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影帝是我前男友》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富二代影帝是我前男友 作者：落幼 程灵与自己的前男友季向由重逢时，她正被老板强拉去应酬。 两人身份悬殊，她是三十八线女星，而他是圈内人人敬而远之的影帝，还是名门望族季家的独子。 男人向来睚眦必报，“你连跟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一句话，把两人身份的尊卑展现得淋漓尽致。 结果后来的某天，季向由忽见女人脖颈后方有一处牙印。 气温骤降。 程灵只知道男人撩起了她的秀发，后颈那一小块肌肤被柔软的指腹提起揉捻。 不等她过多思考，脖间传来巨痛，带着一片湿热，烫红了她的整个脖子和脸颊。 男人语调沉闷，唇齿不清地追问，“哪来的？” - 最近，网上疯传程灵与刑江耔的绝美爱情故事。 一向高冷的季向由杀到程灵面前，眼神阴冷，但话语间却染上一丝委屈的腔调，“他们传的都是真的？” 当然不是，什么绝美爱情那都是网友瞎编，只是程灵懒得回复。 结果，季向由将她堵在墙边，满腔妒火全体现在了唇齿之间。 咬得她嘴疼。 再后来，向来只发工作内容的季向由忽然在微博上发出一张孕期B超照，@程灵：【我老婆，与他人无关。】 程·不修边幅·行为散漫·灵 季·高冷阴险·向·傲娇醋王·由 ps：有狗血修罗场，古早。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甜文 爽文 时尚流行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灵，季向由 ┃ 配角：刑江耔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前男友惹不得 立意：珍惜时光，珍惜眼前人 第1章 清冷的白光落下，一个女人微闭着双眼，端正地坐在舞台中央。柔顺乌黑的长发微荡，优美的天鹅颈若隐若现。 随着女人纤细的玉指在琴键上灵活的移动，洁白的长裙轻轻摇曳，一声声悠扬悦耳的琴声在整个室内缓缓回荡。 全场聚焦，被这场景震惊到不敢呼吸。 眼前的女人仿若置身事外，如同高傲的白天鹅，美得不可一世。 “cut！”导演喊停。 程灵停下手上的动作，睁开双眼的一瞬，刚才的优雅高贵顷刻间脱离。 她长舒口气，利落地扯下头上的发卡，这场她等了快一个月才接到的通告，终于演完了。 快走下舞台时，程灵与旁边一女人对视上。 女人是这部网播小电影的女主演，此刻双手抱拳，不屑地瞪了程灵一眼。 程灵估摸着是之前也在片场抢了这位女主演的风头，所以女主演每次看她，都跟看仇人似的。 “你演的不过是一个炮灰而已，那么认真干嘛！”女主演不满道。 程灵侧头瞟了她一眼，“任何一个角色，我都会认真对待。” 语毕，程灵往台阶下走。 而就在这时，程灵余光刚好扫到女主演偷偷伸出的脚。 她唇角微勾，装作没注意，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女主演“嗷嗷“叫了几声，骂道，“你没长眼睛吗！” 程灵没理睬身后的叫骂，继续往前走。 这年头，真是越不火的演员越是有公主病。反正她戏也拍完了，钱也拿了，两人以后估计也见不到了。 —— 经纪人有事，程灵便准备自己坐公交回家，却没想老板突然打来电话，说来接她。 起初程灵还很奇怪，可当秦天把等车停在“NIGHT”高级私人会所前时，她懂了。 “我说了我不做这种交易。” “人家郭总只是请你喝酒，你要相信，今天你要是把人讨开心了，那资源还不任你挑。” “我不需要行吧。” “程灵！以前那些小咖就算了，这次可是郭总，你要是不去，那别怪我直接雪藏你。”秦天洋洋得意，知道程灵那条件，一个连房租都快交不起的人，能有什么资格跟他抗衡。 程灵咬紧后槽牙，憋了半晌，回道，“好，我跟你去。” 两人走进会所，里面歌舞喧哗，烟笼雾绕。 刺眼的灯光交错折射，映出舞池里一派妖魅奢靡的景象。 程灵一直跟在秦天身后，趁人不注意悄然掏出手机，找到经纪人吴小石的微信，赶忙发了条消息：【危，速来NIGHT，如果半天不见我出来，立即报警。】 …… NIGHT二楼尽头的包厢，是整个会所最大的，也是装修最精致奢华的，通常只有有权势的人提前预约才能抢到。 而此刻，质地柔软的沙发上坐着茗城有名的房地产老总，郭强，除此，还有好几个茗城有名的老总。 然而任谁看，坐在最里的那个男人，才是全场的焦点。 其他人都在吞云吐雾或是侃侃而聊。 唯独男人，仿佛置身事外，轻靠于沙发，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男人将双手搭上扶手，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相叠的腿部笔直修长，动作随意慵懒却又有几分克制。 微长的头发梳在耳后，止于领子上方，修饰出完美冷峻的容颜。像是用水勾画，有一丝寡淡漠然，又因为那双狭长轻微上挑的眼眸，多了几分勾人摄魂的引诱。 在场的女性有不少躲在暗处偷偷打量，哪怕是引起男人的一丁点儿注意也好。 郭强左拥右抱，一张肥得流油的脸笑得殷勤，“季少爷，之前在家父生辰上没见着你着实可惜，难得碰面，要不要给你也整个？” 季向由的脸色依然隐在阴影里，晦涩难懂。 江曲坐在季向由身边，见人脸色不好，便道，“向由，你要是不喜欢，我把他们都轰出去就行了。” 今天季向由本只是来赴兄弟的约，毕竟在国外呆了半年，回来后自然要为他接风洗尘。 不过半路上遇到郭强他们，带着一众模特女星，因为没有预约到包间便厚着脸皮贴了进来。 郭强的话让对面那周边的女人们燃起隐隐期待，季向由漆黑的双眼微虚，是没把那些女人看进眼里一分一毫。 但还是有不怕死的女艺人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毕竟人季向由，天之骄子，就算不是什么名门少爷，那颜值，睡一觉，说不定还是人家季向由吃亏。 一位女模特扭着腰肢走来，还未靠近，就见季向由冷冷抬眸，那双漂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明明没有多余情绪，但女模特的身子就是瞬间僵硬，那柔软的腰肢是再也不敢扭动半分。 郭强面色稍有些尴尬，知道季向由什么明星没见过，又怎会看得起他手上这些不入流的小明星，不过，“季少爷，一会儿还有个女演员要来，长得可漂亮了，我阅人无数，那演员真算惊艳的了。” 季向由有些兴致缺缺地撑着精致优美的下颌线，薄唇轻启，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毫无感情道，“把他们赶出去。” 江曲听到这话，起身正要赶人。却没想忽然传来敲门声，轻缓却暗藏几分焦急。 郭强喊人把门打开，一个矮而健硕的男人站在门前，面露歉意，“郭总不好意思，半路堵车来得晚了些。” 郭强装腔作势，“这个时候还堵车？” “郭总，真的不好意思，我真的是用全速在赶了。” 郭强蔑了他一眼，“人呢？” 秦天一听，回身对着身后的女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从季向由这个方向，他只能看到女人露出的少部分额头，还有晾在外面的笔直腿线。 似乎没有达成共识，秦天直接后退一步，将身后的女人完全暴露出来。 女人敛着弯弯细眉，明眸微张，秀气挺翘的鼻梁下，是涂着暗红色的唇，不薄不厚，却生出一股不染俗尘的冷情。 标志的鹅蛋小脸，几分淡淡的恹恹慵懒。 世外尤物，也不过如此。 在看清女人容颜的一瞬间，季向由向来冷漠的眸色忽然划过一丝短暂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在确定没认错人后，便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恨意，藏在眼底，升腾而起，笼罩股股黑烟，连往日寒冷的冰尖都给烧成一团水汽。 江曲也注意到门前的女人，双眼睁大，满是不可思议，“向、向由，这、这不是程灵嘛！喂喂喂，我没看错吧，真的是她吧！” 除开季向由和江曲神色有些怪异外，其他人在看到程灵的脸时，都不由一惊，原以为郭强只是在吹牛皮，结果一见，还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程灵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两道看向自己诡异的视线，因为那方灯光太暗，而且她的注意力都被郭强他们吸引了去。 郭强对着程灵勾勾肥硕的手指。 程灵没动，站在桌前，“郭总，喝酒可以，您想喝多少我陪您便是。” 郭强乐呵一声，也没强求，而是立马叫人搬来一打啤酒。 大家都是成年人，他也挑明了说，“你今天要是能喝完这一打给大伙助助兴，我就让你随便挑一个资源怎么样。” 程灵爽快答应，叫人全部打开。 郭强紧紧盯着她，他不信，一个女人真能把这些酒喝完，就算能喝完，能不能清醒地走出去，也是个问题。 等人醉得不成样时，再下手也不迟。 程灵怎会没想过郭强的这些算盘，她望着眼前的酒，共10瓶，一瓶330ml，倒不算很多。她自认酒量不错，便拿起其中一瓶，“郭总，那可得说到做到。” 语毕，她仰头喝酒。 发绳在跑动过程中早松了，随着发绳掉落，柔顺飘逸的黑发顺着白玉般的天鹅颈一泻而下，在灯下闪着耀眼的光泽，看得人以为到了什么5A级景区。 程灵虽姿势猛，但喝酒的速度并不快，她轻轻松松解决掉三瓶，肚子已经有了胀意。 喝到第五瓶时，速度缓了下来，但是也没什么醉意，跟喝水似的。 旁边看戏的人群不禁吹了几声口哨，甚至还给她加油打气。 第五瓶喝到一半，她请求暂停，捂着肚子先去趟厕所，身后还有秦天专门跟着。 胃子已经隐隐约约痛起来，她肠胃本来就不太好，喝得这么生冷，还这么多，没给她来个抽搐痉挛已经算好的了。 不过照今天这架势，喝不完，别想走，况且喝完后，还有好处可以拿，何乐而不为呢。 她伸手扣扣嗓子眼，以前公司的前辈有用这个方法保持过身材。不过她没试过，毕竟太伤身体。 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这么做，不然还剩一半多的酒怎么喝得下。 在厕所里缓上好一阵，程灵重振旗鼓回到包厢。 拿起刚喝到一半的酒，一个清冷凛冽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有那么些耳熟。 她转头望过去，游离的彩灯恰好转到那人脸上，阴沉的眸子跟深夜的鬼厉有得一拼，身躯不由得一震，心剧烈抽动。 作者有话要说：　　排：本文男二微病娇，有狗血修罗场。 预收文《夜风里的星》求个收藏呀~ 只因一杯凉水，含星半夜胃疼得死去活来。当她咬牙独自走到附近医院时，却没想，更大的“惊喜”正等着她。 她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前男友——许清风。 在最无助狼狈的时候遇见曾经最爱的那个人，一切的酸涩在顷刻间像是要爆发。 可惜，男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里的位置，早已不属于她。 - 后来，公司新来了个上司，入职第一天，当含星看到许清风时，难掩讶色。 男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深受公司小女生的欢迎。 唯独含星，躲在角落，因为她知道，那些人都没戏，男人早已有了家室。 再后来，一次聚餐上，男人喝多了酒，赖在车上不肯下去。 回忆以前许清风每次在她面前的小幼稚，她无奈叹息，转头正想劝说，却没想对上一双温柔至极的桃花眼。 “星儿，我们复合好不好。” 原来一切的重逢，不过是男人蓄谋已久。（ps：怀孕的是男猪妹妹） 第2章 程灵第一个反应是想放下酒瓶就跑，不过对方明显察觉到她的意图，抬头示意把房门锁好。 男人的白色衬衫被熨得服帖，每一颗纽扣都系得规整，封住内里的紧实肌肉。 站起的一瞬，衬衫上几乎连褶皱都看不到，倒挺符合男人一贯以来一丝不苟、矜贵淡雅的作风。 程灵后背冒出密密细汗，她从没想过再次与男人相见，竟会是在这种场合，对方一定会对她有所误会吧。 只听一声剧烈清脆的响声，程灵手中的酒瓶被季向由夺过后一把摔在地上，液体随着玻璃碎片炸裂出晶莹的花火。 秦天反应比她快，一个劲的赔礼道歉。或者说，她本来也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此刻季向由眼里的那股狠劲，让她想起分手的那天，男人的目光也是这样阴沉，让人难以呼吸。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道歉。”秦天按着她的背。 程灵回过神来，弯下身，好生地说了句“对不起”。 全场肃静。 程灵腰都弯得有些累了，可眼前的大少爷还是没什么动静。直到旁边郭强站出来道，“季少爷，您看她做错了什么，我帮您罚。” 郭强脸色些微惨白，好不容易趁着程灵去厕所的空当往那半瓶酒里下了药，结果说砸就砸，那药国外进口的，难搞还死贵。 季向由一个眼神横过去，郭强立马闭了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观望这位莫名其妙发狂的大少爷的下一步举动。刚郭强下药的动作谁没看到，而这砸酒瓶的行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毕竟季向由一直有高岭之花之称，虽然是戏称，但也将他的性格诠释得很准确。 待人冷漠淡然，一般人都懒得用正眼去看。既然连眼都入不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引起大少爷丁点儿情绪波动。 但此刻，谁都知道季向由生气了，而且是势不可挡，拉枯折朽的那种。 程灵实在受不了腰处的酸痛，毕竟26，人也不年轻了。 可当她抬头，就见季向由那双眸子死死盯着她，真跟那有滔天仇恨的厉鬼似的，尤其是嘴角微微扬起的诡异弧度，让人心里发怵，狠狠打了个冷颤。 算了，她还是继续弯着腰吧。 季向由招人把摔掉的那瓶重新补上，指着那堆酒道，“看你挺喜欢喝，那就继续喝完吧。” 程灵刚还担心以季向由睚眦必报的性格，会做出更恐怖的报复，结果就只是让她继续喝酒，那她还能接受。 季向由冷眼观望着她的动作，却在看到酒一点点变少后，神色也愈发暗沉起来。 程灵这轮状态肯定没第一轮那么好，喝到第三瓶时，肚子就撑了。 她扫了眼剩下的，还差2瓶，又硬灌了大半瓶进去，然后捂着肚子到厕所里面吐。 兴许是吐过一次，这次吐的时候，喉咙有灼烧的感觉。这时手机震动，一看，吴小石打来的。 她走出厕所，望着空荡的走廊尽头，也许是刚才的变故，秦天一时倒忘了监视她。 几秒后，她果断往会场外走去。 命最重要。 然后包厢内，等了五六分钟也不见人影的众人隐隐觉得不安了。果然，派人往厕所找了半天，不见了。查看录像，人在老早之前就拍屁股走人了。 季向由的骨节被捏得嘎嘣作响，旁边江曲担忧地询问，“向由，你没事吧？” 其他兄弟不清楚他和程灵的渊源，只是以为季向由真对那女人产生了点兴趣，“那女的太蠢了，竟然敢就这么跑了，没事，到时候把她抓回来收拾一顿就行。” “是呀，一个女人而已，虽然长得是不错，但向由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啊。” 季向由完全没听进旁人的话，只是目光阴狠地盯着女人离开的方向。 程灵，你又一次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你可真棒。 郭强小心翼翼走过来，“季少爷，也是怪我没找对人，要不我明天帮您把她给抓……” 话音未落，季向由一掌拍在桌面，指着剩下的酒道，“全部喝完。” “啊……啊？” “你不是很喜欢让人喝吗，全部喝完。” 郭强脸色唰地一下惨白，这桌上各种各样的酒少说有个七八瓶，而且还这么多比他阶层低的人在…… 可当他抬头对上季向由的目光时，猛地打了个寒颤。纵使万般不情愿，还是磨磨蹭蹭拿起剩下的酒瓶一口口灌了进去。 喝到后面，郭强难受得紧，只能向季向由求饶。 但季向由只冷冷回复一句，“就算今天你躺着出去，也要喝完。” …… 程灵逃出会所的瞬间，便看到停在街边等候他的吴小石。 她没回答吴小石的任何问题，只让他赶紧把车开走。 想着秦天会直接冲到她家的可能性，便转了个弯，往闺蜜舒若晴那方赶去，顺便把手机调成静音。 到达目的地后，程灵跟吴小石道了别，舒若晴望着她慌张的模样，好奇道，“什么事能让你这么着急，闯到鬼啦？” 程灵累倒在沙发上，“是啊，闯到鬼了，还是只有旧怨的厉鬼。” 程灵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回想当初，是她先追的人，也是她先提的分手，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如果季向由恨她，想报复她，她也无可非议。 只是. 母亲发疯般闹自杀的画面又再次出现在眼前，曾经她也不是没想过，若她能成为永远站在少年身边的那个人，该有多好。 哎，不想了。 舒若晴贴上程灵，想套出话来。 但程灵眼一闭，不准备把遇见季向由的事说出来。 两人早已天各一方，他是那雪山之巅受万人瞩目追捧的冰晶小雪莲，而她，只是农田里一只无人问津的小黄花，随风飘荡。 以前两人就有差距，现在，她更是配不上他。季家那是什么家族，季向由那是什么身份，会看得上她这种路边草？ 舒若晴见套不着话，便也没继续了，突然想到什么，戳戳程灵的肩，“这次同学聚会要去不？” “不想去。” “可是你想啊，以前咱们读的私立高中，有钱人不少的，说不定能遇见你们圈子里的人，好歹是同学，可能会给个面子。” 程灵猛地从床上弹起，轻轻弹了下舒若晴的脑门儿，“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好不好。” “那你给我看看你群里面那些人的朋友圈。” “干嘛。” “如果要去勾搭圈里的人，那肯定得直奔主题，勾搭对人呀。” 程灵抢过舒若晴的手机，“况且那些人，百八十年没见过了，连名字都快忘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每年同学会都有去的，很多人都还记得到。” 程灵翻着手机，忽然想到个问题，“那啥，季向由……” 舒若晴一下便明了，“你放心，季向由人家那身价背景，根本不屑来我们同学聚会，我参加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来过，还有跟他玩儿得好的江曲，也从来没参加过。” 程灵舒了口气，“那就好。” —— 程灵在闺蜜家躲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得去公司。 一进公司大门，便撞上老看她不顺眼的前辈李秀可，依旧是塑胶感爆棚的脸蛋。 当初不过是无意间抢了一个她的资源，便被人给盯上了，处处与她作对。 “我还以为你死在什么地方了呢。”李秀可一上来就是股阴阳怪气的腔调，“老板找你这么多天都找不到，你之前好不容易接到的通告也没了，真是可怜呀。” 程灵毫不在意地回道，“没关系，我没有前辈那么耗钱，毕竟是天生丽质，不用每月投太多钱在脸上。” “你这狗嘴还真吐不出象牙。” “是呀，毕竟要听狗嘴里吐出人话，也是不可能的。” 李秀可白眼一翻，双手抱臂撞了她一下走了。 程灵赶到总裁办公室，入门，便见秦天脸色很不好，在看到她时，就更加黯淡了。 秦天一来就想责备，但奇迹般地，又把怨气给憋了回去，语气甚至变得温和了起来，“你和那位季少爷，是不是认识？” 程灵愣了下，随即摇摇头，“不认识啊。” “真的不认识？” “真的，如果认识的话，我那天还会跑吗。” “哼，我就说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认识季少爷，反正我告诉你，今后我是不想管你的一切活动了，能不能接到通告你自己看着办吧！” “哦。”程灵程灵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她的通告基本上都是靠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只是，现在手头有点紧，不快点找到活干，就要穷得叮当响了。 原本她还对于同学会还有些犹豫，但现在看样子是真得去碰碰运气了。 第3章 公司附近的那套小单间，程灵是租不起了，只能搬着大堆东西，厚着脸皮暂住闺蜜舒若晴的家。 舒若晴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可惜家里重男轻女，好东西全给她弟弟了。 这一室一厅的房子，几乎全靠她自己打拼赚来的，现在还在努力还房贷中。 程灵对舒若晴还是挺佩服地，看着这布置温暖的窝，挺羡慕，如果她老老实实当个钢琴老师之类的，虽说还是买不起房，但可能小日子会过得安稳些。 临近同学会，舒若晴遇上公司加班，几天都不见踪影，这同学会是去不成了。 程灵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很早之前为了参加各种酒会买的晚礼服，一套蓝灰色抹胸中长纱裙，褶皱间有少许闪粉。年代虽久远，但平时不怎么穿用，保存倒还不错，得有九成新。 同学会下午5点开始，程灵换上晚礼服，闪粉映出亮丽的光，仙气十足。 她拿上闺蜜专门为她准备的珍藏的GUCCI69系列迷你手提包，匆匆出了门。 —— 程灵自然是没钱打车的，坐上公交车时，全车人的打量搞得她也有些不自在。 离目的地还有几百米距离时，她走下车，整理好服饰，便挺胸抬头进了华尔大酒店。 酒店内部，奢华尽显。同学会在三楼，租了近半层楼，好在这钱不用她摊，毕竟同学个个都是有钱人，这酒店也是人同学手下的产业，毫不犹豫地就贡献出来。 有了第一个显山露水的同学，自然也有虚荣心作祟的人接踵而至。这一来一回，吃喝玩乐的啥都都齐了，程灵自得其乐，这多好呀，一分钱不用出。 推开宴会大门，精美的水晶吊灯闪烁着光芒，把整个大堂反射得金碧辉煌。厅内不停有侍者端着酒杯走动，一行面容生疏的脸映入眼帘。 女人们身姿婀娜，穿戴昂贵的服装首饰争奇斗艳，男人们西装革履，谈吐间尽是职场上趋炎附势，虚情假意那一套。 这场面，比她之前参加过的各种不入流的宴席盛大多了。 程灵跨步往里走，扫视四周的目标人物，眼前一道黑影划过，几个女人叫住她，语调矫揉造作。 “诶，这不是程灵吗？” “真的欸，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你，太神奇了。” 程灵被女人们挡住去路，只得停顿立足。 她大致瞄了眼眼前的三个女人，最中间的那个卷发女好像有那么点儿印象，是当年和文雨夕走得近的那波人，也是当年看她和季向由交往最不爽的那波人。 卷发女抬起刚做好的水晶指甲，毫不客气地翻了翻程灵的衣裙，“你这裙子品质看着很一般呀。” “娅岚，你就别打笑人家了。”话是这么说，可转眼就道，“程灵你这衣服哪儿定制的呀？” 程灵抽回女人手上的裙摆，不冷不热道，“不知道。” 林娅岚立马捂嘴笑出声来，“程灵，看来这些年你混得不怎么样嘛，把这种破布都穿身上了。” 程灵脸色淡然，“那请问你的衣服在哪儿定制的？” 林娅岚扬起下巴，神色自傲，“我这条裙子可是从法国那边空运过来的，由顶尖设计师亲手打造，看见这上面的暗纹了吗。” 林娅岚扬起裙子的一角，“这上面的一丝一线，那可都是手工缝制。” 旁边的女人捧场附和，“那得多少钱呀？” 林娅岚微微一笑，“不贵，也就十来万，毕竟参加同学会嘛，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场合。” 语毕，众人都望向程灵，想看到那张小脸露出点儿羡慕或是愤恨的表情，但什么也没有。 程灵只是“哦”了一声，“原来要十来万呀，我还以为是某宝上买的几十块的衣服呢。” 这下林娅岚倒升起怒火，敛眉不敢置信，“你怎么看出这是几十块的衣服的！” 程灵表情特别真诚，“可能要看穿的人吧，有些人呢能把地摊货穿出名牌的感觉，但有些人呢，再好的衣服，穿着也像个赝品。” 她拍拍林娅岚因愤怒而耸动的肩头，十分潇洒地掠过。 这群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蠢，简直在浪费她的时间。 “程灵，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林娅岚的怒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其他人在看到程灵的脸时，第一眼都以为是哪家名企业的大家闺秀，但细看，才认出，这人不就是当年季向由身边那个程灵吗。 程灵一点儿也不喜欢被人围观，她紧咬着牙根，好在这时又有人推门而入。 余光一扫，竟然是江曲的身影，那个总是跟在季向由身边的狗腿子江曲，哪怕衣冠楚楚，却还残留了些许当初的那股子痞气。 趁着江曲吸引众人的时候，程灵赶紧迈着小碎步走到靠近角落的位置。 她心里打鼓般，生怕看到江曲后面会跟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毕竟以前只要有季向由，就会有江曲的影子，而且之前在会所时，江曲也在。 不过好在门被拉上，季向由的身影并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程灵松了口气，转头发现自己要找的目标之一就在旁边。她趁着侍者路过，装作没看见撞了上去，银质的手链顺手落在男人脚尖。 男人弯下微胖的身躯，将手链捡起，“这是你的吗？” 程灵将头发绕在耳后，连忙道谢，故作惊讶道，“你是罗松吗？” 男人似乎很诧异女人能将自己认出，毕竟当时他只是班级里一个默默无闻性子孤僻的人，不像女人当时那么显眼，“你好。” 程灵嫣然一笑，像是与久别的挚友重逢般，“那个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程灵。” 程灵心里紧张缓了几分，还好男人还记得她，“好久没见了呢，你现在在做什么呀？” 罗松似乎有些犹豫，程灵赶忙补充道，“不好意思，好像不应该这么直接地问你。” 罗松摇摇头，“没有的事，我现在在香蕉台做编导。” “真的吗？”程灵顺势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掏出名片，“看来我们是一个圈子的人呢。” 罗松接过名片看了看，仲夏娱乐公司，好像连听都没听说过。 程灵看出男人脸上的困惑，强撑着脸皮道，“我们公司就是个小公司，成立也没多少年，不像你们大平台那么出名。” 罗松尴尬地笑笑，收起名片，也给程灵递了张，“我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编导，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递到空中，程灵还未来得及伸手，大门方向传来阵骚动，比刚才江曲出现时的动静还要大上好几倍。 程灵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抬眼望过去，季向由出现在门口。 一身裁剪干练的黑色西装，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姿，腰处微微收缩，腿部线条流畅笔直。内搭的纯白领口和暗色领带，显出几分贵气。 不愧是大影帝，也不愧是名门季家的独子，稍稍往那儿一站，凌冽的气场瞬间让在场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既然是高岭之花，那必然是站在巅峰俯望众生的。那冰冷的眸子寒气十足，眼前笑脸相迎的人，没一个入了眼。 林娅岚和几个狗腿男首当其冲，一个劲往人身上凑，神情殷勤谄媚。 程灵打了个哆嗦，赶忙接过名片，看了眼也对季向由来临感到惊讶的罗松，打了声招呼，便埋着脑袋往更角落的地方溜过去。 季向由看不到我，季向由看不到我…… 程灵边小声嘀咕，边贴着墙边走，可这头一埋，一不小心撞上旁边的侍者，暗红的葡萄酒泼了一胸口，顺着裙子流到腰侧。 侍者发出惊呼，程灵赶紧上手把人嘴捂上，“不许叫。” 侍者白白嫩嫩地，看着也就十几二十的少年，“客、客人……” 能来这里的人一看就很有钱，侍者此刻心里慌急了，生怕撞到件上万的裙子，赔都赔不起。 程灵看着侍者弱小发抖的可怜模样，也是自己没看路，倒霉，“不用赔偿，这裙子不贵。” 就几百块的某宝货而已。 侍者十分感激地递来餐巾纸，程灵擦擦，想来这印记估计是擦不掉了，幸好她现在落魄，也参加不了什么大型宴席。 那方季向由受到众人追捧，被团团围住走到大厅中央。 程灵看准时机，想从侧面贴墙溜走，却被眼尖的林娅岚盯到。 林娅岚见她胸口那一抹艳丽的紫红，嘴角一勾，自然是少不了这种奚落人的好机会。 毕竟当年程灵走后，大家都知道，程灵这个名字成了季向由心里的一根刺，一根想要毁掉的刺。 “喂，程灵，你跑什么。”林娅岚叫住她，她倒要看看，现如今季向由会不会把程灵给踩在脚下狠狠报复。 程灵停下匆匆脚步，想来都这么多年了，上次见着季向由也没发生什么，她干嘛要跟做了亏心事一样躲躲闪闪。便挺直了脊背，毫不慌张地直视过去。 林娅岚故意捂着嘴，夸张地指向她胸侧的酒渍，“你裙子怎么了？” 程灵坦然地接受着周围惊异或是鄙夷、同情的视线，“你看不出来吗，被酒洒了，所以我现在得去处理衣服，失陪了。” “别急呀，你以前不是根季向由挺熟的吗，难得见面，不叙叙旧么？” “谁？”程灵装傻，“季向由啊，不好意思，我现在跟他不熟。” 第4章 此话一出，在场温度骤降，六月飞雪也莫过于此，所有人都捂着臂膀抖三抖。 林娅岚面露尴尬，毕竟她也没想过程灵会这么直接，而且，还这么不给面子。 只见那抹蓝灰色的小身影愉悦地挥挥手，提着裙子就要走。 “站住。” 清冷的嗓音，却威严十足。 程灵的身子抖了一下，步子僵硬。林娅岚忽然勾起嘴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过下一刻，林娅岚笑不出声了，季向由忽然掐住她的两颊，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几分阴狠，薄唇抿成条冷硬的直线，末端微微扬起，从里面吐出的话语更是让人颤抖不止。 “看来你很喜欢多嘴。”季向由指尖渐渐收紧，“这么能说的嘴，要不要割下来留个纪念。” 林娅岚被两颊传来的痛楚逼得流出硕大的眼泪，周边有人拿出手机想要偷偷录像，季向由一个抬头，江曲立马明了，叫进门外的保镖，把大门紧紧锁上。 季向由一个用劲，将女人狠狠摔落在地。他居高临下望着面前哭红了眼的人，就跟在看肮脏的垃圾一样。 他接过江曲递过来的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将手擦了个遍，然后毫无怜惜扔在女人脸上。 “管好你的嘴。” 众人都被季向由的作风吓了大跳，虽然以前季向由性子也狠，但到底还是学生，没有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程灵在旁边摇摇头，这林娅岚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以前那一耳巴子，还不够扇醒呢。 程灵感叹着，保镖检查到她这儿来了，她欣然地拿出手机，把包包敞开。她才没什么心思跑去拍季向由的新闻，不过刚才那幕若真给拍到，应该能卖很多钱。 她放好东西，正准备走，发觉对方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 那感觉，就跟冰凉的毒蛇缓缓在她脖颈间磨蹭，稍不注意，就会被缩紧的蛇身禁锢住，直到窒息身亡。 反正程灵是一点儿也不想待下去了，她赶忙打开大厅跑了出去，在接触到新鲜空气的瞬间，活了过来。 她走到卫生间，将手上粘黏的葡萄酒冲洗干净，低头望着大片污渍，啧，这衣服是真作废了。想起之前的名片，她赶紧四处摸了摸，在包包最底层，还好没弄掉。 虽然今晚挺惊险，但好在不算白跑一趟。 她呼出口气正准备起身离开，镜子里，那道忽然出现的身影让她心蓦地重响，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手提包。 对方目光阴沉，暗到没有一丝光亮。她讪讪收回视线，努力保持镇定。厕所这地方，别人可能只是恰好来行个方便。 想到此，程灵挺起脊背，假装悠然路过。 一步，两步，与人擦肩过后，程灵微微松了小口气。 可就在这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紧接着，身子被狠狠摔过，后背贴在冰冷的瓷砖上，令人一阵颤栗。 程灵倒吸一口凉气，强扯出职业假笑，“请问季先生有何贵干？” 男人的肩似比以前宽了些，个子也高了些，身材更为紧实。 岁月没在男人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平添了一份稳重成熟的气质，反倒更耐人回味。 可此刻，俊美的脸因愤怒紧绷，额头微微凸露几根青筋，杀气十足。 “原来你还记得我姓季呀。” 幽沉的话语徐徐传来。 程灵强装镇定，故意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因为她知道男人讨厌那样，“当然记得呀，您现在可是大影帝，我连巴结都来不及呢。” 原以为男人会按预想中放开她，却没想逼得更紧了，“上次的事还没完结吧，既然要想讨到好处，那总得有点诚心吧。” 男人微微勾起嘴角，讥讽轻蔑。 程灵暗叫不好，打从以前季向由就有个习惯，一般不爱笑，如果是勾着嘴角露出如此明显的笑容，那往往是到了气到极点要发狂的程度，是给气笑的。 “那个，季先生，你看这里，不适合继续喝酒吧。”程灵小心将双手抵在胸前。 男人一眼瞟到她手中的名片，直接夺过，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嘲讽更加明显，“连这种小编导都巴着上，不如求求我怎么样。” “不知怎么个求法呀。”程灵紧张地咽下口水。 “就现在，跪在厕所门口求我好不好。” 男人双眼微虚，冷漠如冰的眸子里藏有几丝戏谑，就跟看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 程灵舔舔干涸的嘴唇，“那跪了有什么好处呀。” “我可以满足你任意一个的要求，仅限工作上。” “那、那麻烦季先生往后退一点，你看这么近，腿都伸展不开。” 季向由放开她，原本戏谑的眼底有失落划过，女人跟当初单纯的模样早已不一样，现在的她，只是个浸在钱眼里的世俗女人。 程灵呼吸几口气，等到季向由离开足够距离。莞尔一笑，低头对准季向由那昂贵的皮鞋就是一脚。 细鞋跟陷进柔软的皮革，趁着季向由吸气抽痛的空当，她立马飞奔而出，边跑边把碍事的高跟鞋脱下。 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踩得措手不及的季向由，此刻脸色暗得可怕。他尝试想抓住那个跑得疯快的女人，脚背却传来阵阵疼痛。 江曲从刚才就一直站在走廊上观看，见出了状况，便立马跑过来，“没事吧？” 季向由咬牙切齿，“帮我追到她！” 江曲望着已经跑到一楼的女人，小声提醒，“现在追肯定追不上了。” 季向由恼怒地将领带猛地扯开，原本平展的领口露出几分丑陋的褶皱，这对于平常作风严谨慎微的男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但此刻却跟看不见样，毫不在意。 江曲兴许也是好久没见过季向由这么吃瘪过了，一时有些没忍住嘴角笑意，“我知道你还对她有兴趣，所以那天之后我去查了，程灵她没做过出格的事，那次是被他们老板硬拽来的。” 季向由眼眸中有道暗光一闪而过，紧蹙的眉头松和不少。但他眉宇间依旧沾染着些怒气，眼神淡漠地瞥了江曲一眼，“我看起来像对她有兴趣的样子吗？” 江曲下意识想点头，但强烈的求生欲告诉他，必须得摇头，“没有没有，那你就这样放过她？” 季向由紧紧盯着女人离开的方向，“我会让她回来求我的。” —— 程灵一路小跑，乘坐公交车回到舒若晴家。 掏出钥匙，却隐隐发觉到不对劲，她把客厅灯一开，沙发上两个贴在一起的身影立马弹起来，慌忙把衣服整理好，喘气望着她。 程灵知道这是打扰到人家的好事了，立在门口进退两难。 不过舒若晴很快起身，用笑容一笔带过刚才的尴尬，“小灵儿，你回来啦。” “哦……”程灵立马扯出抹笑，对着还坐在沙发上的魏琦微微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但空气中的浓郁情愫还未完全化去，“那个我突然想起我东西忘买了，我先出去买东西了。“ 找好理由，程灵立马退出房门，一路走到小区门口的超市面前。 她还穿着满是酒渍的衣服，一片紫红，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她快速拿了一根冰棒，坐在小区楼下的健身器材那方。 此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蒙上层黑色的薄纱，星星隐藏在云里。 甜滋滋的冰棒传来阵凉爽，赶走了身上粘腻的细汗。临近夏天，连草丛里的虫鸣也愈发明朗。 坐了没多久，身旁有脚步声靠近，就见舒若晴走了过来，远处是依依不舍离开的男朋友。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么失落？” “失落，有吗？”程灵觉得今天还算不错，至少和圈子里的同学碰了面，只可惜名片掉了，“给我借下你手机。” 舒若晴老老实实掏出来，就见程灵打开微信，添加罗松的号。 舒若晴叹口气，“罗松这个号我记得半年前就没更新过朋友圈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用。” “试试嘛，万一就行了呢。” “我说，你真的还要继续做演员吗，这么累是为了什么呀。” “不为什么，就喜欢呀，难得能找到喜欢的东西。”程灵嘬上几口凉丝丝的冰棍，“对了，我过两天就搬出去。” “为什么？你不是最近都没有通告吗。” “还有点儿存款，够用。” “你是因为我男朋友吧。” “有那么部分原因吧，不过，本身我也不想在你家赖太久。”程灵一口塞完冰棍，真冻得嘴疼，不过嘴一疼，好像心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 程灵很快在茗城三环外租了间小标间，老旧小区，连个像样的门卫都没有。 铁门还算扎实，可当走进屋内时，一股子腐朽的味道，稍呼个气，能吹起一屋子灰尘。听说这房子以前出过事，所以才能这么便宜。 然后在程灵住进去的第三天，大半夜的，客厅里传来一阵响声，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一个哆嗦，赶忙点亮台灯，拿起衣架立足在门前听了半宿。 后来实在忍不了了，她便走到客厅，迅速打开全部灯光。 等她定睛一看，哪里是来了什么鬼魂，是来了一堆“小偷”，这不，角落还堆了几颗老鼠屎呢。 虽然这老鼠一时半会儿处理不了，但找到罪魁祸首后，程灵终于能踏踏实实睡个觉。 不过经过这一折腾，睡眠质量严重下降，噩梦连连不说，她甚至还梦到了当年和季向由分手的时候，那个她这些年来回忆起过一次又一次的画面…… 第5章 程灵与季向由分手的时节，差不多在5月份左右，临近夏季，雨水便也多了起来。 不过天还不热，这雨落在身上，着实还是有些冷的。 程灵硬是顶着毛毛细雨跑到学校门口，守了很久，才终于见到季向由的身影。 在与少年对上视线时，难得在少年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丝丝焦急。 季向由甚至比她动得还快，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有些用力，“你怎么这么久没来学校？” 程灵能感受到少年握住她的手尖是冰凉的，但此刻，却又是那么温暖。 不过…… “我们分手吧。”程灵直接说了出来，不敢直视少年错愕的眼睛。 季向由绷着脸，虽然很快就恢复冷峻，但握住程灵的那只手，却微微颤抖了下。 许久，他才压低声音说了句，“为什么。” 程灵快速瞄了眼手表，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得早点回去，“就我们可能不适……” 未等程灵说完，季向由直接拖着她远离吵嚷的校门口，一路来到学校附近的小巷里。 他猛地将她压在墙边，伞也不顾了，任其落在湿漉漉的地面。 程灵能清晰地看见季向由眼里的愠怒，还有那抹深不见底的狠戾。 “你在开什么玩笑？当初是你追的我，现在你又来提分手，你是在玩我，还是说，就这么几个月，你就腻了？”季向由越说，声音越发低沉。 程灵努力与他对视，“你就当我腻了吧。” 这句话成功让季向由平静的外壳裂出缝隙，他猛地抬起程灵的手，轻薄的外套顺着白皙的手臂滑落。还未等他开口，眼前人手臂上星星点点的伤就转移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 “你手怎么回事？” 程灵慌忙将袖子放下，抽回自己的手臂，“你别管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谁允许你分手的！” 季向由还想捞起她的袖子查看，但程灵看准了他伸过来的手，一口咬住，然后趁着他吃痛的空档，飞快地跃过。 程灵跑得很快，马不停蹄地跑到马路边上叫了一辆出租车。 这时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依稀间她似乎听见了季向由的怒吼。 她透过车窗向后望去，少年站在雨中，雨水打湿了他的发。 第一次，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少年。 说不心痛是假的，她宁愿站在雨里的人是她。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停步，而是乘着车回到了家中。 她悄悄从弟弟帮留的后门溜入，可当她打开后门，看见等候在后院一脸肃穆的母亲时，心一咯噔，脑子短暂空白。 “你去哪儿了？”许美佳冷眼望着自己的女儿，指甲快掐进肉里。 程灵嗫嚅半天，还是没吐出一句解释。 许美佳猛然上前，一声响亮的巴掌落下，紧接着，便是扯着嗓子的嘶吼，“你是不是去见季家的那个儿子了！” “妈，我……” 又是一个巴掌，弟弟程铭跑上前来，想要拉住母亲的手，但小小的个子，被人一推，便倒在了地上。 程灵看着弟弟，“你快进屋去！” 程铭摇摇头，抿着嘴唇，眼睛通红。 许美佳拽紧程灵的手，忽地，眼中也隐隐有了泪水，“我供你吃穿，供你读书，不是让你早恋的！而且你找谁不好，为什么要找季家的人！” 程灵脸色微白，缓了一口气道，“妈，我今天就是跟他道别的，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好吗？”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许美佳忽然使力，将程灵拉到楼上卧室，卧室窗口边，还有她为了跑出去而系在一起的床单被套，“我都把你关在屋子里了，可你还是跑出去见他！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许美佳说罢，突然拿起一旁的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 锋利的刀面很快划破肌肤，冒出点点殷红的血珠，程灵立马上前，却被许美佳威胁着不准过来。 “妈！” “你答应妈妈好不好，答应妈妈不要跟他见面了好不好？”许美佳近乎用哀求的声音说道，“他们季家都是心狠手辣的人，难道你要让你父亲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吗！” 程灵脸唰地惨白，无意间扫到了放在桌前那张和父亲的合照。 是啊，她一直引以为傲的父亲在上个月自杀了，而这一切都源头，都是那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嫁祸他父亲的季家。 她紧咬着嘴唇，都快咬出血来，见母亲又将剪刀贴紧了些，她立马道，“我答应你，等我们搬走前，我都老实待在屋里，绝对不会再到处乱跑！” 许美佳还是一脸怀疑地盯着她。 程灵扫了下四周，指着床单道，“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我绑起来，我绝对不会再乱跑！” 对峙了十几秒。 许美佳这才渐渐放下剪刀，程灵见此，快速把剪刀夺过，扔在一旁。 许美佳上前抱住程灵，放声大哭起来，“妈信你，妈信你，妈现在只有你们了，只有你们了！” 程灵回抱住母亲，看见缩在角落年纪尚小的弟弟时，硬是咽回喉咙深处的酸涩，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现在想做的，只是想好好守住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而已…… —— 清晨的光和煦而又温暖。 原本程灵都对罗松那档子事没抱希望了，结果没想到罗松竟会主动联系她，说他们平台最近有个专门针对演员的综艺节目，想着她还挺符合，于是便通知她去参加面试。 程灵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换上件整洁干净的T恤和浅色牛仔裤，捞起帆布包就跑。 香蕉平台的总部在市中心，出过大大小小不少自制综艺，有单集点击过亿的，也有收官惨淡的。但好歹是卡在一二线的视频网站，对于程灵这种连劣质通告都排不上的人，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 面试点在5楼，等她一路兴奋地跑过去，才发现整层楼几乎站满了人，都是来试镜的。等了得有一个小时，这时工作人员才喊到，所有人排队到黑桌子前排号。 程灵挤了半天，这才登记上，178号，鬼鬼。 “小姐姐，这次面试选几个人呀？”程灵喊得贼甜。 面前的小姐姐抬头瞥了她一眼，“问那么多干嘛，反正过了会通知你的。” “哦。”程灵悻悻走开，默默站在边上。旁边光线一暗，转头便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看起来挺小。 女生见程灵在看她，露出甜甜的酒窝，“你好。” 程灵微微颔首，“你好。” “你也是来试镜的吗？” “嗯，来这儿的应该都是试镜的吧。” “也是啦，我叫徐佳茗，你呢？” “程灵。” “姐姐你多大啦？我今年20。” 程灵暗自羡慕，“我已经26了。” “啊，我以为你才刚刚20，原来已经26啦，那确实挺大的了。” 程灵强扯出个笑容，并不是很想再聊下去，便借由上厕所的借口和女生分开。 又等了一个小时，眼看着都要1点了，程灵捂着肚子，实在遭不住，想着还有60多号，便想下楼先吃个饭。 还有其他来试镜的人似乎也有这个想法，围在电梯旁，默默等候。 电梯“叮”地一声响，门渐渐打开，程灵站在最前面，却在看到面前的人时，顿住了脚步。 身后的人们似乎也愣住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发出惊呼，直到一声“刑江耔”，叫回程灵出走的灵魂。 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其他人鱼贯而入，直到电梯挤不下。 刑江耔被保镖和经纪人护在最里面，直到电梯关上的那一刻，男人忽略掉周遭人的欣喜迎合，视线始终落在门外几米远的瘦弱身影上。 目光灼灼，引人发怵。 电梯离开，程灵这才松了口气。 最近真是倒了血霉，前段时间遇见季向由，现在又在这里碰到刑江耔。说起来，自从她离开原来的娱乐公司之后，几乎就没再见过他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程灵这才乘坐电梯下楼。 来到大厦门口，正午的太阳有些许毒辣，路过停车场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挡在面前。 车窗摇下，男人头戴鸭舌帽，墨镜口罩全备齐，却还是不能完全抵挡住男人卓越的气质。 “程灵。” 男人的嗓音依旧如那清泉一般，温润清澈，带着丝丝讨好的意味。 程灵全当没听到，准备绕过车子继续前行。 “程灵，我们聊聊吧。” 第6章 刑江耔让经纪人把车往后退，拦住了女人的路。 程灵忍不了，“不用了，我们应该不熟吧。” “程灵！”刑江耔见女人一脸不耐烦，也有了些脾气，直接示意后座的保镖，强制性将程灵押回了车。 程灵被捂住嘴，发出毫无意义的哼唧声。 前排男人隐在墨镜下的眼睛透出些狡黠的光亮，示意经纪人直接开车。 车子呼啸而过，离香蕉总部大厦越来越远，程灵坐在后座拼命地扑腾，甚至抬高腿伸到了前坐。 但刑江耔一点儿也不恼，反而轻轻按下她的腿，语气温柔，“只要你不闹，我就让保安放开你。” 能感觉到小腿肚有指腹磨蹭按压的触感，惊得程灵一阵恶寒，立马止住动作。 刑江耔见她终于老实，使眼色让保镖放了她，“这样多好，干嘛那么不听话。” “我去你大爷，刑江耔！” 程灵的话引起前方经纪人的不适，皱着眉头小声抱怨，“江耔，这谁啊，这么粗俗。” 此话一出，却没想刑江耔立马跨下脸，“Bruce，她是我的客人，请你放尊重点。” Bruce打了个冷战，刑江耔那阴晴不定的诡异性格，谁都惹不起，毕竟是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敢砍的人，“江耔，我没有那个意思。” 刑江耔没在意Bruce的道歉，而是转过身取下遮住脸的装备。 栗色短发有些俏皮地卷起，却丝毫没有影响男人的颜值，反而增添了分凌乱美。 浓墨微斜的眉下，是一双灵动的大眼，不过眼尾微微上翘，勾出几抹似桃花的风情。高挺的鼻梁下，算不上轻薄的嘴唇，两边嘴角微微上翘，唇形透出一丝丝性感迷人。 男人看起来不算大，整张脸更像是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 但程灵没心情欣赏这难见的美貌，指着他不客气道，“赶紧把我送回去！” 刑江耔眼神透出股无辜，“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你，我好想好想你，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好不好？” “我拒绝！我还有节目要试镜，我警告你，快把我放回去，你们这是绑架。”程灵要气得吐血，她悄悄挪到边上，等到前方红灯，车子一停，想也没想去扣动门锁和车窗，靠，全锁住了！ 刑江耔一声不吭望着她的举动，灵动的眼眸中渐渐浸入一丝黑雾，“程灵，我很熟悉你的性格，所以肯定会锁的。” 车子重新发动，程灵像放弃抵抗般靠在坐垫上，“有屁就快放，我没时间跟你吃饭，说完了赶紧把我放回去。” “我想说的话有好多，在车上说不完。” “那你就省略点说。” “可是我想把这么多年的事全部给你复述一遍。” 程灵强忍住怒火，“好啊，那你从现在起，赶紧说。” 刑江耔开心地转身朝着她开始说起她离开公司后的事，无非就是练习多么多么幸苦，他是凭借什么脱引而出的。 但那些话，程灵都没听进去，刑江耔的本性她再清楚不过，哪是镜头前那份灿烂阳光。 回想起以前的事儿，她蓦地打了个冷颤，一点儿也不想跟这种人挂上联系。 “你会不会怪我现在才来找你。”刑江籽说得诚恳，“但我刚出道那段时间到处跑很忙，而且，我也想做出点成就后再来找你。” 程灵随便应付一声，放在身后的手悄悄摸进帆布包里。 她拿出手机，挪到屁股旁边，垂眸虚着眼睛瞟，在翻到吴小石的微信时，赶忙打了几个字，救我，然后把定位打开。 却不想吴小石那个憨批，一担心立马把电话打了过来。悠扬的钢琴铃声回荡在整个车内，程灵想死的心都有了。 只见前方刚才还一脸单纯愉悦的男人，灿烂的笑容说收就收，毫不拖泥带水。微虚的双眼中，是一片死黑死黑的潭水。 刑江耔耐着性子伸出手，“拿来。” 程灵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接起电话，一口气说道，“赶紧叫警察过来，说我被绑……” 话还未完，前方的男人猛地俯身一掌将手机拍落在地上，之前就摔碎的屏幕，此刻碎得更厉害，感觉再碰一下，似乎就会直接炸裂开。 刑江耔伸长手将手机捡起，“程灵，你现在一点儿都不乖。” 程灵被保镖压住手，“我乖你大爷，我干嘛要乖！刑江耔，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恶心！” 男人似乎被某个字眼刺痛，沉在眼底的淤泥翻滚周转，“我只想请你吃个饭而已。” “谁需要你请啊，我现在只想回去试我的镜！” —— 如果刑江耔能听进程灵的话，那他就不叫刑江耔了。 轿车缓缓驶入一片别墅区，程灵望着人烟越来越稀少的片区，心里的不安就愈发明朗。 前坐的男人看出她的紧张，安慰道，“因为我的身份不太方便在外面吃饭，所以我想请你去我家，正好可以看看我住的地方。” 程灵别过视线，TM谁想看你住的地方呀。 但男人毫无眼力见，或许是有，但故意装作不知，“我有专门请大厨来帮我们做饭，你就不用担心了。” 车子最终在最里的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四周围墙竖起两米高，进门后走上几层阶梯，入眼便是宽阔的庭院。 程灵望着这三层楼的别墅，啧，还真是越来越有钱了。人比人，气死人，况且男人还比她小4岁，在事业上的成功已是她望尘莫及的了。 “程灵，你喜欢这座别墅吗？” 程灵无语地站在庭院中央，阳光柔和地洒在她冷白的肤色上，增添了一丝温度，“喜欢又怎么，难不成你要送我？” 男人勾起唇角，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给你。” 程灵冷笑声，“你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吧。” 她懒得再开口，怕再听到男人语出惊人。 太阳渐渐朝西边移动，倾斜的光线铺洒在草地上。程灵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把握到的机会，结果，就这么给浪费了，真是气呀！ 她狠狠瞪向面前的男人，真想上去踹上一脚，“你知不知道你让我错失了多好的试镜机会！” 刑江耔只顾着笑，“如果你想要演戏或是上节目，我可以帮你。” 男人眼里是满满真挚，但程灵就是见不得他那样，当初害她被踢出公司的是谁呀。 “我不需要你帮，不管你再怎么帮，也弥补不了我当年的损失，而且我也不求你弥补什么，只希望你能不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谢谢您嘞。” 果然男人脸色一下子就暗下来，是连这么炙热明耀的阳光都驱散不开的阴暗。 “程灵，现在我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男人一步步逼近。 “我现在有能力不再放开你。” 第7章 说起程灵19岁那年，靠着一手钢琴和温润的嗓音还是进过国内二线娱乐公司。 二线娱乐公司，通俗意义上来说，有当红的艺人，但是不多，而且公司没什么知名度。 那时程灵为了进公司训练，信心满满暂停了学业，却没想会遇上刑江耔这个灾星。 那年灾星15，还没开始长个儿，因为某些机缘巧合，程灵和他熟络起来，甚至偶尔会去外面约个饭。 程灵当时是真把这个比自己矮上几公分的男娃当弟弟看的，看他老是孤苦伶仃，不自觉就多帮了一点儿。 可就是这个错误的认知，让她在22岁那年被新人管理部部长叫去了办公室，理由是，有人上传了刑江耔亲她脸蛋的照片。 是刑江耔趁她午休睡着时亲吻上的，她全然不知。 程灵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的事。她对天发誓，他们俩绝没交往，希望公司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以后绝不碰面。 但这样的话对刑江耔来说，是无效的，哪怕冒着会被辞退的危险，刑江耔还是喜欢赖在她身边。 再后来，老板亲自下场，告诉她公司选择保刑江耔，放弃她。因为刑江耔年龄更小更有才华，所以，她就圆润地滚出了待了近三年的SING娱乐公司，直到现在，还是个连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龙套。 —— 要说恨他吗？ 倒不至于，程灵只是讨厌当时那个幼稚一意孤行的少年，而如今，少年早已褪去稚嫩成为了国内首屈一指的大歌星，前段时间新发的实体专辑光预售就破了200万，她哪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人家。 程灵回忆起之前的种种，也只能叹息。唯一能往好处点儿想的，可能就是当时自己就算留下，也不一定能出道。 几位大厨推着新鲜的食材来到庭院，搭起烤架，开始制作美食。升腾的火焰营造了厨艺的观感，但程灵兴致缺缺，恹恹靠坐在椅子上。 眼前的刑江耔倒挺兴奋，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就跟在看什么新奇的宝贝一样。 烦。 程灵四处瞟了瞟，看着里里外外忙碌的佣人，眼珠子一转，“厕所在哪里？” “我带你去。” “不用，你直接给我说位置。” 程灵明显不耐烦，心情不好，刑江耔也是怕她真的太生气会讨厌自己，指着别墅道，“一楼进去左拐，走过客厅和厨房就是。” 程灵起身，假装不紧不慢地往里走，路过厨房时，果然见有佣人在切水果泡茶。 程灵小心瞟了眼巨大的落地窗，走到看不见的地方，扒着墙壁对着开放式厨房里的小妹妹招手。 小妹妹有些疑惑，程灵立马做出噤声的动作，让她不要四处乱瞟。 “妹子，有手机吗？能借我下吗？” 小妹妹点点头，从围兜里掏出个手机，程灵让她先不要动，等到窗外刑江耔的视线被大厨的火花秀吸引过去后，才让小妹妹赶紧把手机递给她。 “谢谢啊，不过你不要看我，继续切水果就行。”程灵心里紧张，连手都不自觉有些颤抖。 这简直是在拍警匪片呀。 她按下熟悉的号码，几声忙线音，顿时要气得吐血。 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不接电话，不会一直在联系她的那个手机吧。 她又试着打了几次，对面终于接通，却不是想象中的嗓音，几分清冽，如同阴暗冰寒的洞穴里水落的声响，惊得她一阵鸡皮疙瘩。 “季、季向由，小石的电话怎么会在你手上？” 对面似乎不想回答，转而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程灵望着地板，开始犹豫起来。直到一声带着愠怒的质问响起，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问你在哪里。” “我……” 程灵稍稍探头看了眼窗外，原本坐得好好的刑江耔却突然起了身，往她这方走来。她赶忙对着小妹妹说道，“一会儿刑江耔过来，别告诉他我借了你手机。” 见小妹妹乖巧地点点头，她立即拿上电话躲进厕所，把门锁得死死地，顾不得对面是谁。 “好像是那个什么景天临江别墅，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就在进小区后左拐最后一家。” 对面一阵沉默。 半晌。 “别墅区，你是又傍上哪位大款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灵哪管季向由那心眼极小报复心极强的性子，“我傍你大爷，你不帮我问我这么多干嘛……” 敲门声打断程灵接下来的话，一声一声轻缓的敲击，是一下又一下敲打在她的心房。 此刻额头已冒出阵阵冷汗，她捂着半边嘴，对着电话里小声道，“你不帮我就把我的话转交给小石，挂了。” 程灵把电话挂断，然后将手机塞进兜里，但又太明显，便撩起衣服，卡在后背的皮带上。T恤宽松，倒没有什么痕迹，一会儿只需要平稳地耗时间，等待救援就行了。 她按下冲水马桶，假装是真在上厕所，然后打开门锁，“干什么。” 刑江耔表面平静，看不出多余情绪。 程灵边抱怨边挤着缝路过，“上个厕所也来催，催命呀。” 刑江耔跟在她身后，像只穷追不舍的大狼狗。 路过厨房时，程灵与小妹妹的眼神对上，她做了个“谢谢”的口型，手机一时半会儿还不回去。 重新回到庭院，程灵每走一步都是煎熬，生怕后背的手机一个不稳落了出来，那就玩儿完了。 双肩忽然被人把住，程灵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只听耳后传来声轻笑，“这么紧张，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程灵假装镇定地侧身将人手拍开，却不敢用劲，“没有啊，只是你突然从后面靠这么近，是个人都会被吓到吧。” 刑江耔只露出微笑，拉起程灵的手坐回椅子。 烤好的上等牛里脊和巴西香肠被端上桌，旁边放有蜜汁酱料。程灵拿叉子叉上一口，吃相很随意，倒不是不好，就是像在吃路边摊。 Bruce有些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独自翘着兰花指将本就不多的烤肉切成几小块，这才入口。 程灵望着Bruce娘兮兮的动作，对方嫌弃她，她还嫌弃他呢。 刑江耔看出两人间的不对头，将自己碗中的烤肉用烤夹放入程灵餐盘中，“你想怎么吃都行，要是喜欢的话我让他们再多烤点。” 程灵望着盘子里多出来的肉，用叉子叉下递回去，“我不要。” Bruce瞪大眼，“你怎么能用用过的叉子把给你的食物递回去！” 刑江耔却不在意，趁着程灵还未完全将肉抖进餐盘时猛地抓住她的手，脸微微向前凑近，一口将牛肉吃进嘴里，末了，还专门舔舔叉子尖头。 程灵身子抖了一下，甩开他的手，那叫一个气呀。 叉子被丢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我不吃了。” 刑江耔有些委屈，叫人换来副干净的餐具，“新餐具，可以用的。” 但程灵还是靠在椅子上，反倒翘起二郎腿，一副悠然自在，就是不吃。 旁边Bruce早就看程灵不顺眼了，刑江耔何时有对人这样耐心温柔过，真是给她脸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呀，人江耔给你什么，你就好好接着，其他人求都求不来呢，对你这么好，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程灵恹恹抬起眼皮，“那就拜托他给别人啊，我可一点儿都不稀罕，是谁把人绑到这儿来的啊，我有想来吗。” Bruce面红耳赤，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刑江耔拦住Bruce的动作，依旧面带微笑，“你中午就没吃饭，本身你肠胃就不好，一会儿胃子该不舒服了。” 程灵勾起嘴角，“你不用假装关心我，要是没遇见你，我想我现在胃口应该会很好，而且早就吃完饭去试镜了。” 刑江耔脸上的笑容僵住。 Bruce忍不了上前推了程灵一把，程灵不甘示弱地推回去，争执间，纯白色手机从身后坠落，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泛出闪亮的光泽。 程灵心里咯噔，再看向刑江耔时，男人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早就不复存在。 Bruce还不忘添油加醋，捡起手机掐着嗓子道，“你手机不是在江耔那儿吗，怎么还有一个。” 程灵快速夺过手机，“关你屁事啊！” 她假装很自然地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我有两个手机不行？” 她重新坐回座位，为了缓解这种强大的气压，也不闹了，老老实实坐在桌前吃烤肉。 但面前的叉子一放，这回换刑江耔不吃了，阴沉的眼眸死死擒住她，眼底还有股受到背叛而化不开的哀愁。 “你借的佣人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程灵拿叉子的手一抖，圆润的香肠顺着桌子一路滚到草坪上。 “刚才就看到你和那个佣人神情不自在，但我宁愿相信你。”刑江耔四周仿佛笼罩着飘渺的黑雾，绕来饶去，迟迟难以散开，“你怎么能骗我，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好好吃顿饭而已。” 尾音还透露出股委屈。 程灵咽下还未嚼碎的肉末，心一紧，忽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男人样子着实可怜，看着真像只被抛弃的流浪犬。 “那啥，如果只是吃饭的话，那就吃呀，吃完赶紧地，我还要回家。”程灵把男人放下的叉子卡进他手中。 但男人嘴角忽然上扬，跟那地狱荡荡的鬼魅似的，瘆得慌。诡异感如同蚂蚁攀爬上脊背，引起阵阵颤栗。 “但我现在不想仅仅只是吃饭了。” 第8章 男人忽然起身，程灵下意识抓起刀子对准他，“刑江耔，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啊，别乱来啊！” 程灵嘴上说得起劲，但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 她心里暗骂，该死的季向由到底有没有让吴小石报警，这再不来，她真的要死翘翘了。 “喂，你不要再走近了，小心我真的用刀刺你哦！”程灵威胁道，但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发抖。 旁边Bruce跟着心紧，虽然那只是用来切肉的西餐刀，上面有细密的齿纹，倒没那么锋利，但若真用劲，割伤皮肤也是分分钟的事。 但刑江耔毫不在意，反而挺直身子一步步靠近，直到程灵后退到庭院围墙，再无去路。 “如果你想刺死我，我也不会追责，因为我本来就欠你。” 男人俊俏的脸庞露出点点悲痛和忧伤。 程灵望着他的脸，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初认识男人的时候，明明瘦小得风都能吹跑，但却隐忍着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在练习室练到喉咙嘶哑，手臂膝盖全是伤。 当刀尖抵上男人腰腹一瞬间，程灵猛吸一口冷气，吹了吹脸侧的细发，收回了刀子。 她心底还是太善良，真是没出息。 人家都说了不会追责，那就刺下去呀，这样也能把以前的债一笔勾销了。 刑江耔停住脚步，见女人扔下刀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眼中的阴霾被重新从云间钻出的阳光扫开。 她果然不会伤他。 “喂，我现在没兴趣跟你玩儿下去，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了。”程灵绕过他想溜。 但男人抓过她的肩颈，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我送你进屋休息。” 程灵拿手肘撞向男人的胸膛，但男人没反应，反倒是她的手跟撞上了铁板似的，贼痛。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从弱不禁风的小男孩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男人了。 刑江耔不顾怀里人的挣扎，愉悦地抱着人往里走，但是脚才刚跨上台阶，门外警报声响起，紧接着，庭院的门被强制性打开，一众人出现在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是之前才通过电话的季向由。 程灵一见来人，脸色一下子活跃起来。 不过季向由的脸色很冷、很暗，像冷冰冰的蛇，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俩。 刑江耔刚还春光满面，转眼暗淡无光，面对一群不速之客，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大，捏得程灵肩膀生疼。害怕稍一松手，等待许久的机会又会这样错失。 程灵压低声音，“我可是报警说的被绑架，你想如果一个当红歌星被爆出这种新闻，影响肯定不好吧。” 刑江耔垂眸狠狠盯着她，眼里有委屈和不敢置信，“你不会的。” “那可不好说，如果你现在放我下来呢，我可以考虑不暴露你的恶劣行径，但是你要是……”程灵挑眉得意，意思明确，“那就不能怪我不留情面了。” 门口警察已经渐渐逼近，对于在别墅区抓到嫌疑人，而且嫌疑人还是个当红明星，都很惊奇。 不过此刻他们面部严肃，是认认真真投入到解救环节中。 “目标嫌疑人不要轻举妄动，把人质放下。” 程灵拍拍刑江耔的手，拉开他的臂膀，自己走了下来。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向警察方走近，眉飞色舞，心情很是愉悦。但在走到季向由跟前时，笑容立马收敛，轻咳一声，说了声，“谢了。” 警察把她护送出去，正想抓捕刑江耔，她挥挥手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只是在吃饭而已，意见不合，闹了些矛盾。” 警察们面面相觑，稍有不满，动员这么多人，还以为是很严重的状况。 程灵面露歉意，深深鞠了个躬，“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白跑一趟，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吧，难得这么辛苦，我请你们。” 警察们唉声叹气，“小姐，我也不知道你们有钱人是不是平时闲得没事，所以吵个架都要闹得报警，但我们平时真的挺忙的，麻烦小姐不要再做出这种行为了。” 程灵立马附和，“是是是，警察叔叔说的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错了。” 程灵态度是相当的真诚。 季向由站在边上，一直没有开腔，在看到程灵这副附和殷勤的笑时，眉毛一敛，“我刚才看见你被他抱着时很不情愿，难道不是他强迫你？” 警察们望过来，程灵赶忙解释，“没有的事，都说了只是闹了点儿矛盾。” “哦？那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尾音微扬，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警察们纷纷在他俩脸上打量，毕竟这么大个影帝站在自己面前，内心还是有点儿小八卦地。 程灵眉头一皱，“你觉得能是什么关系，我说是我以前一弟弟信吗。” 季向由明显不信，连旁边的吃瓜众人，也不信。 这时，刑江耔突然从别墅门那里走出来，将屏幕摔得稀碎的手机交到程灵手中。 他抬眼瞥了眼季向由，有些诧异程灵为什么会跟季向由这种大人物认识。 有一瞬间，刑江籽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敌意，他勾着嘴角故作亲昵地说了声，“灵宝，别生气了，下次我再来接你玩儿。” 一只麻雀扑扇着翅膀从天上划过，拉下一坨鸟屎落在季向由鞋边。 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吃瓜警察们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不寻常的胶着，危险一触即发。想着还有下一个任务，不敢耽搁，匆匆开着警车走了。 程灵心疼地摸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还灵宝，宝你妹呀！ 她赶紧滑动屏幕，靠，直接没反应了。 刑江耔望着她的动作，“要不明天我陪你去买吧。” 程灵没好气道，“把修理费给我就行了。” “你内屏肯定坏了，换屏还不如换个手机，我陪你去买吧。” 刑江耔上前想拉程灵手，却被季向由一巴掌打开。 这一声脆响，百米开外说不定都能听到。 刑江耔不敢置信，手还停留在空中，手背绯红一片。 程灵也有些愣神，小声道，“都说了让你直接把钱转给我就行了。” 刑江耔可怜巴巴地望着程灵，“可我没有你的微信。” 程灵转转脑袋，不是很想加联系方式，但她确实也没有多余的钱再去换个手机。 不过不等她纠结，季向由一把拉过将她塞进旁边车里。隔断车窗外气急败坏的呼喊。 “开车。” 不冷不淡的一句。 但任谁都能看出此刻男人心情不畅。 等到周边安静，程灵这才想起，“你怎么会来这儿，小石呢？” 没有回应。 倒是前方开车的女经纪人扶了扶黑框眼镜，一本正经地描述经过，“季先生在贵公司签合同时正巧遇上那位吴先生。” “合同？” “是的，收购合同，以后贵公司将会被纳入华麒娱乐。” 程灵一度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说什么？” 女经纪人面不改色继续道，“今后程小姐可能会暂时成为季先生的助理，我是季先生的经纪人李涵，以后你会跟着我学习。” “什么，助、助理？”程灵不可思议地望向季向由，果然这小肚鸡肠的男人会想尽办法报复她，“我签的是演员合约，不是助理，凭什么呀。” 李涵透过后视镜看了程灵一眼，“我们查过程小姐似乎没有什么通告。” 程灵乐呵一声笑了，“我通告少是我的事，不代表我就愿意做助理。” “程小姐，做季先生的助理每月能拿到固定的丰厚报酬，肯定是比您目前的演员身份拿得更多的。” 刚刚还一副誓死不从命的程灵犹豫了。 季向由看她这幅模样，冷言道，“我知道你们家不缺钱，但是这件事你没有选择权。” 程灵扣扣手指头，她哪里不缺钱，她简直缺炸了好吧，他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天天掏自己钱给他买早午饭的小富婆吗。 她瞥了眼季向由，转而附身把脑袋伸到前座，在李涵脸侧小声问道，“丰厚，是指多少啊……” 李涵莞尔一笑，“如果是季先生的助理，转正后6k保底，加上提成，不会低于五位数，而且每年年底还会有分红，万元起步，包六险一金。” “你们公司福利这么好的？” “过年的时候季先生还会发红包奖金，多的会发到一整年的工资金额。” “我靠！这么多。” 程灵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遍，现在的她，运气爆棚基本天天都有活，一个月可能能上万，但一年最多能遇上一两次，更多的时候是半个多月开不了张，只能当个小群演，一天累死累活一百块钱。 但是。 “我还是想演戏。” 不想天天跟在季向由身边，那简直是在玩命。 季向由眉头微敛，刚才明明见女人已经心动了，但转眼就变了个说法。 “我说了你没有选择权。” “凭什么。” “不然我可以考虑直接把你雪藏到底，当然，如果你觉得你有钱不在乎也是可以的。” 靠！ 程灵在心里把季向由诅咒了千百遍，如果真被雪藏，别说演戏了，隔几天她就可以直接睡大街了。 “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呀？” 程灵对着季向由眨巴眨巴眼，牙根却紧紧贴合着摩擦。 可季向由看也没看她，而是直接对着前方的李涵道，“明天带她去公司培训。” “还要培训啊。” “不然呢？”季向由冷冷的眸子扫过来，“你以为你现在有资格当我的助理吗，你现在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第9章 程灵无语地撇过头，就他季向由最牛，还提鞋都不配，呵，她何尝想帮他提鞋。 反正她和公司的签约也就这几个月了，忍一忍，到时候就拜拜了您嘞！ 车子缓缓靠着三环边线行驶，眼看着周围环境渐渐熟悉，程灵赶紧让李涵停在旁边公交车站台就行。 季向由微虚着双眼，“不是还没到么。” “差不多到了就行了呀，难不成季先生还想到我那儿喝一杯？我那破地方，怕是容不下您这么尊贵的身躯。” 程灵说完，使劲把门关上，微笑着给李涵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车内静谧，李涵从后视镜注视着季向由的脸色，半晌道，“季先生，下半年的经纪人培训课程已经进行到快一半，还剩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考核了，您看，要不要等之后再补考？” “补考？凭什么，如果不能合格，那就按公司的规定淘汰。” —— 翌日清晨，程灵是被手机闹铃给叫醒地，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半天，才有动静。 等她赶到公司，果然是大企业，娱乐界的龙头，这需要仰断脖子才能看完的楼层，简直太气派了！再回想他们公司那个旮旯，噫，简直就是个烂棚子鸡窝。 按照昨晚李涵发的几页PDF的事项，她乘坐电梯来到了专为经纪人培训而设立的9楼。 有钱人套路果然深，昨晚在她读完那几页PDF后才知道，华麒旗下的艺人经纪人、助理这些，几乎都是自己培养。培养的过程跟选艺人练习生差不多，都是先报名，面试，完了以后统一弄到公司按公司惯例风格培训。 培训只有两个月，决定生死存亡的，就是两个月之后的那张考卷。 程灵踏上走廊，通过华麒面试来学习经纪人课程的人不少。墙面嵌入一长排透明玻璃，窗户里面则是培训教室。 一个教室得有四十来人，但最终能留下来实习的，只有五个。 此时教室里坐满了人，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其他人在看到陌生的面孔时，神情都有些许怪异。 讲台前的老师叫住她，“你是程灵吧。” “啊……哦。” “过来把书拿着，你就在最后面找个空位坐吧。” 程灵抱着厚厚几本书，走到最后面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叫自己，她转头，就见吴小石竟然也在。 她赶忙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你怎么也在这儿？” 吴小石瞟了眼周围，“灵姐，我才想问你怎么会来上经纪人培训课。” “我……我就突然也想试试经纪人的岗位嘛，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早上，比你早来了一个小时。” “公司其他人呢？” 吴小石垂下脑袋，“基本都被遣散了，如果我要留在华麒，就必须通过考核，但是昨天你到底怎么了，我看季先生对你好像很在意的样子，你们是不是认识呀。” 程灵一把捂住吴小石的嘴，“别乱说，你想在这里闹出点什么新闻吗？” “哦，对不起……”吴小石扣扣手指，“不过，这里的人好像都不太欢迎我们。” “嗯？” “我们这种相当于是运气好空降进来的插班生，这里本身竞争就大，自然就不太欢迎了。” 吴小石揉揉因委屈而微微泛红的眼睛继续道，“今天早上我进来打招呼时，都爱答不理地，而且，也没人提醒我说教室里不准带任何食物进来，所以我今天一来就被老师骂了一顿，如果再犯，就要扣分。” 程灵拍拍他的背表示安慰，“别管他们，到时候努力通过考核，我看他们只有酸的份。” “可是他们已经上了20几天的课程了，真的可以考过他们吗？” “有什么不能的，除了这些政策法规还有基础知识靠背外，其它的不都考灵机反应么，你跟了我那么久，我们俩什么尴尬丢人的场面没见过呀，要相信你自己！你的经验肯定比在这儿的大半多人好多了。” 吴小石点点头，“好像也是，我会努力考过的！” —— 不过真到翻书背记的时候，程灵心里一句脏话不知当不当讲，这么厚的几本书，不知道要背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更让人吐血的是，就这么个经纪人培训，还不止一次考试，课程进行到一半时，还有次中间考核，会按4分之一折算加入总成绩。 眼前一道阴影打下，等她抬头，就见熟悉的双马尾，“你是……” 名字她忘了，毕竟年龄大了嘛。 不过面前的小女生却记得挺清楚，“我叫徐佳茗，我记得你叫程灵是吧？” “啊，对，原来你也在这里做经纪人培训么，可你昨天不是在参加香蕉台的试镜么。” 徐佳茗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其实我本来就是A大电影学院的学生，之前想要进华麒做艺人，但是要求太高了，所以就降低了标准，来这里试看能不能做经纪人。” “是么……但你可以去其它公司呀。” 徐佳茗摇摇头，“其它公司我都看不上，如果能进这里当经纪人，说不定以后还能有机会转为艺人，毕竟这里接触到的人脉技术都是一流的。” “好像也是。”程灵拉扯出几个笑容，想到之前的她随便就签了个愿意签她的小公司，还是现在的年轻人更有远见呐。 徐佳茗看见程灵他们空荡荡的书，便将自己的书拿了过来，“其实老师是有勾重点笔记的。” 程灵拿到她的书就跟手握宝藏一样，上面用红笔勾上重点，还专门用各种符号打上标记。 “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呀？” 徐佳茗露出弯弯笑眼，“圆形是重点，五角星是一般背记知识。” “哦，简直太感谢了！” “没事，那你勾完了还我。” “好！” 程灵立马拉上旁边的吴小石赶忙把笔记做上。 徐佳茗回到前排，周边的几个女生望了程灵他们几眼，不满地道，“茗茗，你为什么要把笔记本借给那种空降兵，听说是垃圾公司来的，本身竞争就够大了。” 徐佳茗只是微微一笑，“因为之前见过，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啦，他们可比我们少上了20多天，不会有什么威胁啦。” —— 最后一节课间休息时间，李涵忽然来到教室门口，对于了解过娱乐圈艺人经纪人这一块的人来说，李涵的名字可谓是赫赫有名。从21岁进圈，到现在32，先后带出了一届影后和两届影帝，在她手上，就没有不红的道理。 李涵在门口看了一圈，一些人迎上前去，笑着打招呼，想留个好印象。 程灵听到门口吵闹，抬头望了一眼，就见门口李涵站在门口。为了不引起注意，李涵只是简单做了个口型——手机。 程灵立马从抽屉里掏出手机，划了半天后，只见上面有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下课后来公司顶楼。】 程灵困惑地回了个：【有什么事吗？】 隔了十几秒，对方发来：【有事情。】 程灵快速按键，这破手机，让她咬紧牙根按了老半天，最后发出去的是：【好的≥▽≤~】 哦豁……不小心点到了表情包，但想着是李涵，对方估计不会在乎这些细节，便没多想。 她收起手机，继续看书，旁边吴小石昏昏欲睡，她手指一捏狠狠掐下去。 吴小石惊醒，差点从椅子上跳起。 “你还有心思睡觉呢，我都比你认真。” 吴小石可怜巴巴地垂下头，“可我一直以来读书都不行，一看书就犯困……” 程灵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你不珍惜，我天天拿针戳你。” …… 华麒顶楼，报完信的李涵从热情的培训班离开后回到此处，进门就见季向由望着手机发呆。 她轻轻敲了敲房门，喊了声“季先生”。 季向由抬头，收起手机，“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想问下季先生是否有收到程小姐的回信。” “嗯。” “那我先把里面的书房收拾好。” 李涵走开，季向由又掏出手机看了看短信里的那个表情包。 这是在跟他卖萌么？知道错了，所以在求饶？ 他好笑地将手机扣上，起身走向落地窗，高耸的楼下，所有事物都被缩小，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 回想几年前他决定进军娱乐圈时，家里老爷子暴跳如雷的模样，恨不得拿拐杖打断他的腿将他关进屋子锁起来。 但他还是在全家人的反对下义无反顾地签下了华麒，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因为当时只有这家公司敢违背季家暗地里的声明，私自签下了他。 时过境迁，当他依靠自己的实力，在第一部 电影里大露风采砍下年度新人奖爆红时，家里人反对的声音稍稍淡了些。 再后来，他凭借《花落无声》这部神级民国剧一举拿下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影帝时，他的爷爷终于肯承认他在这方面的天分。不过演戏可以，但光演戏就没有意义了。 也是那时，圈内圈外的众人才知道，他季向由除了影帝的身份外，还有个茗城之首季家独子的身份，一时出尽风头，还当场收购华麒，成为华麒的最大股东。 这几年，他带着华麒从单纯的艺人经纪公司发展为整个娱乐影视行业的领头，之前看不起他的看得起他的都围上来开始巴结。 可他为什么要演戏？ 这是他最常被问到的问题之一。明明有着那么显赫耀眼的家族，为什么还要忍受着烈阳寒冬辛辛苦苦在外拍摄。 他的回答，从来都是：因为喜欢。 可他内心深处，却一直留存着一个画面。 那年夏天，微风轻抚绿叶，火红的夕阳下，蝉鸣不止，少女总爱拿着她的手机，强行将其中一只耳机塞进他的耳朵，然后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不断按下暂停，用轻柔温润的嗓音为他讲解电影里的情节。 那是她的最爱，却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他的喜好。 第10章 火红的夕阳挂在天边，云像着了火，在空中肆意地燃烧翻滚。 程灵收拾好东西，按约定准备去往顶楼。不过出门时，被徐佳茗拦住。 “程灵，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程灵面露歉意，总感觉被小上6岁的女生直接叫名字，还是有些怪怪地，“不好意思啊，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去吃吧。” 语毕，她便绕过众人往电梯那方走。 站在徐佳茗身边的麻花辫女生小声抱怨，“给她这么好的接近我们的机会，竟然直接拒绝了，她是不是傻呀。” 女生的声音不大，但程灵差不多都能听清。不过她佯装不知道，继续站在电梯前等候。 徐佳茗他们几人走过来，看她点的去上，笑道，“你是不是点错了。” 程灵反应过来，如果这时候往上走，肯定会引起怀疑，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沾上一堆麻烦事。 等到电梯开门，她跟着走了进去，然后在到达一楼后，又坐上电梯往上走。 她真是何德何能呀，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儿上蹿下跳玩儿呢。 好不容易上到顶楼，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清冽的嗓音。 “进。” 程灵把门打开条缝，探进脑袋，就见季向由坐在办公桌前，背后面是巨大的透明落地窗。 此时夕阳斜下，刚好落在窗子中间，越过男人的发梢，刺眼夺目的橙红色光芒直射眼睛。 季向由放下手中的剧本，看向她，“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 程灵撇撇嘴角，回身将门关上，走到季向跟前，“季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坐下。” “哈？” “我让你坐下。” 程灵握住拳头，真想对季向由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来上一拳。多年不见，这嚣张的气势倒是有增无减啊。 她扶着椅子坐下，但并不老实，翘起二郎腿，脚尖一颠一晃地。她知道季向由向来讨厌这种吊儿郎当的动作，但她就是要让男人不舒服。 可是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低着头，继续翻看手中的剧本。 等了一两分钟，反倒是程灵坐不住了，“季先生，请问您大老远把我叫来，有何吩咐吗？没事的话，我还得赶紧回去做饭呢。” “安静。” “季先生，你不饿我……” “闭嘴。” 程灵这下两只手握得更紧，季向由找她来，就是故意报复她的吧，报复她当年的不辞而别。 但她当年也没见着季向由有多喜欢她呀，还不是她天天厚着脸皮热脸贴冷屁股。 程灵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看起电视，等了没几分钟，传来一阵敲门声，在得到应允后，就见李涵提着几袋饭菜走了过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季先生，可以开饭了。” 季向由这时才放下剧本，走到茶几前，等候李涵把所有饭菜全部打开。 程灵嗅到一股子香气，她耸耸鼻尖，看着茶几上的菜，眼前一亮。 香煎虾仁，奶油蘑菇汤，还有油亮亮的东坡肉，清蒸鲈鱼，这也吃得太好了吧！ 李涵注意到程灵眼睛都快瞪出来的神情，还有那不断抑制的吞咽口水的举动，一向严肃的脸阔也不自觉柔和下来，“程小姐也过来吃吧。” 程灵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有、有我的份？” “当然了，这是公司的大厨按照人数做的。” “公司还有大厨？可我没看见有食堂呀。” “之前是有食堂的，但只针对公司的艺人和练习生，现在正准备扩建成全公司使用，估计过段时间就能完工。” “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是外卖呢。” “季先生从来不点外卖，也很少会在外面用餐。” “是么……”不过也确实符合季向由一尘不染的性子。 程灵说着已经凑到茶几跟前，接过李涵递过来的小板凳，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夹上一筷子。 自从上上个月接不到什么通告后，她的生活质量也是飞速下降，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一顿饭了。 季向由望着她自我感动的神情，就跟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有那么点嫌弃，“吃吧。” 得到允许，程灵二话不说夹起一筷子东坡肉，这软滑Q弹的口感，肥瘦相间的肉质，甜而不腻，幸福感在舌尖上舞动。 “太好吃了。”这公司大厨是神仙吧。 季向由吃上一口，眉头微蹙，染上几分严厉，“吃饭时不要说话。” 程灵收回兴奋的表情，低头刨饭时闷闷说了句，“那你刚才还不是算说话了。” 身旁人动作戛然而止。 程灵缓缓抬头，就见季向由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一个抖擞，她赶紧埋头躲过，老老实实吃饭，是不再多说一句话。 饭后，程灵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这一不注意，就吃多了。 饱餐一顿后，她才想起，她来这儿是干啥的？ 不过不用她胡乱猜测，收拾好残渣的李涵走了进来，将她带到办公室旁的一个小隔间。这里两面墙上都摆满了书，看着更像是间书房。 “程小姐，之后的每晚我将会为您辅导经纪人培训课程。” “哈？”程灵以为自己听错，“你、你说你要帮我辅导培训课程？” 不等程灵反应，李涵已经将桌边那厚厚一登资料书拿了过来，还附带历年来的考题试卷，上面的出卷人里，有李涵的名字。 “这，为什么要帮我辅导呀？”程灵一想到其中一种可能，心里的异样渐渐浮起。便立马打住，不想往更深处揣摩。 “这是季先生的意思，如果您要问具体原因，那就只有向季先生请教了，我们直接开始吧。” “哦……” —— 月亮从天空升起，匿于云端。从顶楼向外眺望，星光璀璨，灯火阑珊，融入纯粹波荡的江面，一副似梦非梦的绚烂景象。 离晚饭已经过了三个小时，程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个时间，不知道还有没有公交车。 “那个涵姐，其实我晚上可以自己复习的，毕竟这么晚，还要连累你加班。” 李涵看了眼手表，10点半，“还好，做娱乐圈这一行，熬夜到两三点都是常事，何况季先生也给了我不少的加班费，我不亏。” “是么……”程灵嘴角抽搐，她倒希望能体会下拍戏拍到半夜两三点的感觉，吹吹凌晨三点的风，一定特别清爽。 推开书房门，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季向由竟然也还在。 微黄的灯光照在男人立体俊美的脸庞，增添了丝柔软的暖意，不再那么触手难及。 男人听到声响，放下手中的书，径直向他们走过来，“走吧。” 程灵默默跟在最后面，此时的大楼空荡寂寞，几乎是漆黑一片。 她按下一楼按键，李涵直接取消，按下负一楼，“停车场在负一楼。” 她知道啊，只是…… 李涵嘴角扬起微笑，“这么晚也没公交车了吧，程小姐跟着我们一起就行了。” 来到停车场，不是之前的那辆黑色迈巴赫，而是普通宝马，是李涵的座驾。 李涵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去。” 程灵自觉坐在后座，而季向由，则是转身去了不远处的那辆迈巴赫，车型线条流畅优雅，低调奢华。 李涵注意到她的目光，解释道，“这段时间狗仔跟得越来越紧，所以季先生可能没法跟您坐一辆车。” 程灵收回视线，讪讪笑道，“季先生本来就没必要跟我坐同一辆车吧。” 话音刚落，已经收拾完毕的季向由开着迈巴赫从旁边呼啸而过，带着冷漠俊美的侧颜，只留下一阵清凉的风，消失不见。 程灵关上车窗，刚才一瞬间竟还觉得有些失落，她是真的疯了吧。 车子缓缓驶入宽阔的马路，已经快11点，车流依然不息。 这次车子直接停在了小区门口，李涵望着连路灯都没几个的漆黑老小区，难得地多问了一句，“程小姐是住这里吗？” 程灵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我记得季先生说过您家里的情况不错，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李涵注意到程灵脸上细微的难堪，忙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里看起来挺不安全，连门卫保安都没有。” 程灵挠挠头，半晌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家早就破产了，只是季向由不知道，所以也请麻烦你不要告诉他。” 李涵微微诧异，叹了口气，想了想，“我不会告诉季先生，只是，如果您到时候能成为正式员工，可以到人力部登记申请宿舍的。” “真的吗？” “嗯，我们公司的福利待遇都挺不错，正式员工只要申请，一般都是能通过的。” “啊，谢谢，我一定会努力过考核的。” “嗯，加油。” 与李涵告别后，程灵回到家中泡了个热水脚，泡着泡着，开始打起盹来。但想到培训考核，便从冰箱里拿出根自己冻的冰棒，提了个神。 虽然当经纪人不是她的梦想，但至少机会摆在眼前了，好歹也是条不错的退路。 —— 从入公司离中间考核只有几天时间，程灵便没想着背完所有内容，只按照在徐佳茗那里勾画的重点去背记。 圆形是重点，五角星是一般知识，可当她复习的时候，却发觉李涵给她讲的重点，更偏向五角星标记的内容。 但想着可能本来重点就多，她也就只有硬着头皮多背。 等到真正考试那天，程灵做得还算顺畅，只不过这考试题型越发让她觉得，她是不是把勾记的内容搞反了。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满分200，全班最高分187，徐佳茗。 一到下课时间，很多人都围在徐佳茗身边，毕竟是第一名，以后最有可能留在华麒的人，自然要提前勾搭好。 徐佳茗在众人簇拥下笑得很甜，看起来很好相处。 过了一会儿，她推开人群，走到程灵身边，笑着问道，“成绩怎么样？” 程灵皱着眉头，卷子上有一两道小题很可惜她没有背记得那么牢固，因为想着是一般知识点，再加上李涵也没怎么提，便被她几眼带过了。 但是. 第11章 “佳茗，你之前勾的那个笔记，圆形是重点吗？” 徐佳茗一脸茫然，“不是呀，五角星才是重点知识。” 程灵倒吸一口气，还好有李涵，不然这次考试准玩儿完，“那可能我搞错了吧，我把圆形和五角星对应反了。” “真的吗？”徐佳茗有些不敢相信，“不会是当时我没给你说清楚吧。” “没关系，你能给我说重点已经很好了。”总比班上那些防他们跟防毒似的人好多了。 “那你这次的分数……” 程灵将考卷摊开，182，只比第一名少5分，不枉她这几天天天熬夜到凌晨两三点了，“还可以吧，但最重要的还是培训结束后的那次考试吧。” 徐佳茗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僵硬，她顺带瞟了眼旁边吴小石的成绩，179，怎么会都这么高…… 程灵注意到她愣神的表情，微虚着眼打量了一会儿，随即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看来你们都考得挺好的。” “你的成绩更好，全班第一。” “还好吧，毕竟我们才差了几分。” 徐佳茗转身离开，程灵望着她的背影，就听到耳边吴小石的声音，“灵姐，这次还好有你给我重新归纳了考试重点，要不然就完了。” 程灵双手抱臂，细眉微敛，“你说，可不可能是徐佳茗故意把重点说错的。” 吴小石一惊，压低声音，“不、不会吧灵姐，她不是整个班里对我们最好的了么。” 程灵揪起吴小石的耳朵，小声道，“你知不知道圈子里，这种藏在暗处阴你的人比李秀可那种人更可怕。” “怎么就提到李秀可前辈了，李秀可前辈平时也挺可怕，不是动不动就找你麻烦么。” “她那哪叫麻烦，就只是单纯的没脑子的发泄而已，你说你跟着我混了这么久，怎么脑子一点儿也没见长进。” “灵姐，痛痛痛……” 程灵甩开他的耳朵，嫌弃地在他衣服袖口上擦了擦。 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遇上了不好对付的人，可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小虾米也不行吗。 —— 拿到成绩之后，程灵兴高采烈地准备到顶楼给李涵报这个消息。但临时接到李涵的电话，说晚上有事，不用来了。 她望着手机里显示的陌生号码，那之前那个电话是谁的？还是说李涵本就有两个手机号？ 抱着好奇的心态，她尝试着拨通之前的号码，几声铃响之后，对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有什么.” 对方才刚说出几个字，电话立马被她给挂了。 我去，真是季向由。 没过几秒，电话催命似地响起，看见来电显示，她赶忙咽下唾沫接起。 “你挂断电话什么意思？”带着些许质问。 “我打错了……” “那你不能好好说清楚再挂？”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 不等她把话说完，通话已进入挂断状态。 程灵被气得快笑出声来，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小肚鸡肠，真是！ 她气冲冲地乘着电梯下楼，在门口碰上徐佳茗几人，正有说有笑地拉着一个陌生女人。 徐佳茗难得在课后遇见她，便微笑着走了过来，手上挽着那位打扮时尚的陌生女人。 “程灵，好巧啊。” 程灵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不过旁边那陌生女子放在她身上的视线，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徐佳茗看出自家姐姐对程灵的打量，忙说道，“姐，这是我们班上的程灵。” 语毕，她又拉过程灵，介绍道，“程灵，这是我姐姐徐又，现在在华麒做经纪人。” 程灵还是稍有些惊异，“原来你有姐姐在华麒当经纪人呢。” 或许是刚才那些班上的女生也吹捧过，徐又高高扬着下巴，眉宇间一股自傲显而易见。连程灵只是礼貌性的问好，也被她当作巴结，半晌从鼻尖里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程灵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现在一个华麒经纪人也这么高高在上了？果然都是跟老板学的德行？ 眼见气氛稍有几丝尴尬，徐佳茗赶忙道，“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吧？” “不用了，我想早点回去看书。” 徐佳茗穷追不舍地拉着她，“去嘛，这次我考了第一，就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而且我之前还借了你笔记，连这点面子也不愿给的吗？” 徐佳茗这话把她搁置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若不答应，就会显得太薄情面。况且她刚刚已经嘴快说了一会儿没什么紧急的事情。 见程灵没说话，徐佳茗又楚楚可怜道，“还是说你因为我把背记重点弄错了，所以你在怪我，生我的气呀？”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女生都闷不吭声盯着她，对她犹豫不决的模样愈发不满。 想着以后还想和平相处，程灵只得点点头，答应了。 徐佳茗露出笑容，拉上她一起来到公司附近的火锅店。进门，店面墙上挂了挺多名人来此店的签名合照。 “来这里的明星超多的。” “这里的味道本来就好，而且附近有好几家娱乐公司。” “那这里说不定比在我们公司更容易遇到明星。” 几人落座于靠近角落的贴墙座位，程灵全程看着，点菜那些随意就好。 这时坐在旁边一个女生道，“徐又姐，你们平时是不是看明星看得都有免疫力了。” 徐又拎起杯茶，眼角微扬，“经纪人本来就是和明星打交道，自然见习惯了各种莺莺燕燕。” “那有没有真人特别惊艳的。” “有啊。”徐又放下茶杯，连高傲的脸上都不自觉浮现一抹向往，“华麒的大老板，季先生。” “季向由吗，那姐你见过他吗？” 徐又撩撩耳发，“当然见过，不过季先生平日很忙，几乎不会出现在公司，你们也别想在公司偶遇了。” 程灵原本对这些谈话没太大兴趣的，但听到此不禁疑惑，季向由不是几乎天天都在公司么？但转念一想，好像他平时也不下楼，还有专人送饭，自然很难见着。 旁边女生们都露出失落的表情。 徐又见此，清了清嗓，冷言暗讽，“你们就算见着他也不能怎样，难不成你们还抱着季先生对你们一见钟情的念想？别做梦了，我进公司这么久，连内部都没听传过季先生对哪位女士有过丁点儿照顾。” 徐佳茗扒上自家姐姐的胳膊，“那也不能说没有可能呀，季先生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这个我真不清楚，不过季先生历来的合作女星，有一半几乎都是属于那种长相偏寡淡厌世的，你这类型的话，就算了吧。” “那姐，你看看我的长相呢？” “姐，你也看看我的。” . 几个女生争先恐后让徐又考量，但无一列外，都是否决。直到徐又的视线移到了一直没开过口的程灵这方，虚着眼审视一番，“可能这位程灵小姐算最符合的吧。” 程灵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她赶紧放下茶杯，捂嘴咳嗽几声。 对面徐又面露嫌恶，“不过程灵小姐也不会有什么机会，季先生最见不得的就是不修边幅，行为散漫的人。” 程灵收拾好桌子，便见其他人都瞅着她，眼里的不屑倒挺明显。 她扫了一圈其他人的打扮，再看看自己一件简单的黅，还有破洞牛仔裤，虽然称不上多时尚，但还是挺干净整洁的嘛。况且，她想打扮现在也没多余的钱拿去买衣服。 不过很快锅底菜品被端上，其他人恶意满满的目光褪去。 程灵一声不吭夹着喜欢的菜，默默听着旁边的女生又开始询问起圈内八卦。许多新奇的事程灵也没接触过，毕竟她只是个十八线都算不上的小龙套，娱乐圈这么大，她最多只能算是在外围游荡。 饭吃到一半，徐佳茗突然问道，“程灵，你以前在拍戏，有没有认识的大明星呀？” 程灵将口中的牛肉胡乱咽下去，忙回道，“我就是个小龙套，怎么会认识什么大明星。” “可是，我之前在香蕉台前，看到你上了一辆车，车里的人好像是刑江耔，你跟他什么关系呀？” 此话一出，众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集中在因辣椒呛喉正猛烈咳嗽的程灵身上。 程灵当时就想说，刑江耔那么招摇过市的动作，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似的。这不，被人撞见了。 “那个当时你看到的话，应该知道我是被强制性拉上车的，因为，因为之前私底下招惹到了他，所以，是来我找讨债的。” 程灵快速编了个理由，果然见周遭人一幅“果然没错”的神情，毕竟她一个普通人，怎会认识那种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徐佳茗脸色稍有些怪异，不过很快便又露出笑容，“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和他是熟识的关系。”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认识那种大人物。” …… 聚会在一句句闲聊八卦中结束。 其他人基本都往停车场走去，要么就是直接在路边打车，只有程灵特别实诚地来了一句，“我去公交车站坐车。” 其他人面面相觑，但程灵丝毫不在乎，简单招呼后便自行走了。 可她才刚走过华麒楼下，迎面与一辆银白色宝马撞上，有点熟悉。果然，当车窗摇下来瞬间，李涵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第12章 “程小姐，上来吧，我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 “没事，反正我也往你那个方向走的。” 程灵在连连道谢中上了车，这弯下腰身子钻进一半才发现，后座竟然坐了个人，定睛一看，不就是季向由么。 她强忍住想退出车门的冲动，愣愣在那儿卡了好几秒。 季向由抬头，有些许不耐烦道，“你把门打开是故意想惹狗仔来偷拍吗。” 程灵动动扶在门框上的指尖，转头对李涵道，“要不我还是去坐公交车好了？” 说罢，她就要起身，不过胳膊被人一把拉住，整个人差点往另一方车窗扑过去。她半跪在座椅上，就听头上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快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程灵撑着座椅回正，伸手把车门关上，然后挪到最边上紧贴着车窗。 李涵握紧方向盘启动车子，见空气太过沉寂，便先提道，“刚刚看程小姐在公司附近站了挺久，是和培训班的人一起吃饭吗？” “嗯，同学请吃了饭。” “程小姐能好好融入进去是挺不错，但您暂时不要太过深交。”李涵顿了一下，“您这次成绩考了多少？” 程灵脸上的喜悦没兜住，“182，只比我们班第一名的少了5分。” “那挺厉害的。” “不不不，都是因为涵姐最近帮我补习了那么多，所以才能拿到这个成绩，我还需要再努力。” “你确实还需要努力。”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季向由突然道，“连第一名都拿不到，到时候做我的助理，别人会以为你是在走后门。” 程灵对着他强扯出个虚假的笑容，“我觉得只要能过就行，如果季先生怕别人误会走后门，那我完全可以做别人的助理。” “你还想做别人的助理？”季向由那双眼睛微虚，车窗外的路灯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照出几分尖锐，“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老板，达不到我要的标准，结局只有雪藏。” 程灵紧握着拳头，那叫一个气呀。季向由每次说的话都那么欠揍，可惜她又不能动手。 前方李涵微微一笑，隐在眼镜下的瞳孔反射出几丝光亮，“做季先生的助理，工资、分红都会高出一大截，而且奖金红包也会多得多。” 程灵撇撇嘴，她是为了钱低声下气的人嘛，“为了涵姐的幸苦付出，我也会努力的！” …… 街道上的车辆渐渐变少，昏暗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因为之前程灵提过，李涵很细心地将车停在了与小区隔上一两百米的街道。 程灵心里非常感激，下车后，很快便走得没影。 季向由靠在后座，闭眼不断地揉着眉心。 李涵见此，询问道，“季先生，最近狗仔愈加猖狂，我这辆车差不多也快暴露了，所以这些天还是避免与程小姐接触比较好，毕竟对程小姐来说，被曝光也会造成她的困扰。” 季向由眉头一皱，“我有说过要与她接触？不是你让她上的车？” 李涵一愣，随即露出抹无奈的笑。季向由算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做事向来严谨稳重，何时有过这种幼稚的小性子。这要是他季向由不同意，程灵又岂能坐上车。 况且他们不过是回公司拿个东西，恰巧在楼下遇见了程灵他们。本来都准备走了，偏偏季向由又说胃子不舒服，想先躺一会儿再出发。这么明显的意图，她也就顺着拦住了程灵。 “那好，下次我一定不会自作主张在对程灵小姐做多余的事。” 透过后视镜，只见季向由忽然睁开眼，半晌后，重新阖上，什么也没说。 —— 华麒的培训课程还在紧张稠密的进行中。 这天午饭时间，吴小石因为有事要出门一趟，留下程灵一个人，在楼下转悠了大半天后，想着之前考了个第二还没犒劳过自己，便转身进了家烤肉店，点了份肥牛拌饭。 正值中午，来来往往吃饭的白领很多，有人见她独自一人，便提出了拼桌的想法，她想也没想同意了。抬头，便见徐又和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同事。 徐又见她，眼里的轻蔑写得明明白白，一点儿也不遮掩。 程灵顺着她的目光，埋头看着自己左肩上那一抹淡黄色痕迹，还是解释了下，“这是今早同学的咖啡撞上的。” 旁边一男一女听着她的话，好奇问道，“又又，你们俩认识？” 徐又冷哼一声，“不熟，我妹妹他们培训班的朋友。” “培训班的呀，那以后可能成为同事呀。” “那可不一定，考核可是很难的，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通过。” 徐又他们点了三份拌饭，又叫了份烤肉和炸鸡，再看程灵的砂锅里，连点儿肉都没有，看着也挺寒酸。 程灵不知道徐又的想法，其实她只是在他们来之前先把肉吃完了。 旁边扎着小啾啾的小姐姐脾性好很多，见她一个人，便夹了块炸鸡块给她。 程灵赶忙谢过，看来这公司还是有好人的嘛。 徐又看在眼里，神情更加不屑，“看来现在华麒招人的要求越来越低了，听茗茗说你是之前那个什么小公司来的，因为被收购了所以也跟着进来的吧。” 程灵“嗯”了声，继续吃饭。 徐又感觉到面前人故意的忽视，神色也更加难看，“你这运气可真够好，不入流的一瞬间混进了凤群里，对你来说，混个华麒培训生的名称也就够了吧，至少以后简历上这段经历还是很突出了。” 程灵原本想对徐又的明嘲暗讽置若罔闻地，但废话未免也太多了吧，“徐前辈，徐佳茗难道没告诉您我上次成绩是第二么，既然来这儿了，那肯定要拿个第一才算有出息呀。” 徐又不以为然，“你还想拿第一？第一，肯定是我妹妹的。” “那就到时候再看吧。”程灵吃完起身，动作一气呵成。 —— 回到培训教室，没多少人，路过徐佳茗几人时，众人似乎都有意避开她的视线。 程灵眼眸一挑，又是在说她坏话么？不过倒是之前对她一直挺上心的徐佳茗，自从那次火锅告别后，对她的态度就渐渐冷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她走到走廊尽头吹风，吹了得有十几分钟。回来时途径厕所，听到她的名字，便放轻了脚步悄悄走进去。 “你说那个程灵怎么可能会认识刑江耔那种人物啊，也就只有徐佳茗那种蠢货会觉得她深藏不露跑去贴人家冷脸，结果，哈哈，你看见那天徐佳茗的表情没有，她和她那个姐姐一样，不过一个明着显摆，一个暗地里显摆，要不是她姐是华麒的经纪人，谁理她呀。” “可徐佳茗他们家好歹有钱，你看那个程灵那身打扮，除了T恤和牛仔裤，基本没什么衣服了，而且就那么几套轮着穿，要我说，好歹咱们进的是娱乐圈，穿着打扮还是得讲究下的吧。” “估计人家也想打扮，不过没钱，哈哈哈。” 几声大笑在厕所里面回荡，程灵捏捏指节，蓦然勾起一边嘴角。 她回到教室拿起自己剩了点儿咖啡的水杯，接了满满一杯水走到厕所门口。 厕所里的声音她当然熟，早上把咖啡撞她身上时，惺惺作态给她道了歉，眼里可全无悔过，甚至有点儿幸灾乐祸。 听到厕所里的谈话声渐渐靠近，程灵看准时机假装路过迎面撞上去，浅褐色的水整个洒在面前人身上，她还专门甩了下手，顺带把旁边的人也给泼上，雨露均沾。 紧接着，厕所传来一声惊叫。 她假作慌张，连忙问候道，“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你们在这儿。” 程灵泼得狠，两个女生本身也比她矮上一截，此刻从头到胸口都淌着浅褐色的水渍，心里一定奔溃急了。 女生叫唤着赶紧到洗手池边上清洗，程灵赶忙迎上前，就着手中的卫生纸想帮忙擦拭。 擦了没几下，女主推开她，“你在用什么纸擦呢！” 程灵望着手中皱巴巴的纸团，故作惊讶，“哎呀不好意思，这是我刚刚擦过鼻涕的纸，正准备来丟，就忘了。” 女生满脸惊恐，过后怒目圆睁，赶忙把她推出去，“你给我滚开，滚出去！” 程灵被推出厕所，吐吐舌头，她还巴不得早点出来呢。 她回到教室，没多久那两女生也回来了，全身湿哒哒地，原本时尚靓丽的服装此刻也皱成一团，很是凄凉。 果然如她所料，两个女生一进来便是找其他人抱怨，说了一大长串。她隐隐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转眼就见那方那群女生时不时往她这方偷瞄，带着为抱不平的愤恨。 程灵微微一笑，徐徐掏出课桌里的手机，按下播放键。几声混着杂音的交谈传了出来，音量之大，整个教室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那方徐佳茗神色渐渐暗了下来，眼神里酝酿着股狠意与毒辣。 程灵假装按错了，连忙关掉，“不好意思啊，我原本没想着放出来的，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嘛，但我手机有问题，控制不住。” 只见徐佳茗一拍掌猛地起身，面前那两个女生脸色惨白。 刚还帮那两女生说话的人，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那两人。 程灵把椅子拉开了些，留出足够的空隙，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看一场撕逼大戏，贼清闲。 这场争吵得持续了有二十来分钟，直到临近下午课程，两拨人才停息。但这昔日好友的背叛，成功让同盟变成死敌。 不过程灵两边都不太讨好，一边是本就敌对，而徐佳茗那方，自会觉得程灵心机深，太能装，不想有接触。 程灵自得其乐，就让她平平安安混过这个该死的经纪人培训吧！ 第13章 课程越往后，程灵便再没在公司里见到过季向由的身影。不过照常还是会到顶楼书房里由李涵领着学习。 还剩一周左右的课程时，培训课老师专门请来了公司里有经验的经纪人前辈来给他们额外补充一些临场知识。 到问答环节时，起初还是单纯的提问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和技巧，可到后面，这提问便渐渐变了味，开始有的没的聊起一些八卦。 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程灵撑着脸蛋，有些昏昏欲睡。正当眼皮子要合上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她一个踉跄，抬头便见李涵站在门口，旁边还立着一名高个男生。长手长脚，近190的样子，烫着一头深棕色卷发，五官立体端正，有种少年特有的清爽气质，笑容温柔随和。 怎么看怎么眼熟。 直到旁边有人喊出男生的名字，季姚。 程灵一下子醒神了，再抬眸，就见对方已经望了过来。在看到她时，有些兴奋地想要挥手，却被李涵快速抬手按了下来。 “灵姐灵姐，季姚诶！”吴小石激动地摇着她的臂膀。 “我知道了。” 季姚嘛，现在华麒首捧的新人之一。虽然才出道一年半，但是名气已经攀升到一线顶流。不为别的，光季向由弟弟这个身份，就已经带来足够的流量。不过季姚不是季向由的亲弟，是季向由二爷爷的孙子。 程灵回想以前才到自己肩膀左右的小屁孩，没想到现在已经这么高了。 只见季姚几步走到讲台中央，占据了主导的位置，“大家好，我是季姚。” 下面爆发出小部分尖叫，活像粉丝签售会现场。 季姚简单地介绍完自己后，就提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看看公司经纪人的培训情况，毕竟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希望能友好相处。 那一大堆话说完后，全场巴巴掌拍得又齐又响亮。程灵也掏出手大概拍了下，看刚才季姚那神情，估计是认出她来了。 —— 下午最后节培训课在惋惜与不舍中结束了，一些人围在季姚身边，开始疯狂找机会谈话或要签名。 吴小石也想上前，程灵见他这样，想起他歌单里难得的几首非土嗨歌，好像基本都是季姚的，便说了句，“你想要签名就去呀，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可能就很难了。” 吴小石在程灵的鼓励下往人群中冲去，不过里三圈外三圈，直接被弹了出来。 “请大家保持秩序。”李涵突然发话了，虽是没什么调子，但听着就极有威权。 众人安静下来，季姚终于得到解脱，往后退了一步。 “下课了就都回去吧。”李涵的意思明显是要清场。 众人悻悻离场，一步三回头。程灵他们走在最后面，眼看着也要走出教室门，李涵叫住她，“这位同学请等一下。” 程灵下意识停住，其他人在听到后也立足好奇地往后望。 不过李涵很快给了答案，“麻烦你帮忙把桌子上的帕子洗一下，洗干净一点拿回来，把讲台擦一遍，一会儿我们要用教室。” 一些人听到后，主动请缨，“李涵姐，我可以帮忙。” “我也可以！” “还有我！” 不过这些人都被李涵拒绝了，并催促他们尽快离开。 那些人羡慕地望向程灵，有些后悔为什么他们刚才没有走最后一个。 程灵让吴小石先走。 等人散尽，她也刚好清洗完帕子，真准备要去擦讲台。 李涵拉住她，摇摇头，说，“不用。” 这时，一直保持安静的季姚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抓住程灵的手，咧嘴一笑，原本温和有礼的笑容此刻变得愈发灿烂，洋溢着一种憨憨气息。 “灵姐！”季姚激动道，“好久不见了，我听到你在这儿培训，就立马让涵姐带我来找你了。” “啊.是么。” “你——和我哥和好了？” “哈？你在乱说什么，怎么可能。” “那就好！” 程灵一愣。 季姚解释道，“我哥那种人，不要理他，姐，你说你当年一声不吭就走了，是不是被我哥气走的。” 程灵干笑几声，“没有的事，不过你小子现在混得挺不错嘛。” 季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沾了我哥的光啦，不过我现在还在努力学习中，总有一天会超过我哥的。” “你们俩又走的不是同一个路线，他是演员，你是歌手，有什么好比较的。” “姐.”季姚眼中忽然闪烁着感动的光，“你知道我是歌手，原来你有关注过我吗。” 程灵抖掉全身的鸡皮疙瘩，想抽出手但男生抓得紧，“你的歌我有一弟弟挺喜欢的，当然知道你了，对了，一会儿给我签个名吧。” 季姚有丢丢失望，“我还以为是姐你喜欢我的歌呢。” “其实.我也挺喜欢的吧。” “真的吗！”季姚眼中重新泛出晶亮的光，借李涵的笔在程灵回身拿出的吴小石的课本上签了个名。然后又重新抓起程灵的手，生怕她要逃跑似的。直到一声清冽的嗓音带着几分威严从电梯那头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只见季向由一身休闲装，这么热的天，却还套着长衫长裤外加运动鞋。不过好看是真的，尤其是贴在柔软布料上若隐若现的身型线条。 季向由走近，蓦然抬手打掉季姚手臂，袖口与手腕间形成小的空隙，但程灵还是隐隐约约看到他手腕上的乌青。 程灵退到李涵身边小声询问，“季先生这么多天是去打架了吗，为什么身上有伤。” 李涵被这想象逗得笑出来，不紧不慢解释，“季先生因为马上要接一部古装电影，最近正在拼命吊威亚练习武术，这伤自然就多了起来。” 程灵不再开口，而是默默盯着季向由，要说起季向由现在能获得这么大的成功，光靠家里背景肯定是不行的，要得自己拼自己上进才行。 可她不记得季向由什么时候这么热爱拍戏，甚至连国外顶尖学府的经济学硕士名额都不要，跑回来读导演专业。当时她和其他人听到他不冷不热回答这段采访时，都是错愕惊讶。 那边季姚发出声抗议的惊呼，程灵渐渐回过神来，就听季姚在责怪季向由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程灵一脸懵逼，想上去打断季姚。 季姚却拦住她，“哥你真的太过分了！程灵姐，我希望你能直接来我手下工作，不用通过什么鬼培训！我不介意你过没过，反正这些也不是那么必要，边工作边学习就行了。” 但季向由毫不犹豫一口否决，“季姚，这是我的公司，而你，没有决定权。” “哥，你不要太过分！肯定是你当时也爱这样欺负程灵姐，所以灵姐才会离开的！” 气氛骤然沉默。 季姚捂住嘴，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想到当年程灵刚离开时他哥的状态，就知道这种话不能当着他面提。 果然此时季向由脸色紧绷，沉得可怕，跟那地底的魔煞样，随时准备收人头。 这时，程灵忽然站出来，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哎呀，好饿呀，我要先去吃饭了。” 程灵假装捂着肚子想从这冰裂的气场中溜走，却在走了没几步，被季向由一把抓住，转头就见季向由那双蕴着愤怒的黑色眸子死死擒住她，“谁准你走的。” 程灵强装镇定，“不是下课了吗，私人时间，为什么不能走。” 可季向由似乎完全没听进去，眼底的怨恨怒火烧得更旺，像是要化为实体缠上她的脖颈，用力掐住，“所以谁准你走的。” 后面这句重复的话语，明显夹杂了其它意味和情绪。 程灵只觉得此刻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像是要拉人入狱的镣铐，在责怪她当年的罪过。 她暗自使力挣扎，却发觉死活丢不掉，语气越发没有底气，“那我不走了行吧，那就一起站在这儿吃空气吧。” 不知哪句话让季向由脸色绷得更紧，眼中的阴郁不减反增，他一把扔掉程灵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灵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拿起宝贝的手腕看了看，红了一圈，跟旁边白皙的皮肤相比，异常显眼。 李涵这时也反应过来，“程小姐，跟我们一起上顶楼吧。” 程灵不是很情愿，但被李涵推着往前走。走到电梯间，电梯刚好到。一开门，竟是徐佳茗一个人跑了回来，见到眼前这场面，有些诧异。 季向由站在最前面，徐佳茗一抬头，脸一下就红了，微微侧脸低头，几缕未扎起来的耳发挡在额前，有些羞涩地喊了声，“季先生.” 似比那粉装玉琢的娇小人儿，把自己颜值的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季向由毫无兴趣，反而是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头，冷言道，“请让一下。” 徐佳茗最初没懂，反而抬眸作出茫然无措的模样，就跟初尝心悸的懵懂少女样，睁大她那双圆溜溜的眼。 季向由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客气地严声道，“不要挡在电梯面前，让开。” 徐佳茗被吓了一跳，赶忙灰溜溜地走到边上让出一条道。 程灵立在原地，纠结该不该进电梯。 等到其他人都站进去，程灵想着要不坐下一趟好了。 但季向由那乌黑的眼珠子一转，薄唇轻启，“还不上来站那儿干什么。” 程灵一抖，快速瞟了徐佳茗一眼，果然见女生面露惊异，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她叹了口气，默默站上去。 直到电梯合上之前，徐佳茗似乎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过，几人乘着电梯上到顶楼，季向由突然顿住，面向季姚，“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季姚不敢置信，“我为什么不能进！” “闲杂人等不允许进我的办公室。” 不等季姚想钻进来，季向由已经直接呼叫保安，可怜的季姚果果被两名大汉架着胳肢窝送下楼去。 第14章 没多久，饭菜被送了上来。吃完饭后，季向由到里屋换了件短袖短裤，手臂、膝盖上星星点点的伤痕一览无遗。 李涵关心询问，“不然我叫按摩师帮你上药按摩吧。” 季向由直接回绝，拿出药膏自行解决，但一些腰背的伤着实不方便。 李涵也只能望着，季向由一直不喜欢与外人触碰，如果是不必要的接触，都会想尽办法躲避。但她忽然看到程灵，“不然.你去帮季先生上药？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按摩下，不然这乌青疼痛几天都消不了。” “我？”程灵连发丝都在拒绝，“我不行的。” 听到这么果断拒绝的季向由忽然停住了动作，抬眸直直望向她，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头。 程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见药品已放在了手中，对方却是一脸平静，“既然以后可能成为助理，那就先实习一下，帮艺人按摩擦药也是应该的吧。” 程灵深吸几口气，想跑，却被人一把拉住。 “帮我看看后背有没有伤。” 程灵想向李涵求助，但李涵已经十分避嫌地到书房了，硕大的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紧张地咽下唾沫，手抖，掀开季向由的衣服。 薄薄布料下，腹部肌肉相当可观，连肌肉的纹理走向都那么完美。跟那啥白巧克力一样，可能肤色没那么白，但比巧克力更有生机润泽，而且还会跟着呼吸微微起伏移动。 “看够了吗？” 程灵目光上移，便撞上那双冷冽的眼。 “我让你看我后背，你在看哪儿。” 程灵眨巴眨巴眼，“那、那你转过去呀。” 没想到季向由真自觉转过去了，可当她看到白皙的背上覆盖着零零散散的乌青时，她承认，有些心疼了。 她缓缓将衣服全部撩上去，心还是跳得错乱。 她努力想将面前肌肉紧实的背部想象成一块普通的猪肉，然后倒上药膏，在掌心搓了几把，跟抹灰面似的将手覆上去。 只听季向由“嘶——”地一声，“你在揉面么。” 程灵悻悻收手，稍微放轻了点力度把药膏推向整个背部，然后快速将衣服盖上，“好了。” “按摩。” “什么？” “还有按摩。”语气明显不耐烦。 程灵擦擦手，抹掉额头上冒出的密密细汗，明明开了空调，怎么感觉越开越热呢。 她用手背挨了下脸颊，哦嚯，好像有点烫。见季向由已经失去耐心要回头，她赶忙把他的脑袋摁回去，立马抚上他的肩颈，开始揉捏起来。 “用劲。” 程灵咬牙使出全力。 “轻点！” 程灵又放轻了些，怎么这么难伺候呢！ 就这样揉肩捏臂了有二十来分钟，程灵觉得她手都要断了，才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一句“够了”。她立马收手，活动活动僵硬的肩膀。 “去书房吧。” 程灵一听，一骨碌地就跑了。 留下季向由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半晌，忽然喝上大半杯冰凉的水，眼里意味不明的小火焰才渐渐熄灭，回归平静冰冷的寒潭。 —— 隔天程灵来到培训课堂，跟往常倒没什么区别，直到中午吃完饭回来，她依旧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吹风，旁边一个身影靠近。 “程灵姐。” 程灵一惊，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徐佳茗叫她姐，还挺受宠若惊。 “前段时间见你下课时间都在看书，所以不好打扰你，就没怎么找你了，你不会介意吧。” 徐佳茗扑扇扑扇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很是让人心生怜悯。 可惜程灵向来就没心没肺，何来怜悯，她微微一笑，回道，“没事，反正我也挺喜欢一个人待着。” “那个程灵姐.昨天看你和季先生认识？”徐佳茗小心提问，“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而已，你跟他很熟吗？” 程灵继续保持着微笑，“还真不熟，你也看到了昨天季先生的表情，其实啊.” 程灵勾勾手指头让她靠近些。 徐佳茗十分乖巧地探头贴近，就听到程灵在她耳边说道，“其实我和李涵姐才是真的认识，你也知道李涵姐和季先生的关系，所以季先生才认识我。” 徐佳茗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你真的和季先生不熟？” “不熟，你说我要是跟季先生那么熟的话，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接受培训，然后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穷酸。” 徐佳茗想了想，又再打量了下程灵的着装，好像也是，就凭季向由那种背景，安个一官半职的不是什么难题。 程灵见徐佳茗已经上钩，强忍住笑意，看来她的演技果然不错，不愧做了这么多年演员。 “那你，有季先生或李涵姐的联系方式吗？” 程灵换上认真严肃的表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想勾搭季先生呢，但李涵姐都一直劝我，若是稍不注意惹季先生生气，连她的职位都很有可能不保。” “李涵姐不是和季先生很亲近吗？” “能有多亲近，本就是上下属的关系，你又不是没听人说过，季先生有洁癖，不爱跟人亲近，之前公司有个大前辈，老爱对他献殷勤，结果，那女前辈到现在都没再荧幕前出现过，所以更别说我们这种小角色了。” 徐佳茗听得一愣一愣地。 程灵拍拍她的肩膀，满意地走开，这下耳根子应该能清静了。 —— 完结考核的日子悄然靠近，程灵的心跟着紧张起来，每天早晨没到6点就清醒过来，然后再也睡不着，索性就起得早了些。 这天她照常来到公司附近小巷子买早饭，排着队等了一会儿，这才拿到热乎乎的包子。等她一转头，差点撞上面前的一堵肉墙。 “灵、宝。” 这声音一落，程灵从头到脚一阵激灵。等她抬头，就见面前一个穿着一身黑装的男人，鸭舌帽、墨镜、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程灵直接绕道而行，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刑江耔拉住她，“我在这里守了你几天你都没发现我，所以我才忍不住直接上前来找你了。” 程灵想甩开这坨牛皮糖，冷淡道，“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过刑江耔一点儿也不在乎她的冷漠，反而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像吃到糖的小孩，心情愉悦，“我想你了。” 语毕，男人撒娇般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伴随深深地吸气，细碎的短发扎在肌肤表面，一阵刺痒。 男人不顾她的挣扎，还厚颜无耻地在肩窝里蹭了蹭，动作亲昵暧昧，隔着层柔软的口罩，突然一口咬住她敏感的后脖颈。 程灵全身激灵，一脚踩上去，“你发什么神经呢！你一天不忙吗？你难道不应该去宣传你的新专辑那些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出新专辑？你果然还是在意我。” 程灵有些后悔了，“我没有好不好，每次一打开APP，就是你的新专推荐，能不知道吗。” 刑江耔有些委屈地拉住她的手臂晃了晃，“为什么你都不关心我。” 程灵深吸口气，“我关心你干嘛，你现在有钱有名气，关心你然后气死我自己吗。我现在很忙，麻烦你松开。” “不要。” “你信不信我在这里曝光你的身份。” “没关系呀。”刑江耔毫不在意地说，“我不在乎。” “你难道不怕被人围攻？不怕别人拍到你的绯闻？” 刑江耔嘴角勾起狡猾的弧度，可惜程灵看不到，他弯下身悄悄在程灵耳边说道，“如果你真要曝光我的话，那我就在这里吻你，这样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 程灵汗颜，她不应该跟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耍无赖地。 刑江耔又晃了晃她的手，“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忙完，结果找到你们公司时，你们公司竟然直接拆迁了。” “哦。” “然后才知道你竟然跑到了华麒，你跟季向由是什么关系，你到这里来是不是跟他有关。” 程灵头疼地按住太阳穴，这刑江耔的语气，就跟质问出轨的另一半似的。他们也不过上次见了一面，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近了。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这些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请你放开我。” “灵宝，你去我们公司吧，我现在有我们公司的股份，所以我也有话语权，我会让公司给你好资源的。” 程灵懒得再说，一口咬上他手臂，刑江耔终于疼得松开了手。 “第一，我现在签约的是华麒，不是SING，而且我也不想签你们公司，第二，不要叫我那么恶心的称呼。” “灵宝多好听呀，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啊，其实老板人不坏的，如果你回去的话，我让老板为当年的事给你道歉。” “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程灵看了眼时间，要上课了。 她突然清了清嗓子，在刑江耔茫然的目光下拉下一点领口，然后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非礼呀！” 声音尖而具有穿透力，引得周边人回头。 程灵指着面前的人，用自己实力派演技硬是逼出星点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他非礼我！” 男人本身脸裹得严实，看着就很可疑，再加上程灵那楚楚可怜的美貌容颜，终于有路见不平的人靠了过来。有了第一个人，往往会有其他人愿意跟着站出来。 程灵嘴角一咧，大概能猜到口罩遮挡下的脸会有着什么样的精彩表情。她对着刑江耔小幅度挥挥手，溜了。 而刑江耔被留在人堆里，猛地握拳甩开旁人。旁人想要扯开他的口罩，被赶到的保镖拉扯开。 路人被这阵势吓到了，愣在原地。刑江耔忍着怒气，拨开保镖和呆愣的群众气冲冲地回到车上。 Bruce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刺骨的冷风刮过，等到车门锁好，就见刑江耔猛地将口罩墨镜扔到脚下，狠狠踩碎。 Bruce捂着嘴小声道，“江耔，没事吧？” 刑江耔目露凶光，“你觉得我是没事的样子吗！” “江耔，别气别气嗷，总有机会将她逮回来的。” 男人目光幽怨暗沉，注视程灵离开的方向，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有多能跑！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记得收藏一下哦~ 第15章 程灵一路狂奔到公司大厅，就跟身后有仇人在追她似的。前方拐角，她快速跑过，迎面差点与身材颀长的男人撞上。 旁边发出阵阵惊呼，好在突然钻出来的保安将她拦在男人半米开外。 保安面露凶光，“在公司里跑什么跑，是不是混进来的私生！” 程灵边喘着粗气边把培训证掏出来，“我是培训生。” 保安放开她，程灵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偷偷瞄了眼季向由。只见季向由始终目视前方，玻璃珠般透亮美丽的瞳孔没有丝毫波动。 旁边也有许多人在悄悄打探，毕竟能在上班期间遇上季向由，那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电梯门缓缓打开，众人都心照不宣主动让开条道让季向由先上，唯独程灵很平常地往前走。 两人在门口相遇，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程灵感受到周围人灼热的视线，抿抿干涸的嘴唇，就听人小声道。 “什么啊，这点礼貌都不懂吗。” “她是想引起季先生的注意吧，这也太心机了。” “季先生最讨厌外人触碰，看着吧，她肯定玩儿完了。” . 程灵默默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中伤，只有少部分人面露同情，叹息她怎么这么不懂得规矩。 “那个季先生不好意思，您请.” 程灵立马退后一小步让出位置，顺带鞠躬表示歉意。 弯曲的动作使长发顺着耳廓落下，露出白玉般的脖颈，后颈右侧轻微的咬痕也随之与空气接触。 一向冷漠淡然的季向由虚起了眼，漆黑的眸子一片黑烟隐隐升腾盘旋。 周遭气压骤然降低，就连众人都停止了谈论，小心翼翼盯着季向由愈发暗沉的脸色。 明明是炎炎夏日，但空气是刺骨的凉，让人不自觉连打好几个冷颤。 就在众人以为程灵要玩儿完时，却没想一向不会主动接触人的季向由竟然直接伸手提起了女人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人扔进了电梯。 李涵很快跟了进去，但其他人见那黑压压的气氛，迟迟不敢跨步。 只听季向由不冷不热说了句，“顶楼。” 李涵快速按下按键，一众人目瞪口呆望着电梯门关上，然后眼看着电梯畅通无阻，数字一路飙升到32。 竟然被直接带到了顶楼办公室？那里可谓是真正的珠穆朗玛峰顶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爬上去的。 众人带着好奇渐渐散去，但今早的所见所闻还是成了闲暇时间的八卦主题。大家都在猜测程灵的身份，被带到顶楼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不过很快大家都了解到，程灵只是个连正式员工都算不上的培训生。除了颜值高点外，没什么特别，似乎家境也挺贫寒。 因此，大部分人传来传去的言论变成，程灵因为惹怒季向由被带到顶楼严惩，估计过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众人视野。 —— 程灵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正在全公司上上下下流传着，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因这种事情出名，那一口老血直接卡在喉咙，憋屈死。 不过她也不知道季向由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不就稍稍挡了下他的道，有必要那么生气么。况且她都那么低声下气地给他让道了。 来到顶楼第一件事儿，就是被领到沙发前，让她帮忙抹药。 程灵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我还要上课呢。” 季向由一个眼刀扫过来，吩咐李涵，“帮她请假。” 这下程灵没借口了，拿上药膏挤出大坨，让季向由自己把衣服掀起来。 季向由背过身，捞起衣服瞬间，身上的淤青似乎更多了。有些淤青已经渐渐淡去，而有些，则是新增的痕迹。 程灵把药在手上搓散，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这一次倒没那么惊慌了。她一点一点将药敷上去，轻柔地推开，不放过每一处伤痕。 抹着抹着，她忽然感叹道，“你这哪是在练武术呀，明明就是在自虐。” 季向由一声“闭嘴”，程灵便也不说了，快速抹完完事儿。 她扭紧药膏，擦干净手，正要起身却突然被眼前人抓住。 对方似乎隐隐有将她往前拉，只感觉脚下一个踉跄，她直接重心不稳倒在人怀里，鼻尖隐隐还有药的清香淌过。 “你.那个对不起。” 程灵赶忙将手撑在旁边沙发，想从男人炙热的怀里爬起。但腰间忽然被人按住，手膀子一酸，又重新倒入怀中，下巴搁在男人耳侧边的柔软皮革上。 “季先生？”程灵脸蛋正在急速升温，可男人只是让她闭嘴，便撩起她后颈的秀发。 脖颈被暴露在空气的刹那，一只冰凉的手如蛇般一点一点爬上肌肤，惊得她发出一声惊呼，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正好奇男人想干嘛，却感受到后颈右侧的小块肌肤被柔软的指腹提起揉捻。这时她忽然想起，刚才那里被狗啃了一口，不会留下什么印记了吧。 不等她过多思考，比之前疼上好几倍的痛感从脖间传来，带着一片湿热，烫红了她整个脖子和脸颊。 她别着手使劲拍打季向由宽阔的肩背，但对方似乎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后颈的痛楚更深了，激得她那处肌肤升起一片鸡皮疙瘩。 “季向由，你神经病呀！” 程灵此刻的脸已经快红成煮熟的小虾米。她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以前拍个亲热点的对手戏都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更别说这种暧昧至极的动作了。 “季向由你真的疯了吧！” 季向由按住她挥动的手。 沉闷地，唇齿不清地追问，“哪来的？” 想也知道对方在问啥。 “被狗不小心咬到的。” “狗？” “对啊！我也不想被狗咬呀。” 颈间痛感更强烈，程灵感觉肉都快被撕下来了，想到最近的种种，一时嘴快，“季先生，你说你这么关心，不会还喜欢我吧？” 颈间的动作一僵，男人终于从暴走中恢复正常，狠狠将她推开。 程灵被推倒在沙发边上，膝盖磕上旁边茶几，痛得眉头皱起。她赶忙起身拿纸在后颈上擦拭，这下印记肯定贼明显了，一会儿出门咋办呀！ 季向由冷眼看着她的动作，眼底却还残留若隐若无的小火苗。 程灵也不管面前人的身份了，稍有不满，“季向由，多年不见变得更目中无人了啊，我说这么久了，你不会真还对我.” 话音未完，季向由忽然附身扑上去，像敏捷的猎豹，将猎物死死禁锢在沙发上。两只精瘦的手臂卡在她的脑袋两边，柔软的皮革陷下去两个深深的凹印。 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让程灵心脏漏跳一拍，她似乎忘记了眨眼，默默在心里数着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 季向由望着她的反应，嘴角似有讥讽与不屑，“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喜欢两个字？你配吗？” 程灵回过神来，缓慢别过头，嘴唇微微颤抖，却吐不出什么字。 想当初她和季向由就有着巨大的差距，她只是个家里稍有点儿钱的小富婆，而人季向由则是几代名门季家的独子，不光背景好学业好，连颜值都是逆天的存在。 她虽然长得也挺不错，但对于季向由那种大少爷来说，什么女人没见过，甚至有更漂亮的巴结着硬贴上去。 而现在，就更别提了，人季向由不光有那雄厚强大的背景，甚至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娱乐圈杀出一片天地，成为娱乐圈是人都要给出三分面子的领军人物。 而她，昔日的富裕终究是过往云烟，连她自己，也差点成为个落魄街头的小龙套。这种落差，谁敢把他们俩凑在一起，她连想都不敢想好吧。 程灵隐在阴影中的嘴角藏着几分苍凉苦涩，她强扯出个笑容道，“我开玩笑的季先生，不是说我连提鞋都不配嘛。” 程灵小心翼翼推开季向由，快速起身，“那我就去上课了。” 她跑得飞快，乘上电梯，猛烈喘息。 在顶楼磨蹭的那段时间，这早上的课都过了大半了。 她平息呼吸来到教室门口，进门时，老师多瞟了她几眼，她微微颔首，在各种猜疑打探的目光中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吴小石拉住她，“姐，我听他们说你被季先生给带到顶楼去了，你没事吧？” 程灵惊疑，“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楼顶？” “他们传的。” 程灵扯扯嘴角，不愧是娱乐公司，这消息传得还真是灵通。 吴小石满脸担忧，“姐，你没事吧？那个季先生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季先生能做什么，你不是应该担心我对季先生做了什么吗。” “灵姐，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我是真担心你，毕竟听他们说，季先生这人性子挺阴冷的。” 程灵乐呵一声，“阴冷“这个词倒挺符合季向由，“没有，我好着呢，别瞎操心了。” —— 炎阳四射，蝉鸣不止，一走出教室，热浪瞬间袭来，像是走进了蒸锅。可前一秒还晴朗的天，转眼间乌云密布，天就跟漏了个大窟窿似的，雨水倾盆而下。 但这暴雨熄灭不了众人的热情，公司的食堂终于完工投入使用。一听说公司的艺人和练习生都会在食堂用餐，一下课，其他人都巴不得立马飞到食堂去。 吴小石也想跟着跑，程灵拉住他，“急什么呀。” “我就想看看，能不能遇到明星。” “我不也是明星吗，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积极热情。” “你那是……”吴小石不好说出口。 “行了我知道了，我这是不出名的明星是吧，不过你看着吧，公司肯定不会让普通员工那么容易接触到艺人的。” 等两人走到食堂后，果然如程灵所料，食堂分为两个区域。艺人区域有专门的保安人员把手，一般员工，不得入内。 抱着和艺人一起用餐的人瞬间幻灭，不过仔细一想，能在食堂看到那些俊男靓女的身影，还是很满足了。 第16章 程灵第一次到华麒的食堂，看到这目不暇接的食物和丰富的品类，眼睛都瞪直了，堪比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了啊。而且员工用餐，每月只需交300块钱，想吃多少拿多少。 不过程灵他们培训生没有这个权力，只能按每一餐的钱付，拿多少付多少。 付完钱后，程灵和吴小石找了个空位。 不过才刚坐下，四面八方的视线看得她有点儿方。 她抬头往周边望去，一些人在对上她的视线后立马避开。没一会儿，旁边有人落座，是之前被她在厕所泼过水的那两女生，一个叫夏琴，一个叫张梦冉。 程灵默默吃着饭，不知两人坐她旁边的目的，明明之前就有矛盾，专门坐一起，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吃到一半，程灵忽然觉得口渴，拿起旁边的橙汁。这嘴才刚挨上玻璃杯沿，手被人狠狠抬了一下，然后胸口一阵冰凉，还有点儿黏糊的不适感。 耳畔传来刺耳的笑声，张梦冉撑在桌上，眼尾上挑，“真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了。” 程灵接过吴小石递过来的卫生纸擦了擦，“不小心？这也能算不小心的话，那你的手是不是有问题呀？” 夏琴笑得没那么欢了，她性子本就内敛一点，没怎么开腔。 但张梦冉就不一样了，她扬着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那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样，而且听说你早上惹着我们公司的老板季先生，他怎么还没把你开除呢。” 程灵嘴角一勾，“我还就没被开除。” 语毕，程灵忽然起身拿过吴小石面前的奶茶，毫不留情地泼回去，“哎呀，不好意思，我也是不小心手滑了。” 甜腻的液体从张梦冉头上滑落至纯白的衣襟，她猛地撑着桌子起身，喊道，“程灵你是疯子吧！” 怒吼声足够大，大到声音在宽阔的食堂大厅回荡，引得其他人立足观看。 程灵呼出口气，原本不想闹出多大的事的，她叫上吴小石，准备离开被众人视线围攻的焦点。 但张梦冉一把拉住她，指着自己的衣服道，“我这件连衣裙可是PRADA的夏季新款，你这种穷人赔的起么。“ 程灵脸色稍稍有些僵硬，没看出来这人竟然这么有钱，不过，“你怎么证明这是真货而不是赝品。“ 张梦冉有注意到程灵脸色的变化，便更加趾高气扬，“想你也是赔不起才会说这样的话吧，毕竟你这种穷鬼，真不知道是怎么进我们公司的，对了，听说你以前在某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小公司当演员，肯定被很多男人睡过吧。” 细眉微敛，程灵活动活动细长的手指，右手已经瞄准女人的脸侧，蓄势待发。 伴随啪地一声重响，耳光落下，在女人脸上留下几个清晰的红印。 霎时，女人的尖叫似要穿破天花板，在整个食堂上空盘旋。 张梦冉气急败坏想要还回去，不过眼前一道颀长的影子划过，季姚挡在两人之间，“这位小姐，请你在食堂保持安静。” 张梦冉没想过季姚会出面这种事，捂着脸颊作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也想保持安静，但我面前这个女人动手打我，还泼了我一身的奶茶，你叫我怎么安静！” 季姚回身望了眼程灵，有些许茫然无措，毕竟他也是刚到食堂，也不晓得事情经过。 程灵耸耸肩，撇开他，“搞清楚，是你先泼的我好不好。” “我哪有泼你，都说了是不小心碰到你的手才会弄洒！” 张梦冉的大嗓门活像泼妇骂街，再加上一个季姚站在中间，不光没解决什么问题，反而带来了大波视线，这下是真的丢脸丢到全公司了。 程灵呼出口气，逼近面前女人，“你敢发誓你不是故意的？若你是故意的，一会儿出门你必被车撞死！而且车子还会从你身上碾过，然后你的脑袋会……” 程灵讲得绘声绘色，甚至做出相应的动作，五指在女人眼前猛地张开，“砰地一声被挤爆，惨不忍睹，你敢发誓吗？” 张梦冉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稍有难堪，“你这是在恐吓我么。” “没有啊，如果你不是故意的，这上面的描述自然也不会实现呀。” 只见张梦冉缓缓举起手，“好，我，我发誓……” 可惜未等她说完，清冽低沉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季向由站在食堂门口，身后跟着李涵和一甘保镖。视线在放到他们身上时，眉头微蹙，咬肌紧绷，眼眸中一片暗沉。 “你们在食堂干什么？” 隐隐藏着怒气，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 程灵心咯噔一下，不自觉捏紧了指尖，没想过会遇上季向由。 周边人也没想过连平日里不见人影的季向由会出现在公司食堂，还亲自下场处理这种杂事，眼中的好奇更甚。 尤其是在见到季向由真人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好奇外，还有一丝惊叹和爱慕。 季向由不由分说，直接告诉相关人员一律到楼上的会议室待命。 几人脸色一白，表情都有些黯淡，程灵虽看着正常些，但心里的忐忑也不少。 进到硕大的会议室，季向由坐在最里面，漂亮的眸子扫视众人一圈，冷言道，“谁先开口。” 张梦冉小心抬眸瞟了季向由一眼，立马开口夺得先机，把刚才的事情经过按照她的主观意识篡改复述。 季向由细长的指尖轻轻放在桌面敲打，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还有呢？” 那双锐利的眼眸似有似无落在程灵身上。 程灵清了清嗓，把刚才的事件原封不动地陈述一遍，但立马遭到张梦冉的反驳，“你胡说，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 “闭嘴！” 季向由突然开口，虽然脸色还是那么平静，但众人还是能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携带着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等了几分钟，李涵从外面回来，将监控室里调取出的录像带带了回来。 录像由投影仪投放到墙面，画面内容十分清晰。早在程灵拿上橙汁之前，张梦冉就已经和夏琴对好脸色，趁程灵举杯碰到嘴唇时，立马抬高手将饮料打翻。 剩下的情节，都跟双方所描述的差不多，但后面经历怎样，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李涵关闭投影录像，张梦冉和夏琴两人紧紧埋着头，汗水从额头冒出，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只听季向由冷冷一句，“还有什么要解释吗？” 两人统一摇摇头，夏琴先鼓起勇气，紧张到音调都有些飘，“季先生，我没有动手，只是梦冉突然想这么做，怪我没有阻止她，我在这儿先给程灵道个歉。” 张梦冉不敢置信地望着昔日好友说变就变，被气得笑出声来，“夏琴你说什么呢，这个计划不是你提的么，是你自己不敢动手我才做的。” 夏琴拼命摇头，几滴泪水甩出眼眶，“我没有，梦冉你怎么能冤枉人呢，我是和程灵闹过不愉快，但你也不能这么说我！”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李涵站在旁边，脸色肃穆得可怕，“要吵就出去吵！你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了。” 两人立马闭嘴，老老实实坐在原地。 李涵走向季向由，弯身低声交谈几句后，起身冷漠道，“你们两个可以直接收拾东西离开华麒了。” 两人都是一惊，没有想过就这样被辞退了。毕竟她俩成绩都算拔尖儿，很可能是之后留下来的那波。 “涵姐，我们都上了快两个月的课，眼见着就要考试了，您不能直接就这样开除我们呀。” “涵姐，季先生，我们知错了。” …… 两人的求饶没有掀起季向由眼里一丝波澜，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那深山洞穴里的寒冰，又怎会动容。 “10分钟，离开公司，不然我就请保安了。” 夏琴停止抽泣，张梦冉默默起身，忽然想到什么，转身面向程灵，“那她怎么处置呢！” 李涵道，“我们自有安排。” 张梦冉不甘心，“我泼了她，她也泼了我，那至少得把衣服赔了吧，她那件不过几十块吧，我这件可是上万。” 程灵眼眉微抬，“给你洗干净就不错了，凭什么给你赔买价。” 张梦冉咬紧牙根，“看你这穷酸样，连干洗费都出不起吧。” 李涵见状准备上前，却没想季向由比她动作还快上一步。 只见季向由走到张梦冉跟前，冷冷地睨了眼服装，伸手用指尖揉了揉布料。 张梦冉被季向由的动作吓了一跳，平时都说季向由从不主动触碰人，可这是……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模样，此刻竟柔了下来，甚至有些娇滴滴地说了声，“季先生，怎么了？” 以为季向由回心转意。 季向由放下裙子，“PRADA，夏季新款。” 张梦冉眼中放光，“季先生，您了解过？” “发布会上见过。” “那季先生，也喜欢这个牌子？” 季向由忽地发出声冷笑，看女人的目光露出点点蔑视。 “就算赝品，好歹也选用质量好一点的，这种布料，怕是路边小贩也看不上。” 字字都带着讥讽，张梦冉刚还兴奋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在季向由准备吐出下一句话前，赶紧越过众人，灰溜溜地跑了。 一时之间，会议室只剩三人，季姚忽然从会议室门外冲了进来，一来就喊道，“灵姐，你没事吧。” 程灵摇摇头，“没事。” 季向由默默盯着季姚抓住程灵手臂的地方，缓缓道，“你最近好像很闲？” 季姚一听这语气，莫名有些心慌，“这不刚录完歌么，正好多休息休息几天嘛。” 季向由当机立断让李涵通知季姚的经纪人，把MV的拍摄日期提前，让季姚先到MV拍摄地点熟悉场地。 没过多久，季姚的经纪人找来，也不管季姚愿不愿意，硬把人拖走了。 这下会议室正儿八经安静下来，季向由垂眸俯视眼前的人，“你就没有要说的？在食堂这种人杂的地方大闹，亏你还做过艺人，可真有本事。” 程灵埋着脸，神色也有些怠倦，“对不起。” 季向由忽然一掌拍在程灵旁边的桌子上，“这次考试，得不到第一，后果自负。” 第17章 终于迎来完结考核，一大清早，程灵就赶到公司，照常到附近买包子。不过有了之前那次突袭，她的神经也不自觉绷紧些。等到拿上包子转身没有任何异样时，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刚准备往公司走去，迎面一个小朋友撞到她腿上，看起来也就8、9岁的样子。 只见小朋友不断揉着哭得发红的眼睑，俊美的小脸蛋还有着婴儿肥的质感，看起来软乎乎地，倒更显可怜。 “你怎么了？”程灵柔声道。 小男孩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少许泪珠，“姐姐，我的东西掉到洞里了，我手短，捡、捡不到。” “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没有的话，妈妈会骂我的。”小男孩哭得更大声，还伴随几声令人心疼的抽泣。 程灵看了眼时间，幸好今早来得早，便拉起小男孩的手道，“你跟姐说你在哪儿掉的？” “在那边。” 小男孩指了个方向，然后带着程灵绕过几条斑马线，来到一个巷子口。 两栋平房之间有个很小的缝，大概能过两个人的样子。不过巷子不长，几米远处就有一道墙挡在中央，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可是没有小孩说的洞口。 “你确定是掉这里了？” 小男孩真诚地点点头。 “但是这里没有洞啊。” “那、那我可能记错了。” 程灵叹了口气，小男孩讨好地握上她的手，“姐姐对不起。” “没事儿，那你还要找吗？”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家人应该要找我了，你能送我过去吗？” “可以呀，但是不远吧？” “不远，他们开的车，就停在附近。” 程灵任由小孩拉着，原本程灵还担心时间不够，结果小孩伸手指了指前方的车辆，真不远，车子就停在前方几十米远的街道旁边。 但她还是加快了速度，可越走近，这眼皮就跳得越快。直到车门打开，一双手伸出来将她拉了进去，小孩快速关上门，跑到副驾驶那儿坐上。 程灵那一瞬间心跳得快急了，以为遇到了团伙作案的抢劫犯，结果转头，刑江耔那张笑得灿烂的脸映入眼帘。这跟遇到抢劫犯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抬头望向前坐爬上座椅的小男孩，刚才还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此刻却眉开眼笑，露出缺了一颗侧切牙的洁白牙齿。 刑江耔奖励似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对着程灵解释道，“这小孩是我们公司今年年初签的小演员，才训练了半年，演技很不错吧，而且才9岁哦。” 程灵冷笑一声，是挺不错，都把她骗到这里来了，演技能差么！ 刑江耔上前抱住程灵胳膊，“我们去玩儿吧，今天是小橙子的生日，我们带他去游乐园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去？”程灵瞥了眼小男孩，一想到小男孩跟刑江耔一起合伙来骗她，脸色就不太好，“他难道不知道和他父母一起过么。” 只见小男孩忽然埋下头，扑朔的眼眸似乎隐匿着些许难过。 程灵眼微虚，这又是在装可怜骗她吧，她可不会上第二次当！ 不过，刑江耔原本高昂兴奋的声音也低了些，“小橙子没有父母，父母在他9岁的时候出车祸死了，我是从孤儿院把他带回来的。” 程灵稍有些诧异，但还是微蹙着眉头表示怀疑。 刑江耔立马道，“我没有骗你，小橙子现在跟我姓，叫刑江程，我的姓氏名字，加上你的字，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看领养证书的。” 眼看着刑江耔真把领养证书掏了出来，程灵表情错愕，推开他，“你干嘛要用我的名字！” 这种感觉简直太诡异了，就像她莫名多出来了个便宜儿子一样。 刑江耔埋着头，很是委屈，“其实你走后我一直都在后悔，为什么我那么不成熟。我当时就决定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走上这个行业的巅峰，然后找到你，把这些荣耀全部还给你。” “但我成功后，却一直联系不上你，你把所有的联系方式全换了，一点儿机会也不给我留……” 程灵揉揉耳朵，一点儿也不想听这些煽情的话语，“你那些荣耀自己留着吧，又不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我干嘛要要。” “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所以，你签我们公司吧，我已经跟我没老板说好了，他说随时欢迎你来。” 程灵揉揉眉心，“我说过我现在是华麒的人。” “我知道你有合同，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交违约金，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想欠我，那违约金可以等之后赚了钱再还我也行。” 程灵正想开口，手机忽然响起，吴小石打来的，再看一眼时间，靠，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开考了。 可是不等她接通电话，手机被人一把夺过，刑江耔一脸认真道，“去完游乐园，顺便把上次弄坏的手机重新选一个吧。” 车门咔地一声被锁上，伴随引擎发动的声响，程灵一巴掌糊在刑江耔脸上。 但刑江耔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不急不慢道，“我知道你在华麒参加经纪人的培训，今天要考试，所以说你想演戏的话干嘛要去华麒，不如来我们公司，大部分剧本都可以任你挑选。” “我自己的事要你管，我警告你，放我下去！” “我不会放的，今天你别想考试，要是没过的话，你应该会被辞退吧。” 刑江耔嘴角笑容得意，程灵握紧拳头，一拳砸上去，可男人还是不在乎，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完了后还恬不知耻地说了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愿意。” …… 华麒公司顶楼，季向由坐在沙发上，想着今早上考完，下午就能出成绩，便早早来到办公室，顺便研究新剧剧本。 不过还没翻上几页，李涵忽然闯了进来，一向稳重的女人，脸上却透出几丝慌张。 “季先生，程小姐今天没来参加考试。” 平整的剧本被生生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人呢？” “我调了公司门口的监控，程小姐很早就来过公司，但是后面跟一位小男孩走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季向由将剧本扔在旁边，“卷子发下去了吗？” “还没有，离考试还有2分钟。” “立马暂停。” 于是华麒内部的员工，就见一向冷静的季向由，竟匆匆出门，神色间还有那么几分焦急和紧张。 李涵按照季向由的吩咐拜托周边公司和商家调动了门口的录像，这才一路寻找到程灵的轨迹。程灵最终上的那辆车，透过前车窗，看见了Bruce的身影。 季向由收到调查结果时，猛地将资料摔在地上，又是刑江耔，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 另一边程灵被刑江耔众人拉到了游乐场，色彩缤纷的游乐园大门前，许多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在给路过的人们发送气球。 程灵坐在车上不准备下车。 刑江耔拉着她，“走吧，反正现在也赶不回去考试了。” “你还知道我赶不上考试了。”程灵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刑江耔，我告诉你，别让我更恨你！” 刑江耔一愣，但转而手抓得更紧了，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反正你本来就恨我，多恨一点儿也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他硬是将程灵拖了出来，另一只手牵着刑江程，拿着Bruce买好的门票往游园里走。 路过一个小鸭子玩偶的工作人员，给刑江程分了一个小黄人的气球。 刑江程笑着说了谢谢，转头看了看程灵，将手中的气球递了出去，“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你能不能别生气了呀。” 程灵瞟了一眼男孩，揉揉太阳穴，心里是更加烦躁了。 刑江程见此，默默把气球收了回来，看起来垂头丧气，没什么精气神。 程灵叹了口气，“我不是因为你生气。” 刑江程抬起头，“真的？” “嗯，不过下次不准这么骗人！” 程灵侧头看见刑江耔望着她，虽然墨镜口罩挡住了面前人的脸，但她知道，男人肯定是在笑，心里更不爽了。 她使劲扯掉男人的手，隔上半米跟着往前走。 众人一度走了好几个片区，把各种稀奇古怪，趣味十足的设施都逛了个大概。不过人潮拥挤，就只排了几个设施玩玩。 在路过跳楼机时，刑江程个子不达标，是不能坐的，但刑江耔非得拉着程灵陪他去坐。 “我绝对不会上去！”程灵抱着栏杆，死活不松手。 但刑江耔硬拖着她，排在队伍中间，旁边人见他们这样子，稍有不满。 见程灵还是誓死不放手，刑江耔俯身低声道，“你不松手，那我就在这儿脱了口罩亲你。” 程灵脸一阵青一阵白地，心累地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坐这个？” “因为很早以前，我因为压力大，很想试试游乐场的极限项目放松一下，当时你答应我，如果有机会，可以一起去玩。” 程灵惊了，她有说过那样的话吗？她虽然对一般高度没那么敏感，但像跳楼机那种高度，她疯了才会答应这种请求！ 刑江耔一脸委屈，“你果然不记得了，但我确定你说过！” 谈话间，不知不觉就已经轮到他们，程灵望着身后不知何时排上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被刑江耔强行拉到了机器旁边。 在安全压杠放置在身上那一刻，程灵已经想不出什么话了，心脏狂跳不止，就差一个扑腾，直接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呀，考试被错过了，还在这里挑战极限设施。而且一想到回公司后还要面对季向由的脸色，肯定比那地底深处的煤炭还要黑上几层。 那人的双眸，每当微微一眯，露出狭长的眼尾时，就是她觉得最瘆人的时刻。 她可太难了。 第18章 跳楼机开始起跳那一刻，就是程灵憋着一肚子火气放声尖叫的时刻。因为失重，屁股竟与椅子分离，整个人像是飘在了空中，是真上天了。 跳楼机飞速冲上顶端，与天空中的光芒融为一线，周围的景色一览无遗。 这景色，可太TM美了，美得人差点一个呼吸喘不上来，就要嗝屁。 旁边刑江耔却很享受风掠过耳边的舒爽，血液疯狂上涌，心跳加快，肾上腺素飙升。他一把抓住程灵紧握着压杠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将她的手抬起，举向空中。 程灵已经快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只隐隐觉得手被一个温暖宽厚的地方紧紧包裹住。她微微睁眼，却又很快闭上，埋着头，迎着狂烈的风，拼命呼吸。 或许过了一分钟？两分钟？跳楼机终于减缓了趋势，渐渐趋于平静。 走下座椅的那一刻，程灵腿脚发软，若不是旁边的刑江耔及时上前扶住她，她可能真要直接缩地上躺着了。 刑江耔将她扶在一旁长椅上，刑江程有些担忧地走上前，将刚买的矿泉水递给她。 程灵摇摇手，强忍住腹部翻涌的不适，忽然看见前方广场边缘的小推车，指了指道，“我想吃那个！” 刑江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就看见粉红推车上摆放的各种各样的冰淇淋，“你不舒服，吃冰淇淋可以吗？” “就是要点刺激的，才能把这种不舒服给压下去。” “那我让Bruce去买。” 程灵摇摇头，“你去买，那三款样式我都要！” 刑江耔纠结了一下，见程灵脸色着实苍白，给Bruce使了个眼色，便自行朝推车那方走去。程灵所说的那三款，便是推车顶部横幅上的三款，小黄鸭、小熊猫和小西瓜。 他按着顺序报了三种样式，不安地回头望了一眼，见程灵还坐在长椅上，便放下心来。想着小橙子和Bruce都在，应该没太大问题。 而坐在长椅上休息的程灵，在看到男人转过头后，便捂着肚子在椅子上辗转。 Bruce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程灵表情痛苦，不断地小而急促地喘息，“肚子好痛，你、你帮我去叫下刑江耔，快！” Bruce心急如焚，左右顾盼，程灵见此又催促道，“快让他过来背我去医院呀！你能背动我么！” 程灵167左右的个子，而Bruce就只高上那么两三厘米，而且全身上下没什么肌肉，自然是背不太动的。 他急忙叮嘱了刑江程一句，让他一定好好看好姐姐，便匆匆往刑江耔那方跑去。 等到Bruce跑上一段距离，刚才还神色痛苦的程灵眼眸一亮，快速起身摸了摸刑江程的脑袋，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跨腿越过长椅，飞速往人群中跑去。 那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Bruce看着距离差不多，正要喊上一声“江耔”，却见刑江耔已经背过身，目光在越过他身侧后，呼吸一滞，身形周围霎那间阴霾煞气环绕，快步向他走来。 Bruce停下来弯腰猛烈喘息，回头就见长椅上哪还有程灵的身影，只有刑江程一个人站在椅子边手足无措。 而等他再细看，刑江耔的身影也消失在人群中，他使劲拍打大腿，哎呀，上当了！ —— 程灵发誓她真的是用尽全力在奔跑，但是缺乏锻炼的26岁身体，着实比不上人22岁肌肉结实，身体健壮的年轻躯体。 她回头扫了一眼，就见刑江耔高挺的身影已经追了上来，此刻正放慢脚步在人群里四处张望搜寻。 很快，男人的脸朝向她这个方向，虽然隔着一层墨镜，但程灵能感受到，男人已经看向她了。她强迫自己抬起已经发酸泛软的小腿，快速转弯，绕进一旁剧院。 剧院里正在饰演爆炸的一幕，震耳欲聋的响声刺激着她的耳膜。 她从舞台下面绕过，走到另一边出口时，她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绕进走廊，跑到一旁的女厕里。好在厕所没什么人，她立马钻进去，关门，锁上。 她站在坑上，忐忑不安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稍一使劲，撕狠了，差点把倒刺给扯出一根长条。 门外脚步声渐渐靠近，每一步，都走在心坎儿上。她能清晰地听到心跳的声音，仿佛是拿着喇叭在耳边播放。不过很快，传来几声交谈，是女生的声音。 等到女生们靠近，她快速打开隔间门，把外面的两个女生吓了一跳。她微微颔首，露出歉意，随即小声试探道，“能不能，借用下你们的手机呀？” 两个女生面面相觑，稍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程灵连忙露出微笑，解释道，“我的手机被偷了，现在身上也没钱，我就只打一个电话，可以吗？” 女生们上下打量了下程灵，最后还是徐徐把手机掏了出来。 程灵连忙道了好几声感谢，赶紧拨通吴小石的电话。可是拨打过去，对方手机显示关机。她急得跺脚，按理说这时间考试也该结束了，怎么几乎每次重要关头，都打不通！ 两个女生见她这样，小声催促道，“好了吗？” 程灵不好意思地笑笑，“马上。” 她紧咬着下嘴唇，努力回忆自己记得到的号码，结果回想了半天，竟然只有才加没多久的季向由和李涵的。 眼瞅着两个女生已经有些等不及，她心一横，赶忙拨通了李涵的号码。几声嘟响之后，电话成功接通，对方语气有些焦急，似乎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才松了口气。 “程小姐，您现在在哪里？” “我在梦园妙境里，涵姐你现在忙吗？能不能帮我看看吴小石还在不在公司，你见到他的话，能让他来这边接下我吗？”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哎，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如果一会儿你联系到他，麻烦让他在游乐园门前的那个海豚雕像那边等我，谢谢。” 程灵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两个小女生，又道了好几次感谢。 她重新回到隔间，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时光，煎熬又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亮似乎不再那么刺眼夺目，连温度也不像正午那样刺破皮肤的灼热。 应该已经快到下午四五点，想她进厕所前大概是一点钟的样子，不管有没有联系到吴小石，至少刑江耔他们不至于到现在还等着吧。 她缓缓推开隔间门，然后走到厕所门口四处探了探，松了口气。 脚尖先落地，她贴着墙边徐徐前行，正好话剧结束，一大波人从内厅走出来，她也就混进人群，一齐往外走。 终于重见天日，程灵都快被这美好的景象感动哭了，而且这空气，也是格外的香甜，至少比在厕所里接受的“熏陶”好多了。 她迈着大步往前走，可走着走着，越发觉得不对劲，直到拐了个弯，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和另一个更长的影子重叠上。 心里咯噔一声，身子像是被施了咒，整个僵硬住，连回头的动作都显得机械。 “你终于肯出来了？” 幽幽的嗓音从背后传来，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却感觉身处在静谧幽深的寒潭里，快被冰凉的湖水给淹没。 程灵赶紧往前一步，回身果然见刑江耔笑眯眯地望着她，但那笑容，分明没融进眼里。 她打了个寒颤，这种瘆人的感觉和季向由相比，不分伯仲呀。 程灵咧嘴强扯出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因为直觉你信吗？” “怎么可能！” 刑江耔轻笑出声，但这笑听得人也是耐人寻味，“当然是因为Bruce刚好没有看见你从另一边出口出来，那你还能躲哪儿去，当然只有剧场里面的厕所了。” 程灵一惊，原来自己的潜藏地点早被发现了，真是失策，她讪讪而笑，“那你等得可真够久的啊。” “还好，毕竟你想玩儿这种躲猫猫的游戏，那我就陪你玩了。” 程灵故意扯开话题，“刑江程他们呢？” “玩儿累了，回车上休息了。” “回车上了呀？”程灵脑瓜子一转，“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然我们也回去了吧。” 程灵说完，自顾自地大摇大摆往前走，仿佛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就真只是个躲猫猫的小游戏而已。 不过刑江耔什么也没说，只是拉过她的手，提醒道，“走反了。” “哦……”程灵任由男人拉着，心里却在疯狂盘算着那些小九九。 走出游乐园，此时天渐渐暗了下来，门口分发气球的工作人员也进入了休息状态，没有白天那种人山人海的场面，空荡了许多。 自打出门后，程灵就在疯狂找寻吴小石那辆二手车的身影，可看来看去半天，也没见着，不会真的没联系上吧。 刑江耔自然有注意到程灵的眼神，和女人在四处寻找一番后稍有些气馁的模样。 “你在找什么？” 程灵立马提起精神，赶忙摇头，“没什么，不是要回车上么。” 话是这么说，但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加慢。 眼看就要走到车子跟前，她停下脚步，忙着道，“你看你们玩儿了一天都辛苦了，就不用送我了吧，这有公交车，我直接坐公交车就行了。” 刑江耔微微歪了下头，“公交车？” 程灵点头，“对呀，公交车，挺方便的，应该只转得一趟车就到我家了。” 刑江耔沉默一阵，垂眸盯着程灵渴盼的目光，半晌回道，“可我没说要放你回你家呀。”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夜风里的星》、《这豪门夫人我不当了》求个收藏呀~ 追妻火葬场《这豪门夫人我不当了》： 爱一个人，卑微到了极致。 结婚这几年，书清尽量在霍哲严面前扮演一个乖巧温柔、懂事听话的好妻子，渴盼有一天能吸引他的目光。 直到后来，男人的白月光回来了，她才彻底醒悟，她永远也成不了男人心里的那颗朱砂痣。 - 书清突然消失了近两个月 一向矜贵冷持的男人竟然失了魂。 魂牵暮想，思念如同在火上滚上一圈，烧得心尖儿滚烫。 落魄至极。 好不容易等到人自己乖乖回来，却没想她回到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离婚吧。” 她将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摆在他面前，明眸冷漠，是再无他的身影。 这回，换男人急了眼，他绷着唇角直接将协议撕得稀碎，“离婚，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既然食髓知味，又怎能说放就放。 预收文2《夜风里的星》也求个收藏呀~ 只因一杯凉水，含星半夜胃疼得死去活来。当她咬牙独自走到附近医院时，却没想，更大的“惊喜”正等着她。 她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前男友——许清风。 在最无助狼狈的时候遇见曾经最爱的那个人，一切的酸涩在顷刻间像是要爆发。 可惜，男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里的位置，早已不属于她。 - 后来，公司新来了个上司，入职第一天，当含星看到许清风时，难掩讶色。 男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深受公司小女生的欢迎。 唯独含星，躲在角落，因为她知道，那些人都没戏，男人早已有了家室。 再后来，一次聚餐上，男人喝多了酒，赖在车上不肯下去。 回忆以前许清风每次在她面前的小幼稚，她无奈叹息，转头正想劝说，却没想对上一双温柔至极的桃花眼。 “星儿，我们复合好不好。” 原来一切的机缘巧合，不过是男人蓄谋已久。（ps：怀孕的是男猪妹妹） 第19章 程灵直接石化在原地， 饶是这清凉的风，也吹不动她呆愣的目光。 “那不回我家回哪儿呀？”程灵明知故问。 只见刑江耔俯身凑近她耳畔，“当然是回我家了。” 程灵眨巴眨巴眼， “这就不用了吧，去你家打扰到你们多不方便呀。” “你们？”刑江耔似乎不解， “没有们， 只有你， 和我。” “不是还有小橙子吗。” “你说小橙子呀，他不住我家。” 眼瞅着来软的行不通，程灵脸一跨， “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不去不去！” 但这回换刑江耔听不懂，直接拉着她来到车门前。不过车门还未打开， 车子周围突然包过来一群黑衣保镖， 那场面， 有种电影里黑帮大佬要进场的既视感。 只见一群黑衣人中，李涵稍显柔美的身躯尤其突出。她走上前来，面不改色，“邢先生， 私自将人拐走这种事传出去， 也不好听吧。” 刑江耔面对众人围剿， 只是嘴角一勾，乖戾自扬， 脸上没一点儿惊慌， “你怎么知道是私自？” “那敢问程小姐是自愿跟您走的吗？” 语毕，李涵突然让人拿出相机，对准刑江耔准备开始拍摄， “邢先生，见好就收，我想您应该能听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吧。” 车门被人从里打开，原本坐在驾驶座的Bruce走出来，见到李涵，面露嘲讽。两家不光是公司还是艺人之间，都是针锋相对的对手，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也不算少。 “李涵小姐，举着相机什么意思，别来无恙呀。” 李涵丝却置若罔闻，“如果您不将程小姐放回来，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周围的保镖严正以待，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便会立马做出行动。 Bruce靠近刑江耔，低声道，“江耔，对方人太多了，要不我们先撤吧。” 但刑江耔依旧将程灵攥得紧紧地，冷笑道，“不知道我家灵宝为什么会让李涵小姐出动这么多保镖，敢问程灵跟您什么关系，不，应该是问程灵，跟季先生是什么关系？” 刑江耔说这话时，阴冷的目光却是飘向不远处的那辆黑色宾利，语调竟是嘲讽挑衅，“如果没什么关系的话，凭什么阻挡我的行动？” 话音刚落，宾利车的车门被拉开，一条长腿跨出来。季向由戴着帽子和墨镜，简单的白领灰色衬衫，搭配一条黑色长裤，身姿挺拔俊逸。 他径直走到众人跟前，垂眸，目光直指两人双手紧紧相握的地方。 程灵对季向由的到来还是有些吃惊地，但被这目光一打量，浑身便不自在起来，被刑江耔紧握的手心渐渐冒出潮热的细汗。 季向由慢慢将视线挪到刑江耔脸上，微虚的眼角透出半分不屑，“那请问你和程灵又有什么关系？” 拖腔带调，隐匿着几分完全没放在眼里的轻蔑。 “程灵是我们公司的培训生，而我，是她的老板，将来还会是她全权托管的艺人，请问你，跟她会有什么关系？” 刑江耔脸色僵硬生冷，不过口罩盖着，倒没那么明显。 但程灵能感受到手上加强的力度，抓得她手指间生疼。 季向由注意到她的神情，看向刑江耔的眼中透着不满，“我的员工在上班时间遭受了勒索绑架，作为老板，自然该担心员工的安危。如果明天出条新闻，当□□星绑架华麒在职员工，应该会很劲爆吧。” Bruce上前推了推刑江耔，示意他别再犟下去。若对面只是单纯的影帝，他们自然不必退让，毕竟双方在娱乐圈相差地位不大，都是有庞大的粉丝和较高的知名度扶持。 但问题是，对面的人不仅仅是影帝，还是季家的公子爷，虽然心有不甘，但该给的面子你不想让也得让。 刑江耔自然是知道对方身份的尊贵，但他绝不愿把程灵放给这种人。 不过不等刑江耔拒绝，季向由一个抬手，保镖们向前按住刑江耔，强迫将两人的手分开。 刑江耔嘴里骂骂咧咧，可季向由完全不理睬，只是将程灵拉到自己身旁。 季向由抬手，保镖们似乎更用劲。但刑江耔咬牙忍着，愣是不吭一声。旁边Bruce看着心疼，“季先生，拜托你放过江耔吧，他年龄还小，不懂事。” “年龄小？”季向由嗤之以鼻，22岁算什么年龄小。 Bruce脸色难堪，倒是旁边程灵见刑江耔这么倔强，有些看不下去，“就这样吧，别弄了。” 保镖们全部侧目看季向由的反应，见季向由没反对，便将手上的人放开，站直立正。 刑江耔被松开后第一反应是想过来拉程灵，却被季向由一巴掌拍开，瞪过去的眼神狠戾又阴暗。 保镖们立马格挡在两拨人之间，季向由垂眸看向程灵，眉间微拧，“看什么，还不回车上。” 程灵反应过来，收回视线，在李涵带领下，走向黑色宾利。没多久，季向由也走了回来，没有坐副驾驶，而是选择了后座。 车子很快启动，绕过刑江耔众人。 程灵望着窗外，叹了口气，莫名的心力憔悴。等她回头，就见季向由望着她，漆黑的眸子如同蛇的眼睛，阴沉中透着几分狡黠。 “看来你今天玩得很开心？”尾音微扬，但明显透着股怨气。 程灵干笑几声，“我也不是自愿来的，倒是季先生，没想到你会来帮我，真是大恩大德，小女子难以回报。” 程灵尽量想用语言化解空气中飘荡的几丝尴尬，但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她转而面向李涵，小心询问道，“李涵姐，考试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呀？” 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是没得到确切答案，还是不愿死心，却没想…… “遇到突发状况，所以考试时间改为明天。” “突发状况？” “准备的考卷不小心被咖啡浸透了，考试原题存放的电脑也坏了，没有备份，所以只有等电脑修好重新打印。” “真的吗？”程灵面露惊喜，虽然总感觉这个取消考试的原因怪怪地，但既然对她有利，还管那么多干嘛。 不过她还没高兴多久，旁边的季向由就泼来盆冷水，“这么好的机会，你若考不到第一，那就白费。” 程灵撇撇嘴角，“知道了，我会尽量考到第一的。” —— 车子在夜色中平缓前行，不过开了半个多小时，程灵也没见到熟悉的场景。她正想询问，车子驶入条窄道，紧接着穿过一个雕刻精致十分气阔的金属镂空大门，爬坡到一片平地。 硕大的草坪中央，只有一栋三层楼的白色别墅，房顶由许多三角体堆叠而成，线条流畅，一种简约时尚的轻奢感呼之欲出。 别墅侧边连接方形停车场，各种豪车跟不要钱似的摆在上面，亮瞎人眼。 “下车。”季向由提醒道。 程灵扒着车门，“这不是我家啊。” “这当然不是。” 借着昏暗的车灯，季向由望着她的眼神就跟在看智障一样。 程灵完全猜不透男人做事的意图，下意识向李涵求助，但李涵只是微微颔首，“程小姐，这是季先生的住宅，今晚您会留在这儿，请您下车吧。” 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过程灵还是抱着最后侥幸，“这样不好吧，我留在这儿干嘛呀，而且忽然拜访季先生的家，我跟季先生又不熟。” 不熟。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字眼刺激到了季向由，季向由不再等待，下车猛地将车门关上，然后走到另一边强行把程灵拉下车。 程灵还想往车上跑，不过李涵一个甩尾，将车子停好，也从里面走了下来。 望着李涵向这边靠近，程灵心跳稍微缓了一些。不过下一刻，李涵走到边上的一辆车旁，是她的那辆宝马，留下一句“晚安”后，驰车离开。 晚风在草坪上吹起一片波浪，能听到一旁池塘边的蛙叫，此起彼伏，像在开场夏日盛宴。 程灵不自觉搓了搓自己单薄的臂膀，“那个季先生，你要休息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程灵腿刚抬起来，后衣领被人提起，就听背后人道，“这里地处郊区，你准备怎么走回去。” 程灵干笑几声，“季先生，您看您那么多车，要不借我一辆？我明早还你。” “借你？”季向由直接拖着她往别墅走，“这里的车每一辆都比你值钱，你借得起吗。” 程灵一听不乐意了，“那我让人来接我总行吧。” 脚下脚步顿住，季向由徐徐回身，漆黑的眸子映着月色，格外透亮，他双眼微虚，露出狭长的眼尾，“接你？谁来接你，刑江耔？” “怎么可能，我让我经纪人吴小石来接我行吧！” “经纪人，你现在是艺人吗？”季向由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缓慢而又残忍地揭穿事实，“你现在连个助理都算不上，就想要别人来服侍你了？” 程灵嘴唇微微泛白，季向由瞟她一眼，回身用指纹解锁将门锁打开。 灯光打开瞬间，照亮宽敞明亮的室内。和别墅的外观一样，造型简约别致，尖锐的棱角让整个环境显得有些生冷锋利。 别墅一楼相当大气，整个客厅上空一直延伸到二楼的高度。巨大的白色长条吊灯悬挂在空中，加上各种大小的三角体，像一件艺术品供人欣赏。 程灵是看呆了，但季向由似乎早已习惯，坐在沙发上，将电视打开，正在播放他的上一部电影——消失的脚印。 这是一部悬疑侦探片，整部影片都是由一个在案发现场消失的脚印展开的。全程无尿点，从头到尾，导演埋了大量的线索和伏笔在里面。 这片子程灵当时看了得有十几遍，除了喜欢剧情外，里面角色的塑造也是极其丰满。尤其是季向由所饰演的碰巧路过现场被当作是主嫌疑人的工地监工这一角色，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灵不自觉看入迷，直到季向由冷冽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还在看什么。” 程灵回过神来，就见季向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她有些茫然地抬头问道，“怎么了？” 只见季向由好看的眉毛微蹙，“作为未来的助理，你不是应该履行一下助理的义务？” “那我要做什么？” “去厨房做晚饭。” “哦.”敢情把她带来就为了煮个晚饭？这男人脑回路怎么就这么让人难以捉摸。 第20章 程灵恋恋不舍地离开客厅， 转身走到季向由所指的厨房。打开旁边冰箱，就跟打开了个宝箱似的。 上面几格被塞满了各种品类的酒，中间则是一些新鲜肉类和蔬菜。 最下面， 还冻有大桶装的哈根达斯冰淇淋，比利时巧克力口味、抹茶味、焦糖布丁味. 在这种天气若能抱上这么一桶冰淇淋在怀里边吃边看电视， 想想就好幸福！ 程灵收回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转头就见季向由也走了过来。 只见季向由忽然弯身， 从里面拿出一盒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合上冰柜的时候，还专门瞥了她一眼， “记得做好吃一点。” 然后抱着冰淇淋，到客厅继续看电影去了。 程灵站在原地紧握住拳头，这人是故意在她面前显摆是吧。 她从冰箱里随便挑了几样菜， 拿出来清洗干净放在菜板上。 这些年做演员的最大收获， 就是让独自在外打拼的她， 练就了一身好厨艺。煎的炒的闷的煮的，都有一手，毕竟有时候舍不得花钱去外面吃，就只有自己买食材做了。 她把蒜切末， 姜切片， 放进油里先爆香， 然后放入辣椒酱翻炒，再将切好的肉片放进去， 加入尖椒。 翻炒几遍后， 放入一系列调料，带有浓郁香气的烟子冒出来，在整个厨房飘荡。她咳嗽几声， 一时倒忘了开抽油烟机。 在与各种食材大战几百回合后，两荤一素一汤成功出炉，程灵十分有自信地把菜摆到餐桌上，对着客厅里的季向由喊了一声，“吃饭了。” 季向由这次缓缓起身，踩着拖鞋走上前来，在看到面前的菜时，神色稍有些凝重。 程灵舀饭的手一抖，几坨米饭重新掉进电饭煲里，“怎么了？” 季向由拉开椅子坐下，“我不吃辣，也不喜欢茄子，排骨喜欢红烧的。” 程灵愣在原地，眼前的菜是炒回锅肉，鱼香茄子，糖醋排骨和番茄鸡蛋汤，这季向由一挑，只剩个汤没吐槽了。 “还有番茄鸡蛋汤里的鸡蛋太多了。” “.” 程灵把饭盛在他面前，讪讪解释道，“我记得这些菜都是你以前喜欢的，而且回锅肉也不辣，你以前不是连变态辣都能忍的么。” 程灵说完，气氛凝固，侧头见季向由脸色不对劲。 他放下筷子冷冷道，“我从未说过我喜欢这些菜，况且人的口味会变，以前喜欢的，现在就一定喜欢？” 眼前的人莫名有种小孩子耍性子的感觉。 程灵抓着木勺的手握紧，半晌微低着头道，“季先生喜欢什么菜，我重新给你做吧。” 季向由别过脸，掩在一侧的脸色微微紧绷，“等你做完，饭都要冷了。” “不会的，凉拌黄瓜可以吗？香菇炒肉可以吧？这些都挺快的，可以的话我马上炒出来。” 见季向由没回应，程灵就当默认了。她快速拿上食材重新走回厨房，但从刚才起就下撇的嘴角始终没能恢复。 她强装镇定深吸一口气，重整旗鼓准备再来一次。不过心里还是怪难受，季向由早不是当年那个季向由，口味会不一样不也很正常吗。 她强压下心里不断翻涌的酸涩，却发觉难以平静，连尖锐的刀尖切向手指时都未能发觉。 等到反应过来，指侧的口子已经冒出殷红的鲜血，就听门口传来，“你是为了表示抗议故意切到自己的手么。” 她慌忙将手隐在身后，鲜红的血滴啪嗒一声落在纯白的瓷砖上，晕染出妖艳的花。 白瓷砖上的血迹异常突出，她忙从一旁扯出抽纸，蹲在地上擦拭。但是依旧鲜血不止的手指浸透卫生纸，反而在地板上擦出浅红的划痕。 季向由一边咬肌紧绷，上前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掏出药箱丟给她，“赶紧处理。” 程灵“哦”了一声，默默从里面拿出创口贴，将血擦干净后贴上。或许是口子有点儿大，黄色的创口贴隐隐透出些暗红，看着要浸透的模样。 不过程灵觉得还好，便还回药箱，转身准备进厨房继续做菜。 “回来。” 男人似乎已处在暴走的边缘，极度不耐烦。 程灵停住，就见男人已经坐上了餐桌，“不用做了。” “可是.”她菜都洗好了，香菇也切了一小半。 “没有可是，一会儿吃完饭再去收拾。” 程灵耸耸肩，想着不用再动手，也乐得轻松，便坐到离季向由最远的一个位置，尽量降低存在感，一声不吭吃着饭。 饭后，男人先起了身，将碗放进水池中，就着热水清洗起来。程灵赶忙跟过去，“我来吧。” 季向由自始自终看都没看她，“去擦桌子。” “哦。”程灵悻悻而归，将餐桌擦得干净到每处都反光。眼看时间也不早，她悄悄摸到季向由身边，“季先生，要不我先回去了？” 果然见男人脸色暗了几度，“你真要想回去，自己想办法。” 男人不由分说走回客厅继续看电视。 程灵扣扣手指头，这一摸，哦嚯，手机忘刑江耔那儿了。 她盯着男人连后脑勺的曲线弧度都那么完美的脑袋，鼓起勇气问了句，“季先生，能不能借下您的手机呀？” 没反应。 她微微叹口气，伸出食指指尖儿又戳了戳男人的肩颈，能感受到硬邦邦的肌肉，“季先生？” 半晌，只听男人毫不留情，“我说了，自己想办法。” 程灵捂着脑袋抓狂，这郊区人烟稀少，而且身上没手机，也没钱，她怎么想办法。 “季先生，您看我明天还要早早去公司考试.” “明早我也要去公司。” “晚饭我也做了，现在也没什么重要事了吧。” “还有早饭。” “.” 就在程灵束手无策准备放弃时，季向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程灵微虚着眼一看，竟然是她的手机号打来的。她想也没想冲过去，却被季向由拿起后直接挂了。 “季先生，那是我的手机号码。” 季向由将手机紧握在手里，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眼见着电话再次打过来，程灵拍拍他的肩膀，“季先生，麻烦接通下，我手机掉了，肯定是捡到我手机的人打来的。” 但季向由仍原封不动，毫不犹豫挂断。 “季先生，我只是想把我掉的手机找回来而已。” 但这次，季向由直接将她的手机号拉黑，放回茶几，继续看电视。 程灵对准季向由的脑袋挥了几拳，不过都没真打，等面前人察觉到怪异回头时，她赶紧把手收回到背后，扯出个职业假笑。 超大电视屏里还播放着季向由出演的电影，男人看得挺入神。 程灵望了眼四周，这么大个别墅，连个佣人也没有，这下连手机都借不到。 她悄声迈着步子往里走了些，在看到屋子后门鞋柜上摆放的座机时，眼前一亮，探头往客厅方向瞧了瞧。幽蓝的光映在白墙上，电影里的激烈配音在屋子里回荡。 深吸一口气，她按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几声响铃后，电话被接通。她半捂着嘴小声道，“我手机是不是被你捡到了。” 里面传来阵笑声，“你没和季向由在一起？” “你管我在没在一起，明天把手机还回来。” “你要来拿吗？” “怎么可能！当然是放在我们公司前台，我自己去拿。” 又是一阵笑声，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灵宝，你觉得我可能这么做吗？” “都让你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反正你不干也得干，不然我就抱警登记财务丢失了！” “你怎么能威胁我，这样吧，你回答我三个问题，如果我满意，我就还给你。” 程灵小心往后门方向移了点儿，压低声音道，“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跟季向由什么关系？” 程灵叹息，“他不是都回答你了嘛，就是普通上下属关系。” “不，不是这个，你觉得普通上下属，会直接派保镖来抓人？如果你再不老实回答，那你的手机，估计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程灵拽紧电话线，犹豫了下，还是道，“我们俩以前交往过，行了吧。” 对面沉默一阵，忽然又道，“第二个问题，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程灵脸色稍有变化，等到对面催促，她才掩着嗓子快速回道，“没有。” “哦？你刚才犹豫了吧？”尾音上扬，有几分危险的意味，不过很快，对方又道，“最后一个，要不就不问了吧，你说一句‘刑江耔我最喜欢你’怎么样？” 程灵努力遏制住焰火，就差把电话线扯断了。 不过对方似乎意识到她不太可能说出口，便十分“体贴”地降低了难度，“不然你说一句‘最最最帅气的江耔宝宝晚安’怎么样？” “.” “这句话应该还好吧，要不就上一句，反正你自己选，不然.” 程灵深吸口气，咽下心头的不适，念出那段肉麻的话语，“最最最.帅气的，江耔宝.宝，晚.” “安”字还没出口，通话忽然中断，身后一大片阴影笼罩住全身，等她回头，季向由拿着把剪刀，面若寒霜，一言不发站在她身后。 玄关处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立体的五官，形成明暗分明的脸廓，跟个雕像似的，精致，却缺了几分生气。 第21章 “季、季向由.”程灵匆忙放置好已被剪断的座机， 不知怎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快得她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 只见男人薄唇轻启， 微颤的睫毛投在脸颊的阴影也随之晃动，“谁让你胡乱走动的。” 程灵吞咽下口水， “不、不是你说， 让我自己想办法吗……” 结果现在又露出这么一副可怕的面孔。 季向由忽然举起剪刀， 锋利的刀刃在空中闪出一道冷光。 程灵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扒在身后木门上，“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季向由忽地勾起一边嘴角， 但那弧度很小，稍不注意都察觉不到。 但程灵看得仔仔细细，正因为看得清晰， 背后的冷汗才层层冒起。 季向由又逼近了些， 程灵一路摸向把手， 轻轻转动，却发觉门被上了锁。而这一切发出的声响，虽细微，却挑动着眼前男人的神经。 季向由的脸色， 沉得更深了。 他嘴角弧度蓦然加大， 双眸却又冷上几分， 像没有感情的蛇，猛地抬手， 再落下。 程灵紧咬着内唇， 埋头闭上眼睛，随着一道泠冽的风刮过，就听耳后传来一阵木头裂开的声音。 短暂沉寂后她小心翼翼将左眼睁开一条缝， 就见几根发丝从眼前飘落，一道冰冷的金属光泽一闪而过。 “宝宝？”季向由差点就要笑出声，“看来你现在过得还不错，连那种大明星都能勾搭上，是不是巴不得立马找你的情郎捧你做演员。” 程灵侧过僵硬的身躯，讪笑道，“哪有什么情郎，我现在的合同不是在你手上么。” “原来是因为合同，我记得刑江耔在SING，也是国内名列前茅的娱乐公司，如果没有合同，你是不是早就扑过去了？” 耳畔又一声隐忍的碎裂声，剪刀从木头里抽出，被一把扔在地上，剧烈清晰的声响，刺激着人的耳膜，程灵的心脏跟着声音跳动收缩。 “我选哪家公司，和季先生没什么关系吧……” 下巴忽然被人狠狠捏住，感觉骨头要被捏碎般，被迫抬起。 季向由那双眼睛阴沉得可怕，“不然这样吧，你勾引勾引我，我也可以像他一样，而且，我还能给你双倍的资源。” 程灵强忍着面前人发出的剧烈压迫，有些自嘲道，“季先生，这又是何必呢，您说您都不喜欢我了，我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话音未落，下巴的痛感更明显。 季向由像是被踩着痛楚，语气也拔高了些，“我现在是不喜欢你，但是当年毕竟交往过，可惜什么都还没做你就把我甩了，在你身上耗费了那么多的时间，我总得收回点什么东西吧。” 程灵目光一滞，嘴角似有似无的苦笑。 男人果然记恨着她，记恨着她当初分手时说的无情的话，记恨着她的不告而别。毕竟那种天之骄子，被一个平平无奇只是稍有点儿姿色的女人甩了，自然是很丢面子的事。 “那你要什么。”程灵忽然抬眸，直视眼前的男人，若真要说起两人的身份，她一点儿也不亏。 于是她踮起脚尖，努力克制住颤抖的身子，贴上男人冰凉的双唇。似乎因为刚吃过冰淇淋，还有丝淡淡的巧克力醇香。 这回换季向由凝滞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他猛地推开程灵，有些嫌恶地擦掉嘴巴上的痕迹，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而这一切，程灵全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酸涩，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不是你说的要回点什么吗，对了，这样做你真的会给资源吗。” 有一刹那，一丝不可思议划过季向由的眼眸，过后，便是摧枯拉朽的怒火在眼底灼烧。 “你就真的这么想要资源？”有些咬牙切齿。 程灵强扯出个勾人的笑，右手搭上季向由的肩膀，稍稍凑近了些。 她知道男人讨厌这样，但她就是要彻底摧毁她在男人心中的形象，毕竟时间早已无法倒流回当初，留着那些记忆又有何用。 不过，这次她似乎有些失算了。 季向由突然就收回了刚才的嫌恶，转守为攻重新捏住她的下巴，“你知道我讨厌和别人接触。” 她当然知道，不然她刚刚也不会那样做。 “不过，对上你，好像并没有那么恶心厌恶。” 程灵瞳孔猛地睁大，一刹那，男人的唇已经附了上来，交缠揉捻，带着毁灭般的撕咬入侵，痛，却烧得她从脸颊到耳后脖颈都一片绯红。 鼻息交错间，呼吸变得沉重滚烫，程灵只觉得唇角也渐渐麻木。 等到刺眼的灯光重新照射到眼中时，她才想起将手抵在男人结实的胸前。 但这些反抗在男人眼里毫无威胁力，季向由轻而易举握紧她的手腕，将她的两只胳膊抬高，越过头顶，禁锢在木门上。 像是镣铐，让她无处可逃。 “季.” 程灵好不容易找到喘息的空当，却连一个完整的音都未发完，便又陷入第二轮的纠缠。 这回男人稍微放柔了一些，可当程灵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时，还是止不住抖动。 男人如同走火入魔般，连平日里跟冰雕似的外壳都彻底融化，欲望的火焰熊熊燃烧，燎起眼底一片炙热，烫得人心尖儿发颤。 情到深处难自持。 窗外月光柔和皎洁，如薄凉的轻纱洒进夜色里，不过很快，几片乌云徐徐而过，将月色悄无声息隐匿在云中，只剩下池边几声蛙鸣，将这夜色的浓渲染出几分不一样的情趣。 —— 晨光熹微，穿过层层薄雾轻抚在白皙的肌肤，温柔惬意。 几声鸟啼唤醒睡梦中的人儿，程灵微微睁眼，露在薄被外的胳膊和肩膀有几丝凉意。 不对啊，她没裸睡的习惯呀…… 紧接着，昨晚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猛烈地灌入脑海。 从玄关到客厅，再从客厅辗转到浴室，最后是卧室两米宽的大床上。到后面，她的记忆都模糊起来，甚至连话语都变得凌乱破碎，可面前的男人却依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程灵微张的嘴唇半晌没合上，身子忽然颤了颤，贴在耳后的灼热呼吸逐渐清晰起来。 她低头，就见腰间还搁着条结实白皙的手臂，上面青筋微显，明明明显属于成年男性。 靠，她她她昨晚是造了什么罪孽呀！ 程灵想要起身的动作惊醒了身后的男人，发出声不满的低鸣。 程灵身子僵住，她缓缓回头，借着窗外微光，就见男人皱着眉头，高挺的山根处纠结在一块，纤长的睫毛在轻微颤抖好一会儿后，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在与她正对上面后，迷离的黑眸中有短暂的愣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又闭上眼接着睡了。 WTF？ 程灵惊了，为什么男人能这么云淡风轻地继续睡过去？ 程灵紧紧抓上男人的手臂，扯了扯，却跟铁棍似的，挪不动半毫。 只听男人呢喃几声，脸倒是凑得更近，干脆直接贴进她的肩窝，温热的呼吸肆无忌惮地喷洒在稚嫩的肌肤，还未清醒的嗓音透着几分慵懒的磁性，“别闹。” 别闹？ 程灵猛地激灵，这让她怎么镇定！你告诉她，和一个分手多年，甚至还有些记恨自己的前男友发生了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你让她怎么镇定！ 程灵弯起膝盖一脚向后踹去，但使不上多大力气，便被男人当成嬉闹桎梏住。 可随着她的剧烈挣扎，男人最终无法忍受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她，手臂的动作却更用力。 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直到床头的闹铃响起，季向由才松开她，然后毫无顾忌地掀被起身。 所谓的高冷影帝就这样□□裸地立在她面前，一点儿也没觉得害臊，反倒是程灵反应迅速，一把捞过被子捂在脸上。 季向由将她的反应一点不露收进眼底，他背过身，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好。 等到他整理完毕，垂眸就见程灵还赖在床上，整个身子骨躲在被窝里。 他故意嘲讽，“你想考试迟到么。” 音调微扬，心情似乎很好。尤其是那双眸子在似有似无瞟到床单中央那点点血红时，嘴角的愉悦就更加明显。 程灵把被子抓得更紧，背过的脸蛋浮现一抹红晕，“你，你在这儿我怎么起来！” 被窝里的身子光溜溜地，啥都没有，难不成跟他一样直接起来秀一圈。 季向由冷笑一声，“反正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程灵紧咬着牙根，被人占了便宜就算了，还反过来遭人嫌弃，她真的是，真的是！ 男人丝毫没搭理她，只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推门而出，末了，还是专门把门合上了。 等到男人脚步声远去，程灵才悄悄摸摸从被窝里钻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腰那一截，是真的要散架般，痛死了！ 她扶着腰杆走出门，就见男人又走了回来，看着她的眼神稍有不满，却又别有深意。 等男人与她擦肩而过时，她才注意到男人左肩上那一排整齐的牙印。她的脸一下就红透了，赶紧别过视线，没多久，便见男人走了回来，换了件领口小点的衬衫。 洗漱的过程中，两人全程无言。 没多久，李涵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出发，在过来的路上。 程灵后一步下楼，路过厨房时，就见昨晚切到一半的菜还晾在那里，着实可惜。 见不得东西就那样乱摆在那里，她便上前将刀具那些都收拾好，回身便见季向由也走了过来。 男人似乎还是很有精气神，不像她，弯腰丢个垃圾都贼困难。 也不知是不是她僵硬的动作引起了男人的注意，男人弯腰拍开她的手，自顾自将垃圾袋系好，闷声道，“你做早饭。” 程灵愣了愣，“你想吃什么？” “简单的就行。” 程灵走到冰箱前看了看，掏出几个鸡蛋，变着花样做了煎鸡蛋和荷包蛋。 她将早饭端在桌前，季向由突然开口，“昨天的事.” 不等人说完，程灵立马打断道，“昨天的事就当是个意外吧。” 男人刚还明朗的脸色霎那间沉了几分，绷直的唇角半天才微开一条缝，“你难道不想要资源。” 程灵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别扭起来，她又不是真出来卖的。 “那什么反正季先生名气这么大，估计想爬上您床的人一大把吧，这样说起来，我也没亏什么。” 她干笑几声，可季向由的脸色直接暗沉到底，那紧绷冷硬的脸廓，似乎暗示着暴雨降临的节奏…… 第22章 不过一直到早饭结束， 季向由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她帮忙收盘子不小心触碰到男人指尖时，被男人快速地、冰冷地撇开。 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程灵望着男人挺立的背影，自嘲地撇撇嘴角， 不然呢，她还期望男人有怎样的回复。 李涵很快便开着车到达别墅， 程灵坐在后座， 而男人却是一脸冷漠地坐在副驾驶。虽只是一个斜角的距离， 可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车子保持平稳的速度向公司行驶，程灵提出把她提前放下车就可以了，不然在公司楼下被看见， 这误会可就大了。 封闭的车内气氛压抑，李涵微微侧头看了眼季向由，男人紧抿着唇， 脸色铁青。但既然没反驳， 李涵便找了个离公司只有一百米不到的街口， 先把程灵放下去。 下车后的程灵在呼吸到新鲜空气时，才真的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看了眼时间，快速跑回公司，在前台那里询问手机的事。原本只是抱着很小的希望， 却没想真有人放了个手机， 不过得对证信息。 只见前台小姐姐勾起红唇笑得有些暧昧， “那位先生说，得回答他的问题， 请问您的别称是？” 别称？程灵仔细想了想， 不会吧. “灵——宝？” 前台小姐姐颔首，将一个小纸袋交给她，她忙说了谢谢， 走到一边将袋子打开。 一个白色纸盒放在里面，不是她原本的手机，而是最新上市的机子，甚至连手机壳都准备好了。 但她隐隐不安地打开手机确认，有她的电话卡，不过……号码全被删了，通篇电话簿里，就只剩一个“你的小可爱”，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 她气愤地将纸盒扔进垃圾桶，原本还想去药店，但时间明显不够，只能先冲到楼上考室。 临近考试，教室里寂静无声，吴小石见她进来，连忙问道，“灵姐，你昨天怎么没来呢？” “我还想问你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显示关机呢！” “因为昨天考试遇到情况，刚开始等了很久，手机玩儿没电了……” 程灵被这个理由折服了。 不过很快，试卷被发了下来，程灵接过卷子大概扫了一眼，有了些许底气。 她拿着笔快速答题，两个小时过后，徐佳茗第一个交卷，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上交。 程灵赶在最后几个，其实她早就做完了，不过就是喜欢仔仔细细多检查几遍，这才安心。 等到走出教室，徐佳茗路过她时，说了句，“你运气可真好，昨天没来，却恰好遇上试卷出了问题。” “可能——我这几个月积累的运气都用在这上面了吧。” 程灵说完，赶紧挤过人群，独自一人来到之前路过的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就着药店的热水一口吞下。 她刚把剩下的药塞回包里，回到公司食堂。虽然考试已结束，但培训老师会为众人讲上最后一下午的课程，然后等着晚上直接公布成绩。 食堂依旧人山人海，程灵找到吴小石所在的位置，一起吃了饭，然后回到教室。 下午的课程基本上是在分享一些现实中的经历，华麒在这方面做得挺仁至义尽，不管最终能不能留下，老师都是认真对待每一位学员。 伴随太阳西落，终于迎来了最紧张的时刻。不少人屏住呼吸开始祈祷，而一些人明显已经放弃，靠在座位上只为等一个结果。 历年来能通过华麒考核的，一个班不过五人，而且仅仅只是获得实习资格，能不能顺利通过实习期，还是个问题。 程灵对自己的成绩挺有信心，但能不能考到第一，她也有那么些心虚。 培训老师拿出最终考核成绩，先念到的人名是“吴小石”，众人诧异，老师立马解释，她是从第五名开始念的。 程灵松了口气，但心立马又提起来。赶巧的是，她与徐佳茗的视线正好对上，对面人也是信心满满，毕竟是比她多培训了二十多天，不过.最终的结果。 第一名，程灵！ 程灵与吴小石双双击掌，丝毫没理睬周边同学们奇异的目光。毕竟一开始由于空降的身份招人排挤，却没想，这一下两个都进了。 “灵姐，我，我居然成功了！”吴小石激动得眼泪鼻涕一起淌。 程灵胡乱揉揉他的脑袋瓜，“我就说了你要相信自己嘛！” —— 快到下课时间，全班加上几位培训老师约好一起聚餐。聚餐的地点选在公司附近的烤肉店，大家收拾好东西一齐出发，全班上上下下四十多个人，场面还挺壮观。 烤肉店是提前订的，差不多包了近三分之一的场子。众人尽量把桌子拼在一起，而程灵选了个窗边的座位，旁边坐着吴小石。 这椅子还没坐热，电话拼命震动，跟催命似的，打开一看，季向由的号码。 对方一来就直奔主题，问她位置。 “我和培训班的人在外面聚餐。” “在哪儿。” “就在公司外面的烤肉店。” “什么时候结束。” “这我怎么知道。” “结束了跟我打电话。” 不等程灵问有什么事，季向由直接把电话挂了。她收回手机，望着面前的大盘肉，懒得管那么多了。 她一口肉一口生菜吃得不亦乐乎，斜对面徐佳茗那方好不热闹，毕竟以后就是华麒的人了，这点关系还是要攀的。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酒过三巡后，那群平时看不惯他们的同学们，还是厚着脸皮匆匆走到他们这方。 “吴同学，程同学，先在这里敬你们一杯。” 旁边还专门有人拿空杯子倒酒，吴小石傻不拉叽的，随手就接了，也不管自己喝不喝得。 到程灵这时，程灵咽下大块烤肉，咧嘴一笑，“不好意思，不会喝酒。” 面前同学稍有些尴尬，不过很快找了台阶，“没事，饮料也行。” 程灵抬起饮料快速碰了下杯，喝上一口，便回身继续吃烤肉了，看起来很是敷衍。 同学们见此悻悻走开，倒不怎么来她这儿了。不过打量她的脸色，是不满中夹杂着几分嫉妒。 拽什么拽呀。 程灵懒得搭理那些人的杂言碎语，却不想对面扎着麻花辫的女生见她这么傲，直接一个白眼奉上，对着其他人，语调阴阳怪气。 “又没什么关系人脉，说不定实习期都过不了就会被赶出来吧。” 一群人捂嘴偷笑，讥讽满满。 “哎呀，人家好歹是第一名，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跟个十八线还是有可能的，再不济能留在公司打打杂，扫扫地呀。” “扫地？这是在跟我们公司的清洁工抢饭碗呢。” 几人笑得甚欢，捂着肚子，全当程灵不存在似的。 程灵勾着嘴角，眼里却透着冷漠。 这群人是为自己没通过考核，顺带把气给撒她身上了吧。 这时，徐佳茗忽然站出来，像是主持大权的高位者一样，“你们就别笑人家了，大家都是同学嘛。” 麻花辫不以为然，“谁稀罕跟她做同学，倒是佳茗你有你姐姐在，应该有很大几率能跟大明星吧，我以后可跟着你混了。” 徐佳茗笑笑，瞟了程灵一眼，“也不一定啦，看运气吧，而且这次我只考了第二名。” “第二名很厉害了呀，而且你姐不都跟的梁笑么，再怎么也是个一二线的咖，让你姐帮你拖拖关系，总能行的。” 其他人面露羡慕，纷纷追问。 “你姐姐跟的梁笑，就是最近挺火的那部电视剧的女二？” 徐佳茗点点头，状似羞涩，但眼眉间的高傲却实打实地毫无遮掩，不过她嘴上还是保持谦虚，“但说不定公司会按排名来安排跟谁啦。” “那可不一定，况且主要还是看跟没跟对人，毕竟再火的艺人可能也会瞬间凉凉。” “那怎么保证跟没跟对人。” “如果能跟着季先生，绝对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吧。” “你别搞笑了，那些有经验的助理季先生都看不上，更何况我们这种新人，前所未有好吧。” 麻花辫这时插进一句，“别扯那种不切实际的东西了。” 她蔑了眼程灵，“我们的第一名别说季先生了，恐怕真要跟保洁阿姨抢饭碗了。” 听到几人的谈话，吴小石有些担忧，小声道，“灵姐，我们不会真的进去打杂吧。” 程灵拍拍他脑瓜，“不会的，想什么呢。” “怎么不会呀。”麻花辫嘲笑道，“上一届就有人进去后到现在都还只是个打杂小助理，不要说升职为经纪人了，跟着公司的十八线，就算升职为经纪人也没什么意义吧。” 程灵莞尔一笑，“你说的也是，说不定你进去也只能混个打杂，到时候我俩一起打杂，还能有个伴儿。” 女生脸色一下子变了，“我可跟你这种人不一样，你还是祈祷下能跟个好点的艺……” 话音未落，众人突然停下动作，抬高眼眸，望向同一个方向。 程灵疑惑转身，顺着笔直的腿部一路往上，修长挺拔。因为戴着帽子和口罩，倒没那么容易认出。但那一身矜贵卓越的气质，却不是外在衣物的笼罩能遮盖的。 程灵心猛地一跳。 男人垂眸，那双敏锐的眼眸隐藏在阴影中，“怎么不接电话。” 程灵赶忙掏出手机，在看见好几个未接来电时，差点把桌沿的饮料打翻。 震动模式，稍没注意，就没感受到声响。 对面徐佳茗瞟了眼高大的男人，有那么点点眼熟，不过灯光偏暗，男人又遮挡得严实，一时倒看不出来，只问了句，“你男朋友吗？” 程灵连忙否认，起身拉着季向由衣袖想走。 徐佳茗叫住她，“要不让你这位朋友一起留下来吃饭吧。” 旁人对于这个提议似乎很有意见。 “又不是我们班上的，留什么留。” “她要走就赶紧走吧！” 程灵感受到身后人的贴近，一股强大的压力挤压着她的神经。 “看来你人缘很差呀。” 男人低语，带着些许嘲讽。 程灵懒得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推着他想往外。 但男人一动不动，掩在黑暗中的冰冷眸子俯视众人，高高在上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语气冷漠，“连考核都过不了的人，哪来的勇气嘲笑第一名。” 原本热闹的氛围像是刮进了西伯利亚冷风，瞬间凝固。 麻花辫先站出来，“谁说没过考核，我可是过了的，而且大夏天的戴个口罩以为自己是明星呢，估计是丑得不敢见人吧！” 人群中发出几声嗤笑。 其他人没注意，但程灵分明听到口罩下，男人似有似无的一声冷笑，短暂，随风逝去。但那嗓音里俯瞰众生的高傲，却让人心生寒战，甘愿俯首称臣。 第23章 被烤得乌漆麻黑看不出食材的残渣在烤盘上蹦跶跳跃， 像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徐佳茗有些不安地将好友往回拉了拉，就见男人身后，李涵那张严肃正经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众人见李涵走近， 虽诧异，却赶忙俯身打招呼。 李涵只是微微颔首， 面不改色对着男人道， “再耽误时间就暗了。” 男人轻应了声， 一人面对眼前众人，却丝毫没有落于下风。反而盛气凌人，散发出王者独有的压制力。 他语调悠缓， 不紧不慢。 “刚才笑的人，如果有考核通过的，直接pass， 如果没有， 记住以后绝对不要有任何接触。” 李涵立马用手机记录下在场的人， 准备到时候回去核实信息。 刚才还春风得意的几人愣在原地，睁大的双眼写满错愕，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道歉求饶。 可男人连半秒多余的视线也不愿施舍，只对着程灵喊了声， “还愣着干什么， 程助理。” 最后两字额外加重。 程灵赶忙跟上男人， 在众人惊异张皇的目视中上了车。 能让李涵这么客气，还当司机送的， 不用猜想， 自然知道是谁。 而这程灵一向没太多存在感，结果人家才是正儿八经深藏不露。竟然能让堂堂影帝为她出面！还直接成了人影帝的助理。 徐佳茗脸色稍有些难堪，不过周边几人的神色更不好， 尤其是麻花辫，哪晓得一时口快，竟把刚到手的职位给送了出去。 留下的吴小石很快被人围住。 “你跟程灵很熟是吧，她怎么会认识季先生？” “能不能让程灵小姐帮我们向季先生说明下，我们不是故意嘲笑的。” . 吴小石被围在中间，四周的吵嚷就跟念经一样。 他最终受不了推开众人，看着面前瞬间变得殷勤谄媚的脸，兴致全无，“刚刚你们骂灵姐的话我可都听着呢！” 众人吃瘪。 他丢下众人走回停车场，第一时间就是给程灵打电话。 因为他也十分诧异，程灵和季向由的关系，似乎熟悉到一种耐人寻味的程度。 —— 此时程灵正坐在车上，一脸茫然，不知季向由找她何事。 车内灯光昏暗，街边繁灯穿透窗户，打在旁边男人俊美的侧脸，不过一半隐在夜色中，神秘莫测。 包里电话一响，在寂静的车内尤为突出。她赶忙接通，就见季向由身子没动，仅目光斜了几分，在看到她的手机时，眸色又沉了些。 电话是吴小石打来的，她放轻声音说了没几句，便迅速把电话挂断。毕竟这种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况且当事人就在身旁。 “新手机？” 似有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种质问。 男人始终坐得笔挺端庄，光影从额角蔓延到下颌，勾勒出优雅完美的线条。 程灵反应过来，“嗯，哦，新手机。” 话音刚落，才刚安静没多久的手机又突地响起，屏幕上“你的小可爱”几个字闪烁不停。 程灵下意识快速瞄了男人一眼，对方斜垂着眼眸，并未错过上面的备注，微虚起的眼角，似有思量。 莫名心虚，她想也没想立即挂断。 可对面并不打算放弃，屏幕再次闪烁，“小可爱”几个字让手机变得炙热，恨不得让她直接从窗户丢出去。 “接。” 忽然冷淡一句。 也不知男人是不是向来就独具压制力，她反射性按下接通，虽不是免提，但足以听到里面传来的浅浅男音，几分戏弄，几分孩童般的娇气。 不知为何，车里的氧气像又被抽走部分，一时之间，连呼气都有些急促不安起来。 她赶紧将手机放在耳边，想借此挡掉一些音量，“什么事。” 对面语气委屈，“灵宝，我想见你，而且你原来的手机还在我这里，我看里面有很多照片，你难道不想要吗？” “我当然要。” “那你来找我好不好。” “请你直接放我公司。” “可我马上要开始巡演了，忙着排练呢。” “那你就给我邮寄回来。” “我还是直接来找你好了。” “不行！” 音量稍稍拔高。 程灵半捂着嘴，就见视线内突然闯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纤长白皙，却又充满力量。 手上一空，再抬头，手机已贴在季向由耳旁，男人平静淡漠地听上一阵，最后冷冷甩了句，“她没空。” 放下手机，指尖轻轻在屏幕上一滑，挂断电话，还顺带把号码拉黑。 男人微低着头。 夜色中的眸子颜色更加纯粹，漆黑一片，几乎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程灵双手握着，指缝间有滑腻的细汗连绵不断冒出。 “你的小可爱。”季向由逐字念道，言语中有股说不尽的暗讽，“上次是宝宝，这次是小可爱，称呼挺亲热的。” 程灵连忙解释，“这名字又不是我备注的。” 她还嫌恶心呢。 “那是谁？”季向由蓦地挑眉，清透深幽的眸子里渐渐映出她的身影，像是要将她抓进那漆黑的深潭里，禁锢住，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 “我记得你今天应该都在公司，这手机，他送的？” 语气莫名像是警察在审问犯人。 程灵没回复，活动活动僵硬的手指，伸手想夺回手机。 对方却突然抬手，电光火石间，手机从指缝滑落，被男人那双昂贵的休闲鞋狠狠踩在脚底。 程灵懵了，“你干什么呀！” 季向由神色淡然，“公司会专门配备手机，这种货色，就别用了。” 程灵憋了一口气，这手机哪里差了，明明是某厂最新款的高档机。 可不等她俯身制止。 只听一声碎裂的声响。 男人表情虽没什么变化，但舒展的眉宇，明显透着几分愉悦，“坏了。” 程灵眼睁睁看着男人觉得坏得不够彻底，又使劲碾磨几脚。 她一口老血快要喷出，“你、你.” “明天就给你拿新的。” 程灵已经不知该怎么回了，只能默默加了句，“那你好歹让我把卡取出来吧。” 季向由动作一顿，洁癖什么的也不顾了，捡起屏幕被踩得稀碎的手机，从里面取出电话卡。 程灵伸出单手准备接过，却没想男人在看了看卡后，将细小的卡片夹在食指与中指指尖，然后打开窗户，手肘轻放在窗边，任清凉的风拍打在逐渐放宽的指缝。 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灵忙扑上去，扯住男人的胳膊，“喂喂喂，你干什么！” 指尖稍稍分离，一厘米不到的小卡很快消失在视野中，随风飘去。 程灵望着快速掠过的寂静街景，有那么一丝空荡。她抬头由下至上望着男人，“季先生，请问你有，有什么问题吗？” 她差点就想说你脑子有毛病吗？ 季向由却无关痛痒来了句，“重新换号码。” “我.” 话还未出口，腰侧被人用膝盖轻轻顶了一下。一阵怪异的酥痒，让她差点扑倒在男人怀里。 虽然此刻已经贴得很近。 “靠够了吗？” 她慌忙起身，脸上浮现不自在的红晕，却还是不甘示弱地说道，“你凭什么管人用什么号码，我不信公司能管那么宽！” 季向由慢悠悠地将车窗合上，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做我的助理，自然要听我的，还是说，你觉得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程灵猛吸一口气，拳头不自觉握紧，却又慢慢松开。 他现在是掌管她这几个月生死的老板。 她忍！ 坐在前方的李涵默默摇摇头，嘴角些微抽搐。 这季向由，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 轿车驶入熟悉的街道，停在程灵住宅几十米远处。 程灵和李涵道谢，季向由却忽然来了句，“不跟我道谢？” 莫名有种被晾到一边的委屈。 程灵想扇扇自己，她脑子是被气昏了才会有这种想法吧。 季向由怎么会有委屈这种情绪。 就像勇士的字典里不会有退缩两个字。 她咬着后槽牙，假装心平气和地说了句，“也谢谢季先生。” 语毕，准备合上车门，一只手臂突然伸出来挡在门前，细长的指尖抚上门框，“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后立马拿过来，明天进剧组。” “这么快？” 她这就成季向由的助理了？ “明天几点出发呀？” “9点到机场。” “那我可以明天早上再.” 男人长腿迈出来，把车门关上，高大的身型在路灯下投出拉长的影子，盖住程灵大半个身躯。 “今晚跟我一起，不然你又来个失踪，我没那么好心再帮你。” 程灵愣了几秒。 “那我马上回去，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她转身加快步伐往家里赶，却没想身后那抹影子也跟上，两人的黑影始终重叠着一部分，如漆似胶般，半天也舍不得分离似的。 微微回头，就见那双笔直的长腿不急不慢地迈着大步。 她停住。 “季先生，请问还有事吗？” 季向由停在她身侧，理所应当地答道，“难不成你让我在街边吹热风等你？” “车里不是开着空调吗！” “还是热。” “.”程灵犹豫十几秒，还是道，“可我家也没空调啊。” 季向由不信。 程灵没辙，走到老小区大门时提前打了预防，“我先说明，我那里条件很差，劝你这种有洁癖的人最好别进。” 季向由只是皱了皱眉头，在看到黑漆漆的道路时，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歇。 走到一栋连红砖都裸露在外面的平房前，过道也是又暗又窄，生锈的扶手栏杆像是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楼梯间，两边墙壁还被小孩子画上了各种各样的粉笔画，墙壁底部和连接处，长满了青苔。 转眼走到3楼，程灵打开房门，屋子虽窄，但没有想象中的脏乱，倒收拾得还算井然有序。 可毕竟房子本身基础差，就算收拾得再好，但那坑坑洼洼的墙壁，还有从厨房里一闪而过的老鼠，都让人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适。 第24章 程灵看着男人迅速变得诡异又难看的脸色， 所以说了都不要来了嘛。 只不过她也没想过老鼠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从面前路过，毕竟之前她还专门放了粘鼠板和鼠药，这才停歇了没几天， 稍没注意，又钻出来了。 程灵还是给季向由倒了杯水， 但见男人嫌弃得连杯子都不想碰的模样， 心像被揪了一下， 稍稍有些难受。 “这杯子我洗了很多次，很干净的，不会毒死你。” 但男人还是站在门口处， 全身上下淡雅矜贵的气质，跟这屋子简直太格格不入了。 男人动也不动，眼前的景象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半晌， 他只问了句， “你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住在这种地方。”程灵从里屋拉出行李箱，“我既然出来工作了，独立了，那我拿什么样的工资， 就住什么样的房呗。” “你父母.” “这跟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我也没给他们说过我的情况， 而且.”程灵顿了下，准备一笔带过， “有钱人不一定能一辈子有钱是吧。” 季向由敛眉解析着她话里的意思， 想起这段时间让他心生奇怪的种种，他应该早就发觉程灵的不对劲. “你家里出事了？” 程灵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若无其事地回了句，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早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有些沉默。 让窗外的虫鸣显得格外突出。 程灵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莫名不太敢看男人的脸色。 “什么时候的事？”语气稍显低哑沉重。 程灵吞咽下胸口涌出的半分酸涩。 “都说过去很久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她自顾自将最后一件T恤折好放入，拉上拉链。然后将家里的电器类插头都拔下，想着进剧组后这房租相当于白搭，真是心疼。 关上最后客厅的大灯，只剩过道间昏暗的灯光。她正准备提行李箱，却没想季向由先一步拿过，表情平静，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她快步跟上去，“我自己来吧。” 她上前几步想接过，却没想季向由直接换了只手，让她扑了个空。 “走你的路。” 不容拒绝。 她默默将手背在后面，头顶积满灰尘的灯泡忽闪忽闪，男人的目光隐晦冷漠，脸部被光亮与阴影衬托得更加立体深邃，线条清晰，轮廓分明。 不知怎的看得入神。 想当初她就是被男人那张清秀俊美的脸给勾去了魂魄，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彻底沦陷。 不过起初她以为少年是那种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小天使，需要人好好呵护照顾。 结果到后来，少年将她按在小巷，嗓音带着清洌质感，却又透着几分暗哑磁沉，一遍又一遍让她重复告白的话语。 直到她的喉咙枯哑干涩到说不出什么话，她才知道。她哪是追了一个小天使，明明就是追了个高傲偏执，报复心极强的阴险大爷。 —— 单元楼下。 夜阑人静，路边草丛深处虫鸣起伏，暗影窸窣。 两人一路无声，回到车上，气氛压抑寂静到李涵以为两人又闹了什么别扭。 回到季向由家别墅，已接近十二点。 月光清冷地洒在庭院池边光滑的石头上，反射出冰凉的石面。 李涵将他们送到后就准备离开，程灵拉住她，“不是明天一早就要走吗，不一起留下吗？” 李涵微愣，露出无奈的笑意摇了摇头，“我主要负责工作上的事，生活上的琐事，就不由我管了。” 有理有据，让程灵找不到反驳的话。 那这意思，就代表她全权负责季向由的生活方面了呗。 李涵重新发动轿车，离开时的神色别有深意。 她一向严于律己，从不多嘴，所以自然也不会告诉程灵。季向由的家不是谁都可以进，谁都可以留。 而留人过夜这种事，程灵还是第一个。 . 进到别墅，还是熟悉的场景。 想起上次来这座别墅发生的事，程灵脚下一个踉跄，赶紧拍拍自己发红的脸蛋。 想什么呢！ 季向由自从回屋后，关上门捣腾了半天，最后从屋子里扔出一堆衣服，搭在沙发上，全是需要熨的。 这种事，自然是助理的工作。 程灵生无可恋地插上熨斗，坐在客厅旁，脸部时不时被冒出的水汽盖住。 熨到后面，她边点着脑袋，边时不时来个哈欠。 这大半夜的，不知道为什么季向由连个T恤也要熨得平平整整才行。 眼看着衣服已经熨得差不多，楼上似乎还没动静。但仔细听，或许隐隐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水声。 男人把工作安排好后就去了浴室，连她睡觉的客房都没来得及告诉她。 眼皮子打架打得实在凶残，程灵虚眼晃到旁边的沙发，想也没想就倒了过去，躺着，真舒服。 这段时间为了考试天天学到半夜一两点，甚至在考试前夕，还跟季向由擦枪走火，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可真够持久地. 柔软的沙发让身子陷了进去，顺带把梦境也托付进去。 等到季向由洗完澡出来，客厅一片安静，熨斗前早已没有女人的身影，只剩下干净整洁的衣物被叠好放在一旁。 一丝暗沉怒意从男人眼中快速划过，却在看见沙发上露出的细小脚踝时，紧绷的唇线微松开，轻轻呼出口气。 以为女人又像上次那样，只想着逃跑。 客厅明亮的灯光打在女人侧身缩成一团的身躯上，光线似乎太过于刺眼，还专门伸出手臂挡在眼前。 手臂遮掩下，小段莹白的脖颈露在外面，肌肤嫩滑，如上等瓷釉。 男人眼色暗了几分，喉结不自在滚动。他轻唤了一声，但见女人没丝毫反应。 半晌，他轻微叹息，上前将女人从沙发上扶起。比想象中轻挑，腰间盈盈一握，便能轻松揽腰抱起。 细碎的黑发从女人精致微红的小脸蛋滑落，垂至半空，轻柔飘摇，如同柔软细腻的鹅毛，看得人心痒痒，想要伸手握住。 季向由努力别开视线，抱着怀中人走到楼上隔壁次卧。 接触到柔软床垫的女人无意识发出满足的呢喃，把套着冰丝枕套的枕头抱得紧紧地。原本宽松的T恤此刻紧贴身躯，勾勒出婀娜曼妙的曲线。 而那衣衫后的美景，他见过。 喉咙间点点干涩燥热又涌出几分，他赶紧将被褥拉上，回到客厅，不自觉将空调又调低了几度。 原木色茶几上放着女人带来的挎包，很小一个，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口红、BB霜，还有一板反射出金属光泽的药。 生病了么？ 他上前拿出药片，却在看到药品背后的阐释说明时，眼眸与这渐深的夜色相融。 他一把将药扔进包里，帮女人把包拉上。但眼底的浓雾，却是难以散去。 —— 晨曦破晓，推开星稀夜幕，为天空渲染几分浅蓝。 窗外生机盎然，处处显露着朝气与蓬勃。 程灵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梦中，隐隐记得那种腾空的失重感，还有半包裹着自己的冒着水汽的炙热，夹杂几缕沐浴露的清香。 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骨碌转了几圈，这才睁开，入眼便是陌生环境。 她猛地从床上起身，这才想起她是在季向由家里。不过她记得昨夜在沙发上打盹，所以，这是季向由将她抱进来的？ 梦里那抹坚实炙热的怀抱又明朗几许，脸颊突地染上一点儿绯红。 她使劲晃晃脑袋，细嫩的脚背缩进拖鞋里，出门就听见阵阵激烈的声响。 楼下客厅，季向由靠在沙发上，简洁的着装，却透着大气淡雅，雕刻般的俊脸完全素颜，肌肤白皙光滑，多了分平日镜头前难以见到的居家惬意与慵懒。 男人目不转睛地观看着屏幕上打斗的画面，却是一脸平静，透澈的眸子里没一点儿波澜。 一大早就起来看电影. 程灵揉揉惺忪的睡眼，摸着扶手走下楼梯。 前行的脚步声引来男人回眸。 冷静的眸子终于有了些许动静，淡淡瞟她一眼，薄唇轻启，“做早饭。”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成季向由的生活助理了，吃喝拉撒，不对，吃喝起居都在她的工作责任之中。 拖鞋搭在透亮的大理石上发出磕碰的声响。 男人敛眉，“小声点。” 她“哦”了一声，赶紧把脚步放轻，走到冰箱前，掏出鲜鸡蛋和青菜，顺带摸了几个小土豆，一起抱到水池里。 厨房渐渐升腾起几波白雾，还有咕咕冒泡的闷响。 平日里冰冷的厨房生出几分烟火气息，这是之前不太可能出现在这座别墅的情景。 男人常年在外，很少回家，更别说做饭了。有也只是少数时间，托物业请厨师来做。 这间屋子之所以没有佣人，也是因为一切需求的佣人都是临时工，男人不爱外人停留在他的私人空间过长，那会引起不适。 二十多分钟后，程灵将青菜粥还有煮鸡蛋摆上餐桌，然后是搭配清粥的泡椒土豆丝。 她喊了声男人，男人不慌不忙起身，面对眼前场景时，放缓了脚步。 一个女人身穿围裙，面前摆上一桌热腾腾的食物。 窗外明亮的光线柔和地铺洒在餐桌上，照出食物上方飘荡回旋的暖暖热气，带来几分恬静与惬意。 有些不忍心打破这种景象。 心里冉冉升起某种异样情绪，像是深处的寒潭掉进一片落叶，被不经意间轻轻拨动，粼粼散开的波纹，却是久久难以平静。 第25章 “不， 不吃么。”程灵有些不自在地抽开椅子，生怕男人又不满意这次的菜色。 季向由看出她的疑虑，先一步坐下， 拿起勺子，淡淡品了一口清粥， 有青菜特有的清香气息。又拿筷子夹了一小筷子土豆丝， 清脆， 有一丝酸辣，配着清粥，正好。 “不错。” 程灵终于放下心来， 就着土豆丝吃得不亦乐乎。 季向由动作始终轻缓优雅，举手投足都是名门望族的小公子模样。 程灵的动作也还算端正，只是长期以来的生活习惯让她吃饭的速度飞速提升。毕竟做练习生时赶着练习， 拍戏时， 剧组也没人会愿意等一个无名小卒耗费时间。 吃到后面， 勺子不好使，程灵便直接端起碗一口喝下，便见对面男人依旧有条不紊，从容中透着一股淡雅， 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舔舔湿润的唇角， 拿纸擦拭干净， “季先生，什么时候的飞机呀？” “10点20。” 她看了眼时间， 也快差不多了。想起昨晚放在茶几上的包， 拉链未拉，还□□裸地敞着。 等她上前翻了翻，却发现药不见了。 . 她回身在茶几和沙发间还有地板上找了找， 抬头恰好与季向由的视线对上。 对方似乎一直在注意她翻找的动作，眉宇间有那么些烦躁。 是怪她行为怪异么。 可她总不可能问男人她避孕药见过没吧。 程灵挠挠头，想着可能掉路上了也说不定。毕竟一板药而已，谁会稀罕。 那边季向由已经放下碗筷，淡淡说了声，“洗碗。” 她也不再寻找，而是起身帮忙收拾。 等程灵走进厨房，季向由才徐徐走到茶几边，默默将目光放在茶几下方的抽屉。 昨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热，又把女人的挎包拉开，将里面的避孕药拿了出来，扔在茶几最下面的抽屉里。好在女人没有起疑，也未翻开抽屉，不然. —— 程灵很快将餐盘收拾好，李涵也差不多赶到，众人带上大包小包行李朝机场赶去。 这次拍摄的地点在C城，位处高山地带的山城影视基地。 地理位置偏僻，环境封闭，非工作人员一般进不去。 众人刚走到机场，因为是已公布的行程，所以一大早就有许多粉丝来机场送行。 程灵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阵势，从入口处就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拿着手幅和大炮的粉丝。 等到季向落脚，一时之间，众粉丝迅速聚拢，跟那天空中飞翔的鸟群似的，快速又迅猛。 十几个保镖围成一圈，程灵紧跟在季向由身后，手上抱着大口袋零食，都是李涵带的，怕到时候无聊，影视城里买东西又不太方便。 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十来分钟也没到，工作人员被粉丝们的热情来回推挤，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稍不注意就能被海浪打翻。 旁边忽然有人将摄像机头部对准季向由的脸，贴得很近，保安猛地扫开，发出一阵惊呼。 慌乱中，有行为极端的粉丝钻过保安手臂间的缝隙，直接奔到季向由面前。 眼瞅着粉丝垫脚就要亲上去，程灵一个甩手，零食也不要了，赶忙上前挡在两人之间。 粉丝也没算扑空，至少亲到了程灵的手臂。 粉丝一见面前女人，谁啊，不认识，愤怒地将她甩开。 这一来一回，原本遮挡在面部的口罩被人扯开，悬挂在一边耳朵上，透着高级厌世的美貌瞬间被暴露在空气中。 周边有此起彼伏的抽息，连极端粉丝都有些微微愣神，被保镖趁此抓出保护圈。 程灵赶紧把口罩重新戴上，季向由低沉的嗓音从耳后传来，“靠在我后面，别乱跑。” 不等她反应，腰处便有一只大手将她拉到了身后。她立刻埋下头，躲在男人宽阔厚实的脊背后方，莫名有种安全感。 —— 好不容易登上飞机，程灵瘫在座椅上，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一行工作人员都坐在公务舱，只有季向由和李涵几人在头等舱。 身边都是些不认识的人，程灵歇上几口气，却不想前方李涵忽然找来，将她带到头等舱，和另一名助理换了位。 等她坐在季向由身边，这才发觉这一趟飞机里，竟还有熟人。 只见徐又坐在一侧，旁边还端坐着一位面容娇媚却不失韵味的女人，不过那傲人的身材，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完全把成熟性感的魅力体现出来。 女人留着点点耳发，愣是营造出几分清纯可爱，频频向他们这方看过来。 最开始程灵戴着口罩，徐又没认出来，等她脱下口罩，对面人才一惊，没想过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坐在季向由身旁。 “帮我把这些数出来。”季向由忽然拿出厚厚一叠签名照，“数好后把数报给我。” 程灵抱紧照片，这要数到何年何月，不过，她转眼见男人拿出厚厚的另一叠，开始就着板子签名，好像她光数个数也没啥了。 “原来你还会做这些粉丝福利呀。” “公司要求。”男人不紧不慢，隔了一会儿又补充句，“反正也不麻烦。” “.” . 窗外景色始终没什么变化，一直都处在雪白的云雾里。 程灵把签名照分成几小叠，数到近一半，面前一道阴影打下，就见之前那位身材傲人的美女端着葡萄酒走了过来。 “季先生。”女人摇晃着红酒杯，涂着柔感哑光的红唇嘴微微上扬，“很高兴这次能和您合作。” 季向由头也没抬，简单应了一声，手上的笔自始自终都没停过。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着马克笔，几个飘逸的大字只需几秒，就印在照片上。 女人脸色有短暂的难堪，虽然她也是公司的艺人，但华麒的艺人多了去了，彼此间不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她似乎不准备放弃，捻起一张签名照，笑道，“季先生对粉丝可真好。” 程灵呆呆望着被女人抽走的照片，一转头，哦嚯，忘了。 拿着剩下照片的手变得僵硬，却只能放下，将两叠融合在一起，再来一次。 事不关己，女人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到来打乱了程灵的节奏，反而继续道，“季先生，我一直是您的影迷，能否给我一张签名照呢。” 这时季向由手间的动作终于停止，他垂眸瞟了眼又将照片混在一起的程灵，微微抬头，“这是给粉丝的。” 劝退的意味已经很明确。 可女人继续保持着笑容，以为季向由这是终于有兴趣面向自己。 能得到季向由的一次注目，就算褪下脸皮也值了。 “季先生，那这样，我也能算您的粉丝呀，所以我也能拿一张喏？” 女人作势是真要拿走。 季向由敛眉毫不留情道，“请你放回来，还有，不要打扰我助理的工作，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工作进度。” 季向由双眼微虚，散发出强烈的压迫与上位者的气势，有那么些不耐烦。 女人的笑容难以挂住，逐渐变得生硬。她悻悻将照片重新放回程灵手中，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自己座位。 程灵捏着照片，侧头望了一眼，就见女人撅着嘴在和身边的徐又小声抱怨。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记得徐又带的人名叫梁笑，出道两三年，公司给过不错的资源，可惜一直不温不火，勉强算得上个二线。 她的视线忽然与女人交错，只见女人刚刚还一脸气愤不满，却瞬间转为盈盈笑脸。 她一阵哆嗦，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盯上，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 下飞机后乘上巴士又坐了好几个小时，一小波人这才赶到山城影视基地。 基地辽阔，一眼望不到边，四周被青山环绕，雾气笼罩。一副若隐若现的山水墨画，半遮半掩，营造出朦胧静谧的意境。 一下车，一些人跑到一旁呕吐。 毕竟这山路崎岖颠簸，身子哪里受得了。 程灵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乌青青地。她向来不爱坐那种密封巴士，一坐，准晕车。 她跑到边上，扶着一棵树弯腰差点把早饭全给吐了出来。 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要把心肝脾肺都要吐出来的声音，转头正想看谁比她还惨，却没想对上徐又那张因太过用尽而涨红的脸。 她慢慢直起身，对方似乎也缓了口气。 只见徐又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拿鼻孔看人，“没想到你能成为季先生的助理。” 程灵勾勾嘴角，笑得得意又有那么一丢丢贱兮兮，“是呀，我都说了我会拿第一吧。” 徐又冷哼一声，“我听我妹说了，你和李涵认识，所以才能争取到这个位置的吧。” 程灵第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之前徐佳茗问她为什么和季先生认识的时候，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对呀，我就是和李涵姐认识，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你看着吧，季先生的助理可不好当，别稍不注意就被辞退了，毕竟像你之前这样的小助理，已经换了好几拨了。” 徐又脸上满满的不以为然。 “季先生最讨厌外人的接触，之前光因为这个原因被调走的助理就有好几个，所以你也别太得意了。” “哦——谢谢提醒，那只要不过分接触就行了嘛。” “你！” 程灵招招手，走开。季向由是不爱外人的触碰，但她毕竟也是看遍男人全身的人，好歹，也是有点儿不一样的吧…… 第26章 酒店就落坐在影视城旁边几百米远处， 众人提着大包小包上楼放置。 毕竟四面环山，酒店条件自然没有那么好，不过设施安全都算合格， 顶楼的总统套房布置得也挺不错。 程灵和另几人帮忙将季向由的行李拖上来，过后， 转身到楼下小套房。 酒店面积有限， 本身单人间就少， 程灵和李涵两人睡一间。 程灵将自己的东西放好，李涵拿出个手机盒，里面是新手机。 打开， 果然一个号码都没有了。 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干嘛把我卡也给丢了。” 李涵嘴角微扬， “季先生应该是不想你再受到打扰。” 刑江耔那带着撒娇耍赖的语气忽然萦绕在耳边， 程灵打了个哆嗦， 忽然发觉换个电话号码也挺好。 不过，男人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换的嘛。 —— 晚上众演员和导演都到齐，一行人找到附近一家当地特色的石板烤肉店，围在一起介绍后面几个月会合作拍摄的众人。 重点介绍对象肯定是几位主演。 本剧的男主角自然是季向由没得跑， 女演员则是这几年霸占当红花旦之位的含书韵， 拿过国内外几项电影大奖影后的狠角儿。 含书韵缓缓介绍自己， 似有种不食烟火的淡离。 女人眉如细柳，眼尾狭长上挑， 鼻尖挺俏， 唇部丰润性感，有几分清寡秀气，又有几分迷人稳重的女人味。让在场的男士都不由得心一颤， 纷纷陷入这种魅力中。 不过季向由眼眸依然平静，只是在注意到被高温溅起来的油飞向女人时，毫不犹豫伸手挡住。 一时之间，在场男女都不知道该羡慕谁。 程灵默默看着，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和谐。都是俊男靓女，而且，两人坐得很近，向来生人勿近的季向由倒一点儿也没抗拒慌乱中女人挨着他肩膀的地方。 再回想刚才季向由帮女人挡油的动作，两人的关系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能用礼节这些所能解释的。 程灵埋下头，吃肉的动作忽地就放缓了。 短暂的暧昧沉默后。 今早跟着一起来的同是华麒的梁笑微笑着打了招呼，介绍了自己。 她是这部剧的女四，戏份虽不多，但算是剧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一轮介绍完毕后。 导演拉拢几个主角谈论，想让彼此尽快熟悉，毕竟这样，之后的配合才会更加默契。 程灵在旁时不时瞄上一眼，眼里的羡慕毫不掩饰。 想她今年都26了，却还是默默无闻的小龙套一枚。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演技有问题，可每当看到那些回放录像，她又觉得自己演得挺好，甚至自恋地觉得，自己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料。 不过后来她想开了。 国内大大小小演员那么多，不管有演技还是没演技，终究得讲一个词——机遇。 大部分人可能没那个运气，只有少部分的人把握住了机遇，成功从人群中脱引而出。 而她，向来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不沾世俗就爬上高位，那得是多好的运气。 感觉到手臂被人戳了一下，程灵转头便见一个高大少年，浓眉大眼，正对着她眨巴眨巴双眸，“你也是演员吗？” 程灵愣了下，摇摇头，“我不是。” “你长得这么漂亮，我以为你是演员呢。” 得到这样真诚的夸赞，程灵心里还是挺开心，见面前少年挺小的样子，问道，“你是演员吗？”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些羞赧，“我还算不上演员，因为上部戏跟着导演当群演，导演觉得我还不错，就把我一起带到这部戏了，还算有那么点戏份吧。” “挺好的，至少有戏演。”她连戏都没得接呢，“如果能得到导演赏识，说不定之后会遇到好的机遇。” 男孩使劲点点头，满脸灿烂笑意，“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我能叫你姐姐吗？” 程灵稍有诧异，“可以倒是可以，你多大了？” “我19了，我叫江小易，因为.”男孩挠挠头，吞吞吐吐开口，“你跟我姐姐挺像的，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回过家了，所以，有点儿想我姐.” 程灵没想到过来这儿第一天就有人赶着认亲，开着玩笑道，“那你姐应该挺漂亮的。” 江小易听出话里的意思，忙道，“我姐是很漂亮，姐姐你也很漂亮，我只是觉得.你们俩的氛围，气质很像，对不起，一来说了很失礼的话。” 江小易埋下头，像犯错了事的小孩。 程灵赶忙道，“没事，只是没想到来这儿第一天就有人认我当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叫我姐也行。” “真的吗？”少年映着火光的眼睛熠熠发亮，一激动，便忍不住握着程灵的手使劲晃了晃。 程灵配合着干笑几声，正想将手抽回来，后背一凉，就见坐在另一边主桌的季向由正沉着眸子望着她。 石板下的火光映在男人漆黑的眸子上，跳跃舞动，却唤不醒那一抹深沉。 她赶忙抽出手，避开男人视线，就见江小易捂着脑袋，“不好意思，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程灵老老实实把手放在身子两侧，“没事，吃饭吧，肉都快烤焦了。” 她夹上一片肉，却发觉男人的视线似乎还未移开，慌乱下直接将肉放进嘴里，瞬间被烫出水雾，盈满整只眼。 江小易立马端来杯水，担忧道，“姐，没事吧。” 程灵摇摇头，“没事。” 只是感觉舌头好像被烫起泡了。 “姐，你说你急什么，还有很多肉呢。”江小易说着，帮忙夹了好几筷子肉片在她碗里。 她连忙谢道说不用了，就见对面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径直朝她这方走来。 她心跳忽然加速，眼见男人脚步要落在她面前，倏地又拐了个弯，朝夜色中徐徐走去。 过了一会儿，手机传来提示音。 【回酒店。】 她熄灭屏幕，望着面前的大盘肉和各种各样的蔬菜，她还没吃够呢。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给你一分钟时间。】 她叹了口气，快速将碗里的肉塞进嘴里，没顾江小易好奇的追问，起身就往回跑。 来到酒店楼下，就见男人将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翻看手机。 “有什么事么？”程灵走过去问，如果不紧急，她还想回去继续吃呢。 只见男人悠然起身，身形修长挺括，迈着长腿往前走。 程灵不情不愿地跟上去，一路来到酒店顶楼。她四处瞟了瞟，有些许不安，“不会被拍到什么吧。” 男人冷哼，“你是我助理，有什么好写的。” 程灵撇撇嘴，进到屋子里，就见男人拿出行李箱，“帮我叠好放进衣柜。” “就，就这？” “不然你还想干什么？” 男人忽然走近，隐藏在帽檐下的眸子泛出幽冷的光。 程灵往后退了小步，却发觉身后就是沙发。 男人猛然伸手，她紧闭上眼，就感受到右侧沙发凹陷，整个身子也跟着向下倾斜。 可等了十来秒，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微微虚开一只眼缝，就见男人早已起身，压在身上的那种魄力也早已散去。 季向由手里拿着张白色的帕子，转身进到浴室中。 没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拉上窗帘，立在沙发与茶几的中间，就将身上的深蓝Polo衫脱掉，露出白花花的肌肉。 男人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线条分明，排列整齐。伴随男人的一举一动，收缩延展，迸发出蓬勃活力。 程灵连忙避开眼，脸颊浮上两抹可疑的红晕。 下一秒，带有男人气息的Polo衫被丢到她怀里，“洗了。” 程灵紧紧攥着衣服，上面倒没什么汗味，反而带着一股浅淡沉淀的香根草气息，是男人常用的香水，粗犷却又典雅的矛盾结合。 “好闻吗？” 季向由眼眸飘过来，双眼微虚，勾起眼角。 程灵赶忙放下衣物，她不过是稍稍耸了下鼻尖，怎么说得跟个变态一样。 . 酒店只有公共洗衣机，程灵原本想找人送去干洗店，不过立马被季向由回绝，理由是一套衣服而已，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干洗店，拿手搓搓也就差不多了。 于是程灵端了个盆子，跑到阳台搭了个小板凳坐下，慢慢搓洗。 虽然她怀疑季向由是在故意整她才增加工作量，但她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呢。 洗到一半，浴室传来男人的声音，她赶忙应了声，跑过去，就见浴室门微虚，从里面递出条男人的短裤。 她一把接过，咬牙微笑道，“请问内裤需不要我帮你洗呀？” 不过说完，她就后悔了。 浴室门被猛地拉开条缝，无数热气和水雾从里面窜出，争先恐后地袭上她的脸。 男人靠在门边，身后是热水落在地砖上的声音。 “如果你要帮我洗，我也不介意。” 程灵立刻背过身，“内裤，你，你自己洗吧。” 她抱着裤子小碎步跑回阳台，扔进水盆，把衣物想象成季向由，任由她揉捏搓扁。 加入适量洗衣液。 满手的白色泡泡从指尖沾染上小臂，兴许是无聊，便借着食指与拇指，缓慢吹出一个彩色泡泡，不过泡泡未能离手，啪唧一声破了，还洒了一鼻尖的水雾。 她用胳膊将水渍擦拭干净，又把衣服好生搓了搓，直到换了四五遍水，这才把洗衣液冲得差不多。 伴随着里屋开门的声响，平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直到一道阴影忽然斜打过来。 “洗干净了吗？” 男人刚洗完澡，身上还散着股热气，上半身套了一件蓝色绸缎睡衣，表面柔滑富有光泽，每一颗纽扣紧紧扣着，容不得半点疏忽。 下半身则是配套的九分裤，刚好露出点脚踝。 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如果男人生活在上几个世纪，那一定是谈吐不凡、举止娴雅的贵族人士。 不过男人眼眸中的那一抹幽深，顿时让刚才的温文尔雅破散，明明就是个披着高冷清致外壳的衣冠禽兽。 程灵几下拧干衣服，端着盆子起身。不过起得太狠，脚下是刚倒过泡泡水的瓷砖地面，一呲溜，屁股墩儿实打实地摔在地上，甚至还弹了两下。 痛死了。 她放下盆子扶着腰处，腰间那块儿跟触电似的，一阵酸麻。 季向由垂眸望着她，“摔疼了？” 她疼得近乎龇牙咧嘴，这不明摆着的么。 她也不寄托季向由能有什么善心，便撑着湿滑的地板缓慢从地上爬起。 等她爬到一半，男人却忽然弯腰拉起她的手臂绕过他的肩颈，而另一只手则是直接从她腰部与地板的缝隙间穿过，猛地揽起。 只感觉心伴随失重猛烈撞击，再睁眼，自己就已经躺在季向由怀中。 两人的肌肤仅仅隔着薄薄两层布料，绸缎光滑轻薄，她甚至能感受到从男人坚硬的胸膛传来的阵阵鼓动。 周遭还有淡淡的热气，肆意向她侵袭，萦绕缠绵，让她的心失控般地上蹿下跳。 她赶紧低头，将下巴埋在心口子间。 季向由虽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注意到她已经泛出点点嫩粉的耳尖。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俯身看向自己被沾染上点点水渍的睡衣，有些恼人地别过头，眼不见为净。 程灵依旧保持着刚才在季向由怀中的姿势，等到腰间的酸麻感渐渐散去，这才慢慢起身，不过屁股有点点冰凉。 等她回头，就见季向由盯着她那方，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转个方向，“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第27章 程灵一路小跑回自己的小套间， 好在路上没什么人，不过走到他们那层楼时，迎面撞上一拨人， 正是刚从石板烤肉那方回来的江小易。 跟在江小易身旁的还有个男生，看着也挺年轻。 江小易上前来打招呼， “姐， 刚才你突然就跑了， 我还没问你要联系方式呢。” 程灵双手不自在地放在身后，缓缓正对向两人，加了个微信。 “姐， 这是我朋友，何为，为了体验下演员跟我一起来的。” 程灵看了眼少年身后的人， 微微颔首， 算是打了招呼。 她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掏出房卡，手握上门把，准备进屋。 江小易眼前一亮，“姐， 原来你住这儿呀！” 只见江小易拿出房卡往她对面的门上一刷， “我们就在对门呀， 简直太有缘分了！” 程灵干笑几声附和，“我还有事， 明天再聊！” 语毕， 她立马关上门，回屋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再次回到顶楼，季向由从里打开房门， 径直走向沙发。 她跑到阳台，之前那盆衣服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晾晒在阳台折叠衣架上的干净衣裳。 她又跑回客厅，男人也已经换了套睡衣，正在翻看手中的剧本。 早知如此，她干嘛要上来。 “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男人叫住她，头也没抬，“过来。” 她走到沙发前，就见男人指指自己的肩膀，继续翻看剧本下一页。 程灵歪着脑袋，没懂。 男人似乎很不情愿地开口，“按摩。” “……” 程灵在心里叹口气，指尖抚上男人肩窝，用恰当的力气揉捏。 男人的肩膀宽实，笔挺的一条微微倾斜的直线，到臂膀时，弯出个好看的弧度，连接紧实细长的臂膀。 露在外面的后颈修长，延展到挺直的背部，没有一丝赘肉。 每当男人动手翻看剧本时，还能感觉到每一块肌肉间的拉扯运动。 一时整间屋子静谧平和，只剩下偶然间纸张细微的摩擦声，在此刻，却更像催人入睡的安眠曲。 程灵按着按着，眼皮开始打架，焦距逐渐模糊，手掌的力气也在不自觉间减了几分。 季向由翻完第一部 分最后一幕，察觉到肩部早已没了什么动作。只有像猫抓样的力度，在他的肩窝上轻扣抓挠。 他回身，果真见程灵那眼睛近乎眯成条缝，脑袋也随着细微的动作来回晃荡。 “很困？” 程灵一个激灵，立马醒神。努力睁大眼，手上力度重回。 不过季向由直接起身，双手从男人肩颈滑落。 “回去吧。” 季向由说完，程灵立马舒了口气，便徐徐往门口走。 “明天继续。” 程灵回头，一脸苦逼，“啊？明天还来？” 季向由理所应当地道，“生活助理，不是应该照顾生活方方面面么。” 程灵强扯出一个微笑，“好的，季先生。” 她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回到套间时，李涵早已回来，连澡都已经洗好。 她扑上自己被窝，旁边李涵忽然靠过来，“你今天可算是小火了一把。” 程灵一脸茫然。 李涵抬头示意她看手机，“趁着热搜被撤掉之前，赶紧打开看看吧。” 程灵赶忙打开微博，就见#季向由助理#排在热搜榜第9。 她点进去看了看，突地，就看现她在机场的照片被人挂在微博上。 她心情激动地点开那条评论最多的微博，慢慢往下翻，前排点赞都是好几千。 【这年头，当季大的助理都需要这么高的颜值了么。】 【小姐姐也长得太好看了吧，这个颜值，完全可以当明星了。】 【现在有些私生真的可恶，还好有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挺身而出，要不然那个私生就要直接亲上去了！】 程灵兴奋地继续往下翻着评论，直到看到一条：【这个小姐姐好像真的演过戏，不过是那种很垃圾的电视剧，简直没眼看下去。】 她赶紧打住，生怕再翻下去，就会看到被人扒出黑历史的回复。 好在大家对她的关注更多的是放在她和季向由的关联上，倒让她松了口气。 “怎么样，上热搜的感觉？”李涵打趣道。 程灵从床上翻了个身，“还行吧，算是沾了季先生的光。” 虽然能上个热搜是挺让人开心的，不过如果有天她能靠演技什么的上个热搜，那才是真正的连做梦都会笑醒。 她又再翻了翻其它微博，眼瞅着搜索的热度慢慢降了下去，就跟绚烂的烟火似的，转瞬即逝，估计明天也就没什么人记得她的存在了. —— 隔天5点，这天都还是黑沉沉的，众人便摸爬着起了床，准备造型和妆容。 这次季向由饰演的是位武功高强的翩翩公子，游历人间，潇洒风流。游荡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 不过公子最终因为摸了人姑娘的脸蛋，惹上一端祸事。一场暗藏几十年的悬案最终浮上水面，暗处的敌人与公子众人展开了一场纠缠厮杀。 本片大部分取景当属山间密林和街道市井，因为还涉及到宫廷盛世，所以拍摄的地点最终定在了山城。 导演秉着尽量以实物背景为原则，想来之后的几个月，将会辗转各处，只为创作出最贴近剧本中的景色。 太阳从雾气漂泊的山间冉冉升起，穿破晨雾，挥洒在整座影视城。 早晨的太阳并不炙烈，透着几分清薄的光，在山间与云间来回穿梭。 三个多小时的妆容勾勒，等到所有程序完成，就见季向由身着青色雕纹的白衫出现在片场中心。 男人的整个长发束成一道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五官是更加清明立体。两鬓垂落几丝耳发，有公子的文雅，却又有着几分不屈的桀骜潇洒。 几乎所有人都望得出神，沉浸在男人的美色中。 这次的造型出乎意料的好，将男人天生傲人的眉骨展露出来，俊美却不失飘逸。 以往程灵只在屏幕前见过男人的古装造型，这回在现实中这么近距离欣赏，脆弱的小心脏都有些吃不消。 现场道具早已搭好，群演纷纷入场。 拍摄正式开始，男人在镜头前表现得游刃有余，几乎场场一遍就过。尤其是街巷尽头那一次回眸，笑逐颜开。 不愧是季向由，堂堂季影帝，戏里的一个眼神，就能迷倒众人，让人沉醉痴迷。 —— 临近正午的太阳渐渐变得毒辣，烧在人身上，火辣辣地疼。 中午的盒饭已经被送到剧组，一齐摆在一旁长桌上。季向由终于拍完上午的戏份，抽空坐在旁边小憩一会儿。 李涵帮忙打伞，而程灵则是拿着扇子帮忙扇风。毕竟这厚厚两层布料裹在身上，里面肯定是热气乱窜，燥热得很。 她拿起一旁冰镇过的矿泉水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仰头喝上几口，露在外面的喉结上下滚动。晶莹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一路溜到弧线完美的下颌角。眼看就要落进男人衣衫，她赶紧拿上卫生纸捕捉到。 季向由停下喝水的动作，斜眼望着她。 她讪讪笑几声，她也只是想着男人爱干净，有洁癖，如果汗水落进去，黏黏糊糊地，肯定不舒服。 季向由没想那么多，只是拧紧瓶盖。在瞅见女人暴露在阳光下的身躯时，眉头微微敛起。 一把太阳伞也就那么大，之前他拍戏，程灵便和李涵一起打。但现在他来了，女人便主动退了出去。 他回身，低声问向李涵，“只有一把伞么？” 李涵点点头，“出来时只带了一把。” 男人对着程灵勾勾手指，转而将伞交到她手中，“你来打。” 语毕，又对着李涵道，“你也举累了，回酒店吧，你们两留一个就够了。” 李涵立马明了，转身离开。 留下程灵紧抓着伞把，另一只手还在不停扇着风。 扇了没一会儿，全组休息。 工作人员和群演都到旁边排队拿盒饭，而导演和主演们则是被邀请到酒店内部吃饭。 程灵默默跟在季向由身后，想着工作牌忘拿了，便又折回去，恰巧遇见领完盒饭的江小易他们。 “诶，姐，你吃饭了吗？” 程灵挂好工作牌，“没有。” “那跟我们一起吃吧，我们还买了饮料。” 程灵看了眼何为手上提的冰镇可乐，表面冒着水雾，看着就很凉快。 可余光中，不远处的季向由已经望了过来，她连忙婉拒，“我身上还有工作，就不用了。” “哦.”江小易也看到了季向由，撇着嘴角有些失落。 “不好意思了。”程灵说完便转身走了。 身后何为搭着江小易的肩，声音不大不小，“人家可是季向由身边的助理，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在空地上吃饭，别到时候人家说我们攀关系.” 程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很快便听不清他们的谈话。 …… 季向由打着伞一动不动等着，视线却是越过程灵瞟向她身后的人群。 等她走近，语气稍有不善，“作为我的助理，请你注意人际交往关系。” 程灵拿过伞把，小声解释道，“片场的群演，也没什么啊……” 她之前在剧组也常跟其他群演打交道，说起来，比那种稍稍有点儿起色的小演员单纯多了。 季向由冷笑一声，“若你不是我的助理，你看谁会主动搭理你。” 程灵撇撇嘴角，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大，但她还是回了句，“万一人家就是单纯的想交个朋友呢。” 旁边人脚步倏地加快，目视前方的侧颜生冷坚硬。 程灵紧闭上嘴唇，想了想道，“你不用担心啦，我出道这么久，什么样的人大致还是能分出来的。” 季向由薄唇轻启，似有讥笑，“担心？我只担心你到时候别为了别人求我，或是惹上什么麻烦影响我的声誉。” 程灵一愣，明明是炙热的夏天，连阳光都是金灿灿地，可身子不知为何有些发凉。 她微微埋下脸，不再开口，微曲的嘴角有几分无奈。 是啊，人季大影帝怎么会关心一个小助理。 第28章 一踏入酒店， 凉丝丝的空调风便萦绕在身边，跟门外，简直是两个世界。 程灵和季向由一起来到酒店2楼的餐厅， 各式各样的菜品按序摆放，纯自助， 想吃什么直接夹取就是了。 程灵扫了眼餐厅空位， 既然身为助理， 那自然要把身边这位大爷给伺候好，“你要吃什么？我帮你打。” 季向由神情恹恹，似乎对吃的没太大大兴趣， “随便。” 然后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程灵撇撇嘴角，到餐点区乱七八糟夹了点东西，反正各种蔬果肉都来上一点儿， 最后打上两碗饭， 又端了两杯鲜榨果汁， 这才匆匆坐下来。 程灵是一早就饿了，拿着餐具也不客气。 而季向由依旧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地吃着。 吃了没几分钟，头顶传来个娇柔的声音， 抬头， 就见梁笑微弯着腰， 虽然身着戏服，但是两臂收拢挤压之处， 还是很可观的。 梁笑勾着红唇， 似乎刚补过妆，“这里可以坐吗？” 语音落下后，气氛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季向由头也没抬过， 始终安安静静吃着自己的饭，也不知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僵持好一会儿，梁笑厚着脸皮坐在季向由身边，跟在她身后的徐又也顺势坐在对面。 梁笑拿着刀叉，动作优雅地切割着牛肉，时不时瞟上季向由一眼，想找机会搭话，“季先生，平时在公司也很难碰到您呢，这次能跟您搭戏，实属有幸。” 季向由只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让气氛再次回到冰点。 梁笑悻悻笑两声，不依不饶继续道，“季先生，后面还有几场我跟您的对手戏呢，您看私下有空时，要不要一起对对戏呢？” 梁笑已把枝头抛出去，还顺带把身子往季向由那边带了带，就差直接贴上去了。 程灵小心翼翼望着季向由的脸色，虽然神情还是没什么明显变化，但那微微蹙紧的额头，显示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她轻咳一声，及时解围，“梁小姐，季先生不喜欢在吃饭时说话，如果私下需要对戏的话，我们会主动联系您的。” 梁笑稍稍收敛笑容，眉宇间明显有不满一划而过，不过她也不好当着季向由的面说什么，只能笑着回应，“好啊，到时候对戏的话，随时叫我哦。” —— 忙碌的拍摄还在继续。 这太阳火辣辣地直射，几天也不见下一场雨。 下午时分，程灵听从李涵，一起开车到几公里外的超市买了几件水回来。 车子停在停车场后，程灵用力将水从后备箱搬运出来。她自认为力气还算大，不过几步走下来，手臂不免有些酸涩。 就在这时，侧边走来两个人，江小易和何为拿着刚从外面买到的饮料，也在往片场赶。 江小易一见他们，便把手上的可乐交给了何为，“姐，我帮你们抬吧。” 李涵望向程灵，“你认识？” 程灵，“哦，跟我们一个剧组的演员。” 对于李涵，江小易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然后拿过程灵他们手里的水。 程灵也没拒绝，说了声“谢谢”后，又转回车上把剩下的水也给抱了出来。 四人抱着一件件水回到片场，然后分发给现场的工作人员，算是安慰犒劳，拉拢下关系。 几件水和大段路程让汗水早已浸湿脊背，程灵抹掉额头的汗，恰好这时季向由走了过来，严密的长衫将整个身子包裹住，光看着，就很热。 程灵赶忙打开一瓶矿泉水递出去。 季向由接过水瓶，倒没急着喝，看了看程灵满头大汗的疲惫样，又望向不远处的江小易几人，“你可以让其他人去买。” “你说什么？”程灵热得有点懵，没听清楚季向由的话。 季向由冷冷收回视线，“没什么。” “哦……”程灵虽觉得男人奇怪，但也没再追问。 她继续发水，到梁笑这里时，梁笑忽然亲昵地挽过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大太阳伞下。 伞下还立着徐又，虽然见她时还是满眼不屑，不过此时看着已没那么傲了。 梁笑，“我听徐又说，你们俩之前就认识了？” 程灵瞥了徐又一眼，见对方快速别过视线，“哦，见过几次吧。” 梁笑笑容加深，压低了声音，“那咱们都算是认识的关系，你能告诉我，季先生他房间号是多少吗？” 程灵愣了下，没有回复。 梁笑抓紧她，又在重点强调次，“你应该知道的吧。” 程灵将客套的假笑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这种是个人隐私吧。” 梁笑让徐又从包里拿出手机，“如果你能说，我立马让我经纪人给你转一万块钱，怎么样，很值吧？” “梁小姐，这是个人隐私。” “这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怕被季先生发现吧，没事的，知道季先生房号的又不止你一个，我不会说是你说的。” 梁笑的手越抓越紧，紧到程灵胳臂都传来阵阵痛意。 她用力将手抽了出来，却在拉扯间，指甲一不小心刮到了梁笑的脸。然后就见梁笑捂着脸颊，愣了一下，脸色随即变得难堪起来。 “程小姐，没必要这么无情吧。”梁笑偷偷恨了程灵一眼。 一旁徐又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下梁笑的脸，对着程灵喊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你知不知道对演员来说脸有多重要，怎么能伤到演员的脸呢！” 程灵看了眼梁笑依旧白白净净的脸颊，她也没刮那么重呀，不过也是她不小心，“不好意思了。” 语毕，她懒得再跟他们纠缠下去，正要走，梁笑又拉住她，“程小姐，我又不是什么私生饭，就真的不能告诉我一下？” 梁笑虽然面带微笑，但那笑根本没进眼底，反而带着一种胁迫的意味。 程灵轻轻推开她的手，“梁小姐，不管对象是谁，保护季先生的隐私，是我作为季先生的助理应该尽的责任，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季先生或是其他知道的人，反正我是绝对不会透露的。” 梁笑眼底的神色有一刻的变化，但她很快恢复正常，依旧保持着笑容，“行吧，程小姐还真是个好助理。” 程灵微微颔首，转身回到季向由身边。 恰巧这时含书韵也走了过来，近距离观察，才更让人觉得这位影后长得着实美艳，连简单的动作，在她身上也散发着优雅的韵味。 程灵颔首打了招呼，含书韵虽表情平淡，但也算给了回复。 含书韵将视线转到季向由身上，说了句，“要先对下戏吗？” 季向由扫了她一眼，拿出剧本，“简单对下吧。” 话音才刚落，不远处的梁笑也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她俩的对话，便也拿着剧本硬挤开了程灵，笑道，“季先生你们要对戏呀，正好，我也想提前练练，能加我一个吗？” 含书韵分毫不落地将梁笑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季向由虽背对着梁笑而坐，但余光中，还是扫到了程灵稍有些踉跄的步伐。 “季先生？”梁笑见季向由没反应，便厚着脸皮走到正面，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季先生我们开始吧。” 季向由终于肯舍得抬头看她一眼，但漂亮的眼眸中，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梁笑不自觉收敛了点儿笑容，这时，旁边的含书韵说道，“我们对的是下一场的戏，下一场戏里有你吗？” 梁笑的笑容稍有些僵住，她是女四，戏份本就少，当初要不是为了能多和季向由相处一段时间，她肯定不会来剧组来得这么早，而且，还故意把自己的戏份安排得稍微散了一些。 “含小姐，我们也可以提前对对之后的戏嘛。” 梁笑瞥了含书韵一眼，自动搬了张椅子坐在季向由跟前，“我早就听说季先生演技了得，这么好的机会，我也是想好好学习一下季先生的演技嘛，所以季先生，能跟我对下后面几场的戏吗？” 梁笑说话间，还专门用手撇了撇耳发。 季向由目视着她，只淡淡说了句，“我记得我们的对话只有两句吧，有必要对么。” 这回梁笑彻底笑不出来了，她强压下尴尬，“季先生，两句话也是话呀，我们……” “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对戏，下场戏还有半小时就要开始了。” 梁笑还是不愿死心，“那我能坐在这里观摩学习吗，我也只是想要好好磨练下演技。” “如果你想观摩，正式开拍的时候更好，而且，你挡着我助理的座位了。” 突然被点到名的程灵从吃瓜群众中回过神来。 梁笑脸色难堪，抬头恨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拉不下面子愤愤离场。 等梁笑走远后，季向由望向程灵，“坐。” 程灵摇摇头，“不用了。” “坐。” 见拗不过男人，程灵只得坐下，然后怀里就被丢进一本剧本。 不等程灵询问，季向由先开了口，“帮我们看看戏对得对不对。” “哦……”程灵拿紧剧本，在旁当了个临时小导演。 等两人台词对得差不多时，含书韵先行离开了，程灵正要起身，季向由又重新拉回她。 “怎、怎么了？”程灵保持着俯身向前的动作，这个距离，几乎快感受到男人的鼻息。 就当她快扛不住要憋不住气时，季向由轻声说了句，“晚上来的时候拿上剧本。” “嗯？” “对戏。” 第29章 回到酒店休息， 已是晚上九点。 山里的夜晚稍有些偏凉，再加上这雨一下，空气湿漉漉地。 程灵照常来到季向由的房间， 顺带拿上剧本。 进屋时，季向由正好洗完澡， 身上带着一股子热气。他不紧不慢走到沙发前， 一手拿起毛巾擦着湿发， 一手拿起边上的剧本，慢条斯理地翻看着。 “还不进来干什么。”季向由忽然提了一句。 程灵关上房门，刚走近手中就多出了根毛巾。 “帮我吹头。” 程灵找到吹风机， 在下意识将手伸往季向由的发尖时，顿了一下。 她看了眼认真安静的男人，男人始终微低着头， 阴影处的暗光将男人完美的侧颜线条细致勾勒， 纤长的睫毛偶然煽动， 像一幅画一样。 有一瞬间的心悸，程灵强制挪开视线，这才轻柔地触碰上微凉的发梢。 指缝间有被水划过的湿凉，程灵耐心地、细心地帮男人一遍遍吹着， 直到指间的黑发变得柔软。男人任人抚摸头发的模样， 莫名让程灵想到了摸大型犬的感觉。 有些没忍住笑容， 程灵紧抿着唇忍笑的模样正好被季向由逮个正着。 兴许是男人穿着睡衣，再加上头顶灯光暖黄， 男人身上少了些白天的生冷， 微扬着脑袋看她的样子，更像是一只大型犬了。 程灵赶紧避开视线，关掉吹风机后假装自己在收拾。 季向由微虚着眼眸， “有什么好笑的么？” 程灵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在笑什么。” 她一丝一毫的表情，根本骗不过季向由的眼睛。 “我，就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程灵快速找了个借口，然后拿着吹风机跑了。 等到她放好东西回来，一进客厅，季向由的目光灼灼。 她立即转移话题，“今天还是要按摩么，但我觉得我按的也不专业，要不明天专门请个按摩师吧？” 程灵只是提议，想着男人也没多大可能性会接受。 “我不喜欢陌生人随便碰我。” 果然…… 程灵认命上前，正抬手准备按摩，季向由忽然抓过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拉到身边。 “干什么？”程灵睁大眼盯着眼前的男人。 “拿上你的剧本坐我旁边。” 程灵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想起今天白天季向由说的话，还是按他所说，老老实实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沙发得有两米长，两人一人一端，中间隔了一米多。 季向由侧头望向程灵，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程灵就是从季向由的目光中看到了不满。 她假装不知，将手撑在沙发扶手上，问道，“你说要对戏，是怎么个对法，要不要叫其他演员一起来对一下，毕竟我也不是剧组的演……” “坐近一点。”季向由忽然打断。 程灵犹豫了下，稍微移近了一点点，估计不到十厘米。 季向由闭了下双眸，明显有些不耐烦。 随着阴影划过，程灵身子不自觉后仰，季向由和她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程灵又再次缩回自己的沙发角落，慌忙拿起剧本，说道，“对戏吧，你说怎么对。” 季向由不慌不忙重新拾起剧本，这才说道，“帮我对明天的戏份，你饰演含书韵的部分。” “哦……” 程灵拿着剧本大致扫了下内容，起先还好，可当看到后面时，脸上一股子燥热。但转眼一想，这种对戏只是说说台词而已，又不会有什么动作，应该还好。 不等程灵看完剧本，旁边忽然传来季向由的声音。 “我就是对你有兴趣，怎么了？” 程灵顺着声音抬头，正好跟季向由近距离的目光对上。男人眼角微扬，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难不成我不能喜欢你？” 又是一句，不过比起男人平时不带什么温度的话语，此时的调子更高，带有丁点儿挑衅，又像是在故意调戏。 有一瞬间的懵神，但当程灵看见季向由重新变冷的表情时，才反应过来，男人刚才是在演戏。 程灵赶忙低头找下一句女主的对话，“我对你没兴趣……麻烦你滚远一点儿……不要挡我的路……” 程灵念一句看一下台词本。 季向由微敛着眉头，有些小抱怨，“你之前难道不是一直在做演员么，就这水平？一句台词看三四下。” “我才刚把我的全部台词看完，再快也快不到这种程度吧，而且这种对戏的话，我帮你接接台词就行了啊，我就没必要演了吧。” “我会出戏。”季向由一本正经道，“再给你十分钟时间。” “这么多台词哪怕熟悉也是要时间的吧，要不找剧组的……” “五分钟。”季向由忽然转头，漆黑的眸子让人琢磨不清，“不然算工作不到位，扣工资。” 程灵无语，快要气得笑出来，但一想到自己的钱，她忍，“十分钟，就十分钟，让我熟悉下台词！” 语毕，她赶紧拿着剧本把后面几场的台词再次扫了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来吧！” 季向由瞬间就进入状态，对于演员的身份来说，他确实做得很好。 但另一边程灵也算不错，面对季向由这种大影帝，也没有说被对方给完全压制。毕竟常年混迹在各个剧组，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但大大小小的戏拍了还是有百八十部。 两人表情都表现得相当自然，尤其是程灵，不自觉地会按照剧本上的动作比划几下。 到最后一幕戏时，剧情的走向是女主角因为气急，拔剑刺向男主角，而男主在逗弄女主角几番后，趁此揽上女主角的腰，吃人家豆腐。 程灵一个没忍住，假装自己从腰侧抽出一把剑，然后刺向季向由。 手刚碰上季向由腹部冰凉的布料时，程灵一个激灵，赶紧反应过来这是在演戏。 不等程灵将手抽回，眼前忽然出现一条胳膊，用力将她往前方拽去。 程灵本就俯着身子，这一拽，直接重心不稳撞在季向由怀中。 她正想抬头质问，一片阴影落下，季向由的脸忽然凑近，能感受到鼻尖不经意间摩擦的触感，让人呼吸一滞。 “此等美人投怀送抱，小生自当不能拒绝了。” 男人轻柔的话音就落在耳边，温热的呼吸让程灵不自觉颤了一下。 程灵双眼快速张合，就着这个距离，她能看清季向由带着玩味却又深情的眼神，还有他眼底反射出的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 想着这还是在演戏，程灵急忙回过神，顺着剧情，开始用力推开季向由。 理应是一下就被推开的，但程灵推了好几下，眼前的人依然岿然不动。 等她停下动作再次望向季向由时，就见男人原本的眼神中，多了道分不清的暗哑。 “那个，该下一场戏了。”程灵小声提醒道，然后垂眸望着沙发。 季向由“嗯”了一声，放开了她。 抽手的那一刻，周遭的热气瞬间散开，程灵不自觉地揉揉被男人紧抓过的手腕，无意间，竟还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舍。 “继续吧。”程灵提道。 可季向由忽然起了身，背对着她，“你回去吧，不对了。” “为什么？” “我说不用了。” 季向由默默走向自己的卧室，程灵虽觉得无语，但还是起身，“那我走了。” 听不到回应，程灵便小声合上房门往楼下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程灵刚好撞上从外面回来的江小易他们。 “诶姐，好巧，要跟我们一起吃夜宵吗？”江小易提起他手上的炸鸡和可乐。 “不用了，太晚了，你们慢慢吃吧。” “姐，一起吧，我们还买了扑克，可以一边打牌一边吃炸鸡。” “真的不用了，这么晚吃东西会长胖的。”程灵礼貌性地笑笑拒绝，但下一刻，当她看到楼道间突然出现的季向由时，笑容短暂凝滞了。 江小易他们背对着电梯的方向，以为程灵表情的变化是看不起他们。 何为低声道，“你别为难人家了，而且程灵姐一个女人，不好和我们两个大男人单独待在的房间里吧。” “啊，姐，不好意思啊，我真没有别的意思，要是你介意的话，那今天就算了吧，但我真的没有其它意思，真的！” 话音刚落，侧边墙上投下一道拉长的黑影。 江小易他们默契回头，就惊讶地发现大名鼎鼎的季向由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后，还离得这么近。 “季先生好！”两男生都赶忙打了招呼，尤其是江小易，可激动了。 季向由微微颔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江小易的脸。 “你下来干什么？”程灵问道。 季向由直接一个跨步凑到程灵跟前，顺带将江小易和何为两人挤到后面，完全挡住。 他不急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你落下的。” 程灵接过房卡，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想着刚才可能是裤兜太大，落沙发上了，“谢谢。” 语毕，几人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有动作，谜之沉默。 程灵先站出来，“季先生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季向由岿然不动，只是在等了一会儿后，回头看了江小易他们一眼。 江小易他们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姐，季先生，我们就先回屋了，你们慢慢聊。” 两人快速打开房门跑了，空荡的走廊顿时只剩程灵和季向由。 见季向由半天不说话，程灵也准备转身回自己房间。 季向由忽然横跨挡在房门前，小声问道，“他们住在你对面？” 这个“他们”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季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他们的事影响到你的。” “已经影响了。” 这话说得很轻，轻到程灵以为自己听错了，正当她想追问，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李涵在看到他们两人时，稍有疑惑。 季向由微蹙着眉头看向一边，沉默几秒后，揣兜走了。 “打扰到你们了吗？”李涵问道。 程灵忙说没有，然后迅速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第30章 连下了几天暴雨， 让拍摄进度稍微被拖慢了些。 好不容易放晴，又是烈阳当头，热得人满头大汗。剧组里的人无一例外都紧巴巴地虚着眼， 唯独演员们还要顶着厚厚的古装在片场里吊着威亚上窜下跳。 好不容易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程灵赶忙迎上前想帮季向由扇扇风， 但季向由撇开她的小风扇径直去了厕所。 今天剧组的拍摄场地设在影视基地最东边的小山坡上， 离厕所得有一小段距离， 季向由估摸一会儿才回来，程灵便帮着工作人员分发矿泉水。 发到一半时，旁边忽然传来梁笑的声音。 转头， 就见梁笑一脸不满，正对着面前的徐又发脾气，“怎么又是矿泉水呀， 我的鲜榨橙汁儿呢！” 徐又愁眉苦脸地， “梁姐， 我已经吩咐助理去买了……” “那为什么还没到！” “这里离基地大门比较远，而且，这附近鲜榨果汁也不好找，所以……” “酒店不是有吗， 从酒店开车到这边也不过半个小时吧， 怎么会这么久！” “梁姐， 酒店今天的橙子还没到货，所以助理正在给您找别的店呢。” “我不管！10分钟， 10分钟他要是带不回来就让他滚蛋！” 梁笑翻了个白眼， 靠在椅子上一副活脱脱被骄纵惯的大小姐样。 程灵耸耸肩，想着梁笑估计也不会喝她手里的矿泉水，便回身往回走。 “站住！” 身后传来梁笑的声音， 程灵犹豫了下，还是回了头，“你是叫我？” 梁笑抬头盯着她，“程小姐，为什么你都给别人拿了水，唯独不给我拿，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此话一出，周边人不约而同放慢了动作，都默默注意着这边的动向，想看梁笑又要惹什么事。 程灵没想到对方竟会抓着这么点小事污蔑她，估计是之前拒绝了她，对她稍有不满。 “没有的事，我只是以为梁小姐要喝橙汁，看不上我们这矿泉水。”程灵微微勾起两角，露出职业假笑。 “程小姐怎么就知道我看不上了。”梁笑缓缓坐直身，直接摊出一只手来，“麻烦程小姐也给我一瓶了。” 程灵弯腰刚要把矿泉水递出去，旁边忽然插进一个男人，脸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跟要晕过去了一样。 男人双手将一杯子递到梁笑面前，急匆匆道，“梁姐，橙、橙汁，这、这里……” 男人估计就是之前徐又提过的助理。 梁笑不易察觉地皱皱眉头，斜了男助理一眼，极其不耐烦地接过纸杯，“怎么买个橙汁也这么久。” 话是这么说，梁笑还是就着吸管吸了一口，但下一刻，梁笑脸色大变，直接把饮料吐在男助理的白色帆布鞋上，“这么热的天，竟然不是凉的，你想热死我啊！” 男助理双指不安地交叉着，“梁梁梁姐，你之前不都不喝冰的吗。” “那是之前，今天这么热，你怎么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啊！” “可是，可是您又没提前跟我说……”男助理的语气委屈极了，旁边的工作人员也不约而同露出同情的表情，跟上这么个艺人，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说我在这么热的情况下拍戏，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一个个讲清楚啊，而且你是拿着我的钱在做事，做不好还来怪上司，你挺厉害的呀，还做不做了！” 男助理估摸也就20出头刚出来工作的样子，被这么一吼，眼眶也有些红了，“那我也是顶着这么大太阳拼了命赶过来的，而且您之前说的半个小时，根本不可能。” “你还顶嘴是吧！”梁笑气得一拍扶手站了起来，就当众人被这阵响动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直接掀开杯盖，朝男助理的方向泼过去。 泼的不是那么的准，站在旁边的程灵也没幸免于难，只感觉袖口一冰凉，一股子橙子味道。 但这还没结束，梁笑气不过男助理还想反抗，抓过她手里的矿泉水又来了一波。 这回男助理直接伸手拍开水瓶，水瓶瓶口正好磕在往后躲的程灵肩膀，冰凉的水顺着胸口和手臂一个劲往下流，白色的衣服瞬间被浸透，变成半透明，露出了里面内衣的颜色和大致形状。 男助理慌忙道，“对、对不起.” 程灵深吸一口气，避免暴走，“没事。” 但眼前的梁笑丝毫没觉得歉意，只指着男助理喊道，“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 就当气氛焦灼时，不远处的季向由快步走近，“你们在干什么。” 梁笑看见来人，瞬间收敛了嚣张的气焰，盈盈双眼露出点点泪花，委屈得不行，“还不是这个男助理，我让他买杯橙汁回来，结果他迟到了很久不说，还跟我顶嘴。” 梁笑说着还开始抽泣起来，片场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季向由没理睬梁笑惹人可怜的模样，在注视到程灵身上被打湿的衣服时，眼神一暗，将她拉到自己面前，“你衣服怎么回事。” 程灵无意间与梁笑的目光对上，对方暗示满满，程灵也扯出个虚假的笑容回过去，但话语间却透着阴阳怪气，“当然是梁小姐……不小心泼到我身上的啦，不过梁小姐一生气就泼人水的习惯，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呀？” 梁笑脸色稍有变化，“程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太生气了，没注意到你也在旁边。” 程灵还想回过去，但季向由直接从他座位上捞起一个口袋，“拿去换上。” 里面是季向由备的衣服，他把口袋贴在程灵面前大块湿透的布料前，挡得严严实实。 程灵慌忙接过纸袋，知道季向由向来有点儿洁癖，不爱别人碰他的东西，“要不我回酒店换吧，这是……” “你难道想这样在整个影视基地秀一圈？” “我可以拿袋子遮着……” 季向由脸色绷得紧，半晌憋出几个字，“我让你去换上就换上。” 眼瞅着季向由脸色越来越沉，程灵忙安抚道，“好好好，我去换。” 程灵拿着袋子走到厕所，打开一看，浅蓝色T恤，比她自己的T恤要大上一些，不过倒也不是特别男性化。 而且衣服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木香，醇厚迷人。 程灵几下换好衣服出来，回到片场时，就听见男助理和梁笑还在争执。 男助理紧握着拳头，瞥了梁笑一眼，“季先生，我发誓我说的全部属实，绝不是她所说的那样！” 梁笑推开男助理，“季先生，他都是在撒谎！肯定是不满我要辞退他，故意在你面前装可怜，不然你可以问问其他人。” 工作人员都十分有默契地避开了男助理的视线，毕竟梁笑也算是个一二线的艺人，而且还是季向由公司旗下的，也不好出面。 而其他艺人，也见惯了这种场面，在艺人和助理间，当然是选择艺人，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灵脑子转了一转，还是为男助理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便想上前帮男助理证明一下。 可还不等她开口，却没想站在一旁的江小易忽然走上前来，义正辞言道，“季先生，我能保证这位男生说的话是真的。” 何为也紧跟着跑上前拉过江小易，小声道，“你在干什么，干嘛趟这趟浑水啊。” 江小易却甩开何为的手，一点儿也没有退缩的意思，“我相信我亲眼看见的，就是梁小姐再撒谎。” 片场瞬间变得有些沉默，程灵扶住额头，没想过江小易这人这么实诚，当然性格实诚是好事，但若放在职场里，这种人，太容易招惹是非被人打压。 只见季向由垂眸冷冷瞟了江小易一眼，那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就在众人以为江小易说错话惹着季向由时，含书韵站了出来，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我支持这位男生的说法。” 此话一出，有了含书韵撑腰，立马有其他人跟着站了出来。 梁笑狠狠瞪向含书韵，气得牙关紧咬，嘴唇发抖，她快速扒向季向由的手，哭腔更甚，“季先生，我们俩是一个公司的，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 季向由冷冷甩开她的手，“我相信书韵姐的话。” “季、季先生……她，她是污蔑我的，她平时就老是发些通告踩我，还踩我们公司，肯定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笑话！”含书韵的经纪人站了出来，“你梁笑什么咖位，我们书韵什么咖位，用得着拉踩你？就算拉踩你，那你也得感谢我们是在给你免费带流量！” 梁笑脸色铁青，季向由面无表情，连目光都懒得放在她身上，“如果你不想拍戏，可以回去。” 梁笑一听这话，态度立马软了下来，为了这场戏，她专门推了两个月的通告，“季先生，我……” “道歉。”季向由语气坚决。 梁笑愤愤看向面前的男助理，咬咬牙，还是说了声“抱歉”，然后又用娇滴滴的语气，对着其他工作人员道，“不好意思，因为我的私人事情影响到了大家。” 这时姗姗了解情况的导演也站出来说了句，“以后别再在我的片场闹事了。” 梁笑微笑着点点头，算是老实了。 可就在这时，季向由忽然提起程灵的后衣领带到梁笑面前，“你还没专门给我的助理道歉。” 梁笑的笑容僵了下，还是隐忍着好生说了句“对不起”。 程灵也回以假笑，“没关系。” 但这话一回，梁笑脸色更不好了，这回眼里的泪花是真真实实的了，回身走到边上，旁边徐又赶紧跟上去安慰。 等人跑远后，程灵不自觉松了口气。 季向由默默瞟了她一眼，在看到程灵身上大出许多的宽松T恤时，又把视线移开，只淡淡说了句，“穿完记得洗了。” 程灵愣了下，“这衣服你还要穿？” 按季向由的性格，不是应该十分土豪地说一句，‘你穿过的衣服我不会再穿，拿去丢了’之类的么？ “我的衣服我为什么不穿。” “你确定？” 然后季向由给了程灵一个看傻子的眼神，默默走到一旁坐下。 “那我晚上回去洗了就还你。” “嗯。” 第31章 拍了一天的戏， 大家都累了，季向由因为要和导演商榷下后面的戏，程灵便准备独自去吃饭。 走到酒店时， 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力度之大， 侧头果然见是徐又。 不过徐又就跟不小心碰到似的， 匆匆走过。 程灵抓住她的肩膀， “前辈，撞到人不用道歉的吗？” 徐又停下脚步，一脸不耐烦， “不小心撞到的还需要道歉吗。” 程灵无语地笑了笑，松开徐又往前走，走的时候也碰了徐又肩膀一下， 徐又脸色立马就变了， 猛地扯住程灵的衣领。 程灵穿的T恤本就是季向由的， 大了一号，被徐又这样一扯，肩膀都直接露了出来。路过的人一见，立马把头避开。 程灵不客气地拍开徐又的手， 徐又吃痛地捂着手背， “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 “程灵， 你现在是跟着季向由了所以脾气硬上来了是吧。” 程灵故意笑得灿烂，“是啊。” 徐又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直接， 倒是更气不过了， “季先生身边的助理我就没见过待了有两个月以上的，你不过就是沾了李涵的光嘛，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至少现在比你得意不就行了？” “你再得意不过是季先生身边的一条走狗。” “那你岂不是也是梁笑身边的一条走狗。” “你！” 徐又指着程灵， 程灵不急不慢地撇开她的手指，表情丝毫没有被气到的意思，“说不过别动手动脚啊。” 徐又提脚想踩，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熟人的声音。 季向由和含书韵一起进了酒店，正在聊着什么。 徐又瞪了程灵一眼，气冲冲地走了，留下程灵刚要走，却被含书韵叫住，“程小姐，还没吃饭吧，跟我们一起吧。” 程灵瞟了季向由一眼，“你们也要去酒店餐厅吗？” “不是，附近有家火锅店。” 程灵还在犹豫，季向由直接上前，“你在楼下等着，我上去换件衣服下来。” “哦，好.” 等季向由走后，含书韵邀请程灵一起到酒店大堂的休息区坐着。 虽然两人进剧组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也是天天见面，但含书韵私下话非常少，程灵也怕被人误会攀关系很少搭话，关系一直不算熟。 两人坐了得有一会儿，因为实在沉默，程灵便准备说些什么，但恰巧这时含书韵也开了口，两人便都在说了一个字后收了话。 “书韵姐你先说吧。” 含书韵也没客气，从头快速打量了下程灵，“这是季向由的衣服吧。” “啊？哦.” “他挺在意你的。” 程灵被含书韵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他助理嘛。” “他以前对助理没这么好。” “是么.”程灵尴尬笑笑，“不过书韵姐之前就跟季先生认识了？” “嗯，认识了有快十年吧。”含书韵一本正经道。 “这么久？”程灵还是有些惊讶，算起时间，含书韵和季向由认识的时间和她差不了多少。 “是挺久的，以前我还追过他。” 含书韵说这话时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程灵，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呛着。 程灵轻咳几声掩饰尴尬，含书韵却毫不避讳地盯着她，“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是嘛……” 程灵不知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含书韵给她说这些话的理由是什么。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 含书韵想了想，“可能看到你后突然想到了吧，因为以前季向由不是和你在一起过吗？” “你怎么知道！”程灵错愕地睁大双眼。 “他告诉我的。”含书韵一点儿也没觉得哪里奇怪，声音也是一样没有丝毫起伏变化。 程灵缓了一会儿，打从进剧组第一天她就觉得季向由和含书韵两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现在看还真是这样。 “他连这种事还跟你说？” “嗯，因为当时我们两家想要联姻，他直接说有交往的人，所以我私下去问的。” “联、联姻？” 程灵忽然觉得自己要处理的信息有点儿多。 含书韵以为程灵多想，又再解释了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俩的婚约早就取消了。” 程灵干笑几声，说不出话来。 气氛又再陷入沉默，幸好这时季向由出现在了电梯口，及时地缓解了两人之间迷之的氛围。 不过经过刚刚那一聊，程灵一时倒没什么胃口了。 她抬头在季向由和含书韵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番，两人光从外貌来看，绝对都是顶尖的容颜。而且既然能联姻，那含书韵的家庭条件也绝对不容小视。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季向由提醒道。 程灵赶紧跟上两人脚步，和剧组其他几人汇合，一路走到附近的火锅店。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月明星碎，店里只有几桌客人，估计也都是来影视基地拍戏的同行。 他们这桌一共六个人，差不多刚好坐一桌。 选位置时，程灵想着旁边要么是出名的演员要么是导演，便准备坐到最边上，却没想季向由直接拉过她，将她安在了自己身旁。 导演之前和季向由合作过，也是第一次见季向由会主动拉人坐在身边，倒有些新奇，“这位我记得是季先生的助理吧。” 季向由，“嗯。” “我记得是姓程？” 程灵点点头，“李导好，我是程灵。” “对，程灵！不过程小姐长得挺好看的，不说的话，我还以为是演员呢。” “那个.我之前做过演员。” “真的吗？那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倒挺想与程小姐合作合作。” 程灵没想到机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压制住兴奋，微微笑道，“能与李导合作是我的荣幸。” 语毕，程灵快速喵了季向由一眼，但男人只是认认真真吃着自己的菜，倒什么表情也没有。 . 程灵原本以为几个演员和导演声名在外不是那么好相处，结果一场饭吃下来，倒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隔阂，聊得挺愉快地。 这兴致来了，众人还叫了几瓶啤酒。 程灵向来很会喝酒，别人敬的酒她也就一一接了。 到后面，有个男演员脸通红，笑着对程灵说，“程小姐酒力可太好了，我实在不行了，这杯我就喝半杯了。” 程灵也不勉强，自己喝得痛快就行了。 她仰起脑袋又再闷下一杯，旁边导演夸赞，举着酒杯又想碰杯。 忽然，一只结实的手臂挡在两人之间，程灵缓缓回头，就见季向由那黑漆漆的眼眸狠狠盯着她，让人不自觉颤了一下。 李导想拨开季向由的手，“向由，干嘛呢，正喝到兴头上呢。” 季向由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而是从程灵手中抽出酒杯，放下，“明天还要拍戏，别喝了。” 导演也有些喝上头了，“没事没事，不会醉的。” 季向由沉下嗓音，喊了声“导演”，导演砸吧砸吧嘴，也只得委委屈屈地把酒放下了。 吃完饭后，众人回了酒店。 程灵快下电梯时，说道，“衣服我明天还给你。” “嗯。” 回到房间，李涵也还没睡，正在处理公司那边的事。 程灵跑去厕所把季向由的衣服认认真真地搓洗了好几遍，直到衣服上面没有一丁点儿火锅味，这才放心地晒在阳台上。 —— 早上依旧是五六点起床，光这造型有时候就要弄两三个小时。 程灵照常打着哈欠跟在季向由身后“伺候”着，寸步不离。 今天要拍一场打戏，需要提前熟悉各方的位置。 季向由吊着威亚在屋檐上飞来飞去，英姿飒爽，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干净利落、游刃有余。 程灵就在下面望，望着望着，虽觉得辛苦，但又还挺羡慕。 排练到最后一小节时，对面的武打演员忽然走错了位，威亚差点缠在一起。 不过这一弄，下面的工作人员没控制好力度，离地面还有三四米高时，松得过快，导致季向由在下落时，膝盖磕在了石阶上。 一时，工作人员立马拥上去，生怕季向由出了什么问题。 程灵也跑得飞快，挤在人群最前面，蹲下身来询问，“没事吧？” 季向由一手抓住程灵的手，一手任由旁边的工作人员将他扶起。 两人一起把季向由扶到边上座椅，立马便有人想上前查看伤势。 但季向由快速挡住，自己将裤脚挽了起来，就见膝盖处一片乌青。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有人提议道。 程灵也是一脸担忧，但季向由摇了摇头，“没事，问题不大。” 几人还想劝说季向由去看看，但季向由全部否决。 最后，剧组的工作人员买来几种药膏，药还没递出去，就被梁笑半路截了胡。 “季先生怎么伤这么重呀，我帮你擦擦吧。” 梁笑正要蹲下身子帮忙，便被季向由握住手腕甩开了。 梁笑原本想厚着脸皮装作没事，但当看到季向由望着自己的眼神时，心尖儿一颤，药膏都差点没拿稳。 “你帮我擦。“季向由对着程灵道。 程灵从梁笑手中强扯出药膏，挤出一点儿，轻轻揉在那一处乌青上，“疼吗？” 程灵生怕自己用劲过猛，但季向由紧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等到药物擦完，其他人都想让季向由再休息下，却没想季向由直接进入了拍摄环节。 程灵望着那个表演得依然毫无瑕疵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干嘛这么拼命. 第32章 晚上拍戏拍到十一点才散场， 程灵一手捞起袋子，一手赶忙上去扶住季向由。 季向由今天硬生生扛着腿伤演了一天，现在走起路来， 虽然跛得不明显，但却能从季向由紧抿得发白的唇间看出他的痛楚。 几人一起开车回到酒店楼下， 下车时， 有一道清冷的光一闪而过。没那么亮， 更像是不经意间的反射光，却让十分有经验的季向由和李涵两人都瞬间警惕了起来。 有人在偷拍。 要说狗仔偷拍这事并不惊奇，只是影视城里一直是封闭管理， 除了办理过证件的工作人员外，是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的。 而现在有人混了进来，也就意味着住址也很有可能被发现。 不远处有悉簌动静， 十分轻微， 几人假装若无其事进入酒店。 李涵让程灵他们先上去， 然后独自走到酒店前台，询要监视器画面，准备跟影视基地的相关负责人反映。 程灵扶着季向由，一路回到房间。 但是害怕被人监视， 便把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好在并未发现奇怪的东西。 程灵找得满头大汗， 回头就见季向由坐在沙发上，正要擦药。 “我帮你吧。” 程灵拿过药膏， 蹲着太累， 便干脆直接坐在地毯上，凑近季向由的膝盖，小心地一点一点涂抹。 屋内很静。 光影将程灵因认真用力而时不时颤动的睫毛拉得很长， 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季向由不自觉被吸引了过去，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每次一动，都像挠在他的心尖上。 膝盖间突然传来一阵湿热的气息，季向由回过神来，就见程灵正对着他的伤痕像哄小孩子般轻轻吹着。 心有一瞬间的错乱。 “够了。” 季向由快速收回脚，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 程灵拧好药膏，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男人这样一种反应。 “如果休息后没有好转，就去医院看看吧，别到时候留下病根儿了。” 程灵好心劝道，原以为男人根本听不进去，毕竟白天那么多人劝都没用，却没想过了会儿听他应了声，“我知道了。” 也不知怎的，看男人终于愿意乖乖听话，程灵心情莫名有一丢丢好。 季向由不是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指了指挂在门口的纸袋，说道，“把里面的剧本全部拿出来。” 程灵跑去袋子里翻了翻，两本剧本，一本很厚，而一本只有薄薄几页的样子。 她把剧本全都递给季向由，但季向由只接了厚的那一本。 “你看看。”季向由示意她看看薄的那一本。 程灵翻开大致扫了一下，讲的是在酒楼的几场戏，“怎么了？” “看见徐鸯那个角色了吗。” “嗯。” 这个徐鸯算是这酒楼戏里比较重要的一个角色，是一位潜伏在春楼里养精蓄锐的女杀手。 人前，她是混迹于春楼的花魁，千娇百媚，众生为之倾倒，人后，心狠手辣，最终，却甘愿为了心爱之人自缢，可恨又可怜。 “原定的女演员来不了，这几天要重选角色，你去试吧。” “我？”程灵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我没听错吧？” 季向由会主动推荐她去演戏？ “反正试戏又不一定能过，你如果不想去就算了。” “怎么可能不想！”程灵快速回道，发觉嗓音有点儿大，便赶忙放低了音量，“你不会.有什么要求吧？” 不怪她怀疑，季向由怎么可能会突然这么好心。 “我难道就一定要有什么要求？不过是因为情况紧急，上次导演又刚好见过你。” 原来是这样。 她就知道季向由怎么可能会主动帮她介绍。 不过季向由这话明显带着隐隐怒意，细听，甚至还有那么丢丢委屈。 生怕季向由反悔，程灵也不追问了，“但是.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被选上了，那助理的位置怎么办？” “你几场戏能拍十天半月吗？” “哦.”说得也是，这几场戏估计几天就拍完了，不过要是能在这种厉害的剧组演上这么一个角色，她已经相当满足了。 程灵坐到季向由边上，小心翼翼凑过去，用指尖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还有，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被选上了，那我有演出费吗？” 只见季向由闭上双眼，程灵觉得他肯定是偷偷翻了个白眼。 “你以前拍戏会拿报酬吗。” “会啊，我也只是问一问嘛，毕竟我现在是华麒的工作人员，那公司会分一部分酬劳吗？” “不、会。” “真的呀？” 程灵一听贼激动，身子不自觉又往前凑了点儿，想要进一步确认。 季向由侧头望向她，四目相对，人影清晰。程灵才发觉自己越了界，离得太近，便赶紧往后挪了点儿。 两人对视一阵，气氛迷之沉默。 半晌，季向由先挪开视线，淡淡说了句，“你马上把角色熟悉一遍。” “嗯，我回去后肯定把这几页纸背得滚瓜烂熟。” “我让你现在就熟悉一下。” 程灵顿住，有些困惑。 季向由目视前方地板，快速说道，“我可不想到时候你丢我的脸，正好今晚我有空，可以帮你参考下。” “？”程灵端详了季向由端详了好一阵，这季向由转性了？ 而季向由被盯得十分不自在，眉头微蹙着，语气染上几分焦躁，“快点儿，不然一会儿没机会了。” 程灵想了想，特诚恳地小声说了句，“其实季先生要是觉得麻烦，不用特意给我空时间.的。” 最后那个字程灵差点没说出来，就被季向由犀利的目光给斜得憋了回去。 她比出“OK”的姿势，“那给我点时间，我先了解了解下角色。” 语毕，程灵开始通读起来，可真当要试演时，面对面前的季向由，嗓子就跟黏住了般，半天说不出来。 这徐鸯的第一场戏，就是要搭着椅子引诱面前的权贵，语气不光要娇滴滴，动作也要做到极致的轻浮艳媚。 “要不，我还是自己回去研究吧，就不打扰你了。” 程灵想拿着剧本开溜。 季向由也大概能猜出她的想法，“你的脸皮有这么薄？到时候试戏几个导演副导围着你看，你也说回去研究？” 导演副导算什么，这不你在这这儿么！ 程灵很想这么说，但是忍住了。 她清清嗓子，顺带清清脑子的杂念，直直盯着季向由的双眼，“那我开始了。” 程灵深吸一口气，强制将季向由的身影从脑子里赶出去，然后念出那份让人面红耳赤的台词。 “停，台词太生硬，你这样能勾引到人吗？”季向由冷嘲道，“看来你演技也不怎么样。” 程灵一听，也来了劲儿，怎么能让人这样污蔑她引以为傲的演技，挺胸抬头，哪管面前是什么人，认真演起来。 起初季向由起先神色自若，毫不避讳，但见程灵挑着眉目，真跟那艳丽的青楼女子般，娇媚一身，撩人却装不知，让眼底的寒潭溅起粼粼波纹。 莫名有些上火。 季向由眉头皱得更甚，也不知道程灵这些年来，有没有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过这种表情姿态。 “喂，你干嘛！”程灵被季向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望着眼前莫名巧妙冒着火气的男人，想甩开被男人捏住的手腕，却发觉跟钢筋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季先生，请问有什么问题吗？”程灵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念出来，若不是眼前的人还掌握着自己的钱钱，她才不会这么客气。 “你以前有这么对.” 季向由话刚说到一半，悦耳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程灵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一见来电显示，原本正常的表情瞬间暗了下来。 季向由也明显感觉到了程灵周围的气压变化，他皱着眉问，“谁？” “我妈。” “你去接吧。” 回忆起以前的种种，程灵其实在这一刻不是那么想接电话，但季向由都说了，她便拿上手机摸到阳台，这才按下接听键。 “灵儿，休息了吗？” “没有，只是妈你还没睡呢。” “有点儿睡不着，这不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 程灵干笑几声，“我只是这段时间有些忙，等忙完后，我一定回来看你。” “妈妈不是非要强迫你赶紧回来，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那边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那边沉默一阵，这才缓缓道。 “要不你回来吧，你说钢琴教师又不是非得去你那边当，我们这里钢琴教师也挺赚钱的，小区里也有跟你做一样的，妈帮你介绍吧。” “不用了。” 程灵烦恼地扣扣脸颊，当初做演员这一行，她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于是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在外面做钢琴教师，准备等有点名气了再摊牌。 “妈，这边钢琴教师工资高，学的小孩也多，我们提成拿的也多。” “可是妈妈担心，而且，最近何阿姨问起你，她也挺想见见你。” “妈，何阿姨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吧，上次就是突然带人来，我都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告诉她，我现在对相亲没什么兴趣。” . 程灵又再聊了会儿，想着这是在季向由房间，也不敢久聊，便挂断了。 等她关上手机回头，差点被吓了一跳。季向由整个人斜靠在落地窗边，月光打在他脸上，把皮肤衬得冷白。 “钢琴教师？” 尾音微扬，最后一个字故意被男人拖长了一点儿。 季向由忽然嗤笑一声，“相亲？” 程灵站直身，“季先生，偷听人讲话不太好吧。” “这是我的房间，而且，你打电话前也没说不准人听啊。” “.” 程灵懒得理睬季向由的无赖，正要越过他，却没想门铃突然响了。想到回来时遇到的事，神经瞬间警惕起来。 第33章 程灵脑子里正想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时， 季向由已经走到门口了。 门外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很熟悉，程灵走上前也透过猫眼瞧了一眼， 竟然是梁笑。 “季先生，你在吗？我看你今天腿伤了， 正好我这儿有我从老家带来的土方子药， 抹了后见效很快……” 梁笑在外面念着， 程灵回头望了季向由一眼。 这么晚了还专门跑到人房间来，任谁都能猜出几分意思。 “开——门吗？”程灵小声比对着口型。 季向由靠在门边，眉宇间有不易察觉的不满， 半晌，他说道，“让她去楼下大厅等着， 一会儿我下来。” 语毕， 季向由似乎十分避嫌地进了自己卧室。 程灵虽有些诧异季向由居然愿意见面， 但还是对着门外人道，“梁小姐，麻烦你下楼等一下，季先生说一会儿下来找你。” 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似乎有些惊奇季向由的屋子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 “我是程灵。” “程灵？”语调拔高， 像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在季先生的房间里！” “梁小姐，我是季先生的助理， 季先生的生活日常也归我管， 季先生说了，请你现在就到楼下大厅等着吧。” 程灵吩咐完，也不再回复梁笑稍有些咄咄逼人的质问。 梁笑问了几句， 见得不到回复后，便也没了声音，估摸着是下楼了。 过了一会儿，季向由换了件衣服走了出来，程灵跟在他身侧，坐着电梯来到大厅。 大厅此时也没什么人，不过坐在这里谈事情，比在房间门口谈安全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被狗仔偷怕然后乱安标题。 梁笑真就老老实实坐在边上，不过脸上带着几分厉色，神情不耐。 可当程灵他们走近时，梁笑脸色瞬间变化，嫣然一笑，露出盈盈笑脸。只是余光在扫到程灵时，眼里有几分犀利的打量。 她很早前就听说过，季向由不喜人接近，哪怕是李涵那种人，也很难近得了季向由的身，两人的接触，都只限于工作上。 “季先生，请坐。”梁笑招呼着，然后从身后拿出一小瓶精致的小陶罐，“季先生，我以前拍戏身上也老是有伤，所以一直把这药带在身上，很有用的。” 季向由没接，梁笑被晾在空气中的双手有那么一丝尴尬。 季向由直直盯着她，有几分刺人的凌冽，“你怎么知道我房间号的？” 当初就是为了防止狗仔还有剧组内外一些图谋不轨的人打扰，因此季向由的房号一直是个秘密，只有很少一些人知道。 梁笑也没想过季向由一来会这样问，当即僵在原地，脸色发白，“就、就无意间从工作人员那里听来的。” 季向由微虚着眼眸，“谁告诉你的。” 语气阴冷。 明明是夏季，却硬是生出种一二月份的寒意。 梁笑不自觉抖了一下。 程灵坐在边上，注意到梁笑额间冒出的星点冷汗，忽然庆幸当初自己守口如瓶，不然她的下场，估计也会死得很惨。 “难道要我亲自去问吗。”季向由冷言道，作势要起身离开。 梁笑赶紧叫住他，“季先生，我说，是、是公司带来的那位化妆师。” “你怎么让她告诉你的。” “我——”梁笑脸色更白了，甚至比粉底的颜色还要白，“我给了她一点钱……” 季向由似乎也早有预料，表情没什么变化，“你和公司的合同还有多久到期。” “怎、怎么了季先生？”梁笑神情逐渐忐忑。 “多久。” “还有3年多呢……” 当初梁笑听到华麒愿意签她时，巴不得能签个十年八年。毕竟华麒在娱乐圈的地位摆在那，走到哪儿别人不是要给几分情面。而且身为华麒的艺人，不用到处巴结看人脸色，公司数不尽的资源可以给你挑。 在华麒，只有那种天生命里不带红硬捧不红的，还没有说谁是因为资源不够而红不了的。 “拍完这场电影，解约吧，那名化妆师，一样。” 若不是电影进度已近半，怕影响其他人，季向由很想现在就解约。 梁笑瞬间哭丧着张脸，她现在正处于上升期，眼看着就要冲进一线了，如果现在离开华麒，说不定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季先生，您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季向由冷眼望着她，“我希望我们公司的演员，能多把心思放在提升自己上，而且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一次了吧。” “季先生，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提升自己的演技的！” 季向由没有理睬梁笑的恳求，起身离开。 梁笑红着眼眶，一把抓住走在后方的程灵，“程小姐，帮我劝劝季先生吧，我之后一定会好好想着演戏，想着工作，不会再做其它多余的事了，好吗？” 程灵看了眼季向由决绝离开的背影，暗自用力扯开梁笑的手，“梁小姐，我觉得，你还是趁着解约前尽快找好下一家公司吧。” —— 一早天都没亮，程灵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期待已久的试戏终于要在今天举行。 除开她外，还有十来个演员，里面甚至还有一两个看着挺眼熟的。 试戏的地点就在酒店临时布置的一间包厢，几个导演坐在那方。 等程灵进去时，惊讶地发现季向由竟也坐在旁边，身上还穿着早上拍戏时用的戏服。 程灵一一打了招呼，面对眼前的一众熟人，顿时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开始吧。”导演说道，换上严肃的神色。 程灵调整下呼吸，想到一直以来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这次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随着全场安静，程灵换上娇柔的表情，和旁边的助演搭起戏来。 这么多年的经验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那一颦一笑，明显有专门设计演练过，凸显出独属于徐鸯的魅力，让徐鸯这么一个纸面人物立马立体鲜活起来。 几个导演纷纷眼前一亮，让程灵再试一下后面一场非常重要的戏。 程灵立马转变神色，短暂酝酿后，十分自然地做出那种又爱又恨，恨中掺悲的神色。 最后她眼里杀气凛然，除掉眼前的敌人，倒在地上。 全场寂静了几秒，直到程灵忍不住探起头，几位导演才从戏中抽出身来。 “程小姐，看不出来呀！”李导赞叹道，“演得还挺好。” 难得被这么大导演夸，程灵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地上爬起身，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 “要不就你了吧！” 李导当场决定，其他人也没任何异议。 程灵惊异中连忙上前道谢，李导笑呵几句，“是你自己演的好，而且你该多谢谢你老板，最初定试演名额时我还没想到你，是向.” “李导。”季向由忽然走过来，“定好就继续下面的拍摄吧。” 李导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遮住自己的嘴，“对对对，还得拍摄呢，差点忘了，程小姐，以后再跟你聊.” 李导匆匆离开，程灵看向身边的男人，小声问了句，“是你跟导演推荐的我？” 季向由没回答，转而说道，“我饿了。” “你不是才吃了午饭的嘛。” “又饿了不行么。” “那你想吃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却没想季向由来了句，“又不饿了。” “.” —— 自从那天遇到狗仔后，也不知是不是狗仔也警惕了起来，程灵他们便没再见过。 不过这几天梁笑在片场老实了很多，气焰收敛了不少，明明连带着，徐又也不怎么来找茬了。 今天戏排得比较晚，到晚上十一二点时，大家都饿了。 含书韵那方请大家吃宵夜，叫上一大堆卤菜、炸鸡之类的。她却一口没吃，走到一旁休息去了。 程灵原本也不想吃的，但一想到今天这戏估摸还得拍到凌晨两三点，便也不想着保持身材，捞了些卤的素菜。 等她排队挑完菜时，回身就见季向由不见了踪影。 片场的椅子都被人占了，不远处休息室的灯还亮着，程灵端着素菜朝那方走去。 整个休息室很安静，程灵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等她走到最里面时，面前忽然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 只见季向由和含书韵坐在一起，而季向由握在手里翻看的手机，明显不是他的。 对面两人似乎也注意到动静，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但在抬头见到是程灵时，都默契地松了口气。 这一系列的神态变化程灵全部都看在眼里，这分明是在害怕被人拆穿戳破的慌张。 心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憋在心口，让人寸步难行。 “打扰到你们了吗？”程灵说道，眼神不自然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荡。 季向由将手机还给含书韵，起身走上前来，“你怎么突然来了。” 程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装作无事的模样，“我就是来找个桌椅吃东西。” 说完，她还亮了亮手中的卤菜。 可季向由对此毫不关心，他的注意，都放在了刚才程灵有意避开他的动作上。 他试着又往前走了一步，果然下一秒，程灵立马后退，丝毫不给他有接近的机会。 “你躲什么。”季向由停住脚步，咬肌微微绷着。 “没啊，我吃宵夜去了，你们慢慢聊吧。”说罢，程灵拿上宵夜离开。等她重新回到片场，回头，没有丁点儿男人的身影。 顿时有那么点儿失落，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心情，季向由的私人生活，本来就与她没什么关系。 可当她夹起一棵花菜塞进嘴里时，怎么尝，都有种隐约的涩感…… 第34章 “姐， 你一个人吗？” 身侧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江小易手里抱着一份炸鸡走了过来， 顺势坐在她旁边的台阶上。 “啊，哦……”程灵望了望他身后， “你也一个人吗， 何为呢？” “那小子今晚上没戏份， 我今晚也是没有的，但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多跑几趟群演赚赚钱。” “你还挺勤快的。” “还好吧。”江小易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对了姐，我听说你去试演了。” “嗯。” “太好了！我一直都觉得姐你长这么好看，不去演戏真的可惜了。” 江小易说着， 从身后摸出两罐可乐出来， 交给程灵一罐， “恭喜你啊姐！那以后我们能一起在片场拍戏了。” 程灵原本不爱喝可乐，但抵不过江小易这么真挚热烈的祝贺，还是接过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我原来不也一直在片场吗。” “那不一样， 以前姐你一直待在季先生身边， 我都不敢过去搭下话。” “季先生有那么恐怖吗？” “我不是说季先生恐怖， 就是季先生平时不苟言笑，看着很高冷， 不好相处， 姐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程灵笑了笑，又想到刚才的画面。 那两人，关系原来已经近到可以互看手机的地步了吗…… “姐， 姐？你怎么了？” “啊？”程灵回过神来，“季先生应该对谁都是那样吧，他天生的性格就那样，习惯了就好了。” “算了，不说季先生了，姐你要吃炸鸡吗。” 不等程灵回复，江小易已经主动用餐巾纸裹住鸡腿腿根，递了过来。 程灵受不住江小易的热情，只得接过，“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吃就好。” 江小易笑笑，忽然放低了音量，“姐，我能不能……尝尝你的卤菜啊，我到时都没剩什么菜了，所以就没拿。” 程灵顿了下，“这个我吃过了，如果你不介……” “我不介意。” 语毕，江小易拿筷子夹了一些金针菇走，“谢谢姐。” “啊，不用谢……”程灵见江小易是真的吃的欢快，估摸着是真喜欢，便也没说什么了。 两人边吃边聊，都是跑过许多剧组的人，自然有不少共同话题，也见过不少趣事。 “姐我跟你说，当时那个女二号真的太拽了，仗着背后有靠山，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结果我们导演最后也受不了了，宁愿不要她那方的投资都把她给踢了，姐你遇到过这种人吗？” “遇到过啊，不过没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吧，而且……” 程灵话还未完，眼前江小易忽然俯身靠了过来。 她左手撑在台阶上，身子往后仰，但江小易立马说了句，“嘘，姐，你别动！” 程灵愣在原地，“你在干……” 头上轻微触感，下一秒，江小易将自己的“成果”展示在她面前，一只扑腾着翅膀的飞蛾。 “……” 程灵抖了抖，一想到刚这么大扑棱蛾子在自己脑袋上，头皮发麻。 江小易把飞蛾丢在一边，“这山城里各种蚊虫太多了，姐你等一下，我帮你把飞蛾留的粉给拍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 程灵才刚说完，江小易微微起身，借着月光帮她擦拭。 “真的不用，我自己可……” “你们在干什么。” 冷冷的一声，跟那藏着冰尖的寒风似的，刮得耳朵生疼。 程灵顺着阶梯上被拉长的身影往上望，颀长高挺的身影立在眼前，背着灯源，白光顺着身形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目光最终停在季向由那张俊逸的脸庞，不过那张雕刻精致的脸毫无生气，漆黑的眼眸也似乎快和这夜色融合在一起，让人捉摸不清。 “季先生好。”江小易先打了声招呼。 但季向由没看他，始终垂眸俯视着程灵，就那样望着。 程灵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尤其是两人以这样的姿势相望，她坐着，他站着，巨大的压迫随着阴影扑面而来。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眼前男人明显带着隐忍的怒意。 程灵拍拍身后的灰起身，“没什么啊，就坐在这里吃宵夜啊。” “和他？” 程灵自然知道季向由所指之人，“就刚好遇见一起吃个宵夜不是挺正常么。” 此话一出，气氛更为局促。 程灵毫不避讳地与季向由四目相对。 男人既然都和含书韵在一起休息，凭什么管她的事情。 “吃宵夜用得着坐这么近，还上手？” “季先生！”江小易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旁疯快打量两人，到后面实在遭不住这诡异沉闷的气氛，“刚刚是有只飞蛾飞到程灵姐头上了，而且留了些粉末，所以我帮她弄了下头发。” 这时剧组那边工作人员刚好提醒休息结束，继续开拍。 江小易找着机会，微微颔首，“那个季先生我先去准备拍戏了，程灵姐，下次再聊吧。” 语毕，江小易快速跑回片场，留下程灵两人还在相互瞪视着。 旁边虫鸣起伏，最后，程灵先受不了，眼睛酸涩，挪开了视线，“季先生，要拍戏了，你不去准备吗。” 说着，程灵走下台阶，但很快，胳膊被人抓住，动弹不得。 “我说了身为我的助理，注意一下你的人际交往关系。” 程灵不甘示弱望过去，“季先生，我说了我知道分寸，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因为人际交往带给你什么麻烦吧，不是所有人都是带着攀关系的想法的。” “那你怎么能保证以后他不会求着你拜托你帮他？”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打扰到你！” “你什么语气。” 季向由拽得更紧了，但程灵一点痛楚都没表现出来。 她换上温和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我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打扰到季先生您的。” 这种语气反而让季向由的脸色更加难看，冷冷月光打在两人身上，周围的虫儿反倒是叫得更欢了。 “季先生，导演在找您呢。” 不远处一位工作人员隔着两三米提醒道。 季向由又再瞥了程灵一眼，丢开她的手，愤愤转身，朝片场走去。 等人走远后，程灵这才松了口气，但被拽过的手臂，有些些发软。 也不知这样与季向由对嘴，季向由会不会直接把她给辞退了。 想到这里，程灵忽然反应过来，算了算日子。 她的合约，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快到期了…… —— 这几天，季向由一直都沉着脸色，比之前还冷上几分。片场的工作人员都纷纷察觉到了男人的变化，行为动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与男人周边气场相反的，是高高挂起的艳阳，刺眼而又炙热。 程灵已经进入到了拍摄之中，厚厚的衣服套在身上，着实让人有些闷不过气。 拍到中途，短暂休息。 程灵靠在树边，松开了些衣领，敲了敲脑袋。 这太阳直直晒着头顶，脑子现在都有些热得发懵发痛了。 忽然感觉到一抹视线，程灵下意识望向季向由所在的方向，男人根本没在看她。 况且，自那天起，男人基本上没跟她说过什么话，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就连晚上也不再让她去他房间了。 可她也没说多重啊，而且当时男人的语气不也挺糟糕的么。 “姐。” 不远处江小易走了过来，穿着同样厚重的古装，额头上全是汗滴。 “姐，你刚才演的好棒！”江小易一脸惊喜，“原来姐你演戏这么好的。” “还好吧。”程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小易忽然掀起衣角，从里面的短裤里掏出一盒藿香正气水，递了出来，“姐，应该很热吧，喝一瓶吧，不然容易中暑。” 程灵稍感意外，“你还备了这个。” “当然了，像我们这些小演员，这种东西当然要自己随身备着。” 江小易从里面拿出一瓶，还专门帮忙插上吸管，递给程灵。 程灵十分感激地接过，说了谢谢，然后捏着鼻子一口喝进嘴里，顿时，一股子刺激的苦味溢满嘴间。 旁边江小易也刚好喝下，同样皱着整张脸，“不管喝多少次都觉得很苦。” 两人喝完，也差不多到了下一场拍摄的时间。 程灵重新回到片场，继续表演接下来的戏份。 不远处季向由坐在椅子上，目光直指片场中央，一身冷气，似连着灼灼日光都照射不开。 旁边来回的工作人员不自觉放轻了动作，而站在他身后的李涵，手里拿着刚从包里翻出来的藿香正气水。 “还要给程灵送过去吗？”李涵微微叹了口气，这藿香正气水刚不知放哪个包了，等她好不容易找到时，就见对面程灵已经拿了别人的喝了。 当然，她也自然没错过季向由盯着那两人的表情，阴沉狠戾。 李涵还是从里面掏出一瓶，插上，递给季向由，“你喝一瓶吧，你一会儿不是还要上场吗。” 季向由迟迟才接过，握着瓶身的手骨节分明，贴在上面的肌肤因用力有些许泛白。 李涵看着，生怕季向由把整个玻璃瓶罐给捏碎了，趁他喝完，赶紧拿过扔了。 “季先生。”李涵弯下身，想起一件事，小声道，“我前几天翻了程小姐的合同，再过不久，就要到期了，你看还要续约吗。” 只见季向由瞳孔微缩，带着刺骨的冷意。 第35章 程灵的戏份这几天差不多也演完了， 散场时，因为拍了几场打戏身子实在太疲惫，便在片场躺了一会儿才往回走。 回去途中， 还能见到一些剧组在挑灯夜火地拍摄着。 越到酒店越安静，此时已经过了十一点， 路上也是见不着什么人影。 程灵打了个哈欠， 隐约听到不远处的窸窣动静， 困意全无，精神瞬间警惕了起来。 她没有选择往四周瞟，而是加快了步伐往灯源的方向前进。直到前脚踏入酒店大门， 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她走到前台，向前台服务员描述了下经过。 之前他们就一直怀疑有狗仔混进了影视城里，不过上回李涵反映后， 影视城的负责人也没查出个什么东西。 “哎， 都已经有好几个人来反应过说有狗仔偷拍了。”前台叹气道，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混了进来，酒店的住户都查过工作证，都没什么问题的。” 程灵默默听着前台的抱怨，这时手机忽然响起， 她一看来电， 李涵的， 便顺势接了起来。 “李涵姐，怎么了？”程灵边打电话边往电梯走去， 对面李涵则是问她是否拍完戏， 有没有安全回来。 对于李涵的关心，她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程灵让李涵放心，按下电梯挂了电话。 就在电梯快合上时， 面前突然闯进一只手，电梯门重新打开。 来人戴着鸭舌帽，背着大大的黑色背包，一身休闲装，蓝色的工作牌安静地躺在胸口上。 女生估摸有一米六的样子，但身子单薄，骨头凸出，很瘦。而且那顶渔夫帽压得很低，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 程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等待女生按下按钮，竟然是顶楼。 她暗自打量了下，这住在影视城的向来都是在剧组工作的，而会住顶楼的，要么是导演，要么是大牌点的演员，但面前这人，两种都不像。 女生似乎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微侧了下头。 程灵赶紧别过头，此时电梯也刚好到，她慢慢走出电梯，在电梯快合上时，回头瞟了一眼。 电梯合上，数字开始上涨，程灵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想了想，灵光一闪，跑回去重新按下电梯。 刚才那女生，分明和工作证上的照片长得不一样！ . 等候电梯的时间过得有些缓慢，好不容易来到顶楼，程灵放慢脚步，就见前方不远处那个瘦削的女生正鬼鬼祟祟的在一扇扇门前查探。 程灵躲在拐角处，就见女生最后停在了那道她最熟悉的门前——季向由的房间。 女生敲了敲房门，没有反应。 程灵微皱着眉头，这个时间，季向由应该还在另一边片场拍戏。 等了一两分钟，女生见房内确实没人。便快速往四周瞟了瞟，小心翼翼从兜里掏出张卡，刷上，房门竟然直接开了。 程灵十分诧异，赶忙掏出手机给李涵发了个提示，让她赶紧联系酒店负责人上来抓人。 几番互聊，程灵在门口又盯了一会儿。几分钟后，门口传来动静，女生退出了房间，比起进门时，手里多出来一个小袋子。 眼看着女生准备离开，程灵立马冲上前拦在走廊中央。 女生被吓了一大跳，连手中的口袋都没拿稳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内衣和一些杂乱的笔之类的。 “你是私生。”程灵十分肯定地说出。 女生似乎更慌张了，把帽沿压得极低，急忙蹲下把东西收拾好就要贴着墙边跑。 程灵一把握住她的手，比她矮上几厘米的女生抬头，程灵才终于看清女生的眼睛和大致的长相，还很稚嫩，看着像十几岁的孩子。 “你放开我！”女生挣扎道。 程灵握得更紧，“你为什么能进季向由的房间。” 女生瞳孔皱缩，双眼睁得铜铃般，“你看到了？” “嗯，看你年纪还小，我劝你主动认错，一切还好说。” 女生神色立马暗下来，程灵扯了扯她，拉着她往电梯方向走。 可就在这时，女生的另一只手背着程灵悄悄从兜里掏了把小刀出来，藏在身后。 程灵走了一两步，觉得不对，女生太过老实听话，便停下来说道，“你走前面。” 毕竟这年头疯狂的私生她也听过见过不少，以前她在片场就遇到过一个极其变态的男粉丝，随时带着硫酸和刀具闹着要跟他们剧组的女主演殉情。 女生没想过程灵这么机灵，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着。 程灵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尤其是她刚刚回身时，女生十分不自然地侧了下身。 “你在藏什么东西？“程灵冷下嗓音，目不斜视地望着她。 两人对望几秒，短暂沉默后，女生忽然猛烈挣扎起来，从背后掏出尖刀，“你放开我，不然我伤了你你别怪我！” 尖刀在走廊泛黄的灯光下却生出阴冷的光。 程灵全身紧绷，放轻语气，“如果你只是偷拍，我们还好说，但如果你伤了人，那你的罪责就重了，我想你也不愿意这样吧。” 女生把刀往前移了几分，“你先放开我！” “好，我放开你。”程灵望着近在咫尺的刀，缓缓放开女生，悄声往后退了一点，等到距离比较安全，才继续道，“你要想你今天就算出去，摄像头也已经拍下你了，所以不如主动认错，惩罚轻一些。” “不会拍到我的！” “我看你应该才十几岁吧，我们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如果你肯好好认错保证不再犯，我们也不会那么绝情，不然进警局叫你家长来.” “你闭嘴！” “我只是想劝劝你。”程灵作出知心大姐姐的模样，实则是为了拖时间。 但女生已经没有了耐心，比着刀子快步朝电梯方向逃去。 程灵跟在后面，看着其中一个电梯已经快到达顶楼，估摸着是李涵联系的人要来了。 而女生也眼尖地发现了这一点，慌忙按下按钮，等待着电梯的到来。 程灵站在她面前，女生拿刀在空中比划一番，“你别过来！” “我不过来。” 眼看着女生面前的这部电梯先一步上来，趁着女生转身的时机，程灵一把抓住她的背包。 女生反应也很快，猛地转身，尖刀划伤稚嫩的肌肤。哪怕程灵已经在第一时间闪躲了，但手臂还是被划上一道鲜红的口子。 程灵捂着臂膀嘶了一声，可眼前人突然没了反应。 等程灵抬头，就见女生目光蓦然惊愕，紧接着，她丢下刀，全身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兴奋地战栗着。 身子被猛地向后拉过，程灵回头，浅蓝衣衫在晃悠，再往上，季向由阴沉的脸出现在眼前。 身后似乎还有一大堆人，而女生自从见到季向由后，心思全被吸引了去，被抓走时连反抗都忘了，只专心致志地望着季向由，嘴里说着一些病态的告白。 季向由全程没理睬女生，而是拽着程灵往房间走去，然后猛地将门推上。 眼前阴影逼近，程灵始终捂着受伤的手臂，被季向由锁在门前，动弹不得。 季向由恨恨瞪着他，怒火中烧，“你在想什么！” 程灵被吼得犯懵，小声说了一句，“那么大声干嘛。” 季向由一拳砸在她头顶的门上，“你觉得你很了不起就能一个人跑去抓私生了！” 程灵因为手臂逐渐变痛，连带语气也变得有些无力，“我不是怕人跑了么，这次跑了的话，再抓就难了。” “跑了就跑了，万一.” 季向由忽然止住，又不爽地捶上房门。 等他后退放开程灵，这才发觉程灵按着手臂的指缝间，隐隐有红色的液体流出。 心一紧。 下一秒季向由抬起程灵的胳膊，在看到白嫩的手臂上一个长达五六厘米的口子时，脸色更暗了，甚至多出几分快要暴走的阴狠出来。 “你手受伤了为什么不说！”想到刚才他还使劲拖拽着程灵，气就不打一处来。 程灵不自在地拿手挡住伤口，“也没有很深，而且你急匆匆地，我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 季向由气得紧闭上双眸，食指贴上眉心揉了揉。 他立马掏出手机，说了几句，没几分钟，剧组里新请的负责意外伤险的医务人员拿着药箱走了上来。 跟组医生顶着季向由炙热的目光细致给程灵包扎好，然后嘱咐几句，就快速溜了。 程灵望着被包得严实的手臂，还好她的戏份已经演完了。 感受到旁人的目光，程灵回头，就见季向由还一脸愤恨地盯着她。 总感觉怪瘆人。 好在这时李涵从外面进来，说是酒店管理不当，会免费帮季向由换个房间，之后的房间费用，也会打相应的折扣。 不过事故的原因一直到第三天早晨才弄清。 原来是酒店员工的女儿听说季向由在这拍戏，便来到影视城，骗过母亲，暗自偷了备用房卡和别人的工作牌溜了进来。 后面私生的处理方式直接按法律程序来办，而酒店员工也因失职被辞退了。 可当问起私生是否还偷拍过其他人时，答案却是否。小女生说，那天晚上是她等了好久的时机才出动的，目的只是为了进去放针孔摄像头，顺便顺一些季向由的小东西，她对其他人可没兴趣。 影视城受不住剧组们的施压，又把全部人员排查了一遍，这事才算过去。 第36章 后面的戏份基本都在山林里， 巴士带着众人一路来到半山腰，剩下小段路程，需要众人自己爬上去。 一行人或多或少带了许多物品， 程灵主动帮忙分担了些行李。 可是前脚刚拿过，后脚季向由又一把夺过， 背在自己身上。 “我来吧。”程灵跟上去， 毕竟她是助理， 怎么能让艺人拿东西。 但季向由一声不吭往前走，倒是旁边李涵拦住她，“你手受伤了还没完全痊愈， 少拿些吧。” 程灵看了眼口袋里轻飘飘的几件衣物，这也太轻了吧…… 上山的路程不算远，但是路程陡峭， 很多人爬得呼哧呼哧地。 尤其是背着设备的工作人员， 这些阶梯爬下来， 简直生不如死。 程灵走在队伍中央，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回头，就见一个小姑娘滑倒在阶梯上， 手里拼死保护着几口袋道具。 程灵回身扶起她， 小姑娘手臂纤细得近乎能折断， 整个脸蛋红彤彤的，全是汗水， 看着像是要喘不过气。 “谢谢。” 小姑娘声音也很柔， 整个人完全就跟那林黛玉似的，娇弱。 “我帮你拿一些吧。”程灵拿过其中一口袋道具，原本以为没那么重， 结果提起来才知道，好家伙，比她想象中重了好几倍，跟塞满石头似的。 小姑娘有些担心，因为程灵刚好拿到的是她手里最重的一袋，“要不我自己提吧。” “没事，我帮你提一段。” 程灵一咬牙提上。 起先她觉得还行，但走到后面，手臂逐渐没了力气，连带着肩膀也有些酸涩。 这就是平时没怎么运动的后果，不像季向由背着那么多东西，还走在队伍最前面…… 程灵慢慢跟在队伍后方，走了没多久，余光中，发觉前方的季向由忽然停下了脚步。 抬眼望去，就见对方站在边上俯视着她，像是在等她的样子。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暗，江小易忽然从旁边冒出来，笑眼盈盈，丝毫没有丁点儿疲惫。 “姐，我帮你吧。”江小易就只背了个背包，看起来不怎么重。 程灵的手实在被扯得痛，原本还想装装不好意思，结果江小易已经帮她拿过了。 “谢谢啊。”程灵是真心感谢，不然她这手得废了。 江小易提在手上颠了颠，“姐，你这装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重啊。” 程灵揉揉肩膀，“我也不知道，剧组背的道具。” 程灵松了口气，却总感觉后背凉凉地，她将目光绕过江小易，就见不远处季向由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正要上前问他有什么事，就见季向由冷着张脸转身走了。 “姐，怎么了？”江小易一脸阳光地凑上前来。 程灵回过思绪，“没什么，走吧。” ——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位于山间的休息区，走过一些小商铺，里面便是些楼层不高的住宅。 这场戏估计要在山上拍个好几天，住宿也是在前几天就已经联系好了的。 比起山下的酒店，这里的条件可能会更苛刻一些。 放好行李后，众人休息了一会儿，便赶着时间又继续布景拍摄。 临近中午，哪怕是在山里头，也不见得那么凉快。 毕竟这山也不算高，尤其是演员们穿着厚重到喘不过气的古装，一时间反而觉得又湿又闷，很不舒服。 山上条件有限，伙食自然也就差了下来。 一些人不想吃饭，便泡了几桶方便面来吃。 程灵吃的是山里卖的盒饭，贵不说，味道也不咋地。 她几口扒完，纯当填肚子。可当她回头时，就见季向由手里的盒饭几乎没怎么动过。 午休时间并不长，没多久，大家又重新回归到拍摄中。 程灵望着季向由剩了大半的饭，想了一想，反正下午也没她什么事儿，溜了一转，就跑了。 而另边季向由拍到一半，此时太阳最烈，他把整个片场都扫完，都没看到程灵的身影。 他眉间微蹙，又再找了下江小易，正坐在树边休息。 “程灵呢？”季向由问道。 李涵把水递给他，“不知道，说是出去看一看，还没回来吗？” 李涵拿出手机，却发觉山里的信号不是很好，打了几个电话出去都没回应，唯一打通的一次，听筒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什么也听不清楚。 季向由冷着张脸，咬肌紧紧绷着。 就在这时，远处小路冒出个脑袋，随着身影渐近，程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程灵不知从哪儿提着一个黑色口带，正扑哧扑哧地往这边赶。 等走到季向由面前时，还没开口，就听季向由冷冷说了句，“你跑哪儿去了。” 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嗓音也是异常的低沉。 李涵自觉地退后了点，这暴风雨要来临的感觉，着实有点不妙。 但程灵没怎么察觉，累得半死不活，喘上几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椅子上，“我去看看附近有什么东西卖，正好问到有人说我们停车那方有卖西瓜的，我就去抱了一个。” 程灵将自己的成果展示出来，圆溜溜的一个大西瓜，看着就很可口。 但季向由表情依然毫无缓和，蒙上层薄薄的冰，语气也愈发低沉，“你就为了跑去买个西瓜？” 早在上山前，这里的原住就提醒过，这山别看着不大，但山里还是有猛禽野兽的。 狮子老虎倒没见过，但是曾经有人在山上遇见过蟒蛇，而且就在上两个月，有人就在山里失踪过，到现在都没能找到。 程灵也注意到季向由周身阴沉沉的气氛，不明所以地瞟向李涵，以为片场发生了什么事，惹季向由生气了。 “那个，要不我们先吃.” 话还没说完，季向由冷声打断，“作为助理，谁允许你私自离开艺人的！” 这话语气用的重。 程灵有些憋屈，小声反驳道，“我和李涵姐打了招呼的，而且中午我不是看你没胃口么，才说去看看有没有其它吃的。” 季向由蓦然愣住了，打量她半晌，“你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程灵顺带从另一只袋子里掏出几袋子榨菜来，“我可没有擅离职守啊。” 几分沉默。 然后就听季向由长舒口气，看向程灵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又像气愤，又像无奈。 李涵在旁边调节气氛，“程灵爬了那么久的山坡也累了，要不现在把西瓜分了吧。” 程灵点点头，她走了那么久，又渴又累，面前的西瓜，对她来说就是□□裸的诱惑。 季向由扫了眼西瓜，“切吧。” 李涵借来把刀，把西瓜分成许多份。 最后留了三份大的，其它的便全分给了工作人员。 程灵正要拿那块比较小的，但面前一双大手抢先一步拿过。 程灵顺着手臂往上望，就见季向由已经要把西瓜放到嘴边了，便连忙阻止，“你吃这份吧。” 程灵指着最大的那份，但季向由就跟没听到似的，直接咬了一口。 “你怎么都吃了。”程灵吐槽道。 “我没那么喜欢西瓜。” 程灵咬咬后槽牙，她辛辛苦苦搬了这么久的西瓜，结果对方来了这么一句。 “不吃算了！”她小声抱怨句，就见李涵拿了一块，把最大的那份留给了她。 “我也不是特别爱吃。”李涵微笑道，“但还是辛苦你了。” “哦……”程灵默默拿过最大的那块，咬了一口，香甜清爽的果汁顿时溢满整个口腔，爽呆了！ 明明就很好吃啊，怎么都不爱吃啊…… 季向由在旁望着程灵一脸幸福的表情，神色这才缓和一些。 他几口吃掉西瓜，很甜，确实不错。 可惜就是有点少。 他扫扫四周的吃瓜群众。 早知道不分了。 —— 晚上剧组又买了一堆西瓜回来，这回大家都一次性吃个够。 程灵一个人窝在角落里，一手拿西瓜，一手拿手机。 她翻了下日历，算起来，等不到山林里的戏拍完，她的合约就要到期了。 是她主动提？ 还是说等季向由跟她提？ 正思考着，手机忽然响起，是弟弟程铭打来的。 程灵按下接听，听到弟弟熟悉的声音时，还是有那么点想念的，毕竟已经大半年没回去过了。 不过这种思愁没持续多久，便被对面急匆匆的话语给打断。 “姐，不好了！” 程灵把手机拿开一点，不知道一向温温和和的程铭怎么这么急躁，“吵嚷什么呢，遇到什么事了，难不成你告白失败了？” “姐，你就别戏弄我了，真的很紧急。” “所以什么事儿你说呀。” “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吓到。” “说！” 对面嗫嚅半天，正当程灵要催时，程铭才吞吞吐吐回道，“妈下周一要来茗城了。” “你说什么？” 这回换程灵扯着嗓子喊。 发觉声音惊扰到周围的人，她赶紧埋下头，放低音量，“你说妈要来茗城？” “哦，说是去那里旅游，顺带来看你，但我觉得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来见你。” 程灵顿时连西瓜都吃不下了，“你不能让她去别的城市旅游旅游？你告诉她我过段时间就回去。” “姐。”对面顿了一下，“你——是不是又和那个季向由，复合了？” 程灵直接懵了，血流瞬间倒涌，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缩，“你、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不、不会是妈那边，有什么吧？” 第37章 “妈平时不上网不知道， 但我之前，看见你上热搜了。”程铭越说越小声，“姐， 你不会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吧？” 程灵重新回过血，长舒口气， “没有， 你千万别在妈面前提这些啊。” 以前母亲拿着尖刀要闹自杀的画面再次出现在眼前。 平日里温柔慈爱的母亲近乎到发狂的神态， 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姐，其实我也不好掺和你的事，不过妈以前因为这事儿进过医院， 如果再受刺激，估计又得进医院治疗……” “我知道……” 程灵嘴角有丝苦涩，她不是不知道曾经好几年里， 母亲都要依靠药物来治疗精神疾病。而且为了防止伤害到他们姐弟俩， 甚至靠着自残的方式唤醒自己的理智。 他们的母亲其实一直都很好。 只是病了。 只是唯独在季家的事上， 是禁忌，是不能侵犯的禁区。 “姐……”程铭察觉到一丝低气压，赶忙道，“姐你要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如果你真要和那个季向由在一起……拜托你小心一点， 最好， 最好一辈子不要让妈发现。” 程灵苦笑出声，“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发现。” “那……要是你真喜欢， 你们私奔吧， 我帮你照顾妈！” 程灵乐呵一声，但随即嘴角的苦笑更为酸涩。 回想起父亲去世过后，母亲一个人起早贪黑拉扯他俩兄妹长大。面对亲友的冷眼唾弃、街邻的嘲讽闲话， 什么怨言都没说，什么苦水都一人端着，她怎么可能丢得下。 “你别乱想了。”程灵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不那么低迷，“我和季向由现在只是上下属关系，我恰好进了他们公司当经纪人助理而已。” “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而且人家现在的身份岂是我们能攀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的背景，我们什么条件，人家怎么可能看得起。” “也是……那些有钱人可傲了，姐进去的话，肯定会受那些人欺负的。” “所以你不用担心了。” “那姐……你要一直当他的助理吗？”程铭提得小心翼翼，“我只是怕哪天再被拍到会被妈发现，而且，你偷偷演戏的事也会曝光了。” 程灵瞬间又想到了合同的问题，沉默半晌，回道，“没有，还有几天就到期了，对了，妈如果到时候要来，我会看着办的，只要你别露馅儿就行了。” “我不会露馅的！” —— 这夏末的雨说来就来，暴雨骤降，狂下好几天，连带着山上的许多树都被吹折了枝桠，落得满地都是。 好不容易等雨停，山林里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时候拍了。 雨后的山涧清澈，潺潺而流，交汇处则是山里的一道景色——珀湖。 剧组一行人来到湖水前，湖水清可见底，不大，但是中间部分还是很深的，据说得有四米左右。 道具组准备好船只，就等着开拍。 不过程灵站在湖边，望着泛着粼粼波纹的湖水，愈发担忧起来。 她望向季向由，男人面色平静，不过细看，还是能察觉他眉宇间的些许抗拒。 季向由怕水。 不是单纯的怕，是非常的怕。 程灵记得以前她和季向由带季姚去河边玩儿时，季向由死活不愿下水，连岸边都离得远远的。 后面季姚忽然踩空落入水中，季向由才有所动作。 不过后面是她舍命把季姚给捞了上来，季姚没什么大碍，反倒是季向由，踩在半米高的水流里，僵硬得不敢挪动半步，看着要窒息了样。 那时，她才从季姚口里得知，季向由小时候去海边旅游时差点溺亡了，所以才怕水怕得要命。 这时导演的一声吼，在场人员准备就绪。 季向由和含书韵缓缓走上船只，一人正立，一人坐在船的边沿。 船很窄，一叶扁舟。 再加上拍戏途中，不能穿救生衣，不光程灵，其他工作人员也时刻提着心。 湖边随时备着等待救援的人员，不过大家都希望，这些救援人员起不到作用。 随着拍摄不紧不慢地进行，到最后一个镜头时，导演终于喊卡。 此时天空忽然又飘起了雨，阴沉沉地，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越来越大的雨珠打在湖面，随风泛起波浪，小小船只经不起吹打，在风雨中飘荡，荡得人忐忑不安。 船只在湖面缓缓向回行驶，离岸边不远时，坐在船沿的含书韵准备起身，却一个不稳翻入水中。 那一波水浪是撞在众人心头。 程灵忍不住跑到湖边上，泛起的湖水浸湿了鞋尖。 季向由反应迅速，跪在船板上，一把拽住含书韵的手。 可小船哪能承受那么大的折腾，几番用力后，连带着季向由也翻入水中。 季向由哪会游泳！ 场面登时混乱中，导演立马下令让人开快艇去接人。 可这距离哪用得着等游艇启动，程灵心急如焚，直接跳入冰凉的湖水，朝着几米远的小船游去。 冷冷的湖水侵袭着全身，但程灵没有丝毫在意。 她用尽全力游到两人面前，将两人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拼命去够那只已经完全翻了个面漂浮在湖面的小船。 “扒着。” 程灵努力挤出两个字，等两人安全后，想伸直手，却发觉肩膀异常的疲惫沉重。 随着雨越下越大，视野也愈发模糊。 直到男人惊慌失措的瞳孔印入眼帘，在沉入湖底的最后一刻，她的胳膊被人紧紧拉住…… —— “咳咳！” 程灵裹着被子缩在床上，嘴里不停地打着喷嚏。 窗外又下起了暴雨，而且听说山下有两处坍塌，路被封了，一时半会儿根本下不去，众人只得在山上多住几天。 李涵端进来一杯感冒冲剂，这山上物资缺乏，仅带的一些常用药，都快被他们几个承包了。 “季向由怎么样了？”程灵擤擤鼻涕，鼻尖都被擦得通红。 这落了水淋了雨，加上暴雨来袭天气转凉，她只是小感冒已经算好的了。 可是季向由就没这么轻松了，发了高烧。她隐约记得当时在她快沉下去那一刻，男人拉住了她，将她揽至木船，后面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醒了，只是烧还没退。”李涵叹息道，“但现在又下不了山，而且外面风大雨大，直升机救援都来不了。” “那他现在体温还是很高么？” “不高，就是人还有些迷糊，你先把药吃了吧。” 程灵老老实实喝下药，又再休息了会儿。 傍晚的时候，她的身子终于好了一些，经过走廊时，就见一个小姑娘端着粥从季向由的房间走了出来。 程灵上前拦住她，“季先生还没吃晚饭吗？” 小姑娘也愁着脸色，“今天送了两道了，季先生一点儿都没吃，说是没胃口。” 程灵想了想，接过小姑娘手中的清粥，“我来劝他吧。” 程灵端着粥轻声推开房门，正想唤一声季向由的名字，却发觉屋内还不止一个人。 屋里灯光很暗，只有床边的一盏小台灯亮着。 含书韵坐在床边，纤细的胳膊往下，手腕处被男人紧紧握着。 程灵顿在原地。 对面含书韵回头，见是她，便开口，“你来了。” “嗯……哦。”程灵强扯出个笑容，默默将清粥放在床头柜上。 含书韵站起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来的话就你照顾他吧。” 含书韵说着要走，但季向由一个侧身，将她的手腕拉得更紧了，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不要走.” 男人声音软弱，有一丢丢委屈。 程灵微微低头别开视线，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男人愿意把这么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的样子。 “痛——” 只听季向由叫了一声，等程灵抬头，就见含书韵已经抽出了手，一脸淡然道，“我走了。” “那个，你.”不等程灵说完，含书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 程灵认命地抬了根椅子坐到床边，然后推推季向由的肩膀，能感受到男人身上异于常人的温度。 “季先生，吃饭了。”程灵耐心地等待男人起来，但男人毫无反应，依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清晰可见。 “季先生，你已经两顿没吃了。” “我说了我不想吃，不想吃。” 季向由直接把被子往脸上拉，程灵拦住他的动作。 但此时的男人像极了耍赖的小朋友，眉头紧皱，整张脸气鼓鼓地，丝毫没有平时那种凛若冰霜、难以接近的样子。 “季先生，季向由？” 男人仍然抱着被子不撒手。 “季向由，你还是小屁孩儿嘛，幼不幼稚啊你。”程灵俯身凑近了些，正要开口喊，却见男人忽然睁开了眼。 那双微微狭长的双眼睁开的一瞬，如同花蕾绽放，黑得纯粹，像夜色，神秘而又缱绻。 程灵僵在原地，怕刚才的抱怨会被男人记恨。 可季向由只眨巴眨巴眼，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轻声问了句，“你是？” “……”程灵眼皮子跳得厉害，季向由这是真烧傻了？ 两人互相望着，半晌，程灵眼睛盯得酸涩，干脆起身把粥拿过来。 可屁股还未离开椅面，手臂被人拉住。男人虽病着，但力气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不要走.” 男人估计因为发烧，嗓音有种说不出的磁沉暗哑。 程灵心一颤，但随即想到刚才含书韵走时，季向由曾这样挽留过。 男人不会是把她认错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记得点个收藏哟~ 第38章 之前与含书韵聊过的话语又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追过？婚约？ 虽然含书韵说现在两人没有关系， 但私底下到底是怎样，她也无从知晓，男人不会对含书韵有意思吧. “季向由， 你看清楚，我是程灵， 你已经两顿没吃了， 该起来吃点东……” 话音未落， 一股巨大的拉力将程灵往床的方向拉去。 她的下巴猛地磕在季向由结实的臂膀，撞得生痛。 “你干什么啊，都说了我是程灵， 你别认错人了。” “程灵，程灵么……” 男人忽然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带着迷糊不清的喘息， 烧烫了她的整个后颈。 整个人颤了一下。 男人本就发了烧， 这气息， 更是灼人。 “季向由。”程灵无奈喊了几声，正要起身，腰间探上两只手臂，将她锢得严严实实。 四目相对。 屋内暖色的灯光从两人侧脸穿过。 哪怕窗外的雨依旧下得又密又急， 彼此的呼吸却十分清晰。 低沉而又暧昧。 忽然， 又一道蓝白的光透过窗帘划过，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雨声落下，演绎一首昂扬急促的协奏曲。 程灵回过神来， 无意间， 指尖触碰到男人的脖颈，下一秒，像被烫伤般立马弹起。 可男人速度比她还快， 她拿开的手指被他紧紧握住，放到唇间，触觉柔软。 灯光交织的阴影更加暧昧，连窗外的雨声都变得模糊不清。 男人透亮的双眸像是有引力。 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注目着，只注目着她。 深情而又炙热，一丁点儿的茫然迷乱。哪还有那个平日里被大家钦慕追捧的高冷影帝形象，换个人，或许早在一开始就缴械投降了。 又一道雷落下。 程灵别开视线，努力告诉自己清醒。 但季向由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忽然一个翻身，等再反应过来，眼前一片阴影落下，自己整个被笼罩在男人滚烫的怀中。 程灵保持着最后一点点理智，双手抵在胸前。 “季向由，你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但男人的耳朵就像被堵上了样，什么都听不见。 程灵伸手掐住季向由的脸颊，左拉右拽，但男人不光不恼，反而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程灵伸手摸上季向由的额头，“你真的是烧傻了吧。” 程灵不想再继续这样处于被动，努力翻过身子想要拿落在床头的手机。 但手才刚摸上，便被突然插入的一只手臂拦住，抬头就见季向由一脸“天真”地望着她，“你在干什么？” “拿手机找人来啊，你现在这样完全不行，我觉得你需要立马医治。” “不行！” 季向由突地把手机撇开，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地板上传来，程灵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心疼死了。 “你发什么疯啊。” “不行。”季向由又在重复了一遍，这回伸出一只手，将程灵的脑袋强制性掰向自己，语气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点点撒娇的意味，“我不准，不要别人，只要你。” 男人的神情认真真挚。 有一瞬间的晃神，程灵直视男人灼灼的目光。 “我只要你。” ——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传来，萦绕在耳畔。 迷糊间，程灵想伸个懒腰，却发觉双臂伸展不开，而且胳膊和眼皮都异常的沉重，身子跟被车碾过的一样，酸痛。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一张精致俊美到仿佛不属于人间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脑子有些迟钝，在隔了几秒后，才识别出面前的人是季向由，紧接着，昨晚上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出现在脑海。 程灵下意识想翻身起来，却发觉根本做不到。 而她这一举动，反倒是惊扰到了熟睡中的男人。 程灵只记得模糊间男人起了身，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过后，脑子一晕，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她再醒时，屋内灯光昏暗。 睁眼，便隐约看见床前有一个人影。 她想说话，却发觉喉咙像被黏住，像喝过辣椒水似的，又涩又辣。 不过眼前的人影似乎猜出了她的意图，端了一杯温水给她。 程灵想接过，但手半天举不起来，好不容易挨着茶杯，握着杯沿的手还抖个不停。 都怪那该死的季向由，她一定是被他传染了。 只听眼前的人影轻叹了一声，下一刻，头被人轻轻抬起，唇间触感微凉，渴望已久的水终于入了口。 只是喝得太急，反倒是呛得难受。 “慢点儿喝。”几分温柔而又无奈的宠溺。 程灵咳嗽完后喘了好几口，后背有只温暖的手正在帮她顺着，让她想起小时候发烧时，她妈也会这样一遍遍温柔地顺着她的背。 一时眼睛倒有些酸涩，透过细碎的泪花，程灵这才终于看清眼前的人影，竟然是季向由。 男人神色担忧，好像还有一点点愧疚。 只不过此刻她也没有力气去猜男人的心思，只觉得，眼前这人对她温柔得不似真人，要不就是她烧糊涂了，还在做梦。 “要是难受就躺着继续睡。” 程灵只感觉脑袋又重新挨上了柔软的枕头，右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想要说话，但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声音。 “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这话真的是跟藏了棉花糖似的，又软又甜。 程灵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做梦吧，季向由怎么可能会这么温柔，绝对不可能，男人报复她还来不及呢. 忽然，握着她手的力度大了些，但是不痛，反而有种被捧在手心害怕流失的感觉。 屋子里很静，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徐徐传来。 “程灵，我们和好吧。” “我不逼着你立马回答，想好了再告诉我。” 程灵想要理解男人话里的意思，可真要往深处想时，大脑却又不愿意了。 各种嘈杂的声音还有混乱的场景快速从脑海里划过。 最后，眼皮子承受不住压力，缓缓合上。 耳边清静，不再有男人的声音。 果然，刚才都是她在做梦吧…… —— 等程灵差不多好起来时，这雨也差不多停了。 醒来的第一时间，程灵便往四周望了望，空无一人，根本没有男人的丁点儿气息。 她拍拍脑袋，已经没那么疼了，回想起生病前的那一夜，她匆匆跑回自己房间，打开挎包，才反应过来之前的避孕药丢了。 她赶紧算了算时间，还好，是安全期，应该不会有问题！ 门外忽然有些响动，李涵推门而入，“你醒了。” “嗯，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没事。” 程灵放下挎包，凑到李涵跟前小声道，“那个，我之前在季先生房间……” “我知道，你放心，别人不知道这件事，这几天都是我和季先生在照顾你。” “季向由有照顾我？” “嗯，不过你是怎么发烧的，被传染的？” 程灵猛地咳嗽几声，“可、可能吧，毕竟我之前也感冒了，抵抗力下去了，又和季先生处在那么小的房间里，被传染挺正常的，但我只是去给他送饭。” “嗯。” 李涵微微一笑，程灵却觉得更心虚了。 到了要下山的时间，众人跑得飞快，这才勉强搭上当天最后一班巴士。 再次回到酒店，所有人都跟重生了一样，顿时有了活力。 程灵回到房间收拾东西，李涵却走过来道，“季先生在顶楼等你，剩下的我来收拾吧。” 程灵立在原地，想到那一晚上的画面，多少觉得尴尬。而且她是有多没出息，才会又一次着了男人的道，两人明明都没有关系了。 再说她母亲那边，后天就是周一了，绝不能让她妈发现…… 磨蹭间，程灵被李涵推出房门，只得来到顶楼。 但她在顶楼的过道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这才冷静下来，停在季向由门前，整理好被抓得凌乱的发，然后按下门铃。 门打开的那一刻，程灵心快提到嗓子眼儿。 男人换了身居家装，请她坐在沙发前，莫名的有些客气？ 程灵小心翼翼坐在男人对面，偷瞄了好几眼都没能说出口。 几分沉寂后，男人先开口，“上次你的回……” 一听男人提到上次，程灵脸一红，立马打断，“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本身也是她不小心。 原本程灵也只是怕男人又要误会她是为了捞取什么好处，当她真为了资源不要脸。 可是这个回答，却让她觉得周边气氛骤降，跟个冰窟似的，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季向由脸色暗沉，沉得有些可怕，“所以这就是你的回答？” 回答？ 程灵皱着眉头，稍有些茫然，但一想到母亲那边的事，便也想趁此说清楚，“那个季先生，合约的话，我们已经到期了，所以……” “所以你要急着解约了！”季向由的脸色越发阴冷，“如果我把你的合同改为演员合约呢？” 程灵眼前一亮，不过很快便又黯淡下来，双手紧紧拽着衣衫。 季向由敏锐地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别过脸，有些冷嘲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是他不该在当时女人为了救他而溺水时动容。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程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直接告诉男人，当年就是你们家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把她家逼到绝境，甚至逼死了她敬爱的父亲吧…… 况且她也从没怪过男人，要怪，只能怪他那冷血无情的亲戚。 “你走吧。”季向由重新换上冷漠的表情，而那双冰眸里，似乎看不到她的身影。 程灵身心一震，短暂的窒息。不过这个结果不就是她最初预想的么，在季向由身边老实待几个月，混到合约结束，就果断离开。 男人冷眼望着她，嘴角忽然勾出一抹残忍的笑，“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现在就请你收拾东西走人，钱我会让李涵打给你的。” “不是，那个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收拾好东西明天就……” “现在就走，既然都玩儿够了，我现在不想再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诱你沉溺》、《这豪门夫人我不当了》求个收藏呀~ 追妻火葬场《这豪门夫人我不当了》： 爱一个人，卑微到了极致。 结婚这几年，书清尽量在霍哲严面前扮演一个乖巧温柔、懂事听话的好妻子，渴盼有一天能吸引他的目光。 直到后来，男人的白月光回来了，她才彻底醒悟，她永远也成不了男人心里的那颗朱砂痣。 - 书清突然消失了近两个月 一向矜贵冷持的男人竟然失了魂。 魂牵暮想，思念如同在火上滚上一圈，烧得心尖儿滚烫。 落魄至极。 好不容易等到人自己乖乖回来，却没想她回到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离婚吧。” 她将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摆在他面前，明眸冷漠，是再无他的身影。 这回，换男人急了眼，他绷着唇角直接将协议撕得稀碎，“离婚，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既然食髓知味，又怎能说放就放。 预收文2《诱你沉溺》也求个收藏呀~ 只因一杯凉水，含星半夜胃疼得死去活来。当她咬牙独自走到附近医院时，冷汗早已浸透衣衫，却没想，更大的“惊喜”正等着她。 她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前男友——许清风。 在最无助狼狈的时候遇见曾经最爱的那个人，一切的酸涩在顷刻间像是要爆发。 可惜，男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里的位置，早已不属于她。 - 后来，公司新来了个上司，入职第一天，当含星看到许清风时，难掩讶色。 男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深受公司小女生的欢迎。 唯独含星，躲在角落里，因为她知道，那些人都没戏，男人早已有了家世。 再后来，一次聚餐上，男人喝多了酒，赖在车上不肯下去。 回忆以前许清风每次在她面前的小幼稚，她无奈叹息，转头正想劝说，却没想一道阴影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唇间温热的触感。 她拼命挣扎，但男人的动作总是比她快上一步。 好不容易等人平静，男人抬起那双湿润润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反复确认她是否真实。 最后，他带着点委屈开口道，“星儿，我们复合好不好。” 一声星儿，万般深情，是当年她听过无数次的爱称。 第39章 玩？ 程灵只觉得血液倒涌， 身子有些发凉。 原来季向由真的只是，真的只是为了报复她当初的不辞而别，为了报复她当初狠心的分手？ 程灵垂下肩膀， 默默下了决定，“好， 我现在就走。” 程灵背过身。 季向由望着她毅然决然的背影， 指尖快要掐出血印来。 但凡女人现在能稍微服下软， 他都能原谅，可直到房门被轻声合上，女人一句话都没有. 走出房门的一瞬， 程灵扶着墙壁差点没站稳。 一直到收拾好行李出酒店的那一刻，她都觉得一切都有点不真实。明明上一刻大家都还坐在一起好生交谈，下一刻， 就不欢而散。 她看了眼时间， 晚上9点， 这几天天气转凉，不免黑得早一些。 她询要了一张巴士表，细看一遍后，发现今天最后一班出山城的巴士也没有了。也是， 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有巴士。 她尝试打开叫车软件， 却发现附近连个鬼影都没有。 毕竟来这儿的都是剧组， 自带车辆，一般不会有什么闲人来这儿地方逛。 程灵长叹口气， 顺着大马路边踢着石子， 边在嘴里念叨。 这狗男人，简直太狠了，不知道这崇山峻岭的，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么。 可是她也不可能再厚着脸皮回去。 仔细思虑一番。 程灵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都被气晕了，她为什么不自己去开间房间。 决定好后，程灵准备往回走，走了没多久，忽然一个黑影扫过。 程灵握紧行李箱，忽然想起之前的私生事件，不会还有别的私生或是狗仔吧。 想到此，她立马加快步伐，可身后的影子越靠越近，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程灵猛地弹开，回头，就见一个身材壮士的男人站在那方，一身黑衣，脸部捂得严实，更让人紧张了。 “你谁？”程灵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躲在行李箱后。 男人脱下口罩，说道，“程小姐你好。” “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男人突然将手放进衣兜，程灵手心握得出汗，随时准备还击。 可半天，男人就只是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来，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名片。” 程灵用两指夹过名片，大致扫了眼，“你是私家侦探？” “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跟的谁，季向由？” “不是，是程小姐你。” “我？”程灵诧异，“你跟我干嘛，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你跟我能赚到钱吗。” 男人摇摇头，“是刑先生拜托我的，换句话说，我也可以算是保镖，负责您的人身安全。” “刑江籽？”程灵错愕，立马想到什么，后背生出一身冷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 “从你进组前。” 程灵算了算时间，得有快三个月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是犯法的！” “程小姐，我也只是拿钱办事。” “他还让你做了什么，除了跟踪我还干了什么！” “程小姐放心，刑先生只是让我随时注意你的动向和安全，及时跟他汇报，只是——前几天在山上没跟到，您应该没遇到什么事，没发生什么危险吧？。” “你难道不是最危险的？” “程小姐，我的意思是，您没跟季向由发生什么吧？” 男人目光锐利。 “之前我一直有注意您跟季向由的动作，虽然您常去季向由的房间，但不像是发生了那种关系，在山上时也没有吧。” 程灵愣住，愈发觉得后背发凉，“你连这种事都知道？你不会还跟到酒店里面，在房间里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一想到自己的私人生活被人每时每刻监视着，就觉得头皮发麻，一阵恶寒。 男人只微微一笑，神情莫测，“你放心，我没有偷窥你们，只是稍微在门外监听了下而已。” 程灵紧紧抓住行李箱，怒火溢满胸腔。 可眼前道路冷清，漆黑一片，她不想再和男人相处下去，拖着行李箱飞快往回走。 男人紧紧跟在后面，“程小姐是要去机场吧，这里这么偏僻是很危险的，我可以送你。” “走开！你看我会不会告你。” “程小姐，你放心，该有的证据我一个没留，你不用再劳心做多余的事了。” 男人借助身高优势抢先拦在程灵跟前，“刑先生说了让我一定保证您的安全。”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男人摸出手机，“刑先生，是的，程小姐正在前往机场，你放心，我会保证她的安全的。” 说到这儿，男人忽然把手机移到程灵面前，“刑先生打来的，您接吧。” 程灵盯着屏幕上刑江籽的名字好几秒，然后十分不客气地把手机撇在一旁草丛。 男人也不恼，自顾自捡起，“刑先生，程小姐似乎不想与您对话，嗯，好的.” 男人挂断电话，看向程灵，“程小姐，走吧，我车就停在前面。” 程灵没回话，内心里估摸着这里到影视城的距离。 早知道一开始不该光想着季向由的事走这么远的！ —— 酒店内，自从程灵走后，季向由就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漆黑的眼眸始终对着不远处的地面，神色晦涩难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拿上外套匆匆向楼下走去，停在李涵他们的房间前。 季向由就这样站着，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直到走廊那方传来动静，处理完事务的李涵走了过来，见季向由动作诡异便询问道，“怎么了？” 季向由自动退出一步，李涵拿出房卡打开，在看到稍有些空荡的屋子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站在身后的季向由瞳孔微缩，指骨无意间捏得响。 “程灵呢？”李涵反应过来，在屋里探了一番，程灵的东西都不见了，她回身望向季向由，“她走了？” 季向由紧抿着双唇，唇色稍有些苍白。 “她不会现在就准备回茗城了吧？现在哪有出山城的车呀。” 这话让季向由的脸色更差了，他冷声道，“你开车去送她。” “她在哪儿？” “不知道。” “.” 李涵现在是确定两人吵架了，估摸是因为续约的事，“那我现在立马去找她，你要来吗？” 季向由沉默几秒，“不去，她现在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语毕，季向由独自走出门，一身裹着寒气，冻得李涵混身不自在。 但她现在也没时间关注季向由的心情，而是拿上车钥匙赶紧去找程灵。 —— 程灵此时正和跟踪男僵持着，男人按着她的行李，凭借力大不让她走。 就在这时，漆黑的马路上突然出现一道亮光。 程灵眼前一亮，立马走到路边想伸手拦截，但却被身后的男人挡住。 “程小姐，我不会害你的。” 程灵怎么可能相信，她直接扯着嗓子朝白车喊去。 争执间，白车呼啸而过，程灵放下右手，刚才司机分明看到了她，但是又十分避嫌地把头挪开了。 “程小姐，现在只有我能送你。” “你放屁！我不准备走了，我回酒店不行吗？” 跟踪男也不再回话，直接拖着程灵的行李箱走。 前方又一道亮光闪过，这回，车子直接停在了两人跟前。 车窗摇下，江小易的脸出现在视野中，“灵姐，你怎么在这儿！” 他悄声打探了下程灵身边的男人，总感觉怪怪地。 程灵一步凑到车窗前，“你帮我下，这人一直跟踪我。” 江小易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迅速冲下车拦在两人跟前，“你谁啊，你想干什么！” 江小易把程灵挡在身后，“姐，你先上车。” “我行李.” “我劝你快点把行李拿过来！”江小易拼命装成很彪悍的形象。 但男人一点儿也不害怕，只是笑着将行李箱递了出来，“如果程小姐有认识的人送，我也不必那么担心了。” 男人说完就这样走了，程灵拿回行李，旁边江小易问道，“姐，你没事吧，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没事，我原本想去机场的。” “机场吗？刚好我要送何为，他要回家了，我送他去机场，一起吧。” 程灵眼前一亮，“可以吗？” “当然了。” 江小易主动帮程灵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上车时，何为坐在后座，看见程灵，打了声招呼。 车内稍有些安静，程灵主动问道，“你们哪儿找的车啊？” 江小易坐上副驾驶，“老早就约好的，何为早想回去了，只是那几天被困在山上下不来，诶，姐，你是飞哪儿？” “我回茗城。” “茗城啊，我也住茗城！”江小易眼睛贼亮，“姐，我差不多下周也要离组了，到时侯我们在茗城约吧。” 程灵也没想过这么巧，“好，到时约。” 几人有几句没几句聊着，走了没多久，电话响起，程灵一看来电，竟然是李涵打来的。 内心有些说不出的慌乱，还有那么点抗拒，想也知道，李涵打电话来估计是为了季向由的事。 刚刚好不容易转移了点儿注意，现在一经提起又有些颓丧。 “涵姐，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车上，那个涵姐，我不续约了，所以我准备今晚就回茗城了。” “这么晚你怎么去机场的，要不先回来等.” “不用了。”程灵语气坚决，“你不用担心，有剧组的熟人刚好也要去机场，我搭了顺风车，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了……” 对面瞬间安静下来。 等了一会儿。 “那行，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那再见了。”程灵挂断电话，却一直盯着屏幕若有所思。 这回，恐怕是真的再见了…… 第40章 回到茗城的第一天， 程灵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从早睡到晚，快到晚上十二点时，她收到了来自李涵的转账， 这段时间的工资，数字还是很可观。 等到周一时， 程灵一大早去车站接了弟弟和母亲。 母亲提了一大袋自己腌制的牛肉酱和泡菜， 顺带还有何阿姨嘱咐她妈一定要让她看到的相亲对象的照片。 程灵自然是直接拒绝， 好在母亲也不强求。 不过她租的那方不可能让她妈看到，便提了个住不下的借口，给两人找了个不错的酒店。 旅游路线方面， 程灵虽在茗城待了那么多年，却基本没怎么出去玩过，只能提前按照网上的分享做了攻略， 带着母亲他们玩了两天。 最后母亲也怕影响她的工作， 便也没有久留， 只是弟弟程铭留在了茗城。 两姐弟送走母亲后，程灵终于能松口气，也不装了，“你真要在这边找工作？” 程灵盯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弟弟， 俊逸清秀的脸上有几分稚嫩， 看着像是十六七岁的小孩， 实际上今年已经大学毕业了。 程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因为这边机会多， 姐， 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等我找到工作稳定下来我就自己租房子住。”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现在住的地方可能有点差？而且我平时忙起来也没时间照顾你。” “没事的，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而且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我不挑的！” 话是这么说，可真当程铭来到程灵的租房时，立在门前，脚半天没跨进去。 这房子几个月没人住，加上之前又是雨季，此时角落里都开始发霉长青苔了，一股子土腥味儿。 程灵捏紧鼻子踏进来，然后唤醒走神的程铭，“你不是说不介意么，那就帮忙收拾吧。” 程铭愣了半晌，才机械地点了点头，“哦，好的.” 两人花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把屋子清扫干净，不过一些浅淡的污痕是怎么都去不掉的。 程铭满头大汗站在椅子前，眼神露出些许坚定的光芒，“姐，等我赚钱了，我一定给你租个好点的房子。” 程灵没往心里去，“你先找到工作再说吧。” 房子本身是一室一厅，程灵原本想让程铭睡卧室，但程铭十分自觉地在客厅地面铺上了床垫儿。 程灵也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他们家在那之后算不上富裕，但也不至于连床都睡不起，“这房子快到期了，过段时间我就去找间新的。” “姐我没事的。” 程铭嘴上是这么说，但当听到厨房那方发出的细微动静时，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紧张。 老鼠半夜三更爬脸上咋办。 程灵上前锁好厨房门，还仔细测了门锁好几遍，“明天我就去买老鼠粘板，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嗯。”程铭乖巧地点点头，额前的碎发也跟着晃动，抓着被子的两手捏得紧紧地，“姐，晚安……” —— 程灵在家里休息几天后便靠着以前的一些关系，得到了一些小角色，做起了本行。 虽然台词不多，但好歹天天有活，不至于饿死。 而程铭明显是有备而来，这几天跑了很多家幼儿园，凭借名校生的优势，还有本就优异的三语成绩和具有亲和力的外表，最后选择了一家待遇很高的私立幼儿园。 今天是程铭上班的第四天。 前段时间程灵都很忙，今天算好时间，准备提前下班带弟弟去庆祝一下。 和片场打了招呼后，程灵收拾好东西便乘上公交车，往弟弟所在的幼儿园出发。 她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放下挎包，终于可以放松下身子。 片场今天给她弄的威亚一点儿也不合身，这几场打戏拍下来，勒得肉疼。 她揉揉肩膀，路过其中一站时，有两个小女生拿着手机兴奋地坐在她前面的座位。 透过两个女生的肩膀，她看见了屏幕上季向由的采访，采访地点，像是之前她在山城里待过的那家酒店大堂。 “啊啊啊，季向由终于要回来了！”女生激动地把着身边的朋友。 “在山里拍了那么久辛苦了吧。” “听说我们家季哥哥在山里拍戏时差点溺水了呢，真是太心疼了，好在终于是拍完了……” 程灵静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把头靠在车窗上，拿出耳机戴上，放了首轻缓点的音乐。 她眯上眼睛，两名女生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 程灵在公交车上小憩一会儿，等睁眼，差不多也快到站了。 她按照地图的指示来到程铭所说的“伊星私立幼儿园”，很好找，那别具一格的童话建筑风格在一堆严肃的高楼里尤为突出。 她顺着高高立起的围栏一路走到幼儿园门口。 大门前的马路十分宽阔，不像一般幼儿园到点后会有很多爷爷奶奶排在门口等候，这里的大门挺安静，只有马路边的停车位上，停放着一骨碌的豪车。 此时也差不多到了下课时间，随着铃声响起，一些看着像是司机或是管家之类的人牵着一个个身穿可爱校服的孩子们走了出来。 孩子们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些天真烂漫，看着很治愈人心。 可程灵等了很久，也没见程铭出来。 她打了个电话，程铭说是还有学生没人来接，所以还得再等一会儿。 天色逐渐也没那么亮堂了。 程铭忽然走了出来，想带程灵进去坐着等。 可这种私立学校是严禁外人进入的，程铭费了好一番口舌，保安见学生都走得差不多，再加上有程灵的身份证压着，便也就放进去了。 不过不准进楼里，可以坐在保安室旁边的小草坪上休息。 程灵在草坪上找了个小长椅，程铭有些歉意，“姐，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没事，只要有坐的地方休息就行，不急，你去忙吧。” 程铭点点头，然后小跑进教学楼。 程灵想着没事，便给吴小石打了个电话，想着好久没见，干脆今天一起来聚一下。 结果刚打过去，就听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几番交流下来，才知道吴小石上个月转正后跑去跟季姚了，现在正跟着季姚在到处开演唱会呢。 程灵挂断电话，恰巧这时程铭从楼里走出来，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 小孩儿脸蛋看起来软乎乎地，跟那糯米团子似的，皮肤如陶瓷般白皙光滑，眼睛也是又大又圆，能想象他父母的基因是有多好。 程灵看着程铭将小孩送到迎面走来的司机手上。总觉得小孩的样子有那么点点熟悉，想来想去，可能好看的人都有那么些共通点吧。 送走最后一个学生，此时天都暗了下来。 程灵和程铭商讨了半天，好不容易商量出一个结果，可走到火锅店时，门口坐满了排号的人，要等到座位，起码两个小时往上。 两人相视一望，想着周五晚上到处人都多，最后程铭提议，他们还是去超市买点菜回去自己煮火锅吧。 —— 回茗城的日期是没有公开的，季向由和李涵两人下飞机时只带了两名保镖在远处跟着。 两人包裹得严实，好在之前放出的假消息有用，就算是狗仔和私生也没想到他们今天就回来，因此机场也没人来蹲守。 车一早就候在边上，季向由关好车门，等车换了个位置停靠，这才放心地把口罩和帽子取下。 不过车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走，而是等了一阵，接上后一步出机场的含书韵。 含书韵戴着墨镜口罩，着装极简，若不是那一身气质，很难被认出来。 接完所有人，车子渐渐驶离机场。 车内空间还算宽敞，含书韵褪下墨镜，与季向由一人坐在一侧。 “程小姐呢？”含书韵问道，已经有挺久没见到人了。 季向由眼神一沉，坐在前座的李涵赶忙回道，“程小姐没有续约，已经提前回来了。” “辞职了？”含书韵还是稍有点惊讶，难怪这段时间季向由整个人阴沉沉地，一点温度都没有，“因为工资低了？” 李涵注意着季向由的神色，季向由对那天的事闭口不提，她也不是很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是程小姐有其它事不愿意干了。” 语毕，李涵稍稍使了下眼色，让含书韵别在问了。 含书韵看到了，但是语气依然淡然，“你不是喜欢她吗，就这样让她走了？” 这话问得直接，只听季向由将骨节捏得响，目光阴寒，藏着隐隐怒意。 含书韵没看他脸色，继续自顾自地说。 “我觉得你肯定也有问题，上次聊天我看程小姐对你的情感史还是有兴趣的，不过你这高高在上的性格什么时候能下凡，估计什么时候才能成了。” 季向由回头盯向她。 含书韵也不避讳，没什么情感波动的双眼直直与他对视。 “我说的难道不是吗？”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季向由平复下情绪，眼神冷漠，藏着冰刃，“我自己会看着办。” 含书韵移开视线，撇向窗外，也懒得管了。 车内气氛冷到顶点。 直到车子驶进“碧桂园”，地处最繁华地段的住宅区。 这里的房子没个几千万根本拿不下来，连地下车库都经过精心设计。清一色的豪车依次摆排，就跟车展似的，还能见到一些限量款的车型。 季向由和含书韵一起下了车，一起搭上电梯。 含书韵订好楼层，淡淡说了句，“今天去我家，你知道的吧。” 第41章 季向由和含书韵本就住同一楼， 不过楼层不一样，一个在顶楼，一个在中间。 电梯很快停在中层， 含书韵轻车熟路地打开房门，玄关处， 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 “回来了。” 含书韵与走上来的男人相拥， 耳鬓厮磨，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丝温暖。 抱着含书韵的男人五官立体分明，如同雕刻，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到仿佛天生含情。 “书儿，我好想你。” “嗯， 我也想你。” 季向由站在旁边， 冷冷看着腻歪的两人， 然后直接略过往屋内走。 顾淡没理睬他的动作，将含书韵抱得紧紧地，鼻尖轻触在颈间，感受久违的温度与气息。 季向由嫌弃地别过头， 走的时候， 还“不小心”撞了一下顾淡的肩膀。 屋内， 开放式厨房传来袅袅水汽，锅里熬着新鲜的鸡汤， 旁边的菜板上还有才切好的洋葱。 两人腻歪完后， 顾淡让含书韵去休息，自己回到菜板前。脸色哪还有刚才的温柔和深情，只剩下些许严肃和冷静。 “戏拍完了？”顾淡问道， 继续切剩下的半颗洋葱。 季向由轻靠在墙边，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声。 突然一声加重的落刀声响，顾淡别有深意地看向季向由，“那你有好好照顾你嫂子么。” 季向由有些不耐烦，“她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怎么照顾。” “是么。”有隐隐怒火，“但我怎么听说书韵她溺水了，你明知道她不会游泳。” “拍戏需要，而且我也落水了。” “就不能找你们导演换个替身么。” “那你自己找导演去。” 季向由懒得跟他争论，独自走到沙发那方坐下。 他早就知道他表哥那种护妻狂魔忽然请他吃饭，准是要问罪。 而且早些年就因为含书韵追过他，顾淡防他跟防贼似的。可含书韵对他不过是临时起意追了一个月，见没机会就果断撤了。 季向由自己坐了一会儿，含书韵换完衣服径直走到厨房。 没多久，顾淡端着鸡汤走了出来，季向由起身帮忙端了下别的菜，放好，就见顾淡已经给含书韵打好了鸡汤，把鸡身上最精华的部分全夹她碗里了。 弄好后，顾淡又给自己打了一碗，看着立在面前的季向由，不是很在意地说了句，“你自便。” 季向由像是早已习惯，十分平淡地自顾自打饭，舀汤，吃菜。 吃到中途，含书韵婉拒顾淡还想给她夹鸡肉补补的想法，忽然说了句，“我见到向由以前喜欢的女生了。” 顾淡这时似乎才对季向由有了丁点儿兴趣，“你高中谈的那个？这么久还没忘？” 季向由捏筷子的手顿了下，“关你什么事。” 含书韵淡淡插了句，“我问他时他也是这么回我的。” 顾淡语气忽然严肃，“我是你哥问一下不行？还有她是你嫂子，你怎么说话的。” 季向由轻叹口气，揉揉眉心，然后放下碗筷，“我吃饱了，回去了。” 季向由刚准备站起，门铃突然响起，顾淡起身，“留着把饭吃完吧，应该是你侄儿来了。” 顾淡走到门前，没多久，随着门锁的响动，一个稚嫩的声音闯入耳膜。 “妈妈！”顾书则一路小跑到含书韵身边。 小孩儿一身奶气，说话的嗓音也是黏黏糯糯，整个人跟个糯米团似的。 顾书则在含书韵怀里蹭了蹭，然后双眼发光地盯着季向由，喊了声，“小表叔！” 季向由只淡淡应了声，而顾书则眼里的崇拜喜爱却更明显了。 顾书则知道自家小表叔性子淡漠，扭捏着身子迟迟不敢上前，只敢小声地问一句，“小表叔你这次回来要待多久呀？” “说不准。” “哦.”顾书则登时可怜巴巴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你今天能陪我玩拼图吗？” 顾书则圆圆的大眼期盼满满。 当初季向由不过闲来无事帮着顾书则拼了一个颜色较为单一的中难度拼图，结果对方从那时候起就把他当成了偶像，经常拿着各类拼图来找他。 季向由原本想着才从片场回来想好好休息，但抵不过顾书则水润润的大眼，“可以。” 顾书则瞬间开心得蹦哒起来，但很快止住，“那我去卧室等你哦。” 小孩儿愉悦地蹦进卧室，剩下几个成年人。 “今天你多陪下他吧，他也念你很久了。”顾淡巴不得季向由帮忙看下孩子，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和自己的老婆相处。 几人吃完饭，顾淡拉着含书韵过二人世界去了，而季向由则是走到顾书则的卧室。 入门，顾书则正皱着眉头坐在地毯上，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植物世界拼图。 这款拼图分为多个不同的植物板块，因为颜色相近，再加上外围不规则，稍有些难度。 顾书则一听到动静，抬头时眉头一松，笑容绽放，“小表叔你来啦！” “嗯。”季向由认命地坐在小孩对面，不紧不慢地指导着小孩儿完成拼图大业。 季向由做事向来都很安静，可顾书则完全不一样。 拼了没多久，顾书则突然叹口气，小脸皱巴巴地，“小表叔，我跟你说，我们之前的元元老师生小宝宝了，所以现在是来了个新老师来教我们了。” 季向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半天只憋出来个“哦”字。 顾书则倒是丝毫不介意，“不过我们新来的铭铭老师也很好，果果还会给我们弹钢琴听。” “嗯，挺好。” “小表叔。”顾书则一脸天真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带老婆回来呀？” 季向由愣了下，“老婆？” “对呀，我和爸爸说我想要个弟弟妹妹，但爸爸说妈妈现在忙生不了，说要弟弟的就话找小表叔，说小表叔你有老婆了，我就有弟弟妹妹了。” 季向由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借着拼图转移小孩的注意力。 快要拼完时，突然来了个电话，季向由摸出手机，李涵打来的。 他接通，说了两句后，神色一敛，起身走到阳台。 外面夜色正浓，但俯瞰，却是一片灯火通明，星星点点的灯光交织成另一片星空。 季向由只听那边又说了几句，最后李涵见他一直不回应，便说道，“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我只是跟你汇报下，等过段时间有空时我就给程小姐还回去。” “等一下。”季向由紧紧捏着手机，今天从山城回来时，李涵捡到了程灵忘拿走的外套。 犹豫间，身后顾书则见他半天没回来，已经催了一声。 季向由沉思半晌，还是道，“你把她的衣服交给我吧。” —— 程灵两人去租房最近的大超市提了满满一口袋菜，素菜荤菜都有。 程铭主动帮忙提着，程灵也没拒绝，正好她肩酸，也不想动。 租房离超市得有二十分钟路程，两人不紧不慢往回走着，越靠近租房，环境越安静。 街边路灯早亮了，昏暗的灯光铺洒在街边的道路上。 快到小区时，程灵注意到小区门口的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 这里有车不奇怪，只是这车型有点好，不像是他们小区能开上的。 程灵扫了几眼，想着跟她无关，便也没管，只是眼皮子跳得有些厉害。 等她走进单元楼时，残破的楼道有那么些许阴冷，尤其是一楼的灯还坏了，闪的频率极快，晃得人眼睛不舒服。 程灵走在前面，眼看着终于要到家了，却在最后几层阶梯前停了下来。 程铭因为一直闷头走，差点撞上，“姐，你怎么突然停了呀。” 程灵紧紧抓住旁边的扶手，直直盯着前方。 程铭好奇地探出头，就见自家门前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黑帽子，黑口罩，脸完全被遮住，只能隐约看见里面银灰色的头发。 程铭把住程灵的肩，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姐，这谁啊，不会是什么变态杀人犯吧。” “你悬疑剧看多了吧。”程灵在扫到男人眼睛时，就已经认出了来人，“杀人犯倒不至于，不过变态是真变态。” 程灵踏上最后几层阶梯，径直朝来人走去，不等对面人开口，啪地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落下。 她手抬得高，这一巴掌不用想也知道多痛。 不过眼前男人也只是捂着脸委屈了下，下一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眼角竟还带着丝丝笑意。 程灵被这笑容引得瘆得慌，但她还是努力告诉自己平静。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刑江籽回答得理所应当，“知道你的动向并不难吧。” 程灵抬起另一只手又一个巴掌落下，原本她以为男人会躲，却没想刑江籽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生生挨下这一巴掌。 “打够了吗？”刑江籽抓住程灵想要收回的手。 程灵气得手抖，“你凭什么找人跟踪我，你不知道这事犯法吗！” 刑江籽反而委屈起来，“我只是怕那个男人会对你做什么非分之事，但我叮嘱过的，除非有情况，不要打扰你的私人生活。” “所以偷听也是不打扰了？” “我只是让他遇到特殊情况在门外监听，不会打探到你平时的生活的。” 程灵气得快晕过去，他叫程铭报警，才发觉程铭紧张地拽着她的衣袖，半天没反应。 刑江籽一步靠上来，对着程铭伸出手，但眼里的笑容突然变了味儿，一双秀眼，十足的威胁，“你好，我是刑江籽，请问你和灵宝是什么关系呀？” 第42章 程铭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就是这手，迟迟不敢伸出去。 程灵主动拦在两人面前，指着楼下， “不要挑战我的极限，请你立马离开， 不然我马上报警。” 程灵脸色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眼神决绝， 让人不寒而栗。 刑江籽终于收回笑容，默默打量着程灵的神色，见她没有丝毫缓和， 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再派人跟你了， 对不起.” 刑江籽作出诚恳的神情， 若不是熟悉的人， 估计都要信了。 程灵撇开他的身子，拉上程铭准备进屋。 刑江籽死死盯着两人相触碰的地方，猛地抓住程铭的手臂，使劲拉开， 然后可怜巴巴地望向程灵， “他是谁啊？” 刑江籽暗自用了劲， 程铭被捏得生疼，忍不住叫出声来。但一对上刑江籽的神情， 又立马闭上了嘴。 可想来想去不对， 程铭鼓起勇气将程灵护在身后，“我们是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你、你最好现在！立马！离开！不然， 不然.” 程铭抬起拳头，不过微微抖动的手臂已经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刑江籽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嗤笑出声，微微凑近打量了下。 程铭被吓的赶紧把头往后仰，“你、你想干什么！” 刑江籽移开程铭挡在眼前的“绣花拳头”，细细思虑了一番，“你——是弟弟吧？” 程铭心里咯噔一声，转头无措地向程灵求助。 程灵轻叹口气，看来她跟她弟一定是亲生的。不过早在以前，刑江籽就知道她有个弟弟，只是没见过而已。 程灵把弟弟推进屋，后一步进去。 眼看着门要关了，刑江籽伸出脚挡在门缝间，硬挤进小半个身躯。 “你不走开压伤了别怪我。”程灵警告道。 可刑江籽依旧没有要后退的意思，嘴里念着，“你别生气了，我以后真的不会再找人跟踪你了。” 刑江籽顺便打量了下屋内，墙壁有些破损，地板连地砖都没贴，就是暗色的水泥地。 他瞬间皱起眉头，“灵宝，你是不是缺钱呀，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要不你换个房子住吧，如果你不想住我家，我那还有.” “闭嘴！”程灵喊道，“我让你快离开！” 两人僵持不下，程灵回头让程铭立马报警。 程铭避开刑江籽危险的目光，赶忙掏出手机拨打110。 电话很快接通，刑江籽不甘地道，“你真的要报警吗？” 里面程铭已经报出了地址，刑江籽沉下脸色，忽然停止所有动作，半晌，他深深望了程灵一眼，“你不用麻烦警察了，我下次再来找你。” 语毕，刑江籽自动退出房门。 程灵抹掉满头大汗，却不敢立马放松警惕，而是等到走道里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完全放下心。 这折腾了一阵，天色更晚了。 等到两人备好火锅材料，都十点多了。 不过一切的辛苦在入口的香辣后，也觉得值了。 吃的过程中，程灵暗自下了决定，“我尽快找房子搬走吧。” 虽然房子还有半个月才到期，不过这样子是住不下去了。 程铭点点头，一想到刚才那种男人还会再找上门来，就觉得心惊胆战。 —— 可这事没算过去。 刑江籽不知从哪儿又要到了程灵的号码。 程灵一气之下，之前活动充的100块也不要了，当即换了手机号码。为了防止泄露，除非几个信得过的亲友，谁都没通知。 程灵专门抽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看了下房子，没看到合适的，恰巧剧组临时改变了拍摄场地，要到隔壁县城拍个几天。 程灵给程铭打电话，让他小心谨慎点，最好在外面找个旅馆暂时住着。 可程灵才拍了一天，隔天早晨，程铭那边就打来电话，说他进了医院。 程灵明显听到了听筒里还有刑江籽的声音，火气蹭地往外冒，挂断电话后匆匆往回赶，生怕刑江籽会对他弟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回到茗城，程灵火急火燎地冲向医院，在看到躺在VIP病房里的弟弟时，怒火瞬间烧上心头，拳头捏得紧紧地。 程铭看到程灵，连忙撑起身子。 程灵按住他，让他不要用劲，然后俯身仔细查看了下他的身体。 额角贴了块方形纱布，手臂有两处淤青。 “你额头没事吧？”程灵看不到纱布下的伤口，“伤口不深吧？还有哪儿有伤吗？” 程铭听到姐姐的关心，眼眶一下子变得红红地，软软地喊了声“姐”，摇头说着没事。 可当程灵帮他拉被子时，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腰侧，就听程铭叫出声来。 程灵掀开他肚子上的衣服，腰侧附近有一处更加明显的乌青，范围也更大，“很痛吗？” 程铭点点头，可怜巴巴地。 程灵知道自家弟弟向来最怕疼，立马安慰，“没事没事，姐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刑江籽之前在这儿吧，他人呢！” 程灵说罢就要找刑江籽算帐，这事铁定跟他有关，她弟的伤多半也是他弄的。 程铭一见他姐这么激动，赶紧拉住她，“姐，等一下，你不要.” 话还未完，门口传来动静。 只见房门被缓缓打开，刑江籽忽然出现在门口那方，在见到程灵时，眼前一亮，嘴角噙着笑。 可下一刻，程灵走上前狠狠揍了刑江籽一拳，揍得刚好是程铭受伤最重的腰侧位置。 只听身后程铭喊了声“姐”，程灵没听进去，而是直指刑江籽，“我告诉你你碰我弟这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语毕，面前的刑江籽右手扶着门框，左手捂着被打到的地方，微微弯着身躯喘上几口气。 他抬眸望着程灵，直直望着，嘴角弧度逐渐加深，有那么些讽刺。 程灵渐渐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刑江籽脸色异常的苍白，额头间细汗密布，牙关紧咬。 一颗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角一路划过优美的下颌，有种病态的美感。 程铭顾不上疼痛，反身一个起跳下了床，跑到两人跟前，拉住程灵的手，“姐，别打了。” 程铭将两人拉开，关切地对着刑江籽询问，“你没事吧？” 刑江籽摇摇头，目光始终紧锁在程灵身上，眼里不是气愤，而是不甘和自嘲。 程铭将刑江籽扶到病床边，“要不要叫医生来？” 刑江籽摇摇头，始终不说话。 程灵愣在原地，她刚刚分明还看到了刑江籽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 她走到两人跟前，心情早已冷静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程铭拉过程灵，小声地叙述了下昨晚的事情经过. 昨晚程铭回租房拿衣服时，恰好在附近遇见了几个喝醉酒的年轻人。程铭当时走得快，不小心撞到了其中一个，这矛盾也就因此而生。 几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混荡地，程铭被揍得不轻。好在刑江籽昨晚跑去想找程灵，路过此地，才让程铭免于受难。 不过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未喝完的酒瓶，这酒瓶一砸，到底是对面人多，这一来一回，刑江籽帮程铭挡了一下，腰腹那里，自然多了道血淋淋的伤口。 好在伤口不深，及时入院，不至于危及性命。 听程铭讲完后，程灵瞬间沉默，不知道自己该讲什么。 她回头，就见刑江籽独自坐在床上，微低着头，窗外的微光正好萦绕在他的脸庞，有那么些落寞。 程灵一时分不清他这幅模样是不是刑江籽故意夸大演出来博取同情的，因为以前刑江籽就老爱干这种事。 可男人的这个神情，她起初只常在刚进公司时见过。 那种孤单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落寞. 程灵走上前，看了眼刑江籽的腰侧，“你伤口没裂吧？” 刑江籽虚弱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摇了摇。 程灵轻叹口气，“你真是为了救程铭？” 言下之意，有那么些许怀疑。 刑江籽嘴角微扬，目光却是异常笃定，“因为他是你弟弟，你说过他对你很重要。” 程灵心头一震，她以前只偶尔在刑江籽面前提过一两次她的弟弟，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对方还记着她的一字一句。 刑江籽重新低下头，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程铭小声在程灵耳边说道，“姐，其实我觉得他也没那么坏……他昨天为了救我缝了好多针呢，你能不能至少现在对他好那么一点点啊……” 程灵很想骂一句傻弟弟，但刑江籽救人确实是事实，“刚才是我不对，你的医药费我会帮忙出的，但是这不代表之前跟踪的事我是不会原谅你，那种事侵犯的是.” “对不起。”刑江籽的眼眶有那么一瞬间的湿润，“那你说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我都可以做。” 刑江籽这幅模样，外人看来还会以为是程灵他们欺负他了。 程铭有些于心不忍，扯着程灵的衣角，“姐，要不等他好后再说别的？” 程灵硬是咽下那口气，恰巧这时护士找来，看见刑江籽时，连忙道，“刑先生你还没好呢，怎么能到处跑呢！” 护士亲切地扶上刑江籽的肩膀，接触的那一刻，年轻的小护士脸上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离开前，刑江籽再望了程灵一眼，然后拖着虚弱的身子一点一点往自己的病房走。 病房里，经纪人Bruce正焦急地寻找着他的身影，见他被护士扶进来，连忙道，“你跑哪儿去了，担心死我了你！” 刑江籽从护士手中抽出手臂，让护士离开后，自己走到床边坐下，“我受伤的事没暴露出去吧？” “没有，但你说你到底怎么受伤的啊，哎哟，你这里怎么红红的啊，不会没缝合好吧。” “我没事。”刑江籽实在受不了Bruce的唠叨，倒头睡在床上，然后将整个人包裹在被子里。 Bruce心疼地望着他的背影，可事态紧急，还是准备把刚才的电话内容告诉他，“你那个后妈，又来找你要钱了……” 那一团背影抖了一下，也就一下，像是没发过般依然平静。 许久，被子闷闷传来一声，“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第43章 快到午饭时间， 程灵让弟弟躺着休息，她则是在医院附近找了家中餐店，打包了几道菜。 回去途中， 一个女人迎面走来，高跟鞋踩得啪嗒响， 气势汹汹。撞过程灵肩膀时也丝毫没有歉意， 反而是瞪了她一眼， 骂了句，“没长眼睛啊！” 程灵也不客气，直接抓过女人的肩膀， 没好气道，“那你的眼睛是摆设吗？” 女人冷笑声，在仔细看过程灵后， 眼色一变， 像是有些不可思议， “哟，是你啊，没想到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啊，那种杀人犯的儿子， 你也还敢接近？” 听到杀人犯几个字， 程灵眉头一敛， 再结合眼前女人的面容，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刑江籽的后妈。 李薇薇红唇一勾， “呵， 想起我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程灵记得，当时李薇薇讨要不到什么钱后就离开了。 “哟，你都在这儿， 我就不能吗。”李薇薇忽然想到什么，眼神意味深长，“难不成你也是因为刑江籽现在出名了有钱了才来找他的？” “你找他要钱了？”程灵捏紧指节，早在以前刑江籽父亲出事的那段时间，李薇薇就天天跑到刑江籽的奶奶家闹事，想要将他奶奶的房子占为己有。 李薇薇作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当年我嫁给他那杀人犯的父亲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那不叫要钱，是我本来应得的精神损失！” “那跟刑江籽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造成的！” “那你让我去找谁，找他死去的爸爸？你在说什么笑，父债子偿知道吗，这就是他应该赔给我的！反正他现在这么有钱，给我一点儿也不过分吧。” 程灵冷下脸色，“他怎么可能会给你钱。” 李薇薇嗤笑一声，有那么些洋洋得意，“他不给我，那以前他那些事情我全都可以给他抖出来，当红明星的父亲竟然是个专挑女人下手的变态连环杀人犯，你觉得那些网民们会怎么想他，那些受害者家属会放过他吗。” 李薇薇眼里的不屑快要溢出来，“你以为他们公司能完全给他抹掉过去吗？只要有我在，他那些肮脏的秘密永远不会消失。” 程灵一直都知道，刑江籽父亲的事一向是他心中的一道坎儿，一个难以跨越的沟壑。 她正想回话，身后房门忽然打开，刑江籽扶着墙壁站在门前，死死盯着李薇薇。阴沉的双眸带着一股狠意，似要将人撕咬。 “你回来。” 刑江籽的话有那么些无力，但灼灼眼神却又是那么有力。 这时程铭也从刑江籽的房间里探出脑袋，对着程灵招招手，让她回来。 李薇薇斜了众人两眼，踩着高跟鞋蹬蹬离开。 程灵提着菜回身，路过程铭时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程铭抓抓脑袋，“毕竟人家救了我，我想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 程灵望向刑江籽，男人默默转身，径直走到病床上躺下。 程铭压低嗓音凑到程灵耳边，“刚刚我虽然没在里面，但在门口都听到那女人吵的声音好大。而且，刑江籽他好像从早上起就没吃过饭，姐，要不你.” 程灵瞟了程铭一眼，程铭立马闭上嘴。 “你就这样被他收买了？” “没有没有没有，只是.” 程灵拿着饭菜走回病房，将饭菜铺张好，见程铭还站在门口，喊了声，“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 程铭犹犹豫豫地走过来，吃了没几口，抬眸眼巴巴地望着她，“姐，自从你早上吼了他之后，他就一直没什么精神.” 程铭见程灵没什么反应，继续试探性地说道，“你买了这么多菜，我俩也吃不完，要不让他一起过来吃吧……” 程灵停下动作，没点头也没摇头。 “那我去叫他了。”程铭权当程灵默认了。 没多久，程铭就带着刑江籽进了屋。刑江籽一改平日里明星自带的强大气场，双手老实放着，头微垂着。 程铭拉着他搬了个椅子坐下，给他扒了点儿饭。 程灵放下碗筷，刑江籽立马盯着她，半天没动静，像是在等她同意。 程灵实在看不下去他这种委委屈屈的模样，仿佛是她欠他什么，便径直起身准备去外面吹吹风，“你们慢慢吃吧。” —— 程铭伤的不重，准备下午就出院。 午间刚过没多久，病房忽然被打开，许久不见的Bruce走到两人跟前，将一把钥匙交到程灵手中。 Bruce睨了程灵一眼，语气却还是客客气气，“这是江籽留给你的，说你们那儿附近太偏了，不安全。” Bruce又递出一张纸条，“这是地址，江籽怕你有压力，给你找的我们公司以前提供给新人的普通住宅。” 程灵没有抬手接，Bruce举得手酸，一把硬塞进程灵的手中。 “江籽给你的你就拿着，我还是第一次见江籽这么对一个人，你好好珍惜吧！” 程灵将钥匙还给他，“我不要，你还给他吧。” “嘿——你这人！”Bruce气得猛提一口气，翘着兰花指指向程灵，“反正我就是来交钥匙的，你不收也得收。” 语毕，Bruce将钥匙直接丢在病床上。 程铭站在程灵身后，“姐，这个.” 程灵蹙着眉头，“你拿起来还给他。” “哦，好.” 程铭抓起钥匙匆匆往隔壁刑江籽的病房，可到时，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连病床都收拾干净了。 他又跑回来，“姐，刑江籽，走.” “我知道了。”程灵站在窗边，已经看见了坐在车内的刑江籽。对方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将车窗合上。 程铭跟上来，“他怎么都出院了啊，他那样能出院吗？那，那这个钥匙怎么办？” 程灵轻叹口气，“你暂时拿着吧，有机会的时候还给他。” 两人没多久也出了医院，趁着两人都有空，吃完晚饭，程灵约好房东去看房子。 看了一大圈，最后定了一间两居室。房子不大，估计40来平，但小区的环境比之前好很多，好歹有个门卫守着。 但搬家不是个轻松活，而且程灵那方还没拍完，需要明天回去补拍，这最后的搬家时间定在了周六。 —— 晨光熹微，柔和铺洒在简洁干净的室内。 季向由缓缓睁眼，入眼，白色纸袋还放在床尾，是程灵的外套。 门铃声逐渐清晰，季向由停歇几秒，十分不耐地起了身。 打开门，顾淡一家三口整齐地站在门前。 “小表叔！”顾书则一脸兴奋。 季向由叹出口气，想起前面答应顾淡的事，揉揉眉心，放顾书则进了门。 顾淡他们没进来，挥挥手直接走了。 顾书则怀里抱着拼图，一脸期待地仰望着季向由，“小表叔，这次你要休息多久啊。” “看情况吧。”季向由倒了杯凉水醒神，这回拍完戏他准备好好休息一阵，说不定还会计划些其它有兴趣的事情。 “那我能经常找你玩儿吗？” 小孩的眼睛跟藏着星星似的一闪一闪，季向由避开视线，放柔了嗓音，“我可能没法常陪你。” “哦……”顾书则一下子焉下来，小嘴委屈地嘟着。 “不过你要找我玩儿可以提前联系我，有空的话可以陪你。” “真的吗！”顾书则瞬间又有了精神，蹦蹦跳跳跟在季向由身后。脚下忽然一声响动，纸袋落下，里面的浅黄色外套露出一小截。 “这是什么呀？”顾书则捡起衣服，这风格明显不属于他家小表叔。 季向由一把抓回衣服，“没什么。” “这是女孩子的衣服吧。”顾书则歪头望向季向由，“是小表叔女朋友的吗？” “不是，以前的助理的。” “那为什么在你这儿呢？” “她忘了拿走。” “那你要还给她呀。”顾书则眨巴眨巴眼，“铭铭老师说了，捡到别人的东西要还给人家。” 季向由看着一脸天真的侄儿，头疼。 不过，这衣服他确实也是时候该还了. —— 程灵他们搬家的动作十分迅速，东西一打包，叫了个小货车就一起拉走了。 程灵搬完家的那天晚上，江小易刚好回茗城了，去别的城市绕了一圈才回来的，到的第二天，便联系程灵晚上一起吃了个饭。 几人约在一家烤鱼店，江小易还特地带了几份他去别市时买的特色小吃。 提到近况时，江小易忽然想到什么，“姐，要不你去试试这个吧。” 江小易给程灵发了张宣传海报，是榴莲台最近筹备的一个节目《戏如人生》。 大致上就是节目组会把一些演员聚集在一起，拍摄出一个个小作品，互相协作，互相比拼。 具体的流程海报没有介绍，但榴莲台算是个不大也不小的平台，若是做得好，可能会有不小的流量。但若是做的不好，完全可能一点儿水花也没有。 “反正这节目吧，给我推荐的哥说榴莲台还是比较重视的，可惜就是很难请到一些大牌的明星来坐阵。”江小易解说着，“我是因为下个月已经接了部戏去不了，姐你可以去试试，万一这节目能靠口碑就红了呢。” 程灵想了一想，照她现在这样，肯定是有机会就要去搏一搏地，便直接答应了。 吃完饭后，程灵和程铭准备往回走。 走到半路，程铭忽然道，“姐，我的证件忘原来的租房了！” 程灵没忍住斜了他一眼，程铭立马道，“你先回去吧，我回原租房去一趟。” 语毕，程铭跑得疯快，到达原租房时，屋里空空荡荡，没什么东西。 他翻箱倒柜半天，这才找到自己的卡包。正要出门，门铃忽然响起。他被惊了一跳，小心翼翼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就看到一个打扮得密不透风的黑衣人。 第44章 程铭不自觉放轻呼吸， 可突然来了个电话，是程灵打来的，说她已经到了新家， 问他还要多久。 程铭小声回了一句，就听门铃再度响起。 想着也没法假装家里没人， 他贴着门框， 问道， “你是谁啊？” 外面的黑影似乎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谁？” 程铭想了想，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是谁，你，你是来干嘛的。” “这里不是程灵的住宅么。” “程灵？”程铭提高了音量， “你认识程灵？” “她人呢， 还有你为什么出现在她家里。” “我， 我是.”程铭差点说漏嘴，“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黑衣人似乎有些犹豫，“我是她之前的上司。” 上司？ 程铭仔细回想，他姐之前不是在做助理嘛， 而且跟的是季向由. “季， 季向由！”程铭惊呼出声， 反应过来后赶紧捂住嘴。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季向由也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你到底是谁， 程灵呢？让她出来一下。” 程铭紧张地把着墙，“你找她干什么？” “还东西。”季向由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而且细品， 还有丢丢阴沉，“她到底在哪里。” “她，她搬家了，对，她搬家了。” “搬家？搬去哪儿了？” “这个.我不方便回答，那个还东西的话，你把东西放门口就行了，我会帮你转告的。”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等程铭凑到猫眼前再看，就见门口已经没人了，只剩昏暗的灯光倾洒在冰凉的地板。 程铭松了一口气，缓缓打开房门。 手刚摸上纸袋的提手，旁边传来脚步声，再抬头，季向由笔挺的身影从阶梯下方走了过来。 有一瞬间的僵硬，程铭保持着弯腰曲背的动作，一直等季向由跨了好几层阶梯才缓过来。 他赶紧起身将纸袋抱在怀中，下意识想往回躲。 可脚步刚踏出去，季向由长腿一迈，连跨几步直逼他身后，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挪，他整个人直接面向男人。 程铭抬头，刚好与季向由隐在阴影下的双眸对上。 程铭打了个寒颤，季向由却没有理睬他，而是越过他的身体，径直朝屋内走去。 当他看见空荡荡的房间时，双眸微虚，回首打量了下程铭。 程铭被盯得万分不自在，端端正正地立在原地，手里的纸袋被他抓得快要皱成一团。 “你不是这里的新住户吧？” 季向由怎么想，都觉得程铭的反应和动作不像是这里的新租户。 而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和程灵亲近到能一口猜中他的身份，指节紧绷，心情很不爽。 程铭也明显感觉到了低气压，就在他忍不住要告诉季向由他的身份时，楼上一声关门声，紧接着，一对夫妇走了下来。 程铭知道季向由这种人很怕暴露身份，趁此机会撒腿就跑。 两夫妇被程铭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再看季向由，一身黑衣，样貌被遮得严实，最主要的是，男人全身上下都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令人发怵。 季向由望了眼忽然停下脚步的夫妇，几分沉默后，缓缓朝楼下走去。 楼下早已不见程铭的身影，季向由微蹙着眉头望向远处，总觉得那小男生像是在哪里见过般，很熟悉. —— 《戏如人生》节目快要进行录制，程灵一大早来到录影棚，过往都是来去匆匆的工作人员。 录影棚挺大，能看出榴莲台对这个节目的重视。 程灵见到之前介绍江小易来这节目的牛哥，对方看了她一眼，眼里稍有惊艳。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男人因为有工作要忙，便敷衍地应了一声就走了。 程灵只能把感谢的话咽了回去，转身想询问化妆室在哪里。 她找到一个年轻点儿的小妹妹探问，但小妹妹年纪轻，脾气可不轻，十分不耐烦地指了指西南方向，末了抱怨句，“自己找不会嘛，没看到人很忙嘛！” 程灵被吼得耳朵疼，但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在这个圈子，没人气就是容易受人气。不是谁都那么好心，更多的是淡漠和不关心。 她按照那小女生指的方向走去，好在女生指的方向正确，走进去第三间就是化妆室。 化妆室很大，属于全部人可通用。 程灵没有经纪公司，所以什么事都得自己来。 此时硕大的化妆室只有她一人，她便没有着急，而是换好衣服，选了个最里的位置，对着镜子细致地勾画着妆容。 化到一半，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位女生，看着年纪不大，旁边还跟着位经纪人。 女生是最近一部网播剧的主演，微博有两三百万的粉丝，算小有名气。 程灵见她样貌甜美，看着应该还算比较好相处，便主动打了招呼。 可女生笑容淡淡，弯弯的眼角在扫了她一眼后，只简单回复，并没有想继续聊下去的想法。 过了没多久，各位演员们陆陆续续进屋。 里面不乏一些熟面孔，甚至有往年名气挺大的演员，只是风头已过，现在混的并不好，逐渐没了知名度。 这时，又来了一名女演员，一进门，就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看着很是亲切，像个热心的大姐姐。 这位演员程灵记得，徐榕，三十七八，算是他们的大前辈。 最主要的是，徐榕不像他们要么过时要么没名气，前段时间，她拍摄的电视剧《光圈》大火了一把，也顺带把她重新带回了一线的位置，估摸是他们这里名气最大的了。 一时之间，连化妆室都热闹了起来，之前对程灵态度一般的甜美女生，现在却是正儿八经的甜美，亲昵地搭上徐榕的手，叫得亲切。 徐榕依旧笑得大方，程灵却在这时听到一声嘲讽的冷哼，旁边同样是四十来岁的大前辈廖凤。 与徐榕不同的是，廖凤只火了那几年，之后就像消失了般，再没出现在荧幕前。 程灵不知两人是不是有什么恩怨，但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当个局外人是最好的。 眼见着徐榕走到了他们跟前，程灵笑着打了声招呼，但徐榕的注意力却全被廖凤吸引了去。 徐榕搭着椅背，“这不是廖姐么，咱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吧，现在怎么想着上综艺了，想靠综艺翻红啊？” 廖凤性子本身偏冷，爱恨分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直接扭头，什么话都不回。 徐榕的脸色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调整回来。她扫了眼四周，这时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这座位自然也就不太够。 “怎么来这儿录节目，连个座位都没啊。” 此话一出，工作人员赶紧伺候着。毕竟是节目里最有名的，导演也是想蹭蹭徐榕《光圈》的热度把名声打出去。 有两三个想勾搭关系的演员主动让位，但徐榕看了眼，兴致缺缺，最后倒是把目光放在程灵身上。 她微微一笑，但在程灵眼里，更觉得这笑像是糖里带毒，温柔里夹杂着威胁。 “我喜欢安静些，就是这角落的位置都没了。”徐榕惋惜地说道。 工作人员思量一番，一见程灵一个人，连个经纪人都没有，便直直朝她走去。 程灵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能保了，与其工作人员请她走，不如她主动起身卖个面子。 可她正要起身，右手忽然被人按住，转头廖凤冷眼看向徐榕，“你自己来晚了，为什么让别人给你让位置，没看见别人还没化完吗？” 不论年龄还是戏龄，廖凤都要高一些。但圈子里，更多的时候看的是名气。 廖凤这句话，让化妆室的气氛都冷却下来。 徐榕嘴角虽挂着笑，但眼里却是冷冰冰地。 她走到程灵身侧，语气柔和，“让不让位置是看个人意愿吧，我看你自己化妆进度也很慢，如果你愿意把位置让给我，我可以让我的化妆师带你到边上把最后点儿化完。” 程灵莫名就处于了舆论的中心，两边隐隐发力对峙，现在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好在这时导演被工作人员叫了过来，导演年纪不大，估计三十来岁，他笑呵呵地走向徐榕，“榕姐，我们这儿有专门给你留的化妆室，不用跟其他人挤。” 导演立马叫来工作人员带路，徐榕虽不满，但导演的面子还是要给上几分。 况且个人化妆室，也是一种名气的象征。 徐榕跟着导演离场，程灵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徐榕离开时看她的眼神，有些头疼。 估计是不满她的犹豫，不满她没有第一时间站在她身边。 —— 下午四五点，又到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其他同学都被人接走了，唯独剩下顾书则孤零零地坐在教室一角玩儿积木。 等到六点钟，天边已经染上一层灰，整个幼儿园都冷冷清清没什么人了。 程铭又再跟顾书则的父母联系了下，对面说是很快就有人来学校了。 程铭陪着顾书则一起玩儿积木，顺带关心几句，“你爸爸妈妈平时都很忙吗？” 顾书则点点头，“爸爸经常要去公司上班，有时候半夜还要加班，我妈妈平时都在外面工作，爸爸说她很辛苦很辛苦。” 程铭顿时对顾书则多了几分同情，“那你想你的爸爸妈妈在你身边陪你吗？” 顾书则似乎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像个成熟的大小孩儿，“爸爸说过他们是为了赚钱养家，而且妈妈有时候虽然会出去几个月，但有时也会连着陪我好多天，她还跟我说，如果想见她，可以随时让阿姨接我过去，但我想要好好上学，快点长大。” 两人正聊着，一双黑色皮鞋突然闯入程铭视野。 程铭正想着应该是来接小孩儿的人，却在抬头后一个表情没绷住，神情错愕。 第45章 在看到程铭的一瞬间， 季向由也有些许诧异，两人目光对上，相互打量。 季向由取下口罩， 程铭眼中的错愕更加明显。 旁边顾书则丢下积木，快速奔上前去抱住季向由的双腿， 激动地喊了声， “小表叔！” “小、小表叔？”程铭疑惑道， 随即反应过来望向季向由，“你是书则的表叔？” “嗯。” 听到回答，程铭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松了口气， 他差点以为这是季向由的儿子。 不过下一刻，他的心又立即提起来，上次两人才打过交道， 结局也不是那么的愉快。 顾书则扯着季向由的衣角， 丝毫没有察觉两人间诡异的气氛， 反而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小表叔，这就是我上次说过的铭铭老师。” “铭铭？”季向由暗自念了一遍，想到什么， 脑子里某根神经突然对上， “程铭？” 程铭一惊， 赶紧别过脸。 顾书则则是一脸天真，“小表叔，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老师叫程铭呀？” 程铭很想阻止顾书则继续说下去， 可惜季向由已经明显确定了答案，“你是程灵的弟弟。” 相当肯定的语句，两人以前不过偶然间见过一两次， 彼此的印象算不上多深。 可谁让程铭和程灵长得有几分相似，放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认出是两姐弟。 程铭保持着沉默，想就这样蒙混过去。 季向由倒没深追，只是瞟了眼时间，“老师应该还没吃饭吧，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这本来也是我们的责任。”程铭干笑几声，总觉得和季向由相处时，有种无形的压力。 “刚好我要送书则去吃饭，作为赔罪，你跟我们一起吧。” “我，我不用了！我们老师额外负责的时间是有补贴的，所以你不用赔罪。” “一起吧。”季向由目光锐利，语气决绝。 程铭僵在原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季向由见他不回答，弯身对着顾书则问道，“你想老师陪你去吃饭吗？” 顾书则眼里亮闪闪地，“我想！铭铭老师，你跟我们一起吧，小表叔告诉我他有准备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哦。” 程铭笑得有些勉强，“我真的不用了，我姐还等着我回家吃……” 声音越来越小，程铭忽然反应过来，这时候提程灵，是不是不太好，但是. “要不我把我姐一起叫来吧，她跟你更熟一些？” 季向由的神色似乎有一瞬间的变化，可下一秒，“不用，就这么定了吧，书则，你去牵着老师，我们一起去吃饭。” 季向由的最后几句话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书则听话地牵上程铭的手，程铭只得暂时拉着，跟着季向由一起来到车边。 季向由帮忙打开后座车门，程铭抱着最后丝侥幸，“那个季先生，我真的不.” “程铭老师，我想你也知道我身份的特殊性，你也不想大家站在这里被曝光吧。” 程铭还想回话，可转头一见季向由那幽深的黑眸，抖了一下，身子比大脑反应还快，反射性地就钻进了后座。 程铭全程老实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乖巧端正，脑子却在疯狂转着，想着要不要和程灵发个消息。 可一直思考到下车，他也没勇气拿出手机。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前，餐厅内部设有园林，景色宜人。 服务员将几人带到包厢，沏上清茶，然后退下准备餐食。 顾书则坐在边上玩儿着季向由送给他的新拼图，而程铭坐在季向由的正对面，接受着对方隐在暗处的目光考量。 程铭假装镇定地端起茶杯，眼神却是时不时往对面瞟，心也慌张到跳得飞快。 反观季向由，慢条斯理地摇了摇茶杯，这才放在唇间细品了一口，缓缓道，“你现在跟你姐一起住？” 程铭差点一口水呛到，“嗯，哦，因为我刚毕业来到这座城市，所以……” “你知道你姐现在的条件？” “知、知道。”程铭误以为季向由是在怪罪他，“等我下个月领到工资，我会帮我姐分担房租压力的。” 语毕，程铭偷偷观察了下季向由的表情，总觉得季向由似乎还是很在乎他姐的。 季向由放下茶杯，察觉到程铭的目光，在对上后，对方当即避开，有那么些被看破的窘状。 只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只假装不经意间提起一句，“所以你们家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程铭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可季向由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道，“是你姐转校的那段时间吗？” 程铭一愣，微低下眼眸，没有回答。 他的指尖一直在缠啊绕，半晌，他抬头鼓起勇气问道，“你现在为什么还这么关心我姐，难道，难道你还喜欢她吗？” 程铭问完，又赶忙低下头，不敢与季向由对视。 能感受到对面的沉默，一时程铭的手绕得更紧了…… “如果我说是呢。” 很轻的一声回应，起初程铭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当他抬眸与季向由对上，男人目光沉稳，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程铭停下手上的缠绕，手哆嗦着端起旁边的茶灌上一口，“你、你真的还喜欢我姐？” “我像是在开玩笑？” 程铭端着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双手抚上膝盖，陷入沉思。 包厢房门被打开，菜品被陆续呈上。 哪怕色香俱全，此时估计除了顾书则，其他人都没什么胃口。 等到服务员上完菜退出去，程铭才放开嗓子冒出几声，不过都结结巴巴，没说出个什么东西。 季向由见他这样，“先吃饭吧。” 季向由给顾书则拿了个小碗，细致挑上几样不辣的菜，顾书则抱着小碗，安安静静地在边上吃着。 程铭捏紧筷子半天，一个菜也没夹，他忽然将筷子摔在桌面，提高了些音量，“我姐她当初跟你分手是有原因的！” 季向由也没预料到程铭的动作，微微诧异后，眉头微蹙，有一两分肃穆，“什么意思？” “我姐、我姐她.” —— 节目组第一天主要是为了拍宣传照片，程灵被排在很后面，连团体照都拍完了，大部分演员也完成任务后离开了，这才轮到她的顺序。 程灵补了下妆，看到摄影师那方正在查看今天白天照的照片。 只要是团体照，基本都是徐榕站在C位，而她，一般只有落在边角凑数的位置。 “程灵，程灵在哪儿？” “在这儿！”程灵应了声，快速跑过去。 她才摆了一两个简单的pose，旁边导演过来扫了几眼，说是差不多了。 程灵想着她也省事，便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走到摄影师身后看了下成片。 拍得也还行，只是动作稍微有那么些不自然。 程灵还想多看几眼，但总导演已经发了话，“快点儿收拾完场地。” 慌忙间，程灵被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磕蹭了好几下。 她快速退到边上，想着没她的事了，便准备离开。毕竟是以后要相处一段时间的同事，她礼貌地和导演他们打了招呼说了再见。 但无一人回应，大家仿佛都很忙似的，听不到她的话。 程灵轻叹声，回身离开。 大楼外月亮早已高高挂起，门前大道车灯闪烁，川流不息。 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程灵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个三明治面包，这才搭乘公交车回去。 屋里灯光明亮，估计程铭早已到家。程灵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路爬上5楼，掏出钥匙打开。 进门，莫名的寂静。 客厅电视虽放着，但却没一个人影儿。 等她关上房门，程铭突然从卧室里冲出来，神色怪异。 “怎么了？”程灵问道。 程铭扭扭捏捏地，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到底怎么了？” 程铭又冲回卧室，拿出一个纸袋子，交给程灵，“你的外套。” 程灵困惑地接过，在看到里面的衣服时，眼色诧异，“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 她当时明明记得这衣服丢在了山城那边。 “那个、那个.我们搬家前，季向由来找过，说、说是你的还给你。” 程灵愣愣望着里面的衣服，深吸口气，“所以他来就是为了还衣服？” “嗯嗯！”程铭猛点头。 “哦……” 程灵直接将外套丢进洗衣机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问程铭，“你有要洗的衣服吗？” “没、没有.”程铭悄声凑到程灵身边，低声问道，“姐，你、你现在，对季向由什么感情啊？” “能有什么感情？” “就——没有什么旧情复燃之类的？” “你觉得我们还能旧情复燃？” 一想到和季向由最后一次的相处时光，心里就跟扎了一下。 “姐，你想你们隔了这么多年，又在一起工作，你难道没觉得，季向由，可能对你——还有那么点儿意思！” 程灵猛地扣上洗衣机，发出重响，“我说你今天怎么了，干嘛一直来问我话？” 而且尽是一些她不想提到的话题。 “人家季向由什么人，怎么可能对我们这种人有兴趣。” 接近她最多是为了报复下而已. 程铭还想再问，程灵直接让他闭嘴，然后推开他朝卧室走去。 忙乎一天本来已经挺累了，再提季向由，心情也不好了。 第46章 《戏如人生》第一期录制开启， 三名导师也都到了录制现场。 有两位导师年纪稍大些，40岁往上，属于实实在在的老戏骨。从业二三十年， 演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戏，就是知名度没那么高。 最后一位导师年轻些， 估摸20几岁， 属于节目组请来吸引流量的。只是节目组请不起特别大牌的， 这位导师最多算是个一线末尾。 节目总共找来二十四位演员，之后可能还会有踢馆演员加入。 赛制第一轮，表演主题和协作对象都是随机抽取。程灵等其他人都抽完了， 才徐徐走上前取出最后一张卡。 一般人都想和徐榕这类有名气的演员抽到一组，毕竟能稍微蹭下流量。 程灵也想过若是协作团队里有知名度高的，对她来说也是多一点曝光机会。 她打开抽组卡， A组。 旁边一些人讨论起来， 互相查看彼此的组别。 导演让大伙集合， 依次叫到名字后自行走到立好的组别牌子前。 徐榕第一个被叫到，径直走向A组。 接下来，A组的人员增加缓慢。其它两个组基本上满员了，程灵的名字这才被叫到。 她快步走向徐榕那方， 对方抬眸扫了她一眼， 见她看过来， 才露出一抹微笑。 程灵礼貌地回应了下，总觉得徐榕的笑有那么些虚假， 看着不怎么舒服。 眼见着演员们基本上都已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只剩A组还有一个位置，而唯一没被叫到名字的，只有廖凤。 众人神色瞬间有些紧张怪异， 这时工作人员跑过来，附在徐榕耳边小声道，“榕姐，如果你不愿意和廖姐一组，我们可以给您换一下。” 程灵在边上有听到工作人员的话，原本她以为徐榕要换的，却没想对方说“不用”。 廖凤也早就走了过来，看也没看徐榕一眼，站在程灵旁边，整个A组顿时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选好团队，便由抽签决定第一次登台表演的主题内容。 A组是徐榕去抽的，抽到的是前些年大火的一部古装剧的片段。这个片段大致讲述了进门媳妇给婆婆敬茶被刁难的故事。 每个组有单独的隔间，A组人全部到达自己的练习室后，开始讨论角色分配问题。 因为男女比例，剧情会稍作修改调整，但婆婆和媳妇两个角色绝对是重中之重。 “谁想演婆婆？” 婆婆的戏份估计非徐榕莫属，就连徐榕也笑着调侃，“婆婆这种角色，也只有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来演了，你们都挺年轻的，没人的话要不就……” “谁说没人的。”廖凤忽然插了一句，“按年龄，我不是比你更适合么。” 此话一出，组内气氛骤降，前几天的事情过后，谁都知道廖凤跟徐榕不对头。 虽然组内成员对此早有预料，但真到了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刻，还是止不住尴尬。 “要不每个人试演下大家投票吧？” 一个男生提议，其他人也都附和同意。 徐榕缓和下脸色，微笑道，“好啊，那就一人表演个小片段吧，大家可千万要公平的投票哦。” 两人各自准备好相同的台词进行表演，婆婆的恶和狠，是这段戏的关键。 两人都是老戏骨，演技自然都不错。 不过从外貌上讲，廖凤的脸阔更为分明，五官稍显刻薄阴沉，而徐榕的脸阔柔和，整个人看着会更亲切。 虽然演技很重要，但对于大众观感来说，为角色选择一个外貌特征贴切的演员也很重要。 廖凤会更适合一点儿。 程灵已经得出了答案，大家在观看时的表情也明显觉得廖凤会更适合一些。 可真当投票时，众人齐刷刷地指向徐榕，原本还有个男演员和程灵一样选择的廖凤，但又临时变卦。 徐榕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只是余光在扫过程灵时，眼底稍有不满，却很快被笑容遮挡住。 廖凤轻蔑地扫视全部人一眼，鼻尖发出声短暂的嗤笑，将视线别向它方。 徐榕直接忽略她，“大家都是公平投票，那我就接下婆婆这个角色了。” 选完婆婆这一角色，而这剩下的媳妇，则是另一个重要的角色。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晌，程灵徐徐举起手，其他人不约而同将打量的目光聚焦过去，一见是个完全没名气的人，神色怪异。 程灵当然知道像她这种身份，争取主要角色会被人看作没有眼力见或是高看自己。 但机会在面前，总是要争取下的。 这时另两个女演员也举高了手，其中一个还是小有名气的新人演员。 决定好试演的小片段，程灵几人便快速地熟悉台词。 半分钟后，徐榕忽然打断，“应该可以了吧，不过念念台词而已，谁先来？” 几人互望，对面新人演员对着程灵“谦让”道，“要不你先来吧。” 语毕，不等程灵开口，另一个女演员立马附和。 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程灵身上，程灵轻叹息声，好在她记忆力还算不错，这些台词差不多都记着了。 她放下剧本，清了清嗓，开始酝酿情绪。 程灵摆好姿势，眼眉微挑，作出敬茶的姿势。 这个角色虽然受人欺负，但人很精明，会用各种小细节和隐喻的话语将婆婆的刁难悉数回怼回去。 程灵尽量将角色的内在性格用一些小表情和小动作表现出来，再加上几句台词陪衬，将人物完整的展现出来。 可惜最后一句台词程灵记得稍有点儿模糊，说出来的意思都对，就是改了几个字。 表演完后，组里好几个人对程灵刮目相看。 徐榕细细扫了眼她，笑道，“演得挺好，可惜就是最后句台词记得没那么熟，对于演员来说，台词可是基本。” 徐榕一发话，大家都下意识地安静下来，能察觉到徐榕隐隐对程灵的那么点儿针对。 程灵作出虚心的样子接收徐榕的点评，回了句，“我会继续努力的。” 接下来轮到另外一名女演员，演得也还行，能看得过去，就是台词没记熟，演的时候还需要时不时瞟一眼台词。 最后是那位小有名气的新人演员齐媛媛，趁着程灵他们表演，就一直在埋着头看剧本记台词。到她表演时，台词背得滚瓜烂熟。 齐媛媛自信满满地将这一小片段演绎出来，但似乎是角色理解得没那么到位或是演技还需提升，媳妇演出来有些太过犀利，而不是那种暗地里和婆婆争斗的聪慧机灵。 不过争选媳妇角色的全部人员都已表演完毕，除开参演者，其他人都听指令同时指向自己想要投的那个人。 “3，2，1！” 语毕，所有人伸出手。 全组除开参演者共有5个人，两人指向程灵，两人指向齐媛媛，而中间出场的那位直接被淘汰。 现在就剩下徐榕迟迟没有举手，大家都侧头望着她。 徐榕作出纠结的模样，嘴上说着“我觉得大家都表演得很好”，实际手早已拿了出来，直直指向齐媛媛。 胜负分晓，旁边的人拍了拍程灵的肩表示安慰，眼神示意觉得她表演得最好。 程灵无所谓地笑笑，反正她一直对她的演技都充满信心。 —— 节目在快马加鞭地筹备中，留给演员们的时间也不多。 当时程灵最后分到的角色是媳妇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戏份不多，大多伺候在媳妇身边，最高光的地方便是鼓起勇气帮媳妇顶嘴婆婆的时候。 尽管戏少，程灵还是每天一大清早就坐车赶到录影棚排练，目的就是为了珍惜每一次上台的机会，说不定就暴红了呢。 今天到了三位导师第一次验收成果的时间，午饭后，程灵他们组第一个上台演练。 为了让整场戏看着更加真实，所有道具都是尽量还原。 全组人员站好位置，导演喊了声cut，演练开始。 所有人都进入状态，默默做好自己的那个角色。 程灵站在边上，始终微低着头，排练到一半，台下的一名导师突然喊了暂停。 全部人停下动作，回身望着导师，有些许忐忑。 只见导师沉着脸色，眉头紧锁，“你们排练了两三天就这效果？” 所有人默不作声，老实听着导师的训话。 这时，旁边最为年长的导师易青发了话，“齐媛媛是吧，你可是主要角色，但我完全入不戏。” 被点到名的齐媛媛脸色有些苍白，其他人都偷偷瞟上她一眼。 “还有徐榕，你应该也演了不少戏了吧，但我感觉你今天演的一点儿都不到位，连台词都念得没那个味儿！” 易青这话一说，A组除了廖凤勾着嘴角冷嘲下，其他人都更紧张不安了，舞台静得跟图书馆似的。 徐榕可是组里最大牌的了，导师都完全没有让着点儿的意思。 不过大家对于徐榕的表现都心知肚明，她这几天老是迟到缺席排练，能演得好才怪了。 徐榕此时的脸色也难看极了，说起知名度，易青根本比不上她，不过仗着资历，对着她说三道四。 可易青完全不看她脸色，直接说道，“不行的话就下去排练排练再上台，不要把这当成个综艺节目就不努力，只要上了台，就得有演员该有的素质！” 第47章 一行人灰溜溜地走下台， 回到练习室，整个氛围都有些颓丧。 这时廖凤突然冒出一句，“人家易青老师说的就是某些不努力的人， 排练两三天，结果一半时间都没到， 还演什么戏啊。” 徐榕不客气地回觑了廖凤一眼， 旁边有人拉住徐榕安慰， “廖前辈，你怎么能这么说榕姐呢，人家榕姐最近宣传新剧很忙的。” 廖凤， “既然没时间，干嘛还来这个节目，老老实实就宣传新剧不行吗？” “廖前辈， 你说得太过分了！” 眼见着两边人要吵起来， 其他人赶忙拉住劝和。 徐榕推开身旁的人， 走到廖凤跟前，毫不客气道，“不过是个过气的十八线而已，你以为你这次参加这个节目就能翻红了？上不了台面的就永远上不了台面！” 廖凤脸色阴沉下来， “徐榕， 当年要不是你在后面搞鬼， 我怎么可能会被你抢走那么多资源！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时你和公司副董事长的关系，不就是个靠卖身上位的下贱玩意儿而……” “啪”地一声巴掌声响彻在整个练习室， 其他人都被这力度给吓到。 廖凤捂着脸颊， 眼里的不甘和幽怨快要溢出。她干脆直接扑到徐榕身上，两个女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几个演员已经控制不了场面， 急忙叫来导演组帮忙调和。 得有二十多分钟，两人才再次回到练习室，头发都有些凌乱，完全没有平日镜头前的那份端庄大气。 徐榕神色始终带着几分傲然得意，廖凤则是一脸愤恨，拉上旁边的经纪人蓦然就离开了片场。 导演过来解释，说廖凤决定自动退出节目，空缺的位置等到时候重新找人补上。 大家又开始继续排练，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不过比起之前，空气里老是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彼此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他们可不觉得廖凤是自愿退出，只是节目组找了个好听的接口，实际上是选择徐榕放弃廖凤罢了。 程灵还是照常认真排练，到了她最重要的戏份时，徐榕忽然提议，既然排练成果被导师批评了，那大家都真枪实弹地来。 她让工作人员真端来了盛有清水的茶杯，然后在排练时猛地向程灵泼去。 程灵被泼了一脸的水，连旁边的齐媛媛也没能幸免于难。 秉着最终效果，程灵他们也就忍了，但徐榕却像是发泄刚才在廖凤那儿受到的气一样，泼了几次都不满，“感觉泼的不对，媛媛不应该沾这么多的水。” 于是徐榕又重新泼了第二道、三道，直至一小壶清水都已经见了底。 程灵顶着一脸的水，连周围头发都已经浸湿，忍不住说了句，“徐榕姐，要不然你先练练再泼？” 徐榕作出愧疚的神情，“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希望能展现出更好的成果，可能是因为是清水不是茶水吧，感觉也不太对，导致你演的也有那么点儿问题。” 语毕，徐榕又让工作人员端来一壶正儿八经的茶水。 程灵算是确定徐榕是故意整她了，捏紧拳头，却在想到反驳后很有可能失去这次宝贵的上镜机会时，又将手渐渐松开。 徐榕自然注意到她神态的变化，嘴角的笑容倒是更加得意。 这回，茶水泼在程灵身上，不光打湿她的脸颊和头发，顺带还有几片深色的茶叶贴在她的发梢和额角。 几番排练后，徐榕再次端上新的茶水，而这次，让程灵也没有想到的是，茶壶里的茶水，竟然是烫的。 程灵“嘶”了几声，好在茶水不多，只是额角处烫红了些，但那阵阵灼烧的痛感却是难以忍受地。 这回程灵不准备选择忍让了，哪怕错失这次机会，她也不愿受这个气。 可不等她开口，反倒是徐榕一脸诧异地捂着唇，盈盈双眼闪烁着点儿愧疚的光芒，“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茶水是热的。” 程灵冷笑声，猛地抓住徐榕“关切”地伸过来的手，然后用力甩开，“徐小姐，您握茶杯的时候难道感觉不到水温吗？” 没想过程灵会反驳得这么直接，徐榕不易察觉地咬了下唇，迅速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程灵，我真不是故意的，这茶杯这么厚，我没想过会这么烫。” “对啊程灵，人家榕姐不是故意的，就这样算了吧。” “是啊，都给你道歉了，而且你烫得也不严重啊。” 程灵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冷眼望着几个巴结在徐榕身边的人。 若不是刚才她有稍微避一下，要不然这水迎面泼在脸上，那被烫红的地方就不止现在这么一点儿了。 徐榕抬手抹了抹眼角硬逼出点儿的泪花，真像被误会后受了委屈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几个人立马迎上去，卫生纸奉上，挽手顺背，一时徐榕倒更像受害者了。 程灵被晾在一边，只有一位女演员凑过来，小声让她去冲冲冷水，严重的话再上上药。 这时导演也走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哎哟，榕姐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徐榕隐隐的抽泣声在整个练习室回荡，旁边人帮忙回答时还不忘白了程灵一眼。 “榕姐就是没注意水温，泼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烫着程灵了，人家榕姐也不是故意的，结果程灵就对着榕姐大吼大叫。” 导演一听，打量了下程灵，立马说了句，“小事情小事情，程灵，你快给人家榕姐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程灵深吸口气，压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语调平稳地道，“谁说我大吼大叫的，而且她有什么好哭的，受伤的又不是她，该哭的不该是我么。” 齐媛媛扶着徐榕，一脸不爽，“你怎么说话的！就你皮薄，稍微有一点儿温度的水就把你烫得不行了是么！” “好啊，你觉得不烫是吧。”程灵说着提起那壶茶水端到齐媛媛面前，“那你浇个试试。” 齐媛媛一下就怂了，往后退了小步，不再说话。 倒是导演见状上前来责备，“程灵，这么个事你非得闹这么大么！你还想不想录节目了！” 导演这是摆明了的威胁，程灵紧握住拳头，一下子将茶壶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正要说“我不录了”，就听门外传来阵阵骚动，一位工作人员跑到导演跟前，悄悄说了几句。 导演脸色豁然开朗，正要往外走，没想到门口传来动静，下一刻，身材笔挺修长的男人跨步走了进来。哪怕隔着好几米，那股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也能瞬间吸引到所有人的眼球。 尤其是男人那张天工巧琢的脸，令人为之惊叹，哪怕看个千万遍，也不会厌倦。 程灵愣在原地，刚才的怒火烟消云散，脑子里只有男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疑问。 徐榕立马停止了哭泣，和其他人一样，对于季向由会出现在这里，又惊喜又意外。 导演立马迎上前，笑道，“季先生，怎么直接来录影棚了。” 季向由直接略过导演看了眼程灵，“想顺便看看节目录制情况，我在外面听着很热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季向由从不是什么会凑热闹的主，此刻对节目录制如此关心，让导演他们既疑惑却又觉得激动。 “没什么事，一点点儿小矛盾而已。” 导演想带着季向由去会议室谈，却被季向由直接拒绝。 季向由不紧不慢地又往练习室里走了几步，一眼，便注意到程灵额角那不一般的肤色，很红，“小矛盾？” 语调微扬，透着种危险的意味。 导演跟上来，把刚才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不过是按他的视角描述，自然是更偏向徐榕。 描述完毕，季向由目光直指程灵，“真的是这样的吗？” 程灵避开视线，旁边齐媛媛替徐榕打抱不平，“就是这样的季先生，人家榕姐可是大前辈，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 齐媛媛原本想出出风头，顺带在季向由面前表现表现，可这一举动完全没吸引到季向由。 只见季向由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程灵，又再问了一遍，“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回，哪怕是没什么眼力见的人，也能察觉到季向由与程灵间那一层非比寻常的关系。 两人绝对是认识。 徐榕反应迅速，立马站出来，“我也没有怪罪程灵，也是因为太过抱歉，可能没有好生和程灵调节好。” 她走到程灵跟前，“程灵啊，实在是对不起，怪我没有注意水的温度。” 程灵没有回复，注意力全在季向由身上，弄得徐榕很是尴尬。 导演出来打圆场，“要不大家继续排练吧。” 话音刚落，季向由突然朝程灵走近，直直立在她的跟前。 程灵头发上还残留着几根湿哒哒的茶叶，未来得及处理，看着有那么些狼狈。 季向由抬手，众人眼睛骤然睁大，眼里的诧异不由分说。 程灵也搞不清楚季向由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是什么鬼，明明当时不欢而散。 她扭了下头，抬手别开季向由的胳膊。 在场人更惊讶了，季向由什么人，程灵这避让，明显不给人面子。可更让人惊讶的是，季向由一点儿也不恼，表情依旧淡淡，只是细看，眸色间有一两抹担忧。 第48章 “李涵。”季向由忽然喊了一声。 李涵走过来， 依然是一身职业装，身姿挺括，气场十足， 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生冷感，和季向由性子倒挺相近。 可当她面向程灵时， 冷漠的脸上却是露出点点笑容， “程小姐， 好久不见。” 程灵微微颔首，“涵姐好。” 季向由侧头和李涵吩咐了几句，李涵听后找到工作人员。 没多久， 工作人员拿着吹风机走了过来，正想将吹风机递给程灵，却没想到被季向由半路拦截。 季向由刚想抬手， 但一见周围人太多， 太过高调也不好， 便将吹风机交给李涵，“先帮她把头发吹干吧。” 能让华麒的王牌经纪人帮忙吹头，这是多大的待遇，就连程灵都有些受宠若惊， “涵姐， 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事， 你去坐着吧。”李涵让人搬来个椅子，将程灵按在座位上， 插好吹风机就开始吹起来。 电吹风呜呜的响声在封闭的练习室里异常明显， 大家低下头交头接耳，纷纷猜测着程灵的身份。 这时另一名工作人员手握烫伤药膏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季向由接过， 交到程灵手中，“擦一擦吧。” 程灵握着药膏半晌没有动，她透过镜子打量着季向由的神色，却在某一刻，与镜子里男人的眼眸对上。 心一颤，镜子里的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黑得纯粹，但却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捉摸不透。 她挪开视线，余光注意到季向由找到导演一齐离开了练习室，似乎是谈事情去了。 几分钟过后，她的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 程灵十分诚恳说了声“谢谢”。 李涵却只是微微一笑，不是很在意，“这么客气干什么，你不也经常帮我吹头发么。” 当初在山城影视城的宾馆时，程灵见李涵忙得手机都不怎么离过身，就主动帮李涵吹过头发。 后面李涵打趣着说她服务了这么久，也帮她吹过。 可这私底下和现在这种场面可是截然不同，这里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放大了注视。 “我们这关系，你这么客气我反而不自在。”李涵轻抚了下程灵的肩膀，“我还有事情要谈，暂时先走了，之后若是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要不，直接联系季先生也行。” 也不知李涵是不是故意把这话说得大声了些，在场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程灵微微点头，和李涵告了别，剩下她一人面对着一众目光，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望着一个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们，提醒道，“要不重新开始排练吧？” 其他人这才有了动作，接下来的排练，众人对待程灵的态度是明显改善了很多，一点点小细节都有注意到。 中途有人不小心踩到了程灵的脚尖，按理说之前会直接忽略掉的，可那个演员一脸惊慌，忙着弯腰道歉。 最主要的是，就连徐榕这么傲的人，也收敛起了傲气，忍不住对程灵另眼相看。 哪怕心里不满，表面上的样子还是要做到位，徐榕直接将那壶茶水抽掉，笑着道，“程灵呀，刚刚是我不好，为了防止再有意外，要不我们就别用茶水了吧，等到时候上台再用？” 程灵一听徐榕那忽然温柔起来的语调，膈应得慌，一想到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季向由，心里得膈应就更迟迟消散不去了。 —— 排练完毕，所有人都累得不行。 程灵喉咙干得发涩，想要喝水，却发现之前带来的矿泉水已经喝完了。 她正准备离开，面前却忽然多了一瓶水，转头，却见是齐媛媛。 “你喝吧，新的还没动过呢。”齐媛媛微笑道。 程灵能感觉到她动作间的殷勤，明摆着是想拉关系，“不用了，我自己去买就行了。” 语毕，程灵头也不回地走了，却没想刚一出门，导演正候在门口，一见她，搓着手犹犹豫豫道，“程小姐，今天白天的事是我没有搞清楚事实就让你道歉，是我不对，你别介意啊。” 程灵看看几米开外的季向由，又看看面前埋头道歉的导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感。 她简单回复几句，独自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季向由突然径直走到她跟前。 程灵往右边走了一点儿，地面的阴影也跟着挪动一点儿。 几番周折下来，程灵抬头望向季向由，“请问季先生有什么事吗？” 季向由缓缓开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程灵眉头瞬间皱起，“季先生，我们的关系，没有必要一起吃饭吧？” 当时季向由的一字一句还哽在心头，男人决然冷漠将她赶走的画面也还历历在目。 季向由的眼神瞬间沉下来，但嘴上的语气却是放柔了些，“我有事要找你谈。” “我们没什么要谈的吧，还是说季先生还没玩儿够吗？”程灵的语气不自觉变得重了些，但更多的是有种自嘲的玩味，“我自己清楚，季先生可是人中龙凤，我们这些人不配和您相处。” 程灵要走，季向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一定要这样么，我什么时候说你不配了。” 旁边有人路过，好奇地望着边多看了几眼。 程灵想丢开季向由的手，但男人握得很紧，没有一丝松懈，“季先生，这里这么多人，您是想被人传出什么绯闻么。” “没关系。” 程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季向由目光热忱，“我说没关系，被拍到也没关系。” 程灵慌了，心有一瞬间的错乱。 她努力告诉自己清醒一点儿，然后拼命去掰季向由的手指，可惜男人的手指跟铁铐镣似的，纹丝不动。 这时李涵走了过来，刚好收起电话，“餐厅已经预定好了，现在出发吧。” “你先去把车开过来，我们马上下来。”季向由支走李涵，拉着程灵拐了个弯来到无人的楼道间。 程灵狠狠踩了季向由一脚，这才挣脱开来。 程灵背靠着墙壁，毫不示弱地与季向由对视，“季先生，我还有事要回家，恕不奉陪。” 程灵刚起身，季向由又将她按回墙边，左手猛地抬起撑在门上，门被哐当一声压紧，毫无缝隙。 楼道间的光倾洒在两人侧边，临近傍晚，阳光泛着微微橙色。 两人离得很近，季向由俯视程灵，能看清她扇动的睫毛，末梢也被染上点点橙红的光晕。 “我知道了。”季向由突然道，语气里夹杂着愠怒，又像是后悔或是难过。 程灵有些困惑，依然恨恨望着他，“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了。” 程灵愣了下，短暂的慌神，“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弟全都告诉我了。” —— 程灵是在出公司门时突然抬脚跑的，现在她的脑子乱成一团，所有的想法像拧成一团乱糟糟的线，纠缠不清。 以至于在坐公交车时，她卡都忘了刷，还是人司机提醒。结果在下站时，还是错过了两个站台。 程灵靠着马路边徐徐往回走，入夜的风微凉，拂过脸颊，赶走一丝焦躁。 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甚至投出好几个影子，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最真实。 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个不停，程灵原本不想接，但见对方一直打个不停，便只好拿出手机。 一见来电提示，几个大字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妈妈大人。 她调整了下情绪，接下电话的瞬间，母亲担忧的话语传入耳中。 “灵儿，怎么不接电话？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妈，没有，就是刚出来散步，放包里没注意。”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吃完饭了吗？” “嗯，你不用担心，我会按时吃饭的。” “那个.就是你何阿姨吧，又问.” “妈！”程灵打断道，“你告诉何阿姨，真的不用再给我物色对象了！” “你生气啦？其实何阿姨也是好心，毕竟你年纪到这儿了，妈也是到现在没听你交往过什么人，你不会——还惦记着以前那个人吧？” 能听出母亲话语里的担忧和试探，程灵猛吸口气，心里堵得慌，“妈，当初的事也不是他的错，他又没参与，为什么你一定.” “不行！” 母亲的语气忽然就严厉了起来。 “你难道忘了他们家里人做的事！你觉得交往这事儿只关系到两个人？那是两个家庭的事！你是想让我去面对他们家里人？” 程灵无言，只能默默听着电话里母亲有些失控的怒吼。 半晌，母亲像悟道什么，紧张道，“你现在.你现在不会跟季家那小子还有联系吧？” 程灵眼皮子猛地一跳，快速回复道，“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就我们现在的身份差距，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走得到一起。” 程灵听见母亲松了口气，可是自己心里却更难受了，像一颗石头紧紧卡在心坎儿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灵儿，你别怪妈刚刚吼了你，妈对你没有太多要求，你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但唯独那个人绝对不行！” 母亲的态度坚决，但随后又放柔了语气，带着股浓浓的哀愁，“灵儿，你也不想对不起你爸爸吧，你可是你爸爸的小公主，当时你爸可是最疼你了。” 手一颤，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程灵缓缓闭上眼睛，父亲的容颜再次浮现在眼前，她长舒好几口气，这才贴着听筒回道，“我知道了，妈，我现在还有事，挂了。” 不等母亲回应，程灵迅速按下挂断键。 车子的鸣笛、路人的谈笑通通灌入耳中，一切还是那么喧哗。 第49章 程灵冲回家中时， 程铭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见程灵望过来，赶紧抱起一个靠枕挡在侧边。 程灵上去一把抽出抱枕丢在一旁， “程铭，谁让你说的！” 程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那个……姐， 我、我这不是……” “这不是什么！” “我……”程铭哭丧着张脸， “姐我错了！都怪我没忍住，你打我吧。” 程铭眨巴着眼，可怜巴巴地像在求饶。 但程灵丝毫没心软， 直接拿起抱枕扔在他身上。 程铭抬手努力挡着，嘴里慌忙道，“姐姐姐， 你不要打我脸， 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程灵猛地将抱枕丢开， 胸口还未平息，“你说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也只是、也只是看你们俩好像还有那么点儿意思……” “你哪里看出来的，你是脑子秀逗了才会这样觉得吧！” “我才没有！”程铭挺直腰板，“我还记得之前你还偷偷看过季向由演的戏呢， 就过年时间上映的那部电影， 你不是都看了好多遍了吗。” “我那只是喜欢那部电影！” “才不是呢！纯粹喜欢电影的话， 有必要在重看时把季向由演的部分来回看好几遍吗？还不是……唔……” 程灵直接上前捂住程铭的嘴，“我只是刚好喜欢他演的那个片段而已， 你懂什么！” 程铭用力扯开程灵的手， 跃身远远躲在一边，“我是不懂你明明对他还有意思，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谁说我有意思的！”程灵迅速回道， 但神色却有些许不自然，“而且之前不是你说的么，如果我真的和他有什么，那妈知道了怎么办？” “那是因为当时我不知道季向由的想法和为人啊，但他现在也还喜欢你啊。” 整个屋子都响彻着程铭的大嗓门。 程灵立在原地，突地冷笑一声，“谁告诉你他还喜欢我的，你真觉得那种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还会对我们有想法？人家现在这身份，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名媛千金么。” “姐你想法怎么这么悲观，我们怎么了，我们现在是穷，但曾经富有过，而且谁能保证以后我们就不会有钱，况且喜欢你这句话是人家季向由自己说的。” 程灵愣了下，随即笑笑没当真，有那么丁点儿苦涩。 程铭一见她这表情，着急地凑到她跟前，“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季向由亲口跟我说的他还喜欢你，不然你想之前他为什么还要专门找你当助理。” 一提这事儿，程灵心里就被扎了一下，她揪起程铭的耳朵，一字一句道，“你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我当助理么，是因为他想让我也尝尝当初他被甩的滋味，是为了报复！” 程铭揉揉被吼痛的耳朵，眉头拧巴，“真的？” “真的。”程灵不耐道。 “那、那他为什么这么跟我说？” 程灵松开程铭的耳朵，“反正你以后别再管我的事了，听到没！” 程铭委屈地嘟囔几声，“知道了……” —— 节目组临时发了通知，说是原本的导演成了副导，现任导演的位置请了个更有经验的人操手，一些节目流程也要稍作调整，可能要耽误个两三天。 程灵突然就多出了几天假，闲着没事，刚好程铭他们幼儿园要举办个什么艺术展览活动，便去参观了。 活动内容主要是展出小孩子们自己创作的艺术作品，整个片区的幼儿园都要来参加。 程灵绕了大圈，小孩子们的创造力丰富多彩，也都各有特色。 逛到画展区域，程灵见到个熟悉的面孔，没记错的话，眼前的小孩儿是程铭他们班上的。 她走到小孩儿跟前，望着小孩儿认真看的那幅画。 一片宇宙，宇宙中央则是一棵树，树的上面结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 程灵对画没有什么见解，只是觉得这画面的颜色看着还挺舒服，“你画的吗？” 小孩儿似乎被吓了一跳，回头睁着大大的双眼直直望着她。 程灵立马道，“对不起，吓到你了。” 顾书则回过神来，细细看了下程灵，然后乖巧地摇摇头，“这不是我画的。” “啊，是么……”程灵尴尬地笑笑，突然有点不知道接什么话。 不过顾书则也不在乎这些，只单纯地说道，“但我很喜欢这幅画，这幅画虽然线条勾勒得有点粗糙，但颜色的混搭都很好。” 程灵愣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小孩子会说出来的话，“明明看来……你对绘画挺有研究的。” “还行吧。”顾书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是因为喜欢看各种拼图上的图画，才会对绘画有一点儿了解。” “那、那也挺好的。”程灵快速附和了句。 这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没一会儿，程铭突然从人群里冒出来，迅速跑向这边，在看到顾书则后松了口气。 “书则，不是让你跟着老师不要乱跑吗，今天园区里这么多人，一个人很危险的。“程铭边说边喘气。 顾书则微微埋下头，“老师对不起，我就是想来看看画。” 程铭牵上顾书泽，看向自家姐姐，“姐，你逛累了吗，逛累了的话，要不进去休息吧。” “嗯，好。” 几人往教学楼的方向走，特殊时间，连走廊的墙壁上都挂着许多参展作品。 一直到走廊的拐角，这时人才稍微少了些，程铭带着两人进了玩具室。 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小孩坐在角落玩儿积木。 程灵望着有些空荡荡的教室，问道，“怎么只有这么点儿学生？” 程铭接了两杯水过来，“其他小孩儿都被父母带出去参观展览了，留下来的孩子都是父母忙过不来的。” “这样啊。”程灵顿时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顾书则的头，想起上次小孩也是很晚才被接回家。 程铭望向顾书则，语气温柔，“书则，等花花老师回来，我再带你出去逛吧。” 顾书则点点头，眼里有那么点点失落，却依然笑着回了声“好”。 程灵想了想，“要不你现在带他去逛吧，我暂时先帮你看着这几个孩子，正好我也逛累了。” 程铭有些犹豫，程灵推了推他，示意他没事，便主动走到几个小孩儿面前，坐下来跟他们一起玩儿积木。 程铭见此，便拉着顾书则出去了。 程灵拿起一块方形积木，搭起一座桥，骄傲地展示一番。 没想到几个小屁孩儿看了几眼，嘲笑道，“阿姨，你这个太丑了。” 程灵诶了声，倒不是气自己被嘲笑，而是道，“什么阿姨，叫姐姐。” “就是阿姨。”其中一个小男生故意喊了好几声阿姨，笑得贼兮兮地。 程灵把脸凑到小男生跟前，“姐姐看起来有很老吗，明明很年轻漂亮的好不好。” “那你说你多大。” “26……啊。” “那就是阿姨啊，我妈妈跟你一样大。” 程灵哑口无言，“行行行，阿姨就阿姨。” 程灵继续搭自己的积木，就是嘴里怪苦涩地。 一圈人就这样玩儿了好一阵，窗外空地上，来参观的人已经少了不少，连太阳都依着楼房，看着是要落了。 程灵打了个哈欠，任几个小孩儿把她刚搭好的城堡又给拆了。 眼前忽然多了道阴影，程灵猛地回头，就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 女人红唇艳丽，哪怕墨镜和渔夫帽挡住了大部分脸，但也能感觉得到遮挡下的脸是何等漂亮。 “你有什么事吗？”程灵问道，想着可能是某位学生的家长。 女人似乎刚刚有些惊讶，缓了一下才开口，“程灵，你怎么会在这里？” 程灵愣住，“你怎么认识我？” 女人唇角微扬，“你认不出我了？” 女人悄悄将墨镜向下移了一两分，程灵猛地吸气，“书韵姐？” “嘘。”含书韵将纤长的食指比在唇中央。 程灵立马起身拍拍手上的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接孩子。” “孩子？”这回程灵惊得完全僵硬住，“是、是你朋友的孩子吗？” “不是，我的。” 程灵收回半天没合拢的嘴唇，“原来你有孩子了，那、那当初你说你和季向由他……” “那是事实。”含书韵不紧不慢地说着，“当初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因为我现在是季向由的嫂子，对自己未来弟媳挺好奇。” “咳咳……”程灵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遭，“嫂、嫂子？” 程灵的脑子正疯狂清理着几人的关系，就见门口程铭牵着顾书则走了进来。 刚进门，顾书则就冲到含书韵面前，抱着她喊了声“妈妈”，但随即反应过来什么，又立马说了句“对不起”。 含书韵摸摸他的头，低声说了句“没事”，转而对着程灵轻声解释道，“我不想把我的家人暴露在媒体前，所以我一般不让他在外面叫我妈妈。” 程灵表示理解，就是见顾书则黏着母亲的模样，有那么些小可怜。以及难怪当初她第一次见到顾书则时会觉得熟悉了。 含书韵拉住顾书则的手，对着程铭说了声“谢谢”，但一把程铭和程灵放在一起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程灵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他是我弟弟。” “难怪你会在这儿，我原以为是你和季……”含书韵突然停住，想到什么，继续道，“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起去吃个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 含书韵望着程灵，虽然墨镜挡住双眼，但程灵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程小姐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好歹之前我们也在同一个剧组待过。” 程灵见含书韵依然一动不动盯着她，暗自叹口气，想着也没什么，便道，“那就麻烦了。” 第50章 顶级日料店的包间装修淡雅简洁， 大都是手工制的原木家具，调性温暖柔和。周围白墙相隔，环境封闭， 隔音效果也极佳。 硕大的包厢只坐了四人，程灵和程铭相依而坐， 动作有些许拘谨， 点菜这些也都全由含书韵操劳。 含书韵照着菜单点了一大堆， 程灵提醒道，“我们几个人用不着点这么多吧。” “我老公他们一会儿也要来。” “那……那行吧。” 含书韵将点好的菜单交由店员，这才将自己的墨镜取下。 她两手交叠放在桌前， 直直望向程灵，问道，“程小姐最近在忙什么吗？” 程灵放下茶杯， “我最近就在准备综艺节目。” “节目？”含书韵微微挑眉， 似乎来了点儿兴趣， “是演员类的节目吗？” “你怎么知道？” 含书韵一副了然的神情，没急着回答，而是端起茶杯细细品了口，才不紧不慢地回道， “因为最近听说季向由要签一个综艺节目。” “季向由？”程灵记得季向由几乎从来不会参加什么综艺节目， 连采访都很少，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参加综艺节目了？” “你觉得呢？”含书韵唇角微扬，弧度小到让人察觉不到， “你参加的节目是叫《戏如人生》吗？” 程灵愣了下， 忽然悟到什么，“该不会……季向由参加的也是这个节目吧。” “嗯。” 程灵握紧茶杯，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 但心里早就没那么淡定了。 回忆起那天在录影棚的事，难怪季向由会来，她原来以为季向由只是来榴莲台录制什么节目恰巧路过而已。 “他那种身份，没必要参加这种节目吧？” “我记得他好像签的是导师，说不定以后你还会成为他的学员。” 哪怕含书韵神情依然淡淡，但程灵就是从含书韵身上看到了一种吃瓜的感觉。 她尬笑几声，但手里的茶杯都有些拿不稳，抱有一丝侥幸，“这种事还没完全确定吧，他是去过榴莲台，但不代表他就一定来我们节目了吧。” “是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 “反正季向由应该马上就到了。” 程灵差点一个没稳住把杯子摔桌上，她稳住情绪，“你说季向由要过来？” “嗯，离开幼儿园时就给他发了消息，现在应该快到了吧。” 程灵抓紧挎包，想到那天她直接跑掉的事，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男人呢。 “那个含姐，我突然想到我有事，就先走了，实在不好意思，下次再约吧。” 程灵说罢就拉着程铭的胳膊准备逃离，但刚走到推拉门前，一阵脚步声传来，很近。 下一秒，门被拉开，迎面季向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程灵差点没刹住脚直接撞上去。 季向由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待她站稳后，有些担忧地责备道，“跑什么。” 程灵跟碰着火星子似的右手直接弹开，退后一步站在边上，望向庭院，“我先回去了。” 程灵脚才刚踏出去，手臂便被人紧紧拉住。 身后是男人低沉却又清润的嗓音，“别走。” 程灵的另一只手心握得都冒出汗来，程铭一看这局势，扯了扯程灵的衣袖，“姐，要不我们吃了饭再走吧，这么晚了我也饿了。” 程灵回头瞪了程铭一眼，程铭立马缩着脖子，埋着头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走廊又走近一个人，男人五官深邃立体，浑身散发着一种严穆沉稳的气质，一过来，就说道，“怎么都堵在门口不进去？” 男人话一落，季向由干脆直接拖回程灵，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眼看着这顿饭躲不掉，程灵退而求其次，指着她原本坐的地方，“我座位在那儿。” 程灵的原座和季向由现在挑的位置斜对，并且隔了一米多。 程灵扯开季向由的手，径直坐回原位，正想拉着弟弟坐在自己身边，却没想被季向由抢先一步。 季向由侧头望着程铭，“我坐这儿可以吧？” 程铭收回试探的脚尖，“可以可以。” 程灵还想移，季向由直接按住她的手，两人目光相交，隐隐在对峙。 含书韵轻咳一声。 一直在默默观察的顾书则张着亮亮的双眼，眉尾微微下撇着，“小表叔和程灵阿姨能不能不要吵架呀？” 小孩儿的心思是敏感地。 程灵别开视线，长舒口气，表情渐渐缓和下来，“我们没吵架。” 顾书则眉头依然皱巴巴地，“那你们能握个手吗，铭铭老师说过，生气的话，握个手就算和好了。” 程灵深呼吸几口气，侧头没想到季向由已经把手伸了出来。 她强扯出个微笑，握住季向由的手掌上下晃了晃，然后立马丢开。 顾书则这才满意，笑得灿烂，“那你们以后也不要吵架哦。” …… 餐桌上，各式名贵食材依次摆放，点缀得跟幅画似的。 程灵为了避免谈话，基本上一直埋着头吃，一刻也没停过。 吃到一半，碗里突然多了一块牛肉，顺着筷子望去，就是季向由那张完美到几乎无可挑剔的脸。 男人的脸色平静，仿佛一切的动作都是理所当然。 程灵正准备开口，刚咽下的金针菇生生卡在喉咙，呛得她泪花一个劲地往外冒。 然而就在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后背忽然多出一只大手，正缓慢而又温柔地轻抚着。一时，她咳得更厉害了。 程灵又咳了好一阵，这才喘过气。 面前冒出一杯茶水，墨绿的瓷杯相衬，指尖白皙纤长，骨节分明。 “喝点儿水吧。” 头顶男人的嗓音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让程灵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心口那块舒畅了些。 程灵放下茶杯，这才发觉全桌的人都盯着她，她忙道，“我没事了，你们快吃吧。” 几人这才重新拿筷，程灵望着碗里新多出来的鱼丸，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赶忙制止，男人一点儿也不恼，还说让她多吃点。 程灵晃了晃脑袋，季向由态度的突然转变，尤其是变得这么温柔，让她鸡皮疙瘩猛起，头皮发麻，完全不适应。 甚至想问问季向由是不是脑子哪里撞到了。 她细细打量着男人的脸侧，连一丝睫毛都看得仔细。 “看我干什么，不吃饭么。” 被逮到的程灵回过神来，赶紧从季向由脸上挪开视线，如果不是在场还有其他人在，她可能就直接问了。 这场饭到后面吃得人心不安。 程灵心里一直怀揣着事情，但最后放碗时，才发觉自己吃得还是挺多的，甚至没有太多的饱意，胃口还挺好。 吃完饭，几个人差不多也到了要分开的时间。 程灵拉着程铭，季向由却突然插了一脚。 含书韵见此，也不等他了，直接带上老公孩子离开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程灵拽走程铭。 季向由却直接挡在前面，“你们没车吧，我送你们。” “没车怎么了，没车不能打车吗？” “不方便。” “挺方便的，出去就是大马路，直接在街边……” 话还没说完，季向由干脆拉过程灵的手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程铭被拖在最后面，全程想哭。 季向由将程灵推进车中，嘱咐了程铭一句，“看好你姐。” 程铭脑壳疼，只能拉着程灵，劝道，“姐，现在也晚了，有免费的车坐也挺好的。” 程灵掐了他的手一下，程铭立马疼得弹开。 不过此时季向由已经把车门锁了，任程灵怎么拉也无济于事。 于是路途上，程灵冷着脸全程没说话，到了下车的时候，程铭跑得疯快。 季向由越过前座，直接探身到后座，紧紧拽着程灵的手腕，语气真挚，“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对视很久，最终，程灵又重新关上车门，想着之后节目两人总要相见，这事没法逃避。 “你说吧。” 季向由的目光始终放在程灵脸上，最后轻叹口气，说道，“我以前从不知道你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才离开的，对不起。” 程灵第一次听到男人道歉，眼里还是有没能遮掩掉的惊异。 以前她就老觉得，像季向由这种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是永远不可能低头道歉的，可现在…… 她别头望向窗外，“也是因为我没告诉你，你本来也不知情，愧疚什么的就不用了，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怪过你。” “我听你弟说，你母亲很反对我们。” “当时是那样的，不过现在我们俩也没什么关系了，所以你也不用在意这些了。” “可是我不想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时间静默。 程灵愣了好久，直到窗外的车流声重新回到耳中，她才反应过来，语气急促，“你在说什么呢，你还想有什么关系，之前的事你报也报复了，难道还没玩儿够吗？” 季向由手间的力度加大，拽得更紧了，生怕一松手就会流逝似的。 “那次是气话，不算，我们复合吧。” 皎洁的月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侧，勾勒出朦胧的曲线，似有似无。 男人俊朗的脸阔被烘托得更加柔美，却又有些飘渺。 像梦里才会出现的一样，就连男人往日里淡漠的语气里也难得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慌张。 不像男人。 第51章 程灵下意识抓住车门把手， 季向由放轻了语调，“我不逼你，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再回复我。” 程灵深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情， 但脸上的纠结还是无法被掩饰干净，她直接说明， “我们不可能。” “因为你母亲？如果是这样， 我可以帮你跟她解释。” “解释不了！” 程灵终于肯抬头直视眼前的男人， 和记忆中的模样没有太大变化。 可就是这样一张脸，有时候让她觉得遥不可及，仿佛海底的夜明珠， 永远也触碰不到。 如果硬想要触摸，就得承受随时被海浪袭卷，被海水淹没的危险。 程灵一直清楚地记得母亲在精神科住院的那些年， 痛苦不堪。 一波接一波的窒息感每时每刻都有可能爆发， 让人精疲力尽。更多的， 还有曾经的幸福再也回不去的辛酸。 哪怕最后母亲出院，这种情况也是在母亲病情缓解得差不多时，才有了好转。 而且中途她有一次不小心让母亲看到了她留下来的季向由的照片，结果母亲病情再次复发， 闹得满手是血。 那时她也不大， 程铭也还小， 两姐弟哭着守在病床边，差点成了孤儿。 回忆起以前的事， 程灵话语里有些许强忍着的哽咽， 但眼神却是毅然坚决。 “我不能，也不会拿我妈的命做担保。” 说完，程灵打开车门走了。 留下季向由一个人， 坐在车里许久，才想起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挂断，空气再次陷入寂静，半晌，隐隐传来一声来自喉咙深处的叹息，徐徐回荡，过后消散。 —— 程灵休息够了，《戏如人生》也差不多恢复录制了。 当程灵到达榴莲台时，才想起季向由应该也签约了这个节目，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还不知道该怎么相处。而且，也不知道她妈会不会临时起意看到这个节目。 她忧心忡忡地来到录影棚，眼前的演员稍有不同，增加了几个，甚至加的都是些稍有名气的演员。 众人聚在一起，重新组建团队。 程灵再次和徐榕分在了一个组，不过其他人倒是换得差不多了。 分配完毕，这时轮到导师登场。 以往的三位导师倒都还在，唯独最后多了一位——季向由。 季向由一出场，连四周的欢呼声都高了不少。 程灵一直紧闭双唇，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打碎。 不过往后的排练，程灵的担心多余了。 季向由并没有跟她有过多的接触，全程以导师的身份很正常地和他们接触交流。 程灵他们这次抽到的片段是一部家庭剧截取出来的，孩子在学校受了伤，母亲带着几个亲戚找老师和学校理论。 而程灵争取到的，是戏份还算可以的老师一角。 由于之前调整节目耽搁了几天，这回节目组把排练的时间又缩短了一些。 一行人排到半夜十点过，以往肯定是有人闹不满地。但现在有了季向由的加入，不说十点，排到半夜一两点儿都行。 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可是季向由第一次正儿八经参加的综艺，那流量和热度肯定是少不了的。所以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就等着靠这次机会翻身呢。 等到上台表演的那天，早上所有组别都在台上又事先排练了一遍。 四位导师都坐在台下观看，到下台时，其中的易青导师拿着话筒，忽然点名程灵。 程灵赶紧站得端正，双手背在身后。 易青一向严厉的神色难得有了缓和，“演得不错。” 程灵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赶紧俯首道谢，表示会继续努力。 众人又再回到自己的练习室，休息了一会儿，差不多开始上妆了。 程灵换上一件轻飘飘的白色连衣裙，外面一套肉色的薄款风衣。头发梳成黑长直，再戴上一支老式的蝴蝶结发箍，很有十几年前那股复古的味道。 徐榕路过时打量了好几眼，“哟，这打扮还不错呢。” 同组的小演员听闻走了过来，见到她时眼前一亮，“程灵姐，你这种打扮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呢，就跟以前那种港片里仙气飘飘的仙女似的。” 程灵被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回道，“哪有那么夸张。” 两人又再互夸几句，全组都换好了服装，准备再练习几次。 这时练习室的门被人推开，几名导师走了进来。 导师们让他们继续排练，中途时不时会亲自上阵帮忙试演一番。 季向由全程基本没什么动作，但是提醒的几个点还是很到位的。 混杂中，季向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程灵身侧。 程灵正认真看着易青的指导，就听耳边一声轻到稍微一不注意就被忽视的声音。 “加油。” 程灵回头快速扫了他一眼，着急地往旁边退了退，耳侧却是觉得火烧般燥热。 自打上次两人说破后，一直到现在，对过的话基本不超过三句，其中有两句还是季向由在指点她演技时不经意间提到的。 这时有两名女演员手挽着手插到他们俩之间，有些羞赧地对着季向由，像追到星的小女生。 “季老师，您之前演戏的时候有没有紧张过呀，我们这次上台大家都觉得挺紧张地，您能不能分享一下您的经验呀？” 此话一出，大家都集中注意力一齐望向季向由。 就在大家最期待时，季向由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没紧张过，所以不好意思没经验。” 两名女演员吃瘪，瞬间灰溜溜地走开。 程灵抽抽嘴角，男人这×装的可以。 —— 下午节目正式开始录制，第一次上台，一些演员或多或少有些紧张。 程灵在上台前平复了好久的情绪，等真到了台上，一心全扎进戏里，倒不觉得紧张了。 这次表演完毕，还会有导师选择学员环节。导师会根据学员们的表演，选择心仪的对象加入自己的团队。 按之前分好的组别，每位老师每组只能写下一名最想要抢夺的学员。 轮到程灵他们这组时，一般老师们的首选肯定都是徐榕，有资历有演技，还有人气。 果然到导师亮出人选时，清一色徐榕。这种时机，徐榕自然是一脸笑容，藏着几分得意。 原本大家都以为4位导师都会亮出徐榕时，却没想到到易青这儿时，人选忽然变成了程灵。 徐榕笑容变淡了些，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程灵也有些没预想到。 最后只剩季向由一人没展示，大家都屏住呼吸期待着，就连程灵也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当季向由一点一点将板子转向众人时，这回几乎是全体疑惑外加惊讶。 季向由居然选了个没什么背景的新人男演员。 程灵盯着板子上的名字，缓缓回过神来，微低着头嘲笑自己的想法。 难不成她真还期待着男人会写她的名字？ 明明是她拒绝了别人，像季向由那种天之骄子，肯定会觉得离得远远地，怎么可能会再追上来。 . 节目继续有条不紊地录制下去，等到全部录完，早过了十二点。 众人都有些困了，程灵也坐在边上打着盹儿。 这时工作人员过来说可以散场了，她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子，边打哈欠边往楼下走去。 此时早已没了公交车，周围的出租车也是少得可怜，程灵等了半天，连个车影子都没见着，无奈之下，只好拿出手机，准备打个私家车回去。 她靠着公交站的站牌，刚把app点出来，就听见一声鸣笛声。 她抬头望去，就见一辆灰色宝马停在面前。 车子又响了一声，程灵弯下身子，前座车窗落下，李涵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连忙上前打了招呼，李涵拍拍副驾驶座，喊道，“上来吧，我送你。” “这，不用了。”程灵干笑几声，往后座望去，在没看到季向由的身影时，松了口气。 李涵注意到她的动作，“上来吧，季先生自己开车走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打车很危险。” 程灵也没再拒绝，打开车门坐在了李涵旁边。 李涵握着方向盘，注意着马路上的动向，“今天录制下来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这种节目若是抓得好，也算是个机遇。”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今天是不是有好奇过季先生为什么没选你当学员？” 程灵语速忽地加快，“没有啊，季先生选谁都是他的自由吧。” “其实季先生一开始是想选你的。” 程灵安静下来，紧紧抓着自己的挎包，心跳没来由加快。 “我虽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今天季先生曾有过退出这个节目的想法，可惜已经签好了合同，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尽量避免和你相处。” 程灵有些疑惑，“为什么？” “说的好像是不想让你的母亲看到这个节目有所误会，因为会太过突然了。” 程灵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她愣愣盯着自己的脚，保持着沉默。 李涵继续说道，“其实季先生已经连续拍了有十个月的戏了，之前还在国外待了有半年，饮食不习惯，身子一直没有调养得很好，这次原本准备拍完戏休息一两个月的，结果听说你在那儿，立马让我去和榴莲台协商。” 李涵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出最后一句，“季先生，还是很在意你的。” 第52章 程灵直到回到家中， 都有些魂不守舍地。 弟弟程铭倒是一脸愉悦地看着电视里的搞笑节目，看见程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见她没反应，扯着嗓子喊了声， “姐！你怎么了？” 程灵回过神来， 坐在程铭旁边， 半晌，问了句，“你当时到底是怎么和季向由说的。” 程铭以为程灵又是要找他算帐， 急忙回道，“我没说那么详细，我就只是大致说了咱爸是被他们家里的人耍手段间接害死的， 然后就是我妈逮着你俩早恋， 不准你们在一起， 就带着我们搬家了。” “你没告诉他咱妈精神不稳定？” 程铭摇摇头，“我就只说了咱妈当时揍了你，然后还说了咱妈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俩在一起的。” 程灵仰躺在沙发上，一脸愁容， 叹了好几口气。 程铭凑上去， “你们今天录节目， 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你说咱妈会不会看到这个节目啊？” 程铭猛地窜起来， “对哦， 我怎么没想到，不过咱妈基本上不上网，也不怎么看网络节目， 应该不会知道吧？” “我就怕街坊邻居看到了，会多嘴告诉她。” “咱们那里的街坊邻居也都是些上了些年纪的婆婆爷爷，应该也没什么人关注这些吧。” “但愿如此吧。” —— 录制的第一期节目最终定档在周六播出。 节目还未播出前，事先做的宣传就已经起了作用。最主要还是季向由的知名度太高，再加上节目组选的那些导师和演员们都是比较有实力的，一时间上了好几次热搜，关注度瞬间暴涨。 周六晚上程灵和程铭两人躺在沙发上，守着节目首播。 程铭拿出下班时买的卤菜和水果，程灵翻了翻，“你还买了小番茄？” “超市打折，我就买了。” 程灵拿起几颗，尝了尝，顿时有种想要反胃的感觉，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小番茄。 “姐，有那么难吃吗，我觉得挺甜的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不爱吃这个。” “那我下次不买了。” 程灵顺顺心口，顿时没了啥胃口，干脆专心看节目。 她原以为自己会没什么镜头的，结果播出来还不少。 在播放他们组演戏那一段，程灵翘着兰花指，低头将耳发绕在耳后的动作正好被镜头捕捉到。还专门给了个特写，韵味十足，露出的脸部线条清秀且柔美。 等到节目播完后，程铭用胳臂肘用力撞程灵，激动地把手机摆在程灵面前，“姐姐姐！你上热搜了！” 程灵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排名16#程灵苏晓#。 苏晓是程灵剧里的名字，算是比较经典的一个角色。 头一次以演员的身份上热搜，虽然排名不算高，但程灵心里也不免激动。点进去，各家话题主要探讨的都是她当时挽耳发的那个动作。 她打开评论，褒贬不一。 【这谁啊，这么漂亮的女演员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去翻了下，她以前演得好像都是些不入流的戏，可能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吧。】 【啊啊啊！姐姐，我可以！】 【演得也还行吧，但是比起原剧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那种古色古香的韵味还是只有原剧演出来了的。】 【永远都有那种看不起翻拍的，我就觉得演得挺好的啊，这还没有韵味？她撩头发那一刻，我一个女的都想扑上去了！】 【我总觉得她很眼熟。】 程灵紧张地翻着评论，就见有人真把她以前演过的戏的截图给发了出来，甚至做成了表情包。 她顿时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这热搜没能持续多久就下去了，程灵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而且节目组的热度还是有增不减地，尤其是涉及到季向由或者徐榕那几个本就有知名度的演员时，探讨的话题更多。 这时电话忽然响起，程灵一看来电显示，侧头和程铭视线对上，“怎么办？” “应、应该没事吧。” 程灵按下接听，直到听到母亲平和的问候，心里这块大石头才彻底落下。 几人简单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时，两姐弟同时松了口气。 程铭提着嗓子，想用音量掩盖心虚，“我就说嘛，妈他们不会看这些节目的。” 但说出来尾音都是颤地。 程灵嘴里反复念着，“应该没事的，应该没事的……” —— 节目第二期还在持续录制中，有了第一期的热度后，在榴莲台大楼前蹲点的粉丝似乎都多了。 程灵经过的时候，竟还听到有人在给她加油。 她微笑着回头跟人说了谢谢，却见小女生们的注意力全被走在她后面的另一位男演员吸引了。 程灵收回逐渐变得尴尬的笑容，转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这一期的录制主要是各组导师带领大家排练出一个新的节目，演的内容，是导师们曾经的优秀作品。 而这期节目因为已经涉及到淘汰赛制，所以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想要争取到一个晋级名额。 排练室早早就站满了演员，程灵他们这组的易青导师以前主要演的是一些军事题材的电影。 在场的演员大都比较年轻，估摸都没接触过这类型的电影，一开始都有些茫然。 程灵也没怎么接触过这类影视，只很早以前，有在一部战争片里饰演过一个炮灰的角色，脚还没站稳呢，然后就领盒饭了，相当于也没啥经验。 众人纷纷在易青面前简单试了下戏，易青做主要抉择，其他组员也可以提出异议。 但基本上没人反驳易青的选择，只是在易青选择程灵当主演时，有些人神色怪异，像是有不满。 易青也察觉到了，直接挑明了说，“我说过，有意见可以提出来，过后再提就没机会了。” 一个女演员纠结几分举起手来，“易老师，我也想挑战下这个角色，而且我以前主演过一部军事片，我觉得自己能做得很好。” 有信心是好事，易青笑笑，让她起身表演。 女演员挺胸抬头，做出军人的模样，但是身子骨着实有些纤细柔弱，没有原剧里女主的那份□□伟岸。连声音也比较娇嫩，听着更像隔壁家的黄花大闺女。 众人也一眼看出了差距，无论是身形上的，还是演技上的。 表演完毕，众人还是客气地拍了拍掌，易青说了她好的点，也说了不好的点，最后，“如果没有异议，这个角色就交由程灵来演了。” 程灵站在中间，接受大家审视的目光，态度谦逊，“我会努力表演到最好的。” …… 选完角色，组内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排练起来。 排练到晚上七八点时，工作人员才喊大家出去吃饭。 一些挨不住饿的人已经提前吃了些，要么就是不太习惯节目组的大锅饭。 可今天晚上有所不同，录制棚里香气飘飘，滚烫的红油不知疲惫地翻滚着，冒着股股热气。 人群里发出惊叹，“今晚吃火锅呀！” 导演组们和几位导演坐在最前方。 副导演开口，“今天是季先生请大家吃的火锅，大家还是一起谢谢人季先生。” 语落，众人不约而同对着季向由道了声感谢。 几位导师旁边的位置绝对是热门，没多久就坐满了。 程灵正想说随便选个位置，旁边工作人员忽然叫住她，带着她来到一间小房间，让她坐着。 程灵以为是节目组要弄什么隐藏摄像头，就真老老实实坐在那儿。 不过等了一会儿，什么变化都没有，倒是导演忽然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其他两名工作人员。 导演他们坐在正对面，也直接说明了这次的来意。 来参加《戏如人生》的演员，除了几个有人气的，其他演员基本上都只提前签约了三期。 等这三期快到时，一般节目组会看第一期的播放效果，再说修改合同。 程灵当时也是签的三期，差不多就到这次排练录制完。 导演双手交错放在桌前，“程小姐，咱们实话实说，你也知道最先开始我们请的演员可能都没什么知名度，所以才会考虑到你。当然我们也是看中你的可塑性，毕竟第一期节目就能上热搜的演员也不多，咱们签下去呢，也是双赢。” “我知道。”程灵接过对面递来的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合同上面的内容跟她第一次签的差不多，又再续了几期，就是酬劳方面，稍微有点儿改变。 基本的酬劳只涨了一点儿，但是如果她带来的话题度越高，相应的酬劳也就越高。 “这个话题度，说得有点太模糊了吧。” “这个只是初定合同，只要程小姐觉得可以，那我们就一起探讨下话题度怎么算。” …… 讨论完合同的事项，出来，大伙差不多都散了，只剩几个人全部移到导演组那方，和导演们聊着天。 程灵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扫了眼，最后只在最后一桌前还看到了些没煮的剩菜。 她独自坐下，趁着工作人员还没收拾，将菜全部放下。 不过许多调料已经见底了，程灵硬刮才生生刮出一碗看着还行的调料。 锅里还在冒着欢快的泡泡，程灵夹起一块冬瓜，还不错，就是可惜全是素菜，一点儿肉也没有。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两道菜，肥牛卷和毛肚。 程灵就着往嘴里扒菜的姿势，顺着盘子往上望，一口油差点呛喉咙上。 季向由站在对面，一身清冷气质跟这油辣辣的火锅仿佛不沾边儿。 “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第53章 季向由不知又从哪儿端来几样菜， “我让工作人员留了一点儿，应该够你一个人吃。” 程灵望着摆了小半圈的菜，直接把整个冬瓜吞了下去， 烫得喉咙烧烫。 “我……” “你慢慢吃吧。” 季向由说完就要走，程灵戳着筷子好久没动作， 最后还是一咬牙， 喊住季向由， “谢谢，其实你不用……” “我走了。” 男人又回到导演组那方，和导演他们聊天去了。 程灵徐徐才收回视线， 眼前的菜起止一个人吃，两个人吃都够了。 最后，程灵是弯着腰离开饭桌的。 一不小心， 吃得有点儿饱， 连来收拾桌子的工作人员都对她的胃口感到惊异。 “真羡慕你们这些演员， 吃这么多还不胖。” 程灵尬笑几声，“我们吃多了还是会胖的，我最近都长胖了点儿了。” 小女生上下扫了下程灵，“你这算是长胖啊， 比我最瘦的时候看着都还要苗条呢。” 程灵笑着转意话题， 起身帮小姑娘一起收拾餐桌。 等她回到排练室， 几个演员都还留着在练习。 程灵想着这次她是主要角色，定不能拖后腿， 便也留下来和大家一起排练。 练到凌晨一两点， 大家也都累了，这才纷纷散场。 程灵是最后一个走的，出来时， 整座大楼鸦雀无声，去乘坐电梯时，阴凉的环境让人觉得有些瘆人。 她赶快按下楼层，电梯刚要合上，一只白皙的手突然闯入视野，吓得程灵一个激灵，手肘撞在铁壁上。 “嘶——” “吓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程灵抬头，就见季向由站在自己跟前。 男人内搭的白衬扣得严谨，只露出脖颈间优雅的线条，喉结突出，几分禁欲的气息铺面而来。 外面套着一件深色风衣，将身形的修长衬托得淋漓尽致，随便一个动作，就跟拍画报似的。只是此刻男人的眼角处，沾染上些许疲惫。 程灵靠在边上，“你这么晚了还在指导学员？” 季向由站在她身边，“指导完又和导演聊了一会儿，你练到这么晚？” “嗯……” 无言的沉默，走到楼下时，季向由拦住她，“我送你。” “不用了。” “这么晚你一个人打车我不放心。” 程灵错开季向由的目光，“我……” “就当是以同事的身份送你。” “.”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车上，程灵靠着车门，始终望向窗外。 窗外一片寂静，黑漆漆的道路上，基本没什么人影。 途遇红灯，季向由刹了一脚，细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侧头说道，“你父亲的事，我让人去查了。” 程灵猛地回头望向他，“你说什么？” “你父亲的死，确实跟我们家有关。” 季向由缓缓解释，“当年，我们家企业想要抢占茗城的木材市场，所以托人在你父亲的工厂里动了手脚，导致你父亲那方货物出了问题，买家纷纷毁约，一时资金周转不过来，才破的产。” 程灵紧紧拽着拳头。 当初父亲只抓到了工厂里那个跟了自己好多年的手下，那手下说是季家的人托他做的，却打死不说是季家的谁吩咐的。 苦于没有证据，再加上家里变故，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件事当时是我小舅做的，我爷爷知道后就把他逐出了公司，不过怕影响公司声誉，给了那人钱，所以就这样掩盖了过去.” 程灵忽然冷笑出声，有些嘲讽。 一想到父亲就因为这样离开，心里那种难以挽回的伤感就扑面而来。 “所以你家里人还是包庇了犯人，然后我爸名誉财产都受损，最后走投无路，丢下我们一家子就走了。” 这话说得平静，可程灵眼圈已经开始泛红，不甘的眼中露出点点泪光。 但她强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袖子一擦，假作坚强的模样让季向由心里一紧，眉间再也松不开。 绿灯亮起，季向由一踩油门，找个路边将车停下。 不等程灵反应，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紧紧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程灵愣了下，感受到眼前人温暖的体温和淡淡的气息，她再也忍不住，嘴角抽动，潸然泪下。 季向由一遍一遍抚摸着程灵的头发，感受着怀里的人儿止不住的颤抖，一向冰冷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歉意，“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有用的话，我爸还能回来吗。” 程灵话说得哽咽，脑海里，和父亲朝夕相处的日子依然是那么清晰。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的形象始终是温柔地、伟岸地。 她还记得小时候她在学校跟人打了架，老师二话不说就认定是她的错。只有她爸，坚信她虽然皮了点儿，叛逆了点儿，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欺负同学的人。 那时父亲还说等以后老了，还要享受下女儿的孝敬，可还没等她成为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呢，人就没了。 而且父亲走的那天，她刚拿到市里钢琴比赛的二等奖，还想讨要奖励…… 季向由轻抚着程灵颤动的脊背，“你爸虽然回不来，但这件事我会还你爸清白。” 程灵抹掉眼泪起身，“什么意思？” “那些做错过事的人，我会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法律责任。” 又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程灵的脸颊滑落。 季向由伸出手，两指轻轻夹在程灵脸侧，用指腹抹掉泪水，“所以那之后，你能把我之前说的话再考虑一次吗？” “什、什么？” “就我说的，交往的事。” 程灵抽泣几下，渐渐恢复平静，不敢直视季向由灼灼的目光，“我说了，那件事我妈她……” “到时候我会亲自带着成果去请罪。” 程灵紧闭着双唇，半晌开口，“我弟之前没告诉你吧，我妈她自从我爸走后，精神就有点儿不正常，现在好不容易步入正轨，我怕她一受刺激，又会想要闹着自杀。” 季向由上前紧紧抓住程灵的手，逼迫她看着自己，“那你还喜欢我吗？” “我……”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以前你就逃了一次，我能理解，但这次你也要逃吗？” 程灵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想逃。” “所以喜欢吗？” 仿佛世界都安静，程灵能明显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半晌，程灵轻轻点了下头，动作很轻，但季向由还是捕捉到了。 他愁眉不展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愉悦，发自内心的。 “我不会让阿姨出事的，你不相信我？” “你没见过我妈，你不知道她发起疯来有多……” “我知道。”季向由挤压程灵的两边腮帮子，打断了她的话。 “以前你不辞而别的那段时间，我也低沉过，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虽然没有你妈那么严重，但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失去的是自己的爱人，还要照顾两个孩子。” “你——那段时间很难过？” “你觉得呢？” 程灵望向男人深邃的眼眸，以往的冰尖似乎全部融化消散，只剩如水般的温柔。 有些许愧疚。 “我以为以你那性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忘了，以前咱俩谈恋爱时，也没见你有多积极啊，还不是随时冷这个脸，跟谁欠你的一样。”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的性子，而且那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我怎么知道你们女生喜欢什么东西。” “那、那那个时候我还是冒着被打的风险专门跑出来跟你说了分手的呢，也不算不辞而别吧。” “但你什么都没说明就走了，第二天我去学校，就见你座位上的课本都收拾干净了。” “那件事我是有不对，但我也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啊，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你是因为……” “我知道，所以现在了解原因后，我不怪你。” 季向由反而作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程灵投降，“好好好，对不起行了吧，你快开车吧。” 季向由敲敲程灵的脑门，程灵捂着脑袋斜了他一眼。 车子很快开到程灵家楼下，半夜的马路，就是通畅。 快要下车时，程灵慢慢解掉安全带，假装随意地关心一句，“我回去了，你注意点吧，拜拜。” “晚安。” 程灵磨蹭半天才摸向把手，开门的一瞬间，手臂被人从身后拉住。 转身，一抹柔软的触感印在脑门上，刚好处在季向由刚弹她的地方。 程灵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推开男人，急匆匆地冲下车。 季向由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对着那抹身影说了句，“明天见。” 程灵自然听到了季向由的话，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跟飞毛腿似的。 到家的时候，程铭早睡了。 程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猛灌了一杯凉水，回想到在车上的片段，忍不住后悔地揉搓着自己的脸蛋。 她怎么就在季向由面前哭了呢！ 想她程灵八百年都难得哭那么一回，结果她还哭得那么柔柔弱弱地，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 隔天清晨，程灵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起来时整个人都没啥劲儿。 她来到榴莲台准备录制第二次舞台，脑子还在想着季向由的事儿，这不，刚来到电梯前，就遇上了呗。 旁边其他人见到季向由都是热情地打招呼，季向由也是保持一贯礼貌却又疏离的态度，简单回复。 上了电梯，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人不少。 程灵站在最里面，莫名就和季向由挨在了一起。 两人肩靠着肩，程灵低着头，想到昨晚那事儿，脸蛋有些燥热，便一个劲地往角落里蹭。 季向由紧跟其后，低声说了句，“见了导师不打招呼？” 声音虽小，但前面的人都听到了，回头打量他俩。 程灵偷偷斜了他一眼，随即换上笑容，“不好意思季先生，这不刚才人太多了么，季先生早上好。” 季向由目不转睛打探着她的表情。 程灵被盯得不自在，暗自将手背在身后，拧了季向由的手臂一下。 见季向由还盯着自己，她赶紧示意他注意点儿身份。 季向由却忽然勾起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绝对是在故意看她笑话！ 然后电梯到站时，趁着人多，程灵毫不犹豫踩了季向由一脚。 解气。 第54章 第二期节目出来的时候， 因为节目组有故意推崇的意思，程灵在微博上又算是火了一小把，这次热搜排在第7名。 原本程灵以为这团火只会维持一两个小时， 却没想她隔天早晨再看时，发现她的名字直接被摆在了热搜第一位。 等她点进去， 才发现是怎么一回事。刑江耔居然转发夸赞她的微博， 还艾特了她， 说她是他最看中的演员。 跟着这股浪潮，中午的时候，不知哪个自称知情人士的博主， 忽然发了张以前她在SING当练习生的照片，很模糊，但还是能大致看出她的模样。 最主要的是， 跟她照片放一起的， 还有刑江耔的照片。 博主一个劲地编造两人练习生时期的交往经历， 而且编造出来的故事，相当针对程灵，但大伙就是信了。 程灵这回是真真正正地火了，微博粉丝数量暴增。但其中有很大部分是别有用心的粉丝， 关注后在她本就不多的微博下挨个骂了个遍。 【大妈你谁啊， 比江籽足足大了四岁， 这么喜欢吃嫩草啊你！而且当时可是练习生时期，公司禁止恋爱， 你还跑去勾引我们江籽， 不是害他吗！好在我们江籽现在成功出道发展不错。】 【对啊，当时江籽还没成年呢，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跑去勾引人家， 我想问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判定为危害未成年罪啊。】 【有一说一，你长得是还可以，但拜托别绑定我哥哥啊，好好参加你的节目不行么，非要在这时候蹭热度，我看这新闻就是你们的人找营销号写的吧。】 【这事的真实性还有待考量，如果是真的，那你是真够恶心，如果是假的，不知道现在拿出来到底是什么居心，难不成你也想走黑红的路线？】 程灵心里素质虽然还不错，但看到这成千的谩骂，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 她之前好不容易靠着演技营造的点点口碑瞬间被大浪卷走。 她怎么就吃嫩草了？而且当时又不是她追的刑江耔。再者，她连经纪公司都没有，还找营销号？有这资源，她也就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在娱乐圈查无此人了。 不过好在前面的评论，也有人帮程灵说话。 【某些粉丝真是恶毒，明明是刑江耔家的，还非要装什么正义路人。】 【我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这不是当时帮季向由挡私生饭的助理吗，啊啊啊！真的好漂亮啊！】 【对对对，就是季向由的那个助理，我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么善良的小姐姐，某些人嘴巴放干净点。】 程灵干脆合上手机，什么都不要看，不要想。 她跑去厕所洗了个冷水脸，听闻厕所外传来越来越近的谈论声，下意识躲进隔间里，暗自偷听。 “那个程灵原来还有这种背景的啊！跟刑江耔竟然交往过，而且还当过季先生的助理，难怪当初季先生会那么帮她。” “估计也就那样了，她要是和刑江耔这种人还交好，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十八线，而且上次选人，季先生不也没选她吗，估计当时帮她就只是卖她个面子，实际上就是普通上司与助理的关系，私下没那么熟。” “哎哟，她这次可是被刑江耔的粉丝攻击惨了。” “要我能有那个流量，被攻击倒也无妨，不过我听说她连经纪人都没有，啧，这也混得太惨了吧，那刑江耔那边的人要是想搞她，营销手段一出，分分钟弄垮她。” 两个女人似乎只是来补个妆，没多久便离开了。 程灵徐徐摸出隔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筹莫展。 她现在甚至怕刑江耔那种性格，见她和季向由在一个节目，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程灵心不在焉地走回排练室，一开门，所有人全盯向她。 她勉强扯出微笑，假装没事和众人打了招呼。不过接下来的排练，浑身都不自在，随时都有人对着她打量。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程灵今晚上不准备熬夜排练，提前走了。 她前脚刚上公交车，后脚季向由发来信息，问她在哪里。 【我已经回去了。】 【今天这么早？】 【哦，今天没心情排练。】 程灵头靠着窗户，忽地就听身后有人谈论起今天的热搜，说的就是她和刑江耔。 “这女的有什么特别啊，刑江耔为什么会喜欢她？” “那是因为你是刑江耔的粉丝，不管刑江耔跟谁交往你都会看不顺眼，我就觉得她长得很漂亮啊，而且我看了《戏如人生》，她的演技也挺好的，比那些流量小生好太多了。”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女的，要是让我见着，我一定上去揍她！” 程灵默默将帽子又拉低了几分，戴上耳机，隔绝外事。 窗外的景物缓缓移动着，不知过了几个站，车上的座位渐渐被坐满。 程灵正眯着眼睛小憩，头顶一凉，侧头，一个小屁孩拽着她的帽子笑嘻嘻地盯着她。 年轻的母亲赶忙制止孩子的动作，连说着对不起，可说着说着，语气变了，“程灵！” 程灵赶紧把帽子拿过戴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坐个公交车都有人认识了。 “你是程灵吧。” “你认错了。” “我没认错，这两期《戏如人生》我都看了，可喜欢你的演技了。” 年轻母亲的嗓音吸引了整个车上的人，包括刚才还在后面谈论起她的两个女生。 程灵明显从刚才那个说要揍她的女生眼里看出了尴尬和羞愧，不过她也没空管这些，现在好一些好奇的人都聚集了过来，一时之间，连个给她逃跑的缝隙都没有。 “真的是程灵吗？明星怎么会坐公交车？” “程灵能签个名吗？” “……” 面对众人的热情，程灵只能笑着回应。 好在公交车就这么大，程灵一看站台，也不顾得那么多，起身硬挤出去，然后下车立马打了个出租车走。 回到家门口，程灵这才得以喘上口气。 打开门，厨房炒菜的声音给人一种稳定人心的作用，却没想沙发上坐着意想不到的人。 “季、季向由你怎么在这儿？” 季向由抬手看了眼表，“我录完节目直接开车过来的，你还是坐的公交车？这么久。” “哦……” “你现在最好不要坐那种人多的交通工具。” “我知道了。” 季向由察觉到程灵有些许凌乱的碎发和憔悴的脸色，“你怎么了？” “没什么啊。” “我知道为什么！”程铭忽然从厨房里冒出头来，“姐，你在公交车上被人围堵了吧。” 程铭直接将新鲜出炉的视频展示出来，季向由双眼微虚，脸色瞬间就冷沉下来。 程灵赶紧抢过，关掉，“你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最近你太火了，我就忍不住随时在微博上搜你的名字。” “你快去做饭吧你！” 程灵把程铭推进厨房，转而望向季向由阴沉沉的眼眸，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季向由眉间始终微蹙着，他忽然拿出手机，打给李涵。 饭快好时，李涵也差不多赶来了，一来就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 程灵见这阵仗，有些懵逼。 季向由，“你坐下来。” 程灵坐在两人对面，“怎么了？” 李涵负责解释，“是这样的，程小姐，我们公司想正式与你合作。” “合作？” “是的，我们想让你成为我们旗下的演员。” “为什么这么突然？” 季向由直说，“等你之后知名度越来越高，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处理好所有事吗？” 程灵哑然，按理确实是这样。 李涵接着道，“程小姐，我们也不是因为看在我们认识，而是你也确实符合我们公司的签约标准，如果你同意，我们今天就可以把合同拟出来。” 程灵陷入纠结的沉思中。 这时程铭刚好端出最后一盘菜，凑了过来，“姐，这多好的机会，签啊！华麒可是大公司。” “你走一边去。”程灵推开程铭，望向季向由。 季向由注意到她的目光，“你不要在意我，就按你的想法决定就好。 话是这么说。 但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直直对准着程灵，尤其是季向由，眼睛动都不带动一下的，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看得人压力怪大。 半晌，程灵下了决定，“我签，但是，能不能别签那么长？” 李涵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 签完合同，众人围在一张小餐桌上吃饭。 程铭的厨艺一向不错，只是程灵刚吃进去几口，忽然心里一阵恶心，跑到厕所呕吐。 半晌，她走出来，程铭担忧地望着她，“姐，你怎么了？我做的饭菜没这么难吃吧。” 程灵摇摇头，眼眶都还有些红红地，“没有，就是最近可能肠胃有些不舒服，时不时想吐。” 语毕，一股恶心又袭上心头，程灵快速跑回厕所，难受得紧。 餐桌上，季向由全程关注着程灵的神情，见她又冲进厕所，急忙跟上。 “没事吧？”季向由靠在门框上，眉宇间的担忧始终化解不开。 “没事……”程灵扶着腰靠在洗漱台前，“之前都没这么恼火的，不晓得今天为什么这么难受。” 季向由递给程灵卫生纸，望着镜子中难受到涨得脸红的人，突然想到什么，“你最近……来过月经吗？” “你你你问我这个干……”程灵登时打住，拿出指头慌乱地算了算，“不、不会吧。” 第55章 “姐， 你怎么样？” 程铭忽然闯进来，满脸写着担忧。 程灵忙推着他出去，嘴里快速回道，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 程灵嘴上说着没事， 实际心里慌得一批。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连吃饭时都能把饭菜给喂到鼻子上。 好几次这样后， 程铭终于忍不住道，“姐，你有事吗？” 程灵放下碗筷， “我不想吃了，你们吃吧。” 语毕，她跑回自己房间， 关门、锁上， 任凭后面季向由怎么敲门， 她都没有动静。只用被子捂着耳朵，权当听不到。 隔天早晨程灵丧着张脸出门，一打开卧室门，就见季向由坐在自家客厅。 “你怎么还在这儿！” 现在程灵一看到季向由那张脸， 就觉得气。 她走上去拿抱枕丢他， “我跟你讲， 要是真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放过你！” 季向由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冷静。 结果程灵一甩手，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嘴角下撇，委屈得不行。 季向由眉宇微敛，神情认真， “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宁愿你别放过我。” 程灵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半晌，像是又想通了什么，变得乐观起来，“没事，还不确定么这不是，而且就算确定，还能有其它方法呢。” 季向由眉头一皱，“你想打掉？” “我现在事业才刚有起色，而且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你总不能真让我那啥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 “那样很伤身体！” “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季向由咬肌紧绷，眼眸里藏着乌云，阴沉沉地。 许久，他忽然起身，“你等我，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答案。” 男人的话说得云里雾里地，不等人明白，季向由匆匆拿上外套离开。 程灵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揉了揉，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将脑袋捂进靠枕里，一想到接下来的麻烦事，头疼。 —— 往后两天，程灵都没在节目组看见季向由，男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不是李涵被派到她身边跟着她，程灵深刻怀疑，男人这是跑路了。 起初程灵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让李涵帮忙去买了个验孕棒。 结果出来时，两条线，当时心态就崩了。 “程小姐，季先生应该快回来了。”李涵这几天看惯了程灵生无可恋的表情。 程灵依然有气无力，“我知道了，他回不回来，有什么差别吗。” “季先生说希望等他回来之后，你再做最后决定，这几天一直监控着你，有不便请见谅了。” 程灵摆摆手，拿着挎包走进榴莲台大厦。 途径几个同组工作人员时，听见几个小女生特别兴奋地在聊些什么，可等她走近，女生们眼神怪异，立马就住嘴了，生怕被她发现什么似的。 程灵带着疑惑来到练习室，团队里一个关系好点儿的演员走了过来，小声问道，“程灵你到底跟刑江耔什么关系啊？” 程灵微蹙着细眉，“这不都前几天的事了么，怎么还问啊。” “谁说前几天，今早上还上了热搜了，直接爆了。” “爆了？什么爆了？” “你跟刑江耔的那什么，绝美爱情故事啊。” 程灵猛地一个激灵，立马掏出手机。上面的热搜还没下去，一直排在前几位。 她点进话题，看见那一张张写满文字的图片，越往下看，心就沉得越快，就越不安。 “这什么啊？”程灵忍不住吐槽。 这些个文字不光反驳了之前那位博主的话，而且还把她和刑江耔之间的故事以第三人称描绘成了另一个版本。 大致故事就是当初进入SING娱乐公司的刑江耔，因为年幼，再加上家庭困苦，所以在练习生涯中受到了不少欺负，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程灵来到了同一家所属公司。 两人最先开始互相也有些看不顺眼，但在之后的相处中，程灵会以大姐姐的身份照顾他，给他买药，甚至请他吃昂贵的冰淇淋。 于是少年喜欢上了她，可惜后面两人的恋情曝光，必须得有一个人离开公司。而程灵，则是自己选择了离开，把机会留给了更年轻、更有才华得刑江耔…… 小故事里的一些事情写得还很详细，若不是当初同期的练习生，估计是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但这前面的内容，程灵表示是事实，可这剧情越到后面越煽情，甚至真把他俩写成了小情侣，这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 程灵找到最初的发起人，微博竟然还有几十万的粉丝。 再一看头像，有些眼熟，还真是以前同期的练习生，不过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小网红。 小网红还发布了最新的动态：【当初我就在SING当练习生，以上内容绝对属实。】 “我服了这些人的想象力了！”程灵气急败坏地道。 “程灵，你没事吧？我看刑江耔刚还发了微博的呢。” 程灵又急匆匆打开刑江耔的微博，页面第一条微博：【对不起，最近的流言造成很大的影响，我和@程灵的确认识，但她只是当初练习时对我非常好的一个姐姐，希望你们不要攻击她，我们公司法务部，也会对发布谣言的原博主@一只鱼进行法律上的诉讼。】 这条微博一小时前发布，到现在都已经有5万条评论了。 程灵见刑江耔没作妖，松了口气。 旁边演员提道，“你都不看微博的吗？” 程灵摇摇头，“这几天有别的事情，就没看。” “你还是随时注意着点儿吧，你都快成微博常客了，而且今早刑江耔好像还点赞那个小故事，虽然后面取消了，但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吧？” “我和他就只是同期练习生。” 这话才刚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程灵抬头望过去，就见刑江耔竟然站在门口，旁边跟着工作人员和导演。 “你还说你跟刑江耔没关系呢？”演员小声道。 程灵皱紧了眉头，就见对面刑江耔瞟了她一眼，对着旁边导演道，“导演，到时候我就来这个组当助演吧。” 程灵有些慌张，这期节目的录制，会有助演嘉宾参与，但助演嘉宾明明都来齐了，大家也都开始排练了几天了。 所以刑江耔？ “导演！”程灵上前叫住导演，“那个，我有事想找刑先生一下，能打扰下吗？” 程灵拉走刑江耔，找了间空房，直接开门见山了说，“你怎么会来这儿？” “来参加节目呀，我看你——还有季向由来这儿玩儿得挺开心的。”刑江耔笑得双眼弯弯，但笑容却丝毫没进眼底。 “那今早上的那些东西又是什么鬼？”程灵直觉那些东西没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在小故事出来后没多久，刑江耔就已经把诉状合同都拟好了。 刑江耔微微一笑，“果然骗不过你，不过你知道之前污蔑你的那个人是谁吗，就是之前偷拍我亲你的那个练习生，她在练习生时期就一直嫉妒你，所以这次，我会让她好好受点儿教训的。” “我问的是现在这个版本的故事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这个啊，我找人写的呗，不然你想让你的名声就这么毁下去？现在你的网上风评可好了，连我的粉丝都纷纷为你转粉了。” “你写前面就行，后面为什么……” “不写煽情点儿，怎么煽动得了大家的同情心，而且，如果这张照片被谁发了出去，也不好解释不是么。” “什么照片？” 程灵诧异地望着刑江耔翻出的那张年代久远的偷亲照片，她分明记得当初新人部的主管有说过，这张照片找拍摄人删除了的。 “你以为删除了吧？但实际上人家早备了份，而且还发给了好几个公司里的人，对于那些人来说，这可是一手资料，能卖钱的，这照片迟早会曝光的。” 程灵有些懵了，这照片要是发出去，绝对会被人误会。 刑江耔拍拍她的肩安慰，“没事，反正小故事里本来就说的我俩是情侣，就算泄露出去，大众也能接受。” 程灵撇开他的手，“你不会真要参加这个节目吧？” “只能说这也算是我们的缘分，导演之前就找过我，想借这个机会蹭蹭话题流量，正好我巡演完了最近也不忙，就答应了。” “你难道不怕被人误会？” “如果有意避开，不是更让人怀疑我俩心里有鬼么，况且，我巴不得他们误会我们‘旧情复燃’了呢。” —— 不得不说，刑江籽猜得还是很准的。 晚上程灵前脚刚离开电视台，后脚那张刑江籽偷亲她的照片就被爆了出来。 程灵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表情平和，说不清是真睡还是假睡。但不管怎样，这之间的暧昧，是实打实存在的。 李涵从后视镜注意到程灵惆怅的神情，说了句，“要不要去转转？” 程灵毫无灵魂地点点头，最近的烦心事还真是接二连三地来。 李涵带着程灵去河边转了转，清风扫过，却抚不平程灵眉头的褶皱。 李涵这时说了句，“当一个当红的明星，很累吧？” 程灵靠着车窗，没精打采地，“嗯，很累。” “我记得季先生刚出道那会儿，也是绯闻满天飞，甚至有条新闻说他被一个女富豪包养，就因为他当时和一个私生饭说了几句话。” 程灵记得那条新闻，当时还挺火，因为跟他的私生，是某地一个小有名气的老板的女儿。 “那段时间季先生的各种流言蜚语就没断过。因为有竞争关系，好几个公司连着打压他，甚至有个有名的前辈直接下场撕他，说他耍大牌。” 回忆起这些，李涵脸上始终带着浅笑，仿佛没有什么过不去。 “你也知道，季先生性格是冷了点儿，但待人、拍戏这些，他一向都认真，娱乐圈是这样，既然来了，就要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更何况，还有公司给你做后盾呢。” 程灵点点头，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语气坚定，“我会成为一个好演员的。” 第56章 程灵到家时， 屋子里漆黑一片，往日程铭这个时候应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可是现在， 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等程灵合上门，前方不远处， 突地冒出个黑影， 吓了她一跳。 她慌忙摸上开关， 灯亮的那一刻，几天不见的季向由出现在眼前。 男人跟平常不太一样，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 还穿着前几天的衣裳，甚至有些衣冠不整。 等程灵靠近，才发现男人冷白的肌肤上， 一道道青紫异常的显眼。原本她还想埋怨男人的突然消失， 可此刻， 什么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男人迈着长腿几步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程灵被这力度撞得往后退了小步，这才站稳。 “你干什么啊？” 程灵推开他， 只见季向由眼神阴冷， 甚至还有些许不安藏在里头， “网上传的那些都是真的？” 程灵心里一咯噔，估摸着季向由是看到她和刑江耔的热搜了。 那些哪可能是真的， 只是她懒得和那些网名们争论。 “是真的吗？”季向由紧紧拽着程灵的双肩， 话语间竟还有种委屈的腔调，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狗似的，莫名地惹人怜。 程灵很难看到季向由露出这种表情， 想来一向都是男人欺负她，便没忍住想报复一下下，“如果我说是真的呢。” 季向由的眼神瞬间就变了，诧异中带着不甘，气愤极了，“所以你跟我分手后，又去找了别的男人。” “那时候我们都分手那么多年了，你总不可能让我一辈子单身吧，而且谁能保证能再遇到你呢，如果不是再遇见你，说不定我最终也会向我妈妥协，找个男人相亲，看到不错的就嫁……” 话还没说完，季向由猛地俯身，擒住她的唇，将她抵在墙边，满腔妒火全体现在了唇齿之间，咬得她嘴疼。 “季向由！”程灵推开他，摸摸自己的下嘴唇，她差点以为要被咬出血来，“你是狗吗？” “我不准你嫁给别人。” “我都说了，那是遇上你之前的可能性。” 季向由的表情这才缓和些，不过想到什么，一向的自傲出现了裂缝，甚至有些泄气，“如果你跟那男的是真的，也没关系，但你必须跟他斩断所有联系。” 程灵见男人这样，逗不下去了，“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关系很好的同期练习生而已。” “那那张照片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是P的。”季向由微虚着双眼，阴冷十足，威胁满满。 “我当时只把他当弟弟来看，但是他不这么想，而且那时候我是真的练累了，睡着了，根本没想到他会跑来偷亲。” 季向由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他拉着程灵来到沙发上，将手中的资料一齐交给她，“这是这几天我找到的我小舅的犯罪证据。” 程灵突然意识到，“所以，所以你这几天，是去帮我……” “嗯，不过当时你爸的事过去太久，能找到的证据可能不够直接。” “哦……”程灵埋下头，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季向由抓起她的手，“不过我小舅这人，作恶无数，光其它罪证，就已经够他在监狱里待个一二十年了。” 程灵眼里重新燃起光芒，在注意到季向由脸上的伤时，“那你这伤是……” “被我妈打的，毕竟我要起诉的是她的亲弟弟。不过当初我小舅不光弄垮你们家的工厂，还在私底下偷偷挪用了公款，如果不是当初我妈力保，可能他早就被我爷爷弄进监狱了。” 程灵心疼地抚上季向由的伤口，一点一点，温柔地触碰，“谢谢……” 季向由抓住她的手，帮她抹掉眼角的星点泪痕，“想要感谢的话，就帮我擦伤口，我妈打的挺重的。” 程灵无奈地笑笑，摸出家里的药箱，帮季向由一点点上好药。 程灵看他身上好几块乌青，问道，“你明天还怎么录节目啊。” 说到这儿，程灵忽然想到一件事，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她望着才恢复愉悦心情的季向由，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也好打个预防针。 “季向由，就、就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节目发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 “那个，下一期节目不是要请助演嘉宾么，导演组也想制造话题，所以就把刑江耔也给邀请来了。” 果然这话一说，季向由整张脸又是乌云密布，阴沉得跟要下暴雨一样。 “谁允许节目组随便找人的。” “这是人家节目组自己的安排，我们也没权利阻止吧。” “谁说没权利的，华麒给他们投了资，就应该争取投资方的同意。” “你还投了资？” “不然节目哪来的那么大的宣传力度。” 程灵哑然，“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签好合同了。” “我明天就去找导演组，还有，节目录制完，你就带我去你家，我们结婚吧。” “什、什么？” “你难道要一直瞒着你妈？我能等，但你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吧。” 程灵差点忘了这茬事，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看你家里人也没见过我，而且结婚这么大的事，要不.” “我跟我爸说了。” “啊？” “他说了，有空的时候带你回去见见。” “可是……”程灵别开脸，有些纠结，“你们家那么大个企业，应该看不起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明星吧。” “你的事我也给爷爷说了，他说想找个机会给你们家道歉，而且我爷爷一直催我结婚，想要早点抱孙子，他喜欢你都来不及。” 程灵保持怀疑的态度。 季向由捏住她的脸颊，“你去了就知道了。” —— 季向由回来后，李涵就继续跟着他了。 而程灵这边，经纪人的位置也就空了出来。 不过公司似乎早有准备，当程灵看见吴小石的那一刻，对方猛地扑上来，抱着她喊了声，“程灵姐！” 吴小石又再次成了她的经纪人，不过这回，两人都跟以前大有不同。 尤其是吴小石，不再像之前那样毛手毛脚，自信了很多。 “哟，混得不错呀。”程灵望着他一身名牌，“都打扮起来了。” 吴小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毕竟跟的是大明星嘛，当然要注意下形象，而且季姚真的很好，巡演完后，给我们几个贴身的工作人员，都包了一个大红包。” 吴小石把程灵带到新车前，两人便一边寒暄一边赶往榴莲台赶去。 到达榴莲台，程灵前脚刚出电梯，刑江耔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见她便立马拽住，甩开其他人来到公司楼下的休息间。 休息间被反锁住，刑江耔这才松开程灵，不过挡在门口，不让人出去。 程灵觉得莫名其妙，“你搞什么啊？” “你跟季向由告状了吧，今天一早导演就通知我，让我必须换组，除了你们那组，别的都可以。” “所以呢。” “所以如果不是我提前签了约，估计季向由现在已经直接把我赶出节目组了吧。” “刑江耔，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你为什么就逮着我呢。” “那你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别人，那些人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吗？” 此时电话突然响起，程灵与刑江耔对视着，趁其不注意，她跑到角落边，接通季向由的电话，才刚说出“11”两个字，电话就被人打飞了出去。 手机屏幕被摔得稀碎，刑江耔却还不想放过，狠狠踩了几脚。 他猛地袭上前，抓住程灵的衣领，阴狠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可怜起来，原本俊俏的脸蛋，此刻也变得有些扭曲。 “所以你喜欢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都比不上那个季向由？” 程灵语气淡漠，“就像你说的，喜欢就是喜欢，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没有季向由，我都不会喜欢你。” 刑江耔捂住耳朵，“我不想听这些。” “但我还是要说，我怀孕了，之后，我也会努力说服我妈，然后和他结婚。”程灵说得坦然。 刑江籽两眼发直，震惊到wang ji q呼吸。 他眼角划过几滴泪，在看到程灵毫无温度的双眼时，心一颤，只剩一片冰凉。 他脸色惨白，嘴里反复念叨，“怀孕，结婚，呵呵……” 他怒急反笑，那一声声笑声，刺激着耳膜，硌得慌，仿佛沉入深渊般绝望。 半晌，他抬眸，眼神空洞，晦暗无光，他将修长的手指从衣领松开，反而转向脖颈。 程灵知道他的意图，还故意将细嫩的脖颈露出来。 刑江籽像被这举动刺激了般，双手竟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手指即将缩紧之际，程灵最后冷漠地说了句，“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继续，不过那时我一定会很恨你。” 刑江籽猛地顿住，门忽然被剧烈的外力撞开，季向由带头冲了进来，褪去了一身的骄傲矜贵，剩下的只有慌张和担心。 当他看见程灵脖颈的那双手时，不由分说揍了刑江籽一拳，然后将人护在身后。 “没事吧？” 程灵摇摇头，唇色有些苍白，“没事。” 季向由身后还跟着几名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就见屋内三个人，气氛不对。 有两个人关系暧昧，剩下一个刑江耔，脸色憔悴，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 迟迟赶来的Bruce走进来，对着他一个劲地关心问候。 季向由对着门口的李涵，冷沉地说了句，“报警处理。” 第57章 男人脸色严肃， 完全没有半点儿退让的意思，任凭Bruce和导演怎么劝解都没用。 半晌，季向由直接揽着程灵肩头离开了现场， 找到间空着的休息室让她坐着休息一阵。 他俯身，指尖贴上程灵的衣领， 正要掀开看看里面若隐若现的红印， 却被程灵避开了。 “我没事， 他最后没下狠手。” “你还帮他说话？” “我怎么就帮他说话了，我只是想表达自己伤得不重。” 可季向由听不进去，硬要亲眼见到才肯放心。 程灵无语， 只能自己掀开点点衣领，也就几秒，又很快合上， “不严重吧。” “你躲什么， 我们之间什么没见过。” “你！” “一会儿上点药吧。” “不用， 这红印一会儿就消了。” 眼见着季向由还要唠叨，程灵先一步开口，“我真没事，我要回排练室练习节目了。” 季向由愁着脸色， 半晌才点头同意， “你去吧。” 两个各回各战队， 程灵一进练习室，就听里面人在讨论， “刚才楼下来警察了啊。”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 不让围观。” 众人讨论得热烈，程灵独自坐在边上，默默翻开剧本， 直到众人八卦完开始排练，她这才融入进去。 —— 那之后，刑江籽和节目组协商，最终决定退出。 不过网上也没有爆出关于那天的新闻，刑江籽估计是直接被保释走了，再加上SING的背景，肯定把相关的新闻全都压了下去。 程灵依然恪尽职守，演好每一个作品。 成熟的演技再加上不输流量小花们的颜值，程灵在网上广受好评，拿着黑马的剧本，一路逆袭到了决赛。 不过节目组最后的排名都是内定的，再加上程灵日益大起来的肚子，这两人的婚事，更重要。 可不等程灵把季向由带回去，家里母亲就来了电话。 一来，语气十分冰冷，“你现在在干什么？” 程灵一听母亲这话，心里咯噔，觉得母亲肯定是知道她上节目的事，干脆先发制人说了出来，“我最近，参加节目呢……” “你不是告诉我说你在当钢琴教师吗，什么时候成了演员？看你介绍，之前是还拍过不少戏吧，合着你就是这样骗你妈的。” “妈！我这不是实话告诉你，你肯定不愿意吗。” “妈只是想让你过得安稳点，但你呢，骗我去演戏，然后还跟季家那小子混到一起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季家那小子才去演的戏。” “不是，我从高中起就喜欢演戏，我以前也以开玩笑的方式给你提过，但你说绝对不允许，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那季家那小子呢，你们俩不会真的有什么吧！” “妈，你不要激动，我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 不等程灵说完，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等再拨过去，电话显示已关机。程灵心里忐忑，立马给何阿姨打了个电话过去，让她帮忙去家里看看。 旁边季向由看出她的担忧，摸摸她的头，说道，“应该没事的。” 程灵咬着指甲，想了想，“不行，我觉得等不到后天，我想尽快回去。” 此时窗外早已灯火通明，月牙直直挂在天上。 季向由拿出手机，翻了下航班信息，“如果你担心，我们可以提前出发。” 程灵抓住季向由的手，“那就现在走吧。” 原本季向由怕时间太晚，程灵身子吃不消，想第二天早上出发，但见程灵一脸焦急，便也只能妥协。 两人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匆匆赶往机场。 飞机起飞那一刻，程灵心里还是万分不安。 季向由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了句，“先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快到了我再叫你。” 程灵是想睡，但没那心情。 可当飞机持续平稳地飞了那么段时间后，眼皮子还是打起了架，没多久，便慢慢眯上了。 季向由轻叹一声，温柔地将程灵的头放在自己肩头。 等到飞机降落，已是两小时后。 季向由望着熟睡中的面孔，有些不忍心叫醒。 但此时乘务人员已经前来提醒，季向由轻轻拍了下程灵的肩膀，程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许久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她猛地惊醒，然后一把抓住自己的挎包，“到了？” “嗯。” 两人离开机场，时间早已过了1点。 等搭上出租车回到家中，差不多都两点半了。 整个小区一片漆黑，就连程灵的家中，也是黑黢黢地。 她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可屋里空无一人，就连她妈的房间里，都没个人影。 这时手机亮了一下，来了条消息提示。 何阿姨发来的，说是她把她母亲接到她家了，她母亲刚哭闹过，现在才刚睡下。 程灵回消息：【谢谢何阿姨，麻烦你了。】 何阿姨也还没睡，回复一会儿就发了过来：【没事，这点儿小事算什么，你也别太担心了。】 又再聊了几句，程灵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缩在沙发上。 季向由坐在她身边，轻轻将她揽进怀中，轻声细语地劝道，“你妈没事的话，就先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好吗？” 程灵点点头，靠在季向由硬朗平坦的胸膛，拼命汲取男人身上的温暖。 没几分钟，意识渐渐模糊，脑子里的杂念也逐渐远去，只剩一片安宁与祥和。 —— 隔天清晨，不到9点，客厅里传来争吵的动静，似乎还有玻璃摔在地上的碎裂声响。 程灵猛地睁眼，眼前的天花板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缓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回家来了。 她翻身起床，此时客厅里的风暴似乎越演越烈。 等她推开房门，一块亮泽的瓷碗碎片落在自己脚边。 她抬头，与母亲那双似乎杀红了的双眼对上。然后就见她又忽然摔出个瓷碗，直直对准季向由。 “小心！”程灵提醒道。 季向由回头，用手臂快速挡了一下，瓷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弹起的小碎片飞得老远。 程灵只感觉脸颊上有一丝痛感，等反应过来，季向由已经走上前，右手抚上她的脸颊。 “嘶——”程灵被按得疼，季向由赶紧松了点儿力度，然后拿出卫生纸帮她擦拭。 血不多，只一点儿，估计是被划出了个小口子。 那边纪美香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好在何阿姨也在，及时拉住了她，才避免下一轮危险的来临。 “你不是说，你跟季家那小子没什么关系吗！为什么现在都把他带家里来了，他凭什么进我们家！凭什么！” 程灵有些心虚地不敢看母亲，季向由在旁边紧紧抓着她的手，给予了她部分力量。 她拍拍他的手表示没事，然后独自走向母亲，“妈，你先别激动，当初那事，真跟季家没那么大关系，是季向由的小舅一人搞出来的事。” “我呸！我看你现在是鬼迷心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母亲往日的温柔、善解人意顷刻间消失全无。 面对这样的母亲，程灵打从心底有一抹难以忘却的阴影。 她唇角微颤，努力保持镇定。她正要说话，一只手将她拉在身后，季向由挺括修长的身躯站在她跟前。 从她这个角度望去，男人的肩背宽阔结实，让人由心感到一种安稳。 季向由从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材料，“如果您不信，这里的资料有当时事情的详细经过。” 纪美香紧咬着牙根死死瞪着季向由，丝毫不退让，她一把将资料拍散在地上，“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家的人瞎编的，而且你们季家家大业大，谁能撼动你们啊，你们想包庇一个人不是轻而易举么。” 面对纪美香的压迫，季向由依然从容不迫，只一字一句地说清楚。 “我那位犯事的小舅，现在人已经进监狱了，是我亲手送的他，我爷爷也完全赞同，只是当年破坏程父工厂一事，因为年代久远证据不足，所以可惜没有办法定罪。” 纪美香瞳孔微震。 季向由不慌不忙从地上捡起那一堆散落的资料，把其中一张合同摆在最上面，“我和爷爷商讨过，今后我和程灵结完婚，就把茗城木材这条线的生意，重新还给你们。” 纪美香睁大的眼眸中缓缓滑落出一滴眼泪。 她声音有些嘶哑，却还是铿锵有力，怀有不甘，“这样又有什么用，孩子她爸就能回来了吗，如果不是你们逼迫，孩子她爸，会走投无路抛下我们吗！” “妈！”程灵拉住母亲，“爸虽然走了，但他肯定是想要看到你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而不是成天为了他这样！” 纪美香一把甩开她，指着她道，“你就是这样对你的父亲的，你对得起吗，你若是真要跟他们季家的人混在一起，那我就没你这个女儿！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纪美香发疯似的把两人往外推，季向由护着程灵身子。 两人都被推出大门后，门砰地一声使劲关上，任凭程灵再怎么敲门，都毫无反应。 这大冬天的，南方室外的温度虽不至于那么低，但那种带有潮湿水汽的寒意，是直逼骨髓的。仿佛落入零下几度的冰泉，让人全身刺痛，难以忍受。 两人站了一小会儿，冷风刮过脸颊，如同刀片在脸上划了一下。 季向由拉开大衣，将程灵按进怀里，然后拿大衣紧紧裹住。 程灵从缝隙里探出个头，“你冷吗？” “我没那么冷。” 话是这么说，但程灵分明感觉到了男人偶然间一分克制的颤抖。 她双手环住男人结实的腰部，用双手摩擦，“这样暖和些吗？” 季向由嘴角微扬，“嗯，暖和。” 两人足足在门口侯了两个小时，期间何阿姨出来劝过，让他们找个地方休息。 季向由也让程灵去休息，他来守就行，但程灵说的是，既然要求得母亲谅解，那自然是要诚意十足的。 于是又再等了会儿，屋里渐渐传来饭菜的香气。 程灵本就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也没吃早餐，站久了，双腿逐渐没了劲。 她原本想挪动下身子，但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滑去。 “程灵！”季向由心跳加速，幸好及时抓住了她。 程灵浅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没力气了，而且，感觉冷风吹多了，头有点儿晕。” 孕妇的身子本就要比平常脆弱，季向由急忙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烧。 “你这样不行，你先去酒店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话刚说完，大门忽然打开一条缝，何阿姨探出头来，心疼地看了两人一眼，“程灵你们真的先走吧，你妈我会好好帮你照顾的，你不用担心，她要是敢闹，我一定比她闹得还厉害。” 程灵微垂下眼眸，“我就是担心她自……” “没事儿，说实话我跟你妈都相处这么多年了，你们没在家的时候，都是我俩经常一起玩儿，她的情况我还不清楚么，早些年，她是有些极端，可现在吧，估计是想开了些，没那么那个了，所以你们先走，让她一个人静一静，等到时候缓下来了，我再联系你们。” 程灵沉思半晌，最后对着门里喊了声，“妈，我到时候再来看你！” 第58章 两人一共在S市待了大半月， 纪美香却没开过一次门。 程灵见季向由跟着自己的这段时间消瘦了不少，便也不想再折腾，暂时先回茗城了。 回到茗城第的一件事， 做产检，第二件事， 则是领证。 领证的那天， 两人起得很早， 天才微微亮，街边的建筑全都隐在雾里。 要出门时，季向由又硬是让程灵多套了件毛衣。 程灵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跟个毛线球似的， 快要被厚重的衣服捂得喘不过气。 李涵早早候在门口，这次行动，几人都极为低调。 毕竟之前刑江耔那事的风波还未完完全全过去， 再加上程灵最近因为节目正处在风口浪尖上， 这时候宣布结婚， 总有些不妥。 季向由也怕程灵再次受到网民攻击，决定先找媒体那方一点点儿透露消息，等大众一步步了解适应后，再发布。 几人开车来到民政局， 因为来得特别早， 再加上冬日的早晨着实冷得刺骨， 民政局里都没什么人。 程灵帽子、围巾裹得严实，季向由也差不多。 报出名字时， 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瞟了他们一眼。 程灵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生怕被认出来。 不过好在工作人员是一位40来岁的阿姨，估计对他们这些明星也没有特别多的了解，所以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工作人员快速登记中， 在看到证件照的时候，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就在程灵以为要被认出来时，没想到阿姨只夸了句，“小伙姑娘长挺漂亮。” 程灵笑呵呵附和，好在全程还算顺利，两人弄完手续后就立马奔回车上。 看着来之不易的红本本，程灵松了大口气，总感觉结个婚跟打什么游击战似的，哪哪儿都得防着。 她回头看向季向由，就见男人双手捧着红本本，就那样全神贯注地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发神呢？” 季向由终于舍得挪开视线，小心将红本本合上，然后放在衣服最里面的那层兜里。 程灵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金贵呀。” 季向由斜了她一眼，不过在程灵看来，更像是男人在掩饰自己的害羞。 程灵拍拍他的肩膀，“你说我是不是嫁得太随便了呀，你连个婚都没求过，而且戒指也没有，啧，果然女孩子不能未婚先孕，男人总以为女方怀了孕就一定会跟着他，突然有点儿后悔了。” 季向由眉头一皱，甚至有些委屈。 程灵知道，这段时间两人都在忙东忙西，一时顾不过来。 但要真说完全不失落，也不可能。毕竟婚姻很有可能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何其珍贵。 程灵见季向由面露难色，便也不说了，换了个话题，“我们晚上煮火锅怎么样？” “你不能吃太辣。” “我说的清汤火锅，把我弟也叫上。” —— 晚上，两人叫了一大堆菜到家里，快7点时，程铭也差不多赶来了。 加上两边的经纪人，共五人。 程铭来时有些急匆匆地，程灵见他心不在焉地，“你怎么了？话说最近也是见不到你人影，你最近干嘛去了。” 程铭被吓了一下，眼神逐渐恢复焦距，“我、我们幼儿园最近有活动，所以比较忙。” 季向由，“我记得书则说他们这个月没什么活动。” 程铭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那个、就反正有很多事要处理。” 程灵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撞了撞他的胳膊，“你小子不会谈恋爱了吧？” “姐！你不要乱猜好不好。” “好好好，我不问了。” 这时锅底差不多也沸腾了起来，奶白的浓汤咕咕冒着，带着香味的水汽袅袅萦绕在鼻尖。 程灵最近胃口是越来越好了，一个人吃两人多的分量。 吃完火锅，众人帮忙收拾干净了才回去。 等到人都走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程灵捂着肚子走到沙发，十分自觉地缩季向由怀里，然后调出自己喜欢的电影。 以前她老觉得情侣间亲亲抱抱什么的，怪肉麻，可此时，她只觉得季向由的怀里十分暖和。 程灵靠着看了一会儿，没多久，眼皮就开始耷拉。 季向由干脆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可这一折腾，程灵也没刚才那么困了。 季向由蹲在床边，撩开挡住她眼睛的碎发，“过几天跟我回家一趟。” “回你爷爷家吗？” “嗯，他已经催我很多次了，你不能再推了。” 程灵瞬间睡意全无，“我、我就是紧张。” “我爷爷他们又不是食人花，那么紧张干什么。” “你从小跟他们接触，当然不觉得恐怖，但我又没接触过，不是说像你们这种家庭，家风都比较严谨苛刻么。” “不至于，好了，睡吧。” —— 周末的时候，两人提着大包东西到了季向由的本家，季峰老爷子所住的地方。 季家本家为一座中式别墅，有点儿像那苏州园林，修建至今，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 园林之大，得有管家在前带路。 一路上程灵时不时欣赏下周边的景象，活像闯入了古代官僚家的住宅，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季峰老爷子坐在兰亭等他们吃饭。 当程灵顺着长廊见到季峰的第一眼时，跟她在网上搜集到的形象不大一样。 季峰早已退出商业好多年，现在不闻窗外事，只一心养花养鱼，闲来便下下象棋，听听戏曲，修生养性。 身上那股子锋利早被时间磨得柔和了起来，整个人更像是一个慈祥稳重的老爷爷。 但饶是看着慈祥，程灵也不敢怠慢，只敢放慢步调，迈着小碎步跟在季向由身后。 两人来到兰亭之下，季老爷子这才吩咐管家上菜。 “坐吧。”季峰说道，见程灵微微隆起的肚子，立马叫保姆找了个软垫过来。 程灵接过，说了声谢谢，坐下后双手放在膝盖上，有那么些拘谨。 季峰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就当是自己家。” 程灵点点头，但心里的紧张感始终是消除不掉的。 等到菜被端上来时，程灵迟迟没动筷。 季峰心细，“向由啊，你多给人家程灵夹点儿菜。” 季向由把桌上已经上好的菜全给程灵夹了一遍，程灵凑近低声道，“够了。” “没事，反正你最近不是吃的很多么。” “那也不用堆成一座山吧。” 季峰饶有兴致地观望着两人间的小动作，语气温和，“程灵怀孕有几个月了？” 程灵立马放下筷子，坐得端正，“五个来月了。” “那你们结婚的事？” “我想等孩子出生后再办。” “这样也好，挺着肚子不太方便，等孩子出世，婚礼这方面，我们季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接下来季峰又再问了一些关于孩子和婚礼的事情，程灵只一个劲附和，季向由负责帮忙回话。 这一来一回，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下午的时候，季向由带程灵逛了圈园林，还喂了下锦鲤。 这时间很快也就耗了过去，晚上的时候，季向由的父母也来了。 程灵都是跟在季向由身边打招呼，接触后，才发觉季向由跟他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管长相还是性格，都奇像无比。 不过季父更沉默，整个人更严肃沉稳一些。 而季向由的母亲，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贵妇人，那一身的昂贵首饰，还有卓越的气质，都是很多人望尘莫及地。 只是比起其他人，季母对程灵有种明显的敌对感。 毕竟之前因为她，季向由把他的小舅告上了法庭。 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吃饭时，季母的目光时不时落在程灵身上。 程灵只笑笑，但对方直接一个眼神挪开，完全不屑。 季峰也知道之前的事，缓和了下气氛，“孩子面前，做母亲的就不能大度点？” 季母一听，憋不下这口气，“再怎么说陈桦也是我亲弟弟，我儿子却为了一个外人，把他小舅送上法庭，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不得笑话我们。” 季母言语犀利，但季峰把筷子一搁，眉头紧锁，“什么叫外人！你还好意思提你那弟弟，他做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季母被季峰这样一吼，顿时不开腔了。 季峰冷哼一声，继续道，“要不要我跟你捋捋你那好弟弟到底做过多少败家事儿！最早我看在亲家的份上，把他弄进公司，结果他是怎么报答我的，一年时间不到，偷偷挪用了几百万的公款。” 季母涨得脸红，“爸，那钱不是还您了吗。” “是还我了，但那时你父亲帮他还的！不说那些年的事，就说最近的，前段时间他不是去搞那什么赌博么，钱不够，跑去干什么，走私毒品！就这样，他来找你，你还想着帮他擦屁股，你可真是个好姐姐。” 季母彻底不说话了，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估摸是在程灵面前拉不下面子，扔下筷子就走了。 季父跟了上去，季峰冷眼望着，过后换上温和的表情对着程灵他们，“不管他们，你们吃你们的。” 可经过这一闹，最后这顿饭也吃得没什么胃口。 两人最后在老爷子家住了两天，然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季峰送了程灵一支玉镯，据说是季向由曾祖母那一辈传下来的。 程灵双手接过镯子，淡紫色的镯子晶莹剔透，里面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很贵。 季峰见她这谨慎的模样笑了笑，然后吩咐季向由帮她戴上。 程灵抽回手，“要不放着吧，我怕戴手上哪天磕坏了。” 季峰，“没事，这本来就是交给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程灵还想婉拒，季向由说了句，“戴着吧，这样类似的首饰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有好多个。” 程灵一惊，“真的啊？” 季峰，“向由说的没错，最初我想一个儿子传一个，可惜啊，到我这儿，就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所以你们还得加把劲努力一下。” 季峰的暗示再明显不过，程灵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尽量努力吧……” —— 原本平息的绝美爱情，在刑江籽复工的采访后又上了热搜。 记者问了好几个关于程灵的问题，刑江籽基本都答了，但答得暧昧不清，更让人怀疑。 甚至一些cp粉已经磕了起来，浩浩荡荡还不少。 季向由看完采访，眸色幽深，“我不想再等了。” 程灵顺顺他的背，安慰着，“别理他，他一直都那样。” “但我们已经领证三个月了！” 程灵叹口气，“那看你吧，反正我现在这样足不出户，外界怎么样，我也不受影响。” 原本程灵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隔天下午，季向由真发了条微博：【@程灵，我老婆，与他人无关。】 然后下面是她的孕期B超照。 程灵看到时，一口水差点喷出去。 这发微博就算了，干嘛还发她的B超照片。 果然，微博发出的一瞬间，热搜也就来了，还有人怀疑这是季向由故意怼刑江籽才发的微博，不然语气怎么会那么冲。 程灵微博的粉丝量成爆炸性增长，不过季向由怕她看到不好的评论影响心情，所以就提前帮她把评论关了。 但她还是去搜了搜其它地方的评论，大多是震惊，还有类似“我早就知道”的话语。 兴许是季向由一直走的是纯粹的演员道路，不怎么炒作，绯闻也少，所以粉丝大多比较成熟，是有难过，不过祝福偏多。 季向由回来时，程灵刚好关掉手机准备做饭。 季向由快步走过来，“你让阿姨做就行了，你自己别随便乱动。” “没事，反正我一天在家也无聊，正好找点儿事做。” “但你万一……” “没事的。” 男人比自己还担心，有时候，程灵怀疑男人才是怀孕的那一个，不然怎么这段时间心思比她还要细腻敏感。 她几下把菜炒好，男人就跟个保镖似的，一动不动站她身后。 解决完晚饭，两人休息一会儿便上床了。 这段时间程灵都睡得很早，季向由便也养成了早睡的习惯，陪在她身边。 卧室只留一盏台灯，程灵摸了摸肚子，“你说孩子出来以后，取什么名字呀？” 季向由蹙眉沉思半天，最后下了个决定，“第一个孩子，跟你姓吧。” “什么？” 季向由将手轻抚上程灵柔软的肚皮，能感受到里面轻微的踢动，“你妈不是还介意么，第一个姓氏就继承你爸留下来的姓氏吧。” “可你爷爷那边……” “没关系，我去跟他说，而且之后我们也不止一个孩子。” 程灵刚刚感动完，“我之后还想演戏呢，谁要跟你生孩子。”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一次生完，之后我帮你一起带，你就去演戏。” “你、你帮忙带？” “嗯。” “可是生孩子好痛。” 季向由顿了下，将下巴抵在程灵头顶，“那就不生了。” “真的？”这么轻易就答应，程灵以为是他说的气话。 可季向由表情平和，“你的想法最重要。” “那你以后会听我的话吗？”程灵一脸期待。 季向由垂眸望着她，“看情况。” “什么叫看情况？” “如果你犯傻做错事，我也听你的么。” “人家说要无条件顺着老婆，你连个口头答应都不愿意。” “那是因为我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季向由目光真挚，语气低沉柔和起来。 “我可以答应你，你做错事的时候我尽量让着你不跟你吵，不管你多少岁，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待你，保护你和我们的孩子，如果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要不是不切实际，我都可以满足你，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程灵直直盯着男人半晌，眼角隐隐有些许湿润，她抬头贴向男人嘴唇，一秒，就快速收回，“盖章了，就不准反悔了啊。” 季向由唇角微扬，“刚才那个没盖好，重新来一次。” 语毕，季向由俯身吻向程灵柔软的唇瓣。 情愫发酵，热度高涨。 唇间相依、相触、相缠，再难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