仲华的眼里,就更是心痒痒……许荣音瞧出来端倪,使劲的掐他一下,小声提醒道:“你再盯着她看,信不信一会儿再挨揍!” 许仲华撇撇嘴,做到了许杨氏的床前,喊着:“母亲,你醒醒啊,你看看儿子,都被大哥打成什么样儿了……” 迎迎满心厌恶的到了梅园,看着正躲在屋里躲清净的江婉婉心烦的说:“那个许仲华,一看就是色鬼投胎,每回见我都盯着不放,恶心死我了!” 江婉婉听了,抬眸瞧着她莞尔一笑道:“恶心也得忍着。” 迎迎哼一声坐下来,叹口气:“那老太婆如今瞧着已经半死不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天天给那老东西端水喂汤,都快累死我了!” 江婉婉眯眼看着窗外秋风瑟瑟的吹动着树枝上仅剩的几片落叶,幽幽道:“不着急,再让她多活几天……不过,你进门也有两月了,算起来,也该送给许仲壬,一份好礼了!” 迎迎闻言狡黠一笑:“明白!” 半个月内,日子由深秋走到了初冬,许家的下人们薄薄的棉袄都上身了,静园的屋子里已经开始点炭火了,但即便是屋内温暖如春,也无法阻挡许杨氏病情严重到了识人不清,且频频咳血的地步。 因为心病难医啊,城里不少人都晓得,许家家里不干净,有邪祟,他们家夫人的屋子里,每到午夜不是花瓶无故碎了,就是烛火突然熄了,更甚者还能看到鬼影立在夫人床头…… 南明睿裹着薄棉披风,站在京城的最高的登月楼上,俯瞰着京城的萧瑟的冬景,身边的庞进被冷风吹的直缩脖子道:“二公子,咱们下去吧,您就算跟夫人置气也别站在这儿啊,这风嗖嗖的,小的都快冻死了!” 南明睿不觉得这风有多冷,闻言眉头连动也不动,和边塞的寒风比起来,这点风真的不算什么,“回去报信的人应该到了吧?” 庞进搓搓手点头:“算着时辰应该是到了。” 南明睿看着远方,无奈的叹口气,他不愿娶妻,不愿意成家,不愿意被女人孩子和家庭束缚住,他才二十,他想去的地方还有很多,他有很多东西没有见识过,他需要自由。 可似乎,母亲永远都不会明白,他早已长大,早已不是那个她说什么就愿意乖乖听话的孩子了。 庞进站在一旁,被吹的只能眯眼看着他问:“公子,若是夫人真去给国公府下聘了,你真的要从这里跳下去吗?” “庞进,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庞进摇摇头:“不是。” “所以啊我又怎么会从这里跳下去。”南明睿吸吸鼻子,心里觉得,这日子可真无聊啊。 庞进无语至极:“所以啊公子,您这话一样也骗不着夫人啊。”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母亲相信我会跳下去,而是为了让她明白,若是非要逼着我娶妻,我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庞进冷的只能往墙根底下躲躲,“若夫人真不理会您的威胁,真去下聘了呢?” 南明睿闻言,长长的叹口气:“那我就只能……逃婚了。” 庞进撇撇嘴,无言以对,料定了这一回公子还会胜出,所以逃婚什么的,他别想玩了! 南明睿裹了裹披风,忽然想起了江婉婉来,就问:“听说许家老太婆病的快死了?” “嗯,据说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请了几回道师都不管用,坊间都传遍了,说是许老爷在阴间寂寞了,想请她早日下去作伴呢。” “什么邪祟缠身,我可不信……” 他这么嘀咕着,庞进笑嘻嘻的瞧着他问:“公子难不成还想着,这事儿会不会是江小姐的手笔吧?” “是你这么说的,本公子可没这么想!” 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嘀咕,江婉婉啊江婉婉,你这一出出的,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 许杨氏总咳血,许家上下都已经默认了她命不久矣,江婉婉更是在得了许仲壬他们姐弟的同意后,私下里开始置办棺木寿衣等物了。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许荣音作为外嫁女不可能总留在娘家,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回婆家掌家理事的,许仲壬则自从祠堂那一晚过后,几乎就没有留在静园守夜过,心里是已经怕极了,许仲华则更是,孝顺只在嘴上,该偷偷溜出去喝酒玩乐,照样偷偷出去。 江婉婉歪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懒懒的翻看着,没多久迎迎披着白底粉梅的披风进屋来了,一进来就要了一杯热茶捧着。 江婉婉看着她有事的样子,笑笑问:“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大好看的?” 迎迎喝口茶,放下了杯子,伸着好看的脖子凑近了她问:“这两日,那小贱人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让那废物连着三日留宿在她屋里了,你怎么瞧着一点都不着急?” 江婉婉笑笑,将书放下说:“他们到底是多年的情分,许仲壬再怎么喜欢你,也不会真将人家抛去脑后的,去她屋里留宿几日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着急的。” 迎迎闻言好看的眉头拧着,不乐意的哼一声说:“你的意思是我说输给那个小贱人了?”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非要这么想的。”江婉婉乐不可支,瞧着她撅着小嘴的那个模样,笑道:“前几日你还跟我抱怨,那废物总在你屋里,你都快恶心死了,这两日他不来,你正好清净啊。” 迎迎翻个白眼,嘟囔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总觉得被那小贱人压了一头。” 江婉婉垂眸轻笑,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入冬了,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了……” 这个冬天,就让他们好好尝尝,什么叫心寒刺骨的滋味吧! 两日后,许仲壬休沐,用过早饭后就到了静园看望许杨氏,许杨氏醒着,睁着眼却不甚清醒,看着坐在窗边的许仲壬,仿佛看到了死在她手里道许老爷,顿时眼泪哗哗流,含糊着说:“我错了,我不该害你……” 可话还没说完,许仲壬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无奈的叹口气从床边离开了,陈姑姑立即坐在了床头位置,小声的安慰着许杨氏,谨慎的防止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迎迎正在窗边站着,看着许仲壬走过来,笑着站起身想要走近她,可是下一瞬就‘虚弱无力’的扶着额头快要晕倒,许仲壬瞧见,立即走过去扶着她坐下,急忙问:“迎迎,你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迎迎一手扶着脑袋,半躺在他怀里,无力的皱眉说:“我也不知,就是忽然头晕眼花……” 许仲壬见此,立即叫人去请大夫,又将人抱回了春园,等待大夫来的过程中,迎迎可是将一个病弱美人的姿态演绎到了极致,那个赢弱不堪的模样,可是让许仲壬好不心疼,头一次斥责莲儿她们没将姨娘照顾好。 大夫来后,迎迎躺在床上,许仲壬站在床头,略显紧张的看着大夫诊脉。 片刻后,大夫收回了手,望着迎迎的目光暗暗一闪,两人的眼神瞬间交换,大夫呵呵笑着站起身,冲许仲壬拱手道:“恭喜两位了,此乃喜脉!” 喜脉!许仲壬在听见这两个字的那一霎那,手都抖了一下,紧接着便万分惊喜的看向迎迎。 迎迎更是开心的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捏着帕子啜泣道:“公子,我不是在做梦吧……” 大夫笑着说:“两位放心,老朽不会看错的,的确是喜脉无疑。只是这位姨娘身子骨弱些,故此头三个月万不可劳累忧心,以免胎像不稳。” “真是多谢大夫了,大夫所言,我会牢牢记住的……” 许仲壬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送了大夫出春园后就立即跑进屋里来,紧紧抱着迎迎激动的说:“好迎迎,我们有孩子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几个月以来,他被家里的杂事烦扰到整日心烦意乱,笑都笑不出来,可没想到,迎迎的肚子竟然这般争气,这么快就有了孩子,他是真的高兴! 迎迎对他的开心嗤之以鼻,面上却贴心的附和着他,软软道:“公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可是他来了我却不知道,差一点就伤到他了,我真是没用……” 迎迎说着,眼泪汪汪的躲进了许仲壬的怀里,他心疼的抱着迎迎,安慰着:“好迎迎,你不要怪自己,你是因为照顾母亲太疲惫了,但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去母亲那里了,你只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子,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就行了!” 迎迎啜泣着点头:“公子对我真好……” 江婉婉在梅园算着时辰差不多了,就到了春园,面上一副极其开心的样子,一进屋就坐在了床边,说起这孩子的事情,许仲壬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想:迎迎是她做主纳进来的,所以这个孩子,她一定也是真心喜欢的,说不定还会记在她名下成为嫡子…… 他这厢在心里打着小算盘,那边江婉婉和迎迎目光幽幽交错之间,两人的笑容都含着无数的嘲弄。 江婉婉话说的差不多了,看着许仲壬道:“夫君,眼下迎迎有孕在身,就不能去母亲跟前服侍了,我又整日打理家务顾不到母亲那边,所以我想着,不如先让青心过去母亲那边,和陈姑姑搭把手,不然陈姑姑一把年纪了,怕她一个人撑不住啊?” 许仲壬闻言想了想,她的话的确有道理,且她叫青心去伺候母亲,在外人看来这是给青心脸面的事儿,所以不能推拒,直接就点头答应下来了。 午时,青心刚提起筷子,丫鬟童儿就进来了,说:“姑娘,少夫人差人来说,叫姑娘从今儿开始日后每一日,都去静园那边,帮着陈姑姑伺候夫人。” 青心闻言疑惑的抬眸,问:“怎么回事,那个狐狸精不是一直都帮着她伺候夫人的吗,怎么突然要我过去?” 童儿咬了咬唇,有些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据说,是因为迎姨娘有了身孕,需得好生将养,所以少夫人才……” 童儿话音未完,只听“啪嗒”一声,青心手里的筷子已经落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着一双眼,唇颤抖着:“所以……那贱人……怀孕了?” “……是,午时前大夫来诊的脉。” 青心听见这肯定的答复,猛然的头一晕,人就趴在了桌子上,极其伤心的哭了起来。 哭她失去的孩子,哭她心里的委屈。 自从江婉婉进门,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只老鼠一样被江婉婉踩在脚下,翻身都不能,只有苟延残喘着才保全了这条性命。 可如今,江婉婉请来的帮手,更是像座巨石一样压在她头上!争走了公子对她的宠爱不说,如今更是要生下公子的第一个孩子! 老天爷,她的命,怎么能这么苦啊! 午后,青心就到了静园开始服侍,她哭过,眼睛就算是敷了热帕子也是红红的,陈姑姑瞧着她眼睛心里头明镜似的。 许仲壬一个中午都在迎迎的屋里,高兴的说话,午后更是抱着迎迎睡了个好觉,高兴的直到天黑才去静园。 一进屋,他就看见青心坐在床边,正拿着帕子给许杨氏擦手,他想到迎迎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会想到青心失去的那个孩子,也明白青心心里会不好受,于是便上前去,拉过青心到了隔间小声的说话:“怎么样?服侍母亲累不累?” 青心眼睛本就红红的,一见他更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直接就掉了泪,扑进他的怀里,呜咽着说:“听闻迎姨娘有孕了,我知道公子心里是极其高兴的,我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惹公子心烦,可是公子……我们的孩子多可怜啊,他本来也能像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一样平安的降生的,可是他却……” 许仲壬无奈叹口气,只能耐心的宽慰她:“听话,别哭了……你放心,咱们的孩子将来一定能回来的,等迎迎平安诞下这一胎,我再去跟江婉婉说,许你个名分孩子,料想她也不会不答应了!” 青心使劲的点头,却止不住的掉泪,她太委屈了,真的太委屈了…… 可当许仲壬带着青心回到许杨氏屋里时,发现江婉婉不知何时来了,看着他们二人相携而来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江婉婉恍然看见了前世,那时他们多恩爱啊,恩爱到她这个正妻再他们眼里才是多余的! 心中冷冷嘲弄着,江婉婉面上也淡淡的,也懒得多问,只是看着许仲壬说:“既然夫君在母亲这里,那我就先回去了。” 许仲壬有些尴尬,他现在也不愿意明着和江婉婉过不去,就笑笑说:“那夫人就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必担心母亲这里。” 江婉婉只点了点头,连声儿都不凑就走了,回到梅园里,她解下披风疲惫的侧躺在软榻上,闭着眼轻轻摆了摆手:“姜姜,给我捶捶肩来……” 姜姜立马跑到她身边,一边给她锤着肩膀,一边小声的问:“小姐,今日怎么累成这样了?” 江婉婉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今早起的太早了,好像被风吹着了,总觉得头晕晕的。” 姜姜闻言将手按在她额头上,试了试并不烧,但还是不放心,赶紧起身去给江婉婉熬姜茶了。 江婉婉洗漱后,喝了姜茶靠在床头,冬菊和姜姜都坐在床边,冬菊说:“跟家里说好了明日回去瞧老太爷的,可是小姐这没精神的样子,若是出去再吹了风指不定就要病了,不如明日叫人回去说一声,小姐改日再回家看望老太爷?” 江婉婉也觉得身子不大对劲,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先不回去了,过两日再说吧。” 第二日一早,江婉婉果然烧了起来,冬菊急忙叫请了大夫来,又派人到静园那边说少夫人病了,江婉婉再屋里喝了一碗药,发了汗之后才觉得稍微好点。 迎迎没多时来了,坐在床边看着病歪歪的江婉婉,觉得很是别扭的说:“从没见你这般病歪歪的样子过,一时间看着你这模样还真是不习惯。” 江婉婉唇色苍白的笑笑:“你以为我不会生病是吗?” 迎迎耸耸肩:“之前看着你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总觉得你是铁打的,如今瞧着你,倒是明白过来,你再强悍,也终究是个弱女子罢了。” 江婉婉恍然一笑,目光悠远的不知看着何处,沉静了许久才缓缓的笑了,笑容里带着十足的讽刺:“其实,你若是不说,我还真忘了,曾几何时,我也是个弱女子的……” 因为弱,所以她的孩子她护不住,因为弱,她像一只蚂蚁一样被人碾死在脚下。 所以这辈子,她要像铁打铜铸般,只有这样,才没人能伤她半分! 迎迎看着她的眼神,无奈的叹口气:“你既然病了,就好好的养病,近段日子就不要多思多虑了,至于你交代的那件事,我会找机会的。” 江婉婉点点头,对于迎迎的办事能力,她还是相信的。 江婉婉这一病,足有四五天没出门,江家更是叫江淮文亲自来探病,确定江婉婉只是风寒,已经退热后,江家那边才放了心。 静园那边,江婉婉这几日不去,迎迎以养胎为重任,也没怎么去,青心只觉得这是她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于是乎在伺候许杨氏的时候,便格外的卖力,每日里连许杨氏的拉撒都是她亲自擦洗的,这一点可是把许仲壬给感动的不行,私下里对青心都格外的好。 尝到了甜头,青心更是仗着如今迎迎有孕养胎,没少将许仲壬往她屋里哄。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江婉婉病愈了,到了静园来看许杨氏,这一阵子她病着没有总来给许杨氏的药动手脚,没想到许杨氏居然清醒了几分,看见她居然还知道说:“好像有几日没见你了……” 江婉婉坐在床边,笑看着她略微清醒的模样,听着她依旧不间断的咳嗽声,幽幽的一笑:“前几日我病了,没有来服侍母亲,望母亲莫怪。” 许杨氏虚弱的眨眨眼,使劲的咳嗽了好几下后,摇摇头:“不怪,不怪……” 从静园出来,江婉婉的脸色就是冷的,这么几个月以来,她一直给许杨氏的药里加了伤害神智的东西,所以那一阵子许杨氏疯癫且不够清醒,没想到那药不过是断了十来天,许杨氏的神智居然能清楚不少……她眉头紧促,回到梅园后便叫来了言默。 言默听得她的疑问,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时间久了,药力不够强了,所以她才会有所好转,但既然是这样,小姐要不要给她加重药量?” 江婉婉一手轻轻按着眉心,沉默了许久,抬眼幽幽道:“就算是加重药量,也顶多让她继续神智不清而已,两个月之内根本要不了她的狗命。如今日夜她屋里都点着炭,想让她伤风高烧也不能,纵然是她都咳血了,可只要有药养着,她一时半会就死不了,所以……我不要这么慢慢等她自己病死了!” 言默闻言,心里紧了一下:“那小姐想怎么做?” 江婉婉冷笑了一下:“如今,她的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若想将她一举摧毁,就得给她致命一击才行!” “所以,这一记重锤……”她说着,眼神笑着,光芒森冷的盯着言默:“要怎么往她身上砸,就看你的了!阿言!” 少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森冷含笑的眸上,重重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 看着言默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江婉婉笑着合上了窗子,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拿起剪刀剪了剪灯芯,看着那轻轻摇晃的烛光,笑意深深:“云儿,好孩子,娘很快就能给你报仇了,很快,很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咋地吧,这本书是我写文历史上以来,女主最强悍的一本书,我自己挺喜欢这个风格的,至于你们喜不喜欢,就看缘分啦! 第31章 雪上加霜最好了 寒冷的冬夜, 风声呼啸着,许仲壬正搂着迎迎,浓情蜜意的说着话, 忽然, 春园的大门被人使劲的敲着,焦急在门外的阿远, 大声的喊着:“公子!出大事儿了,您快出来!” 许仲壬可几乎没听见过阿远这般着急的喊叫, 立即便松开了迎迎, 起身开始穿衣裳,迎迎靠在床头, 声音甜软的说:“公子,不管阿远有什么事儿, 记得回头叫人来知会我一声,不然我会担心的。” 许仲壬穿好鞋, 回头笑笑冲她点头:“知道了,你先睡吧, 不必等我。” “嗯,那公子慢些……”迎迎目光冷凝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冷讽的一笑, 拍拍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小声说道:“又有好戏看喽……” 许仲壬拉开春园的门, 看着门口急的直转圈的阿远问:“怎么了?你急成这样?” 阿远见他出来了,脸色难看的叹了口气:“公子,二公子出事了!” 许仲壬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中已经带着浓浓的怒意, 问:“他又闯什么祸了?” 阿远摇摇头,“不是二公子闯祸了,是二公子被人……打断了腿!” “你说什么!”许仲壬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仲华被人打断了腿……他眼睛瞪的极大,气息也不匀了,只觉得脑海里一片嗡嗡响,立即便去看许仲华。 阿远跟着他一路小跑,“二公子现下在长街的医馆里,小的已经叫人备好车了。” 许仲华一路头疼欲裂,心里茫然无措,到了医馆后他慌忙的就冲了进去,就见医馆的床上,他平日里最厌恶的弟弟,正昏迷着,脸色无比苍白,好像是死人一样…… 两个大夫正在给他治伤,地上的盆里,带着雪的布,将盆子里的水都染红了! 他冲到床边,看着许仲华那双腿,裤子都被鲜血浸湿了……他心头震动,只觉得眼前一下下的晕,问:“大夫,我弟弟的腿……如何了?” 一个大夫闻言,直起身子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下能做的,只有给他包扎止血了,令弟的腿骨,从膝盖以下都被人彻底打碎了,纵然是再高明的大夫,这骨头也是接不上的。” 许仲壬听此言,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咬了咬牙又问:“那就是,他以后……废了?” “腿骨全碎,的确是再无站起的可能了……” 许仲壬缓缓的退坐在一旁,看着在大夫手里,许仲华那一双软绵绵的小腿,心情沉重的低下了头,这个弟弟他虽讨厌,也想过将他远远的赶走,这辈子也不要看见,可如今知道他成为废人了,他心里却一点也不好受…… 大夫将许仲华的双腿,包扎好后,开了药,趁着他昏迷,许仲壬将他挪回了家里,更是嘱咐他屋里服侍的人,不许将他出事的事情,惊动了静园那边。 这一夜,他在许仲华的床前守着,天将明时写了告假公文,出去方便后回来,就听见了许仲华哭喊的声音,他急忙进屋,看着许仲华大声哭嚎的样子,无奈的喊道:“别叫了,叫也没用了!” 许仲华知道,叫也没用了,可是他伤心啊,从此以后他就成为废人了,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他是个男人啊!男人站不起来,还算是什么男人! 许仲壬听着他嚎叫声音,心烦意乱的一把砸了床头的药碗,大吼着:“别叫了!有这个叫的时间,还不如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啊!啊!”许仲华哭的伤心,腿又疼的生不如死,又发着烧,没嚎叫一会儿人就撑不住了,没力气了。 许仲壬叹口气,坐在床边轻轻的按着他肩膀,劝道:“你告诉我,是谁打你的,我去告官,一定叫他还你一双腿!” 许仲华一听这个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哭着摇头:“我也不知道谁打我的啊……我喝完酒本来就要睡下了,可是花娘说外头有人叫我,说家里出事了叫我赶紧回来,我以为是母亲怎么了,就赶紧下楼了。可谁知一出来没多久,到了一个巷子口,那人就拿麻袋套住了我的头,把我拖了进去,我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啊就被打了……” 看来是有备而来!许仲壬一听,急忙又问:“那声音呢?他说话的声音,你有印象吗?” 许仲华依旧哭着摇头:“没有!那个人打我的时候,根本就没说话!大哥,大哥啊……我不想当废人,大哥你救救我吧!” 许仲壬心情沉重,没看见行凶之人的样貌,更没听见行凶人的声音,行凶之人心思如此缜密,看来是有心寻仇,可是他回头看看许仲华,眉头越发皱的紧,这么些年他虽然没少惹事,可都是小事,若说得罪人肯定是有的,可是能叫人这般打他的,还真是想不出来…… 眼见着天亮了,许仲壬叫丫鬟好生伺候着,他回到了书房,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去报官,他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这件事传出去名声不好,可是若是就这样连查也不敢查,那行凶之人还以为他许仲壬怕事! 不如干脆豁出去了,反正仲华的名声也早就臭了,就算此事到最后都查不出凶手,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一定要报官,给那幕后之人一个下马威! 他想通了以后,直接就出门了,报官后忙活了一整天,天快黑了才疲惫不已的回来。 江婉婉正和迎迎在梅园吃晚饭,白日里她和迎迎已经去看过许仲华了,也一直在等许仲壬回来的消息,如今知道他回来了,她也就放下了筷子了,看着坐在对面的迎迎小声说:“你去准备吧,我去找许仲壬。” 迎迎闻言点了点头,放下了汤碗,拿帕子擦了擦嘴后,带着莲儿离开了。 江婉婉到了前院,找到了许仲壬,他正在青心的服侍下用晚饭,见到她过来了,青心立即行礼离开了。 江婉婉直接坐下,看着很是疲惫的许仲壬心中冷笑,面上却隐隐担忧:“如何?官府可能捉到凶徒?” 许仲壬放下筷子,无奈的摇摇头,叹气道:“那行凶者没露面,也没说话,纵然是今日官府将仲华出事的附近都查问了一番,也没人说看见凶徒的行迹。” 江婉婉暗暗挑眉,同样无奈的叹口气:“估计是事发时,天色太晚了,附近的住户都睡了的缘故,所以那凶徒才能得逞的那般轻易。” “也不知仲华都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如今官府那边也是说此事难办,即找不到那谎报诓骗仲华回来的人,更是没发现丝毫的线索,怕是根本寻不到那凶徒,仲华这一回,怕是真要白白受罪了!” 江婉婉心中冷嘲,你也不见得多喜欢这个弟弟,此刻倒是说的冠冕堂皇的,沉默了片刻,她又问:“二弟此事,终究是瞒不住母亲的,所以夫君打算怎么办?” 许仲壬用力压着眉头,叹道:“还能怎么办,瞒一日是一日吧,母亲如今的身子着实不好,若是让她知道仲华成了这样,怕是要雪上加霜……” 就是要她雪上加霜啊……江婉婉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既然夫君这么打算,那我回头会叫母亲身边的人别乱说话的,时辰不早了,夫君用过晚饭后就歇吧。” 许仲壬点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说了声:“辛苦夫人了。” 江婉婉踏出门口,回头冲他幽幽一笑:“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为了给我的孩子报仇,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静园,迎迎一来就声软语甜的劝着陈姑姑赶紧去歇歇,将陈姑姑支走了以后,她坐在床边,假装给许杨氏掖被子,故意动醒了许杨氏。 许杨氏见是她,枯槁的笑了笑,咳着说:“大冷天的咳咳……你还过来,别冻着我孙子……” 迎迎笑颜如画,端起茶碗给她喂水,一边说:“夫人放心,来时候妾穿着厚披风呢,冻不着孩子的……”她说着,趁放下碗的功夫,冲一边的莲儿使了个眼色,莲儿机灵的悄悄出去了。 迎迎也假装去添炭火,将窗子小小的开了一条缝,再坐会床边的时候,就听见了窗外不大不小的议论声:“天啊,咱家二公子真是惨,竟然被人活生生的打断了一双腿,听说骨头都碎完了,此生再无站起来的可能了!” “可不是,听说二公子被人送去医馆时,双腿上全是血,人都晕过去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没命了呢!” “最可怜的是,二公子还没成家,他如今这般残废了,今后还有哪家的姑娘肯嫁给他啊?” 迎迎听着那窗口透进来的说话声,目光缓缓转过落在许杨氏的脸上,只见她苍老衰败的面容上,那双浑浊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唇更是颤抖不止,咳着说:“刚才……仲华怎么了……” 迎迎见她听见了,这才立即安抚她说:“夫人没什么,是您听错了……”她说完这个不等许杨氏有所反应,就立即冲到窗口大喊道:“哪里来的小贱蹄子,居然敢跑到夫人院子里嚼舌根,不想活了是不是!” 她一番痛骂过后,将窗子合上,回头来看着费劲力气想要折起身子,却又摔回去的许杨氏说:“哎呀夫人,您赶紧好好躺着,仔细一会儿又咳了……” 许杨氏却趁机紧紧攥住她的手,双眼死死瞪着,沙哑着嗓子问:“少骗我!快说咳咳……仲华腿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该收人头了 第32章 我给你机会了 迎迎趁机挣扎着, 假装害怕的哭了起来:“夫人,您放开妾身吧,妾身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莲儿早就准备好了, 在听见迎迎哭声的那一刻, 就跑去找陈姑姑了,陈姑姑惊慌失措的赶过来, 就见迎迎坐在床边的地上哭,床上的许杨氏更是瞪大了一双眼珠子, 咳的停不下来! “夫人, 夫人……”陈姑姑心急许杨氏,看着迎迎坐在地上也不敢怠慢, 先叫人将迎迎扶起来后,这才急忙安慰许杨氏:“夫人别生气……” 许杨氏却又死死的掐着她的手, 指甲掐的陈姑姑都痛的直吸气,“阿如……仲华他……” 陈姑姑看着她, 知道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眼泪顿时掉下来, 哭道:“夫人,老奴若是跟您说了, 您可千万不要着急!” 许杨氏闭上眼大口的喘气, 一边咳:“我不着急,你说, 你说……” 陈姑姑擦擦眼泪,不忍心的说:“二公子,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昨夜里叫人寻了仇,一双腿……被打断了!” 许杨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缓缓松开了手,苍黄的面容上那双眼死死瞪着,差点直接翻了白眼气晕过去,直到陈姑姑使劲掐她的人中后,她才猛然一声沙哑的嘶吼出声:“仲华!我的儿子啊!” 她哭喊着,猛烈的咳嗽着,咳了好几口血,陈姑姑一边哭着给她顺气,一边大声的喊着:“快去拿药来!” 大夫已经对于许杨氏的病情,没什么把握了,只是开了一种顺气的药丸,能在她咳血时平复她的气息,不至于被血呛到,陈姑姑拿过药丸捏碎了塞进许杨氏满是血的嘴里,又赶忙灌了些水,一直给她抚着胸口顺气,直到许杨氏哭出声来,她这才放了心,冲丫鬟摆摆手:“去,叫大公子快过来。” 许仲壬本来都脱衣准备睡下了,今日在寒风中跑了一天,累了一天,他只觉得双腿都发寒,正准备要青心给他好好揉揉腿的,可是听说母亲得知了仲华的事情又吐了血,他只能折身起来。 青心细心的给他披上披风,看着他心烦不已的样子,关切的问:“公子,要我陪你过去吗?” 许仲壬想也不想的摇摇头:“不用了,母亲那边又不好了,一会儿江婉婉得了消息肯定也会过去的,你见了她也不自在,还是留在这里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青心乖巧的点点头,送他出了门,回来后无奈的叹口气,其实夫人去了也好,总这样要死不活的,公子都整日累的连个歇的空儿都没有了…… 许仲壬脚步匆忙的到了静园,进屋就见许杨氏闭着眼,小声的伤心哭着,枕头上还有不少新鲜的血迹,他眉头顿时就蹙起了,看着一边眼睛红红的陈姑姑道:“姑姑,你先带着人出去吧,我来安慰母亲。” 陈姑姑点点头,擦擦眼泪带着人去了小茶房,没留一个人在那门口。 许仲壬慢慢的坐在了床边,看着伤心至极的母亲,无声叹息道:“母亲,别伤心了,伤心也没用,大夫说了,仲华的腿,是彻底废了。” 许杨氏哭的气息不稳,不停咳嗽,听见大儿子这么说,转过头来看着他问:“你为何……不看紧他咳咳……” 许仲壬失望的闭上眼,他就知道,母亲会这样,怨他没有看管好弟弟。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如今病入膏肓的母亲,想着已经成为废人的弟弟,硬是忍住了心中的不甘:“母亲放心,仲华的事情,我已经报官了,官府会去查找凶手,想必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有结果的。” 许杨氏气的咳着,握着拳敲打床铺,道:“就算是官府找到了凶手又如何?咳咳……仲华的腿能好过来吗?” 许仲壬听到这句话,突然很想笑,他也的确是笑了,笑的极尽嘲讽,看着许杨氏问:“所以,母亲的意思,还是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没有看顾好他?” 许杨氏看着他的目光,浑浊的眼神闪了闪,依旧道:“难道不是吗?你父亲不在了,你们兄弟本就该相互扶持的咳咳……可是你却,不肯用心帮他谋前途,只顾你自己,若不然你早早的给他谋个职,他也不至于有今日大祸!” 许仲壬只觉得可笑,真的很可笑啊……他笑着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看着都病成这样的母亲,依旧为了那个混账殚精竭虑,他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从路边捡来的野种?所以母亲才如此,不将他这个儿子,看在眼里! “你笑什么!”许杨氏气的又咳了血,这个儿子,太不听话了,太不听话了! 许仲壬擦擦眼角可笑的湿意,低叹一声,看着许杨氏轻声说:“母亲,有句话想必你也知道,惯子如杀子!” 许杨氏怒瞪着眼睛,咳嗽不停。 “仲华他能有今日这一步,母亲你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就只能怪你,懂吗?” “要怪你,从他小的时候开始就一味的宠溺他,纵容他,容忍他!要怪你明明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闯祸,却从不真正的斥责他,惩罚他,而是只管护着他!所以他如今,天不怕地不怕呀,到处闯祸啊,他有这个胆子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母亲你,有你护着他啊!” “至于他的前途,呵呵……母亲,其实更不应该怪我的,你应该怪的,更是你自己。” 许仲壬说着,目光中带着怒恨,死死的瞪着许杨氏那愤怒的眼神,“若不是因为母亲你,狠心绝情的在父亲病重时,亲手毒害了父亲,仲华他何至于此啊!” “孽障!咳咳……”许杨氏猛然重咳,肺部疼痛不已,伸出手就要去拽许仲壬的衣袖,他却躲开了。 许仲壬看着许杨氏那个被人揭开了最深秘密的愤怒模样,又哭又笑的,像是疯了一样低声说:“母亲啊母亲,所以你能怪我吗?你有资格怪我吗?若论这个家,谁最狠心,谁最恶毒,非您莫属啊!” “所以我厌恶许仲华又如何?我不管他又如何?他腿废了又如何?我这一切,都是跟您学的呀!” “混账……咳咳……”许杨氏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怎么也没有力气起来,大口喘着粗气,骂着:“逆子!” 许仲壬冷冷的看着她,此刻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般:“所以母亲,别再说什么都怪我的话了,这一切根本怪不到我头上来。” “想起前一阵,母亲夜夜不能安眠时,我尚且侍奉于您床前,可那是您最爱的小儿子呢,他还在花楼寻欢作乐,可纵然如此母亲对他也不曾有丝毫不满。母亲偏心,只想着他就算了,做儿子的不能抱怨,就只能自私的,多想着自个儿一点了!” “父亲在天有灵,想要让母亲去与他做伴,儿子也无能为力。但是母亲放心,看在仲华成了废人的份上,以后我会对他好一点的!” “咳咳……”许杨氏气的咳血,双手攥着被子,看着许仲壬站起身要离开,咳着说:“家产……要一人一半……” 许仲壬闻言,缓缓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头来,讽刺一笑:“母亲,您病了,就好好养病吧,这些事儿子自会安排的,就不用您,太过操心了!” “你……发誓……”许杨氏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气的一口血喷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许仲壬从屋里出来,就感觉那寒风席卷而来,直直的吹到他心里,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依旧在颤抖。 江婉婉听见了开门的动静,从小茶房里出来,迎面走向他,问:“母亲如何了?” 他摇了摇头,一言不发,迈开步子离开了。 陈姑姑见此,眼泪掉了下来,急忙进了屋,江婉婉也跟了进去,当看见许杨氏床头大片血昏过去的样子时,她眼神幽幽的笑了笑。 冬夜,京城是有宵禁的,陈姑姑眼见着许杨氏昏过去了,也没办法去请大夫,只能一边默然擦泪,一边在床头守着。 江婉婉一直也在,等熬到了半夜,她看着陈姑姑快要撑不住了,叫姜姜去小厨房熬粥去了,许久后,她站起身,走到陈姑姑的身边,轻轻晃着她的肩膀道:“姑姑,你今日累了,先回去歇息吧,我在这里守着母亲。” 陈姑姑不放心,任凭江婉婉劝了她好几次,她都不愿意离去。 江婉婉见她死活不肯走,冷冷一笑,不走就不走吧……她看了看一边困的直点头的两个丫头,等着姜姜来了后,使了个眼色。 姜姜点点头,将那两碗粥递给陈姑姑,“姑姑,熬了半夜,喝点粥吧。” 陈姑姑喝不下,摇了摇头,姜姜看了看江婉婉,见她点点头后,又端着粥走向了旁边的两个丫头,笑着小声说:“两位姐姐,熬夜辛苦,喝点粥暖暖肚子吧?” 两个丫鬟看了看江婉婉,只见江婉婉冲她们笑着点头,她们也就没有推辞,端着粥到了小厅去了。姜姜见此松了口气,转身看着江婉婉。 江婉婉冲她幽幽一笑,指了指屋顶,姜姜这才出去。 过了许久,陈姑姑困倦不已之际,看见江婉婉身边的家仆居然进了屋里,还关了门,不禁疑惑的指着言默,问道:“少夫人,这是……” 大半夜的,外男居然进了女眷内室,这成何体统? 江婉婉却冲她甜甜一笑:“姑姑别怕,阿言来是有事要做。” 她说着,侧过脸轻轻的冲言默勾了勾手指,言默就走了进来,在陈姑姑万分疑惑的目光中,一个闪身到了她面前,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陈姑姑忽然感觉到了恐慌,拼命的开始挣扎,江婉婉却依旧优雅的坐在那里,目光含笑的看着她,轻声道:“我刚才给你离开的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走的,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活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吗啊阿啊? 第33章 死不瞑目 只在那片刻之间, 陈姑姑心跳加速,瞪大了眼看着江婉婉像是见鬼了一样,她更是试图张嘴咬伤言默, 言默拽着她的身子将她拖到了床尾, 江婉婉看着她不停踢腾的脚,冷冷道:“阿言, 把她绑起来,别让她留下外伤!” “知道。”言默将人拖到床尾后, 找东西塞住了她的嘴后, 用布绳将她手脚捆住,不至于留下勒痕。 言默将人捆好后, 江婉婉看了眼无比惊惧慌乱的陈姑姑,起身从凳子上挪到了床边, 问:“外面如何了?” “下人房里已经点上了迷香,全都睡死了, 姜姜在门口守着,那两个丫头喝了粥也晕了, 两个时辰之内,这些人醒不过来。那废物人在前院, 早就熄灯歇下了, 未免出意外,我叫冬菊在拱门处守着, 一旦有异立即来报。” “事情办的真好。”江婉婉说着,抬头看着言默,深深一笑:“把她叫醒吧。” 言默点点头,弯腰按着许杨氏肩头一个地方,不过片刻, 许杨氏就在剧痛中醒来。 她一醒来,就看见了言默和江婉婉,迷糊了片刻后疑惑道:“这是……” 江婉婉冲她甜甜一笑:“今晚,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蜷缩在床尾的陈姑姑听到这个,恐惧的呜咽了起来,言默一皱眉,一柄冰凉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声音低沉:“再出声,小心人头落地!” 陈姑姑颤抖着,大冬夜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寒风朔朔的冬夜,静园里四处安静的可怕,门廊下的灯笼,被寒风吹灭只剩下一盏摇晃着。 屋中,摆在床头桌上的茶水,早就凉透。 江婉婉在说完那句话,就伸手狠狠捏住了许杨氏的下巴,将准备好的布巾塞进了她的嘴里,看着她不明所以,又含着恐惧的眼神,她笑的肩头颤动,问:“你是不是怕死了?” 许杨氏不明白,一向端庄温柔的儿媳,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变得这样可怕,还说要送她上路……难道她是要杀了自己吗? 言默眼神沉静的看着江婉婉的背影,内心平静无波。 到了这一刻,江婉婉的心情激动的翻涌着,她看着许杨氏那无知的眼神,冷笑说:“我知道你是怕死了,但是怕也没用啊,今夜你是必死无疑的。” “本来是打算等你自己慢慢病死的,可是……我等不及了,毕竟古语道祸害遗千年。谁知道似你这种祸害,能苟延残喘到何时,所以我想通了,我要亲自送你早日上路。” “你这么看着我,是想知道我为何非要你死是吗?”江婉婉说着,弯腰凑近了许杨氏,对准了她那双慌张恐怖的眼,笑的极其明媚:“因为你该死啊!” 许杨氏使劲的摇头,呜呜的叫着,仿佛在说,误会她了,饶过她吧…… 江婉婉摇了摇头,轻叹口气:“当初你杀了许老爷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高兴?难过?后悔?” 许杨氏哭着摇头,根本不明白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江婉婉目光漠然的看着她,想着,不管她害死许老爷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当初她叫人害死云儿的时候,她一定是开心的! 想着,她又幽幽笑起来,缓缓道:“你知道吗?原本我是可以退掉这门亲事的,可是我却选择嫁了进来。而我嫁进来的目的,就是把你们全家,都杀了!” “唔唔!”许杨氏听到这里,猛烈的伸手想要撕扯江婉婉,江婉婉只身子动了动,就躲过去了。 她冷冷笑着:“昨日,你可怜的小儿子,被人打断了双腿在街头,至今也未能找到凶手,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像刀割一样对不对?” 许杨氏顿时停下了挣扎,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想着:难道是她? 江婉婉看着她那猜测的眼神,抿唇一笑:“对,你猜的没错,是我!是我叫人打断了许仲华的双腿,害他成为废人的。你想问我为什么?呵呵……你不是最疼他吗,那我就毁了他,好让你也尝尝,被人剜心的滋味!” “哦对了还有,还记得那些你看见的鬼魂吧,也是假的,是我叫人故意吓你的,没想到吧?” “唔唔!唔唔唔!”许杨氏挣扎着,咳嗽着,脸被憋得都泛红了,用力的呼吸着。 江婉婉看着她这个模样,忽然就没了再说什么都兴致,眼光漠然的看着她濒死挣扎片刻后,挑眉一笑:“你孩子的命是命,别人孩子的命也是命啊……你做过的孽那么多,可老天却不来收你,那就只能,我来收你了!” 她说完,走到水盆前,拿起帕子浸湿,用力的拧过后,转身一步步的走到床前,看着许杨氏那惊恐的目光,什么也不再说,直接捂住了许杨氏的口鼻! 这一刻,许杨氏像极了濒死的鱼,脱离了赖以生存的水,在案板上拼命挣扎,试图寻求生机。 江婉婉看着她,逐渐的泪眼模糊,她的云儿还那么小,在水里……被生生的溺毙,她该多害怕,多痛苦! 所以,你也尝尝吧,被生生憋死的滋味,好不好受! 她泪流满面,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用尽了全气,即便她宛若干柴的手死死掐着她的手臂,她也毫不放松! “去死吧你这该死的毒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有今天,都是你活该的下场!”江婉婉愤怒的低吼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痛苦的哭着,那个样子像疯了一样…… 言默看着她,心跳不停加速,想上去帮她,却最终忍着没动。 许杨氏挣扎着,撕扯着,江婉婉看着她,饱含恨意的眼神里,快意随着眼泪流出。 她快死了!马上就要死了! 报仇的兴奋,令江婉婉简直失去了理智,她看着许杨氏逐渐翻白眼的样子,还不忘在她耳边说:“差点忘了在你死之前告诉你,等你死后到了阴间,不用怕孤单,因为我很快,就会送你儿子下去陪你的!” 许杨氏听到这句话后,用最后的力气,将眼珠子死死的瞪着,仿佛在骂江婉婉:你这个毒妇! 时间慢慢的,不知过了多久,许杨氏的双腿已然平静了,唯独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大大的瞪着,透着满满的绝望和恐惧。 江婉婉泪流满面,大口喘着气,渐渐的身子没力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言默起身走到了床边,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模样,头一次,逾矩的伸出手去给她擦泪,他声音缓缓的,暖暖的,带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小姐,别怕。” 江婉婉缓缓抬头看着他,眼神空洞,茫然,片刻后猛然伸出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又哭了起来:“我不是怕……我是高兴,高兴你知道吗,她死了我心里高兴啊……” 言默给她擦泪的手,僵硬在了她肩头,片刻后无声叹口气,转过身去将许杨氏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了,这才嘀咕一句:“看来,我是真的不太了解小姐你……” 江婉婉一听就笑了,又哭又笑的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看着许杨氏的尸体静静的摆着,擦掉了眼泪,上前去将抓乱的床单整理了一下,直到看不出什么破绽时,才拿下她脸上的布巾。 直起身子,她闭上眼深深吸口气,转过身子将帕子扔进水盆里后,直接坐在了窗边,一手支着头,有些疲惫的沉默了许久,才再次抬眸看着言默:“把她拖过来!” 言默点点头,将蜷缩在床尾的陈姑姑拖了过来,她顿时害怕的努力将身子往后退,言默也不管她,直到她退到了床边。 屋子里安静的没人说话,她到了床边,扭过头就去看许杨氏,却见许杨氏平静的躺在床上,跟睡着了一样,根本看不出半分,是被人杀死的!她害怕的一声呜咽叫了起来,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回头看着江婉婉。 江婉婉揉了揉鬓角,轻轻的笑着:“陈姑姑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吧?” 陈姑姑使劲的摇头,此刻已经没空去想少夫人为何要害夫人的性命了!因为她知道,她自己危险了! 江婉婉目光悠悠的看着床上的尸体,讽刺的说:“你可是她身边最忠心,最得力的帮手啊,所以她做过的事,你都是知道的,是吗?” 陈姑姑死死的摇头,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此刻抵赖,又有什么用呢?”江婉婉说着,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手指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凉凉道:“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是你自己非不肯走,既然如此,那你干脆也就别走了,留在这里陪着她一起下去,黄泉路上,你们也好做个伴。” 一开始江婉婉的计划里,没有陈姑姑,她在意的一直就只有许家人,可是现在想想,她可是许杨氏身边最得力的一条狗啊,许杨氏做什么事儿都是需要她的帮手的,所以她云儿死的时候,极有可能就是这个老东西下的手。因为那天,许杨氏带着她去上香时,陈姑姑可是没有跟上的! 祖母杀孙女这种事,她许杨氏能交给别人去做吗?不能! 所以……这个老贱人,同样脱不了干系,同样死有余辜!杀了她,也不算枉杀! 陈姑姑顿时哭了起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始给江婉婉磕头。 言默见此生怕她头上留下外伤,直接拎着她的后衣领,不许她磕头。 江婉婉冷冷看着她,问:“你不想死?” 陈姑姑使劲的点头,谁会想死呢! “哎,可惜啊,太晚了,谁叫你不早点离开呢?”江婉婉故作惋惜的站起身,走到了她面前,弯腰看着她叹道:“如今你知道是我杀了她,我若是再放你走,回头你要是说出去了,我可该怎么办啊?” 陈姑姑拼命摇头,江婉婉笑笑,将她嘴里的布巾取了下来,陈姑姑眼珠子转了转,最终不敢喊出来。 江婉婉见她还挺识相的,转身坐回去了。 陈姑姑心跳如鼓,看着她小声说:“少夫人饶命,老奴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告诉你了吗?说这话已经晚了。”江婉婉身子往后靠了靠,看着她慌乱中依旧思考办法的那个眼神,幽幽一笑:“不过我可以给你个选择的机会,想怎么死你自己说,我可以成全你的!” “来……唔唔!!!”她刚拼命的喊出一个字,身后言默就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更是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威胁着她:“再喊一个字试试,我的匕首可不是摆设!” 陈姑姑害怕的瑟瑟发抖,江婉婉却不着急,看着她不甘赴死的样子,叹口气:“陈姑姑,都说了,晚了,你又何苦挣扎呢?” 她说完,站起身走到陈姑姑面前,又缓缓的蹲下来,眉头微微蹙着说:“我记得陈姑姑家里,是有个小儿子,今年二十多了,还有两个双胞胎的孙子是不是?” 第34章 丧母之痛 “唔唔唔!”陈姑姑一听这个, 眼泪顿时狂流不止,撕心裂肺的呜咽起来。 江婉婉却笑笑继续说着:“哎呀,如今这大冬天的, 多冷啊, 家家户户估计都得点炭取暖,我就在想啊, 万一哪一天,谁家一不小心, 夜里睡的太死了, 房子给着火了,那可该怎么办啊?” “就算是, 这个冬天没人家里会着火,可是人这一生, 哪能平平顺顺一辈子呢,特别是小孩子, 指不定哪天出去玩一趟,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她说着, 目光死死的盯着陈姑姑那含泪的双眼:“你是聪明人,一定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吗?” 陈姑姑呜咽着点头, 这下是真怕了! 江婉婉见此,看了言默一眼, 言默松开了手,陈姑姑便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求着江婉婉:“老奴求少夫人了,放过老奴的家里人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江婉婉蹙着眉头, 目光落在摇晃的烛光上,冷声落地:“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是不会泄漏秘密的,所以,我给你两条路选,要么你自己死,要么,你全家死!” 陈姑姑哭倒在地上,哀求:“只要少夫人肯放过老奴的家人,老奴愿意……随夫人去……” 江婉婉侧过眼去,拿起茶杯掀开香炉盖子,浇灭了香灰:“你放心,只要你随她去了,我决不食言!” 说完,她走到了外厅,看了看两个丫头依旧死死睡着后,去找来了纸笔,进屋放在了陈姑姑手边,淡淡道:“写封遗书吧,告诉你儿子,你是自愿给夫人陪葬的。” 陈姑姑颤抖着双手,缓缓的提起笔,感觉着匕首一直在自己脖子上,她落笔下去时,字都写不好,硬是撑着咬着牙,许久才写完,江婉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后,放在了桌上,看着陈姑姑问:“行了,该你办的你都办完了,接下来,你自己了结吧!” 陈姑姑哭着,双腿发软的从地上站起来,回头看了看已经成为尸体的许杨氏,哭的越发伤心了,慢慢的走到了柜子前,找出了一匹布。 言默一直拿着匕首跟着她,当等到陈姑姑绑好了布绳后,他回头看了看江婉婉,只见江婉婉目光空空的一直看着床那边。 陈姑姑颤抖着身子,哭着,慢慢的上了凳子,抓着那布绳,颤抖着双手…… 见她不敢,江婉婉讽刺一笑,“何必拖延时间呢,不过平添恐惧罢了。你好好的去吧,跟你的主子一起下地狱吧,那些你们害过的冤魂,都在底下等着你们呢!” 陈姑姑听得这话,咬了咬牙,踢翻了凳子…… 许久后,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江婉婉冷眼看着房梁上面容可怖的吊死鬼,轻轻的舒出一口气,结束了…… 她漠然转过头,看了看屋子里,确定看不出丝毫破绽后,这才淡淡开口:“我们走吧。” 关上卧房门,经过两个熟睡的小丫头身边,走出去以后,寒风吹来,江婉婉的神智才清醒一些,身后跟着言默和姜姜,三人沉默不语的在夜色中逐步前行,走到了莲池边时,江婉婉的步子缓缓停了下来。 姜姜和言默的脚步也跟着她停了下来,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却没人开口。 江婉婉伸出手,放在莲池那低矮的石栏上,石栏冰冷彻骨,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触着那石栏慢慢的弯腰坐在了地上。 她目光空洞洞像是眼神里有个深渊,看不见底,她就那样看着满是枯萎莲叶的莲池,眼泪无声的又落了下来。 云儿,云儿……娘给你报仇了,你能瞑目了……下辈子,你一定要投个好人家,有一双好父母,他们会疼你,爱你,宠你,护你……一定要一辈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姜姜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的蹲下来,轻轻晃晃她的手臂:“小姐……你怎么了?” 言默也想知道,想到刚才她在屋里时的一切模样,只觉得她根本不该是那个样子的,那么疯狂,阴暗,狠辣……她该是全家人手心的明珠,一辈子都被人捧着,连滴泪都不舍得她掉才是…… 江婉婉闭着眼靠在石栏上,任由眼泪流淌满面,沉默许久后,忽然一笑说:“你们知道吗,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一个特别真实的梦,梦里……我有一个女儿,她特别乖巧,可爱,最喜欢让我抱着她,给她读诗,可是后来……她被人害死了,就死在这个莲池里……” 言默和姜姜心头巨震,瞬间交错了目光,姜姜渐渐红了眼圈,轻轻咬着唇,问:“可是小姐……那只是一个梦啊……” “可我觉得那不是梦……那都是真的……”江婉婉说着,抓着姜姜的手,泪眼模糊的看着她癫狂的笑:“所以我要嫁进来,我要杀了他们!我要让他们,全都去死!” …… 梅园,姜姜和冬菊等江婉婉睡着后,放下了帐子悄悄的出来了,门外言默还没离开。 听见关门声,言默回头看着她们:“小姐睡着了?” 冬菊点点头,看了看姜姜和言默,皱眉小声问:“静园那边……” 言默摇摇头:“放心,不会有破绽的。” 冬菊闻言长长的舒了口气,沉默了片刻后,小声说:“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何会被一个梦境影响至深,但事情已然这般,我们三个一定要做到镇定,万不可漏出任何马脚,以免给小姐惹祸。” 姜姜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从今以后,我们就只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只需谨记我们是小姐的奴婢,一辈子与小姐同声同气就行,别的……埋死在心底就好。” 言默看向窗口,无声叹息:“看情况,小姐她那些话好像是真的,她应该是不会收手的……” 姜姜有些紧张的拉着冬菊的手,几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却都没有再说什么。 天未亮,静园那边就吵闹开了,趴在正厅桌子上睡着的两个丫头醒来后,发觉竟然睡了半夜,生怕被责骂立即就去进屋,谁知一推开卧房门,就瞧见吊在房梁上的陈姑姑,直接就尖叫开了。 下人房里的奴婢们,迷香早就没了药力,这么一惊动,呼啦啦的都醒了过来,不过片刻就都穿上衣裳跑了出去,一知夫人和陈姑姑皆死,立即乱作一团,去各院报信。 许仲壬和青心是最先到的,他一进卧房看见吊着的陈姑姑,腿就软了,跌跌撞撞的跑到床前,看着安静躺着的许杨氏,颤抖着手去探呼吸……可是触到许杨氏的呼吸全无,肌肤冰凉,他的手瞬间就缩了回去,眼眶也缓缓的红了。 “母亲……”他轻声哽咽着,这一刻心中不禁后悔,昨夜为何非要和母亲争吵,若是他没有和母亲争吵,没有将她气吐血,母亲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快离开……可是一想到母亲对于许仲华的宠溺,他的拳头就紧握了,眼泪也流不出了。 他终究是不甘心,作为长子,他在母亲的心中,居然没有丝毫的分量。 青心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房梁上的尸体,见着许仲壬落泪了,也哭着跪了下来,屋子里的奴婢更是,呼啦啦的全都跪下哭开了,一时间,静园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有丫鬟来说这件事的时候,江婉婉还在睡,冬菊的心里忐忑了一下,深吸口气说知道了,就进屋去喊江婉婉。 江婉婉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脑袋很重,身子不舒服,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烧,但听说许仲壬已经过去了,就还是扛着穿好衣裳,带着冬菊去了静园。 一进去,就听见许仲壬正在那里发火,怒斥着那两个守夜的丫鬟:“要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母亲什么时辰去的你们不知道,陈姑姑都成了这样你们也一问三不知,似你们这般懈怠偷懒的丫头,就该拖出去打死!” 江婉婉见此,直接走了进去,装作一脸悲伤的进里屋看了看许杨氏,跪在床前哭了一会儿后,这才出来,许仲壬还愤怒的在那里摔东西,两个丫鬟已经哭的直不起身子了。 她脸色疲惫的走到了许仲壬身边,擦了擦眼角,小声的说:“夫君,事已至此你骂她们也没什么用了,还是先想想,母亲的后事,还有陈姑姑那边……” 许仲壬早就看见了那一封陈姑姑的遗书,虽然他心里也有点奇怪,陈姑姑为什么会愿意给母亲陪葬,可是也不禁想着,人都死了又何必多生事端…… 他愤怒无奈的叹口气,坐了下来,一手捂着额头沉默了许久,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叫人将陈姑姑的遗体挪下来吧,不然等他家人来了看到,也不大好。” 江婉婉点点头,就回头叫人去办这件事了,但头晕晕的也站不住,就坐在了一边。 许仲壬瞧着她脸色不大对劲,皱眉问:“你怎么了,脸色看着很差?” 江婉婉也不看他,抬手揉着额头难受的说:“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又或是吹风了,有点发烧……不过夫君不用担心,关于母亲的后事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准备妥当,又有管家帮着,我一定会把母亲的后事办好的。” 许仲壬点了点头,垂头丧气的站起身说:“你病了,体力不行,我叫青心来帮你,你有什么事叫她去办也可,你来之前我已经叫人去通知大姐了,仲华那边他反正是起不来了,就这样吧……” 他说完,就出门去了,管家已经开始在外面布置灵堂了,作为这个家唯一顶用的男人,他即便心里悲伤,此刻也不得不去办那些杂事。 更何况,江婉婉从他的神情里,还真看不出有多少丧母之痛。毕竟,连他自己都怀疑着,许杨氏昨夜突然毙命,是不是被他给气死的! 江婉婉头疼的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晕,打起精神站起来后,走进了内室,青心正在床边跪着,眼睛哭的通红,她眯了眯眼忍住心中嘲讽,道:“方才夫君说了,许你帮着我打理母亲后事,你就别在这里跪着了,出去盯着丫头们,叫她们做事利落点,稳妥点,丧幡迅速挂好,丧服麻绳尽早穿上,院子里的红灯笼都赶紧撤下去换了。” 青心闻言便点了点头,称了声是,便急忙出去了,这可是公子给的脸面叫她帮忙的,她一定要把事情办好,绝不给这个贱人抓住一丝把柄的机会! 江婉婉则慢慢的走到了床前坐下,看着死去的许杨氏,拿帕子遮住唇讽刺一笑,幽幽道:“来人,去把母亲的寿衣取来,等大姐回来,我好同她一起,为母亲更衣!送行!” 作者有话要说:  双杀 别说女主这样是不是太狠,毕竟只有圣母才会以德报怨 手动笑脸 第35章 陪葬之事 许荣音回来的很快, 人还没有走进静园的门,就能听见她的哭声,江婉婉都还来不及出去迎接, 她和她的夫君就进屋来了, 一见许杨氏的遗体,就哭着跪在了床前。 她的夫君于成文, 长着一双浓眉,平日里不苟言笑的, 对于惯爱给她女儿出主意搅浑他后宅之事的岳母, 并无几丝悲伤之情,此刻跪在床前硬是也挤不出几滴眼泪出来, 只能低着头假意哭了几声。 许荣音哭了一阵子,缓过来一些, 坐在了床边捏着帕子擦泪,边问江婉婉:“弟妹, 母亲到底是为何突然就……明明前日我回来看她时,她还颇有精神的同我说话的……” 江婉婉病着, 脸色本就不好,此刻听得她这话, 故意做出一副为难模样低着头就是不肯吭声, 许荣音看出来了点什么,擦擦泪跟于成文说:“你先去外面看看帮帮阿弟的忙。” 于成文正懒得在这里跪着装哭, 闻言二话不说的就起身离开了。 许荣音更是摆手打发了身边的丫头,这才问:“这会儿没旁人了,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婉婉叹口气,抚着闷疼的额头坐下来说:“是因为二弟突遭不测的事, 母亲知道了,心里着急就叫了夫君过去问话,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就吵了起来,母亲就吐血了……” 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了,只要不傻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许荣音闻言更是红着眼死死咬着唇,此刻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好,气愤了半天只能呜呜的哭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婉婉暗暗看着她这个样子,瞥过了眼,却在片刻后说:“大姐,母亲病故,我知道你心里悲痛难抑,可是前头已经搭起灵堂了,所以母亲的衣着,也该准备换了。再有就是陈姑姑,她留下遗书给母亲陪葬,乃是忠义之事,回头她的家人来了,咱们也得打起精神来好生安抚才是,不能伤了忠仆亲眷的心啊。” 这些许荣音都懂,所以听了这话也就点了点头说:“那趁着陈家没来人之前,咱们先把母亲安置妥当吧。” “好。” 江婉婉病了体力不支,许荣音发了几句牢骚后,便和几位许家前来的婶娘一起,把许杨氏的寿衣给换上了,棺椁也已经安置在了正厅,只等算好时辰,就可以将遗体挪进去了。 忙乱的随便吃过午饭后,江婉婉实在是烧的身子无法坚持了,就回去梅园吃了药睡了一会儿,可没睡多久就醒了,刚折起身子,江淮文就进来了,皱眉看着她这病歪歪的模样无奈道:“瞧你,也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这般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子,病了就多睡会儿,那边没你照看也没乱了套。” 江婉婉看着大哥笑笑:“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以为你要到天黑前才会来呢。” 江淮文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今日正好没什么事,一听许家报丧了,祖父就叫我过来了,好歹搭把手,另一个就是祖父怕你头一回操办这种事,别再错漏了什么叫人诟病,叫我带府里的老嬷嬷过来,时刻提点着你些。” “祖父对我真好,事事都念着我。”江婉婉喝了口茶,头靠在软枕上,有些疲惫道:“还好前一阵子,她病的厉害时,该置办的都置办了,也省得此时我手忙脚乱了。只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正巧就病了,其实我心里也正怕丧事会办不好回头落了什么埋怨,不过现在大哥来了,我就安心多了。” 江淮文摇头失笑:“行了,别说好听话哄我玩了,你再睡一会儿无妨的,我去知会妹夫一声,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江婉婉点点头,看着大哥离开后,招手叫来了冬菊交代:“等陈家来人,立即告诉我。” “是,小姐放心,奴婢会盯着的。” 青心在静园里忙活大半天了,刚刚喝了两口水准备继续忙时,见着许仲壬来了。 她立即迎了上去,看着许仲壬那紧皱的眉头,她小声的问:“公子,前院可安置好了?” 许仲壬点点头:“那边都差不多了,母亲这里呢?”他说着抬头看了看,院子里该挂白的地方够挂上了,大部分的下人也都穿了丧服,有条不紊的做着事,见此他心中颇为宽慰,看着青心说:“江婉婉身子不争气,什么时候病不行,偏就今日病了,一开始我还怕母亲这里没个可靠的办事儿人再乱了套,如今看来,青心你做的很是不错,等回头,我一定好好奖励你。” 青心一听他这个话,高兴的就笑了起来,可是下一瞬就想到府里现在是给夫人办丧事啊,她身为公子的枕边人,怎能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面露笑容呢,回头被人看见可不好,于是硬是忍着开心,苦着脸说:“公子切莫说这种话了,只要能为公子做点事,都已是青心的福气了。” 好话谁不爱听,许仲壬一下子心都融化了,看着青心的眼神不免越发爱怜,若是江婉婉在这里,看见两人这心心相印的一幕,怕是会恶心的吐出来! 不过许仲壬没忘了自己来是做什么的,进屋和许荣音商议了一些事后,就又离开了。 许荣音却看着回廊下的青心,嫌弃的皱了眉:什么卑贱身份,也配得上给母亲办丧,若不是江婉婉不争气用不上她,静园哪里有她显摆的机会? 陈家来人时,都黄昏了,今日没有太阳,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冷,陈家人从郊外赶车过来,一路上冻的够呛,可是来了之后,连口气都不喘,直接就要去看陈姑姑的遗体。 此时江婉婉也早就从梅园出来了,和许仲壬一起亲自带着陈家人去看陈姑姑的遗体,遗体安置在静园的厢房里,上面盖着上好的丝绸被子,若不是陈姑姑面容扭曲,脖子里那条勒痕太过骇人,不明白的还以为这是谁在睡觉。 陈家人一看这个死相,就崩溃了,直接就跪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陈家来的是陈姑姑两个儿子和两个儿媳,还有一个大孙子,一时间五个人跪在床前大哭,声音还是很响亮的,许仲壬看着这一幕无奈叹口气,等到陈家大儿子哭的差不多了,将那一封遗书放在了他面前,哀伤的说:“陈大,这是姑姑临走前给你们留下的遗书,你亲眼看看吧。” 陈大接过遗书,擦了擦眼泪,从头到尾将遗书一字不漏的看了,转过头又将遗书递给了陈二,陈二看过遗书后,又看了看陈大,两人的目光交错后,皆从地上站了起来。 兄弟两个面色凝重,来的路上时他们已经商议过了,作为儿子他们对于自己的母亲再了解不过,明明前两个月母亲回去时,还跟他们两个说,等夫人撑不住去世后,她就不在许家服侍了,就会回家去帮他们看孩子颐养天年的。 可这才多久过去,母亲居然会改变了主意,留下了遗书,去给死去的夫人陪葬? 这简直是叫人不能相信! 这世上,谁不想活着,谁想去做陪葬品?纵然如同他们的母亲,在夫人身边几十年了,感情极其深厚了,可他们也从未听母亲说过什么愿意陪葬的话,从来都是听母亲说,等老了要回家带孙子的。 两个兄弟对于这封明显是母亲笔迹的遗书,是满心的怀疑,最终在许久的静默后,陈大看着许仲壬开口了:“大公子,恕我兄弟二人无理,可否请大公子告知,我娘是作业何时去的,她写下这封遗书时,又有何人可以作证?” 这话一出来,许仲壬的脸色就变了,他们的意思是……怀疑遗书有假,陈姑姑死的蹊跷? 虽然他自己也对陈姑姑陪葬一事很是诧异不解,可是他不是傻子,知道这件事一旦有一丝一毫,被人怀疑揣测陈姑姑死因不明的风声传出去,许家的名声就完了! 站在一旁的江婉婉,对此并不出乎意料,毕竟这世上,谁愿意主动去死呢?陈家有所怀疑也是自然,所以她只动了动眼皮,便打算先静观其变,看许仲壬怎么处理再说。 许仲壬深吸口气,面上十分的苦笑无奈,看着陈家两兄弟说:“陈大陈二,我知道,姑姑去的突然你们兄弟二人心中肯定是悲痛不已,但你们也看见了,姑姑的亲笔信,上面笔迹做不得假。至于昨夜,我未在静园守夜,故而母亲和姑姑她们何时去的,我也着实不清楚。” 陈大一听急了,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公子怎么可能不清楚?” 许仲壬急忙摆摆手说:“陈大莫急,我是真不清楚,本身母亲屋里都是姑姑和两个丫头,又或者是我夫人她们轮流守夜的,可昨夜我夫人风寒发了烧就没守夜,只余下姑姑和两个丫头在母亲身边,可是到了半夜时,两个丫头实在是困了趴着就睡着了,再后来她们醒了一进屋,母亲没了,姑姑她也……” 陈家兄弟两个,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脸色难看道:“这也就是说,夫人和我娘去世的时候,没人知道?” 作为一个在外有孝名的儿子来说,连母亲逝去的时辰,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这真的很丢人且失败的一件事,许仲壬脸色尴尬难堪,但为了让陈家人早点放过这件事,别再揪着,他只能憋屈的点了点头:“是我不好,如果昨夜我亲自在这里守着就好了……” 陈家兄弟两相互看了一眼,走到了角落了小声嘀咕着,听不见说什么。 许仲壬有些头疼的看着他们,轻轻的碰了碰江婉婉的衣袖,小声道:“看样子他们要闹了,这下要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办啊怎么办…… 第36章 水火之中 江婉婉轻轻抬眸, 冷静道:“有遗书在,不用怕。” 她……许仲壬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叫不用怕?这件事若是闹起来, 就算是有遗书又如何?外人的闲言蜚语, 他承受不起啊! 陈家两兄弟商议了一阵子,随后转过身来, 陈大说:“大公子,事已至此, 我们兄弟两人也就直说了, 我们对于母亲留下的这封遗书,很是有疑虑, 所以想请官府来人,查探一番, 毕竟我娘的遗体……也颇为怪异。” 话音一落,许仲壬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气息都浮躁了:“陈大,你说报官……是怀疑姑姑的死……” 乃是人为吗? 陈大也不否认, 只看着他们说:“毕竟我娘说过了,她老年是要回家去颐养天年的, 所以还请公子原谅, 我娘的死,必须得弄清楚才是。毕竟话本上不是有说吗, 有些大户人家为了到阴间也能有顺手的奴仆使,强要人陪葬这种事也是有的。” 这话……杀人不见血! 已经明着在指摘,许家强迫下人陪葬了! 许仲壬一股气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差点没把他噎死过去,他面色发青, 拧眉看着陈大,缓了缓说:“陈大,都有姑姑的亲笔遗书在了,你们也是亲眼看过的,怎么就不能相信呢?更何况,姑姑可是我母亲身边最亲信的人啊,她陪在我母亲身边几十年了,且不说她们之间的感情如何深厚,就连我都是姑姑一手抱大的,姑姑平日里也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所以就凭着我们之间的深厚情谊,你觉得我会在母亲死后,丧尽天良的胁迫姑姑做陪葬之事吗?” “我们又不是只见过几面,这么多年来我许家待人如何,待你们陈家如何,你们心里难道没有一杆秤吗?” 陈大陈二相互看了一眼,默默的别开了脸,虽说许家对他们很好,可是……他们作为儿子,亲眼见着母亲之死有异,又怎能充耳不闻?那等不孝行径,与禽兽又有何异? 可若说是许仲壬逼迫母亲做夫人的陪葬,看着也不像…… 一时间,陈家二兄弟有些为难,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一咬牙,拱手道:“对不住大公子了,我兄弟二人,实在是对母亲之死难以接受,若不请人来探看一番,解了心中疑虑,我们兄弟二人实在是枉为人子。” “所以,还请大公子,莫再阻拦了!” 许仲壬听了陈大坚定着想去报官查验的决心,脸色难看的都快哭出来,大喘一口气说:“陈大,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啊,在你眼里我许仲壬是那种狠心绝情的人吗?如今姑姑遗书都在,你却不认,非要去报官,非要毁了我许家名声,叫整个京城都揣测我许家是否迫人陪葬……陈大,你这般做事,是否太绝了?” 陈大听得许仲壬这重话,眉头紧皱,也知道一旦报官事情就传扬开了,到时候不论是什么结果,遗书是真是假,许家的名声的确都会有损,可是……他回头看看母亲那可怖的遗容,拳头紧紧握着,狠狠咬了咬牙,冲陈二说:“二弟,莫再耽搁了,你去官府请人吧!” 这一句话一落地,许仲壬眼底都气到发红,怒意深深的看着陈大道:“行,陈大,你这般决绝不顾我的好言相劝,非要置我许家与水火之中,这一桩,我记住了!” 陈大扛着压力,正要叫陈二离开时,一直沉默静观其变的江婉婉突然开了口:“陈二哥莫急,且听我一言。” 她一开口,陈二的脚步不自觉的停下了,许仲壬生气的眼神也落在她脸上,似乎是疑惑又期待着,她能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去报官。 江婉婉轻叹口气,上前一步看着陈大和陈二说:“我知道二位,对姑姑之死万分悲痛,也知道二位是难得的孝子,可二位可有想过,请来官府之人后的结果?” 陈大和陈二闻言,目光疑惑的看着她,似乎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少夫人的意思是?” 江婉婉看着他们轻轻摇头,说:“看来你们也不太了解官府如何查案的,我简单点说吧,就如姑姑这般已经去了的,官府一旦接到报案,来查案的人里必定会带仵作。仵作是做什么的,二位想必很清楚,轻则将遗体革衣落发,重则将遗体开膛破肚。要说这是为了查案,验尸也是势在必行,如今我就是想问问二位,是否受得了姑姑遗体如此这般,被人糟践?” 一番话,陈大陈二二家人,已经有些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仲壬也不是傻子,恰逢适时的说:“最主要的是,听说一般官府里的仵作都是屠户出身,开刀剁骨在行,可是据说给遗体复原时,就马马虎虎了。” 江婉婉看着他们,深吸口气,又道:“其实,若真是能查出点什么,姑姑这般遭罪也就罢了,可若是到最后官府来人了,能证明这遗书不假,姑姑遗体无异,到那时,姑姑岂不是白受这一遭?若二位回头带姑姑遗体回乡下葬,别人又会怎么说二位,二位对此是否也有过准备?” 这……陈二一下就心慌了,对啊,这要是叫了仵作来验尸,糟践了母亲的遗体,回头传扬的四处都是,等回了乡,他们不还得被人等吐沫星子淹死! 陈大此刻也拧眉不语,难以做决定了。 许仲壬见江婉婉不过短短几句话,就将事态转圜了过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着江婉婉的侧颜,眼神中不禁多了几丝赞叹,到底是大家出身的小姐,说话办事就是颇有能力。 江婉婉见着他们乱了阵脚,就趁热打铁道:“其实我真的明白二位心中所想,但其实大家有话可以慢慢商量,二位也知道我夫君是做官的,也明白为官之人对名声的看重,说句不好听的,不仅是去了的姑姑,就连二位不也是在许家的庇护下才能在郊县谋了那么多的良田吗?若真是二位一意孤行,回头许家倒了,那对二位来说,是不是也不太好?” 这话捏到了陈家的命门上,陈家两个兄弟如今正是依仗着许家,才能在郊县谋了不少田产,更是还给许家看管着一处田产庄子,若真是许家倒了,对他们的确没大好处。 话是难听,可却是实话,陈大看了看陈二,最终面露难色的看着江婉婉:“可是,我娘她死的的确是蹊跷啊,我们不能看见了装没看见啊……” 江婉婉有些疲惫的笑笑,说:“我明白,所以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即不伤和气,又能叫二位安心。” 陈大深吸口气点点头:“少夫人请说。” 江婉婉垂了垂眸,缓缓道:“城南的义庄想必大家都知道,在义庄里看守尸体的老者,他们都积年累月的和遗体打交道,送去义庄的遗体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他们大多都能瞧出大概来。最主要的是,他们与官府无瓜葛,只要咱们悄悄的将人请来,回头这里发生何事也不至于宣扬的到处皆知,此法,二位觉得可否?” 陈大陈二相互看了看对方,思索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看守义庄的老头,有几分仵作的本事这基本是人人皆知的,最主要的是,不经过官府那边,就不至于把许仲壬得罪的太过,毕竟若真是惹急了许家,回头田产庄子那边,怕是就要换人去守了。 许仲壬见着陈家人点了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难看的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的道貌岸然,看着陈大说:“那陈大,你看是叫谁去义庄请人比较妥当?” 陈大想了想,说:“叫我二弟去吧,不过眼看着天要黑了,公子这边再派个人陪同,他们二人也好做个伴。” 许仲壬想了想,点了点头出去找了个信得过的人,和陈二一起往城南的义庄去了。 江婉婉这边,是淡定的很,丝毫不怕义庄请来的人能看出什么来,别说义庄来人了,就是官府的仵作来了,估计也看不出一个自愿吊死的人,能有什么蹊跷! 商量好了,接下来就是等,江婉婉叫人安排了陈家人的休息之所后,静园那边许杨氏的遗体已经入棺了,夜里是要晚辈守灵的,江婉婉病着没打算守一夜,能躲着回去休息还是要回去的,毕竟那棺材里躺的是许杨氏,给她跪灵,她也配! 冬天,夜色很快上来,一到了夜里寒风就呼呼的吹起来,灵前到处挂着的白幡随着风狂乱的摇摆,案上的香烛都是用灯笼罩着,不然早就被吹灭了。 迎迎本来过来想要也在这里跪着,在许仲壬面前表表孝心,可许仲壬哪里舍得,直接将她送走了,倒是一回头,就将还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许仲华叫人给抬了过来,愣是叫他在这灵前呆了一个时辰才叫他走,看着两个弟弟之间这般水火不容,许荣音更是伤心的低头垂泪。 到了戌时,陈二他们终于回来了,寒冬深夜,他们一行人即便是坐着马车也是冻的够呛,几人一进府管家便立即将人安排在了温暖的厢房里,喝了好几口热酒后,一行人才到了安置陈姑姑的屋子里。 烛光点了七八支,屋子里亮堂的很,江婉婉头晕晕的坐在桌边,一旁许仲壬大气不敢出的看着正在床前查探遗体的老头,老头围着遗体好一阵子,都不说一个字,紧张的许仲壬是直想挠头。 可是他不经意间,发现江婉婉居然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动如山,他忽然发觉,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居然是连个女人的沉稳定力都不如,一时间内心颇为别扭。 又过了没多久,那老头从遗体前直起了身子,陈大陈二便急忙凑上去问:“老先生,如何?” 这一问,许仲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连江婉婉的眸光都向老头看了过去。 第37章 信 这老头摸了摸胡子, 摇了摇头:“从勒痕上和遗容上看,死状正常,应当不是遭人强制。” 陈大心头乱跳:“那就是说, 我娘是自愿的?” 老者点点头:“一般若非自愿上吊的, 脖颈上的勒痕都不至于这般整齐,要知道活人是会动的, 若是不愿赴死的被人吊了起来,拼死挣扎时勒痕范围往往会扩大许多。” “且若是被人强害, 令堂必定挣扎, 挣扎中极易挠伤撕扯到什么东西,可老朽看过令堂的手指, 指甲圆润整齐,毫无断裂, 指甲缝内更是干干净净,故此请恕老朽才疏学浅, 瞧不出令堂遗容有何不妥。” 陈大和陈二互看了一眼,兄弟一时间没话说了, 许仲壬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眼角眉梢甚至都带着了几分喜色。 江婉婉对于此说法, 并无意外, 毕竟人是自愿吊死的,也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所以没有什么可害怕的,倒是一旁站着的姜姜,方才差点紧张的冷汗都出来了。 管家见事情差不多了,亲自将老头请了出去,引进了早就准备好了酒菜的屋里好生招待着。 这边, 许仲壬吐出了一口浊气,看着陈大陈二沉默的样子,叹口气说:“陈大,事已至此,你们还疑心这遗书是假的吗?” 陈大和陈二颇为羞愧,事情闹了一番,竟然是弄巧成拙,便双双拱手道:“对不住大公子了,这一番实在是我兄弟二人,多思多虑了,行事过激之处,还请大公子原谅。” 许仲壬觉得只要不去报官怎么都行,反正只要大家都不要将事情做的那么绝,那一切都好说。 江婉婉头晕晕的难受,见事情解决了,就跟他们客套了两句便回了梅园,一路上,院子里四处挂着不少白灯笼,姜姜跟在她身后,胆小的都不敢乱看。 回到梅园屋里后,冬菊直接端来了退烧药,江婉婉疲惫的喝下后躺在了软榻上,看着一旁姜姜心不在焉的样子,问:“你这丫头,瞧着你脸色不大好看,怎么了?” 姜姜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小姐,方才你都不怕吗?万一那老头看出些旁的可怎么好?” 江婉婉笑笑,“有什么好怕的,传言不过是传言罢了,若是看守义庄的老者真是比官衙的仵作还要厉害,官府怕是早就将人请去当差了。再说了,陈氏是自愿上吊的,就算是官府的人来了,难道还能从尸体的嘴里听到真话吗?” 姜姜还是心有余悸,只不过看着江婉婉的眼神里更是钦佩了:“小姐,奴婢是真佩服你。” “像我这样的有什么好,你少学我,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善良点的好。” 姜姜闻言扁了扁嘴,“小姐才不是坏人……” 江婉婉笑笑,闭着眼片刻后,又缓缓道:“你叫个小丫头去告诉管家,给那义庄的老者多些酬劳,一来是辛苦他这大半夜跑的一趟不容易,二来也好让他拿了银子,少出去说嘴。” “是,奴婢这就去办。” 江婉婉在梅园睡到了后半夜,才去了灵前,许荣音见她来了,很是不乐意的嘀咕道:“你怎么此刻才来?这都后半夜了……母亲在世时你倒是挺本分的,谁料母亲这一去,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她这边嘀咕着,那边昏昏欲睡的许仲壬听见了,看着江婉婉已经跪在了灵前,脸色依旧不好,想着若不是她今日出的主意,阻止了陈家报官,今日少不得被人惊扰了母亲,于是便说:“大姐别说了,你没看见婉婉病的那么严重吗?” 江婉婉听着许仲壬难得的为她开解,眼皮动也不动,动手整理了一下膝盖底下的蒲团。 许荣音见弟弟都发话了,也就不吭声了,靠在了一旁的墙上闭上了眼。 对面的许仲壬说了两句话也不困了,拿起纸钱一点点的扔进火盆里,偶尔抬眼看看对面的江婉婉,只觉得她今日,瞧着格外的温柔端庄…… 水火之中江婉婉对他的眼神极为厌恶,实在忍不了了抬眸对了上去,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许仲壬偷看美人被发现,有些尴尬就含糊道:“我在想你若是还难受,不如就先回去睡,不然明日里更忙起来,怕你身子撑不住。” 江婉婉垂下谋子淡淡道:“没事,能撑得住,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青心帮手吗?” 一提青心,果然堵住了他的嘴,他默默低下头不说话了。 接下来,许杨氏的丧事都办的顺顺利利的,只是下葬那天,她为了不跪在许杨氏的灵前哭,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假装高烧晕厥了,许家的亲眷虽不满却也不敢耽误她的病情,派人将她送回了许家。 那一日,勉强能坐在轮椅上的许仲华,也被抬到了墓地,据说他哭的十分凄惨,也不知是真舍不得他母亲,还是因为那双断腿,太疼的缘故。 丧事毕后,许仲壬要为母守孝一年,三天之内他便带着许仲华和几个下人搬到了祖宅里,至少在外人的眼里,他是决心要做一个孝子的。 午后,江婉婉裹着薄被躺在软榻上,屋子里燃着炭火暖和和的,迎迎在一旁坐着,无聊的绣着花,绣了一会儿,手累了,她放下了绣活看着江婉婉说:“我说,如今那废物要为母守孝一年,这一年他都在住在祖宅那里,还不让咱们去,你那药还怎么给他用?” 江婉婉闻言,懒洋洋的笑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猪肉吃多,脑子也不够灵光了,他是说了不让你去,可你就真的不去吗?” 迎迎一想,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哀叹道:“要不说还是你聪明呢,反正他也只是不能和妻妾同房罢了,若是我说孩子想爹了,带些汤汤水水的去看他,他还能真不见我吗?” “嗯,这就对了。”江婉婉说着,又思索道:“不过总是来回奔波也不方便,还是要想个办法,搬去他那里才方便行事……不过一年时间呢,还早着,慢慢筹划吧。对了,近几日青心如何?” 迎迎撇了撇嘴:“自从那废物搬走之后,她就好像是池塘里的乌龟一般,缩进壳子里都没出来过,真不知她日日闷在那小院子里,都在做什么。” 江婉婉看着桌上的腊梅花,伸手摘了一朵放在鼻下,深深闻了闻这才缓缓道:“再过不到两月就过年了,你这肚子若是再耽搁怕是就该显怀了。” 迎迎一听吃吃的笑个不停道:“要不,这阵子我多吃点,把这肚子给吃圆点?” 江婉婉也笑,“这几日我会依旧病着,你若是无事,就多去青心那里走走,若是有心情,就带着她一起去看看许仲壬,省的他们这对狗男女见不着彼此,再相思成疾可就不好了!” 迎迎满脸嫌弃的咦了一声:“还相思成疾呢,恶心……” 黄昏时,冬菊进屋,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江婉婉看着这封信不禁疑惑道:“咦?一封信,是给我的吗?” 冬菊点点头,“是啊小姐,门房说是小子送来的,只说了交给小姐后就走了,也没留下姓名来历。” 江婉婉满心疑惑,拆开了信封,拿出了信纸看过后,慢慢的合上了信纸,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脸色极冷。 冬菊看着她突变的脸色,心口狂跳问:“小姐,信上说了什么?” 江婉婉冷冷一笑,将那信纸扔进了炭盆里,“是个脑子有病,自以为是的混蛋!” —— 茶楼里,南明睿坐在自己的那一间里,正在煮茶,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几样茶楼里最好吃的点心,屋子里暖融融的,茶壶里蒸腾的热气缓缓飘起,像白雾一样好看,还带着茶香。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有可能根本不会来的人。 天色渐晚,夜幕逐渐浮上,他泡好的茶都凉透了,果然,他要等的人都没来。 庞进走进屋里,看着他那略显难看的脸色,哀叹道:“公子,别等了,人是不会来的。想人家江小姐正在病中不说,且已为人妇,又岂能随便你几句话过去,就出来与人私会呢?” 南明睿靠在椅子里,眼神冷漠的瞪了庞进一眼:“叫你查的事情查到了没有?” 庞进摇摇头:“小的亲自去问过那义庄的老头了,那老头说了,那老奴的确是自愿吊死的,尸体上没有挣扎的痕迹,且还留下了亲笔遗书,所以即便是那陈家二兄弟心有疑虑,也只能就此作罢。” “许杨氏身边的其他丫鬟呢?” “买通了许家一个下人,说是那一夜人不知何时就死了,身边除了陪葬的那个老奴,就剩下两个睡死的丫头,再没旁人了。” 南明睿闻言,浅浅的喝了口凉茶,半晌后眯着眼叹道:“简直是天衣无缝啊……” 庞进却摇头:“二公子,小的真是觉得您就是太闲得慌了,别人家的事儿跟您有什么关系吗?再说了人江小姐多苦命的一个弱女子,怎么在您眼里,就成了杀人不见血的恶人了呢?” 南明睿沉默了许久,讽刺一笑:“在这世上,是没人会愿意主动殉葬的,即便是皇帝身边的奴才,亦是如此,更何况一个尚有儿孙在世的老妇人!” 还有那许夫人,半年前还是生龙活虎的,可自从江婉婉进门后,这才多久,人竟然就能病死了?且正好死的时候,守夜的丫头都睡的醒不来? 且据说,许夫人下葬那一日,她居然病的晕了过去,根本就没去墓地,难道不是因为害了人心里有鬼不敢去吗? 呵呵……这世上哪里能有这么多的巧合?江婉婉,你可真是好手段啊!这般恶事,你居然能做的滴水不漏! 今日他叫人送去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速来茶楼见我,否则我就去报官! 原本就是想诈一诈她,看她到底会不会心里有鬼就乱了阵脚,可没想到那个女人果真聪明,居然不上当?还真是小看她了! 南明睿闭上双眼,轻叹一声:“算了,将这些撤下去吧……” 反正是不会来了……不过,这满心好奇却无法解惑的滋味可真难受啊…… 想着,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庞进:“去,再给公子办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叫你多管闲事,早晚有一天你要栽到人家手里。 第38章 该你了,青心! 许仲壬一个人住在京西的祖宅里, 每日里素衣素食,不近女色,这样的日子让他觉得好像是回到了父亲在世时, 那种严苛自律的生活, 对于这种状态他不但不觉得苦闷,反而是颇为舒心。 只是许仲华就没那么好受了, 他现在残废了,哪里都去不了了, 如今更是住在了祖宅里, 被许仲壬亲自看管着,不食肉糜, 不近女色,他从头到脚都觉得, 这日子度日如年。 迎迎按照江婉婉的吩咐,隔三差五的就让青心做上几样小菜, 陪着她一起去祖宅看望许仲壬,青心一开始不想去, 毕竟公子交代过不许她们过去的,可是迎迎发话她也不敢拒绝, 就只能跟上了。 果然第一次到了祖宅的时候, 被许仲壬好生骂了一通,迎迎立即就将这口锅扣在了她的头上, 说是她非想着过来看看公子过的好不好……气的她咬牙切齿的想要辩解,可是被迎迎一瞪,还是忍住了没吭声。 再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公子就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不许她们逗留太久,但每一次过去,她就像是迎迎的丫鬟一样,只能守在门口,听着屋子里她和公子卿卿我我,她却在外面满肚子的苦楚心酸。 她恨透了这个狐狸精!看着她偶尔在自己面前,故作孕吐的那个样子,她恨不得将她掐死! 一转眼,冬日到了最冷的时候,祖宅里许仲华病了,许仲壬只能带着他回城看病,耽搁了两日后,天下了大雪。 白雪像是鹅毛一样,一夜之间便在天地之间一切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晨起,许仲壬从床上起来,看着在一边服侍的青心,笑笑道:“你今日又起来这么早,去给迎迎准备早饭了吗?” 青心娇柔的笑笑,点头说:“这阵子,迎姨娘甚是喜欢奴婢前阵子给公子做的素食,奴婢想着她有孕在身,能有个喜欢吃的也不容易,自己辛苦点就辛苦点吧,只要能让迎姨娘多吃几口饭,公子的孩子能平安降生,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这话说的许仲壬心里是暖融融的,当即便抱着她说:“青心,你有这份心我真的很欣慰,迎迎她小心眼些,平日里说话有些不好听,可你却还这般对她好,你真是有心了。” 青心心里恨得要死,嘴上却说:“只要公子明白我的心,那奴婢再苦都没关系。” 许仲壬叹口气:“若是当初的江婉婉,有你如今的一半大度,我们的孩子应该出生了。” 提起这个,青心的眼睛又红了,只是没有再次哭哭啼啼的,只是故作坚强道:“相信只要奴婢好生服侍着迎姨娘,届时夫人一定能宽恕奴婢,再给奴婢机会的。” “等迎迎的孩子生下来,我就叫她给你个名分。” 说了会儿话,许仲壬裹着披风,踩着满院子的积雪,照例去看许仲华,他这一次病的严重,烧了好几天,脸色都十分苍黄,人更是瘦弱许多,每每江婉婉看到他那个样子都会想起,上一世临死前的自己,也是这般,虚弱又狼狈的模样。 梅园,江婉婉穿着银色的披风,站在飘雪的回廊下,看着院子的腊梅,静静的站着。 冬菊不多时到了她的身边,小声的说:“小姐,春园那边准备好了。” “嗯。”江婉婉抬眸看着漫天飞雪,唇角缓缓的勾起,许杨氏死了,接下来就到你了,青心! —— 春园,迎迎一身淡绿色的袄子,坐在圆桌前正在吃青心送来的几样菜,最中央还摆着一道豆腐鲜汤,许仲壬站在窗口的位置,手里正提着笔练字。 迎迎吃了几口菜,端起一小碗汤走到了许仲壬身边,笑着说:“公子,你尝尝这个汤,我觉得青心姐姐的手艺是真不错,这个汤鲜浓好喝不说,里面也不知放了什么药材,有股淡淡的药香,喝到肚子很是暖融舒服呢。” 她说着,将勺子递到了许仲壬的嘴边,他尝了两口后,果然品出来这汤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儿,他点点头:“是挺特别的……” “是吧,我也觉得这汤好喝,最近常喝这个呢……”迎迎说着,将那一碗汤都喝了,这才转身坐回去,有盛了一碗放在面前。 许仲壬看着桌子上的豆腐汤,回忆着嘴里的淡淡药味,缓缓的转过了眸子,心里已经有些膈应,青心这个丫头,明知道迎迎有孕,一切吃食该更仔细的,居然还往汤里放什么药材,这万一要是放错了或者放多了,不知会不会对孩子不好…… 可是一转眼他又想,青心做事谨慎,又品性纯良,怎么会做对孩子不好的事情呢,她又不是江婉婉那个毒妇,她一定有分寸的,于是便不再多想了,低下头认真的练起了字。 迎迎看着他的背影,冷冷的一笑,又吃了几口后,给莲儿一个眼色,莲儿便带着丫头将桌上的饭菜都撤走了,她这才缓缓的起身,坐在了许仲壬身边,看着他写的字,娇媚的夸赞起来。 许仲壬被夸的是开怀不已,没忍住就抱着迎迎歪在了软榻上,只是摸着迎迎依旧平坦的肚子,他不禁疑惑道:“怎么肚子还是这般平平坦坦的?” 迎迎闻言吃吃一笑,戳了他脑门一下道:“真是傻,你见过谁家有孕的妇人三个月肚子就会鼓起来的,起码要四个多月肚子才能大些呢。” “好像的确是这样……”他说着,手轻轻的摩挲着迎迎的肚子,期盼的说着:“不知道是个女儿还是儿子……” 迎迎心中冷凝,面上却笑的极甜:“看样子公子是想要儿子的,不过万一是女儿,公子就不喜欢了吗?” 许仲壬呵呵一笑,就亲到她脸上:“说什么傻话,都是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笑着闹着,没过多久,迎迎一只手就突然捂在了肚子上,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另一只手更是紧紧的攥着许仲壬的衣服,紧张道:“公子,公子……我肚子突然好痛啊……” 许仲壬正笑着,却听了迎迎这话一下就紧张的问:“好好的肚子怎么就痛了?” 迎迎痛着就小声的叫了起来,许仲壬见她情况不对,立即将她抱到了床上,转身就冲外面大喊:“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大雪天,大夫来的格外慢,许仲壬守在迎迎的床前,看着她痛的越来越厉害,叫的越来越大声,脸上头上更是细密的冷汗,他不禁想起了,青心失去孩子的那一夜,也是这般的痛苦! 他心里忽然很慌,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今早喝的那口,带着药味的汤! 江婉婉坐在床边,拉着迎迎的手,看着她真切的痛苦模样,心里还在想那致腹痛的药这丫头到底吃了多少?怎么会痛成这样?这样痛下去不会痛死吧? 迎迎是真的好痛,身上的汗都是真的,不过她也没痛的忘了正事,紧紧抓着许仲壬的手,大口喘着气说:“公子……我的肚子,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许仲壬看着她,眼眶都发红了,使劲的摇头:“不会的,我们的孩子绝对不会有事的,大夫很快就来了,你别怕啊……” 江婉婉适时的皱眉说:“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明明这一阵子一直都是好好的,就连府里忙乱那几日,也是叫你在屋里歇着的,生怕你身子有个闪失,按理说不该如此啊?” 迎迎痛的哭起来:“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啊……” 江婉婉扭头看着莲儿问:“最近迎迎可有受累?饮食茶水又如何?” 莲儿急忙低下头来:“最近天气冷,奴婢都没有让姨娘绣花了,也鲜少让姨娘出去走动吹风,至于姨娘的饮食……和以前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近日里多吃了些青心姑娘做的素食罢了,旁的一切都正常啊。” 许仲壬一听这个话,心头顿时咯噔一下,难不成青心所做的那些素食…… 江婉婉眼角余光看着他,暗暗的翻了个白眼,道:“想来那些素食不过是一些菜蔬,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切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听见大夫这两个字,迎迎眼神落在了江婉婉脸上,江婉婉悄悄的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的又痛叫起来,过了片刻更是慌张的叫着:“怎么办……” “什么?”许仲壬疑惑的看着她。 迎迎却哭着,缓缓的掀起了被子,挪动了一下身子,只见床上已然一片鲜红的血迹! “啊!我流血了!”迎迎一声痛苦的尖叫,双眼含满了泪水,紧紧拉着许仲壬:“公子,我的孩子……快救救我啊……” 许仲壬再一次体会到了失去希望的痛苦,他瞪大了一双眼,死死的咬着牙,被那片红刺激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愤怒的大喊着:“大夫来了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冬菊才带着大夫匆匆的来,迎迎却已经痛的没有力气喊叫了,虚弱苍白的躺在那里,那绝色的容颜,虚弱的模样,令许仲壬心痛至极。 他催促着大夫:“快!大夫快看看她,她流了好多血……” 江婉婉站在他身边,捏着帕子同样一副伤心模样。 大夫坐在床边,耐心的给迎迎把脉,许久后一皱眉,“咦?奇怪,这位娘子是不是误食了什么有致滑胎之物?否则,缘何这脉象如何会有血崩之兆?” 一言毕,许仲壬心跳加快,还来不及开口,身边的江婉婉就急忙上前说:“大夫的意思是,我家妹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吗?” 大夫点点头:“这位娘子若不是误食了什么以致滑胎的药物,脉象不会如此凶险的,最主要的是如今娘子已见大红,肚子里的孩子是已然保不住了。” 迎迎一听,哭的撕心裂肺起来,许仲壬更是伤心的腿一下子软了,红着眼坐在了床边,紧紧握着迎迎的手,却说不出话来。 这边大夫开了张方子后,江婉婉看着他说:“劳烦大夫,可否看看屋里是否有伤胎的东西?” 大夫点点头,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查看起来,不管是香炉里,柜子里,还是花盆里都看了一遍,摇摇头后问:“可有娘子这两日饮食的食谱,剩菜之类的?” 莲儿一听,急忙道:“有有有,今早我家姨娘吃剩下的饭菜还在隔间桌上呢,奴婢这就去端来!” 闻言,许仲壬心头颤颤,看着那剩饭剩菜端进来后,大夫一一闻过,最终指着那道豆腐汤时,他的一颗心都冷了! “这道豆腐汤里,加了一味流英草,此草乃是活血用,味微甜,药力却霸道,一般血瘀之人常用,乃是有孕之禁忌啊!” 大夫话一落,江婉婉冷冷的眼神就落在了许仲壬身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青心一手所做的吧?” 许仲壬双手一个紧握,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咬牙半晌后,艰难的出声:“没错,是青心做的……” 江婉婉闻言愤怒的一哼,转过头看着冬菊历喝道:“去,给我把那个该死的贱婢捆来!” 第39章 罪名 青心在屋里正做衣裳, 丫鬟童儿在一旁帮她整理丝线,外头下了雪冷的厉害,她们也懒得出去走动, 就在屋里说话。 正说着, 外头回廊上传来了脚步声,听着还很急促, 青心不禁下意识的看向屋门,果然下一瞬, 房门被人推开了, 只见领头的是冬菊,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梅园里头的粗使婆子, 三人皆是脸色冷凝的模样,她看到这架势, 心头就微颤,急忙放下了针线问:“冬菊姑娘, 你这是……” 冬菊淡淡的看着她,冷淡道:“青心姑娘, 夫人那边有事,要请姑娘去一趟, 姑娘跟着奴婢走吧。” 青心心头直抖, 她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冬菊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但还是顶着笑脸问:“冬菊姑娘,敢问夫人是有何事……” “不管什么事儿,青心姑娘跟着奴婢走就行了,等到了夫人那里,姑娘自然就知道了。” 青心笑容僵硬的退却下去, 深吸口气上前一步,点了点头:“既然夫人发话,青心不敢不从。” 童儿见此急忙的那了披风,给青心披上,跟着她们过去了。 一路上,风寒雪落,青心感受着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一片片的冷意,就好像能落尽她心头去一样,她心里没来由的很慌,很慌……但她还是坚强的劝自己,不要瞎想,或许不是坏事呢? 怀着满心的疑惑,她跟着冬菊到了春园,一进屋子她就察觉到了浓郁的压迫,整个屋子里每个人的脸上,丝毫轻松笑容都无。 跟着冬菊进了内室后,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站定后,她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坐在床边的许仲壬身上,只见往日里平和温情的公子,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怀疑。 更重要的是,一向身子康健的迎姨娘,此刻居然面色惨白,无比柔弱的躺在床上,那双眼哭的极其红肿,更是满含恨意看着自己! 她眼角的余光在看见江婉婉的时候,只觉得那个女人一身的冷意,能将人冻成冰块! 桌上,还摆着晨起时候她亲手给迎姨娘做的素食,还有一个大夫的药箱……该不会,是这狐狸精的肚子,出什么问题了吧!她的唇隐隐的颤抖了起来,双手更是不由得紧张的握在一起! 奇怪,若真是那狐狸精的孩子生不出来了,江婉婉叫阿来自己做什么?难不成以为会是自己下的手吗? 江婉婉冷眼看着她的细微动作,出言嘲讽:“青心,你怎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一语落地,许仲壬的眼神也落在青心的脸上,只觉得此刻的她,眼神里满是心虚躲避,一颗心也逐渐的凉了。 青心强撑着摇摇头:“夫人此话和解,我只是觉得大家都不说话,有点怪怪的……” “呵呵……”江婉婉缓缓的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大家都不说话?呵呵呵……此时此刻,我们这些人没哭出来都是好的了,哪里还能像你一样,有闲心谈笑说话呢!” 青心看着她步步紧逼的眼神,直摇头:“夫人这话什么意思,可是奴婢又做错了什么?” “你做没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吗?”江婉婉说完,转过身子去,看着躺在床上的迎迎,哀伤道:“可怜迎迎,好福气得来的孩子,竟然就这般,被你这个阴险恶毒的女人给残害了!” 青心被这一声厉喝吓得心肝都颤了,手都在抖,眼神慌乱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迎迎,她的孩子居然真的没了?可是她根本还没来得及想好一个天衣无缝的办法啊,她都没有来得及动手啊,她的孩子没了怎么就成了她的过错了? 这一刻她来不及欢喜狐狸精的孩子没了,满心都在慌张,怎么为自己辩解! 迎迎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硬是撑了起来,看着青心哭道:“青心姐姐,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竟然惹得你如此嫉恨与我,竟然来害我的孩子!你也是差点做母亲的人啊,你怎能如此残忍,来要我孩子的命啊!” 许仲壬这一刻心很乱,他心里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青心做的,可是理智告诉他,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又怎能不信呢? 青心急的有些手足无措,急忙摆着手解释道:“姨娘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公子的骨肉,我盼着他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残害之心呢?一定是哪里误会了呀!” “没什么好误会的!”迎迎梨花带雨,靠在许仲壬的怀里,声音都快嘶哑了:“都怪我,怪我太过信任你,觉得你真如往日表现的那般和善纯良,将我这阵子的早饭交由你做,可不想竟给了你可乘之机,被你害了我的孩子!你好狠毒啊!他才不过三个月大,与你有何愁怨啊!” “我没有……我没有啊,我是真心实意给你做早饭,想让你多吃几口,给公子生个健康的孩子的……”青心知道,这一定是陷阱!一定她自己没保住孩子,然后故意和江婉婉那个毒妇联合,设法来陷害自己的!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要想想办法,不然今日她们两个一定会让自己永世不得翻身的! 她聪明的将解释的希望放在了许仲壬的身上,只见她想要跑到许仲壬的面前去哭求,可是冬菊早有准备,当即便叫婆子将她拦住,按在了地上,她只能跪坐在地上哭喊:“公子,你相信青心,你相信我,我没有还姨娘的孩子,真的没有啊!这件事一定有误会,公子你一定要查清真相,还青心一个清白啊!” 许仲壬面色犹豫的看着青心,道:“我不愿相信你做了这种事,毕竟你曾经也失去过孩子,你是最了解这种痛苦的,可是……你给迎迎的汤里,确实放了活血的草药,否则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就没了……” “我没有放,公子我没有!”青心看着桌上那汤,急的大口喘息着,极力辩解道:“公子,你想想看啊,我只是做了这些菜而已,可是这些菜从厨房送过来,经过了那么多人的手啊……再说了,奴婢就算是有胆子,也不会蠢到在自己所做的菜色里下药,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句话说完,许仲壬沉默了,迎迎适时的紧紧抓着他的手哭道:“你休要再狡辩了!你不过就是恨我跟你争宠了吗?你不就是恨我表姐,逼着你拿了孩子,所以你也要来残害我的孩子,好让我和表姐空欢喜一场吗?所以你就趁着这阵子给我做饭,往饭菜里下药,难怪我每次吃你做的饭菜,都有一股药味,可怜我还以为那是你给我放的补血之物,没想到那些竟是致我流产的毒药啊!” “我才没有!”青心也哭了,哭的极其委屈:“我才没有那样想,我更没有害你的孩子!” 江婉婉站在一旁,看着此刻痛哭流涕的青心,缓缓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恨,是永远不会磨灭的。可是我原来还想着,只要你以后肯安分守己,将来等迎迎生下这个孩子,我还是会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些福分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恨我至此,你看着我如此看重迎迎肚子里的孩子,你就故意来想办法加害,你是处心积虑的,不想让我好过,不想叫我开心啊!” 青心无力的摇着头,感觉自己百口莫辩了,好像公子也帮不上自己了,她只能哭:“我没有,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给她的饭菜里放任何东西!若此话有假,老天定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这番毒誓发了出来,许仲壬咬了咬牙,看着江婉婉说:“夫人,青心说的其实有几分道理,饭菜经过那么多人的手,谁往里面放东西都有可能。更何况,平日里青心她对你再恭敬不过,就连着对迎迎都颇有善意,说她害了迎迎的孩子……我在想,这其中是不是真的有误会?” 青心一听许仲壬这个话,只觉得此刻眼前出现了光明,哭的更委屈了:“公子,求公子明察,还青心一个清白啊!” 江婉婉在一旁看着许仲壬不舍的眼神,暗道果然是多年的感情啊,的确是不能只凭几句话就能叫他深信不疑的,只是青心,你以为这件事简简单单的就能翻过去了吗? 呵呵……这个圈套她很早很早就摆好了,好不容易才等你跳了进来,又怎会容你再跳出去呢? 江婉婉假装沉思了片刻,倒是点了点头:“夫君的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毕竟是有不少人都碰过这碗汤……” 她想着,转头看着冬菊,说:“你去,把近段日子给迎迎送饭菜,汤水的丫鬟,包括厨房的厨子都给我叫过来,一个一个的去审!还有,既然这东西能日日放到迎迎的饭菜里,那就说明,要么有人将这东西带在身上,要不就是藏在什么地方,你派上妥帖可靠的人,将迎迎贴身伺候的丫头,婆子屋里都好生的搜查一遍,对了,还有前院青心,和那两个通房的屋里,都给我仔细的搜查!” 冬菊闻言立即领人去办了,青心见着江婉婉要派人去搜查,心里慌的厉害,知道这是极为重要的时刻!况且,她不是傻子,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次肯定是江婉婉故意要借着贱人落胎的机会害她,将她撵出府去,所以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将赃物趁机从自己屋里搜出来,好压实了自己的罪名! 于是咬紧牙关思考了一番后,开口说:“公子,此事事关奴婢清白,奴婢想亲自看着她们搜查,以免有人浑水摸鱼,栽赃陷害!” 江婉婉闻言,眼皮轻轻一抬,嘲讽的冷笑浮上眼瞳:啧啧啧,青心啊青心,你果然还是那个机灵敏锐的你啊,这般小心谨慎,还真不枉我这辈子,高看你一眼啊! 第40章 打! 青心话音一落, 许仲壬想也没想的就点了头,毕竟青心是跟在他身边好多年的了,纵然他喜欢迎迎, 可是他同样也不愿意委屈了为自己吃过苦的女人。 迎迎躺在床上, 看着此刻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恶心的想吐, 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一天到晚装的是个正人君子模样, 其实心里比谁都肮脏! 江婉婉没有阻拦,反而是淡定的坐在了圆桌前, 青心起身走到了门口,见她居然不跟着, 不禁疑惑的皱起眉头,她难道不去盯着吗? 青心步履急促的走在雪中, 寒冷并不能让她更加清醒,反而是漫天的雪, 让她分外烦躁。 今日之事,可以确定的是, 江婉婉要趁着狐狸精的落胎这件事, 想要趁机栽赃陷害她,最好让她背上一个谋害子嗣的罪名, 然后光明正大的处置了她! 如今,她所做的饭菜里有了活血之药,还不能将她的罪名压实,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所以目前最要紧的, 就是一定要严防着江婉婉的那些人,借着搜查之便将那药放进她屋里,好给她来一个罪证俱全! 理清了思绪之后,青心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了前院,见着冬菊已经手脚利落的搜查完另一个通房的屋里了,她心跳如鼓,幸好跑得快,她们还没进屋…… 冬菊带着几个人,挨着屋子搜查过去,速度不快也不慢,没多久就到了青心屋门前,她看着慌忙赶来的青心,也没说什么直接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相比着另外两个不受宠的通房,屋中那些简单的摆设,她的屋子里算是很气派了,冬菊看了一圈后,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就开始搜查了,一时间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 青心站在一旁谨慎的看着搜查的每一个人,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坑了,可她身边的童儿却看着被翻乱的屋里,着急的喊:“麻烦各位轻些手脚,枕头被子的别弄到地上了……” 青心闻言狠狠扯了一把童儿,小声道:“别管了,由着她们翻去,看她们能不能翻出个鬼影来!” 冬菊闻言目光淡漠的看着床边,道:“把床上的被子给我拆开,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怪东西,还有床底下,都看仔细了!” 她说完,看也不看青心难看的脸色,便走到了妆台前,开始翻抽屉和妆匣了,她先拉开了抽屉,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后,拿出来一个头油瓶子,看了看瓶身的字后,冷讽一笑:“青心姑娘果然不愧是公子心尖上的人,就连这香满堂最难买的头油,姑娘都好几瓶呢。” 青心隐晦的翻个白眼,道:“不过是公子爱怜,多赏了一些罢了,跟夫人多比起来,我这儿的东西能算得了什么?” 冬菊淡淡一笑,放下了那头油瓶子,道:“青心姑娘说的不错,跟我家夫人比起来,姑娘的东西的确是不够看的。” 青心心头瞬间升腾起一股窝囊气,江婉婉看不起她也就算了,如今就连她身边的丫头居然也是明着不将她放在眼里,真是欺人太甚! 冬菊合上抽屉,又去翻妆匣,翻着翻着拿出了一个药瓶,白色的药瓶上头画着的红梅都掉色了,瓷瓶边缘还被磕了个绿豆大的小口,甚是破旧,她不禁晃了晃这瓶子,问:“这里面是什么药?” 青心还来不及回答,童儿就嘴快道:“没什么,就是一些治头疼的药丸罢了。” 青心拧眉看着身边的童儿,甚是不满,这丫头着急忙慌的抢什么话? 冬菊沉思了片刻,将那药瓶交给了身边的小丫头,道:“拿好了,一会儿给大夫看看。” 冬菊正要转身去别处搜搜,这时一个婆子从窗台上的花瓶底下,搜出来一个纸包,只见她打开一看,拿起来一闻,顿时惊讶道:“冬菊姑娘,这东西怪怪的!” 一语落地,青心那一刻手都抖了,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身边的童儿,似乎是在问:这东西怎么会这儿? 童儿立即眼神闪躲的低下头去,气的青心差点咬碎了满口牙! 冬菊立即上前去查看,拿到手里一股浓浓的药味,顿时转过头来问青心:“敢问青心姑娘,这是何物?为何要藏于花盆底下?” 青心强自镇定的咬着牙,缓缓的转过头来,唇角微颤,道:“好像是些没用完的去火药材,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我都忘了……” 冬菊冷冷一哼:“到底是什么东西,等咱们到了春园,一会儿大夫定然能说得出来!来人,带着青心姑娘她们,去见夫人!” 青心心慌气短,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压着手臂就往外拖,此刻她心里一团乱麻,那东西明明她早就扔了的,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花盆底下? 忽然,她就想到了刚才根本不敢跟她对视的童儿! 她死死的咬着牙,回头怒瞪着童儿,双眼红的像是要滴血,这个贱婢,一定是她背叛了自己!不然那早就被扔掉的东西,怎么会再次出现! 她背叛自己了,她和江婉婉是一伙的,今日之事,或许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她们故意挖好陷阱,就等着她去跳!可恶!这些该死的贱人! 青心一路被拖到了春园,许仲壬见她们回来,立即上前去,青心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哭着摇头:“公子,公子求你不要相信她们说的话,她们都是在骗你的……” 许仲壬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先安慰着她,一边看向冬菊。 冬菊立即将搜到的两样东西交给了大夫,大夫查看了一番说:“这纸包里的是经冬草,是一种极为寒凉的药。” 冬菊接着说:“可是方才这位姑娘说,她用此药祛热的。” 大夫摇摇头:“用这个祛热那是不可能的,不管谁家的大夫,都是不可能开这种伤宫的寒药给女子祛热的。” “至于这药瓶里的,正是我方才所说的流英草,制成的小蜜丸。” 大夫所言,人人都听的清楚,此刻青心已经哭着跪坐在地上,六神无主了。 江婉婉走过去,接过纸包里的经冬草,查看过后问:“青心,你倒是说说看,你藏着这些经冬草,是想做什么?” 青心闻言抬眸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直接便摇摇头:“我就是听人说这个祛热好,就随便买来泡茶的……” 江婉婉冷笑一下:“这么寒凉的东西泡茶喝,不怕生不出孩子来吗?呵呵……不过既然是泡茶用的,你又何必将它藏起来?大大方方的放着不是更方便你用吗?” 青心死死咬着唇,片刻后道:“这东西难喝,我本打算扔了的,结果忘了而已!” 坐在一旁的大夫却叹口气说:“姑娘,这经冬草其味微甜,并不苦啊……” 许仲壬一听大夫的话,眼神里满是痛心的看着青心,拳头紧握着,嗓音都沙哑了:“青心,你到底用这东西做什么了?还有那药丸,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 青心却哭的泣不成声,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抓着他:“公子,我没有做任何事,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是被陷害的,你相信我!” 迎迎则趁机又哭了起来:“你少狡辩了,就是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害了我的孩子……” 江婉婉坐在一边,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青心,冷冷的一笑:“青心,你不说你买这经冬草到底为何就算了,可此刻流英草却从里屋里翻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青心神思混乱的抬眸看着江婉婉,眼泪不停的掉下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都是你的圈套!什么流英草,我根本就没听说过这种东西,更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屋子里!这一切都是你做的,都是你为了陷害我,故意制造的陷阱!” 算你还不傻,可是就算你想到了又如何?晚了! 这辈子,你想跟我斗,你真的还太嫩了! “疯言疯语,看来你是不打算好好的说了!”江婉婉叹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扭头看着满面痛苦的许仲壬,道:“夫君,如今你也亲眼看到了,害迎迎流产的罪魁祸首就是青心,虽然她不承认,可从她屋子里翻出来的东西可不是假的!” “所以,不怕她不承认,待我二十个板子打下去,看她还是不是如此嘴硬!来人,给我将这个谋害主君子嗣的贱婢拖出去打!” 下意识的,许仲壬就摇头试图替青心求情:“夫人,她虽然做了错事,可她到底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二十板子她受不住的……” 江婉婉看着此刻依旧无比深情的许仲壬,眸光冷冷一眯:“那夫君的意思是,迎迎肚子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就可以这么算了吗?” “夫君,你可别忘了,她害死的可是你的孩子!是你的血脉!所以你还要袒护这个害死你孩子的女人吗?” 一声厉喝,许仲壬左右为难,一边是迎迎凄惨的哭声,一边是青心悲怜的眼泪,他夹在中间根本难以抉择! 可江婉婉等这一刻太久了,她不会给许仲壬打扰她计划的机会,于是便上前一步,将他的身子狠狠的拽了过来,看着一旁的婆子说:“给我把这个贱婢拖出去!” “公子!公子救我啊!”青心无助的大声哭喊着,被婆子拖到了院子里,她整个人都被摔进了雪地里,不过片刻身边就站了拿板子的小厮,他们居高临下冷冷的瞧着她,似乎是在说:别挣扎了,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江婉婉站在回廊下,看着大雪漫天,台阶下匍匐在地上哭喊的青心,想起了那一天在西北,也是这样的大雪,她身下的血…… 她目光冰冷如刀的看着浑身颤抖的青心,缓缓抬起手动了动手指,声音极尽冷漠:“打!” 第41章 错付了 年轻少壮的小厮手里拿着巴掌宽的实木板子, 在江婉婉的注视下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青心的臀上。 “啊!!” 寒风无情席卷的大雪天,青心凄惨的痛叫声,在这院子里回荡开来。 每一个听到这叫声的人, 都不免心中泛寒。 特别是许仲壬, 他站在屋里头隔着窗子看着那一幕,心痛的紧紧握着拳头, 他心里知道若是就这样打下去,一定会打死人的。 想起从前的那些浓情蜜意, 想起他出痘时, 青心的不离不弃,细心照顾, 想起她失去孩子的那一晚,流不尽的眼泪, 他终究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到最后还是没忍住,握紧了拳头冲了出去, 到了江婉婉的身边,他舔了舔唇, 眼神有些闪烁说:“夫人,虽说青心做错了事, 可她到底跟了我这么多年, 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她些教训就算了, 别打的太狠了行吗?” 江婉婉听着青心的痛叫声,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样,心中无比快意。 此刻许仲壬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听到了却不着急作出任何回应,直到看着那小厮打够了二十下, 这才转过身去看着心焦不已的许中壬:“原来夫君你也知道她犯错了呀?” 一语落地,许仲壬的脸色难看至极,尴尬又窘迫,都不敢和江婉婉对视了。 江婉婉毫不留情的嘲讽他:“这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呢,固然夫君心里知道她犯的的是不可饶恕的大错,却依然要为她开罪,夫君对她这份情深还真是叫人动容。” “只是,你这般为她求饶,可想过如今还躺在床上,刚失去了你的孩子,我可怜的妹妹迎迎呢?你这般做法,又将迎迎置于何地?” “就因为她青心跟着你的日子久,所以她就算是害了你的孩子,也可以从轻处罚吗?那这几个月以来,你对迎迎的喜爱又算是什么?” “又或许说你对青心才是真心实意的宠爱,对迎迎只是,把她当一个新鲜的物价把玩而已,就算这物价磕了碰了碎了,也是无关紧要的是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迎迎没了孩子,我是万分痛心的……”许仲壬急忙解释,江婉婉却不给他再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便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进屋陪着迎迎去吧,至于这个犯下大错的奴婢,自有我这个主母来处置,夫君无需插手。” 许仲壬看着江婉婉心意已决,非要严惩了青心,着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毕竟迎迎还在屋子里躺着,且刚刚为他失了孩子,他也不能伤了迎迎的心啊。 这边的二十个板子打完,青心已经趴在雪地里,几乎都不能动了。 江婉婉走下台阶踩进雪里,慢慢的走到了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此刻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样子,冷冷的一笑问:“青心,事已至此,你还不肯承认,是你下药谋害了主君的子嗣吗?” 青心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她下身撕心裂肺的痛着,又极冷,有那么一会功夫,她好像觉得自己快死了一样,心里怕极了。 她再一次清楚的体会到,公子护不住她,公子不会为了自己和江婉婉翻脸的,纵然他心里或许是心疼自己的,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顾及的太多了,却唯独不愿意多顾念顾念她…… 终究是……错付了呀……那些往日里的甜言蜜语,诸多保证,现在想来又是多么的可笑? 他曾经还说过,要休了江婉婉,将这正妻之位给了自己,呵呵……瞧瞧他如今,根本就不敢得罪江婉婉,自己在他眼里,与普通的奴婢又有何异呢? 她心里万分悲凉,却更加的恨,听到江婉婉的问话,缓缓地抬眼去看,看着这个给她设下圈套,欲置她于死地的女人,虚弱的嘶吼起来:“我没做过,为何要认?这一切就是你设下的圈套,是你故意害我的!” 她说着,目光凶狠的看向远远站着满脸恐惧的童儿,这个贱婢,她自以为最信任的人,结果却不什么时候就反了水,还在背后捅她一刀! 想当初如果不是她提携,她到如今都只能是厨房里的一个烧火丫头而已! 她满心的委屈,满心的苦楚,可是此刻却不能说,她也说不出来。她用经冬草都做了什么,童儿是一清二楚的,江婉婉也是一清二楚的,所以她不能说什么,因为不管怎么说,她都用了经冬草去谋害了主母的身子!江婉婉就等着一个要将她罪上加罪的机会! 童儿感觉到了她的眼神,身体颤抖了一下,只看了她那么一眼,便将眼神躲了过去,不敢与她对视。 “看来你是不打算认了。”江婉婉说罢,冷冷的笑着,“那就继续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你这个蛇蝎毒妇!啊!”又一个板子下来,青心凄惨的叫了起来,她双眼满是怨毒的眼泪,看着眼前的女人,感受着身体剧烈的痛,撕心裂肺的喊着:“你这般设计害我,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诅咒主母,罪加一等。”江碗碗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垂眸看着被打的要死不活的青心,眉头轻轻一挑:“就你这种胆大妄为自以为是的贱婢,你以为你有几斤几两,值得我这么一个当家主母去陷害你?” “呵呵……以前不过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容你那么一回,原本想着你若是安分守己的话,将来给你个名分也不是不可能。可谁知,你居然这般胆大包天,竟敢害了迎迎的孩子。” “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一个小小通房,竟敢谋害主君子嗣,我若不狠狠的惩罚你,以儆效尤,若今后这府里若有人见样学样,岂不是会乱了套翻了天?” “啊……”青心被打的,已经没有力气叫下去了,她趴伏在雪地里就好像已经被打死了一样,不怎么动了。 江婉婉见此,轻轻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再次问她:“你可认罪?” 江婉婉等了片刻,在雪地上的人也没有回音,小厮弯腰下去看了看,站起身来看着她说:“夫人,她晕了。” 江婉婉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想着到底已经三十个板子了,她能扛到现在才晕,也算是有本事,便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后说:“既然晕了,那就先把她拖去后院的杂物房里。” 那小厮心里明白,夫人没说给她医治的事,那就是不用医治,于是便带人将青心拖去了杂物房,将人扔在了一张破床上之后,便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里,江婉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痛不欲生的许仲壬。 听见了脚步声,许仲壬似乎是知道谁进来了,眼皮连抬也不抬,反倒是侧过了身子,一副对她心中不满的模样。 江婉婉也不理会他直接走到了床边,拉着迎迎有些冰凉的手小声的说:“迎迎,我帮你处置了那个胆大妄为的贱婢,虽说不能换回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至少也算是为孩子报了仇。从今后你就好好的修养,等假日时日养好了身子,想要什么还会有的。” 药劲儿已经下去的差不多了,迎迎此刻肚子也不那么疼了,只是依旧虚弱苍白。 她飘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许仲壬,鄙夷的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后道:“姐姐,这一次孩子没了,我的心也快死了,以后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了,我只求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那个恶毒的女人了!” 江婉婉故作哀愁的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一定将她撵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江婉婉这句话说完,坐在一旁的许仲壬,就立即站了起来,紧紧拧着眉头,满面悲痛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愤怒说:“江婉婉,如今人你也打了,她也晕过去了,该受的惩罚她也受了,你还要将她送到哪里去?你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些?” 江婉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吭声,反倒是躺在床上的迎迎一听这话,立即做起戏来,梨花带雨的哭着说:“公子这话是在拿刀挖我的心吗?那个女人都害了我们的孩子呀,你却还一味的袒护着她,公子,你的意思是还要留着这个女人在府里,以后好让她日日伺候你吗?” “若真是这样,我这孩子算是白来这世上一趟!就连我也是白白与公子相识这一场,我全心全意的对公子你,可结果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却视而不见,只顾着旁人……既如此,我也不必在这留着了,我自离去算了!” 迎迎这么一哭一闹,许仲壬原本的打算算是落了空,他现在知道,犯错的是青心,他该哄着的是迎迎,所以即便心里对江婉婉极为不满,他最终还是痛心的摇了摇头,开始哄起迎迎来。 江婉婉见许仲壬不再说什么便离开了春园,回到梅园的路上,她还特意嘱咐冬菊:“我估计过不了多久,许仲壬肯定会给那小贱人请大夫的,到时候不必拦着,尽管让大夫去看,只不过不管大夫开了什么药,不必给她用就是了。” 冬菊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问:“小姐,那若是姓许的亲自盯着呢,也不给她用药吗?” 江婉婉闻言阴冷的一笑:“反正他也不会亲自去盯着下人熬药,下人端去的是良药还是毒药?他又怎么能知道?” “还有那治外伤的药,找机会给她换了无用的药粉,让她尽管用去,至于能不能好,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回到梅园,江婉婉一个人缩在屋里,隔着半开的窗子,目光淡淡的看着园内的雪,手里端着一碗暖身的姜汤,早已凉透。 青心,到了这一步,你还能熬多久呢? 第42章 不得好死! 杂物房里, 醒来的青心趴在破床上,旧木头的床不知道在这杂物间里放了多久,上面只有一床早就被老鼠咬烂的被子, 更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可是此刻,她顾及不了这些了, 她疼的要死了。 她睁开虚弱的双眼,看着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 眼泪不停的流着, 无力的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喊了没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 阿远带着一个大夫过来了。 青心喊着心酸的眼泪,看着阿远, 问:“公子呢……他不来看看我吗?” 阿远无声的叹口气,想着就连这个大夫也是公子悄悄交代人给你请来的呢, 如今公子还在春园陪着迎姨娘,哪里有空来你这里……只说:“公子交代了, 晚一会儿他会来的,姑娘先治伤要紧。” 青心一听就知道, 公子肯定是还在春园陪着那个狐狸精呢……呵呵, 她就不该期待的,她真是傻透了, 被打的时候她叫的那么痛苦,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如今又怎会撇开了那个女人来看自己? 别奢望了……你这一条命,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的…… 大夫要治伤就得剪开衣裳,阿远转过了身子不看, 可是听见青心痛苦的叫声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心头一跳,只觉得这下,她怕是要不好了! 大夫将她的外伤治疗了一下后,背着药箱出了门,出来后拉着阿远小声说:“一会儿我会给这位姑娘包好煎药和外伤药,你记得派人来取。只是这姑娘挨了这么多板子,如今不止是外伤严重,更主要的是,内里也打坏了,已经缓缓渗血了!待她喝了药若能止住血还好,若是止不住,怕是就不好办了!” 阿远点了点头 ,心里明白三十板子对于弱女子来说,那几乎是要命的,送了大夫离开后,他先叫来个小丫鬟照看着青心,给她拿来了炭炉和被子后,便去了春园。 许仲壬一边陪着青心,一边心焦的等着阿远,见阿远探头探脑的出现在门口后,急忙轻手轻脚的出去,问:“如何?青心可醒了?” 阿远点了点头,说:“醒是醒了,只是大夫说,那三十板子怕是将姑娘的内里都打坏了,若能止住血还好,若是止不住的话怕是……” 许仲壬一听,便心痛的紧紧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眼眶通红,气息也不匀了,嗓子微微沙哑道:“她为什么要害迎迎的孩子,若她不做这种事,她又怎会如此……” 阿远轻叹口气,小声道:“公子,青心姑娘方才问起您了,小的说您晚些时候过去看她,您可别忘了。” 许仲壬点点头,擦擦微湿的眼角,“我知道了,我不会忘的。” 大雪不停的下,天色黑的极早,许仲壬伴随着寒风,提着一盏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杂物房,这是后院最偏僻的角落,门窗各处都年久失修,看起来破败不堪。 他看着那屋门处透出来的丝丝莹黄的微光,深深的吸了口气,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守着青心的小丫头在炉子旁坐着,见他来了立即起身,将这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凳子让给了他。 趴在床上烧的迷迷糊糊的青心,听见了动静睁眼来看,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泪便汹涌的流了出来,想说什么,却委屈倔强的咬着唇,不肯先开口。 许仲壬看着她的眼泪,眼眶也发酸,扔下灯笼便坐在床边,紧紧抓着她的手,道:“青心,你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察觉到她的手很烫之后,他立即回头看着那小丫鬟,“她发烧了,可有给她服药?” 小丫头连忙点头:“半个时辰前才给姑娘灌了药的,奴婢还喂了姑娘半碗粥。” 许仲壬点了点头,回眸满眼心疼的看着青心,看着她那委屈的眼神,心酸的很:“你真傻啊,你何必去做那些事,等将来,她有的你也能有啊……” 青心身子疼的头晕眼花,听着他这般说话,心里越发失望,委屈,她心痛的呜咽着说:“公子,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我没有害她的孩子,我没有……” 许仲壬却摇摇头:“你若真没有害她的孩子,那些东西为何会从你屋里搜出来?” “那是江婉婉陷害我的!是她叫人将那些东西放在我屋里的!她就是恨我在她刚进门时,落了她的面子,她就是故意处心积虑的,想要我的命!”青心瞪着那双怨毒的眸子,紧紧的抓着许仲壬的手:“公子,公子……你救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们说好的,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不可以抛弃我……” 许仲壬眼眶湿润,紧紧攥着她的双手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弃你不顾的,我会找京城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青心虚弱的点头,抓着他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开,可是没片刻,阿远就在门外小声催着:“公子,迎姨娘醒了,哭着叫您呢。” 青心一听,万分委屈的嚎啕大哭起来,不肯放开许仲壬的手:“公子,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许仲壬也掉了泪,根本不忍心离开,直到青心哭的晕了过去,他才得以抽回手,他偷偷的抹掉眼泪,回头看着小丫头,嘱咐着:“你好好的照看她,缺什么东西直接来前院找,她有什么不好的,一定要及时报给我。” 小丫头忙不迭迭点头:“公子放心,奴婢记下了。” 许仲壬出了门,还不舍的回头看昏过去的青心,直到阿远再三提醒,他才叹口气迈开步子。 回到春园,知道他去看了青心的迎迎,又是一番哭闹,把他折磨的身心俱疲。 …… 梅园,江婉婉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只露出一个脑袋。 冬菊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看着她有些困倦的模样说:“那大夫开的药,已经悄悄换下了,听说那边人也已经发了烧,姓许的也过去看了,听说还颇为心疼的掉了泪呢。” 听见这个,江婉婉讽刺的一笑,闭着眼懒懒道:“要不说人家两个情比金坚呢。” 冬菊笑笑,又道:“童儿那边收了银子,说准备过几日事态平息一些,就回去厨房做事,等日子再久点,希望小姐放她回家嫁人。” 江婉婉点了点头:“五百两银子给了她,其实也没派上她多大用场,一开始想着叫她出面指认青心,给她多加几条罪名的,没想到许仲壬见了那些所谓的证据,竟然也不多说了,就连我打了青心三十个板子,他也只是言语劝阻,并不肯与我翻脸,倒是白费了我一番功夫,还以为这一场戏,要耗费不少精力呢。” 冬菊闻言鄙夷的撇嘴:“他现在面对小姐你,就跟那缩头乌龟一般能少一事就少一事,是不敢再得罪小姐你了。就连小姐说把青心送走,他也只是埋怨了几句而已。” 江婉婉笑笑:“接下来,就让那贱婢慢慢熬着吧,我倒要看看,她的命有多硬,她能熬几天。” 她也更想看看,假以时日,许仲壬对青心那所谓的宠爱,到底能有多深切! …… 后院杂物房里,青心高烧不退,整个人都烧的迷迷糊糊,稍微清醒的时候,会叫服侍的小丫头去找许仲壬,可是小丫头哪里敢去春园抢人,出去转一圈,随便就找个借口搪塞她了。 因为不停的高烧,喝下肚的药不起作用,她身体越发的虚弱,臀上的伤口因为药是假的,伤口一夜之间都又肿又烂的,因为内里也被打坏了,身下更是不停的渗血出来,褥子都换了好几张,血还是缓缓流个不停。 小丫头也怕人突然死了,去找到了阿远,阿远禀告了许仲壬,就会再去请更好的大夫来,可是大夫来了也没用,因为只要开了药,回头都会被江婉婉的人,给换了。 熬到了第二天,许仲壬终于寻了空来看她,可是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正在换药的那一幕,只见青心原本那白嫩的臀,此刻血肉模糊,加上那些黏腻的药物,看着像是一坨烂肉一般令人恶心。 地上,还有一团沾了粪便的褥子堆在角落,小小的屋子里全是令人作呕的味道,比江婉婉身上的味道还要叫人难以忍受,他下意识的就皱起眉头,抬手掩住了鼻子。 小丫头见他来了,高兴的说:“请公子稍等片刻,奴婢很快就能给姑娘换好。” 青心听见说话声,虚弱的睁开眼,看着光影中,站在门口却不肯进来的男人,动了动手指,小声道:“公子,你来看我了……” “嗯……”许仲壬见她睁开了眼,只能皱着眉头进来,也不靠近床边,只站着跟她说话:“今日如何?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青心见他不肯近身,心痛如绞的摇摇头:“不好,我好痛啊公子……真的好痛,你救救我吧,我快要痛死了……” 皮开肉绽的能不痛吗……许仲壬叹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她的下半身,凑近了她后,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吃药,好好修养,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好起来的。” 青心却半睁着眼看着他,无力一笑:“我觉得……我怕是好不了了……” 许仲壬只能闻言软语的劝她,一边被难闻的气味熏的头痛,好不容易等那小丫头收拾完毕,他感觉床上的人也睡着了,叹口气在这里坐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夜晚,江婉婉来了,她一身浅绿色的衣裳,进了这个屋子,带进来一股凉意。 青心要死不活的趴在那里,身子僵硬疼痛到了极点,看见她的那一刻,更是恨意汹涌,她嘶哑着声音说:“江婉婉,你这个毒妇……是你害我的!” 江婉婉冷冷一笑,上前一步看着濒死的她,淡淡道:“都到了这一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本来我是想着将你直接送去庄子上,任你自生自灭的。可是后来想着,做人怎可那般冷血无情,怎么着你都受伤了,好歹也要让你养养伤再走啊。” “不过,此刻看来,想必我是不用费那个功夫专门派人送你走了,似你这般情景,估计过不了几日,就得叫人抬你出去了!” 青心怨毒愤怒的看着江婉婉,大口的喘息着,头发蓬乱,面色萎黄,不过短短三日就好像瘦了许多,她痛的倒吸着气,手向前抓着,想要拽到江婉婉:“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哈哈哈……”江婉婉闻言,仰头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后缓缓的垂眸看着她:“今生今世,不得好死这四个字,是绝对落不到我头上的!倒是你,好好瞧瞧你自己的模样,再好好想想,不得好死的人,会是谁吧!” 第43章 该死的南明睿! 青心被气的几欲昏厥, 死死的咬着牙才没让自己昏过去,她怒瞪着江婉婉,嘶声道:“你这个贱人, 早晚有一天公子会发现你的真面目, 到时候公子他一定会休了你这个毒妇的!” 到了这一刻,江婉婉也懒得再装什么温柔贤淑了好人了, 笑看着青心,言语像刀子一样往她心上戳:“你以为我怕他吗?” “似他这样的废物, 你觉得他有胆子敢休妻吗?青心啊青心, 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蠢,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在想着,他能来救你吗?哈哈哈……我当初打你的时候他都不敢与我翻脸, 为你出头,更何况你如今都快死了……你觉得他还会为了一个快死的人来得罪我吗?” “你无耻……无耻!”青心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心里因为这些话,好像被刀子割成了碎片, 她一直都全心依靠的男人,以为这辈子都可以携手一生的男人, 却两次三番的让她受委屈, 眼睁睁看着她置身水火都不曾挽救她…… 她失望,绝望, 痛心,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彻底的输了,连命都输没了! 江婉婉看着她哭的样子,啧啧嘲讽道:“瞧你哭的这么可怜, 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可是难受又有什么用呢?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以前跟你说过什么海誓山盟,此刻是不是都像一场笑话?” 是啊,笑话啊,他说过将来会许自己正妻之位的,可怜自己还真信了……青心趴在枕上,虚弱无力到哭都哭不出声音来,可她却依旧倔强的看着江婉婉,嘴硬道:“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吗?他对你厌恶至极,他说你臭的像猪窝里的母猪一样,他说他宁愿一辈子没有嫡子,也绝不碰你!” “天长日久,夫妻离心,你日日独守空房,又与寡妇有何异哈哈哈哈……” “寡妇?呵呵……”江婉婉冷冷的笑着,眼瞳微微眯着,看着青心那自以为是的笑,缓缓道:“或许有一天我会成为你口中的寡妇,可,无论如何,那一天你都看不到了!” “你就在这张床上,慢慢的等死吧!” 青心泪眼模糊的看着江婉婉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她眼神空洞的愣怔了许久,才再次哭出声来,哭自己的可悲,与可怜…… 四天以后,青心熬不住,死了。 江婉婉得知这个消息,什么也没说,那般轻视,就好像是一片树叶落下了一样。 许仲壬陪了她最后一程,亲眼看着他曾经宠爱的女人离开,他心痛的落了一些眼泪,想起青心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无奈的紧皱眉头。 她说,江婉婉内心恶毒,让他千万小心别被她骗了,将来一定要休了她,还说,不管他以后有多少女人,都别忘了她……许仲壬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了她,更不会忘了江婉婉的狠毒。 可是,江婉婉是他的正妻啊,所以即便心里对她不满,对她埋怨,可是他也绝对不能休了这个妻子,他不能落下休妻的臭名,他和江婉婉的日子将来还是要过下去的,所以……他不会忘了青心,她的委屈,她的好,他会铭记一辈子的! 梅园里,江婉婉看着桌上的烛光微闪,目光茫然的不知看着何处,冬菊坐在她对面绣花,不时的抬头看着她许久都不动不言的样子,忍了一会儿还是问:“小姐在想什么?” 江婉婉愣怔了片刻,失神的笑笑道:“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没心了……” 冬菊闻言,无声的叹口气:“小姐,如果心里实在难受的话,就收手吧……咱们想办法和姓许的何离,将来离开京城,过小姐想过的日子,不好吗?” “不好……”江婉婉趴在桌上,闭着眼:“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完。” 冬菊无奈叹口气:“可是小姐想过没有,万一被人发现呢?” 江婉婉闻言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她:“不会有人发现的,一定不会!” …… 城西的旧巷子,一间茅屋中亮着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在喝酒,筷子夹起一块肉刚要塞进嘴里,屋门就被人一脚踹开,惊吓的他手中的筷子连肉一起掉在了地上。 他惊惶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强壮的随从,野蛮的进了屋,他立即从凳子上起来,紧张的问道:“二位,是不是走错门了?” “没走错,找的就是你。”南明睿言罢,看着屋中简单的摆设,和放在一边的包裹,挑眉一笑看着陈生,问:“这是大赚了一笔,准备离开京城吗?” 陈生心慌的缩在角落,拧眉看着南明睿,问:“敢问公子是?” 南明睿不说话,撩起袍子坐在了凳子上,身后的庞进面无表情的走到陈生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问:“少废话,我家爷有话要问你,你老实回答即可!” 陈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看起来根本惹不起的人,顿时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生怕一个不老实,就被这人拧了脖子。 南明睿抬手挠挠眉头,看着桌上的简单的酒菜,问:“说说吧,前两日你去的许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生一听这个,眼珠子转了转说:“就是,那一家的通房争宠,给妾室下了药,害得妾室落了胎……” 南明睿闻言,眉头一拧:“你觉得我是傻子是吗?” 陈生一听,使劲的摇头,脖子更是被庞进死死的掐住,都快疼哭了,苦着脸道:“这位爷,小的不知哪里得罪了大爷,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家中还有老母要养活呢……” “你信不信你要再不说实话,我就将你这样一个卖黑心假药的无耻药贩子,送到牢里去,叫你这辈子也见不着你老娘?” “不要啊这位爷,饶了小的吧……” 庞进抬起拳头再他后脑勺上使劲一敲,怒道:“那就少废话,快老实交代!” 陈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走了消息,明明那位姑娘说这事儿要万无一失,还叫他别多嘴的,可是他倒是闭紧了嘴,没成想居然又冒出这么一个人,顿时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他不吭声,还挺有江湖义气,南明睿深邃的眼眸轻轻一眯,威胁道:“你说,要是你这药贩子假扮大夫,医死人的事儿闹到官府去,你能再牢里住几年呢?” 陈生顿时瞪大眼珠子:“小的何曾医死过人,这是冤枉啊!” 南明睿森森一笑,眸光精亮:“爷说你有,你就会有!” 斗不过,斗不过啊……陈生这下认栽了,毕竟比起那些约定来,肯定是自己的命重要,于是只能叹口气将事情和盘托出:“就是她们要我去假扮大夫,要我帮着那夫人,栽赃那通房屋里有害姨娘滑胎之药,仅此而已,旁的再没了!” 南明睿闻言,思索了一下,想明白了什么,挑眉问:“也就是说,一切都是为了陷害那通房,那姨娘根本就没有身孕,是吗?” 陈生点了点头,豁出去了,反正明日一早他就走了,管别人怎么处理这件事,就说:“对,就是这样。” 南明睿明了的垂了头,闷声的笑了笑后,冲庞进摆了摆手,庞进就将他松开了。 静默了一阵子后,陈生颤巍巍问:“这位爷,小的都如实说了,您能放过小的了吗?” 南明睿闻言,抬眸来幽幽看着他满目讽刺:“你帮着那个女人害死了一条人命,你心里就一点不心虚吗?” 陈生闻言垂下了眸子,一言不发,他也不想害死人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不要白不要啊……况且他只是过去说几句谎话而已,又不是他亲手将人打死的,所以没什么可心虚的…… 南明睿见他闭嘴不言,勾唇一笑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后,身影停在了回廊下,缓缓道:“庞进,揍他!” 他话音一落,屋里庞进一拳头就砸在了陈生的脸上,一拳接着一拳,一时间嚎叫声凄惨的响起来,过了许久,庞进甩甩手出来,两人这才一起离开。 马车上,庞进看着沉思不语的南明睿,叹口气:“江小姐此人,还真是表里不一啊……” 南明睿不说话,只是想着江婉婉,这般胆大妄为,人命害了一条又一条,她夜里真能睡得着吗? 庞进见他不吭声,扣扣鼻子又道:“原先还以为江小姐是个苦命的女子,如今看来,还是公子眼睛亮……只是,小的就不明白了,公子你管这些破事儿做什么,江小姐曾经得罪过你吗?” 不然你这般关心人家,来抓人家的把柄到底是想做什么? 南明睿撇撇嘴,好半天才道:“就是有点好奇,江家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儿的……” 庞进:……这算什么回答?似是而非…… 南明睿心里也说不清,为何自己每次一想到这个女人,是一条披着兔子皮的恶狼,他就隐隐的兴奋,十分想要看这个女人,有一天被他戳破表象时,会是一副何等惊慌失措的模样! 或许还真是庞进说的,他太闲了! 所以在这无聊的日子里,发现了这么一个惊天秘密,他就不愿意放过了! 至于两个被江婉婉害死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好奇的,从始至终就只有江婉婉一个! “庞进,近段日子叫人盯紧点,但凡江婉婉出门立即来告知我!”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她了! …… 几日后,许仲壬悲痛的又带着许仲华回了祖宅,临走前除了嘱咐了迎迎好生养身子外,竟是没和江婉婉打个招呼,江婉婉对此也毫不在意,只是在两日后出了门,准备回家去看看祖父。 可马车刚出门不久,就被人拦下了,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中年妇人,笑吟吟的站在江婉婉的马车边,隔着小窗子将一封信递进她手里,说:“这位姑娘,有个人叫我将这封信给你。” 江婉婉在接过信的那一刻,心就突突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她已经猜到是谁送来的了! 果然,当她拆开信一看,上面果真写着:再不来见我,就把陈生送到你夫君面前去! 这该死的南明睿! 太贱了! 第44章 居然敢打他的脸! 上午的茶楼, 没什么人很是清净,特别是三楼,更是安静的几乎没有杂音。 江婉婉冷着脸推开了信上留着的云字号门, 一个人也没带的走了进去, 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前正在泡茶的南明睿。 他穿着一身黑衣,衣摆和袖口上面绣着银丝水纹, 头上戴着银冠,一身打扮将他本就俊逸的容貌衬托的更是多了几分冷峻之气, 见到江婉婉果真来了, 脸色还甚是不好,他不禁狡黠的挑眉一笑:“想见江小姐一面可真不容易, 请坐。” 江婉婉顺手关上门,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凉薄的眼眸落在他面容上,冷哼一声:“倒是我往日里眼拙了, 都没看出来南二公子这般清风俊朗的贵公子,竟是如同多嘴妇人般爱管别人闲事!” 南明睿放下精致的茶壶, 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放在了江婉婉的面前,肆意笑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句话, 想必江小姐再为明了不过了。” 江婉婉紧紧蹙着眉头,心里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猜到自己害了许杨氏,抓到了自己害了青心的把柄,所做这一切究竟为何?她好像除了那一次戏耍他以外,并无得罪他的地方,他为何揪住自己不放? 她心里诸多猜测, 面上却是平静无波,沉默了片刻后说:“说吧,你这般处心积虑的针对我,到底是为何?” 南明睿身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笑道:“那江小姐先回答我,你那婆婆的死,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江婉婉闻言嗤笑一声,冷冷看着他:“南二公子,世人皆知,我那可怜的婆婆是得了肺症药石无医去了的。可你却说这种话来诬陷我一个小女子,是否太过臆断?且那是我家事,与你又何干呢?” 南明睿就知道,这个女人狡猾的很,没有抓到把柄的事情她是剧毒不会承认的,不过也没关系,承认不承认的也无大用,他又不是要将她拖去告官,只是深深一笑,眯着眼又道:“江小姐的手段,真是高明到,叫南二佩服啊!” “什么手段不手段的,二公子着实误会我了。”江婉婉抬手扶了扶发簪,垂眸片刻后抬眸看着他,道:“陈生在你手里吗?” 南明睿见她还是先提起了,顿时低声的笑了起来,眼神戏虐的看着她:“还以为江小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原来竟然也有叫你畏惧的东西啊?” 看着他这个贱兮兮的模样,江婉婉有那么一刻断定了,这个男人就是个吃饱了撑着的混账无聊玩意儿,他多管闲事估计也不是为了去做什么惩奸除恶的好人,大概就是觉得有点意思罢了。 江婉婉想到这里,低声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后,抬头冷凝的看着南明睿,缓缓道:“怕?我怕什么?怕你说出去吗?呵呵呵……不过是死了个丫头而已,有什么要紧的?数遍京城各家,怕是哪一家都死过丫头,估计南公子家里也不例外,似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我必要怕吗?” “就算我是害她的又如何?一个胆敢在主母药中动手脚的贱婢,不该打死吗?” 江婉婉说着,缓缓站了起来,脚步轻轻的走到了南明睿的面前,笑的明艳妖娆:“所以,就算二公子你这般多管闲事,我也不生气,毕竟……二公子此番作为,虽是越界了,却也提醒了我,做事要做绝,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呢!” 南明睿闻言,看着她忽然撞起的胆量,眉头微微皱起:“你要杀陈生?” “呵呵呵……有必要吗?”江婉婉转过身,走到了窗口的位置,推开一条缝,任由寒风吹在脸上,她轻轻闭着眼,语声清浅好听:“一个早就离开京城人,何必再去管他,毕竟二公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要陷我于身败名裂的样子……” “哼!”南明睿不爽的一哼,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明艳的容貌上,那双毫不软弱的红唇,冷眼凌厉一眯道:“你怎能笃定我不会?毕竟公子我平生最讨厌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事了!” 江婉婉听他这么一说,抬手掩着唇就笑了起来,笑的肩头颤动,许久才幽幽看着他,眼波一动,轻声道:“若你真要借此威逼与我,那我就只能……” 她说着,抬手就猛然将身边的窗子狠狠一推,顿时窗口大开,她身子往前一倾,就冲窗外大喊:“来人啊!南明睿他……唔!” “啪!”一声,刚刚被推开的窗子顿时紧闭,一瞬之间江婉婉的口鼻就被他手紧紧的捂住,身子更是被他用力压在墙上! 南明睿看着眼前的这个疯女人,怒瞪着一双眼,心跳如鼓道:“你喊什么!真不想要名声了吗?” 那一刻江婉婉看着他,想到自己千般谋算却被他一个外人抓住了把柄,眼眶渐渐就气红了。 南明睿略带怒意的眼神在看见她眼红的那一刻,也转为了惊愕,无措,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松开手,就察觉到这个阴险狡诈的女人,握着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簪子,狠狠的戳向他肩头! 她满眼怒意,出手的力道毫不做假!她是真的想伤他! 一瞬之间,南明睿抬手拦住了她欲要袭击的手,看着她通红的眼,压低了声音问:“知道伤了我的后果吗?” 江婉婉冷冷一哼:“是你先惹我的!凭什么我不能反击?” 南明睿沉默了片刻,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的眼,问:“你害死了人,我也只是拆穿你而已,又没将你送官,又没宣扬出去,你又有什么委屈的?” 上次已经被她的眼泪戏耍一次了,这一次……南二,别上当!再上当就是傻子! 江婉婉倔强的抬手擦擦眼泪,侧过眼去不看他,握着簪子的手隐隐颤抖着,许久后深吸口气:“奉劝你以后别自以为是,别多管闲事,南公子!” 南明睿闻言,深吸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起下巴,问:“如果我就不呢?” 江婉婉颤抖的手,停不下来,她缓缓的转过身子,握着簪子指向他,通红的眼里此刻充满了狂虐的怒气,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带着深不可测的杀意:“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多管闲事?” “为什么你非要来戳我的痛处?揭我的伤疤呢?你为什么非要来窥探我的秘密?” “我得罪过你吗?我杀了你全家,还是剜了你祖坟,你要跟我这般过不去?” 她说着,一步步缓缓的逼近南明睿,通红的眼里,泪珠无意识的落下来,想到自己经历过的那些,将要做的那些,或许会因为这个人,而功亏一篑,而暴于白日,她就想杀了他! 死死守住自己的秘密! 江婉婉这一刻已经失控了,她烦透了这个不停在暗处窥探她的洪水猛兽,她不想某一天被他吞噬,她要让他明白,她不好惹! 她握着簪子就冲南明睿冲过去,簪子长长的尖,直指他的心口,南明睿见她这般失控的冲过来,要小心自己不能受伤,还要小心她不要伤了她自己! “你疯了是吗?住手!”他低吼着,找准了一个机会,将这个女人的双手都控制住,将愤怒到不停踢她的女人狠狠压在了桌上,瞪着她:“别疯了!我又不把你怎么样!” 江婉婉气愤到了极点,凭什么他要来戏弄自己,就凭他出身高贵吗? 她手脚不能动,可她还有嘴,她生气的张开嘴就冲着南明睿的肩头狠狠咬过去! “……你给我松开!”南明睿难受的哼了一声,痛的皱着眉,身体无奈的随着她的牙口,越发贴紧她的身子,肩头狠狠痛着,怀中却温软异常,不停的挣扎……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绷直了脊背! 他心里突突直跳,他怎么会对这个女人有……大冬天的,他额头硬是浮起一层细汗,忍着痛将自己的肩膀从她口中挣脱开来,双手还掐着她两个手腕按在她剧烈起伏的肚子上,他皱眉看着眼前红了眼,大口喘息的女人,有那么一刻脑子里一团热血,盯着她的唇,死活挪不开眼! “放开我!”江婉婉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样,咬着牙低吼道。 南明睿被吼了一声,清醒了些,立即放开了手,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可江婉婉恢复自由的第一时间,就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南明睿傻眼了! 这个女人……居然敢打他的脸! 他目瞪口呆的转过眼,脸上火辣辣的,呆呆的看着江婉婉。 江婉婉却毫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硬气的瞪回去,站直了身子低头整理自己凌乱了的衣装,片刻后压抑着怒意冲他说了最后一句:“无耻之徒!再敢窥探我的事,下次就不止一巴掌了!” 她说完,就提着裙摆匆匆离开了,留下傻眼的南明睿在屋里呆愣的站了许久,才摸着被打的半边脸缓缓地坐下道:“她还有理了她……” 江婉婉脸色铁青的出了茶楼的门,上了马车后,这才紧紧捂着心口的位置,缓缓的松了口气。 看着自己依旧有些痛麻的手掌,她在心里有些后悔,不该打那一巴掌的,毕竟那可是侯门公子,自小金尊玉贵的,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万一惹急了他……方才,为何就不能忍忍呢? 想到忍这个字,她就不免想到了那一刻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顿时烦躁的咬着唇,心里怒骂着,真是个禽兽! 冬菊看着她坐在那里奇奇怪怪的样子,着急的问:“小姐,怎么样?他为难你了吗?” 江婉婉脑子混乱的摇摇头,“没事,我招架得住……只是今日先不回去了,我头疼……” 冬菊立即点头叫言默掉头,回到许家后,江婉婉在屋里躺了没多久,冬菊就又拿来了一封信,她心头颤颤的拆开,看完上面的话后,烦躁的将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炭炉里! 该死的混球!居然说这一巴掌不会就这么算了,真是烦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死你也是活该啊…… 第45章 等了这么久 三场冬雪过后, 距离年关就不远了,迎迎也不再日日窝在春园,而是照旧隔三差五的去看许仲壬, 再趁机给他的饭菜里加点料。 这一日, 天气阴沉,外头寒风呜呜的吹个不停, 迎迎窝在江婉婉屋里的软榻上,打了个哈欠说:“我也来了这么久了, 那东西也给他服用了不少回, 可是怎么就没瞧出来,他身子有何不妥的地方啊?” 江婉婉坐在一边绣花, 闻言轻叹口气,片刻后才说:“我给你那药物, 极伤阳气,用多了自然不好, 可我到底低估了他身子,毕竟正是年青少壮, 想要用药物击垮他的身子,的确是格外不易。” 迎迎闻言苦恼的看着她, 问:“那该怎么办?要是他身子一直不垮, 那咱们两个就得一直在这里跟他耗着吗?我倒是熬得住,只是你呢, 一年又一年的,多耽搁你的时间啊?” 江婉婉笑笑:“我是没那个耐心在这里一直耗着的,至于机会……慢慢等吧。只是辛苦你了,哄着这么一个废物,还不知得多久……” 迎迎娇媚一笑:“这算什么, 比起以前在楼里时,日日陪着那些肥头猪脑的货色,至少这个废物的脸还是不难看的。” 江婉婉对此嗤之以鼻:“他也就那张脸可以骗骗人了!” 夜,南明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让他心情很是烦躁。 其实近段日子,他都一直隐隐的心烦,倒不是为了上次挨那一个巴掌,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确实在多管闲事,他以后也不需要再多管闲事了,不管那许家以后会死了谁,他都不需要再多打听一耳朵。 他需要忘了这些事,忘了和这个女人,所有的联系。 这个女人狠毒,心机深沉,是所有女人中他最应该远远躲开的一种,他不该再凑近。 可是,他就是奇怪,就是心绪不宁的想要知道,她为什么非要杀了许家那些人?明明不嫁进去,明明和离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她为什么就要害人性命? 他想不通,他觉得自己一直纠结于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因为,他身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可更可怕的是,即便知道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他居然也不讨厌那个女人,反而总是时不时的想起开,那一日抱着她那一刻,失控的感觉! 要疯了!他觉得自己好像真是疯了! 或许就和母亲说的一样,他是时候该成个家,过平静的日子了! …… 许仲壬住在祖宅,等闲不回来,江婉婉每日里在许家,不是窝在屋里和迎迎闲话,就是出门赴宴,再不然就是回娘家去看看祖父,日子平静安宁。 至于那一日和南明睿之间发生的事情,他撂下了那句狠话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信,她心里猜着,这个男人估计也觉得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极其无聊,觉得没意思了。 她也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深深的知道,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一世在许家的第一个新年,过的极其无趣,平静,过了年后江婉婉让迎迎搬去了祖宅陪伴许仲壬。 她则守着许家,做一个在外人眼里看来,合格的主母。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一转眼,春夏交替,秋又来了。 很快,许杨氏的周年就要到了,江婉婉站在院中看着开始泛黄的树叶,悠悠一笑:“快了……” 再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收了他的命,真正的报了仇,离开这里了! 这一年内,发生了不少事情,祖父身体不大好了,伯父他们商量过后,将祖父送回了江南老家休养,那里的气候宜人,对他养病有好处,江婉婉打算等这里的事情都了结了,就回江南去,陪着祖父终老。 许仲华在这一年之间,每日里素衣素食,不得出门,不近女色,他几乎都被逼疯了,那双腿一到阴雨天就疼的令他叫苦不迭,他整个人更是越发阴郁,消瘦,坐在轮椅上,枯萎的活脱脱像一个老头。 至于南明睿,他就更精彩了,一把年纪了依旧是不肯成婚,据说被他母亲逼婚的实在受不了,不知带着亲信跑去了哪里,竟是大半年都没有见个人影,吓得侯夫人是日夜心绪不宁,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后来再三保证三年内不给他安排婚事,他这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回了京城。 江婉婉曾经在初秋时去了玉山礼佛,在那里又见了他一回。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一日是他故意堵她的,还是真的是巧合遇见的。 那一日,她走在玉山的林荫小道上,正满头大汗,拐过弯就瞧见他坐在树影间的石头上歇脚,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她本想着返身而回的,不往山上爬了,可是一转眼又想,那样行事岂不是看起来很怕他的样子? 不想弱一头的江婉婉,硬着头皮往前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只当是遇见陌生人,都没看他一眼,可当她超过他时,身后坐着的南明睿开口笑了:“几月不见,江小姐依旧往昔,看来日子过的不错。” 那一刻江婉婉眉头蹙起,忍不住心里就来了气,回头却瞧着他笑的娇媚惑人:“我日子过的如何,都与二公子无关,希望二公子以后,见了我也只当没看见,以免话不投机!” 只记得那一刻他脸色很是难看,不过也没再说别的,她说完也就继续上山了,后来……就不在意这个人了,只是偶尔听说他的一些事,也只是置之一笑。 夜,许仲壬满脸懊恼的坐在床头,身边躺着的迎迎,手轻轻的揪着他的衣摆,一双好看的眼里尽是温柔娇媚,轻声道:“你别苦恼,说不定过一阵子就好了的……” 许仲壬有些难堪的将她搂在怀里,轻叹口气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不行了……” 迎迎心里想着,自从跟了你,那伤阳气的药几乎就一直没停下过,日积月累的能好就怪了,且他原本就不行,年纪轻轻的一会儿功夫就败阵了,比那些肥头猪脑的东西都还没劲…… 她这么想着,轻轻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神中的鄙夷,嘴里却还是娇柔的说服着他:“你别乱想,我觉得不是你身子怎么了,而是这一年来你整日里素食亏了身子。你想啊,等闲的人家月余还吃两顿肉呢,你这一整年愣是一口肉汤也没喝,身子不定多亏呢。以我之见你先别急,待咱们过了最后这一段日子,你多吃些大补之物,到时候定能好的。” 这话一说,许仲壬也听进去了几分,只觉得自己如今这般情况的确是亏了身子,也就不再忧心此事,搂着迎迎睡了,不过睡着之前还是想起来如今孝期还没过,就说:“打明日起你先搬回城里去吧,等我孝期过了,咱们也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也省的委屈了你在这宅子里一步也出不去,怪无趣的。” 迎迎想了想没有拒绝,想着还是要将他身子出问题的事情早日告诉江婉婉,看她能有什么对策,毕竟若日子久了他若这方面依旧不行,怕是要去看大夫的,到时候露馅了可就不好。 次日,迎迎就乘着马车悄悄回了城里,到了梅园喝了杯热茶暖了身子后,散了服侍的丫鬟下去,这才小声的和江婉婉说了昨夜的事情,提了自己的担忧。 江婉婉闻言却幽幽一笑,“等了这么久了,总算是有了成效……那药你以后不需要给他用了,只行房时给他用点助力的,省的他悄悄去看大夫。” 迎迎闻言点头:“只是他要不了多久就要搬回城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我回来好生看顾你的身子,盯着你别偷懒吃药,估计是有打算,要来你这里了。” 是啊,如今青心死了,他的心里也没了那些小九九,嫡子的事情自然是要考虑的,说不定等他回城还真会来……江婉婉想到这里,看着迎迎:“到时候我会称病,你尽力拢住他,反正这个年,我是不会让他有命过的!” 迎迎一听到这里,不禁摇头:“你一说这个话,我浑身就冒寒气,跟你在一起越久越发现,你这颗心,是真的又冷又硬,这辈子怕是也不好找个能捂热你的。” 江婉婉一听就笑了,笑容凉薄又讽刺,这辈子,她就没打算找什么男人! 她的心,冷就冷,不需要人来捂! …… 两个多月后,入冬了,再有半个月许杨氏的周年祭就到了,许仲壬也已经带着许仲华搬了回来,开始准备周年祭的事情,江婉婉为了阻止他起意到自己房里歇,折明草越发带的多。许仲壬都更是明着提醒她,别断了汤药。 她懒得同他多说,将与他周旋的事情都交给迎迎去做,周年祭办的十分稳妥,连许荣音都说不出半个不好。 这件事过去后,又过了几日,许仲壬过来同江婉婉一起吃晚饭。 似乎是打算和她这个正妻好好过日子的,所以自从祖宅回来,几时他嫌弃江婉婉一身的味道,可三五不时还是会来梅园和江婉婉说一些家里的事情,比如今晚他来就是跟她说,准备写公文想要回工部去。 饭桌上,两人面对面的坐着,隔着不远不近的位置,桌子的中央都还摆着香炉,可见他是多么不想闻她身上的味道。 江婉婉听见了他的话,垂眸喝着汤,片刻后说:“回工部之事,夫君不用着急,眼看着再有一两个月就年关了,不如干脆在家里呆过新年在回去。” 许仲壬闻言抬头看着她:“为何?” 江婉婉心里鄙夷至极,也不看他只幽幽道:“听迎迎说夫君这一年来饮食上不够丰盛,身子似是有亏损,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先别去劳累,在家里好好的休养,补补身子再说。” 话一这么说,许仲壬顿时脸色就尴尬了,本来今晚他的确是打算忍着难闻的味道留宿的,毕竟嫡子为重,她也进门一年多了,再不圆房真的说不过去,可谁知江婉婉这话一说,他就彻底没脸再说什么留宿的话了。 心里却是埋怨起了迎迎,这种事为什么都跟她说的这么清楚,这下叫他这一家之主的面子往哪里放? 可是想着迎迎跟她毕竟亲厚,说这些也是情有可原,便不再多想,只是想着赶紧吃完这饭回去,不然总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待吃完饭,他正擦擦嘴准备起身离开时,还没放下汤碗的江婉婉抬眸含笑看着他说:“夫君,过几日我们一起去冬猎吧,一来散散心,出去玩玩,二来若能得一只肥鹿,正好熬了与你补身子。我听说鹿血,最为大补,若你多吃些,想必身子很快就能好。” 许仲壬闻言,倒是笑着看她问:“你会骑马射猎?” 江婉婉点头:“在江南时,冬日里也常去射猎的,虽说没得过鹿,但兔子倒也得过几只。” 许仲壬也知道鹿血大补,想了想反正闲来无事,就去玩玩,毕竟这一年来也着实绷的太紧,就点了头。 江婉婉看着他离开,待他身影消失后,放下碗幽幽的笑:“冬菊,明日就将我的骑装和弓箭找出来,等了这么久,终于能用得上它们了……” 第46章 秘密 梅园, 迎迎看着摆在榻上的旗装,侧过眼眸看着江婉婉,问:“没想到你会的倒是挺多的, 连骑马打猎都会。” 江婉婉笑笑:“以前见着兄长们冬日里总出去打猎, 就求着祖父让我学了,你若是想学, 以后找机会学就是了,没什么难的。” 迎迎却直摇头:“我还是算了, 我害怕万一学不好, 反倒被马蹄子踹一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婉婉笑笑,沉默了片刻后, 幽幽道:“一切……将要到此为止了……” 京城外西郊围场,这里挨着城外最繁盛的一片山林, 每到冬日喜欢涉猎的都会来这个围场。 围场附近,开了许多家客栈酒馆, 方便前来围猎的人们住宿吃饭,江婉婉他们打算在这里逗留三天, 好好玩个尽兴,就订了一家稍微清净点的客栈, 一路车马行走, 许仲壬倒是不觉疲惫,午后用过饭就骑上马一个人去林子里碰运气了。 江婉婉站在楼上的窗口, 遥遥看着他肆意飞扬的背影,冷冷的笑了笑,坐了下来说:“也不知他的运气如何,究竟能不能猎到东西。” 言默站在她身边,闻言面无表情的道:“他能不能得到猎物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小姐想要的猎物,是绝对跑不了的。” 江婉婉闻言垂眸深深一笑,抬起手抚了抚眉心,“这话我爱听……” 夜,许仲壬酒足饭饱,在楼下看了看别人射猎的收获后,兴奋的回到了客房,看着江婉婉说:“方才有个壮汉,射到了两头肥鹿,我特意问了问,他实在林西处寻到的,等明日我们也去那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得一只。” 江婉婉闻言,幽幽含笑的看着他:“若是这样,那明日我们就更不该去林西了,该去别的方向,毕竟那人这么一说,去林西碰运气的人就更多了,到时候就算是看见了也不一定能得到手,倒不如去人少的别处碰运气呢。” 许仲壬一听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想想就点了头,可沉默下来看着坐在一边整理弓箭的江婉婉,在等下的容貌绝美,不觉心头发烫,就轻咳一声坐近了她,试探着说:“天色晚了,要不我们歇下吧……” 虽然她身上的味道依旧很重,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闻多了习惯了的原因,凑近了也不是不能忍受了,许仲壬说着手绕到她背后,攀上了她的肩头,意图不言而喻。 江婉婉心里对他恶心至极,却还是耐着性子垂眸笑笑,道:“夫君若是困了,就去隔壁屋子歇吧,房间早就给你收拾好了。” 许仲壬闻言,厚着脸皮问:“我们不再一个屋吗?” 江婉婉笑着摇摇头:“我这一身味道,怕你夜里睡不好,明日打猎没精神,且我来时就带了冬菊一个姑娘家,她一个人睡一个屋我也不放心,就让她在这屋陪我吧。” 这么一说,许仲壬那点心思也渐渐灭了,再一想这毕竟不是家里头,头一次圆房哪里能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呢,也难怪她不愿意,于是便起身离开了,决定这一次回去,一定要把圆房的事情办了,好让她早日为自己生一个嫡子。 他人走后,江婉婉看着自己整理好的弓,拿起来搭上箭,用力一拉,箭头对准墙上的靶子,猛然射了出去,一箭正中红心! 次日一早,江婉婉早就准备好,和许仲壬一同用过早饭后,两人一起去牵马,上马之后,她看着许仲壬往前去了,这才回头看着身后不远处的言默。 言默轻轻的冲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放心的跟了上去。 日薄而出,寒风从四面吹来,江婉婉一身银色的旗装,在这萧瑟的林中,并不显眼。 许仲壬一身灰衣,背上背着箭筒,两人慢慢的骑着马往林北去,路上遇上两三拨人都是往林西去的,许仲壬见此不禁叹道:“听你的果然没错,看那些人都往林西去,一会儿就算是有鹿也会被吓跑了。” 江婉婉看着他幽幽一笑,眼眸波光隐隐浮现:“所以今日我们去了别的方向,一定能有收获!” “哈哈,是的,还是婉婉聪明……”他说着,看着江婉婉一身骑装,颇有几分英气的样子,心里觉得其实娶了她,也不算是娶错了人,毕竟她打理家务也是一把好手,且容貌不俗……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两人就渐渐行至林深处了,江婉婉早就将弓箭拿在了手上,马儿慢慢走着,她一边打量着四处,许仲壬看着她颇为认真一言不发,随时准备射出一箭的样子,觉得她挺像个射猎老手的,挺谨慎。 可他却死也猜不到,江婉婉到底是在等什么猎物! 江婉婉骑着马,速度渐渐慢下来了,许仲壬看着她没追上,也没喊他,自己缓缓前去搜寻了。 江婉婉看着他影子消失在林中后,又严谨的观察了四周没有旁人后,便骑着马儿绕到了另一侧,也随之往深林中去,可她还没往里头跟几步,只听身侧“唰!”一声,一箭射在了她身旁的树干上! 她骤然回头一看,好看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南明睿,他怎么会在这里! 南明睿手持弯弓,骑于马上,遥遥看着脸色不悦道江婉婉,肆意一笑:“江小姐,许久不见,过的可好?” 江婉婉冷眼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久没吃新鲜的鹿肉了,就想来猎一头。”南明睿说着,骑着马想要上前。 江婉婉却瞬间将弓箭对准他,毫不客气的说:“南公子若是不健忘,应当还记得我说过,见面只当不识的话吧?” 南明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她箭指向自己的样子,问:“江小姐,这样拿箭指着旁人,不太好吧?” 江婉婉冷冷一笑:“离我远点!” 南明睿却故意挑衅的上前两步,笑道:“不巧,我也想往这个方向去呢!” 江婉婉一见他这模样,反倒笑了:“南公子,你最好别再往前,否则我的弓箭可不长眼!” 南明睿却不信,更是牵着缰绳欲再往前,江婉婉绝对不容许,今日要做的事情因为这个男人而一败涂地,当即冷眼一眯,再他身下的马蹄子动起来的那一刻,长箭便毫不犹豫的冷冷射出! 唰!一声冷啸过后,南明睿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下的马儿,脖子下中的那一箭,听着马儿痛苦的嚎叫声,他极力控制住瞬间狂躁的马儿,可再有空看向那边时,江婉婉早已骑着马奔进了林中! 这个女人,竟敢来真的! 江婉婉骑着马冲进林中,跑了一小会儿就慢了下来,她擦擦头上的冷汗,平缓着急促的呼吸,牵着缰绳慢慢的搜寻着,往前走了没多远,只见身旁的树上,贴着一片落叶,叶尖朝前! 她森然一笑,将那树叶扯下扔在地上,加快了向前的速度,一片叶子,三片叶子,十片叶子……等到低十二片叶子的时候,她发现了隐匿在树影间言默的身影。 言默藏在树后,冲她指了指前方,她点点头,翻身下马悄无声息的往前去。 树影深深,寒风泠冽,她持着弓箭走了大约十来步,终于看见了不远处,正骑在马上,背对着她的,许仲壬! 他骑在马上,好像正在专注的搜寻猎物,手里的弓箭搭着,却迟迟射不出一箭。 江婉婉幽幽的看着他,缓缓的将手中的箭,对准了他的后心。 许仲壬,你欠我的,该还了! …… 南明睿好不容易从中箭的马儿身上跳下来,几个危险的翻滚后,安全的停了下来,马儿吃痛狂躁的逃开了,他咬着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追马,而是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弓箭,快步的冲林中跑去。 那个女人……若她猜的没错,今日她怕是,又要开杀戒了! 他往前跑了一阵,大口的呼吸着停了下来,看着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树木,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寻,仔细的想了想后,急忙低头寻找马蹄印,可当他顺着马蹄印,终于找到江婉婉拴在树上的马儿时,还没来得及找到江婉婉的人,就听见了林子里,由远及近的一声惨叫! 他心里咯噔一下,眉头渐渐皱起:晚了!那个女人,得手了! 江婉婉身形隐在暗处,冷眼看着后心中了一箭,直接摔下马的许仲壬,一动不动。 她看着那个男人,痛苦的躺在地上哀嚎的样子,想起了前世,自己临死时的那种恐怖,痛恨,绝望……结束了,一切的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她忍不住激动的流出了眼泪,看着不远处痛苦挣扎的男人,竟低声的笑了出来。 南明睿站在她身后,听着她阴森的笑声,咬牙道:“谋杀亲夫,你真的疯了!” 江婉婉却毫不畏惧,笑着笑着回头看着她,双眼里含着的泪水,再次让南明睿心中一跳。 她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那种感觉给人的是极致的痛,又是肆意的解脱,他说不出来,很复杂。 江婉婉看着跟过来的他,笑泪齐出,一步步缓慢的走到他面前,微微的抬起下巴,声音极其飘忽:“我这一生,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他!” “如今他马上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啊?呵呵呵呵……” 南明睿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面对一个杀夫的疯女人,他满脑子居然一片空白! 身后的哀嚎声,一直在林间回响,江婉婉擦擦眼泪,却都不回头看一眼,只看着面前的南明睿笑的阴险毒辣:“南公子,你会替我保守秘密的对吗?” “我不会!”南明睿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心中一团乱麻。 可江婉婉听他这般回答,却笑的越发灿烂,更是走近他,双手上去攀住他脖子,瑰丽的眼眸,娇艳的红唇都凑近他的面容,连呼吸都近的好似可以捉摸。 她语声极轻,极魅惑,好像一只刚刚吃了人心的狐狸精一般,“我知道你在说谎,你一定会替我保守秘密的。” 南明睿挣扎了一下,不想让这个恶毒的女人靠自己这么近,可他内心深处,却好像不听从他的理智,连挣扎都没用尽全力。 江婉婉见他没甩开自己,双眼黝亮的盯着那满含愤怒的眼神,勾唇一笑,踮起脚尖闭上眼,吻上他的唇,微凉柔软的唇,颤抖着,似乎紧张,似乎想要逃……她却吻的更用力,小巧的舌尖攻破他的牙关,纠缠他的温暖。 他手中的弓箭都掉了……理智告诉他,要推开她,可他的双手,他的身体却好像被她控制住了一样,僵硬的一动不动,推开她,他做不到! 他几欲迷失中,她轻喘着离开他的唇,用那魅惑人心的眼神紧紧盯着他,哑声问:“告诉我,你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对吗?” 第47章 终于! 江婉婉松开手, 满眼娇媚又阴森的笑容,看着他略显气急败坏的脸色,轻轻的抬起脚步走过他后, 侧眼回去道:“走吧, 不然一会儿来人了,你我就会有麻烦了!” 南明睿听着不远处的惨叫声, 求救声,死死的咬着牙关, 捡起了地上的弓箭, 看也不看江婉婉一眼就大步的离开了,他终究是做不到……毁了她! 他还是被她的眼泪, 表象,迷惑了! 江婉婉看着背影都透着暴躁的男人, 冷冷的一笑,转过头看看另一侧隐藏着的言默, 冲他指了指前方,言默拧着眉头点点头, 一个闪身快步离开了,她也没有耽误时间, 一路骑着马冲到了林西外围, 然后她才开始在这附近故意喊着:“仲壬……” 不远处,来了三个打猎的男人, 从林中出来,江婉婉骑在马上,拱手示意后,问:“请问几位大哥,在林中时可否见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 领头的男人马背上驮着一头鹿, 脸上笑的开怀,说:“没见着妹子口中之人啊,不过近来狩猎的多,有不少往深林去的,妹子要不再等等?” 江婉婉闻言笑笑说:“我夫君也是这样说,说别人都猎到鹿了,他也想得一头,说不定还真是往深林去了……不过我就是担心,深林里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他毕竟一个人……” 那男人大笑着说:“那有什么危险的,这围场每年冬日里都有人来,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豺狼的,妹子且再等等吧,指不定一会儿你夫君就带着鹿回来了!” “那多谢诸位了,我再等等看。”江婉婉笑着,骑着马到了不远处的小路边上,但凡见人从林子里出来就问两句,这般等到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她算着许仲壬早已昏死过去,她才回了客栈,假装心慌无措的样子,去寻掌柜的帮忙寻人。 掌柜的一听她这么说,急忙就问:“这位夫人,您夫君是不是穿着一身灰衣?” 江婉婉点点头:“是啊,不过掌柜的你怎么知道?” 掌柜的一拍大腿,急忙道:“方才药铺那边来人说,有个灰衣人身中一箭,晕在了林子里,送到了他们药铺,因着伤势严重故而到这客栈里问呢,您既然说您夫君穿着灰衣,就赶紧去药铺看看吧!” 江婉婉闻言眉头一蹙,怎么回事,居然在自己回来之前就被人送回来了?应该不是南明睿,他应该不会管许仲壬的死活,那就是……林子里别人碰巧遇见了,将他送回来的,她心里思考着,急忙就去药铺。 到了药铺,说明了来意,药童直接就带着她到了里间,她进去一看果然是许仲壬! 他此刻早已经昏死过去,后心上插的那支箭还在身体里竖着,大夫给他伤口周围撒了止血的药物,可许仲壬的嘴里,都满是血……估计是伤到肺了! 呵呵……老天有眼,这一箭,他定必死! 大夫站在床边同她说:“不是我不肯为他医治,实在是这中箭的位置凶险,我医术不精不敢动手啊,夫人还是早早的将人送回城,找名医诊治吧……” 江婉婉一听,心里大大的舒了口气,急忙点了点头,挤出了几滴眼泪说:“可是大夫,回城之路可不近啊,万一路上他……那可怎么办啊……” 大夫摇摇头,无奈的叹口气说:“可是若不回城,我也着实无能为力,他更危险,这样吧,我给夫人开一些药,路上夫人多给他喂一些,好歹能吊着他一口气……” 江婉婉做足了一个伤心女人的可怜模样,忙里忙外的叫人整理马车,收拾东西,又请药铺的人将许仲壬抬上马车后,这便开始回城。 南明睿站在另一边的楼上,看着她的马车里去,烦躁的闭上眼,一脚踢开了脚边的凳子。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烦什么,是烦那一刻居然没有推开她,还是烦他痛失了一匹马儿,他不清楚,可他就是烦……烦透了! 马车离开围场附近后,路上就车少人稀了,冬菊紧张的看着趴在马车里昏迷不醒的许仲壬,小声的问江婉婉:“小姐,他这样,会不会就死在路上了?” 江婉婉摇摇头:“大夫给他止血了,他不会死的。” 冬菊长长薯出口气,看着面上平静无波的江婉婉,拧着眉说:“那就好……”她可不想和一个死人呆在一辆马车里。 马车不急不缓的前行,江婉婉冲车帘外的言默喊道:“阿言,速度快些。” 言默心里明白,便加快了马车的速度,可是城外的路本就不平,不少坑洼地方,速度一快马车就更是颠簸的厉害,对于背后还插着一支箭的许仲壬来说,这简直是在催命! 马车颠簸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回城了,一进城江婉婉就近找了个挺大的药铺,先将人挪了进去,然后就急忙让言默去同志许荣音过来。 叫许荣音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让她来亲眼看着,他的弟弟,伤情如何严重,以免回头许仲壬死了,她再怀疑是她耽误救治,那就诸多麻烦了。 这家药铺,大夫也不敢随意医治,又去请了有经验的外伤大夫过来,正在商议着如何医治许仲壬的事情,江婉婉坐在边上,一边逼着自己掉眼泪,一边听着他们说话,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许荣音来了。 她一来,一看许仲壬背后那支箭,就腿软的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江婉婉更是抓紧她,哭着问:“大姐,我好害怕啊,夫君他万一有事,我可该怎么办啊……” 一同来的还有许荣音的夫君,他一见这个情况,就来问江婉婉这箭伤是怎么来的,江婉婉哭着说他进了深林,说想要猎鹿却迟迟不归,结果就这样伤着出来了,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 于成文闻言,叹口气道:“如今正是狩猎者多如牛毛的时候,那深山老林子里,误伤人的事情几乎每年都有,眼见着人都成了这样,就算是叫官府去查,怕是也查不出什么来……” 许荣音哭的伤心极了,说:“眼下还管那些干什么,重要的是这支箭,可该如何是好啊……” 于成文立即就去问大夫,大夫说:“箭是一定要拔的,只是箭伤太深,且正中后心,位置在肺部,瞧伤着口中吐血的模样,想来是伤到肺了,这种情况若是硬拔,怕是人当场就要……” 许荣音一听立即就大哭起来:“那到底是能拔还是不能拔啊……” 江婉婉眼泪汪汪的,扶着许荣音,哭着说:“大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此刻于成文就成了主心骨了,着急的在一旁问了大夫好几遍后,过来跟她们两个女人说:“大夫说了,箭若不拔,人就样也抗不了几天肯定不行,若是拔箭,有可能当场就救不回来,也有可能有一线生机,你们两个商量一下吧。” 江婉婉此刻,紧抓着许荣音,泪眼婆娑道:“大姐,你来拿主意吧,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荣音也不知道啊,但不拔箭弟弟肯定会死……她哭着想了许久,最后一咬牙,拉着江婉婉说:“事到如今,这支箭,也只能拔了!” 江婉婉闻言,哭着趴在了地上,装的伤心万分:“可万一……他撑不过去怎么办啊……” 许荣音也跟着哭,却还是做了决定:“拔!反正不拔也是死,还不如一试!我相信阿弟,一定能成撑过这一关!” 江婉婉慢慢的抬起头,眼眶里全是泪,可眼底却浮着丝丝兴奋:许仲壬,你欠我的这条命,到时候还给我了! 许荣音坐在椅子里,江婉婉靠着她站着,于成文在床边,几人看着大夫拿出了锋利的小刀后,纷纷转过了眼。 江婉婉一点也不怕,只是在假装怕,许荣音是真的怕,手都在颤抖。 箭伤深不能硬拔,要先将伤口隔开,再慢慢把箭头取出来,这个过程极其缓慢,更极其痛苦。 昏死过去的许仲壬,硬是被疼醒,他大叫着,吐出了一口血后,并不清楚的意识,看了看四周,哀嚎着喊着:“疼……疼……” 江婉婉和许荣音立即到床头,他看着她们二人,又吐血又流泪,傻了一般,只会说一个疼字…… 江婉婉看着他,眼泪汪汪的,说:“夫君你别怕,你忍着点,很快就能把箭□□了……” 许荣音连连点头,安慰着疼到只知道哭喊到弟弟,可是一抬眼不小心看到了大夫满是鲜血的双手,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急忙闭上眼抓着江婉婉。 许仲壬根本忍不住这疼,痛苦的大叫了几声后,又晕了过去…… 于成文一个大男人都看不得这一幕,躲到了许荣音身边陪着她,江婉婉一个人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天将黑时,只听大夫叹一口气,接着一声铁器掉落地上的脆响后,大夫说:“箭头出来了……” 江婉婉急忙站起身,可还未走过去,就听大夫又说:“可箭伤太深,伤了肺腑,失血实在太多了,我等先给他缝合包扎,他回头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天意了……” 许荣音一听,就靠在于成文怀里哭了起来,江婉婉缓缓的坐在了地上,低下了头。 …… 夜半,江婉婉坐在包好伤口的许仲壬床边,目光空洞的看着地上,属于他的血。 一旁许荣音困倦到了极点,靠在椅子里睡了,于成文去看着熬药去了,她晃了晃僵硬的脖子,片刻后,目光落在许仲壬的耳畔,看着他的侧脸,阴冷的一笑。 她这辈子,所有想做的事情,终于,都做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都讨厌男主,那就不需要他了。虽说是古言,可只要女主有银子有自由,还要男人做什么? 就算是嫁到了侯府,等着她的也是受不完的委屈,干脆就这样,让女主独自美丽吧。 是自由不够香,还是银子不够花,非要什么臭男人! 第48章 时辰到了 于成文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许荣音也惊醒了,三个人艰难的将药喂进去了几口,地上撒了一大半。 许仲壬依旧晕着不说, 人更是发了高热, 此刻浑身都是滚烫的,又叫了大夫来看, 大夫也是直摇头。 就这么硬生生地挺到了天微微亮,药都喂了三四回, 高热却一直都下不去, 人也一直不清醒,大夫也觉着情况不好, 脉象越来越弱,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事已至此,要不, 诸位还是先将人挪回府中去吧?” 大夫的意思是摆明了是说,这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断气, 叫他们赶紧回府去准备后事。 江婉婉听了这话,更是伤心欲绝的趴在了床边呜呜哭起来, 许荣音亦是如此, 于成文看着她们两个女人这不顶用的样子,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咬了咬牙下了决心:“别哭了,听大夫的,先把人挪回去。” 于成文打点着将昏迷不醒的许仲壬挪回了家中,消息一传开,迎迎和许仲华都来了。 迎迎作为妾室, 见到这一幕自然是哭得泣不成声,可因身份低微,只能跪在床边哭。 许仲华如今坐在轮椅上,神行萎靡,看着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哥,内心十分复杂。 不过是出门了一趟,回来竟然快要死了? 想到兄弟之间过往的那些恩怨,他挨的打骂,他曾经对于大哥的痛恨,此刻竟然都化作了一口气,叹了出来。 如今他已经是废人了,整个许家就靠着大哥了,可如今大哥却成了这样的短命鬼……他许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 屋子里似乎连空气都是悲情的,江婉婉一直坐在床边,低着头拿帕子遮住眼,在外人看来她或许是悲伤的不能自已,可其实她是太累了,正在闭目养神。 许荣音坐在一旁,看着床上躺着的大弟和坐在轮椅上的二弟,满心都是家道衰落的悲哀。 于成文知道,事已至此,大舅哥的命怕是没得救了,所以他默默地出去找管家,开始准备着后续的丧事。 过了一会儿,江婉婉觉得头不是那么痛了,便放下了帕子,一双红肿的眼看着床头站着的姜姜,问:“药熬好了吗?” 姜姜点了点头,将一直温在一旁的药端了过来,许荣音见此起身过来,扶着许仲壬的头,好方便喂药。 可昏迷的人牙关紧闭,又是趴在床上,喂药极不方便,江婉婉用勺子压着他的舌头,硬生生的往里灌,灌了没几勺,地上先撒了一大片。 又喂了半勺后她转过身去拿帕子,正这时不知怎么回事,许仲壬忽然呛了起来,刚刚灌下去的药,加上积存在身体里的血,大口大口的咳了出来,正好喷了许荣音一身,连她的肩膀上也沾了许多。 “啊!”许荣音叫了一声,看着看自己身上的脏污片刻后,呜呜的哭了起来,又看着半睁着眼,像是醒了过来却又根本没有清醒的弟弟,哭着喊:“阿弟,你醒醒吧,不能这样睡下去了呀……” 江婉婉急忙叫丫鬟扶着许荣音下去换衣裳,姜姜也急忙叫人给她拿了干净衣裳过来换了。 迎迎扶着她进去换衣服,中途小声的凑近她耳边问:“瞧这情形,熬过今晚都悬。” 江婉婉穿好衣裳,洗了洗手,顺了顺头发后,轻声的说了一句:“最好是如此……” 她已经,等的够久了。 江婉婉觉得,她这两世有太多漫长的一天。 可那些每一个漫长的日子,不是痛苦就是煎熬。 唯独今天,漫长,却有即将解脱的期待。 从白天到黑夜,她看着趴在床上那个深受重伤,越来越虚弱不曾醒来的男人,她觉得她这一生即便是到此为止,也再不会有一丝丝的遗憾了。 夜半,许荣音和江婉婉,都熬得直掉头,可他们知道今夜不能睡,硬是撑着。 许荣音实在是太困太累了,连这两夜都不能好好的睡,她已经精疲力尽,她撑着重重的眼皮,站起身来洗了把脸后坐到了床边,抬手触了触弟弟的额头,不是那么热了。 她鼻头一酸,眼泪掉了下来,又将手放在了许仲壬的鼻子下,只觉得那呼吸浅得快要察觉不到。 她一只手捂住嘴,轻轻的啜泣着,江婉婉看着他她又哭了起来,坐到了她的身边,通红的眼里伪装出几丝紧张,问:“大姐,夫君他……” 许荣音摇了摇头,哭的说不出话来,又将手按在了弟弟的脖子上,按了片刻后,颤抖着抽回了手,呜呜的哭着说:“脉……好像都不怎么跳了……” 江婉婉微微地睁大了一双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脸色发青,唇色惨白的许仲壬,缓缓的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肩头上,轻轻的摇晃着:“夫君,别睡了,快醒醒吧……” 你怎么不醒来呢?在你临走之前,我还有话想跟你说呢,你不想给我这个机会吗?你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死去吗? 如果你就想这么死去,那也没关系,反正等你到了地下,一切你就会明白了。 你娘,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那样的话,你也不算死的糊涂。 许荣音这么一哭,困意没了,可身体却又更加疲惫了,靠在一旁的软榻上,伤心的起不来了。 江婉婉擦擦眼睛,叫丫鬟又端来了一碗药,要喂给许仲壬,可是这一次即便是压着舌头,药也灌不下去了。 看来,他的时辰真的到了。 她放下药碗,坐在床边,目光空荡荡的望着桌上的烛光,不知坐了多久,她又有些困的撑不住了,便闭着眼靠在了床尾。 浑浑噩噩的,她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会儿又好像没睡,于成文进来的脚步声又将她惊醒了。 她瞬间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于成文径直走到床边,抬手就去探许仲壬的呼吸,他试了两次,都没有感觉到有呼吸之后,急忙叫着许荣音和江婉婉,“好像感觉不到呼吸了……” 许荣音急忙跑过来,伸手便按在许仲壬的脖子上,按了好一会儿,最终松开了手,趴在了许仲壬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我可怜的阿弟啊……你连句遗言都没给姐姐留下啊……” 死了……他真的死了…… 江婉婉双目空洞的缓缓滑落在地上,看着床上她亲手杀死的男人,她趴在床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无声的笑着。 那些所有的过往堆积在心中的痛苦怨恨,在这一刻,通通化为了无声的狂笑。 江婉婉假装自己悲痛欲绝,在许荣音面前哭的泣不成声,许仲华在屋中一角,一直低着头沉默着。 从深夜到天亮,许仲壬死去的消息,已经在许家传遍了,甚至外面都有不少人知道。 丧事,由于成文和江淮文协同处置,许仲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也只能同江婉婉他们这些女眷一样,跪于灵堂之上守灵。 停灵七天,为了表示自己的悲痛之情,江婉婉哭晕过去了好几次,其实她只是不想一直跪在那个男人面前,即便他是一具尸体。 送葬的那一天,她穿着一身白,一路捧着许仲壬的灵位,直到墓地,哀乐响起。 她想起女儿,孤零零的葬在了山里,心头极致的刺痛着,眼泪无法控制地往下流。 江淮文在她身边,看着她这般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当最后一铲土落在了坟头上后,她看着那立起的墓碑上面的名字,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后,缓缓转过了身。 许仲壬,虽然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但这并不影响,我开心! …… 丧事结束,一行人回到了许家。 许荣音几日明显憔悴了不少,一回到屋里便坐着起不来了,于成文坐在他旁边,也是一脸疲惫不堪。 许仲华就像是木头人一样在角落,一言不发。 江婉婉亦是,坐在圆桌边一手支着头,低眉垂眼的,只看得出表情悲伤。 几人喝了口茶,休息了一会儿后,许荣音看着她说:“婉婉,眼下……阿弟已去,我知你心里不好受,毕竟你年纪轻轻的就……” “可,这诺大的家,还得你来照应着呢,毕竟仲华也不方便,身子也不好,俗话说长嫂为母,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你可得,帮阿弟撑着点儿……” 江婉婉根本懒得去想,她说这些话背后的意思,她抬眸看着不远处的许荣音,只轻轻点了点头:“大姐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有了这句话,许荣音放心了一些,虽说明知道人家年纪轻轻的,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守寡,可好好的哄着她,多在家里留一日,照顾着家里一日,她也能多放心一日。 回到梅园,江婉婉进了屋,将身上的白衣脱去后,躺在了软榻上,疲惫的连话也不想说,直接就这么睡去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睁开眼,愣整了一会儿后,折起身子将桌上的烛光剪亮了一些后,看着那摇曳的火苗,轻轻一笑:“终于,大仇得报了……” …… 茶楼里,南明睿喝下酒壶里最后一口酒,便将酒壶一扔,圆滚滚的酒壶在地板上咕噜噜转了几圈之后,缓缓停了下来。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许久之后,只听他长长说出一口气,轻声念叨着:“江婉婉,如今的你,一定是开心的吧?” 第49章 终章 这一夜, 江婉婉睡得无比安心。 安心到没有再做一场梦。 她心里一直紧绷的那一根弦彻底的松开了,一直禁锢在她身上的那一层,无形的枷锁也崩裂了。 清晨, 她还未睁开眼, 就听到了窗外鸟儿的叽喳声。她轻轻一笑,抱着被子在床上舒坦翻了一个身后, 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她看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微微日光,心里都变得暖融融的。 早饭是她喜欢的红枣粥, 她喝了一碗, 只觉得精气神十足,若不是名义上还要为那人守丧出不了门, 她真想去策马狂奔一场。 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迎迎好像没什么胃口, 吃了两个饺子便吃不下了,看着她这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她笑笑问:“怎么了?如今他人没了,以后你再也不用与她虚与委蛇, 轻松都来不及,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迎迎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认真的看着她说:“我只是在发愁, 难不成咱们两个还要真的为他守上三年才能离开吗?昨日他大姐说的那番话,摆明了是想耗着咱们在这儿。只要有他大姐在这拦着, 你我想早点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原来你是在发愁这个呀……”江婉婉笑了笑,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娘一个人在江南好不好,不过你放心吧,不管我要在这待多久, 至多半年我一定送你回江南去。” 迎迎一听,顿时打起来精神,好看的眼睛里满是隐隐的欢喜和不确定:“这能行吗?再说我要是走了,不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那你多苦啊……” 江婉婉笑笑:“我的苦日子,在他们死掉的那一刻就都结束了,以后我的日子剩下的就全是甜的了。” “不过是在这空壳的家里头多住一些日子罢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妨碍,倒是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能自由离去,我又怎么能把你继续困在身边陪我呢?” 迎迎闻言倒是笑着叹了口气:“若不是你当年给我赎身,我怕是早得了什么脏病死了,你对我的恩德,我怎么报答你都不为过,不过若能早些回去照顾我娘,那是再好不过了。” “放心,等过了这个年,我就想办法送你回去,到时候等你找到好人家,要嫁人的时候,我回去喝你的喜酒。” 说到这里,迎迎不禁笑着问她:“那你呢?等你能从这家离开的时候,你又有什么打算?” 她闻言,悠然笑笑:“自然是……好好过我自己的日子……” ………… 叫婉婉,觉得他这两世过了那么多的冬天,好像只有这个冬天是最舒心惬意的,每日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烦,安安静静的守在自己的屋子里,或喝茶绣花,或聊天逗乐,自在的很。 而这样的冬天,他以后还能有很多很多个…… 年级年关许荣英也忙,也很少回来,徐中华那个废人更是整治不出屋子,暑假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一硬送进来的帖子,姜婉婉都退了,只让管家去着手处理,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平静安宁的日子就这么缓缓过着,年三十那个黄昏,她收到了一封信,还没拆开,他就知道是南明瑞送来的。 想到这个他曾经主动迷惑过的男人,楼了一下,拆开了信封,上面只有两个:祝好。 她看着信上这两个大字,轻轻的笑了,他可真是个无聊的人啊…… 转眼冬去春来,桃花开遍的时候,江婉婉亲自将迎迎送到了城外,派了自己的亲信言默,亲自送她回去。 迎迎提着包裹,想到小姐在这里面放的一万两银票,她泪珠子断了线似的落下来,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本该是尸骨都落在那臭泥坑里的人,小姐救了她,给了她自由,还给了她以后生活的保障,这份恩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她哭得泪如雨下,看着江婉婉温柔的笑脸说:“小姐,等你能离开时,记得一定要回江南来,我们一起去游船。” 江婉婉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擦眼泪,笑着点头:“我会回去的,到时候,你记得准备好酒菜等着我,我一定会去你家里叨扰的。” 迎迎破涕而笑,擦了擦眼泪,冲她挥了挥手,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言默在一旁看着江婉婉,想说什么却没开得了口。 江婉婉看着这个话不多的好帮手,笑着说:“我已经给二叔写信了,等你送了迎迎到家,再回二叔身边就好,至于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言默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小姐永远只能是小姐,能在她身边帮到她一些,就已经是他的福气了。 他该知足了。 江婉婉看着马车缓缓离开,站在这里许久,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了,才缓缓的叹了口气:“回吧。” 姜姜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后问她:“小姐,迎迎离开的事,许荣音并不知道,等她知道了,万一跟你闹起来怎么办?” 江婉婉闻言淡淡一笑:“让她闹去吧,反正人都走了,她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还能跑去江南把人抓回来吗?” “她是不能把迎迎抓回来,可可她能烦你呀?” 江婉婉不在意的笑了:“我才不怕她。” 过了几日许荣音得空回来了,说是回来看许仲华的,可江婉婉知道她是因为迎迎离开的事情,故意要来对她发难的。 许荣音坐在一旁,端上来的一杯茶,一口都没碰,面色不悦的看着江婉婉,问:“弟妹不是我说你,我弟弟这才走了几天呀,你就一声不响的把迎迎给送走了,连我都不曾知会一声,你这般行事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江婉婉捏着帕子垂眸笑了一下淡淡道:“不是故意不肯知会大姐,只是事出突然忘了派人去报信而已。毕竟迎迎她爹病重了,怕见不到女儿最后一面,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许荣音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根本就不信这说辞:“到底是病重还是旁的,如今还不是凭着你一张嘴来说?我只是心寒啊,我弟弟这才去了几天,有些人就不安分了,想生出幺蛾子了!” 那迎迎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妾室,她是死了还是走了,她根本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是江婉婉接下来要做什么,一个妾她都能给送走了,不愿意妾室在这家里守着。 她本人又怎能甘心一直在这儿?怕是过不了多久,也要循着什么借口离开家里!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弟弟死了还没几个月呢,不能让她走,至少得让她守过三年再说! 江婉婉听着她说这话,不痛不痒的笑了笑,回道:“大姐这话虽然不中听,可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不是老话说人走茶凉吗?” “更何况,就算人在世的时候,这杯茶本来也就不是热的呀?” 许荣音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她这是在说弟弟生前都对她不好,所以弟弟死了也没必要替他守着,这个江婉婉,真是油嘴滑舌! 为了不想给弟弟守寡,她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呀她!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女人不就是这样吗?不管进了谁家的门都得守妇道不是吗?若是连妇道都不肯守,那将来的名声肯定比那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许荣音这是在说她,若是不给他弟弟守寡,将来就会臭名昭著吗? 呵呵……给他守寡,他也配? 她轻笑出了声,看着一旁的许荣音笑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想再拐弯抹角了,咱们就明明白白的说开了吧。” “以前许仲壬他活着的时候,没做过什么对得起我的事儿,可如今他人都死了,那些旧账我也不想再提,只是大姐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弟弟活着呢。” 许荣音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笑笑:“没什么意思呀,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愿意何时离开,你最好别管就是了。毕竟如今呢,许家的这些产业可都在我的手里呢!” “有多少田产,有多少铺子,有多少存银,通通都在我的手里,我要是高兴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你二弟留点东西,我若是被人惹了不开心的话,说不定将来等我离开的时候,留给你二弟的就只有这个空宅子了!”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许荣音闻言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没想到你不但不想给我弟弟守寡,居然还想吞了我家的家产!” 看着她那愤怒的样子,江婉婉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直到她骂了几句,稍微冷静了一些后,她才又看着她冷冷的说:“许荣音,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如今这些家产,都在我的手里攥着,若是你要让我不好过,你就等着,我将来一定让你唯一的弟弟,更不好过!” “贱人……你这个恶毒的贱人……”许荣音气的语无伦次,此刻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恨自己居然忘了家产的事情! 江婉婉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气愤无比的样子,勾唇一笑:“过几日,我会从这个宅子里搬走,但愿到时候,你不会来阻拦我。” 她说完便想离开,身后的许荣音狠狠的瞪着她,在她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咬着牙问:“走之前,把那些东西给我留下!” 江婉婉回过头来看她:“那些东西,等我确定没有人污蔑我,及我江家名声的时候,我自然会把人送到你的手中,不是你说的吗?说不定我将来的名声会很不好,所以为了不会有那么一天,这些东西我还是需要多留几日的。” 许荣音气的要死却无奈无可奈何,她一个外嫁的女儿,也根本不知道家里的家底是几何,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只能忍着不去再惹怒这个女人,否则等将来她把这些东西还回来的时候,谁知道她会克扣几分! 回到梅园,江婉婉身心舒畅,喝了口茶之后,躺在了软榻上,懒洋洋的看着身边的几个丫头笑眯眯的:“近几日若无事的话,就慢慢的开始收拾东西吧,还有庄子那边,先去好好打理打理,夏天快要到了,正好去避避暑。” 姜姜几个捂嘴笑:“都听小姐的!” …… 夏日里,依山而建的别院,住着很是清幽。 江婉婉穿着一身青色的单衣,长发散在肩上,这里没有客来访也不用出去见人,她头发都不想费劲盘起。 屋子的正中央里放着一个大大的冰盆,冰盆里头放着不少她从庄子上亲自采摘回来的瓜果,连茶壶都在里头冰着。 她午睡起来后喝了一口冰茶,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拿起了针线活做,准备给祖父做一套秋装。 外头烈日炎炎,姜姜和小玲正在树底下收拾池塘里捞上来的新鲜鱼虾,两人热得脸蛋红扑扑的,时不时的进来凉快凉快之后再出去。 临近黄昏,一直看守庄子的阿嫂摇着扇子大步走了进来,也不进屋,只站在院子里头喊:“小姐,外头有位公子,说跟您是旧识,姓南,说是来探望您的,可要请进来?” 姓南……他来做什么? 江婉婉犹豫了一下,还是想看看他是来做什么的,于是叫阿嫂将人请了进来,她在屋里穿戴整齐之后,去了主厅那边。 南明睿坐在厅上,看着她院子里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看来她住在这里的日子很舒心呢。 没多久之后听到身后有动静,他便回头去看,只见江婉婉随意穿着一身青裙,手里拿着一个绣花团扇,头发也是懒懒的用玉簪挽了一下,这一身模样也不精心打扮,随意轻松的很。 江婉婉看着他,眉尾轻轻一挑笑道:“今日也没什么风啊,怎么就把你刮来了呢?” 南明睿看着现在的她,想起当初射出一箭的也是她,可那时候她癫狂冷酷狠毒,如今的她却悠然明朗温和,明明都是她却活像两个人…… 他笑笑:“出来玩,经过这里,顺道来瞧瞧你。” 江婉婉笑笑,在他对面不远处坐下,轻轻摇着扇子,眼神悠悠含着几分好奇,面上的笑容像是真的见了故友一般怡然自得:“寡妇门前是非多,像南公子这般尊贵的人物,似我这是非之地,南公子最好还是莫要踏足,以免污了公子身份。” 他挑眉一笑:“这荒郊野外的,人都没几个,能有什么是非?” 江婉婉轻轻的翻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这个人无聊的很,还是冷着他些,早些打发他走才对。 见江婉婉不说话了,他也沉默了一会儿,后来才轻叹口气,说:“看来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她点点头:“是啊,这日子清静自在的很。” 又是片刻的沉默。 他才开口:“我一直都想知道,你究竟为何要做那些事,这个问题困惑我很久了,虽然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问,但好歹看在我替你保守秘密的份上,给我一个答案,好让我的心里,别总想着你。” 他说完这句话,江婉婉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些复杂,似乎真的是因为这个问题,烦恼已久。 总想着自己? 江婉婉想起,杀许仲壬那一日,对他的那一番缠吻…… 她无奈轻轻的叹一口气,这个男人是她招惹的,若想让他以后离自己远远的,的确是该做一个了结了。 她笑着,目光对上了他那一双眼,缓缓开口:“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他只看着她,也不点头,也不摇头,也不说话,似乎不相信,又似乎有迟疑。 江婉婉不等他的回答,就又笑道:“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世上想必也没几个人和我一样,能拥有前世的记忆。” “你的意思是……”南明睿略微有些惊讶,她说的这件事简直是匪夷所思,可看着她的表情,又似乎毫不作假。 “南公子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也没有无缘无故恨你的人。” “至于你疑惑,我为什么要对那几个人痛下杀手,自然是因为,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前世因,今世果。” 她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园子里那些娇艳的花儿明媚一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今我只希望我们一如从前。” 她回过头看着南明睿那双满是惊讶的眸子,笑的好看:“再见面,只当不识就好。” 南明睿沉默良久,才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含笑的双眸问:“所以前世,他杀了你?” 江婉婉笑着点头,话语无比轻松:“对啊,所以这辈子,我才会又嫁给他,因为我一定要杀他!” 他垂下头,用手揉了揉眉心,片刻之后心情复杂的笑了一下:“简直匪夷所思……” 江婉婉看着他这样子,忽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笑着问他:“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没忘吧?” 南明睿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侧过了脸微微拧着眉头开口:“说什么见面只当不识,我们明明认识……” “南公子。”江婉婉却认真看着他,忽然开口,“你能替我保守秘密给我一条活路,我很感激,但我真的希望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南明睿看得出来,她很认真的在说这句话,她不想再见到自己,因为那或许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是,他却好像忘不掉这个女人了。 “南公子,你要的答案,我告诉你了。如此,你慢走吧,我不送了。”江婉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走的是那么潇洒。 可南明睿即便得到了她的答案,可看着她的背影,他却已经做不到同样的潇洒离开了…… 三个月后,江婉婉将许家的那些家业,悉数交给了许荣音后,便启程回了江南。 她决定,好好照顾祖父,给他养老送终,至于她自己的将来……将来再说呗!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结束,想来想去,自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