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招松鼠嗑瓜子吗》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请问这招松鼠嗑瓜子吗 作者：一盏无 苏陌刚穿越没来得及适应新环境就听到几声小小的敲门声，正想着怎么应付过去，打开门，门口没人。 一只小松鼠穿着黄马甲拽住苏陌裤腿：“您好，您的松鼠牌瓜子仁到了，我亲口嗑的哦！请五星好评(/＼)” 打开电视，地下猫咪按摩所无证按摩被取缔是今日热点，袋鼠外卖员安全事故频发是公众关注，浣熊员工每天洗20个小时的盘子还说自愿是疑点案件。 · 作为前·金牌猎头，苏陌吃着瓜子感受到了就业环境的复杂。 想转行。 算了，看着面前来求工作的毛绒绒的大熊猫小熊猫大鹦鹉，苏陌呼噜一把顾客的毛，“这行也不错”。 未来的大明星、著名吃播博主、相声艺术家：摸、摸完了得给工作！(:з」∠)_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穿越时空 爽文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陌 ┃ 配角：动物 ┃ 其它：动物 一句话简介：黑心猎头在线rua客户 立意：保护动物 第1章 嗑瓜子吗！ 四月的盏市，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甜香，苏陌带着整理好的文件踏入工商部门。 踏进门的瞬间，仿佛一层静电掠过全身，不知道是不是苏陌的错觉，周遭的车马人声都仿佛停滞了瞬间。 “申请业务顺着这条路直走右拐，取证件在左手边第三个窗口。”门口的工作人员看苏陌脚步微顿，提醒道。 苏陌微微点头道谢，看到休息区的陈设突然疑惑：“这里可以让猫进吗？为什么有个猫爬架？” 原本在大厅里只有一排排冰冷的金属座椅，今天来居然多出几个猫爬架来，甚至还有固定在地面的迷你座位，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工作人员瞬间严肃：“当然可以让猫进，我们这里是正规工商部门，不搞物种歧视。” 苏陌更严肃，冷着脸扫了一眼猫爬架上的猫毛，脑中思索，嘴上说着“当然”，向取证方向走。 取证窗口是最后一道程序，相对其它前期流程的窗口能稍微平和一点。苏陌在转椅上坐下，这里的窗台边缘有一列小横杠，可能是什么放报刊杂志的格子，上次来这里还没见有这个东西，她稍微留意了一下。 “你好，我来取苏陌猎头事务所的证件和公章。”苏陌坐得笔直，出于职业习惯，她的声音清晰甘冽，听上去很舒服，让人不由生出对她能力的信任。 工作人员带着职业微笑，俯身翻找片刻，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取出核对。 “苏陌……猎头事务所？”看到这里，工作人员惊讶看向苏陌。 苏陌缓缓点头。 上次办理前期流程也有工作人员看到这个名字，没有人有这样惊讶的表情。今天太不对劲了。 窗口内的工作人员感叹道：“这个证不太好办吧，我都有十几年没见过办这个的人了。” 旁边座位的工作人员凑过来：“什么证？……猎头事务所？那确实少见，我工作以来也就见过一次证件齐全申请的，最后因为猫毛过敏没办成。” 猎头为什么不能猫毛过敏？虽然这个职业叫猎头，但是工作内容做的是是人才擢选向公司输送，和猫并没有直接联系。 况且这行从业者并不算少，怎么可能二十年都没有人办过猎头事务所。 苏陌到底和一群金字塔尖上的精英周旋互利十年，冷静刻入骨髓，稳住心神仔细观察着。 “小姑娘你的《动物行为学》二甲证书带了吗？我需要录入一下，还有《反歧视动物法》的通过成绩单，需要再次扫描。” 苏陌一张冷美人脸整个冻住。 这年头猎头还要兼职兽医？是我对猎头的理解有误还是我申请的有问题？ 大名鼎鼎的盏市金牌猎头，此刻，久违地思索起自己的职业到底是什么来。 苏陌思索片刻，福至心灵地伸手打开自己带来的牛皮纸袋，这是早上出门前准备的证件，她全部取出来，意料之外又似乎本该如此地找到一个小红本，本子里夹着一张绝对优秀的成绩单。 小红本上还贴着苏陌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孩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胜券在握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颁发日期，就是今年年初。 苏陌递过去两个东西，心里乱糟糟的。 照片上的人，是她。 成绩单上的成绩也是她一贯的水平。 可这个科目她从来没见过，那张一看就是近期拍摄的照片，她也压根没拍过。 尤其是这照片看样貌，是她刚毕业那会儿的样子，如今她已经工作多年，年龄都对不上。 “录入成功，您稍等片刻，证件和公章马上就好，”工作人员对着苏陌眨眨眼，“祝一帆风顺。” 苏陌怀着人生仿佛要沉船的心情，谢了这句一帆风顺。 等证件快好时，她提前掏出来手机订车，发现手机软件也抽起风，订车页面居然弹出来附近司机的头像，可以随意选择。 不少司机的头像都挺可爱，小猴子大猩猩，还有一个狗熊头像，打着领结，看上去还挺像模像样。 苏陌随手点了个一看就很沉稳的人类男性头像，希望这位司机的光头能刺破世间的迷惘。 工作人员说的时间很准，刚好司机到达门口时苏陌装好证件，走出办公大厅。 坐上车她把纸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手指揉了揉鼻梁。 今天恰好她的车送入保养了，原本还觉得不巧，现在倒刚好可以闭目养神，思考今天的奇诡之处。 坐了十几分钟，车兀地停下，司机“哎”了一声。 苏陌睁开眼睛，问：“怎么了吗？” 司机打开车窗探头望，片刻后缩回头，慢悠悠说：“前面有个乌龟开车，跑到这边车道上来了，这不，就堵上了，有人正帮着往回开呢。” 要是以前，不，哪怕是昨天，苏陌都会觉得“乌龟”是个形容词，但今天她莫名其妙觉得，这个“乌龟”说不准是个真的动物。 不，动物怎么可能会开车，虽然有狗熊一个月学会开车的新闻，但乌龟这种看上去并不太灵活的生物要开车，恐怕并不容易。 胡思乱想一会儿，车流缓缓流动起来，苏陌放空眼神看着窗外。 这段正是高速上，两边围着铁网，看不到人形，但单从两边的招牌和树木上，苏陌也发现不少东西。其实大体和昨天也没太多不同，但仔细看来，多了不少细节。 盏城是个很有活力的城市，道路两旁最多的就是小饭馆，常常能开到凌晨两三点，到了晚上很多都市男女就坐在树下，就着树上细碎的小灯和月亮下酒。 饭馆名字也往往很直白，“老大烤鸭店”、“烤只鸡”、“老孙羊肉泡馍”，苏陌偶尔也会提几串烤鸡胗回家，慢慢卡擦卡擦吃掉。 今天这招牌也都换了名字，“老大烤鸭店”换成了“老大烤嘎嘎店”，“烤只鸡”变成了“烤只咯咯哒”，连羊肉泡馍，都改了招牌，变成咩咩泡馍。 ……就……挺奇怪的。 苏陌突然想起来昨天订的零食外卖，突然有个不太妙的猜想。 她打开手机，显示松鼠牌瓜子正在派送，预计半个小时内到。 司机眼睁睁看着后排的姑娘一上车就仿佛在思考什么，中间似乎心情好了点，现在又沉重起来。 整个车里都弥漫起凝重的气息。 司机差点有种把出租开成灵车的感觉，以至于到了目的地都不敢大声喊后排乘客。 毕竟模拟成灵车，后排的乘客……有点恐怖。 司机对着太阳伸过去头，苏陌正思考，突然一个亮斑在眼前闪烁，突然惊醒。 “您的目的地到了，美女麻烦给个好评，不给也没事，谢谢了……”司机计划通，轻声细语提醒。 苏陌看了一眼司机的光头。 用脑袋折射太阳光叫乘客，这种行为，一点都不稳重！亏得她当时特意选了个看上去很沉稳的司机。 苏陌还是给了个五星好评。 评价：物理学得不错。 回到家放下证件，苏陌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喝完，感觉冷静不少。 自从入行至今，她一直和高端人才打交道，从最初的处处谨慎到今天的名声远扬，她终于带着人脉和资金开了自己的猎头事务所，以后这个事务所也会越开越大，变成一个大企业，每天人流往来，不断为各个企业输送新鲜血液。 ——如果今天一切正常的话，是应该这么发展的。 苏陌放下水杯，等着外卖给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最后一击。 说外卖外卖到，门突然被敲响了。 出于谨慎，她先从猫眼往外看，一片空荡。 苏陌：……等等，倒也不必突然灵异？ “噔、噔、噔。” 小小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苏陌随手拽过来红色的营业许可证，拿印章对着外面，让这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力量来对抗封建迷信吧。 她毅然拉开门。 “您好，我是……您好？” 苏陌裤腿被拽动，她低头看去。 一只穿着黄色马甲的暖橙色小松鼠正用小爪子拽着她的裤腿，抬着头，毛绒绒的大尾巴在身后摆啊摆，三瓣嘴动着，声音随之出现：“您好，这里是松鼠牌瓜子外卖员！是您订的瓜子仁吗？” 苏陌一愣，脑子空荡荡的，凭着本能点头。 松鼠长舒一口气，小肚子挺了起来：“那么您要现场嗑好吗！我嗑瓜子超快！”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瓜子仁都是松鼠一个个嗑的。 善待松鼠，珍惜瓜子仁。 / 下本写这个，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一下~ ※《我的狗比我先飞升》※ · #我的狗比我先飞升以后被不知名仙人上身了怎么办# #谢邀，我就是那个仙人，我也没想到下界最强的，是条狗# #开局一人一狗，一刀满级，满级的是狗不是我# · 穿到修真界两百年，白敛始终没能飞升。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雷劫，雷劫却没劈到她身上。 ——劈给了她身边，和她一起穿越来的二哈。 · 狗还是傻狗，只是成了散仙，一跃成为门派供奉，地位和破坏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白敛每天为了这狗供奉操碎了心。 白敛：朋友们，这是二哈仙啊！我可太难了！ · 突然有一天，白敛发现，她的狗变了。 不仅不撕家咬法器拆符箓，还变得彬彬有礼起来，连智商都有了飞跃。 甚至变得不爱吃骨头。 · 作为魔界之主飞升后，苌楚意外接到下界信息，下界来看，一睁眼，却降临到了一条狗身上，还正抱着一根骨头啃得津津有味。 苌楚：“……” 第2章 柯基警察 “咔嚓。” “咔嚓。” “咔嚓。” 苏陌面无表情看着茶几上穿着黄马甲的小松鼠。 这只松鼠十分钟前敲了她家大门，用可爱到犯规的外表和动作使她鬼迷心窍同意了它现场嗑瓜子。 然后苏陌眼睁睁看着这个松鼠跑到路边，从二十多厘米高的“大货车”上拖下来一袋瓜子，然后哼哧哼哧抱着快比它立起来高的一袋瓜子往屋里挪。 远远看过去仿佛瓜子袋子长了耳朵和大尾巴。看上去很努力的样子。 苏陌从上辈子……不，说上辈子可能不太准确……算了，管他是什么情况，总之苏陌向来对周围所有人类不假辞色，哪怕生意场上也最多挂着冷漠的商业假笑，但面对小动物不一样。 她苏陌虽然对裸猿向来没太多怜爱，但对各种萌萌的小动物却多了几分耐心。 可惜她气场太恐怖，萌萌的小动物对她太有抵抗力，那种抵抗力甚至强到可以称为“过敏”。 每每楼下小狗正旋风打滚，她的脚步响起，狗立马规规矩矩蹲坐，苏陌甚至怀疑巴浦洛夫有没有这训狗本事。 看这只小松鼠艰难挪移，苏陌心底叹了口气，走过去提起瓜子，顺便托起小松鼠，转身往门口走。 动作很利落，但手法轻柔，小松鼠惊了一下，圆圆的眼睛骤然睁大，尾巴扫过苏陌手臂，小绒毛刷过去，痒痒的。 “您、您这是做什么！”小松鼠从前是个乡下松鼠，才参加工作不久，压根不知道人类对它毛绒绒的觊觎，吓坏了。 苏陌几步走到屋内，带上门，就听小松鼠终于反应过来，一本正经说：“我们松鼠外卖是正规行业，不提供特殊服务的。” 苏陌踉跄半步。 等等，你们这个世界怎么回事。 她规规矩矩把松鼠放在茶几上，恭恭敬敬放下瓜子，维持自己冷漠精英的形象，并不想给自己脑门上贴个痴·汉毛绒控之类的标签。 松鼠小心翼翼看了苏陌一眼，确认她没有奇奇怪怪的想法，才不甚明显松了口气。它端端正正蹲在茶几上，直立起身，打开瓜子袋，从身上小黄马甲兜里掏出个比瓜子大不了多少的迷你小工具，摆好后两只爪爪交握在身前，踌躇看向苏陌。 “不好意思，请问能让我用您一点点水去洗个爪吗？”小松鼠用小爪子比划，“只用一点点就可以啦，为了您吃着放心，这是必要程序。” 苏陌这次没上手，把它引到洗手池，看它敏捷爬上水龙头，熟练用七步洗手法洗了手，戴上精致的小手套，顺着洗手池下方的柜门爬跳下去，蹦蹦跳跳跑到茶几上，用小工具咔嚓咔嚓开瓜子。 这声音还挺有节奏，苏陌最开始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坐着坐着渐渐放松，最后她几乎是咸鱼瘫在沙发上，手搁在茶几上，等攒出一小把小松鼠嗑的瓜子仁就往嘴里一扔，嚼嚼嚼。 还挺香。 和以前吃过的瓜子仁完全不同，这个瓜子仁除了坚果的油香另外有一种厚重的清香，加上淡淡的奶油味，把两个浓重的味道调和在一起，一粒一粒慢慢品和一把嚼各有不同风味。 小松鼠卖力安利：“我们松鼠牌瓜子仁向来是纯天然有机食品，从向日葵的种植到翻炒都是我们盯着的，保证好吃，下次卖瓜子仁就认准松鼠牌。” 苏陌嚼嚼嚼：“嗯。” 也不知道这老板怎么赚钱，刚刚看配送时间的时候上方显示了总价，这样连瓜子和外卖服务加起来也就比普通瓜子贵一点。 “你干这行多久了。”苏陌咽下去一把瓜子问。 小松鼠点点尾巴，想了一下：“一两周吧。” 苏陌接着问：“生意怎么样？一天能有几单？” 松鼠手没停，软软回答：“生意挺好的，一天能有三四单呢。” 苏陌皱了皱眉头。 猎头这行说起来也是进货出货，只不过“货物”是人才，每个人才的行业有差别，推荐时也需要猎头戳着招聘公司的心窝子说理由，自然猎头也需要对人才所属行业有所了解，才好按点得分。 她穿越前不久就为一位跳槽的美滴很外卖中高层联络过竞品方大领导，对外卖业有些了解。一个外卖配送员一天三四单所创造的利润远远不够支撑公司运转。 勤劳的小松鼠已经飞快嗑出一小把瓜子，苏陌边吃边想，这样的单数自然也不够配送员养家糊口。 穿越这件事此刻在苏陌心里，还不如一个生产力低下却坚持运转的公司值得她关注。 不过起码还是应该留意一下这个世界的情况，苏陌起身走到书房，视线在书架上寻梭。 苏陌书架上书很多，有买来装饰的文史哲，也有和猎头息息相关的法律书籍，还有不少接触到的人才的相关专业书籍，囊括很多方面。她扫了一眼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和证件一样，不少书也变了样子。原本的刑法厚度激增，足有原来的三倍，而上一层摆着的动物学厚度骤减，书脊上的熊猫还穿上了衣服。 她试探着拿起刑法，随手翻开一页。 刑法第十五章36条：捕杀食用公民，损害公民生命安全的，视其情节严重程度及社会危害性处以十年以上□□，最高死刑。 旁边有人用绿色细笔写道：但应注意，处于食物链上下层的物种之间应额外考虑公民权益问题。 是她的字迹。 花里胡哨的笔也是她惯常爱用的。 她放下书，手撑着桌子，幽幽看向窗外。 这穿越还挺贴心，除了没给她换个脑子以外都很完美。 “哈、哈、哈……” 细微的喘息声传来。 苏陌放书的手顿住了，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听力有了极大的提升，门外的喘息居然都听的一清二楚，她再仔细感觉，仿佛五感和记忆力都提升很多，远处树梢上顶端树叶的叶脉都看得一清二楚，刚刚扫了一眼的法条也能回忆个七八成。 也许是量子力学让她穿越途中洗经伐髓，身体素质和大脑都有了提升，具体极限还不清楚，但起码目前就比她曾经强了好几倍， 一路上想七想八，她现在才发现这额外馈赠。 “啪嗒、啪嗒……” 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喘息声，坚硬物品在地上飞快接触又离开的叩击声停在门外。 苏陌注意到这声音，却没想到这声音会停在自家门口。 “里面有人吗？业主开下门。”一个雄浑的声音传进门内，极具压迫感。 苏陌从猫眼往外看，只能看到一个圆润的屁股。 古铜色，挺翘健壮，一看就是个帅……狗。 她拉开门，小松鼠也捧着瓜子仁过来看。 门外是一只柯基，戴着警帽，穿着警服，一脸严肃蹲坐在门外。 “你是这的业主？”柯基警犬定定看着楚幻。 苏陌冷静：“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柯基严肃：“这里最近发生好几起猫口拐卖案，都没有找到拐卖犯人，也没有找到受害猫，我们怀疑有地下吸猫场所在这附近，你家有猫口吗？” 说完，警犬悄悄张开嘴喘气。 柯基天生一副笑模样，张嘴时嘴角扯出个亲切的弧度，白亮亮的牙，大耳朵还往后扯着，维持警犬的威严。 苏陌有点想笑，又忍住了，认真回答：“我们这只有个直立猿，没有猫咪。” 柯基点点头：“那你也注意点，如果看到可疑生物一定要及时联系我们。” 它转过眼睛，看向躲在苏陌背后的松鼠，说：“你也是，有情况及时打电话给公安局，会有动物去处理的。” 小松鼠小幅度点头。 柯基半立起身，用小短爪子整理深蓝色的警服，然后咳嗽一声，黑眼珠子发出锐利的光，说：“谢谢配合。生物警察为生物。” 然后退后几步，摇着尾巴跑到下一户。 一扭一扭的，苏陌目送它离开视线，若有所思。 小松鼠长舒一口气，给苏陌递过去瓜子，小声说：“公务员呀，它好厉害，听说这几年警察越来越难考了。” 苏陌也在想，那个柯基既然是有正式编制的警察，那如果摸了它……算袭警吗？ 有一说一，这真的很难忍住啊。 一袋瓜子吃起来很快，一人一松鼠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没多久就吃完一袋，苏陌特意给了个五星好评，小松鼠收拾好瓜子皮挥了挥爪坐上迷你大货车，顺着边上一条窄路开走了。 夜幕低垂，星河璀璨，树上的小灯渐渐亮起。 明明还是同样的星空，星空之下的世界却如此不同。 苏陌突然想吃那家鸡胗，油盐都重，可呛人的辣椒能让人获得片刻的闲暇快乐。 成年人的快乐就在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苏陌随手扎了个低马尾换了个宽松外套就向“烤只咯咯哒”走。 穿越一次，脸嫩了不少，老板把苏陌当成附近大学城里的大学生，还额外推荐了周围大学生最爱吃的炸香肠。 淀粉含量75%的香肠苏陌没什么偏爱，但名为“大学生”的美好误会让毕业多年的社畜心花怒放，赞赏一句老板有眼光后多买了一支，和大学一样啃着慢慢往回走。 路上却被个人拦住了。 那人鬼鬼祟祟，鸭舌帽压低遮住大半张脸，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小声说：“美女……你是附近大学生吗？” 苏陌皱眉，灵敏躲开他拦住自己的手臂，冷冷问：“有事？” 那人从袖筒递来一张卡片，想塞给苏陌，被躲开了，卡片飘飘悠悠掉在地上。 卡片上，一个姿势妖娆的猫头在街边小灯下若隐若现。 [小白雪 橘花花 活好不黏人 声柔身姿娇 三十元一次 天上猫间欢迎来玩 大学生的最爱 来一次你就懂] 作者有话要说：　　底下吸猫场所目标人群——女大学生。 尤其是手上拿着香肠的女大学生，她们通常很乐意把香肠喂给可爱又迷人的小猫咪。 (但油盐太重的不适合给猫吃，不如直接给钱。) 第3章 花魁竟然 [来一次你就懂] 懂什么呀，苏陌真不想懂。 一直以来黄·赌·毒都是国家严厉打击的对象，倘若把这个类比成猫咖那样的场所，倒是不过分，但是看这排版气死设计师的小卡片，显然和宾馆半夜偷偷从门缝塞进去的卡片像了九成。 见苏陌看清卡上的字，鸭舌帽也不忙着捡了，压着帽檐低声说：“我们这本地猫外地猫都有，不管你喜欢胖的瘦的，长毛的短毛的，或者脾气好的脾气坏的，应有尽有。背面有电话，如果想来就打电话，会在电话里报给你地址。可以□□。” 苏陌一惊：“还能上门？！”不是，等等，她不是要叫服务的意思！ 鸭舌帽阴影下的唇角勾出个你懂我懂的意思，干脆又塞了一张卡过来，苏陌这次没躲，稳稳接住。 他说道：“美女咱俩投缘，我直接给你像新客户金卡，头一回就给你八折，别人来十次才能上门，你六次就给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苏陌：…… 鸭舌帽没等回话，转身走进小巷子，不见身影。 苏陌深吸一口气。 穿越第一天，先是被松鼠当成不正经的裸猿，又被个裸猿当成个吸猫大客户，可真是奇妙。 想了想，苏陌没扔手里的卡，装进兜里，走回家。 她的住处是打算开猎头事务所以后特意买的，不算太偏，离市中心沿着门外的路也就一个小时多一点。上下三层，最底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和谈生意的隔间，顶层有卧室，苏陌就睡在三楼。 她现在听力极好，晚上模模糊糊听到极细微的羽毛破风声，大约是猫头鹰，作为一种夜行鸟类，猫头鹰飞行时几乎没有声音，也就离得近才让苏陌听到一点。 猫头鹰可能是夜班警察，提醒几家夜行性动物注意猫咪后就在这附近巡逻，偶尔发出低低的枭叫。 不知道这个世界，猫头鹰的叫声是否还被赋予负面意义。 穿越第一晚，苏陌想了一会这个奇特世界的情况，就睡了过去，一觉到天亮。 天上猫间的事不急，这种不正经场所大多晚上开门，她刚好趁着白天了解了解这个世界。 要查探一个地方的情况最好的探查地点就是菜市场，正巧，这附近就有一个农贸市场，不光是大公司，从前很多附近住户也会把自家种的菜带来售卖，人流量很大。 苏陌刚搬来的时候去过一次，只买了点熟瓜子，从东嗑到西。 她穿了一身不容易皱的衣服就出门了。 盏城爱种梧桐，一路上都是清甜的香气，苏陌在树荫里踩着零星落花前行。 等走到菜市场，苏陌已经和一只穿着白色裙子的短尾矮袋鼠相谈甚欢。 短尾矮袋鼠这种永远挂着亲切微笑的小动物估计很难有人能拒绝和它聊天，尤其苏陌正需要和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了解情况，在引导着它多说几句，聊天场面很是热络。 短尾矮袋鼠说它是外国乔迁过来的，祖上是澳大利亚的，对买菜很有一手。 “比如这个青菜，你看它上面有好多小洞洞不太好看是不是？但是它特别健康，有洞说明没打农药，原生态。”短尾矮袋鼠拿了一把小青菜给苏陌展示。 苏陌往常工作很忙，不怎么自己买菜，大多时候都是助理买好或者直接点外卖，闻言认认真真往脑子里记。 “这位客户说得对，买两把不？我这青菜都是自己种的，可新鲜了。”卖菜的是个猩猩，两只长长的手臂搭在分开的双腿上，懒洋洋说。 短尾矮袋鼠：“来一把中午做汤。” 猩猩顺脚抓了一把脆生生的青菜递过去。 苏陌看看猩猩灵活的大脚丫子，又看看青菜，决定以后买青菜还是在超市买好了。 短尾矮袋鼠挎着篮子继续转悠，苏陌到处看。 这里的动物还都是动物的形态，动作也受到动物肢体限制，并不会有鸟用翅膀尖尖抓一捆菜这种违背先天因素的情况出现，但显然它们的智力都有了很大提升，坐在白菜摊前的猪刚刚还嘟囔三块钱一颗白菜六块钱两颗。 而是根据她昨天看到的[刑法第十五章36条：捕杀食用公民，损害公民生命安全的，视其情节严重程度及社会危害性处以十年以上监·禁，最高死刑]，这里不允许随意捕杀“公民”，菜场上常有处于食物链上下的动物擦肩而过。 不知道这公民的定义是怎么样的范围。 “你在看什么？这个青菜吗？”短尾矮袋鼠听到身后的脚步停了，折回来，在苏陌停下脚步的摊位前看。 苏陌和摊位后面老神在在的老虎对视一眼，说了个“嗯。” 并不是怕老虎的原因。 短尾矮袋鼠拿起来一把，教导苏陌挑菜诀窍：“你看，这个青菜没有虫洞，一看就是大棚里精心照料的，品质特别好。还很好看。” 苏陌：？？？ 老虎威武霸气开口：“这袋鼠识货，来俺给你挑点，好吃再来啊~” 买完，老虎伸着懒腰送别一人一鼠。 老虎旁边摊位的绵羊羡慕道：“你卖的好快，怎么每天都这么早卖完菜。” 老虎微笑，一寸多长的獠牙白亮亮的， 苏陌听着绵羊开始说要去买洗发水，羊用洗发水太快，思绪飘到那家羊肉泡馍。 ……现在改名叫咩咩泡馍了。 吃羊肉是没什么，但是羊会说话的时候，想想就觉得吃不下口。 苏陌半蹲，拍拍在水果摊前挑水果的短尾矮袋鼠，说：“小笑，我去肉摊看看，这边有肉摊吗？” 短尾矮袋鼠拿着个苹果直起身，用一只小短爪挠挠头：“有的，不过我不怎么去，好像在那边？” 指了指遮阳棚后排。 苏陌点点头，说：“那你继续，我先去看看。” 一到后排，就感到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腥味混合着冰凉雾气袭面而来。 最前面似乎是鱼肉摊子，冰块上几条鱼摆的整整齐齐，后面水箱里还有一条大鱼沉在底下，慢慢摆着尾巴。 苏陌仔细打量，冰块上的鱼看起来很新鲜，只是她不怎么认识鱼的种类，不清楚都是什么鱼。 倒是后面大水箱里的鱼看起来格外肥美。 鱼也这么觉得，鱼嘴张开吐出一串泡泡：“老板不卖，别看我了。” 苏陌吓了一跳。 鱼……鱼卖鱼算是同类相残吗？ 老鹰笑出声：“老水，你又吓到客人了，让你成天不穿衣服哈哈哈。” 苏陌转身看到背后，和鱼摊相对的摊位，一条条悬挂的肉下，一只老鹰穿着汗衫笑了个仰倒。 老鹰爪子抓着大蒲扇，活脱脱是乘凉的老大爷，用蒲扇抽走几只苍蝇，招呼苏陌：“姑娘来这，我这的拟羊是最好的，心肝肉都有，还有拟猪拟牛，想吃什么？” 苏陌复读：“拟羊？” 老鹰抽苍蝇抽烦了，头猛的一伸，叨住，然后说：“都有，都是国家模拟肉生产所生产的，不过拟人肉不常有，吃这个的不多，你要想要得提前预约。” 苏陌商业微笑：“好的，我只要拟猪就行了。” 并不想吃人肉，哪怕是模拟人肉。 苏陌最后只买了两斤拟猪，就和短尾矮袋鼠一起离开菜市场。走了这么一圈，她基本上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情况，菜市场里人类和动物差不多对半分，人类其实不少，但她比较关注动物，感觉市场里动物更突出些。 回到家随便煮了个面，苏陌认命地回到书房，翻开书沉下心看起来。 好在她记忆力提升很多，等闹钟响起来时，已经看了厚厚一叠。 晚上七点，是去吸地下猫咪……不对，是去拯救失足小猫的时候了。 “你好，请问是[天上猫间]吗？我想去吸猫。” 电话那头报出一个地点，约定苏陌去那里，到时候会有人领她去吸猫地点，特别谨慎。 苏陌换了身方便的运动装，出门。 “就你一个？”一个杂毛兔子打量半天，竖着耳朵听周围有没有其它声音。 苏陌：“就我一个。” 兔子：“新客，好吧，你用这个眼罩遮住眼睛，听着我的指示往前走，我会给你指路。千万不要取下来眼罩，我们天上猫间可是有狼当打手的。” 苏陌棒读：“我好怕怕。” 兔子满意，指示苏陌左拐右拐半天，上了几层楼又走几百米。走了能有十几分钟，才说：“好了，取下来吧。” 苏陌取下眼罩，被眼前奢靡不正经的场面惊呆了。 眼前隔音玻璃门后挂着很夜店风的水晶帘，后面红红紫紫的灯光轮转，在酒杯里投射出暧昧的色彩。 沙发和地板一概覆盖着长毛地毯，横七竖八卧着好几只形形色色的失足猫，姿态妖娆妩媚。 推开门，轻柔的音乐每一个转音都勾人心弦。猫绵长柔媚的喵喵叫不绝于耳。不少人类一脸陶醉围着猫上下其手，更有甚者把头埋进猫的肚子不愿意起来。 一只长毛布偶没穿衣服款款走来，用眼尾扫过苏陌，发出邀请：“头一次来喵？要和我单独开房吗？” 苏陌：…… 她居然第一反应是这也太大尺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头牌花魁竟赤·身·裸·体邀请新客单独开房做那种事！] 第4章 天上猫间 活了二十来年，苏陌头一回对着一只没穿衣服的猫感到此处应有马赛克。 布偶蓝眼睛闪过一丝微妙，撇撇嘴：“真是个新手，什么都不懂还敢来，算啦，今天本喵心情好，照顾照顾你。” 说完给带苏陌来的杂毛兔子一个眼神，慢悠悠晃着尾巴转身踩着猫步走回长廊内。 “客人先坐吧，小桃花等会儿回来，您现在想喝点什么？”兔子带着苏陌坐在一个宽敞沙发上，用爪子拍了拍小几上的菜单。 苏陌闲着没事，又不想看那边多人多猫混合运动，拿起菜单随意翻看。 “这个是什么？”她指着一个绿色的饮料问杂毛兔子。 兔子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助兴的东西，里面都是好玩意儿，市面上要卖到那个数。” 神神秘秘的。 苏陌思绪从虎狼之药飞到枪毙粉末，感觉有点刺激。 “来一杯这个。” “好嘞。” 几分钟后，一只猫缠缠绵绵推着一个小车过来，车上高脚杯里浅绿色的液体流光溢彩，散发清香的味道。 苏陌用手在酒杯上方轻轻扇风，隔了十几厘米轻嗅，气味不甚明显，只有一股清凉劲顺着鼻腔冲上脑门。 她不打算喝，拿起来看了看就又放下，杂毛兔子不在意她是不是喝了，毕竟没喝也不给退钱。 “那个新客在哪？”玄关处，一道柔美喵叫传进苏陌耳中，她抬头看去，看到一只性·感猫咪—— 穿了四套性感比基尼，把胸腹部的毛勒成一块一块的。 苏陌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布偶走过来，跳上沙发，仰着头无辜地看了苏陌半天，幽幽问：“你在笑什么？” 苏陌严肃：“我没有笑。” 布偶：“那你在想什么？” 苏陌端着酒杯：“我想起灿烂文明中我们的先辈创造了无数优美的文字，不经意间就能让我们产生共鸣，真是跨越时空的交流。” 布偶：“那你现在是想起什么诗词了吗？听说有个吸猫的写了好多关于猫的诗，过来偷偷吸猫的不少都会说他。” 苏陌露出神秘微笑。 不是的，她只是想起来一句俗语：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杂毛兔子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退开，留下苏陌和布偶交流感情。 苏陌为了解救失足猫咪，不得不打入敌方内部，忍辱负重学着其他吸猫瘾·君子对一只猫从头摸到尾。 场面极其不堪入目，可谓做出极大牺牲。 苏陌轻轻挠着猫脖颈，布偶发出呼噜声：“对对对就是这，继续继续。” 她手没停，这一刻突然有种花钱伺候猫的感觉。 布偶在苏陌身边蹭来蹭去，躺在苏陌腿上露出肚皮，粉色小舌头舔过苏陌指尖，示意她继续。 苏陌一边在比基尼中间找皮肤，一边闲聊：“你做这行多久了？工资怎么样？” 布偶呼噜：“一年多了，客人常来呀，再过一段时间我还干不干都不好说呢喵~” “怎么了？是有其他工作了吗？”苏陌问。 布偶尾巴慢悠悠摆动：“以色侍人，干不了多久喵~手重点~以后有别的猫咪来了我也许就能下岗了喵~” 苏陌试探：“你想干这行吗？还是不得已……” 这句话有很多解读方向，也不算出格，毕竟从古至今人类都喜欢劝妓子从良。 布偶懒洋洋：“想不想又有什么办法。” 苏陌还想继续问，看到杂毛兔子过来，她闭上嘴，看向兔子。 兔子用前爪夹着一个小纸包跳过来，到苏陌身前，把纸包放下，挑眉暗示：“客人您可以用一点这个，您是金卡新客户，这个算我们天上猫间送的。” 说完，杂毛兔子转身离开。 苏陌看这个造型，感到不太妙。打开，是一包研磨得极细的粉末。 苏陌嗅觉灵敏，闻到这个粉末散发着和刚刚的饮料一样的味道，只是更厚重，更浓烈。 她暗暗环视四周，发现狼打手一直在暗中窥伺附近，恐怕要偷偷带走一点也不容易。她起身拿起高脚杯，却不小心把它碰倒，浓绿色的液体倒了大半在她裤腿上。 冲鼻的清凉瞬间炸开，所有躺着的趴着的沉思的猫咪都瞬间站起身，目光炯炯盯着苏陌方向。 所有正吸猫的人类也顺着猫的视线看过来。 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强壮光头男人不满地嚷嚷：“喂，那边的，你干嘛了打扰我们雅兴，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头顶的橘猫毫不客气，一爪子拍他脑门上，骂骂咧咧：“你嚎什么嚎，吵死了，闭嘴。” 光头男人委委屈屈：“哦。” 橘猫仗着光头男人身高很高，在高处俯视苏陌：“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苏陌虽然因为动物缘的问题从没能和动物建立长期关系，但她对猫的习性也有点了解，已经猜到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她接过侍者送来的纸巾擦拭裤腿，说：“知道，这是猫薄荷吧。” 橘猫直勾勾看着苏陌：“女人，你是不是故意想引起我们的兴趣，我告诉你，这招对我们，没用。” 光头男人长舒一口气。 苏陌：…… 橘猫：“除非你请我吃猫薄荷粉。” 光头男人：？？？ 布偶站起来，炸毛：“她是我的(客人），你不许抢！！！” 橘猫：“小桃花？她居然是你的人？那我更要抢了，喂，那个人类，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快乐。” 苏陌在全场猫和人的目光下，又恢复成冷漠脸，她为这猫的争宠抽了抽嘴角，礼貌婉拒：“不。” 光头男人又生气了：“你凭什么拒绝，难道我们橘花花不好吗？它明明可爱温柔，漂亮体贴，还会咕噜咕噜给我踩奶，你凭什么这么粗暴的拒绝！” 苏陌满脑袋问号：“我这不是婉拒吗？” 全场猫毛绒绒的脑袋上顶出个问号，一只绿眼睛的黑猫开口：“我们猫都不会说这叫婉拒，你……” 光头男人手像扶着皇帝登基那样把橘猫搂下来，大步走到苏陌年前，恶狠狠：“你仔细看看！它！可不可爱！” 苏陌和快吃出双下巴的橘猫深情对视一分钟，真诚道：“可爱。” 光头男人：“哼，劝你还有点审美。” 眼看一场纷争掐灭在萌芽里，杂毛兔子赶紧出来，它扯着耳朵：“两位客人真有眼光，我们这里的猫咪都是各具特色的，吸起来保证带劲，一吸解千愁，看您二位合眼缘，我们特意送您二位一人一杯薄荷酒，请笑纳。” 说着拍拍爪子，两只三花猫推来个小推车，两杯冰块里附带酒水的饮料送了上来。 光头男人抱着猫，喝完自己那杯，看苏陌没什么动酒的意思，指头挠了挠猫问：“美女你不喝吗？” 苏陌抬眼：“你喝吧。” 光头男人嘿嘿一笑，吨吨吨喝完，哈出一口酒气，然后坐在苏陌沙发下的地毯上，真诚：“美女你真是个好人。” 苏陌看着半醉的吸猫客人，眯了眯眼睛，用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猫毛，语气轻柔：“您客气。您是这的熟客吗？我看这猫和您很亲近的样子。” 橘猫不满的喵喵叫：“谁和他亲近了喵！” 光头男很是高兴：“那是，我从半年前每周都要来这看橘花花，要不是老板不让赎……” 不让赎身？苏陌暗暗想这句话。赎身这个词就很微妙，只有卖身了的才会叫赎身，如果是雇佣关系大部分情况不会用到这个词。 为什么会不让赎身，是因为利益，还是因为……这里的猫都不是自愿的，一旦有逃走的就会累及这里的老板？ 苏陌语气忧虑：“如果加钱呢？钱多也不行吗？我不想它以后还要每天伺候客人，太辛苦了，这不是它这样可爱的小猫咪应该承受的。” 正享受苏陌轻柔梳毛服务的布偶跟着点头，嘤嘤出声。 正两只手认真给橘猫挠痒痒的光头男人郑重：“是啊，这样伺候人也太辛苦了！” 光头男人迅速左右看了两眼，凑近压低声音说：“但你知道这里每次来都要有侍者接头吧？其实每次到的地方都不一样，我来这半年已经换过好几个地点了，这么大的场子，隔段时间就能换一个，这幕后老板不是一般角色，恐怕一点钱很难打动他。” 苏陌暗暗心惊。 她前不久才买了事务所的房子，对这附近的房产市场——虽然是原来世界的房产市场，但相差不算太大——有所了解，这种大平层租一两个还好，短时间换好几个是真的有点门路。 但需要东躲西藏的，恐怕有门路也不会太广。 苏陌笑道：“那确实厉害，以后吸猫可以放心了，谢谢大哥。” 光头男人摆摆手，继续吸猫。 饮料撒在裤子上到底不舒服，没过多久苏陌就蒙着眼睛由狼送回到来时约定的地点。 苏陌真心觉得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为好，大晚上的一只几十公斤的大狼呼哧呼哧跟在身后还是挺恐怖的。 告别大狼，苏陌顺着路走。 晚上的盏城也很热闹，但是是一种无声的热闹，昨天松鼠开车的窄路上一列小仓鼠挨挨挤挤往前跑，路灯上一只大猫头鹰眼睛滚圆，盯着仓鼠。 “那个灰色仓鼠，别走出这条路，你走到中等身材动物车道了，很危险。”猫头鹰胸前深蓝色带着警徽的领结反射出细碎的蓝光。 仓鼠们嘻嘻哈哈应声。 突然猫头鹰脑袋转半圈，在路上寻梭。 最后锁定苏陌方向，它呼啦一下展开翅膀，像一片轻柔的鹅毛掠过夜空，停在苏陌年前。 “人类公民你好，我是这里的片警，你今天是否接触过猫和猫薄荷制品？请如实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猫头鹰嗅觉特别灵敏，此时差点被苏陌一身猫味熏晕了。 但忍住了。 任谁看了不说一句警察真辛苦。 第5章 爱好特殊 苏陌惊恐地睁大眼睛，像一朵茫然无助的小白花，颤颤巍巍说：“我、我去了我朋友家里，她是一只白猫，家里有猫薄荷。” 猫头鹰上下打量，眼珠子骨碌碌转，半晌说：“人类应该一般是白班警察管，白天有谁通知过你这里最近发生好几起猫口拐卖事件吗？” 苏陌小心翼翼点头，红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头盯着脚尖，小声说：“听说了，有情况我一定会报告的。” 猫头鹰满意点头，看对面的人类年龄不大很害怕的样子，也轻声细语：“桀桀(音“杰”）别怕，我就是问问，晚上回家害怕吗，要我送送你吗？” 苏陌：这语气词听起来像个天津鸟。 苏陌感激：“不劳烦了，我很快就到家了，谢谢您。” 猫头鹰点点头，又飞回电线杆子上目送苏陌走远。 苏陌转过身，瞬间恢复面无表情，步态却比起往常的铿锵有力多了两分柔和，直到回到家关门，才恢复成身姿笔挺冷漠脸。 她倒了杯热水，走到靠街的窗前，望着下方。 一撮土黄色稀疏毛发在树枝阴影里停驻许久，才悄然离开。那是一只远远跟了苏陌一路的黄鼠狼。 苏陌摇晃高脚杯里的热水，浅抿一口：“还挺谨慎。” 但经过她在警察面前一番表演，天上猫间应该信了大半。 一夜好梦。 第二天起来，苏陌看了大半天刑法，晚上又去了天上猫间。 “我就说来过的人没有不再来的。”小桃花穿了件小裙子，侧身躺在沙发上，一只爪子撑着下巴，老气横秋。 苏陌穿了件白色线衣，靠在角落里的沙发背上。 今天晚上有特别表演，请来了地下乐队“喔喔喔”，三只大公鸡昂首挺胸在台上引吭高歌，吸引了所有注意力，音浪一阵阵席卷全场，倒给了苏陌机会单独打听事。 “你很希望我来吗？”苏陌轻抚猫头。 小桃花耳朵扯成飞机耳，尾巴拍打沙发：“才不是呢，来的人多了才有肉吃，据说拟鱼拟鸡现在特别贵，两百块一斤喵。” 苏陌拍拍猫头，听到了水声。 “这也太贵了，这工作太不划算，等你以后不干了换个工资高的工作就好了。” 布偶猫撇撇嘴：“要是我想换就能换就好了……算了不说了，给我挠挠脖子。” 苏陌：“得令。” 音乐里别的猫格外亢奋，在场地里窜来窜去，沾了苏陌一身毛，她早早离了场。 不出意外，黄鼠狼依旧跟了她一路。 回到家，苏陌取出柯基警察给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 天上猫间时常更换地点，这一次距离上次更换地点已经有一个月了，再过不久就要再次更换，也是防着嗅觉灵敏的动物多次经过一个线路会顺藤摸出大瓜。 这一天晚上，杂毛兔子早早来到路口，等着接那个来过两次的新客户。 新客户是个表面上很冷的女性人类，但有种让动物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气质，加上她年龄不大，看上去像是爱猫比例相对较高的大学生，兔子感觉很安全。 也算半个熟人，今天客户路上聊天时，兔子也没多想。 “你做这行多久了？现在生意不大好做，工资怎么样？”苏陌试图套近乎。 猎头的开场白很是固定，毕竟对于他们这行，工资工作都是最关注的。 兔子下意识开口：“一个月一千五……” 说完才反应过来，语气凶巴巴的：“别说话！客人路上请安静些！” 又走了一段，苏陌又开口：“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工作的，招人类不？我快毕业了，说不准也来试试。” 兔子黑眼睛一瞪：“不收人类，人类太不灵巧了，跑步又慢，不收。” 走到天上猫间，隔音玻璃后，苏陌取下眼罩交给门口的灰狼打手，说了句要去厕所，顺着长廊走到底端厕所。 厕所有两个，一个是猫的，一个是人的，苏陌看四处没人，一闪身走进猫厕所。 猫厕所也是小隔间，只是每个隔间分了上下两层，每一层铺了厚厚的猫砂，苏陌捂住口鼻走到尽头，果然看到钉死的窗户上有一个小缝。 上次来时，她听一只猫说过，这里窗户都是钉死的，平时靠着空气循环系统换气，前不久停电，所有猫都被熏到，只有它知道这个隔间空气最好，没被熏傻。 苏陌取出一小包猫薄荷，从小缝倒出去。 “你撒手喵。”一声猫叫在门外响起。 “橘花花你要干嘛我替你去，是、是要挠痒痒还是，舔毛，你说。”一个男人似乎喝了不少酒，大着舌头说。 苏陌迅速把包猫薄荷的纸团成小团，装进口袋，她左右一看，这里的隔间都太小，而且底下还有猫砂，不好下脚，她闪身顺着猫去上层隔间用的梯子爬到最边上隔间处，打开门，果然是放扫帚的地方。 “我要去厕所，你还能替我去厕所吗喵？”猫无语。 “可、可以！”那个男人说完，浑浑沌沌的大脑运转，“好像不太行哈……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橘花花喵了一声，走进厕所。 “这是什么味？猫薄荷？”它嗅了嗅。 橘花花顺着梯子走到二层最边上的厕所，这里地理位置绝佳，采光又好，还靠近工具间，免了左右气味夹击之苦。 “还是有猫薄荷的味，难道——” 苏陌听到猫轻巧攀爬到隔壁的声音，在工具间屏住呼吸，听到橘花花开动大脑寻找答案。 橘花花灵光一闪：“肯定是小桃花背着我偷偷来这偷吸薄荷！太过分了！” 苏陌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橘花花又说：“不对啊，厕所偷吃万一没忍住打了个滚，肯定会沾上猫砂，小桃花今天身上没沾猫砂呀？” 它仔细嗅了一圈，发现就是这里猫薄荷的味道最浓郁，而工具间的味道比这个隔间还要浓。 它试着用爪子勾了门把手，没开，心底起了疑心，后退几步“蹭”地跳上楼梯，接触到楼梯扶手瞬间扭转身体，爪子扒上隔间门顶部。 门外响起好几声“刺啦”声，这是猫后腿在门板上借力。好几声后终于爬上去，探头往进看。 “原来是扫帚啊，那估计是以前扫到猫薄荷了吧。”橘花花失去好奇，懒洋洋跳到地上，准备离开。 “嘟、嘟、嘟。”窗户被敲响了。 苏陌蹲在扫把堆里，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上次回去她联系了柯基警察，说出已经得到的信息，同时共同拟定今天的计划，她会路上尽量给提示，让警方跟着来到大致位置，随后到达后放出气味浓郁的物品提示精确位置，里应外合，剿灭地下吸猫场所。 但没想到这么巧，刚好有猫在。 她上次特意观察过，夜间厕所使用频率不高，常常半个小时才有一只猫来一次。 窗户里没人回话，窗外啄窗户的声音也停了。 猫走路悄无声息，苏陌不敢确定橘花花有没有离开，静静蹲在工具间，左手按脉搏数时间。 三分钟了，外面还是没有声音，苏陌打算再过一分钟没声音就离开。 还有半分钟。 还有二十秒。 十秒。 三。 二。 一。 苏陌心中默数。 “你不嫌臭吗。”就在苏陌准备拿开扫帚时，头顶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她一惊，立马抬头。 小桃花蹲在隔间门上的空隙中，俯视苏陌。 “还行。”苏陌冷静回答。 小桃花爪子在门板上划出一道白色痕迹，发出刺耳的声音，它看着苏陌，说：“要不是橘花花和我说这里有猫薄荷的味道，我还不知道你在这。” 它柔美的声音透出一股不能理解：“人类吃了猫薄荷没什么作用，再说我也不是不让你吃，你何必跑到厕所……” 苏陌正要解释，小桃花恍然大悟：“难道你吃猫薄荷是假，为了围观猫上厕所是真？” “你们人类爱好真特殊。” 苏陌：“……不是你想的这样……” 小桃花圆圆的蓝眼睛逆着光，更显得晶莹剔透，单纯可爱，它歪着头看苏陌：“如果不是偷看猫上厕所，难不成你是为了用猫薄荷传递信号？” 最后半句声音压的极低，如果不是苏陌听力好，恐怕根本听不到半个字。 等等，听力好怎么会一点没听到它攀爬的声音。 苏陌皱眉看向小桃花。 “走吧，再不出去外面的人要起疑心了，扣我工资怎么办。” 苏陌默默跟上。 苏陌没上手摸猫，两个各捧着一杯清水慢慢喝。 “你知道了。”苏陌冷不丁开口。 小桃花眨眨眼：“你这样的以前也有过，但都没有成功，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陌：“为什么。” 小桃花用气音说：“这里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而且一直有打手巡逻，就算真的能查到这里，也会被表象迷惑过去。” “况且很难找到这里，你蒙着眼睛来的，也该知道这里多难找吧。” 尤其是那个警察已经找到这个窗口，却没人应声，恐怕会首先排除这里。 “谁！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能进，你们的卡呢？” “警察来了！！！” 隔着隔音玻璃门，骚动也通过对讲机传进内堂，整个大厅音乐瞬间停止，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桃花：……脸疼。 / 对不起我检讨，我真的经常围观我家猫上厕所。 如果我家猫会说话我肯定已经被骂了无数次了。 第6章 警局见闻 “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良家兔子！” “对对，都是良家狼！” “那些猫都是我们招聘来打工的，我们是正经猫咪按摩生意，有证的，就在办公室抽屉里。” 审问室里，柯基警察和人类警察对视一眼，摇摇头。 这兔子和狼都不老实，从被带到警局就一直在东拉西扯，装疯卖傻。 片刻后，他们换了张纸，让兔子和狼出去，叫来苏陌了解情况。 苏陌坐在审问室里警察对面的椅子上，特别自觉给自己扣上手铐。 女警：……其实这个证人是不用扣的…… 算了，来都来了，让人类公民体验一下玫瑰金手镯的质感也行。 她体贴地略过这个毛绒绒的小问题，打开录音笔，和苏陌谈起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要从柯基警察上门提醒的时候说起了……”苏陌看向柯基警察。 苏陌顺着时间顺序讲了一遍她如何进去，都发现了什么，做了哪些，柯基警察偶尔打断询问细节，大部分时候都是短发女警在纸上飞速记录。 原本冗长的程序在两人一狗的配合下短短十几分钟就到了尾声。 “所以大致就是这个过程，后面就是你们进来把所有的猫、服务员和吸猫的都带了过来，开始审问。”苏陌有条不紊讲完事情经过，喝了口水。 “好的，那您再在外面稍微坐一会儿，我们问过几只猫以后会视情况安排后续，可能以后还有事需要您配合。”女警拿起桌面上的记录，边整理边说。 苏陌正要起身，想了想又坐下了，她问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当时你们敲窗我没回应，你们是怎么确定精确位置的？” 女警笑了一下，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小骄傲，她说：“敲窗的是一位猫头鹰警官，嗅觉很灵敏，它追踪到了那栋大楼，在重点怀疑的几个窗口都敲窗了，但都没有回应。于是我来到对面大楼同楼层，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只有这个窗户和上一层的窗户封死，而上一层是个装修公司，由于灯光展示需要才封死窗户，排除。再加上经过户型考察，恰好这里是厕所，于是确定了这里。” 苏陌点点头。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执行到位，还清楚上一层的具体情况，显然提前准备了许多内容。 她对着为自己打开手铐的警察认真说：“辛苦了。” —— 柯基警察带着苏陌走回等候室，又叫了一只猫回到审问室。 等候室是个不小的房间，里面许多小凳子整整齐齐均匀分散在房间每个角落，大部分凳子都被坐满了。 不过这其中的猫并不多。 从天上猫间带来的分了好几批分别关押，一是防止串供，二来也是为了保护猫的心理健康，这里只有十来只猫，还都是生面孔。 苏陌索性观察起这里的“室友”。 她左边是一只站起来大约能到她大腿高的袋熊，右边是一只袋鼠，前面坐了一个人类，前面左边是……一截木头？ 苏陌戳戳袋熊的大爪子，问它：“你是怎么进来的？” 袋熊呆呆地抬起头，用爪子指指自己：“你问我吗？” 苏陌：“嗯。” 袋熊挠挠头，迷茫：“我也不知道，就是说是我随地大小便不讲公德，就把我抓进来了。但是也没监控显示是我，我也没印象，我说不是我，那个袋鼠非说就是我。” 苏陌顺着袋熊的爪子看向右手边的袋鼠。 袋鼠肌肉强壮，抱着胸气势汹汹蹲在凳子上，瞪着袋熊：“不是你还能是谁？要是别的事还可能认错，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袋熊：“你说是就是啊？又没有证据，那我还说是你呢？” 袋鼠怒火高涨：“你想打架吗？” 苏陌拦住袋鼠：“这是警察局，别冲动，不然打架斗殴处以十五天以下□□，这还有监控看着呢。” 袋鼠鼻孔张大，重重喷出两股气流。 苏陌前面的人类转过身，他从早上就坐在这了，已经围观后排两个澳洲移民吵了三四回，每一回都要吵半天，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上去也不凶，一下子就让场面好转。 他搭话：“妹子你是干啥的，咋这么会劝架呢？你可不知道，这俩姓袋的时不时吵一架，吵起来贼凶，又块头贼大，我都不敢拉架，还是你厉害。” 说着比出个大拇指。 苏陌：“过奖了。” 前排人类正坐了一天，无聊得很，好不容易碰见个人类立马凑过来聊天。 “我叫梁岗，是因为抽烟进来的，你呢？” 苏陌：“苏陌。抽烟进来的？我记得在禁止抽烟的公共场所抽烟只是罚款？” 梁岗抓了抓静心打着发蜡的头发，长叹一口气：“因为我想到在路上抽烟不合适，我就把烟按灭了。” 苏陌看到凳子上的树枝，有了个猜测：“难道那个树枝……？” 梁岗崩溃：“我没带烟盒，就把烟头往树枝上按，谁知道这树枝是个茶色蟆口鸱啊！！！” 圆滚滚矮墩墩的树枝缓缓转身，睁开眼，表情又呆又丧：“怪我吗？” 梁岗：“不敢不敢。” 穿着衣服的动物看多了，难得看见一只回归自然的，苏陌还有点惊讶：“你的衣服？” 茶色蟆口鸱慢悠悠说：“上班……不穿衣服。” 苏陌差点以为天上猫间开了分店，叫天上鸟窝。 梁岗：“你上班就是张着嘴蹲树上？我要是你老板雇你这样的员工肯定亏死了。” 茶色蟆口鸱：“我……是……自由职业。有虫子飞到嘴里……就吃，没有……就等着。” 苏陌：…… 这是什么佛系随缘捕猎方式。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茶色蟆口鸱就维持着刚刚张嘴的造型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灰白相间的羽毛真的和树皮的裂纹像了十成。 没过一会儿柯基警察领着小桃花走了进来。 它用蓝玻璃一样的大眼睛定定的看了苏陌半天，然后用复杂的语气说：“想不到真的让你成功了。” 苏陌：“如果你能和外界联络，你也可以。” “但没有最终判决，就还不算结束。你要注意安全。”它提醒苏陌。 苏陌也清楚这一点，微点头略过这个话题，问道：“你离开哪里以后有什么打算？有想过找个工作吗？我觉得你的身手在猫里也算极其出色的。” 猫的面部神经很少，基本上都是面瘫脸，但苏陌仿佛看到这只布偶笑了一下，它说：“我以前也是有正经工作的猫，以后自然也是要找个工作。” “但是现在拟鱼都要二百块一斤，赚钱太难了喵……” 苏陌：“我有没有说过我是做什么的？” 地上打滚的猫竖起耳朵。 苏陌：“小猫，你听说过猎头这个行业吗？” —— 等苏陌走出警察局，天已经蒙蒙亮了，和小桃花的谈话结束后她又被带进去问了两次话，小桃花也因为是重要证猫被暂时留在派出所。 回家路上经过猫头鹰警察所在的电线杆，苏陌悄悄和它挥了挥手。 苏陌补了一觉，睡到下午，才感觉因为熬夜流失的灵魂回归身体。 她还有事情要办，赖了两分钟床就爬起来，洗漱一番换上黑色西装跑了一趟市场。 上次办下来证以后因为拐卖猫口的事情耽搁了，事务所的招牌、内部家具还有名片都没有做，恰好今天有空，宜早不宜迟，苏陌干脆去通通弄好。 制作招牌和名片都在一家弄了，因为猎头这行人员凋零，老板还惊奇了一番。 家具倒是有些让她头秃，原本按照苏陌的想法就是简单的几个柜子书架和咨询室一个大沙发茶几就行了，反正顾客都是人类，只要颜色质地正常都可以。 但看情况恐怕顾客……人类不多，苏陌有点为难。 “老板你这的家具是怎么分类的？”苏陌站在一家大家具店里，问老板。 “都有，看你要什么了，有按照风格分的，端庄、活泼、温柔、北欧，都有。还有按照功能分的，摆件、生活用品等等。还有按照动物体型分的，分大中小动物和海陆空动物。” 略微发福的中年老板滔滔不绝。 “最后这个，按照动物体型分的能给我指一下吗？” 老板笑呵呵指着一个方向。 苏陌走过去，入目琳琅满目，各种东西挨挨挤挤放在一起，不像家具城，更像个动物园的库房。 苏陌干脆按照海陆空和大中小分门别类买了一堆，老板都有些吃惊：“您这是做什么生意的，买这么齐全？” 苏陌笑了笑，问老板：“这些能给上门组装吗？” 老板：“可以。” 说完又迟疑道：“不过姑娘，你们领导采购单是这样的吗？你这各种家具都买一件是个什么采购法？如果你们领导不满意可以回来我这退，但是要扣运送费和工人的工钱。” 苏陌：“没事，我就是老板，这么买可以的。” 老板有些担忧，但做生意的没有往外推单子的道理，快下班了，苏陌买的又多，干脆把店关了开着车给苏陌送过去，帮着组装。 老板雇了一头熊做搬运工，到了地点以后抱着一堆材料健步如飞。 这堆材料不是铁就是实木，原本组装起来很费力，但熊力气大，只需要老板做点精细操作就可以，也就一两个小时就组装完毕。 临走，苏陌还和熊握了个手。 毛绒绒的熊掌软乎乎的，苏陌突然感觉这个猎头事务所如果能经常接待动物客户也挺好。 难度也许是比人类客户高一点，但……老板(苏陌自己)乐意。 作者有话要说：　　袋鼠：你还说不是你？那方粑粑除了你还能是谁？ 袋熊：说不定是你专门捏的嫁祸我呢？ 第7章 第一客户 “你说你是……陈爱国介绍来的亲戚？”苏陌揉了揉眉心。 “是啊。”对面的客户一脸严肃。 话要从上次拯救失足猫咪开始说起，和小桃花解释完“猎头”的行业内容以后，由于小桃花是重要证人，一直被留在拘留所，这一方面是为了随时问话，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它。 小桃花虽然出不来，但是它已经联系上了家里，没几天就和苏陌联系说它家有个远房亲戚正好要找工作，如果苏陌方便就到苏陌这里来。 苏陌依然没有往外推生意的道理，况且她最开始决定去联合警方捣毁不法窝点也是想着趁机宣传自己的猎头事务所，好迈出第一步。 挂了电话，苏陌就一直沉浸在数据的海洋里。 这个世界看上去只是比她原本的世界多了一些动物公民，实际上正是由于这些公民，整个世界的规则和工作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也在积极适应这些变化，好在她有工作经验，也不算两眼一抹黑。 过了两天，这位远房亲戚终于到了这里。 苏陌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把它引到咨询室，看着顾客一眼相中软绵绵的窝坐了进去。 “冒昧地问一句，陈爱国是您的……”苏陌坐定，用一个大口的杯子给顾客送了一杯水，问道。 陈爱国就是小桃花的本名。 顾客想了想，说：“它是我妈妈的表姐夫的堂哥的三舅妈的嫂子的爷爷的兄弟的三孙女的二儿子。” 苏陌：…… 苏陌：“好的。”可真是远亲。 这么远的亲戚关系，一只布偶猫的亲戚能是一条哈士奇也能说得清了。 哈士奇一脸严肃：“我叔说你是特别厉害的猎头，帮狗找工作一找一个准，让我一定要听你的话。” 苏陌特别自然回答：“是的，没错。” 她对开张的第一个顾客给予了极大的耐心，问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呢？” 哈士奇愣住了，冥思苦想半天，说：“我也不知道，只要有钱赚又轻松就行。” 苏陌：“……要求确实不高哈。” 哈士奇一脸骄傲：“那是！” 苏陌整理心态，起身取了一份前两天准备好的表格，体贴：“那我来问你来回答？” 哈士奇点点头。 苏陌：“基本信息说一下。” 哈士奇：“我叫二皮，今年一岁半，是一条威武雄壮帅气血统高贵的西伯利亚雪橇犬，我身高六十厘米，体重汪汪汪，智商特别高，很聪明。” 苏陌：“体重是怎么回事？” 二皮无辜：“我姐说人类现在流行不随便报真实体重，不方便说的时候就混过去就行了。” 苏陌：“……好的，其实体重也不用报……” “你会什么，有什么特长吗？”苏陌问道。 二皮一脸骄傲：“我会吃，还会撕纸，会拆家，会跑步，特别擅长吵架！” 苏陌：“……？？？” 二皮看苏陌没说话，用万分肯定的语气重复：“我没骗人，我真的特别会吵架。” 苏陌：“……好的，了解了。” 说完，苏陌打起精神，给玄关的鲍叔画像上了一炷香。 祖师爷，您遇到过这种情况吗？这玩意儿到底怎么介绍工作？ 揉了揉眉心，苏陌冷静下来，坐回座位上，和二皮说：“这样，你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咱们先列个单子，看看你适合什么工作，然后再去问，怎么样？” 二皮欣然同意。 二皮很是感激：“如果有让我的聪明的漂亮脑袋发挥作用的工作就好了汪。” 苏陌：“你学历怎么样？” 二皮：“幼儿园毕业。” 苏陌：……我干嘛要多这个嘴。 她突然想起来，二皮也是黄芪的别称，在中药里，起“补气”的作用。 果然够气人。 苏陌挤出一个微笑：“那么二皮先生，您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您可以先回家，等我联系好公司就通知您去面试。” 二皮震惊：“居然不是马上就能有工作吗？可是我家在西伯利亚，回不去，而且机票太贵了。” “我卖了积攒多年的狗毛才过来的，您看能不能……让我借住几天？” 苏陌：“……” “如果你是个不会说话的狗也许我会看在你的外表上同意，可惜你会说话。”苏陌遗憾。 二皮：“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年头，客户都学狗叫了，苏陌也就勉为其难同意了这个请求，决定立马开始整理招聘内容早日送走这自觉的大狗。 于是小松鼠一来，就看到屋子两头，一边是在办公桌前认真整理资料的苏陌，一边是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的哈士奇。 小松鼠一边取外卖一边问苏陌：“上次来没看到那位先生呢，它是您亲戚吗？” 苏陌并不想和这样一条傻狗当亲戚。 她又看了一眼手机订单，奇怪：“我今天点的是无骨柠檬鸡爪吧？” 小松鼠跳到桌面上，说：“是呀。” 苏陌：“柠檬鸡爪是你们公司的新业务？” 小松鼠爪爪顿住了，委屈巴巴：“我们公司倒闭了，这是新公司，叫小鸡快跑。” 苏陌：“我就说一天三四单不倒闭才怪了……哎别哭，这不是你的错，这有新公司也挺好。” 二皮闻到鸡爪的味道，蹭地跳起来，横冲直撞跑来，一脸期待：“我能吃汪汪汪？” 本来想说话，一看苏陌想起来什么，说回狗语。 苏陌无情地拒绝了它：“狗不能吃这个，太贵。” 二皮：……人类这么直白的吗。 说话间小松鼠已经洗了手回来，苏陌看向戴着爪套的小松鼠，微微挑眉：“这次不用嗑瓜子，你这是……” 小松鼠：“您点的是无骨鸡爪吗？” 苏陌缓缓点头：“是啊。”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 小松鼠挠挠头，说：“那就没错了，无骨鸡爪是要我给您剔骨头的，实在不好意思，本来应该是老奶奶来一根根嗦骨头的，但是老奶奶今天有事，我就来了。” 苏陌：？？？？？？ 小松鼠十分遗憾：“松鼠的口腔结构不像人类那么灵活，能嗦骨头，我只能用工具给您剔……可能会缺少仪式感，您不介意吧？” 苏陌莫名放下心：“那就好。” 毕竟不让老奶奶嗦又不会少了什么风味…… 二皮用后爪挠了半天脑袋，小心翼翼说：“现在找工作都要找这种工作吗？我不会嗦鸡爪怎么办，我能去帮忙给猪肉什么的剔骨头吗，我能啃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肉渣。” 苏陌一边看着松鼠剔骨头，一边轻抚狗头，长叹一口气。 “或者你去扯棉花吧，我看你撕纸挺厉害的。” 二皮：“也行。” “要是有人需要吵架助手，吃肉帮手，有迫切的经常更换家具需求，或许会雇你。”苏陌给二皮量身定制职业画像。 二皮遗憾：“可惜我只有一条狗，满足不了那么多人的需求，只能随便找一个工作了。” 苏陌：……自信是好事，就不打击这狗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鸡爪都是老奶奶嗦的，珍惜鸡爪，保护老奶奶感谢在2020-07-02 23:58:09~2020-07-08 23:5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放过铁憨憨吧 50瓶；认真且怂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工作面试 二皮很有自信，但苏陌在信息的海洋里扑腾一番，差点淹死在里面。 很难说二皮的要求是简单还是难，苏陌只是觉得，这要求朴实里带着一股子欠揍气息，简单来说，是一种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傻气。 “想吃拟狗肉了。”苏陌把鸡爪咬得嘎吱嘎吱响。 二皮一个瑟缩，整条狗暴风懵逼，不知道是哪一句没说对，惹得这个人类生气，它又不敢说话，呜呜咽咽发出一个哀怨悠扬的“汪~” 苏陌斜了它一眼，和小松鼠打听：“你们新公司待遇怎么样？收狗不？我看它挺皮实的，估计送货打包都可以。” 小松鼠认认真真想了半天：“比上一个公司好一点点，一个月能赚好几百呢。就是有点忙。” “几百块能买多少斤骨头？”二皮立起身，两个大狗爪子扒拉桌沿，头放在爪子上，目光炯炯。 苏陌：“能买个几十斤吧。” 二皮表情瞬间垮下去：“我狗大肚子大，这点不够吃。” 苏陌没忍住，摸了摸狗头。 这哈士奇精神的时候看起来很欠揍，委屈的时候又特别让人心疼，大概这就是……美强惨的魅力？ 中午做饭，苏陌专门给美强惨本狗多给了两块排骨，美强惨吃得头也不抬。 等美强惨也吃饱了，一人一狗慢腾腾晒太阳的时候，苏陌说：“我看好了几个工作，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由于你才华出众，一般招聘方式不太符合你的气质，直接去现场面试比较好。” 二皮爪子搭在肚皮上，四脚朝天，头歪在一边舔蚂蚁，闻言还觉得苏陌是夸它，高高兴兴说“好。” 下午，一人一狗出门去往第一个工作点。由于苏陌的车还没有开回来，只能打车，苏陌选了一个猴子头像的司机。 没几分钟，猴师傅把车开到了苏陌面前。 这猴子应该是只金丝猴，毛金灿灿的，并不很尖嘴猴腮，反而有一股可爱灵气，但它头顶染了时髦的绿色头发，戴着墨镜，脖子上还挂了一条大金链子，气质很是张扬。 猴师傅猴爪朝着苏陌一扬，那叫一个潇洒。 “陌姐，我能去开车不？我感觉开车特别帅，而且我的血脉里就有这种向往。”上了车，二皮期期艾艾看向苏陌。 不等苏陌回答，猴师傅咧嘴笑了：“那得给你个雪橇让你开。” 猴师傅深沉：“狗子这两年拿到驾照的不多，主要是狗爪子不好换挡，你要是个猿猴还好说，要是熊也成，再不济是个乌龟都好。” 苏陌想起来自己办证回家，就是有只乌龟开出车道导致堵车，不解：“猴子手灵活，可以开车还能理解，熊和乌龟又是为什么？” 二皮：“肯定是熊嗷嗷叫，吓得人家赶紧给办了证。” 苏陌：……怎么可能哦。 猴师傅：“是啊。” 苏陌：？？？这也太儿戏了吧！ 猴师傅大金链子摇的哗啦啦响：“熊虽然不如猴灵活，毕竟咱们猴家的都聪明，客人您说是吧？” 苏陌对着远房亲戚猴师傅露出个商业微笑。 猴师傅夸了一句自己和客人，心满意足，接着说：“但是熊也不笨，学东西很快，腿虽然经常够不到刹车但是也还能调整的开得了车。狗嘛，就不太行，腿结构不合适。” 二皮开始嘤嘤嘤。 “那乌龟呢？它应该更不合适吧？”苏陌问。 猴师傅的声音充满了敬畏：“乌龟它没别的，就是命长，我考驾驶证的时候刚好有个乌龟拿到驾照，好家伙，学了足足五十六年。” “五十六年啊！咱们老祖宗孙悟空都能送那秃头走一个来回还多了！” 苏陌和寿命二十年的狗子对望一眼。 二皮十分勇敢：“我放弃了。”勇于放弃。 车开了挺久，猴师傅技术高超，一路都很稳当，裸猿苏陌和西伯利亚雪橇犬二皮都没有晕车，到了地点稳稳当当站在树荫下，等着约定好的工作人员来接。 这是“动物平等交流展示园”，简称动物园，实际上苏陌一看选址和照片里的内部布局，也基本上就是原本盏城动物园的样子。 要说最大的区别，也就是类如“猴山”，改名成了“猴子攀爬生活展示介绍交流区”。 苏陌抓着二皮脖子后面厚实的毛发，耳提面命：“大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我在网上看了，这家待遇特别好，管饭，做五休二，有五险一金，顺利入职还给你打狂犬疫苗，算员工福利。” 二皮：“管饭！” 立马从西伯利亚碎冰冰变成了威风凛凛的雪橇犬。 看着工作人员快走到大门，苏陌又说：“不过工作还是你们双向选择的，你觉得不好就回来，咱们慢慢再找。” 说完，苏陌一顿。她什么时候对客户这么肉麻了，搞这些东西。 二皮眼泪汪汪：“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说话间来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到跟前，是个娇小的女生，看上去年纪不大，小圆脸，笑眯眯的，一看就很招人喜欢，亲和力很强的样子。 她和苏陌二皮挨个握手(握爪)，然后引着走员工通道走进动物园。 边走边说：“二位应该就是中午打电话说是来应聘的吧？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兼兽医，我姓刘，叫我小刘就行，招聘部门的部长说让我先带二位了解一下情况。” “我们这里工作主要是分为后勤部门和交流部门，后勤部门呢就是像我、刚刚门口检票窗口、清洁等等，交流部门就是直接对外窗口的员工。” 二皮听得云里雾里，苏陌作为猎头帮它问：“那么具体的工作内容、资质要求和薪资待遇可以谈谈吗？” 小刘笑了笑：“当然。” 走到租车的地方，小刘划卡取了辆宽敞的小车，前面能坐两个人，后面还有个车斗，顶上有顶棚，四面透风，四周的绿意随着清风袭面而来。 小车不快不慢，苏陌坐在副驾驶，二皮蹲在后面，大张狗嘴伸出舌头兜风。 这个时候不是旅游旺季，这里的游客不多，整个园区像个热闹的宴会厅。 “老兄你又赢了，太厉害了，这香蕉给你。” “承让了兄弟，今儿运气好。” 猴山和猩猩园相邻，用一道铁丝网隔开，俩灵长类偷偷摸摸在灌木遮挡下打扑克。 小刘哭笑不得摇摇头：“孙觅海，金刚，你们俩今天不是轮休吗？怎么还专门进来打牌？” 叫孙觅海的猴子挠挠头，抓着牌跳到车这面，仰着头：“这不是上班的地方打牌更有氛围吗，嘿嘿。” 金刚躺在原地，扬声说：“我们在后边，游客要是看到了我们马上收起来！不耽误前面的同事上班！” 二皮眉头上扬，狗眼圆睁，狗脸震惊：“他们怎么不穿衣服耍流氓！！！” 孙觅海生气了：“你狗眼看猴低，谁没穿衣服！我们穿的这是工作服！” 说着，拉起小腹上的一丛毛，刷地拽起一层皮，底下竟然还是毛。 居然是个跟毛色一模一样的贴猴身的裤衩。 第9章 企鹅之名 二皮整个狗都不好了。 它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没见过城里猴子的这阵仗，单蠢的内心受到极大震动，张着嘴，傻愣傻愣的。 “好了，它没来过这里不清楚，你别生气，金刚喊你打牌了，去吧，我来和它解释解释。”小刘安抚道。 孙觅海哼哼唧唧四肢着地跳回去。 苏陌拍拍狗头，给它递台阶：“这可能是这里的企业文化，你不了解也正常，你看，我以前也不知道，没什么的。” 二皮耳朵悄悄立起来。 苏陌特别耐心：“行了，人家猴都走了，放宽心。” 二皮也学着刚刚孙觅海的样子哼哼唧唧地撒娇。 苏陌：……可真是蹬鼻子上脸第一狗。 小刘等一人一狗都坐正，发动车子，边开边解释：“因为这个猴山……啊不，是猴子攀爬展示中心，是展示以前猴子的生活状态的，所以为了保证还原的同时照顾工作猴员的心理健康，工作服统一做成了这种能融入毛发的样式。” 二皮：“你刚说猴山了对吧。” 小刘微笑：“有吗？那应该是你听错了。” 二皮：“……那猩猩园里的猩猩也是这样的？这种黑毛大裤衩？” 小刘正色：“那是猩猩生活习性展览馆。” 二皮：…… 苏陌：“应该也是，我看到那个猩猩裤腿了。”乍一看一圈皮脱离小腿，还以为它蜕皮了，怪吓人的。 小刘淡定解释：“金刚最近减肥，瘦了不少，工作服还没来得及换。” 动物园里零零散散各种动物馆数十个，虽然每个馆内容海陆空各不相同，但后勤部门的任务都差不多，无非就是送工作餐，打扫卫生，偶尔组织不同种族员工交流，处理其他问题之类，小刘随意找了个馆停了车。 “因为求职意向里说没有一定要哪一类工作，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最近恰好有不少岗位的需求，咱们走到哪说到哪吧。”小刘引着一人一狗走进馆内。 馆内一片冷气，苏陌听到奇特的叫声，问“这是企鹅馆？” 小刘点点头，说：“这边都是南极移民或者千里迢迢来打工的外国公民，语言可能有一点不通，不过过段时间就好了，你记忆力怎么样？”最后一句在问二皮。 二皮信心满满：“特别好，我前天吃的什么都记得。” 小刘：“那就好。” 越往里越冷，穿过一圈贴着馆外围的走廊，终于有一道门，走进去，满眼都是白色的雪，十几只胖乎乎的企鹅摇摇摆摆在跳广场舞。 花色大体分了三种，看上去气质各有不同。 有长眉毛特别杀马特的企鹅领舞注意到这边，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滑倒，一路肚皮贴地飞过来。 一路滑到二皮面前，一动不动。 二皮整只狗也被突然飞过来的企鹅球吓了一跳，向后跳一大步，不知所措看向苏陌：“它怎么了，死了吗？” 苏陌：“……本来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现在还不动应该是被你气死了。” 她现在有点为客户入职以后的人际交往担心了。 不对，是狗际交往。 小刘蹲下身，拍拍企鹅背，然后和二皮介绍：“这是嘉欣，它比较害羞，喜欢跳舞。” 二皮认认真真往脑子里记。 一群跳广场舞的企鹅都围过来了，小刘挨个给介绍：“这是佳慧，它喜欢吃小黄鱼。” “这是嘉宝，它年纪最小，平时喜欢坐着，提醒它多动动。” “这是思慧，比较开朗，有问题可以问它。” “这是宏辉，它是嘉宝的哥哥，性子比较急。” “这是洪鑫，它不太爱说话，但是性子很温柔。” “这是鸿欣，是思慧的妹妹，比较胆小，你不要吓到它。” “……” 苏陌时不时和走过来的企鹅笑着点点头，和企鹅翅膀握手。 二皮一开始还仔细记，后面逐渐懵逼。 企鹅长得本来就像，名字更是一个系列的，让名字特别潦草的二皮直接迷失在一片“hong”、“xin”、“jia”、“hui”中。 小刘一口气介绍完，和二皮说：“如果你在企鹅生活展示馆工作，就要记住它们的名字和性格，这样才好相处，前几个这里的后勤都是工作大半年还分不清思慧和启慧，最后自己申请调走的。” 小刘给予二皮极大的期待：“你能记住吗？” 二皮信心满满：“我相信我自己，给我一年也记不住。” 企鹅们：“嘎吼诚实嘎？”还挺诚实哦？ 苏陌失笑：“二皮是西伯利亚来的，和企鹅南北不搭，估计很难记了。” 企鹅思慧一把抱住苏陌的腿，圆圆的肚子软软暖暖的，它说中文不熟练，一字一顿说：“我喜欢，你，不然，你来，这里吧。我，给你佳慧，的，小黄鱼。” 佳慧：？？？ 苏陌对着二皮露出一个配朋友试镜意外被导演选中的无奈又小开心的表情。 二皮呆了片刻，看向小刘：“陌姐入职以后，给她打狂人疫苗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皮：我入职的员工福利是给我打狂犬疫苗，那陌姐入职的员工福利不就是……狂人疫苗？ 苏陌：……你这脑壳里都在想什么？ / 零点还有更新。 第10章 二皮入职 小刘：“……” 苏陌毕竟不是来应聘的，二皮看上去对企鹅脸也不是很能分辨的样子，于是和小刘商量几句，一行人狗就在企鹅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小刘老半天才收拾好心情，和苏陌说：“我记得大启智时代前，哈士奇就是一种很……气质独特的狗。现在看来，时代变迁，沧海桑田，只有哈士奇不会变。”永远都那么难以捉摸。 苏陌露出个感同身受的笑容。 这一刻，【哈士奇受害者联盟】突然增加两名新成员。 小车继续往前走，小刘远远看到远处的草地，对二皮说道：“二先生，我感觉后勤可能不能完全发挥您的气质，要不您试试去交流部门？” 二皮高高兴兴：“好啊！” 然后悄悄把狗头凑到苏陌旁边，小声说：“她是不是在夸我气质独特，特别帅气？” 苏陌：“。” 越走近，周围的气氛越严肃，这一片的游客相对其他地方也多些，都静静地围着围栏朝圣样往下看。 远远看过去，就像丧尸围城的丧尸角度看，一群丧尸围着城中间有活人气息的地方。 空气里一股甜香。 车开近了，似乎能听到一声悠长嚎叫，只是音调比较随心所欲，像年久失修的过山车，爬坡艰难，下坡阻滞，充满了不知路在何方的随性和过山车“烦死了老子不开了”般的懒惰。 二皮不知怎的也肃穆起来，目光炯炯向着嚎叫声处望去，仿佛是血脉里的远古召唤。 小刘带着一人一狗来到员工通道，这里是进入凹下去的展示地的楼梯上方，因为并不是最佳交流视角没几个游客在这里。 停了车，小刘说：“这里的对外交流员工前几天有几头离职，好像是去什么夜场当打手了，说是还有猫能吸，所以现在员工缺口很大，又一时没有来应聘的，只要二先生能和这几个员工相处好就能马上入职，过了半个月试用期就能转正。” 二皮扒拉着栏杆往下看，只能看到层层叠叠树荫里一大块血淋淋的生肉，被几个血盆大口撕咬得分崩离析。灰白色相间的皮毛厚实极了，偶尔能从树叶间看到几丝折射到眼中的冷光，看上去像是锐利的爪子。 二皮颤颤巍巍：“这……这底下的不太像我们可爱温柔善良随和的哈士奇？” 小刘看着二皮，眼里发出诡异的光。 她蹲下来，轻轻摸着二皮的头，用一种要笑不笑的语气说：“没关系，你别怕，都大启智时代20年了，都是动物一家亲，下去你就知道了。” 二皮爪子刨地，嘴硬：“汪——我不怕！我……我就是……就是好奇！” 苏陌看着底下血淋淋的生肉，轻嗅，感觉有点不对劲。 二皮颤抖着腿，随小刘下楼，苏陌回头又看了一眼底下的情况，才慢悠悠跟了下去。 穿过环形旋转楼梯，下了几十级台阶，就是一扇铁门，小刘掏出一串钥匙，没给二皮准备时间就咔嚓开了门。 霎时间，这一大片场地里的动物都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过来。 二皮尾巴立马缩到腿中间，直往小刘身后躲。 苏陌一手捂着脸，有点想笑。 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狼迈着王者步伐走过来，上下打量小刘背后的二皮。 小刘介绍道：“灰白，这是二皮，今天来应聘的。二皮，这是灰白，这里的头狼。” 灰白懒洋洋嗷呜一声：“什么年代了还搞头狼这一套阶级社会，我是这的大姐，你喊我灰姐就行。” 二皮目光转了一圈，克制不住地盯着灰白又尖又长的獠牙上的红色血迹，怂兮兮乖乖喊了句“灰姐”。 剩下两头狼也围了过来，其中一头狼懒洋洋的，眼皮耷拉着，尾巴扫地，眼角有一道爪痕，有种退役大佬的气质。 另一头看着年轻些，爪子格外锋利，散发寒光。 虽然都和二皮的皮毛配色相近，却都是货真价实的大灰狼。 二皮颤颤巍巍：“刘姐、姐、姐这是让我入、入职这里？”它一条可爱小狗不适合吧！ 小刘：“没事，反正也看不出来。它们都很随和的。” 苏陌往内场走去，听到身后二皮压低声音说：“它们吃生肉诶！虽然以前可能是亲戚，但是我已经步入文明社会，是一条受过高等教育的狗了，不和吃生肉的玩，有寄生虫的。” 苏陌听到二皮说它受过“高等教育”，脚步顿了一下，果然小刘也问了那一句“什么高等教育”，得到“雪橇犬幼儿园”这样的回答。 身后的小刘没再说话，估计内心正在崩溃。 苏陌走到那一块“生肉”前，用手指戳了一下，然后观察一阵，听着二皮的干嚎有点想笑。 二皮还在嚎：“呜呜呜我害怕！！！狼啊！！！我不爱吃生肉，我只爱吃冰淇淋，最爱的动画片都是冰淇淋变身小美狗！” 灰白高贵冷艳看它满地打滚，懒得理它。 苏陌便着二皮挥挥手：“过来，你仔细看看这个。” 二皮抽抽噎噎跑过来，苏陌才注意到它干嚎不见泪，心情微妙一秒，给它指地上的肉：“你看这个不是生肉，估计是特制工作餐。” 二皮凑近看苏陌手指戳出来的洞里的东西，胡萝卜丁，卤肉碎，拟牛筋，甚至还有番茄酱。 还挺丰盛。 二皮整个狗都傻了。 说好的生肉呢？ 小刘被二皮嚎得发蒙，终于找到机会解释：“二先生您看，这是我们给员工的工作餐，为了让上面的游客有代入感，你抬头看，他们是不是看上去真的信以为真了。” 二皮抬头看，宽阔场地围栏边上好几层的游客都静静看着它表演。 小刘：“所以员工并不吃生肉，更不吃狗肉，您不用怕哈。” 二皮：“……但是你看它那个个头，还有那边那个眼皮上的疤，还有这个的爪子，太吓狗了。” 灰白翻了个白眼，说：“咋着，天冷我穿了身貂。” 眼角有爪痕的狼懒洋洋的说：“贴双眼皮贴，贴歪了，但是懒得重新贴了，就这么着吧。” 年轻狼小碎步跑过来，便着二皮伸出一只大爪子，美滋滋说：“透明指甲油，说是让指甲更亮，看来效果还行？” 二皮：…… 二狗子心里，名为“威武雄壮的大狼”的滤镜，悄然破碎。 二皮看看狼，又看看小刘，最后对着苏陌说：“那……那不然我就试试？” “对了，工作餐管够吗？” 小刘：“放心，管够。” 于是苏陌给签了一份临时合同，二皮一只哈士奇就在狼场开始装狼了。 三天以后，如果二皮和几头狼相处还行，就可以走狗上任成正式员工了，还有狂犬疫苗可打。 苏陌又嘱咐一遍：“这里还有好几个备选工作，猎头的工作就是让客户和公司两头都满意，如果动物园觉得你不合适，动物园会告诉我，你觉得不合适也要告诉我。” 随后二皮换上工作服，也跟着懒洋洋的狼对着太阳发出嚎叫。 苏陌和小刘的车开出去老远，还能听到二皮仿佛加入鸡籍的“喔呜”声。 动物园距离苏陌家里不近，她回到家时候已经不早了，记录二皮入职情况后洗漱一番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刘就按照约定发来二皮的工作视频，看上去二皮已经不怕几头狼了，颇为自在的啃一大盆鸡爪。 [骑上小摩托的小刘]：昨晚二先生专门和厨师说今天要吃鸡爪，还一定要吃柠檬鸡爪。 [骑上小摩托的小刘]：它大概不知道厨师是一只鸡。 [苏陌]：……它真的不知道。 天气很好，苏陌放下手机走到门口呼吸新鲜空气，突然眼前突兀伸出的树枝动了一下。 昨天还没有这一根树枝的。 苏陌凝视这段圆滚滚的树枝，缓缓开口：“茶色蟆口鸱……？” 茶色蟆口鸱慢慢转过头，慢悠悠说：“啊……是我……你怎么……发现的……” 苏陌：“因为这棵树是才四五年的桃树。” 树皮颜色不是这鸟的灰白色就算了，树最粗的地方都没有鸟的一半粗。 茶色蟆口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苏陌问它：“你是突然搬家了？” 茶色蟆口鸱问：“我记得你……警察局里……说你不抽烟。” 苏陌替它说：“懂了，放心，我不抽烟，附近两家也都不抽烟，不会让你被烟头烫了。” 茶色蟆口鸱点点头，心有余悸的样子，然后又张着嘴站在在树上一动不动。 苏陌也不打扰它上班了，恰好碰到隔壁短尾矮袋鼠出门买菜，一起去买了点菜，回来继续整合网络求职招聘资料。 偶尔飞过来小蚊子苍蝇，苏陌就打死，攒一堆，出门通通倒在茶色蟆口鸱嘴里。 猎头这行业，做的时间久了，有人脉有渠道，客户口口相传生意才多，如今刚起步，几天没新客户苏陌也不急，一条哈士奇背后有无数猫猫狗狗，都是潜在生意。 只要二皮顺利入职，就能有未来许多客户。 没想到二皮以一己之力打破金牌猎头的事业规划。 二皮入职第五天，小刘打电话过来，语气凝重：“二先生……可能不太适合我们动物园。” 苏陌：“？” 装狼还有什么难度？ 小刘：你看了就知道了，如今不是装不装狼的问题了。 这哈士奇快把所有狼都带成哈士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哈士奇的魅力。感谢在2020-07-08 17:55:16~2020-07-10 23:0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染青团 10瓶；魂酱 2瓶；南风知我意、溟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忽悠瘸了 小刘二话没说发过来几条视频。 第一个视频里一条狗影上蹿下跳，沿着墙各种跑酷，三颗狼脑袋跟着它的步伐上下左右摇晃，整齐一致。 第二个视频里二皮在草地上刨坑，后面坐着灰白，土全都刨到灰白身上，灰白愣了一下，转头想骂它，猝不及防又被土洒了一脸。另外两条狼一看不高兴了，和灰白一起用狼嚎骂二皮。三英战吕布，二皮一条狗把三头狼骂哭了。 第三个视频三头狼鬼鬼祟祟练习骂狗技术，二皮已经快快乐乐跑去和变色龙玩了。 第四个视频似乎是隔着玻璃拍的，不是很清晰，苏陌看了半天才看出来，画面正中的是第三个视频里出现过的变色龙，后面一大坨阴影是二皮。 只见二皮“唰”地突然蹦到画面中间，变色龙正后方，变色龙立马敬业地变色成黑白色。然后二皮跳开，过了一会儿咬着一片大叶子过来，变色龙又跟着变成黑白绿三色。没一会儿二皮偷偷摸摸顶着一块五颜六色的抹布跑过来，变色龙跟着变成打倒颜料缸的奇怪颜色。 几轮下来把变色龙累得不轻。 最可气的是没多久二皮就把这个游戏教给了三头狼，这三头狼也开始跟着逗这条变色龙。偏偏变色龙所在的两栖馆位于地下，刚好和狼场挨着，狼场隔着玻璃就能看到那边。 这么装修的本意是扩展狼的视野范围，丰富在两栖馆的游客游览内容，却苦了敬业的变色龙。 等三头狼去逗变色龙的时候，二皮已经瞄上了另一边的长颈鹿，欺负长颈鹿不会说话，整天和它逼逼赖赖说个没完。 苏陌：……哈士奇人设不倒。 好歹二皮还记得上班时间不和游客说人话，但很神奇，它用狗语也能和游客聊个没完，原先狼场的游客都是静悄悄瞻仰狼的威仪，现在狗场旁边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三条狼也被带坏了，开始嗷呜嗷呜和游客聊天，苏陌到达曾经的狼场现在的狗场以后，正看到年轻狼和一群小女孩在研究指甲油的涂法，给四只爪子都涂了绿色指甲油。 小刘：“原先我们有三头狼。” “现在我们获得了四条狗。” 二皮缩着脖子蹲坐在小刘旁边，一脸无辜。 苏陌：“……” 稳住，不要慌，你是去年盏城最佳猎头，从五百强企业到路边早餐摊都有你的成果，别慌！ 哪怕客户是个糟心玩意也要稳住！ 苏陌抢在小刘前面先说：“您说的不适合是什么意思？” 小刘觉得苏陌明知故问，但还是好脾气的说：“二皮先生和狼场的整体气质不太符合，从观赏角度可能不太适合。” 苏陌拿出屡试不爽的专业态度，摆出一个不解的神色，问道：“但气质不同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展示不同的物种魅力’，我一直很好奇，应该怎么理解，是说不同物种的魅力，还是一个物种的不同魅力？”苏陌话锋一转。 “展示不同的物种魅力”是这家动物园从建园开始的宣传语，在大启智时代后，园长考虑再三，还是留了下来，这句话可以说是所有工作人员印象最深刻的话，更是许多上一辈经历过大启智不久后的思想狂潮的领导的信仰。 小刘双唇微启，想说什么，又没说。 一个走路微跛的精瘦老太太出现在苏陌后方，小刘露出惊讶的神色，要和她打招呼，老太太抬手打断，布满皱纹的脸很是严肃，她转头看向苏陌，说：“你觉得呢？你认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陌表情不变，心里稍微惊讶了一下，这个老太太不在动物园官网上的资料里，却看上去和工作人员很熟而且地位不低的样子。 她飞速盘算，边斟酌边说：“在我看来其实这两种说法都不算错，哪怕都是裸猿……都是人类，性格也各有不同，狼也可以有不同性格，不是吗？” 小刘并不认为苏陌的话有问题，但她从园区的角度提出异议：“但我们这里是要展示物种在大启智时代前的典型特征，如果都是这个样子，就失去这方面的意义了。” 老太太摩挲拐杖，没说话，等着苏陌回答。 这个问题苏陌来之前就考虑过，她没有回答，先问了一个问题：“‘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要让工作人员做出来大启智前的‘典型’习性来？我感觉到这和贵园的理念有些出入？” 小刘有点茫然：“没有出入啊？我们园就是要增进物种之间的了解，让各种种族的游客们认识到其它物种的特点。” 老太太摇摇头，说：“你没理解她的意思。” 小刘和二皮对视一眼，眼中一样的茫然。 苏陌：“‘典型’和刻板印象的区别并不是很明确，但从理念上看，我不觉得贵园是刻意强调物种刻板印象的地方。” 老太太笑了一下，眼角笑出深深的鱼尾纹，她说：“虽然知道你的目的，但我很高兴有人能这么说。” 苏陌看出老太太意外的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猎头做人才往来生意，和人的交流愉快与否许多时候起到决定性作用，她干脆和老太太顺着这个思路多聊了几句。 几句后苏陌把话题引回来：“有时候一说起来，人们就会觉得狐狸狡诈，狼阴险，兔子柔顺，牛勤恳。” 老太太嘴角荡起一丝怀念：“其实未必，狼在大启智前也这样活泼过。” 她看向小刘：“招哈士奇进狼场是个不错的想法。” 小刘连忙点头，但还有些疑虑。 苏陌从商业角度提出建议：“我觉得也许你可以询问一下游客的意见，等试用期结束再看，狼场的综合评价和客流量的变化。” 小刘想了想，这个办法可以，半个月时间足够得到游客的反馈了。 点了头她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今天不是来辞退这哈士奇的吗，怎么又成了试用期以后再说了？ 苏陌朝二皮示意了一下，和它到一边说悄悄话。 二皮惊叹：“你好会说话啊！我骂人都没你这么厉害。” 苏陌皮笑肉不笑：“但你气人很有一套。” 闲话说完，苏陌嘱咐几句二皮注意工作规章制度，毕竟是公司上班，不能太过分，其它的随意发挥，大不了还能去菜市场和老鹰摆摊卖肉去。 二皮记下了，准备回去，又扭头问苏陌：“虽然你说的我没都听懂，但是我觉得你说得特别有道理……谢谢你。”谢谢你，作为人类能这样看动物。 苏陌：草，把队友也忽悠瘸了。 二皮又继续上班和三头狼士奇追着咬空气，三个人类在原地商量狼场的游客反馈事宜，实务比哲学更对苏陌胃口，她一口气说了十几条方案。 临走，老太太定定看了苏陌半天，问她：“你要不要留在我们园里工作，想干哪个职位自己挑。” 苏陌摸清了老太太的性子，也不忸怩，笑着说：“要是以后我猎头工作做不下去，说不定还要您给碗饭。” 老太太眨眼暗示：“我可以让园长给你工资调高点。” 猎头行业是苏陌的爱好所在，她听到这话，严词拒绝：“多高？” 老太太比划一个数。 苏陌……狠狠心动了一秒。 转念一想，当猎头哪怕和人类接触也就是短短一段时间，在这里当员工可就得成天和人类接触了。她不是社恐，但更喜欢猎头这种自由的状态。 老太太看苏陌没这个意思，笑了笑说：“没关系，以后你再有客户咱们兴许还能见面，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欢迎。” 小刘送苏陌到园区门口，老太太腿脚不方便，留在办公室，给苏陌的临别赠语是：“祝你暴富。” 坐在小车上，苏陌问起老太太，小刘讲起来。 老太太其实是上一任园长，已经卸任了，但因为比较有争议，没在官网上“历任园长”里出现。 她在任时恰好经历大启智时代初期，大启智思想狂潮时，不少动物冲击动物园，认为动物园是人类“亵·玩”动物的场所，要砸了这里，甚至说要杀死里面投靠人类的动物。 齐园长，也就是老太太，不忍心这个百年动物园被砸毁，也为了保护园中动物，挡在大门口，被这个人和动物混杂的群体冲击，踩断了腿，落下了终生残疾。 小刘语气低落：“我爸有一次和我说过当时的场景，齐园长拦在门口，就一个人，面对一群刚开智的狮子老虎大象和不知道心思的人类，也没说什么过激的话，只有它们哄闹着要砸了动物园这个‘罪恶的地方’时反驳过。” “她只是说，那不正确，但存在过。” “但直到今天，依然有人觉得齐园长不应该拦着它们，认为齐园长在当时也是维护毒瘤，只是随着现在的共识改了话术，把当时的自己包装成一个高尚的人而已，齐园长自己倒是不在乎，官网上也没留下名字，只是偶尔来这里看一看。” 苏陌想起来老太太看着动物园的眼神，默然无语，老半天说了一句：“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在大启智前就有了超脱那个时代的思维。” 齐园长哪怕知道苏陌是拉偏架，却依然因为她能想到这个角度而开怀，苏陌突然有点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　　苏陌：齐园长是个真正有理想的高尚的人…… 齐园长：祝你暴富！！！ / 他爱过，也痛过。他爱的是钱，痛的是钱不够多。——伊里夫·彼得罗夫 第12章 鱼的真相 “所以最后二皮就在动物园装狼装下去了？”一只穿着球衣的猫蹲在咨询室里的猫爬架上，懒洋洋说。 这是陈爱国，在天上猫间的花名叫小桃花，在派出所被问话后放了出来，只是调查结果还没完全出来，不能走远，只能在盏城内活动，于是就找来了苏陌这里。 苏陌从零食篮子里取出来一袋虾条，边吃边说：“是啊，我前两天又去看过，游客反响还不错，正式合同都签了，五险一金，员工福利是狂犬疫苗和每年十根大棒子骨，还分配一个狗窝。” “就是隔壁变色龙后遗症挺严重……现在好像觉得自己是个霓虹灯，没事就把颜色变来变去，高兴的时候是粉色，忧郁的时候是蓝色，难过的时候是紫色。” 陈爱国伸爪子从袋子里捞出来一根虾条，耳朵扯成飞机耳：“这傻狗运气真好，上次我想去动物园应聘，他们说最近只缺狮子。我说我可以勉为其难屈尊降贵当狮子，他们还不乐意。” 苏陌：“太遗憾了。” 陈爱国真情实感叹气。 苏陌随口提出建议：“下次你试试应聘狮子说你可以当幼狮，或者给他们动物园窗户安个放大镜，你就能当一只几百公斤的狮子了。” 陈爱国意动：“放大镜多少钱？” 得到苏陌回答以后它瘫成一坨猫饼，有气无力：“太贵了，一斤鱼都要二百块，这够我买好几天的鱼了。” 苏陌：“……”这傻孩子怎么还相信天上猫间的无良老板胡扯的物价…… 电视机里新闻打断了一人一猫的闲聊。 主持人一男一女，左边是人类康瑞，苏陌穿越前他就是央视的著名主持人了，没想到这里的电视上也能看到他，也许这个世界不少人都和原来一样，只是历史上某个节点发生了变化。 右边是一头大象齐智，穿着黑白灰职场套裙，鼻子上还系了一条粉色白点的丝巾。 大象齐智微笑着用长鼻子翻开面前的文件，用清晰清亮的声音不疾不徐道来今天的新闻。 “近日澳大利亚发生多起袋鼠外卖员冲突事件，据了解，其中大部分袋鼠都没有通过社会礼节三级乙等考试，在猿类客户和部分熊类客户取外卖时，袋鼠外卖员误会了其直立的含义，发生冲突。” “我们在此提醒各位公民，除了社会礼节三级乙等规定外的社会行为，不能作为衡量礼节的准则。另外，即使有不符合三乙规定的行为，也不应当直接做出暴力行为……” 康瑞微笑道：“是啊，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和谐……” 陈爱国：“这就是袋鼠把客户揍了呗？说来说去恁麻烦。” 苏陌起身扔掉虾条袋子，说：“咱们这的澳大利亚移民也不少，还没见过袋鼠外卖员，回头问问袋鼠那边忌讳是什么。” 为了大家好，苏陌不介意在这种不影响生活的小事上注意一二。 毕竟直觉来看，她和袋鼠打架输是不一定，但肯定会挨几拳。 陈爱国在猫爬架上打滚嘲笑：“直立猿的苦恼，我们四腿着地的不懂。” 苏陌：“我都不知道你有收外卖的需求？” 鱼都吃不起的布偶猫沉默了。 果然不能和耍嘴皮子的人类互相伤害，到最后受伤的只有老实的小猫咪。 但毕竟是曾经靠脸吃饭的猫，它不说话了还挺可爱，苏陌悄无声息点开外卖软件，招呼它：“中午了，点外卖吗？” 陈爱国“蹭”地跳到沙发靠背上，探着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看。 它一只爪子按在苏陌手上，另一只伸长了在屏幕上划拉。 “我想吃肉！还有鱼！” 苏陌干脆点了两份红烧带鱼饭，其中一份选了“猫科动物专选”，下了单。 听到含义为付款成功的硬币落地生效，陈爱国蓝眼睛一闪一闪的，问：“这个是不是很贵呀，我看图上鱼那——么多。” 苏陌挑眉：“你没看价格吗？” 陈爱国心虚：“没、没敢看……看了我怕我不好意思吃你这顿白食……” 苏陌为这诚实的无耻沉默一秒。 然后毫无心理压力地开始忽悠缺少社会经验的猫：“是啊特别贵，你现在知道很贵了打算怎么办？” 陈爱国舔舔爪子，想了半天：“我给你做家务？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做家务，最擅长缠毛线，做饭会做生鱼片。” 很猫咪特色的家务活。 见苏陌没回答，陈爱国又“喵”了一声，蹦到猫爬架上开始舔毛，结果忘了今天穿的是一件装饰了亮片的球衣，舌头上的倒钩勾住了球衣上的亮片，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取下来。 特别生气。 足足有五分钟没有喵喵叫。 苏陌得以安静工作。等她敲下最后一个字符，陈爱国突然站起来，伸着头看窗户外面。 “外卖来了？”苏陌揉揉手腕，合上电脑，向窗外看。 没看到车，倒是门铃先响了。 苏陌习惯性看猫眼，还是没人。 她心里闪过一个猜测，又觉得不会吧，虽然这熟悉的场景很像刚来的时候瓜子外卖的样子，但是这才几天啊，小松鼠不会又到这个小鸡吃鱼公司了吧…… 她打开门。 蓝色牛仔衣的小松鼠伸开两只爪子：“当当~又是我~” 苏陌：……可真巧啊。 陈爱国迫不及待小跑过来，尾巴直直竖起来：“是鱼的味道！我闻到了！” 小松鼠看到猫躲了一下，然后领着陈爱国到车上取下来两份饭，送到桌子上。 苏陌：“我记得你才到小鸡快跑不久？”怎么又换了？ 小松鼠骄傲挺胸，卖了个关子：“您记得这家外卖的名字吗？” 陈爱国拆着外卖回答：“小鸡吃鱼，两个食物的名字，好名字。” 小松鼠：“……小鸡是我们老板的名字……然后这个吃鱼是分公司啦，我升职到了生产线上当小组长，今天是刚好这一片搞用户反馈，我就来啦！” 苏陌：“恭喜升职。” 陈爱国：“升职以后工资多吗？”能吃几条鱼啊。 小松鼠：……这问题好耳熟啊，好像有一条狗也问过，你们是一家的吗？ 陈爱国：还真是一家的。 小松鼠：“现在能有快一千块呢！” 陈爱国掰着爪子数：“那就能吃……一二三四五斤鱼，一斤一条就能吃五条……” 小松鼠懵了一下，然后辛酸地想：听说布偶以前就血统高贵，可能吃的鱼都不是一般鱼吧。 但很快它就振作起来，只要努力工作也可以好好生活，它现在生活也不错呢，每天都有松子可以吃。 这样一想，又开心起来。 陈爱国已经埋头准备吃这份它想象中超级无敌豪华版的昂贵鱼肉饭，小松鼠注意到这边连忙制止。 “您等下！您这份刺比较多，套餐里有鱼肉挑刺选项，我给您挑刺。” 陈爱国：“？为什么我这份刺多？她的刺少？” 苏陌用筷子夹起来一块带鱼，果然除了中间的刺两边都没有刺，她吃带鱼最烦边上的细刺，凌乱，破坏了带鱼“最容易挑刺”的称号合理性。 没想到这个鱼边上一个刺都没，只有软软的鱼腩，紧实的鱼肉整齐排列在中心大骨头上，方便得不得了。 小松鼠抱歉地说：“生产线上我听说苏陌姐姐在点外卖，特意生产了一条只有大刺的鱼方便吃，没想到点了两份，你那份不是特殊的，加了不少刺……” 苏陌震惊：“鱼刺也是生产的？” 陈爱国生气地喵喵叫：“那为什么不改进一下，让所有鱼都少一点刺！！！现在吃鱼那么麻烦，就没有人重视一下这个问题吗！” 小松鼠蹲在猫脖子底下给鱼挑刺，被布偶猫脖子上的毛遮住眼睛，顺手推了推。陈爱国乖乖后退两步，继续说：“为什么一定要装刺呢？我觉得只有不装刺的鱼才是好鱼。” 苏陌吃着没鱼刺的带鱼，深深点头：“鱼刺这方面只有带鱼勉强及格，草鱼严重不及格，什么时候能给草鱼整改一下就好了。” 毕竟酸菜鱼还是要用草鱼的，也不能直接把草鱼封杀了。 小松鼠无奈：“我们老板说这是国家规定，没办法，就苏陌姐姐这条没刺的还是我偷偷弄的呢。” 苏陌十分感动，把一整份饭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苏陌看着陈爱国埋头苦吃，撑着脸：“要是芒果也能做成没有核的，吃起来才方便，还有枇杷，太麻烦，果子剥皮以后还那么多核。” 现在的芒果太不合理，连小说主角偶像剧女主都没办法优雅地吃，那么大一个核，过分。 陈爱国舔着碗底下的鱼汤，说：“毕竟果子不像肉，是树上长的，什么时候果子也像肉一样是国家工厂里生产的了才有希望吧。” 苏陌叹气：“可惜水果没思想，不然迟早会像肉一样国家制造。” 陈爱国深沉点头，然后一溜烟往阳台跑。 苏陌喊它：“回来！你还没收拾桌子！” “那么贵的鱼肉都吃了，哪只讲信用的小猫咪说的做家务抵债呢？” 陈爱国看苏陌还记得这回事，拖着大尾巴耳朵耷拉着，委屈巴巴跳上桌子收拾一堆外卖袋子盒子。 这年头，小猫咪也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龙虾太不行，骨头多肉少，希望小龙虾早日整改。 / (本章鱼刺相关内容灵感来源于网络段子) 第13章 去电影院 陈爱国是个有自理能力的猫，一大早就自觉地出门买菜，没敢买肉，太贵了，在亲戚老虎的摊位上买了三把小青菜，一把水煮，一把清炒，一把白灼，当做它和苏陌的早饭。 花了三块钱，买回来就挠门等着苏陌报销。 苏陌看着桌子上绿油油的一片，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幽幽看着陈爱国：“都是青菜，还分了三个盘子，何必呢。” 陈爱国很有仪式感：“做法不一样啊。唉，这回不小心把水煮青菜的水倒掉了，下次留下就算个汤。” 特别勤俭持家。 要是个人类这么做菜苏陌必定横眉冷对，但对面的是一只毛绒绒的布偶猫，两只爪子扒拉在桌沿上乖巧看着她，苏陌心一软，没说什么。 也就是吃完饭给吃饱了的布偶展示冰箱里的几十斤储备肉，心满意足啃着鱿鱼干看猫脸惊且懵， 陈爱国：草，这人类故意的，等我吃饱了给我看肉报复无辜小猫咪！ 苏陌这招牌挂上去没多久，一天到晚没几个客户，到目前为止只有小猫小狗三两只问过，知道不是猎人头头的意思以后就兴趣缺缺离开。 苏陌最开始还奇怪为什么人类客户基本没有来问的，后来才发现，人类都直接在网络上招聘，投递简历，很少有通过猎头找工作的。 相比起人类对电子元件的敏锐，动物对这方面略微差一点，所以更多的选择现场招聘面试，也会寻求一些其它帮助。可惜起码目前它们还没有对“猎头”行业的认知。 眼看着又是没客人的一天，苏陌干脆打印出来一张公告，捞着猫出门考察社会情况进行资源整合分析，俗称，逛吃。 车虽然保养好了，但这个世界的交通规则有些改变，于是苏陌和陈爱国决定坐公交。 两个都算中等体型动物，能坐一辆车，公交车站没等多久就来了一辆双层公交车，上上下下交错着坐了十几个人和动物，车门打开，涌下来两头猪一头熊和三只绵羊，车顿时显得宽松不少，苏陌和陈爱国赶紧上了车。 车上座位有常规的塑料座椅，也有在窗户上方，大巴车放行李的位置上的草编坐席，陈爱国熟门熟路跳到上面，用爪子挠了挠，满意卧下。 苏陌坐在陈爱国下方，随意看着窗外。 “你看什么呢？”陈爱国下巴搁在沿上，略感无聊。 苏陌盯着马路上并行的一辆车，皱着眉头，擦擦窗户凑近看过去。 那一辆车似乎是装载大型动物的，比这辆车宽大不少，但速度不慢，没一会儿就超过这辆车，留了个性·感的车屁股。 陈爱国抽抽鼻子：“哪来的糊味？” 苏陌已经在打电话了，简明扼要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对陈爱国说：“那辆车冒烟了，就刚刚载着长颈鹿的那辆车。” 陈爱国：“啊？！” 苏陌：“可能今天的行程稍微要延后一下了。”如果这个烟不是意外的话。 果然十几分钟以后，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说如果苏陌没有特殊的事希望询问几个问题。 半个小时以后，苏陌又站在了同一个派出所门口。 不同的是，这次门口聚了一大堆人和动物，最显眼的是中间压着长脖子四蹄岔开试着挤进小门的长颈鹿。 这个辖区还没有过长颈鹿，大门也没改造，一堆动物指手画脚出主意： “要不你试着把脖子盘起来，盘起来就行了，就能进去了。” “刚刚大象都进去了，要不再把大象叫出来，你站在它背上，然后翻墙过去？” “我觉得你试试把脖子那样那样折起来，然后腿这样这样掰一下，就可以了。” 长颈鹿声音温温柔柔的，很小声，不是苏陌注意着那边听力还好，可能根本听不到。 长颈鹿：“别推我了，我要吐了……” 底下有同车的狮子听力不错，听到这句话，抬起满头小麻花辫的大脑袋，还挺想围观一下脖子最长的生物吐的样子。 是不是一口吐半天才能从胃里到嘴。 然后就听到长颈鹿慢悠悠补后一句：“就像花洒，纷纷扬扬一场雨，淋湿每一个旅客。” 狮子：卧槽！ 全体立马后退。 柯基警察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一头卡在大门的长颈鹿，周围一圈像是承受不住狂风暴雨的小白花一脸惊恐，一堆平均体重超过三百公斤的巨大动物把整个派出所门挡得死死的。 柯基警察使劲抬头，也只看到一条比五个它还高的橙色大长腿，差点没控制住血脉里牧羊的欲望，一口咬上那个一看就很方便咬的蹄子。 一堆公务员商量半天，最后所长出来发话：门太贵，别拆了，把桌子挪出去问算了。 然后一堆大大小小的生物呼呼啦啦出去，搞了个长条桌，挨个问现场情况。 狮子：“我当时坐在倒数第二排，就闻到有一股味道……对对，我是万兽之王，当然闻到了，我还以为有臭鼬混上来了，后来感觉到越来越热，头发都烫弯了。肯定是有谁要害本王。” 大象：“我以为它的头发是自己编的辫子，没想到居然是烫的？好惨。” 柯基警察：“你当时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了吗？难道就这一句感想？” 大象用鼻子挠挠头：“就……没了……” 苏陌走过来，柯基警察愣了一下：“又是你？” 苏陌：“……对啊又是我。” 柯基警察：“回头那个锦旗做好了就给你拿过去，对了，你是想要我们开警车送过去顺便带俩记者，还是悄咪咪给你送过去？” 苏陌是个低调的人。 她温婉微笑：“一个记者就够了，两个太多。” 柯基警察：“好的。对了，你怎么过来了，你难道也在那个车上？” 苏陌：“我在另一辆车上，看到这个车冒烟了报的警。” “另外建议除了后备箱，也检查一下车底盘。”苏陌提醒。 临走，苏陌没忘了给警察局留下一沓名片，说：“下次有事可以到这个地址找我，上面还有我的电话，另外我不介意帮忙给一些失业公民自力更生的帮助。” 柯基警察感动：“你是个好公民，要是能帮助到其他公民，我们给你专门订个大锦旗。” 陈爱国：这狗怎么回事，没看出来这是打广告吗？ 毕竟哪个做过笔录的警局没有他的电话地址啊。 都是借口。 明明就是想创收。 苏陌用眼神示意：就是要创收，怎么，有意见？ 陈爱国看在鱼的面子上，连连摇头。 算起来也没耽搁太久，两辆车的乘客揉吧揉吧都坐上了一辆附近站点的公交，幸好原本的线路也一样，倒也不算麻烦。 算是共同经历一场事故，哪怕到不了共患难的程度也有了共同的谈资，一辆车上的乘客们都聊了起来。 苏陌很快以旁观者角度描述加入谈话，快下车时已经和大家相谈甚欢，还和好几个正在找工作的乘客加了微信。 商城里挺热闹，一进去就有一个服装店说今天是什么梅花鹿角成熟日，所有头顶有角的顾客消费打九折。 穿过形形色色的店铺，苏陌直接上了四楼。 四楼都是零食和饭馆，比起底下的衣服之类的，她对零食更感兴趣。 买了一块以前看喜羊羊就很向往的草饼，突然听到楼上一阵欢呼。 一人一猫纷纷顿住，听着楼上的声音。 “有人说，你不行，你做不了演员，你先天条件不合适，不，我想说，先天条件不是唯一，我做不了偶像剧演员，我还能做文艺片演员，做不了文艺片演员，我还能做特型演员……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就能走出我的路来。” “这部电影里我扮演了一个痛失爱子的母亲，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我特意去福利院招顾了三个月的哈士奇幼崽，很神奇，短短三个月，它就比我还大了……” “后来我照顾了一只一个月的橘猫幼崽，现在它已经快二十斤了。” “我发现我还是很有照顾幼崽的天赋的，这个猫妈妈的角色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谢谢导演，谢谢各位观众！” 苏陌上了楼，到处都是《绝望母猫》四个大字，这应该就是刚刚电视上放的宣传片的电影，海报没出现演员，配色以黑灰和浅黄·色为主，一股淡淡的绝望和温情扑面而来。 看名字就是那种以拉动纸巾gdp为己任的催泪电影，苏陌没什么兴趣，还是出于陈爱国种族才问了一句想不想看这个。 陈爱国也没什么兴趣，它更想看那边的古装戏，狮子王传记。 刚刚黑屏的电视又亮了起来，大概是设定了循环播放，刚刚一遍结束停顿片刻又从头放起来。 苏陌一边在一堆海报里转悠一边听着宣传片，别说这演员口齿还挺清楚，在猫不自觉的就会尾音加个钩子的种群里算极好的了。 她漫不经心扫过屏幕，看清正在说话的演员样貌以后呆住了。 “怎么了？突然停下？”陈爱国顺着苏陌视线看过去。 “卧槽，这是猫妈妈？？？” 屏幕里，一只浑身漆黑的大蟒蛇戴着一对猫耳朵，侃侃而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猫：就很害怕，我妈，突然变成了六米长的大黑条，像一个超大号巧克力棒。 讲道理，谁看着橘子味软糖变成巧克力棒都要害怕一下的吧！ 第14章 有美男子 蟒蛇一张小黑脸基本没有表情，一整场电影下来基本上就靠台词和没有肢体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情感。 它怜爱小猫：把自己盘成一个坨围住小猫。 旁观者视角：蟒蛇准备吃小猫！！！ 它责备小猫：张着嘴训斥小猫。 旁观者视角：大黑蟒蛇准备吃小猫！！！ 它悲痛欲绝：在大雨里仰天长啸。 旁观者视角：蟒蛇已经把小猫吃了，还吃撑了！！！ 除了前面几只蜥蜴和蛇看得入神以外，所有猫科动物都有些浑身发毛。 这片子不应该叫《绝望母猫》，应该叫《拿什么拯救你，我的蟒蛇继母》。 “蛇的肢体语言……有点特别啊……”陈爱国谨慎评价，“哺乳类大概很难理解？” “其实佘鳞黑演的挺好的，你看那个雨中的一场戏，眼睛里都带着泪，身体紧绷挡着雨，尾巴尖却小心翼翼抚摸孩子的爪子，我都感动哭了呜呜呜……” “啊？”陈爱国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邻座的一坨毛团，太黑了，只能隐约看出来是个不大的小动物，被它一看还一抖一抖的。 这点胆子还插话……感觉但凡被说一句重话就要被吓哭的样子。 又过了两分钟灯光亮起，苏陌看到椅子上说话的是一只银蓝色的龙猫，毛又细又长又浓密，一看上去手感就很好的样子。 ……不知道和布偶猫比起来哪个手感好。 “老鼠？”陈爱国疑惑。 龙猫一脸看破红尘：“是的，我是个大耗子。” 苏陌笑了一下，能想象到这龙猫被叫过多少次老鼠，都习惯成自然了。 她记得以前有个客户姓“爨”，就经常被叫各种奇怪的音，本来是个暴躁性子，因为次数太多都适应了，别人喊什么都答应。 说起来最尴尬的就是去开会，两个人同时都喊了错误的读音，还都觉得自己对，最后一查发现两个人喊了那么久都搞错了音。 可惜猫脸看不到那种精彩的表情了。 不过陈爱国这个性格，就算知道了它认错了八成也就是“哦”一句拉倒。 龙猫觉得陈爱国不懂艺术，陈爱国觉得龙猫奇奇怪怪，两个名字里都有猫的生物互相看不顺眼，哼了一声转头各走各的路。 没想到半个小时以后，分头走的两拨又在苏陌猎头事务所门口碰面了，果然，又不经意论证了地球是圆的。 “你怎么在这？”陈爱国上上下下扫视这个大老鼠，语气凶巴巴的，不知道是单纯看它不顺眼还是怕它抢了打扫家务的工作，导致猫咪痛失爱鱼。 “我来找工作啊？”龙猫爪子握在胸前，觉得这猫明知故问。 苏陌掏出钥匙开门，就这几十秒，那两只毛团子已经快上手挠对方，看她转身才急忙缩手，对着她讪笑。 苏陌找出来给小型动物挑的小窝，坐在沙发上，等龙猫坐好问她：“你是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呢？” 龙猫很坚定：“我想当演员。” 说出来又有点犹豫：“但是我当演员可能先天条件不太符合……又不像佘鳞黑演技那么好……” 苏陌倒是真没涉足过这一块领域，以往沾边的也就是娱乐公司的中层跳槽或是拉赞助她拉过线，直接给演员找经纪公司这样的更像是经纪人的工作。 毕竟娱乐行业这几年很是火爆，经纪公司待推出的潜力股层出不穷，表演学院也有一大堆资质不错的学生，经纪公司从不在猎头事务所这样的地方找演员签约。 苏陌脑海中飞速规划路线。 直接去联络经纪公司曾经自己帮助跳槽的中层？虽然那位八成不记得她，但看样子两个世界的人基本性格没变太多，短时间刷好感到相谈甚欢应该不难。 或者去搜寻剧组资料，类比导演性格和剧组需求，然后挑选合适的剧组直接去推荐试镜？对别人来说这种信息检索不容易，但苏陌熟练度很高，也有猎头的特殊渠道，会方便很多。 还有通过群演一步步试镜，然后营销公司营销，继而推给经纪公司？慢可能会慢一点，但如果龙猫演技不行也能及时止损。 …… 苏陌瞬间有的没的想了一大堆，对着还在拿着快有龙猫高的笔填表格的客户露出商业微笑。 到了晚上，原本简约空荡的房子里，多了两个掉毛怪。 龙猫小爪子抓肚皮嘿嘿笑：“嘿嘿嘿谢谢苏陌姐姐收留，要不是你，我背井离乡的小龙猫还不知道今天睡在哪里。” 苏陌对客户一向友好，对动物也多了两分容忍，对动物客户更是温柔。 她微笑：“没关系，住宿费从你以后工资里扣。” 龙猫信心满满。 没有工作的陈爱国不敢说话。 两个毛团子虽然互相看不过眼，好歹晚上睡觉时间都能忍着不给苏陌添乱，安安静静的。 没想到两个猫没作妖，苏陌还是没睡好，半夜被一声刺耳的橡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吓地直直坐起来。 “僵尸诈尸都没坐起来的这么快的。”她给自己的敏锐点个赞。 刺耳的摩擦声持续了十几秒，然后就是一声重重的撞击声，听上去像是谁发生了车祸。 苏陌从窗户探头往外看。 哇哦，好一个叛逆美男子。 差点要死了的样子，一脑袋血。 但哪怕一脑袋血也很帅。 作者有话要说：　　可惜男主是小松鼠(不) 第15章 叛逆彩蛋 苏陌伸出半个身子看以往猫头鹰警察常驻的电线杆，不巧没看到。 警察也不是每天都在同一个地点守着的，隔三差五会换一个区域，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到菜市场或者小动物聚居区了。 楼下的叛逆帅哥一身炫酷黑衣，倒在暗红色的炫酷大摩托旁，捂着头的样子一点都不炫酷。 苏陌心有戚戚：果然还是开车安全。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跑到楼下，照着那个血呼啦擦的脑袋。 那人眼皮微动，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微颤，眉心蹩起一个痛苦的褶子，形状漂亮的唇中发出细微的痛呼。 苏陌突然感觉这个人画风非常浮夸，怎么回事啊车祸了，一脸血，还要这么描写相貌。 那她苏陌平时怎么就不写“她一双笔直的长腿迈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踏进金碧辉煌的警察局”呢？她一个女主都这么朴素，这么个路人甲搞这么奢侈，凭什么！ 脑子胡乱想，苏陌手也没停，简单判断一下这个人的伤势就拨打了120。 顾南城，盏城知名叛逆富二代，贼富，贼叛逆。他晚上不顺心出门飙车散心，一不小心就撞了树，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感觉头顶黏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铁锈味，反应老半天才慢腾腾反应过来，这好像是他的血。 不知道脑浆有没有出来。 他虽然意识回笼，却控制不了肢体，连按紧急求救按钮都做不到，这时，他感觉到一道刺眼的灯光直直照在脸上，快把他闪瞎了。 很快，头顶响起一个声音，不疾不徐，三两下说了地址他的情况，八成是在联系医院了，让他放心不少。 苏陌打完电话，注意到这人的呼吸频率渐渐稳定，然后蓄力半天慢慢张嘴，想要说话。 这时候说的话，要么是联系家人要么是遗言，苏陌皱着眉头凑近了听。 躺在地上的叛逆仔气若游丝，用气音艰难吐字：“这……不是……紧身……皮裤……这是……赛车……服……” 苏陌：…… 苏陌一把合上叛逆仔的下巴，微笑：“保存体力，先撑到医生来了以后再说吧。”反正到时候做手术为了保证抢救时间，经常把衣服裤子直接剪开，谁还管这是什么裤子。 叛逆仔瞬间安静如鸡。 陈爱国也打着哈欠过来，踩着魔鬼的步伐歪歪斜斜晃悠过来，嘟囔：“怎么了？大晚上的，谁在外面放炮？” 苏陌看看地上的兄弟。这位兄弟用脑壳放了个摔炮，惊天动地。 出门没两步，布偶嗅到一股血腥味，它一双没聚焦的眼睛里一层水雾，朦朦胧胧看到苏陌跪坐在地上，面前一摊血，一个黑色不知名动物倒在苏陌正前方。 陈爱国惊了：“你大半夜出来打猎？？？” 它小跑过去，积极：“有我一份没有我一份没？一点点就行！” 毕竟肉那么贵，它都看着屋子里的蟑螂馋了好几天了。 一走近，发现是个活人，陈爱国愣了。 苏陌幽幽看着陈爱国，等着它发现它刚刚的言语有多傻。 陈爱国回过神，咽了一下口水，说：“吃人啊……” “这么大只给我两斤呗？” 顾南城差点把脑子吓出来。 救护车的“di——ver——ba——ver”远远传来，顾南城瞬间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不会被不知名猛兽吃掉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没一会儿，两束救死扶伤的白色车灯就照过来，直直开来，停在车祸现场。 后门打开，跳下来两头身高相仿的熊，拿着担架，轻轻松松把一个一米八多的青年男性抬到了车上。苏陌和陈爱国作为目击者也跟着上去了，起码能帮着跑跑腿交个费。 上了车叛逆仔气若游丝，双眼紧闭，颤颤巍巍想说话，熊护士怜爱得用熊掌给他粗略消毒包扎，凑过去小圆耳朵听他有什么嘱咐。 叛逆仔：“我……车……限量款……” 熊：…… 叛逆仔锲而不舍：“裤子签名……别扔……” 苏陌看了半天才看到皮裤上小腿处一圈用金色油漆笔写的漂亮花体英文，可里昂，似乎是个很有名的赛车手。 护士熊脸无奈，说：“好好好，到时候我和护士长说一声，尽量把你的紧身皮裤保存完整，放心吧。” 叛逆仔还想说话，被熊掌里的酒精棉签碰到伤口，整个人一激灵，话也憋了回去。 明明……是赛车服来着。 到了医院皮裤叛逆仔被直直拉进抢救室，苏陌和陈爱国随着护士的指示去缴费办理手续。 好在这些程序不算复杂，虽然和原本世界不太一样，但按照指引很容易走流程，晚上医院排队的人也不多，没多久就差不多了。 陈爱国心疼：“这么多钱能吃好几条鱼了，也太贵了。” 苏陌坐在手术室外的铁凳上，微阖双眼，漫不经心说：“没办法，伤在脑袋，而且你看单子。” 陈爱国扒拉单子仔细看：“这个……MRI是什么，好贵啊。啊还有这个，床位费也好贵。输血预交费也这么多啊。” “麻醉药……纱布……消毒器械……缝线……为什么才推进去就知道这些用了多少？” 苏陌：“刚刚护士说了，这个是经验判断大概的数量，手术结束以后多退少补。” 陈爱国：“哦。” “贵主要贵在机械和医疗用具了，其实医生手术费在里面并不是主要的，”苏陌解释，“一个医疗机械经常要上百万上千万，甚至上亿。” 贵到上千上万还有点真实感，当一个价格到了亿为单位时反而失了真实感。陈爱国意思意思惊讶一下就窝在凳子上休憩。 睡了一个小时突然蹦起来：“上亿不就是能买几万斤鱼？怎么这么贵！！！” 苏陌本来都撑着脑袋昏昏沉沉，被猫一嗓子嚎醒，甩甩头看时间。 早上四点了。 用了上亿仪器的叛逆仔的家人还没有来。 “嘎吱——”手术室的大门轰然推开，苏陌和陈爱国围过去。 门内首先出来一位医生，是个快四十的女性，用手腕推了一下眼镜，面容严肃。 看表情，苏陌心里一跳。 医生：“你们是里面病人的家属吗？” 苏陌否认：“不是，我们是打电话的，他在我家门口出的车祸。” 医生顿了一下：“家属还没有来吗？” 苏陌摇摇头。 医生想了想，对两位好心公民说起里面的情况：“送来得很及时，没有什么大事，四肢健全脑子也没有大碍，但是我们检查中发现有颅内出血情况，血块压迫视神经造成暂时性视力损伤，由于病人处于昏迷状态无法查探具体损伤的程度，不过好在从片子上看，最坏也就是失明一段时间，以后会逐步恢复。” 说完，医生还补充了一句：“因为下肢有擦伤，所以皮裤也剪破了，不过我们特意避开了签名位置。” 苏陌：这就是医者仁心吧…… 说完，医生点点头，去开住院医嘱，苏陌等在门口，没一会儿，一位护士推着叛逆仔出了手术室。 圆圆的脑袋上包着层层叠叠的纱布，像个复活节戴帽子的人脸彩蛋。 彩蛋本蛋马上就要知道他的人生彩蛋了。 早上七点，叛逆仔在清晨的阳光下悠悠转醒，雾蒙蒙的浅咖色眼睛就像清晨迷茫的小鹿。 苏陌：也没错，毕竟小鹿成天乱撞，这不，撞树上了，还把自己撞秃了。 顾南城睁开眼，愣住了，又决绝地闭上眼睛，两分钟后趁眼睛不注意再次睁开，眼前还是一片空洞。 顾南城伸手探着眼睛，摸索，眼前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纱布或者眼罩这种阻挡视线的东西，他慌了。 一声天籁传来：“别怕，暂时的。” 顾南城瞬间躺平，放心了。 躺平没两分钟，又坐起来：“我赛车服呢？” 话音刚落，他手里被塞进来一块儿布料。这熟悉的料子，不用眼睛都知道，这是他心爱的赛车服…… 顾南城沉默了。 陈爱国推着小车车过来，发现病人已经醒了，病房的气氛却更沉重了，它费解地挠挠头，问苏陌：“怎么了？是不是他也觉得手术费特别贵？” 顾南城伤心地想：做个手术赔了个已故车神亲笔签名的有价无市的赛车服，可太贵了。 他坚强开口：“没、没事，不贵，这点钱我顾家付得起。” 苏陌：“顾家？” 她好像有点印象，昨天给龙猫查娱乐圈基本资料的时候看过一眼，没记错的话，那个拍《绝望母猫》的黑蛇演员就是顾氏的签约艺人。 这可太巧了。 顾南城绷带下的脸一脸叛逆：“顾家不算什么，但还有俩臭钱，你们帮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包括那个说要吃人的“猛兽”，它没吃他就是最好的帮助了。 猛兽陈爱国眼睛睁圆：“那能给我五、不，四条鱼吗！” 顾南城听猛兽这样试探他，他在鲸鱼和鲨鱼里想了一圈，不知道这猛兽想吃哪个，谨慎回答：“可以，只要是国家实验室制造的合法肉，都可以。” 他在“合法”上读了重音，生怕自己被迫违法犯罪。 连飙车都控制在限速下的叛逆仔摸着逝去的皮裤，坚强微笑。 第16章 谁撞树上 由于是车祸，抢得又挺严重，警察和交警一起来了。 警察来了一个，是个陌生警察，矮墩墩的方脑壳兔狲，像是装进方盒子的猫，把脑袋和身体还有四肢都归拢成了长方体，像是灰白毛方块垒成的动物。 它一张脸特别严肃，对着身穿交警制服的两位同僚说：“你们先问还是我先问？” 来的交警两个都连忙说：“您先问。” 兔狲“嗯”一声，威仪看向凄凄惨惨躺在病床上的叛逆仔，掏出录音笔问：“你是怎么撞的？” 叛逆仔一身病号服，像瞎了眼睛的紫薇见到尔康，眼泪差点出来，如同小燕子见到五阿哥诉说棋社老板逼她喝棋子污水汤般义愤填膺。 “昨天晚上我闲着没事干就说打一把游戏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掏出我的满皮肤大号，上了游戏。结果我就是想玩个辅助，那几个人就说我是不是只会用辅助躺。” 兔狲警官：“……？” 叛逆仔眼泪刷的就出来了：“然后我换了输出，进去就死了三次，他们就说我坑爹，我没骂过他们，就想着开车兜风冷静一下。” 兔狲警官正直脸略无语，看了看交警。那边的交警有两个，一个变色龙一个红隼，变色龙一只眼睛看着记录一只眼睛一直在注意兔狲，立马接过来话头问道：“你开车的速度是多少记得吗？” 叛逆仔：“限速以下！我是守法公民！” 红隼警官是个发型非常凌乱的鸟，一身乱毛，看起来也是力量型的，整个敦在桌子上，非常有镇宅效果，它爪子在纸上写写画画，说：“既然这样我们需要带有你的车检查一下，希望你没有非法改装过。” “还有——” 叛逆仔拽紧杯子，就听到警察冷酷地说：“你撞坏了一棵行道树，记得来警察局交罚款。不然拿车抵押。” 苏陌带着陈爱国吃完饭推开门，就看到脆弱小白花眼神空洞望着远方，默默流泪。 陈爱国目瞪口呆，感到人类果然复杂，默默带着打包回来的有半条清蒸鱼的病号餐放在顾南城身前。 苏陌掩上门，也不提交费的事，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看着清淡的打包了一点，鲈鱼上面还有姜丝，据说有生发作用，多吃点。” 顾南城大惊失色：“生发？？？” 他顾不上拆了一半的盒饭，颤颤巍巍摸自己以前颇为得意的一头张扬绿毛。 纱布边缘发根处只有一点扎手的短短的发茬，很显然，那些“视觉系”的发型随着主人的视觉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愁云惨淡万里凝。 陈爱国看他的表现倒怜爱起来。它要是一觉醒来头顶秃了必然更加难过。 还好猫不会中年秃顶，这一点，人类雄性输得彻底。 一点感同身受之下，陈爱国倒是对顾南城好了不少，让顾南城在脆弱之际对这个“大型吃人猛兽”感动不已。 顾南城：我可太厉害了，连吃人的猛兽都给我端茶倒水。 苏陌停了两三天，感觉到好感刷的差不多了，就又雇了一个护工，照顾尚不能出院的顾南城，陈爱国也留在了医院。 离开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回到鸟语花香的家里，苏陌直奔零食篓掏出两袋零食吃起来。 吃着吃着忽然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她缓缓放下零食袋，龙猫呢？ 不会三天家里没人饿死了吧！ 她喊着龙猫的名字在家里上上下下找，找了半天才终于在院子一棵树后的草丛里找到抱着一棵草睡的毛团。 看周围草不同程度的秃顶，三天里龙猫吃的什么不言而喻。 苏陌想想家里放着的青菜，看看地上的草，小心翼翼抱起来打小呼噜的龙猫，带回家。 走到门口，一根格外粗壮的树枝转身，开口：“昨天……有……猫头鹰……找你。” 苏陌听到茶色蟆口鸱的话，问：“是警察吗？” 茶色蟆口鸱缓缓点头。 苏陌道了句谢，捧着龙猫回家。 她放下龙猫先给警察局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原来是天上猫间的调查陷入僵局，问她有没有别的线索或是出面作证。 要说协助调查苏陌未必能帮得上忙，要说线索那还真有。听说有其它线索，电话那边警察立马表示晚上过来拿。 龙猫一直睡到晚上，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猫头鹰站在面前，吓了一跳。 龙猫：现在警察局效率也太高了吧，我不就吃了两天路边的草，这就来抓我了？ “劣迹艺人”四个大字啪地拍到它脑子里。“法治咖”三个大字紧随其后。 龙猫抖如筛糠，浑身的毛都在抖。 苏陌刚把录音笔和沾满猫毛的上衣还有撒了猫薄荷的裤子交给警察，就看到龙猫窝一抖一抖的，仿佛在现场表演不打自招。 她状似不经意侧了侧身，挡住猫头鹰警官的视线，笑盈盈送了警察出门，回来拍拍窝顶，窝的规律抖动停滞片刻，然后伸出个小脑袋，一脸紧张地说：“我只吃了两棵！都没有啃到根……！” 这么诚实，真的能演戏吗？苏陌有点怀疑。 龙猫探出头才后知后觉问：“咦？警察呢？” 苏陌：“刚走。” 龙猫松了口气。 苏陌：“看你想自首，要不要我再把警察叫回来？” 龙猫连连摆手：“不用了！” 纠结一会儿，龙猫又问：“警察不是来抓我的吗？” 苏陌看它害怕，提议：“不然你把你啃过草的位置再补上点草，将功补过。” 她不喜欢种植物，家里没什么植物，沉吟片刻，她把目光对准一堆小青菜。 青菜都是连着根的，放了三天还很新鲜，脆生生一大堆。 第二天，一片细细软软的草坪一角，挨挨挤挤出现一堆小青菜，宛如硬是挤进仙鹤堆里的小鸡仔。 龙猫松了口气，草坪大概也松了口气，隔天，苏陌带着龙猫去探望医院里的病人。 一开门，陈爱国躺在床上，肚皮上放了个苹果，一边玩手机一边啃苹果。顾南城坐在床边，嘴角露出蜜汁慈爱的微笑，虚看陈爱国的方向。 苏陌：…… 龙猫犹豫：“……是这傻猫撞树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叛逆仔：我！叛逆！一定要让我猛兽大哥睡床上！ 陈爱国：我！猛兽！喵喵喵！ 第17章 中东大哥 陈爱国消消乐玩到紧要关头，没听到外面的脚步，等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它才反应过来，猫猫打挺蹦起来，一脸心虚看着门口。 看到龙猫和苏陌，又缓缓躺下，比刚刚还放松，化身一摊扁扁的猫饼。 “你们来了啊，快坐吧，要不要吃点水果？”陈爱国眼睛没离手机，热情招呼。 苏陌和龙猫头顶同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砸到窗边顾南城的头顶。 你一个叛逆富二代，日常娱乐是拿着几百上千万的摩托撞树听响，睡的床都是ICU好几千一晚上的高级床铺，怎么还这么小心翼翼对一只布偶猫？ 苏陌仔细看，顾南城手里还抓着个扇子，把外面的新鲜空气往床上扇，是个称职的新风系统。 她直觉感觉，八成是这叛逆傻孩子被忽悠瘸了，拽着陈爱国放到旁边椅子上，随便拍了两下床上的猫毛，让真正的病人坐回来。 顾南城一脸酷炫狂霸拽：“让我大哥坐这，我坐在那边就行，大哥在中东打仗那么辛苦，理应多注意休息。” 苏陌：……说是在中东打过仗你就信啊？ 布偶猫随遇而安，被放在椅子上也就懒洋洋伸了个懒腰，说：“你看，是小南自己要让给我位置的，又不是我非要抢。” 信你个鬼。苏陌没理它，看向一脸崇拜面对墙壁的顾南城，轻咳一声，让他坐到正确的方向。 “我来的时候问过医生，她说你脑袋里的血块已经有一点消散迹象，乐观估计一两个月就可以恢复部分视力，到时候视力损伤对你日常生活的影响应该就比较小了。” 顾南城空茫眨眼，说：“好不好都无所谓，反正我平时也没什么正事。” 苏陌轻轻笑起来，看来刷好感还是有点用，看，这不就有了个很好的话题突破口了。 “开车打游戏去监督剧组拍戏不都是正事吗？”苏陌引他继续往下说。 顾南城作为顾氏第三子，也是一直被各种善意恶意有求有讨好的氛围里走过来的，平日里不耐烦说这些，但现在出了车祸，又目盲无聊，捡着闲话说起来。 “摩托车算什么正事，我犯不着把那当成职业，一不小心在地上出溜十几米，看上去就疼，你看我这回，得亏没超速，好歹只滑出去一两米，还能活生生坐在这。” “游戏也不算，那是万恶之源，”说着他正色看向陈爱国，说：“当然我大哥打游戏那叫为了战争时刻锻炼战场思维，那是正事。” 陈爱国手机突然发出嘹亮游戏音效：“五连击！您消除四十六个方块，太棒啦！” 顾南城坚强挽尊：“消消乐也是要全局统筹的。” 苏陌：“对。” 她体贴地绕过这个话题，说：“我听说你以前还经常去剧组帮着把关呢。” 顾南城嗤笑：“什么把关，过去剧组仗着股东名号欺男霸女而已。” 苏陌被他的诚实惊到了。 陈爱国抬起头：“包括那个绝望母猫里的大黑蛇？”噫！这个小弟怎么回事！ 顾南城冲着陈爱国方向连连摆手：“大哥不是，我那是欺负他们陪我排位，让他们掉分而已！那是导演求我的，说掉了分他们就不会演戏时间还惦记游戏了！” 苏陌：“……那你还挺助人为乐？” 顾南城转向苏陌这边，表情瞬间高冷，他深沉叹气：“没办法，到底是我顾家的戏，我得尽点责任。” 苏陌想起来她查到的顾家信息。这种大企业继承人的信息大多是公开的，虽然不至于人尽皆知，但要直接搜索也能查到不少。 顾家有三个孩子，大女儿顾东舒，经商天赋和投资眼光在三个里面最好，现在是板上钉钉的顾氏继承人，已经参与到顾氏的重大决策中。 大儿子顾西宁则一路读到博士，被著名的火箭专家视为亲传弟子，眼看着很快就能参与到盏城三号卫星的设计当中，年仅三十就已经在学术界崭露头角。 二儿子顾南城就叛逆多了，素来有乖张之名，仿佛好竹子里一棵出类拔萃的歪脖子树，东扭西扭就是不和姐姐哥哥一样，每次见到亲人都用不同颜色的头发迎接。 苏陌默默纠正：这次不一样，这次他回归初心，只能用光头迎接了。 这都是网上能查到的资料，苏陌用猎头的方式再查，又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十年前发出的，至今在古早言情豪门狗血虐文里有一席之地，以不讲基本法无脑夸大豪门著称的《总裁的天价前妻带球跑》的作者，叫南城墙。 就在苏陌粗翻《总裁》的时候还有读者评论：“细腻的文笔，忧伤的氛围，作者一定是一个内向又温柔的女孩子，虽然以今天的眼光看梗略微老套，可作者写出了不同的味道，连一直以来被人诟病的豪门太过夸张也可以看在作者没有真实体验过的情况下忽略掉。” “内向又温柔的女孩子”顾南城暴躁：“要不是那个导演非让我去我才不去，有这时间干嘛给他顾家赚钱。” 他顾家…… 陈爱国随意：“那你觉得剧组怎么样，听说现在拍戏还挺赚钱的，明星一顿能吃三条鱼呢。” 顾南城瞬间脑补自己大哥在中东每天食不果腹把食物发给受战争影响的平民，自己忍饥挨饿，连鱼都没得吃的悲惨过往，说：“不怎么样，但是大哥要是想吃鱼我可以给你。” 陈爱国目光灼灼：“那不就是包养了吗！”兴奋！我可以！ 顾南城误会了陈爱国的意思，以为大哥是“怒气冲冲”，连忙说：“但我知道大哥是自食其力的人，就算是我和你投缘送你的，以后你有钱了再请回来，如果大哥找不到工作我可以给你介绍，我还是有点门路的。” 陈爱国：“……对，我更喜欢自食其力。” 龙猫拼命眨眼，示意苏陌它也想要工作。 苏陌想了想，说：“那你呢？” 顾南城愣了：“我？” 他平日和朋友玩乐，向来没人提这种煞风景的话，他差点摆脸色出来，想到问话的是自己成熟稳重可靠乐于助人的救命恩人，忍下脾气。 “我有顾家股份，还有……”以前写的豪门小说就不说了，他继续说，“还有我名下的房子，收房租一个月都有几十万。” 苏陌不为所动，她知道有钱人都贼有钱，放过这个令社畜伤心的数字，搬出来她从顾南城十年前写的小说里总结的奇怪逻辑。 “但是股份和房子都不是你亲手创造的，带来的喜悦也会随着得来的轻易而降低。”呸，这么多钱你给我我保证特别高兴，越随随便便得来越开心，那叫意外之喜。 苏陌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却意外说进了顾南城心坎里。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顾南城感觉自己遇到了知己，“我就这么说，我姐非说钱这玩意儿不是这么说的，谁要白送她二十亿她绝对特高兴，你也觉得不应该对不对，才二十亿，有必要吗？” 苏陌心里疯狂点头，脸上八风不动，谆谆善诱：“有人说看世界不要用眼睛，要用心。” 顾南城一脸单纯：“让我好好想一想，说不定这是另一个世界的我给我的警示，让我及时离开顾家的金钱腐蚀，早日奋发向上，创造辉煌，走上巅峰！” 苏陌怀疑这孩子后来去看男频文了，看这规划，妥妥的男主路线。 可惜他不知道，他这种有钱的叛逆富二代，通常都是男主的小弟，要不就是炮灰，连摇号竞争大反派都没那个资格。 龙猫一脸懵逼，等苏陌拉着它和布偶猫走出病房关上门，迫不及待问：“为什么要让他工作？他工作了和我找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陈爱国撇了它一眼，说：“你想想啊，他要找工作能找什么工作？他顾家的少爷找工作要是就近找到剧组的工作，感觉缺嫡系了，身边找人填补空缺不是顺理成章？” 龙猫：“哦哦。” 龙猫：“不对啊，我和他都不熟，怎么想都不会找我当嫡系吧。” 苏陌拍拍两个猫头，说：“如果他当经纪人势必要找艺人，从他性格上看，相比有潜力的漂亮脸蛋，你作为熟悉的面孔被选中的几率会大些。” 她还有一番考量没有说，倘若顾南城是玩票性质，那只要能签上，前期的资源也不会太差，相比在普通经纪人手里跑各种差通告，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陈爱国：“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会想当经纪人？我怎么感觉他更愿意做一个无情的掏钱机器，当个投资人？” 苏陌眨眨眼：“那就要看你了呀，中东归来的大哥。” 陈爱国：【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就算是中东战场归来的……也不会搞你们这种套路啊…… “顾南城在里面吗？” 走廊上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 苏陌抬头一看，是个浑身成熟魅力的美人，带着一点点的疲惫，一双凌厉凤眸深处藏了担忧。 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人类了。 苏陌心里不要脸地补充一句：除了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顾南城：我大哥，中东枪林弹雨走一圈，毫发无损，特厉害！ ……是个没看过段子的单纯孩子。 第18章 导盲猫咪 顾南城弱小可怜，又无助，和自己大哥蹲在墙角，听大姐细数他的愚蠢行为。 半晌了他弱弱开口：“脑浆差点出来了，傻了也正常吧……” 顾东舒一口气梗在心头，想捶死这个蠢弟弟。 默念好几句亲的是亲弟才咽下去气话，好歹维持了豪门内部的表面关系。 苏陌简直太喜欢顾东舒这种性格了，头上包纱布的如果是她弟她八成比顾东舒骂得还要凶，说不定还要让他用盲文写检讨书——如果不会就用针扎出来汉字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苏陌这样想。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顾东舒纤纤玉手捏出来一本厚厚的书，塞到顾南城手里。 顾南城茫然蹲在地上抱着书：“姐这是什么啊，我瞎了看不到。” 顾东舒冷哼：“盲文辅导书，学会了写检讨书用。” 顾南城哀嚎。果然是毫无人性的豪门，就是这样欺负小弟！ 令人发指！ 同时，顾东舒已经自然地后退一步，不去看顾南城的精彩表情，对苏陌表达感谢。 苏陌对漂亮大姐姐很有好感，她穿越前年龄和顾东舒相仿，接触层面虽然到不了这个级别但也差不了太多，两个人意外的谈得来。 没多久下来顾东舒快看苏陌比看亲弟顺眼多了，起码脑袋聪明，不会大半夜守株待秃撞脑壳。 于是苏陌不着痕迹引导下，顾东舒很快顺着话茬觉得顾南城这个撞头确实是闲得慌，自找的，应该找点事做。 “但是找点什么事呢……”顾东舒沉吟。 苏陌提议：“他喜欢刺激的，就给点刺激的事吧。”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投资更刺激的呢？ 有的，那就是投资失败。 顾东舒当即给顾南城扔过去一张卡，苏陌从卡的级别判断八成是上八位数的存款。 顾南城不负众望，一脸倔强没收这嗟来之钱，梗着脖子：“我才不要！你是不是觉得我瞎了赚不了钱了可怜我？我就自己赚钱给你看看！” 苏陌快乐地围观豪门经济斗争，抱着两只毛绒绒嗑瓜子等事态发展结果。 顾东舒看似强硬，却好像总能预判顾南城的思路，每一步都卡在他叛逆线上让他又想反驳又想同意。 最后两人好歹约定，顾南城眼睛没有恢复前不能去工作，必须听顾东舒的话，雇人照顾，等视力恢复以后进入顾氏工作，顾东舒不能干扰他的工作。 很神奇，要求顾南城进入顾氏工作的是顾氏长女，未来的继承人顾东舒。苏陌相信她并不是为了把“威胁”放在眼皮子底下的意思。 “那么照顾你的人我会今早安排好，最晚明天就会到你眼前，”顾东舒冷淡地说，“哦，不是眼前，你意会一下。” 顾南城快被气哭了，嗷嗷叫的那种。 他想起来什么，说：“那我自己找照顾我的！” 顾东舒皱起眉：“你又去找你那群成天拉着你去蹦迪的朋友？别说我没告诉你，你脑袋上的口子可还在呢，甩头小心脑浆洒一地捞都捞不回来。” 顾南城表面愤怒：“难道一定要听你的吗？还是说如果是他们你就肯定不同意？” 顾东舒挑眉，看出弟弟这装模作样下套的样子，好奇地顺着他的话说，给他搭戏：“只要不是他们，随便你。” 顾南城心中暗喜：“那我要我大哥来照顾我。” 顾东舒：？？？ “你哥在鸟不拉屎的沙漠里吃沙子造火箭呢，出不来。” 顾南城手一指，精准指向在沙发上葛优瘫的布偶猫：“我大哥在这好好的，没有去学什么钢铁侠。” 陈爱国突然被cue，和同样懵逼的顾东舒对视。 顾东舒缓缓开口：“小猫，你几岁了。” 不等陈爱国说话，顾南城一脸自豪：“我大哥不以年龄论成就，它可是中东走出来的猛兽，兵王懂不懂。” 吹完，他才反应过来大姐刚刚似乎说了个……小猫？ 原来大哥是猫科动物啊，按照大姐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气场，就是狮子估计都敢喊小猫，大哥大概是个猎豹之类的？ 再不然就是狞猫薮猫吧。 顾南城思路漫天飞舞，精准绕过正确答案。 顾东舒扶额，好吧，虽然这位“大哥”看上去比弟弟还要娇贵，但好歹看上去很可爱，应该……是乖巧挂的吧？ 于是陈爱国拿到一张工资卡，正式成为顾三少的贴身保镖兼导盲猫，苏陌也毫不客气划走约定的猎头抽成。之前二皮的工资还没发下来，算起来这还是她穿越以来第一笔猎头收入。 有钱了那必须要火锅庆祝一下，陈爱国要照顾小光头，小光头又有伤在身，苏陌只能带着龙猫去吃，恰好不远就有一家，据说一锅老鸡汤特别鲜美，下什么料都好吃。 果然，站在店门口就闻到里面浓浓的香气，不是鸡精的人工鲜美，而是肉本身的香气和香料结合爆发出的催动味蕾的热腾腾鲜甜。 连鸡闻到都想进去尝一口。 绕过门口纠结的公鸡，苏陌和龙猫顺着服务员的指引走去大堂。 服务员微笑着问：“二位是选择这边的座椅还是那边的情侣专座呢？这边用餐选料方便些，那边更安静。” 苏陌：“……这边就行了。” 服务员表情不变，带着她们穿过曲折的火锅桌，落座。 点单在平板上点，点菜前要先勾选掉忌口，苏陌勾掉拟人肉，又帮龙猫勾掉龙猫肉和老鼠肉猫肉，其它乱七八糟勾掉些蛇肉之类的，点了招牌老鸡汤和鲜笋豆皮之类的，就吃着小零食等上菜。 “客人您好，您今天点菜额度达到会员标准，给您送一份会员优享的螃蟹，这边可以帮您取蟹肉，您看您……”一个穿着黑白制服的大堂经理走过来。 苏陌和大堂经理都愣了。 “松鼠这么多吗？”这和那个嗑瓜子的小松鼠挺像啊……难不成松鼠也是全国连锁的？ 大堂经理惊喜：“苏陌姐姐！” 还真是自己认识的那只松鼠，短短时间里又换了个工作，苏陌在职场混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人才。 ……鼠才。 苏陌是真的服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松鼠：只要我工作换得够勤，失业就追不上我。 第19章 奇怪温馨 小松鼠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苏陌，蹦蹦跳跳跑过来顺着沙发上的小□□爬上沙发背，热情招呼：“我们店里老鸡汤配香菇特别好吃，还有特制的松子茶，就是绿茶里加上炒熟的松子，特别香，要试试吗？” 苏陌点了一份，问：“我记得你入职小鸡……小鸡什么外卖没多久？” 这才多久，小鸡就长成了老鸡。 还被炖了。 小松鼠：“嗯……因为老鸡汤连锁店的老板和我们小鸡快跑的老板结婚了，所以就互相派了员工交流。” 苏陌认同了这个说法，想到以前小松鼠说小鸡快跑的老板似乎是一只鸡，问：“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什么？” 小松鼠：“是只狮子。” 苏陌为这神奇的婚姻献上祝福：“祝你们老板幸福。”希望老鸡汤里不会出现你们老板…… —— 陈爱国也不知道导盲猫要做什么，毕竟这行业以前有种族歧视，只限狗入行，它一只小猫咪没有这种导盲血统。 它缩起爪子，在手机屏幕上划拉，找到二皮那边的一个亲戚，据说那个亲戚的上上一辈就是大启智前的导盲犬，身价二十多万的那种。 电话嘟两声后接通了，那边穿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你好，哪位？” 陈爱国数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把复杂的亲戚关系说出来，然后问：“表弟，你知道导盲犬都要干嘛吗？我最近接了个活给导盲。” 三德爪子轻轻拍着手底下的小婴儿哄睡，说：“那我也不知道，不过和我的工作差不多吧，都是照顾人嘛。” 陈爱国也不知道三德的工作是什么，但一听“照顾人”觉得八成没问题，虚心求教：“都怎么照顾，要干嘛？” 三德倾囊相授，陈爱国连连点头。 挂了电话，陈爱国目光炯炯盯着床上的光头。表弟说了，要重视雇主的需求，雇主如果哭了就要及时看他是不是饿了或者想上厕所，陈爱国竖起耳朵，等顾南城“哇哇大哭”。 顾南城虽然瞎了，但是直觉总感觉有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瑟缩一下，裹紧棉被结界，感到有点害怕。 大哥也没说话，平时这个时候大哥都在屋子里跑酷，上蹿下跳，或者挠沙发，今天居然静悄悄的什么声响都没有。 整一个鬼片氛围。 顾南城吞了口唾沫，小声呼唤：“大哥你在吗？” 什么声响出现了一瞬，几分钟后他嘴里被塞进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身边响起大哥的声音。 “传说有一只灰姑娘，可能是个鸽子吧，它要去森林深处给它的外婆送玉米粒，结果被抬着棺材的王子撞死了，王子很害怕，就把灰姑娘扔进了海底，恰巧巫婆出现了，它觉得灰姑娘是个学魔法的材料，就给灰姑娘炼制成了木偶，并且教它学魔法……” 顾南城：？？？ 这踏马是什么故事？？？ 从神奇故事里晃过神，他取出嘴里的东西，手感温热，仔细闻还有一点点甜香，好像……是个奶瓶？ 酷炫狂霸拽叛逆期从十二岁到现在维持了十几年的顾三少感到无比的震惊。 且懵逼。 一时间失去表情管理，拿着奶瓶听着大哥说故事。 灰姑娘学了魔法，木偶的鼻子却因为魔法出了岔子，一说谎就会变长，所以灰姑娘干脆住进了高楼，避免和人接触，结果那个天杀的王子非要来救它，说它被落在了高楼里。 灰姑娘说王子傻不傻啊，它一只鸽子有什么困不困的，大不了飞下去不就行了，王子恍然大悟，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窗户前面种的豌豆被隔壁测试公主是不是真的，测试几百个公主，豌豆都被摘完了，王子也因为没有豌豆保护被僵尸吃掉了脑子…… 顾南城表情随着故事发展越来越呆滞，最后就像故事里的王子，脑袋空空，回荡着一只魔性的木偶鸽子。 他艰难开口：“大哥你在干嘛？” 陈爱国按照表弟说的程序讲完故事，心满意足，把奶瓶塞在顾南城嘴里，说：“我问过了，照顾雇主是要关心他爱护他，我表弟，祖上有这个血统，它也是一只优秀的狗，它这么说的肯定没错。” 顾南城心如死灰，又不敢拿出来奶瓶，把味道和门口旺仔牛奶十分相似的奶喝完，陈爱国才终于拿走奶瓶。 他以前最多只雇过钟点工，毕竟家里太大，一个人打扫不过来，这种贴身照顾的真没接触过。 他总感觉这恐怕不太对劲，但回想他亲笔写的总裁文，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总裁文不就是这样的吗，酒池肉林，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之类的，他这睡在大哥身边还有大哥递过来的奶，大哥还给讲故事，多么的奢侈。 简直就是奢靡且颓废。 喝了一瓶奶，顾南城感到液体通过肾脏转化形成原尿，又多次过滤，最后储存在膀胱，他摸索着墙壁站起来，熟门熟路往卫生间走。 陈爱国大惊失色：“你在干嘛！给我坐下！” 顾南城一惊，身体反射先脑子坐下，“大哥怎么了？有人要暗杀我子弹已经对准我的脑袋了？”一瞬间脑补一场豪门恩怨，甚至想不顾形象钻进床底下。 陈爱国想起来表弟的提醒：如果喝奶以后雇主哭了就一定要抱着他去厕所，有可能他是内急，一定不要让雇主自己去，有的雇主自己去厕所就磕到马桶或者掉进去淹死了。 它如临大敌，也不知道表弟的雇主是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儿，就很担心顾南城真的嗑马桶上，脑子都掉出来。 准备上爪抱，才发现它整只猫立起来才到顾南城膝盖，略微为难。 顾南城感觉到大哥严肃考虑半天然后对他说：“你能不能自己抱自己去上厕所？” 顾南城：？？？ 他懵懵地两只胳膊交叉环抱住肩膀，一路蹭着墙蹭进厕所。 特别听话。 这一天，顾南城充分体会到了家庭的温馨。大概这就是亲人的相处，如此的互相考虑，如此的随意自然，如此的体贴温柔。 比起豪门冷漠的打钱和无言的聚餐，还有每个人都贴着假笑的宴会，这种相处简直就是暖心的和谐，避风的港岸，充满温情，所以如果要他一定要从冷漠豪门和这样的温馨家庭里选一个。 ——他选豪门。 作者有话要说：　　陈爱国：好像听说童话故事是这么讲的来着？不管了反正大概就是这样吧，我可爱我说得对！ / 下本写这个，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一下~ ※《我的狗比我先飞升》※ · #我的狗比我先飞升以后被不知名仙人上身了怎么办# #谢邀，我就是那个仙人，我也没想到下界最强的，是条狗# #开局一人一狗，一刀满级，满级的是狗不是我# · 穿到修真界两百年，白敛始终没能飞升。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雷劫，雷劫却没劈到她身上。 ——劈给了她身边，和她一起穿越来的二哈。 · 狗还是傻狗，只是成了散仙，一跃成为门派供奉，地位和破坏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白敛每天为了这狗供奉操碎了心。 白敛：朋友们，这是二哈仙啊！我可太难了！ · 突然有一天，白敛发现，她的狗变了。 不仅不撕家咬法器拆符箓，还变得彬彬有礼起来，连智商都有了飞跃。 甚至变得不爱吃骨头。 · 作为魔界之主飞升后，苌楚意外接到下界信息，下界来看，一睁眼，却降临到了一条狗身上，还正抱着一根骨头啃得津津有味。 苌楚：“……” 第20章 相声大师 顾东舒快笑疯了。 她担心那只猫不会照顾弟弟——毕竟猫的力气不够大, 似乎血脉里也没什么照顾人的事，都是人照顾它——所以特意请了护工时不时在门口注意房间里的情况，有需求随时帮忙。 刚刚护工就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告诉她, 那只猫要了个奶瓶装上旺仔牛奶, 还让她帮忙热到合适的温度，拿进去直接塞给了三少爷。 顾东舒想了一下自家老弟两岁扔掉奶瓶说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以后不用奶瓶和奶的样子，在办公室笑出声。 她当机立断扔下一堆公务，当着整个办公楼员工的惊讶目光，堂而皇之上班时间偷溜，掐着点潜伏到顾南城门口。 全办公室都被老板这比太阳从西边升还罕见的行为震惊，讷讷失语。 秘书追在老板身后，一脸严肃：“顾总有一件急事，必须要去处理一下, 有要提交的内容都先交给秘书办公室, 我们会视情况分配。” 虽然这句话说了相当于没说, 但当给出一个理由的时候就格外显得可靠, 员工们纷纷应声，甚至还觉得老板非常坚强。 看啊，那种让风雨无阻的顾总上班时间离开的大事, 顾总都脸色不变，还能维持住笑容, 简直让人敬佩。 顾总【威望】+100，在顾氏声望达到【可歌可泣】，请再接再厉。 陈爱国还在拿着逗猫棒让顾南城抓，说是锻炼顾南城的抓握能力和末梢神经，顾南城以为这是猫科动物捕猎诀窍，竟然也乖乖跟着风声去爪前段的羽毛。 气氛悠然自得, 陈爱国突然觉得适合说点什么。 它张嘴讲了一段葫芦娃跑到糖果屋遇到爷爷正准备把蛇精炖了却不小心因为灶火太热融化墙壁，全都被压在屋子里五百年的故事。 顾南城没抓到逗猫棒，张嘴来了一段狗血带球跑十年后女主归来，还带了个葫芦娃，一拳打碎犯罪分子男主。 顾东舒静静站在门口，看着虽然目盲，但格外平和的弟弟，垂下眼帘。 ——然后把录的视频发给了爸妈和另一个弟弟一人一份，一个没落下。 老顾董向来脾气暴躁，她正在会议室拍桌子激情开麦，指着一份和政策鼓励业务南辕北辙的提案连讽带骂，突然手机响了，她带着怒容拿起手机，是大女儿打来的视频。 那大概是有什么要紧事，她左手抬起，压下去会议室里的浮动，点开视频。 十秒钟过去了，老顾董一动不动。 三十秒过去了，老顾董嘴角抽搐。 会议室里一堆高层眼神交流，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视频播放结束，老顾董没忍住，哈哈笑出声。 看顶头上司心情突然不错，与会人员也不奇怪，顾董一向这样，生气了就直接骂，但对事不对人，高兴了也直接批评，虽然不像想象中的企业家那样喜怒不形于色，却是个跟着很放心能发挥全力追随的领导。 他们纷纷好奇问道：“顾董这是有什么好消息？是那个新能源的标下来了？” 老顾董按灭手机，心情很好，顺手给傻儿子转了笔小钱让他买故事书，说道：“刚刚发现小孩真好玩，当然了不是所有小孩都好玩，主要是我家孩子漂亮又聪明。” 企业高层们：…… 也没听说小姐和两位少爷结婚啊，boss这是过了二十来年才发现自己有个孩子吗？ 沙漠里 顾西宁面色冷淡，抿着唇一言不发看向仪器里的数据。 这里是一片无人区，风沙漫天飞舞，倒不是什么重要任务，所以难得他们有闲心，能带着手机拍几张一成不变的黄沙，和颜色绮丽的天空。 沙子刮在脸上就像细小的刀子，他们研究所常说，在这里待两年保准回归青春——被沙子打出一脸小坑，勉强可以看做代表青春的青春痘。 旁边的人凑近，挤开顾西宁的脑袋去看仪器数值：“呦，这小无人机飞挺好，你看这个值恁多次了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标准，难得。” 顾西宁被夹杂一堆沙子的寸毛顶了下脸，露出个嫌弃表情，不说话。 “小顾你这什么表情，要不是咱们这么熟了我都想揍你。”说到这，那人还想说，却被带着沙子的风灌了一嘴，呸呸吐沙子去了。 顾西宁一脸高冷。 突然手机响了，他拿出来，是大姐。大姐向来稳重，知道他在研究所不能经常看手机，还发来消息，想来是有什么急事，他慎重点开。 蠢弟弟表情管理失控，做出个傻乎乎的表情抓着逗猫棒，正讲故事。故事里那个霸道总裁越听越像性转版的大姐。 带球跑的女主是个性格龟毛的高冷面瘫脸，他总觉得也有点熟悉。 “呦，小顾，这是你家孩子吗？”研究所同事溜达过来，听到几句，像是给孩子讲睡前故事，问道。 小顾看上去年纪不大，家境极好，研究水平在这一代算强的，性格……性格虽然那啥了点，但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又不爱背后说人闲话，同事们都挺喜欢他，居然也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孩子。 顾西宁瞥一眼视频里嘴咧到耳后眉飞色舞讲带球跑女主跑到沙漠造火箭的蠢弟弟，冷冷淡淡开口：“捡来的，三岁小屁孩。”最多三岁，不能再多。 就这一句话，吃了一嘴沙子。 同事已经跑到旁边呸呸呸去了，顾西宁忍着嘴里的砂砾，艰难维持出身良好的世家公子人设。 呸，就知道说话就要吃沙子，他好不容易维持这么久没说话，都怪弟弟。弟弟真不是好东西。 不知道是谁把弟弟带成那样的，是那只视频里的猫？ 谷氨酸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的三儿子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刘老头“啪”地走了个马，吃掉他一个车，催促：“你怎么了，到你了，这是味精吃多了这个表情？” 味精是谷氨酸钠，谷氨酸父母是化学教授，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他倒没觉得哪里不好，只是感谢父母，没给他起什么“谷氨酸二氨基酸转氨酶”这样的长名。 他随手把炮跨了个斜线，直接吃掉刘老头的将，摇着扇子扔下水晶象棋，准备回家查一查。 刘老头是象棋国手，从来没见过这种耍赖办法，大声说：“你家炮还带这么走的？自动导航吗？” 谷氨酸摆摆手：“我儿子研究的，这是火箭。”然后扔下国手，坐上车打电话给大女儿。 得到了一个名字。 苏陌。 那只猫是苏陌带来的。 顾氏上下五口，都在考虑这个名字，还有这个名字带来的改变。 这改变是好是坏还不清楚，但目前来看，一个傻弟弟/儿子比总觉得豪门都不是好东西的叛逆仔要好不少。 老顾董摆摆手，让秘书拿走苏陌和苏陌猎头事务所的资料，状似随口提了一句：“这都多久没有猎头事务所了，倒是难得。” 她想到猎头证直接由上面审批，笑了一下：“我看咱们顾氏也可以多招几个动物员工，下次招聘把种族要求放宽些。” 秘书点点头。 苏陌此时尚且不知道这些，她正懒洋洋躺在躺椅上，看龙猫跟着电视上的女主角演戏。 女主角取出长剑，横在细长白嫩的颈边，深深一划，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倒在男主角怀中，场面凄美动人，没来得及说话就一命呜呼，男主角颤抖着手抚上女主角凄艳的脸庞，仰天长嘶：“不——” 龙猫拿着根筷子，黑黑的小眼睛溢出一层水雾，梗在看不见脖子大概是脖子的位置，一划，直挺挺往后倒。 苏陌顺手用一只手托住它的小身子，龙猫躯体僵硬，一动不动片刻，一脸费解站起身。 苏陌：“怎么了？” 龙猫踟蹰：“你看电视上女主演的脸被男主演一只手就盖住那么大一片。” 苏陌抬头，男主演手上的血糊了女主演一脸，基本上可以看出来女主演是真·巴掌脸。 龙猫长叹一口气：“你看我。” 它拿起一只小爪子放在脸上，努力伸开爪子，但爪子太小，大概只比黑亮亮的小眼睛大一点点。 没脖子又胖嘟嘟还没有巴掌脸的小龙猫深感演艺之路艰难。 苏陌伸出一只浪味仙味的手，糊在龙猫胖乎乎的脸上，龙猫大耳朵一抖，从指缝里看苏陌，苏陌：“你这脸够巴掌了，你要看和你搭戏的演员的巴掌，别看自己的。” 龙猫：“哎？” 苏陌：“那个蛇不是还没巴掌吗？不也照样成了演员。” 龙猫两只爪子一拍：“对哦！” 龙猫继续苦练演技，苏陌这几天接到顾氏HR的邮件，希望苏陌可以推荐优秀员工给顾氏，这还是苏陌穿越以来第一家主动抛出橄榄枝的公司。 “里面有人吗？这是猎头事务所吗？是干嘛哒？是不是给鸟找工作的？有人吗有人吗没人说话我就进来啦，我想要个工作你能帮我找吗找工作需要怎么做啊我没找过工作不知道诶，里面的人在吗？还是说里面不是人也是个动物？算了没关系啦反正能帮我找工作就行，在吗在吗，有人在吗，给我开个门吧在吗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鹦鹉：实不相瞒，我一直在憋着尽量少说话。 第21章 一段相声 “你这可真不错, 看着就阔绰，不像我们家，真是够破落。你还别不信, 深山老林里, 随便找个石头缝，就等着淋雨。” 苏陌甚至想给这大鸟整个快板让它咔咔打。 颜色绚丽足有半米长的大鹦鹉在鸟架上跳来跳去，又和龙猫搭话：“大耗子你也是来找工作的吗？你来了多久了？你想找个什么工作啊，我就想找个什么光动嘴皮子就能赚钱的工作，但是我妈说这种工作很少，只能来这给人剥松子，我觉得那我估计忍不住边剥边吃，怕是不太行，所以我觉得还是换一个。但是不知道换什么好呢, 我也不知道其他光动嘴皮子就能赚钱的工作。对了你是想找什么工作有思路了吗要不要说一说咱们讨论讨论？集思广益嘛对不对, 我们族群里就是这样的, 谁有事了就会一起拿出来讨论, 虽然经常讨论不出来结果但是大家都很快乐。哦差点忘了，这是猎头事务所，那大耗子你是苏陌？还是这位美丽的人类女士是苏陌？很抱歉没认出来谁是, 不过我觉得大耗子应该不是，没那种感觉, 大耗子你有工作经验吗？你找到工作以后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我妈说出门就要多交朋友，咱们认识认识就算朋友了。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金刚鹦鹉，我叫花里胡哨，我们这一辈都姓花, 我妈说我的名字是个成语，很有内涵，我也觉得，嘿嘿。我今年三岁了，虽然已经成年了，但是年龄并不大，毕竟金刚鹦鹉寿命长，我觉得我也可以再去学习一下以后再工作，可是我妈说现在不太容易上学。让我先找找工作，我就在想如果有一个工作先进去了，再学一学会不会比较好，但是我又觉得如果真的有动嘴皮子的工作我应该已经够熟练了，好像也不用学了……” 苏陌：…… 龙猫：…… 他们此刻甚至感觉到这一个绝望的省略号是多么的让人心碎。 苏陌记得她有个下属以前养过一只鹦鹉，不太会说人话，但是基本上每天醒着的时候一直在嘀嘀咕咕说话，而且有点神经兮兮的，像个快乐的精神病……当然，这个形容是那个下属自己说的，苏陌姑且搁置这个判词。 现在她觉得这个评价挺对的。 大鹦鹉看一人一龙猫都没有像族群亲戚们那样接着某个话茬和它同时嘀嘀咕咕，讪讪闭了嘴，缩了脑袋用绚丽的大翅膀盖住头。 苏陌体贴：“说了这么多话，渴吗？要不给你倒杯水再吃一颗润喉糖？”吃颗糖应该就能少说点话吧？ 大鹦鹉眼睛瞬间“噔”得亮了，它开开心心说：“不渴不渴，润喉糖是什么呀！我妈说城里都是好人，果然是这样，我还没吃过那种东西呢，可以给我尝尝吗？好吃吗？原来城里人说多了话也会嗓子疼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会说到嗓子疼，知道大家都那么爱说话我就放心了，本来我还害怕说太多话大家会讨厌我呢，你们真好。” 苏陌已经取了水和润喉糖放在大鹦鹉身前，问：“花里胡哨先生您的求职意向是寻找一份动嘴的工作对吗？好的不用回答我就是走个流程。” 阻止花里胡哨的不知长度的回答，苏陌头一次这么迫切想早早送走客户，她迅速打开电脑从整理的文件中索引，挑出几个合适的工作展示给鹦鹉。 “一，是顾氏的前台客服，这个工作主要是进行客户指引，预约登记之类工作，主要需要会说话精神面貌不错，会一定程度的电脑操作。” 大鹦鹉“哎”了一声，说：“听上去不错，我觉得可以试试，精神面貌是长得好看的意思吗？那我觉得我的羽毛绝对漂亮，你看我背后的羽毛，胸前的小绒毛，手感多好，还有我的尾羽，和我的名字多么的搭配，会说话这点我肯定也符合，我还会成语呢。电脑我们村没有，但是如果简单的话我可以学，我还会认字呢，虽然不多，可是从一到三我记得可牢。” 苏陌迅速插话：“你先来试试在我电脑上打个自己名字。” 大鹦鹉昂首阔步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电脑键盘，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苏陌：“？什么怎么回事？” 大鹦鹉张开翅膀比划：“你这个键盘上没有汉字呀，我怎么打。” 苏陌：“……那你以为键盘是每个键都是一个汉字，每个汉字键盘上都有的吗？” 大鹦鹉没说话，神情看上去就是这个意思。 三千常用汉字，一个键盘搁三千个键，那打字也太辛苦了。 苏陌叹了口气，文盲找工作，可确实不容易。她思忖片刻，说：“你觉得说相声怎么样？” 大鹦鹉“哎”了一声，就被苏陌带着去盏城最有名的青山班听相声去了。 盏城对于提升公民幸福感是认真的，整个城市氛围都很有活力，城墙底下就有不少天南海北特色戏剧演出，青山班也是其中最出彩的之一，在相声界素来有“南山北海”的说法，这“山”自然就是指青山班。 今天正巧有老班主的大徒弟登台，山字辈，叫张山峰，原本这种已经撑起门户的大徒弟的票并不好抢，但苏陌以前给这个剧场的经理牵过线，经理作为答谢送苏陌永久贵宾资格，可以随时带一个人去到VIP座观看。 这也是苏陌头一次来，踏进传统样式的雕花木门，是老式戏园子的内部陈设，中间一个大约半米高的台子，放着大半个人高的小桌，还有俩话筒。台下是几张木桌，每个木桌配了两个木椅，俱是深色老样式。再往外便是一排排的椅子，撤了桌子，紧凑些，环绕台子有二层，方便看。 这个世界她的贵宾资格还在，虽说经理已经没有那段记忆，却并不觉得她眼生，贵宾资格又做不得假，经理笑眯眯领着苏陌和鹦鹉做到最前排的桌子前。 “二位来得巧，今儿恰好是咱们青山班评级的日子，老班主也会在，兴致来了指不定还会说上几段，您呐可来对啦！” 说着放下瓜果零食茶水离开。 苏陌来得算不上早，周围已经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一层后排也坐了几十个，今天看样子不算大场子，人不是很多，她不知道这种现场的相声经常会有台上台下互动，自然也不知道这种人少加前排的贵宾体验多“沉浸式”。 没一会儿台上走上个身穿长衫的圆润老人，看上去和蔼可亲，不知怎么回事，苏陌一看他的脸就想笑，可能这就是老天赏饭吃。 “诸位近来可好？”那老人上台，扬声朝台下拱了拱手。 底下乱糟糟说：“挺好！您老可好啊？” “不怎么样，这不是就来看看您。” “还成还成，您老居然登台了，真给我面子！” 各式各样贫嘴，苏陌听了还挺稀奇。这种不带讥讽的逗乐和平日里人之间的相处截然不同，就好像说什么别人都能一笑了之，大家心知肚明，这里的话纯粹为了开心。 老人就是青云班班主范青子，他悠闲一笑，站在台上斜倚着台子和搭档说起相声。 “哎老姚应该知道，我前儿去了咱们那个动物交流中心，就以前的老动物园。咱们这不知道有没有和我一个岁数的，应该都挺有印象。” “您给说说。”捧哏老姚接茬。 苏陌随手喝了口茶，注意到鹦鹉，一脸思索盯着台上，目不转睛。 范青子接着说：“动物园别的不说，要我说最好看的是两个地方，鸟语林，还有狼场。” 老姚：“那俩地方我也去过，不觉得有什么特殊啊？” 范青子惊讶：“真不觉得特殊？” 老姚：“真不觉得。” 范青子指着老姚对台下笑骂：“这家伙看来没被鸟语林的鹦鹉骂过，嘿，这运气。” “合着您说这好看在鹦鹉会骂人？” 范青子：“狼场大家伙都知道，最近老上新闻，那里头的狼每天在电视上出现的快比我多了。尤其是里头来自西伯利亚的那头‘狼’，最好玩，不啃鸡爪的时候还能用狼语和人对着乱唠，说不准什么时候咱青山班也来一出，我在台上嗷呜嗷呜，大家伙给我捧个场？” 台下哄笑，有人喊：“现在就来也行！” 范青子也就来了一段纯嗷版的游园惊梦。 老姚：“那鸟语林又是怎么回事？” 范青子：“鹦鹉和狼又不一样，它以前就会说话，现在都懒得掩饰，狼再怎么着也就是嗷嗷的，谁也听不懂，鹦鹉就不一样了，你要是惹它不高兴了它那嘴皮子比我还利索呢。” 老姚：“比你还厉害？那我不信。” 范青子一拍大腿：“那您改天可得见识见识，鹦鹉嘴皮子可利了，你要让它说什么吃葡萄不吐葡萄皮那都是小儿科，它要是来一段贯口那一口气不停歇能给你说好几遍不累。” 老姚：“那我不行，双下巴肉多，说一遍就累。” 范青子：“是吧，人鹦鹉就可以。” 花里胡哨开开心心扬声：“谢谢您夸奖了嘿！” 苏陌：这才多久说话就一股相声味了…… 真是个平平无奇相声好苗子。 正准备按着剧本表演一段鹦鹉口音的祖安语录的范青子：？我这夸鹦鹉呢，这谁啊？ 他眯着眼睛伸长脖子一看，呦，一只花里胡哨的大鹦鹉，摇头晃脑看着台上，喜滋滋的。 作者有话要说：　　鹦鹉要是去上学那肯定是每天被老师说一百遍“不要接话把”，到了一百零一遍还是要见缝插针接话的那种调皮学生。 让老师又爱又恨。 ——不过我们的花里胡哨大鹦鹉是个文盲，不会有这种情况，可喜明明可贺。 第22章 陶醉鹦鹉 范青子：“咱们这场子来鹦鹉这还是头一遭, 您要不要上来说一段？” 大鹦鹉眼睛像小灯泡瞬间通电。 苏陌预感范青子很快就会后悔，但怀着一种奇妙的心情也没阻止，目送大鹦鹉轻巧飞上台, 站在桌上。 如果她仔细思考一下, 那应该是一种名为“我都体验过鹦鹉的嘴皮子了你们也体验一下比较好”的有福同享下一句的心情。 鹦鹉的嗓音很有特点，和人类截然不同，花里胡哨的声音并不难听，低沉厚重里又无意识地带一点戏谑的尾音，很有魔性，配合它的肢体动作就是威仪里带了一丝古灵精怪的感觉，仿佛是圣诞老人衣服上贴贴画假扮锦衣卫。 花里胡哨大大方方冲着台下点头，显然也是现学的动作。 范青子饶有兴致：“您这是头一次来我们青山班吧，瞧着眼生。” 大鹦鹉：“您好眼力, 我以前没听过相声, 这还是头一次来。” 范青子：“那您觉得咱们这相声怎么样？” 大鹦鹉来了劲：“我听我妈说相声演员都特能说, 可以那样子一长串一口气说完还清晰又绕口, 但是没见你那么说，只看到你们在台上唠家常，唠的我开心。” 范青子笑了, 台下也跟着笑，有人起哄：“您老给它来一段呗？这新票友没见识过。” 范青子随口来了一大段贯口, 一口气说下去还带着表情，眉飞色舞，台下轰然叫好。 鹦鹉若有所思，抬头在周围到处瞅。 捧哏老姚：“您找什么呢？” 鹦鹉试探道：“这前面哪有写台词吗？我怎么没找到？” 台下老观众调侃道：“你没瞅着我一直在这比划呢吗？这就是给人打手语呢。” 大鹦鹉震惊：“！” 底下又笑起来。 范青子只是热个场子，后面就是徒弟们登台评级，大鹦鹉恍恍惚惚下了台, 两个老搭档也退到后台，上来一个严肃脸的中年男人，利落做了个揖，开始皱着眉头讲师门里师弟师妹太跳脱，不好带，把他都累成了面瘫。 反差的冷幽默让苏陌莞尔。 没过一会儿她感到身边人影晃动，转头，居然是范青子。 范青子悠悠闲闲转了一圈，瞅着苏陌这桌旁边坐下了。 趁着大徒弟串场子时他像是老朋友闲聊道：“二位新来，感觉如何？” 苏陌：“没想到相声这么热闹，台上台下像是旧相识，也挺有意思。” 范青子狡黠：“您还真说对了，这满场子我都认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前排，您二位下次来也是旧相识了。” 大鹦鹉：“下次我们是旧相识了我也能给你在台下比划你的台词吗？” 范青子失笑，这还惦记着这茬呢。 二徒弟出场了，鹦鹉也噤声聚精会神盯着台上的表演，罕见的主动安静下来，似是完全沉浸其中。 台上是个充满上世纪上海滩味道的风情美人，艳丽的妆容精致的眉眼，一张口来了一段秦腔，苏陌不知道这地道不地道，只是被这反差震惊，继而感慨优秀的肺活量。 三四徒弟一起上来的，倒是正经相声，调侃起师父来。 三徒弟：“台下都是老熟人，那必然对我师父是相当了解，他呀那可是这个。”比个大拇指。 四徒弟：“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说相声得有包袱，你要是把手倒过来才叫包袱。” 三徒弟：“真的？” 四徒弟：“真的！” 三徒弟：“那我不敢，合着我比划，师父不会罚你去给二师兄当陪练，震的不是你的耳朵。” 二师兄？那个艳丽美人？苏陌震惊，下意识去看范青子，大鹦鹉也随着她的视线跟着看。 范青子：“这我得说一句，二徒弟这纯属个人爱好，不是我们班子要求的啊。” 三徒弟继续说：“我们师父那是天南海北，什么都会，学过的都精，人称相声界的黄老邪，当然了我们这些徒弟都不大喜欢这个称号，毕竟黄老邪的徒弟下场都不太好。” 四徒弟心有戚戚：“那确实，我们也不想坐轮椅来给诸位说相声。” 三徒弟：“你像二师兄，那梆子戏就是跟师父学的，那段时间我们每天打早，六点，准时听着师父和师兄咿咿呀呀。” 四徒弟：“不对，咿咿呀呀那是五师妹学越剧，咱们二师兄是‘哦哈哈哈喔噫’。” 三徒弟打自己嘴：“不严谨了，师父那是彩腔，高亢蓬勃，二师兄那就是活脱脱的尖叫鸡。” 二师兄风情万种睨他一眼，扬声：“有本事你来一个。” 台下纷纷叫好，起哄：“来一个啊三山子！你师兄发话了！” 三徒弟装作为难，老半天才勉为其难来了一段秦腔里最高音的彩腔唱段，果然，活脱脱的尖叫鸡成精。唱完他立马拱手，做足姿态。 转头，台上俩人又开始侃后面其他师弟师妹，苏陌耳边还是回荡着那句魔性的尖叫鸡高音。 “欺寡人好一噫似……” “一噫！” 不对，不是负面余音绕梁。她看向大鹦鹉，大鹦鹉眼皮微阖，神情陶醉，伸长脖子试图拉出一个高音，好歹记着是公共场合，没放开音量，压着嗓子唱起刚刚《白逼宫》的段落。 “欺寡人好一似乌云遮月海水倒流天地昏昏星光惨淡日月颠倒……” 一句词，破音□□处。 破锣嗓子也没它会破，每个字都精准卡在刚好破开的音上。 范青子揉揉耳朵，感觉自己都快忘了这句词的调了。 大鹦鹉心里没点数，唱完这句还看着范青子，意思明明白白：听都听了，给点建议呗。 范青子：“挺好，词都没错。”可惜除了词都说对以外没有任何和原本曲子的相同之处了。 大鹦鹉心满意足，一脸“果然我天生吃这口饭”，注意力转回台上。 台上包袱已经抖出来，大鹦鹉跟着咔咔笑，原本周围人笑了一圈，又因为大鹦鹉魔性的笑声笑了第二趟，整个场子里全是欢快。 台上准备转场子，大鹦鹉又开始重复刚刚三四徒弟的包袱，这比它唱曲说的好得多，活灵活现，加上鹦鹉带点魔性神经质的神态自有一番个鸟风格。 范青子扬了扬眉，小鸟看上去不大，记性还挺好，头一次来居然听了一遍就记了七七八八。 剩的那点没记准的还是成语俗语之类，比如“响遏行云”，它就说成“吓停了云”，“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它就说“公兔子乱动，雌兔子乖点”。大概不太有文化的样子。 苏陌注意到范青子目光在大鹦鹉身上，抓住机会问：“刚刚听台上那位说您什么都会，那您的徒弟也是都学吗？” 范青子收回目光：“您看过郭靖黄蓉历险记吗？” 苏陌：“看过。” 范青子：“我和黄老邪像，收徒也像。”言下之意徒弟也都只学了一部分。 苏陌浅浅叹口气，没说什么。 倒是范青子被这句话提醒了，也想起来这回事，看着台上山字辈的徒弟们一个个上来下去，有的表演秦腔，有的说相声，有的越剧有的表演贯口，没哪个能把他的本领都学个十成十，心里一空。 大鹦鹉尚且不知道这两个人类的对话，它看着台上一个个动嘴皮子台下一堆人还认真听，时不时给叫好，又沉醉又激动，张开翅膀满意地拍肚皮。 唱两句破音的“孓然一声空嗟叹”，又跟着说琥珀里装了个长颈鹿，碎碎念自娱自乐，几乎跟着说完了全场。 青山班的辈分用的“青山常在柴不断”，最后一个在字辈的表演结束，举着唢呐鞠一躬，请回老班主评价。 老班主瞅了一眼一堆不争气的傻徒弟，夸了大徒弟沉稳二徒弟勤勉，略过戳他心窝的三四徒弟，去夸五徒弟高音漂亮。 三/四徒弟：！！！ 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大事不妙，开玩笑让师父生气了！” 底下观众看着三四徒弟挤眉弄眼，吃吃笑，等范青子转过身又连忙憋住，假装没看着三四徒弟的表情。 范青子整肃道：“感谢诸位捧场，在这里我说一件事，我打算外出一段时间，接下来一个月这里的事都有徒弟们代劳，倘若诸位不弃还请继续支持。” 苏陌心里一突。 在她看来，花里胡哨大鹦鹉要入行相声界，如果能直接拜师范青子才是最好的，但范青子已经好多年不收徒，恐怕不容易，能拜师已经出师的一二三四徒弟也不错，可老班主突然要离开，几个徒弟压力增大，忙于撑场子，估计没什么心情收徒。 散了场子苏陌带着大鹦鹉特意停留几分钟，就看到都一脸懵的徒弟们纷纷围着范青子问。 “师父你这是要干嘛？要去哪？” “是啊，这么突然，要不要让我们陪着？您这年纪一大把了多不方便。” “就是就是……啊不是不是，我没附和那个年纪一大把，就是……师父啊，你前不久才买了个贼贵的唢呐，账面上流动资金不多了，您出门怎么办啊。” “您一个人出门，总不能还卖艺吧。” “您好歹把姚师叔带上呗，不把他当捧哏也能当个满场一收钱的对不对？” 苏陌：？？？等等，你们为什么很有经验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鹦鹉想跟着卖艺不太容易哈，两个逗哏就像两个1(等等，我说了什么？) 第23章 街头卖艺 范青子一把拍走贫嘴徒弟递过来的讨饭钵盂, 瞅着一堆不成器的徒弟，头一次有一种乡村教师的感觉。 具体来说就是一种可以上社会新闻，标题用《七旬老人独自教授所有科目撑起希望小学几十年, 学生全部偏科》的别人看来可歌可泣他看来十分悲伤的故事。 他风萧萧兮易水寒, 满身萧索走下台。 苏陌也悄悄带着大鹦鹉离开。 晚上她换了一身带点民族风的衣服，和穿上小褂子的鹦鹉来到夜行街。 刚踏进夜行街口，就闻到里面浓浓的孜然辣椒味，油香混合炸串的味道让每一个男男女女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如果从俯视角度看下去，这条街就像两串并排放的章鱼小丸子，以街边卖艺的街头艺人为中心汇聚成无数圈子，有的艺人吸引眼球，章鱼小丸子就大，有的艺人不抓要求, 章鱼小丸子就小。 苏陌觉得这个比喻实在精妙, 点了一盒章鱼小丸子, 等着老板飞速放内馅, 翻面，撒上各色作料，站在摊位前和鹦鹉你一个我一个慢慢吃。 这些街头艺人大约是有什么约定俗成的规律, 都没打开音箱，苏陌琢磨, 如果都打开音箱放大音量，两个章鱼小丸子免不了串味，一条街串在一起哪个章鱼小丸子都不好吃。 对观众也是好事。 苏陌不急，和肩上的大鹦鹉在人群中慢慢找。她不像那些徒弟一样不知道范青子出门为了什么，所以圈定几个人流量大兴许能捡到好苗子的地方就随便选了一个。 “来看一看，套圈啊看一看, 十块钱十个圈，套中就归你啊看一看来——” 这是一个套圈的章鱼小丸子。 老板是个鹅，脖子上挂了几十个塑料小圈，五颜六色，随着脖子的动作轻微作响。 说起来大启智前，经常有套圈的“诱饵”就是鹅来着。 苏陌秉持中华传统之“来都来了”，也买了十个，和鹦鹉一人五个随便丢。 前面都是些小零碎，像小女孩喜欢的粉色蝴蝶结啦，小男孩喜欢的蓝色蝴蝶结啦，中间商批发一块钱四个都算黑心。后面有小桃木剑小葫芦之类，最后放了两三篮子鹅蛋，又大又圆，诚意十足。 苏陌毫不怀疑这鹅蛋的来源…… 大鹅摊主热情：“就这样子一丢，套中哪个，哪个就归你们了！不过只挂着挨着不算啊。” 苏陌看着装着鹅蛋的敞口，带提手，篮子，在看看手里比巴掌大点的圈，有点无语。 您这鹅蛋还没圈大，怎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到底是舍不得？ “您这鹅蛋，是您的孩子吗？”苏陌怕一个圈下去砸碎了蛋，岂不是相当于给大鹅人工流产？ 鹦鹉顺着去看鹅的性别，然后悄悄和苏陌说：“是个母鹅，真有可能诶！” 大鹅费解：“人类最近流行这么称呼吗？” 苏陌/鹦鹉：“啊？” 大鹅：“把月经叫成孩子？”不太能理解。 …… 苏陌默默闭上嘴，沉默扔出几个圈，没使劲，生怕扔到那堆鹅蛋，最后十个圈套到一个小喇叭一个一吹就喷出来塑料条带着鸣哨音的小玩具，按价格应该是亏了，但鹦鹉特别开心，用喙来来回回啄那个哨子，吹出一段一段漏风的哨音。 “小螺号，滴滴滴吹~”鹦鹉十分快乐。 “鞋儿破，帽儿破~”确实很快乐。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苏陌不满地提醒肩上的鹦鹉一声，快乐过头了啊！ 鹦鹉迅速闭嘴，没过一会儿又在喉咙里嘀嘀咕咕什么，苏陌仔细辨认，十元十个十元十个，合着这又在复读大鹅的广告词。 她忍不住怀疑，这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种物种，嘴是借来的，不多用就亏了。 他们在滚滚人流中乱窜，树上小彩灯下一切都显得热闹又活泼，连那个把二胡架在脖子上拉的老大爷也显出一股魏晋风流来。 等等，老大爷？ 苏陌带着鹦鹉走到老大爷身边稀稀拉拉的群众里，从被彩灯照的五颜六色的脸上寻找范青子的痕迹。 猎头说到底做的是人的生意，苏陌也锻炼出来认人的本事，哪怕一个人瘦了几十斤胖了几十斤也能认出来，浓妆淡妆更是不在话下——但范青子老大爷这从和蔼相声艺术家到烟熏妆蒸汽朋克风新青年(老年)的差距未免太大，苏陌整个眼睛都短暂失明。 被大爷耳朵上闪亮的大耳坠闪的。 范青子大爷硬是把一把二胡拉出了丧尸围城味，周围的活人纷纷被吓跑，大爷一曲终了，也从陶醉中醒来，睁开假睫毛下的眼睛，浑身肉一紧吓了一跳。 “他们应该认不出来吧……”范青子迅速移开视线，不去看拿喇叭鼓掌的苏陌和吹哨子叫好的鹦鹉。 鹦鹉冲着范青子说：“您上台要是这么变身更好看，原来那身太素了。” 范青子抽了一下紫色的嘴角，对上鹦鹉真诚小眼睛下一身又绿又橙的羽毛，不是很想认同它的审美。 装也没必要了，范青子随手把琴弓挂在琴身上，提着二胡过来，“二位可真巧啊。”可真不巧啊…… 苏陌摆出乖巧表情包的标准微笑：“是呀真巧，您在这体验生活吗？” 范青子露出虚弱的笑容：“……我在为相声找素材……做准备。” 苏陌：“您真用心。”不拆穿了。 范青子：“您谬赞了。”谢不再问。 鹦鹉：“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这么好听我们都没听全！” 范青子惊讶地看了一眼鹦鹉，瞬间抛去一丝丝的尴尬，摆开架势进入赛博朋克时代。 鹦鹉十分捧场，努力吹哨鼓掌，在苏陌肩膀上跳来跳去欢呼。 周围不少行人被鹦鹉吸引，听了几秒，又一脸费解离开。倘若他们知道这浓妆老大爷是大名鼎鼎的范青子，那也许还会驻足欣赏这新锐音乐，可惜他们不知道。 一曲罢了，范青子注意到鹦鹉是真的全程认真听了下来，和蔼不少，头一次问鹦鹉的名字，没多久称呼就从敬称“您”变成了亲昵的“胡哨”。 花里胡哨同学兴致很浓：“要不我也上去来一段，上次听的那些我都记着呢，那个公兔子扑腾还有皇帝下台，我都能唱！” 范青子：……这和这些观众多大仇啊。 “来呗。” ——他如果是青山班的班主，那必然是不同意的，但是他现在是街头蒸汽朋克艺人，当然是随心所欲荼毒生灵了。 范青子笑得像个反派。 作者有话要说：　　范青子露出涂了紫色唇膏的反派笑容。 第24章 蒸汽朋克 繁华的夜行街有一种尘世的喧嚣, 每一声叫卖都是烟火气，氤氲在星空之下彩灯之间，在孜然和番茄酱的香气中缓缓流动。 突然一声高亢嘹亮又无比厚重的声音划破天际, 整条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怎么回事, 咱们这不是不允许放音箱的吗？”一个唱民乐的大胡子一脸懵逼问旁边拉小提琴的章鱼小丸子。 拉小提琴的纤细美女也茫然摇头。 那声音并不收敛，一声又一声，不光响度大，音色里还天然带着嘲讽，又似乎很熟悉，不少像民乐大胡子和小提琴美女一样疑惑的人都带着家伙事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 没走两步，那个格外喧嚣的声音停了。 “这是被收了音响了？”他们猜测。 “没想到管理还挺快的。” “是啊是啊，散了吧。” 正说着，一道凄厉的二胡声幽幽传来, 大胡子不禁抖了抖, 怀疑二胡里是不是封印了一个千年大鬼, 正在尖叫。 二胡也可以很欢快很磅礴他知道, 但是能这么凄厉渗人，他真的没见过，有点怕。 他脚步顿住了。 “你怎么不走了？”小提琴美女气势汹汹提着小提琴, 仿佛提的是个电锯。 “我……我耳朵太灵，怕吵, 对，怕吵。”大胡子找到个理由。 他正准备悄悄离开人流，被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音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铮——” 就这么一电，他没能及时抽身，被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挟着往前走。 那边已经被一大群人围起来了，每个人都用相似的动作静默立着, 像冷静的背景板，衬托出中间的难以言喻。 大胡子走近了也忍不住像所有人一样抬起双手捂住耳朵，不是他不想尊重同行，实在是，他不捂住耳朵就真的要聋了。 最中间C位是个满脸五颜六色的老大爷，紫色的嘴用力吹着一个单喇叭，发出震撼满场的滴滴答。 乐器里单喇叭样式的实在太多，他一个唱歌的不认识太多，但凭借这个乐器的流氓架势，他懂了。 除了唢呐，还有谁有这个震撼。 左边是个长发美女，脸色很冷，手上半生不熟地拉二胡，硬生生拉出锯木头的感觉。 右边一只大鹦鹉在锣上蹦蹦跳跳，发出渗牙的金属“铮铮”声。 乐器流氓提名总共就那么几个，这里三个全都被榜上有名，还有个断层C位的唢呐，怪不得音色这么震撼。 想抗议的人张开嘴大声说：“你们——这声音——太大啦——” 大胡子看着对面一个人大张嘴，满眼茫然，耳朵里除了乐器声就是乐器声，压根听不到那人说什么。 苏陌捏着二胡，不甚熟练地拉动，她从范青子拿出唢呐时就感到不妙，及时掏出卫生纸团了两个小纸球塞住耳朵，要不是纸不够，她恨不得拿纸把脑袋包成木乃伊。 她毫无灵魂地乱拉，比围观群众还要茫然，范青子说她不懂也没关系，这就叫蒸汽朋克行为艺术，她只觉得她在扮演一个无情的锯木工人，因为砍不到书而转行做医生，专治植物人的那种。 相比苏陌，范青子要有感情得多，他简直是欢天喜地吹一曲上天入地曲，所有人被这唢呐带的一口气七上八下，有种被深深嘲讽的错觉。 如果说这两个是持续攻击，那么鹦鹉锣号则无疑是瞬间恐吓，在人毫无防备时乍然响起，它一敲锣，所有人就同时一个激灵，再一敲，就再一激灵。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敲锣，而是在操控皮影。 大胡子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熄灭心中的火，在尘世的喧嚣中开始思考人生。 人，为什么而存在。 如果人的存在是必然的，那么耳朵的存在也是吗？ 唢呐和耳朵的共存难道不矛盾吗？ 或者说，生命和唢呐不矛盾吗？ …… 终于，那个紫色杀马特放下了唢呐，长出一口气。 “你们……”到底要干嘛！！！ 最开始的暴脾气抓紧时间想质问。 “铮——”一声尖锐的锣声敲响，暴脾气条件反射地一激灵，一肚子话被咽了进去。 暴脾气：草！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巴普洛夫的狗！ 就在这个群体冻结大招里，范青子放下唢呐，呦一声，姿态随意打招呼：“诸位近来可好啊？” 众人纷纷：“挺好啊。” “挺好挺好，您呢？” ……等等，他们不是来骂人的吗？突然叙旧氛围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相声演员是一种特型聊天黑洞，具体黑洞在，只要有人过来搭了一句话，就别想被黑洞放过，结局只能是被无尽的吸引力拉扯进黑洞的节奏里。 众人把五颜六色的范青子当成了普普通通的唢呐精，毫无防备回了话，这下可好，再也别想从相声节奏里出来，范青子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围观群众都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还被逗得哈哈笑。 鹦鹉又当捧哏又随着内容当个称职的背景音乐自动播放器，说到兴处还和唢呐来了个合唱，两个自带嘲讽气息的声音合在一起，嘲讽力翻倍。 苏陌不会拉二胡，但看过一个动作，右手拉动琴弓，左手从上往下滑动又滑回去，原本是《赛马》里模仿马嘶的声音，单独拎出来，与猫和老鼠中猫大笑的声音有七成像。 大胡子又被范青子这话逗得哈哈笑，又被嘲讽的声音搞得有点疑惑，一愣一愣的，最后才决定抛弃脑子随着二胡笑就对了。 范青子不是完全在讲相声，更像是相声评书和脱口秀的随意结合，神奇的是大鹦鹉也适应良好，范青子讲相声它就做捧哏，讲评书就在旁边自娱自乐给伴奏，说脱口秀就打配合，让本就妙趣横生的话语更加了两分趣味。 “说起来这唢呐也有讲究，众所周知，唢呐别称乐器流氓，当然了，这个称号没有恶意，来到这的大家都懂。”范青子话头一转，又转回唢呐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确实，这唢呐一吹整条街的都过来了，我这小提琴就没这效果。”小提琴美女笑得前仰后合。 苏陌用二胡发出笑声，像个莫得灵魂的DJ。 范青子突然来了兴致：“小提琴有那种唢呐喜庆欢快的曲子吗？” 大胡子眉头一动，他心说刚刚的唢呐曲可不能说是喜庆欢快。 小提琴美女说了句有，就噔噔噔走到人群中间，摆开架势拉了一曲，扭曲嘶哑，十分摇滚，唱民乐的大胡子有种重新认识小提琴的感觉。 范青子啪啪啪鼓掌，又指着大胡子问：“帅哥你也是街头艺人吗？” 小提琴美女抢先回答：“他是个唱民乐的，您要问他保准浪不起来。” 要说摇滚不起来大胡子顶多翻个白眼，要说浪不起来，大胡子瞬间来了劲：“谁说的浪不起来？看我浪一个！” 说着也挤进去，放声唱了一曲“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苏陌用手上的二胡打赌，这歌本来没那么多转音。 大胡子唱完，又指着外圈的脏辫小帅哥说：“他就浪不起来，只会押韵一堆字往外蹦，听都听不清。” 脏辫莫名被cue，围观群众看他一脸酷炫想走，一把拽回来，起哄，他臭着张脸走进去，噼里啪啦就骂大胡子。 果然每句话都押韵，围观群众就吃吃笑。 一个个登上场子，最后干脆来了个大合奏，小提琴也摇滚，二胡“咦↗噫↘”地笑，唢呐声浪里鹦鹉跑调的歌声和大胡子的歌声混在一起，脏辫的rap和不知谁的经典老歌当街battle，最后一个魔术师从袖筒伸出一支礼花，金色的碎片在头顶“嘭”地炸开。 月若流金。 不等碎屑落地，苏陌等人就悄悄离开，众人停下笑声去寻觅，才发现那奇怪的组合已经不知踪影。 “这样的场子也不错，要不以后也这么弄几次吧。”有人提议。 “好啊好啊。” …… 范青子洗掉奇怪妆容，又端起了艺术家的范。 苏陌生无可恋递过去二胡，“我都不知道您出门卖艺还带个唢呐。”要不是这些人好骗就要被打了你知道吗知道吗！！！ 你看不到他们提着小提琴就像提个榔头的样子吗！！！ 气势汹汹的！！！ 还有人抱个古筝！那么重！举过头顶！葫芦娃看了都害怕！！！ 范青子露出欠打的笑容：“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化妆了吗？” 青一片紫一片的妆容，加上深色的唇色，被打了也看不出来，而且回头摇身一变还是德高望重的人民艺术家。 鹦鹉又试探出爪子准备敲锣，苏陌揉揉耳朵一把按住，纸巾球都扔了，站在敲锣她真的受不了。 鹦鹉被制止，立马垂头丧气蹭到范青子身边，范青子慈爱一笑：“没事，回去相声社了咱们有一堆乐器，还有好几个大鼓，绝对够响。” 大鹦鹉开开心心：“好！那个锣和唢呐都好玩！还有今天你刚刚说的那一段天桥下卖艺的也好玩，里面说的那个什么胸口碎大石我也想试试，上刀山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变成香辣鸡丝呢我能试试不，下油锅我是知道了……” 鹦鹉又开始滔滔不绝，苏陌长叹一口气，身心俱疲，她怀着给相声大师捧场的心情来，却意外给意识流杀马特热了场子，猎头也太难了。 等等，她突然反应过来，范青子刚刚是不是说了……“咱们”？ 她几次想开口问，花里胡哨一口气没喘，愣是让她没找到机会插嘴。 更心累了。 倒是被一串话砸中的范青子适应良好，微笑着频频点头，眼神越来越慈爱。 作者有话要说：　　苏陌(张嘴)：“范……” 鹦鹉：“我觉得鼓就不错，但是声音没唢呐嘹亮有存在感，我喜欢唢呐一点，您说呢？唢呐一吹整条街都来了，我们森林里最吵的鸟都没这个效果，太厉害了唢呐……” 苏陌(张嘴)：“收徒……” 鹦鹉：“不过那个rap也挺有意思诶好像和咱们相声不太一样，他说话真快，嘚吧嘚吧嘚吧就像松鼠嗑瓜子那么快，真神奇，人类的舌头居然能那么动吗……” 苏陌(张嘴)：“所以……” 鹦鹉：“不过评书也好好玩，那个神态感觉就和相声不一样，但是相声有捧哏，可以和我一起说，更有意思，评书就严肃了点，不过反正我寿命长，都试试也可以，还有脱口秀……” 苏陌(无语)：“……” 鹦鹉：“卖艺真好玩，您下次卖艺能带上我吗？我都不用化妆就是这个色，虽然化个妆也行，那我喜欢黑色，和我的羽毛比较配，有种冷酷的帅气，和我气质一样，非常高冷……” 苏陌：…… 第25章 来算命吧 夜空低垂, 二人一鸟分道扬镳。 苏陌望着星空信步走，鹦鹉抓着套圈套到的塑料小喇叭歪歪扭扭跟着飞。 一片宁静，苏陌不知道鹦鹉是说累了还是有飞行不说话的规矩, 虽然不知道原因也不妨碍她享受这种难得的安宁。 毕竟鹦鹉一开口, 就是狂风骤雨，顶一千只鸭子。 鹦鹉凝神沉思一路，在苏陌掏出钥匙开门时它坚定开口：“我要学汉字。虽然……” 不等它说出一堆理由，苏陌“吱呀”一声推开门，趁着被门打断的话头插话：“可以，说说你想学到什么程度。” 单纯的鹦鹉没有发现人类的险恶动击，顺着苏陌的问题思考。 “差不多能写相声，能说评书，能唱曲儿就行了吧, 多的也不强求了, 毕竟我只是个脑子核桃大的小鹦鹉, 并不想去搞研究, 我觉得差不多到六年级水平就可以惹。” 苏陌摸了一把龙猫头顶，拿起龙猫递过来的绿色小饼干边吃边说：“你记得上次听相声他们唱的词吗？” 鹦鹉：“嘀嘀哒哒哒哒嘀嘀！” 苏陌：…… 这是《白逼宫》里的一段，是汉献帝自述悲惨生活里说自己眼泪嘀嘀哒哒流, 这鹦鹉自从听到这一句就迷之喜欢乱哼这句。 苏陌打印了一份《白逼宫》的全词，扫了一眼, 恐怕六年级的水平不太够。 又随便找了几个评书的词，用词倒算不上十分艰深，但随处可见的四字成语押韵用典恐怕要学也并不容易。 “这写的都是什么呀，虽然我全都不认识，但是感觉也不是很难嘛，每个字都不是很复杂, 啊，除了这个……‘弑’……这个‘寡’好像也有点框框多，还出现好多次的样子，这是什么字呀。” 鹦鹉歪着脑袋，瞅打印的词。 苏陌低头，“寡人的寡，就是刚刚嘀嘀哒嘀嗒的那个寡人。” 鹦鹉：“那是‘欺寡人好似雪压青松日晒雪消嘀嘀哒哒哒哒嘀嘀’。” 苏陌：……行吧，嘀嘀嗒嘀嗒和嘀嘀哒哒嘀嘀也没多大区别嘛。 鹦鹉拽着两张纸嘀嘀咕咕，苏陌看向忙里忙外的龙猫。 从她回来就发现屋子里干干净净，而且厨房里几个凳子围着桌面，估计是龙猫身高不够，用来上桌子的。走进厨房，烤箱里发出阵阵清香，桌子上还残留了一点绿色的汁液。 龙猫两只爪子抱着一杯五彩斑斓的水果酸奶杯，递给苏陌，说：“我……前天隔壁的短尾矮袋鼠来啦，说是给你送饼干的，但是你不在，她就拉着我聊天，然后教我做青草饼干，昨天又来教了我草莓派，今天带了酸奶说是澳洲的朋友送的自家产的酸奶，让我做酸奶杯。” 原来是隔壁的短尾矮袋鼠小笑，如果是它的话这么热情也不奇怪，毕竟苏陌刚来这里去市场的时候就是它主动搭话的，后来还时不时和苏陌一起去买菜。 龙猫挠挠脸颊：“用了一点糖和冰箱里的奶酪，对不起呀。” 苏陌嚼碎一颗酸奶杯里的榛子仁，蹲下身拍拍龙猫：“不用对不起，你要是喜欢，随便做。”毕竟真的很好吃。 她配着绿色青草小饼干喝完酸奶，默默定下明天的行程。别的都没关系，一大早去菜市场多买点做小零食的材料才是最要紧的。 希望隔壁的短尾矮袋鼠太太早日教会龙猫宝贝做小蛋糕薯片薯条炸鸡慕斯果冻苹果派蛋黄酥抹茶拿铁草莓冰淇淋等等等等，苏陌寄予厚望。 龙猫突然背后一凉，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僵硬着脖子环顾四周，只有和善的苏陌姐姐在静静微笑。 怀着美好的期望，苏陌一夜好梦，醒来踏着清晨的朝阳迅速来到菜市场，买了不少土豆鸡蛋和水果，土豆是薯片和薯条的小时候，鸡蛋则是蛋糕的初级形态，水果更是甜点界的最强辅助。 买了这些她又来到超市，奶酪，纯奶，酸奶，果酱，低粉，乱七八糟她也不知道做甜点都用什么，看着大概有用的都买了，回到家把鹦鹉和龙猫都吓了一跳。 鹦鹉一脸震惊：“卧槽这塑料袋自己会走路！！！” 龙猫：“苏……苏陌姐姐？提这么多……不勒手吗？” 苏陌满怀希望：“不勒，小龙呀，这些东西你随便用，没关系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怕浪费材料。” 龙猫：“……好的？”有点迷茫，不懂这突然的热情。 放下一大大大堆的原材料，苏陌联系陈爱国，通过远程视频看到陈爱国的雇主还不错，正摸着盲文写检讨，也就放下心，带着鹦鹉直奔天桥。 这是昨天范青子和鹦鹉商量的地点。 天桥也是个传统卖艺区域，只是与更新潮些的夜行街不同，这里卖艺的大多是传了上百年的传统行当。 夜行街rap街舞比比皆是，还有搞行为艺术把自己涂成雕塑的，天桥下就没有这些，放眼望去，油条摊子旁边是个表演下油锅的，磨剪子摊附近刀山已经立好，算命和说相声的毗邻，杂耍场子挨着撂跤场子热火朝天。 鹦鹉伸着脖子找胸口碎大石的，没找到，先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太太。 老太太面色红润，体型富态，一身粗布短打扮，举着蒲扇挡太阳，看到苏陌等人眯着眼睛举起扇子吸引他们注意力。 苏陌：“……您这是卖艺呢还是参加变装皇后呢。” “老太太”嗓音比寻常女子低沉，语调却柔软慈祥，“她”欢快地说：“你们来的挺早，刚好我还没摆摊，来来来一起。” 刚刚被这形象冲击，苏陌才发现老太太，也就是女装版范青子正坐在一大包东西上，东西太多，坐上去腿都碰不到地，在空中晃悠。 范青子跳下来，拆开大包，“这是我偷……咳，自己从班里带出来的，把摊支起来现在就可以开工了，赚到钱了咱们三个均分，昨天搞到最后一分钱都没拿到亏了亏了。” 昨天到最后卖艺卖成了文艺汇演，可不是一分钱没赚着吗。 苏陌只是奇怪，她以为范青子出来是像修仙文那样，扮成穷困潦倒的老爷爷，碰到好心小朋友给他吃的他就收了当徒弟的。 并不好心且心怀鬼胎的小朋友大鹦鹉已经迫不及待叼起一块白布，含含糊糊问：“这个是干嘛的？说相声的桌子吗？您还要说相声吗？” 范青子听到“相声”两个字立马做出个“嘘”的动作，做贼似的左右看两眼，才压低声音说：“别说相声，也记得，别叫我的名字，在这就叫我……青青！” 苏陌：…… 叫不出口。好肉麻。 大鹦鹉倒是接受良好：“好的青青，没问题青青，青青这里面的棍子是干嘛的？青青这个布上面写的什么呀毕竟我是个文盲看不懂。青青你怎么还带了墨镜？青青你这个纸笔是要写字吗？我不会写字怎么办！青青这个是铜板吗？哇哦古董呢！青青这个图是什么……青青……青青你说话呀？” 范青子一脸生无可恋，并不想搭理这聒噪的损鹦鹉。 鹦鹉子，你接受是挺良好，问题是……也太良好了吧！ 摊子支起来，范青子端坐在墙根，年前铺了一张白布，布上画了一张方方正正的人脸，上面各种玄学术语。身边立了一个长棍，棍顶端悬了一张白布，苏陌横看竖看，终于在字缝里看到了几个字——坑蒙拐骗。 ……不，是“悬壶济世”。 苏陌看着青青戴上圆圆的墨镜，一瞬间有点茫然，她试探道：“您这是……赤脚郎中还是算命先生？” 看阵势是算命先生，但招子又是赤脚郎中用的，她差点以为是自己不懂这行，有些懵逼。 范青子语气上扬：“嗯？” 他拉下墨镜探头，然后震惊：“卧槽带错招子了！” 范青子正手忙脚乱想扯掉，有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停在摊前。 这妇女衣衫齐整却难掩破旧，神色萎靡，满脸茫然，看向摊位上的范青子。 “您是算命的吗？”她的声音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范青子已经动如脱兔般坐回座位，鼻子耸动让墨镜回到原位，摆出世外仙人的范，缓缓开口：“命本天定，凡人难窥，瞎子心看，略得一二分。不敢说算，天机之下，能摸得三分命数而已。” “您要算些什么？” 苏陌站在那妇人身旁，妇人却一点没注意，鹦鹉就蹲在她面前的挂招子的杆上，她却半分没给注意力，听到问要算什么，反而踌躇起来，僵在摊子前，许久无言。 “我要算什么？”她喃喃自语。 范青子不急不缓，引导她，低沉却和缓的声音让略微焦躁的妇人平静下来：“您别急，坐下，慢慢想。天命让你来这里，相必你也有一些困惑，万物万事，皆在天命之下有可为。” 装神弄鬼还挺像，苏陌顺手递给妇人一把折叠椅，看她木木地接过去，坐下。她的手粗糙极了，指节肿大，像是饱尝生活艰辛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鹦鹉：青青有个人走过来了！青青你看她！青青哎呀这个招子还没去掉呢！青青怎么办！ 范青子：……心累，别喊了。 / 谢谢粥粥小天使的手榴弹(/＼) 第26章 坑蒙拐骗 青青墨镜下的眼睛仔细观察着妇人的神态, 这大概是个命苦的人，一生勤恳却只能勉强度日，中年突逢变故, 受到打击, 因此才来算命摊子前，不为算命，只是心中郁郁，想找个人说一说。 鹦鹉也没插话，安静站在一边。 看到这妇人，苏陌突然想起她曾经见过一次的人。 那是苏陌小时候，大概也不是太小，只是她步入社会工作许久，连穿校服的记忆就显得久远。 那时候她才刚初中, 有那么一丝丝的中二和叛逆；那时候她还不爱学习, 每次考试都是考前突击一晚上混个勉强及格；那时候……她的母亲和继父刚结婚。 平心而论, 苏女士, 也就是苏陌的母亲，是真的漂亮，和苏陌上学时的清纯与后来的冰冷不同, 苏女士是热烈张扬的相貌，性格也如此, 从来不委屈自己。 所以在苏陌的生父第一次因为苏女士被人送了情书后伸出巴掌时，苏女士就毫不犹豫顶着巴掌印，随手从地上抓起一个鲜红的细跟高跟鞋，扎向那个苏陌生父的第一性征。 苏陌一想，都露出感同身受的牙酸表情。 但不可否认，还是挺爽。 苏女士一向漂亮, 单身时也是苏陌生父全方位追求才抱得美人归的，苏女士的婚纱照上笑的一脸幸福，生了苏陌后，苏女士听了苏父的话，待在家里照顾苏陌，也就没去上班。 ——那时候一切都甜，苏女士也没想到苏父表面说“我养你，你上班还照顾孩子太辛苦”，心里是觉得苏女士不上班更好掌控，会更小意温柔，不像现在太过强势。 一巴掌下去扇醒了苏女士，她并不信苏父声泪俱下的哀求，当天拖着苏父离了婚。那时离婚不难，正好苏父不想要苏陌，苏女士抱着苏陌离开了那个男人，第二天苏陌也改了姓。 苏女士重返职场并不容易，也过了一段时间苦日子，后来随着苏女士升职也慢慢变好。 在苏陌小学的时候，苏女士迎来了第二春，相处许久，才确定这次没看错人。 男人真的很会装。 不，应该说，苏女士遇到的两个男人都很会装。 似乎是确定结婚以后苏女士就会听他的，继父一改婚前的温和绅士，先是拖延家务这样的小事，后来是出门说“要给男人面子一会儿记得给朋友们倒酒”，再后来是“你都没给我老孙家下个崽不能进祠堂”…… 连带苏陌也时不时被继父“提醒”：“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去和你妈一起洗碗。” “你们俩吃我的住我的我还说不得一句了？” 漫长的打压。 现在想起来苏陌十分感谢自己这狗脾气，只觉得他很烦，每次都现场顶回去，从来没被pua成功。 有一次苏女士加班，继父又在逼逼赖赖，苏陌懒得给他眼色摔门出去，闲逛到了天桥底下。 也是一个面色饱经风霜的人，是个老太太，满头银发，艰难地捡旁边卖煎饼果子扔下的不要的菜叶子。 一下让苏陌想起苏女士说的她离婚后第一晚，没钱住酒店，去天桥底下和一个拾荒老奶奶住了一晚的事。 大概有夸大吧，但苏陌从此以后天然对拾荒者有一丝好感。 老太太看到苏陌一个漂亮小姑娘穿着校服跟着她游荡，招手让苏陌过去，问：“姑娘，你迷路了吗？” 苏陌一通操作猛如虎，老太太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怜爱，带她回了家去厨房下面条。 没多久，两碗清亮的素面上了桌。面上铺了一层碎碎的酸豆角，混着面香扑面而来。 老太太：“姑娘，没什么过不去的，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放弃生命，人活着才有希望。” 苏陌：“……我没有要轻生……” 老太太：“嗯嗯你没有。吃面吃面。” 吃了两筷子，老太太又说：“我当时杀了狗男人进监狱也以为生活没希望了，你看，这不是又出来了，还能活这么久呢。” 苏陌筷子停了。 奶奶您这么说我有点怕。 “吃呀别怕，杀狗男人是那狗男人刀快扎我身上了，我挣扎反杀不小心捅死，去自首的。” 苏陌：“那您判了……” 奶奶吸溜一口面：“判了十几年吧，嗨，那时候害怕，多捅了几下，后来说我侮辱尸体，又说夺了刀就行，为什么非要捅死，不过也够好了，往前几十年杀了人都要死的，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躺在硬板床上，苏陌潜心祈祷。希望苏女士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佛祖保佑。 第二天一大早苏陌留下身上大部分零钱就离开了，回家，继父狗言狗语劈头盖脸，苏陌翻了个白眼就上了楼。 继父这狗言狗语算不上犯罪，哪怕说给别人，别人也只会说“诶呀他不会说话，男人都这样，嘴硬心软”，好在苏女士也很刚，意识到自己在婚姻里越来越不自信以后立马发现问题，冷静下来就要去离婚。 继父不同意，然后到处宣传苏女士出轨，不守妇道，不顾家，不能平衡家庭和事业，等等一堆有的没的。苏女士翻了个苏陌同款白眼，拿出一堆继父偷税漏税的证据反手让他进了监狱。 苏陌发现，如果不是苏女士专业知识过硬，第一次离婚就已经要饿死街头，第二次离婚也没法通过工作里结交的朋友查到继父偷税漏税的证据，只能忍气吞声背上骂名。 那个老奶奶和苏女士心性差不多，却没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以至于尝受无数艰辛。 也许会有人觉得这说明结婚要擦亮眼睛，但苏陌觉得，这说明永远要努力向上，这样才有试错成本，不惧怕独立生存。 ……但也有一点问题。 在几年全心全意学习后，她发现，问题在于许多人根本没有办法找到适合的工作，更别提独立向上了。 于是她选择了人力资源专业，毕业投身猎头行业。 …… 已经这么久了吗？ 苏陌一晃神，阴差阳错穿越一糟，竟意外想起踏入这行的初心。 范青子对面的妇人沉默许久，絮絮叨叨说起来过往。 很枯燥无趣，无非就是从古至今千千万万苦命人经历过的那样，家境贫寒，幼年丧父，中年丧母丧子，如今年过半百，突逢意外，丈夫入院，为了治疗散尽家财导致一贫如洗。 范青子沉默了，鹦鹉也不知道说什么。 范青子推了推墨镜，“世间运共三千，富者分一千，善者分一千，其余众人分九百，剩余苦者共分一百。” 妇人不甘：“为什么要这么分。” 范青子：主要是我随口说的，一不小心说少了。 他咳嗽一声，开导妇人。 苏陌回忆起久远的初心，也觉得后来反而一门心思做高级打工仔的生意，对原来想要帮助的人群反而忽视了，也凝神仔细听妇人和范青子的谈话，打算在能力之内帮一帮这个人。 妇人说：“虽然先生说共分一千……但也够好了，只是我……” 苏陌：？等等？ 妇人：“我儿虽然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但到底是我儿子，就这么去了。我丈夫虽然经常打我，但也对我很好，生病以后偶尔还会对我说两句好话，现在也要离开了……我……” 妇人：“我彩票中了两千万他们都享受不了……” 苏陌：？？？？？？？？？？ 范青子：？？？？？？？？？？ 鹦鹉：？？？？？？？？？？？？ 场面突然陷入尴尬，二人一鸟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以为是个贫困大婶等待苏陌回忆初心以后带她离开悲惨生活的温情故事，没想到，这分明是个爽文啊！ 妇人一脸悲痛：“我连这两千万怎么花都不知道！” 妇人一脸期待：“所以算命先生……算命女士，您知道怎么花钱吗？两千万！” 范青子一脸不可名状，半高兴半懵逼地说了几句，苏陌也一脸不可思议提醒她做好储蓄，这妇人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缓缓离开。 这哪是被生活苦到魂不守舍，这明明是被金钱震撼到神游天外了。 苏陌和范青子对视一眼，范青子摸摸鼻梁：“这三教九流，多的是奇闻异事……” 鹦鹉蹲在杆上，小声说：“这也在您计算之中吗？青青？” 范青子尴尬地咳嗽一下，说：“这种……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咱们算命全凭眼睛看，你看有的人，久贫乍富，就是面色蜡黄但衣着光鲜；有的人生活突逢变故，就是大受打击神情郁郁；也有人做了亏心事，问话都含含糊糊，一副不信鬼神的样子却暗地里求神拜佛。” 鹦鹉歪了歪脑袋：“感觉咱们这不像算命的，更像是坑蒙拐骗？” 范青子优雅微笑，举了举杆，说：“咱们是说相声的，这行里全凭一张嘴说世间百态，你要想说，得先看，得先听，看了听了你还得会察言观色去揣摩，还得随机应变，这怎么能算坑蒙拐骗呢？” 鹦鹉顺着飞到天空，扑棱两下翅膀。 范青子：“小苏是做猎头的吧，你也去练练，没坏处，好了你们一个在我这打配合，一个去外面拉人，自己挑。” 十分钟后，刚回忆起初心的苏陌又带上墨镜，一脸“我超凶”站在路口，举着“悬壶济世”的白布招子屹立不倒，等一个被坑蒙拐骗的有缘人。 第一个有缘人来了，蹦蹦跳跳的。 苏陌墨镜下的眼睛一弯，露出笑容，蹲下伸出一只胳膊拦住有缘人，压低声音：“我看你近日有一笔财到手，只是不好拿呀，拿了恐怕会有后患——” 她伸手在怀里掏出早上去菜市场买的苹果，龙猫看这个苹果脆甜，洗了一个最红的给她带上在外面吃，苏陌举着红苹果，看向地上的有缘人：“你觉得呢？” 小熊猫两只爪子举着站起身，却探不到苹果，搭在苏陌膝盖上维持平衡，仰着脸，奶凶奶凶的：“你！说得对！”给我苹果！你就都对！ 第27章 爱吃苹果 “三个月内, 你有一笔财到手——”范青子拖长尾音，对着吃苹果吃得头也不抬的小熊猫开始忽悠。 苏陌听着这词格外耳熟，坐在旁边一脸思索, 小熊猫没什么戒心, 一听这话一脸疑惑：“没有啊？” 范青子摇头晃脑：“别急啊，我还没说完，您这财啊，因为一些事，它来不了。” 说到这苏陌想起来了，这一段是描述算命先生行走江湖全靠忽悠的相声段子，大概是这样的： 算命先生说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并不说结论，心急的客人面上就会表露出两分, 算命先生就可以根据这点端倪继续往下忽悠。 小熊猫苦思冥想：“是不是那次那个那个！” 范青子老神在在：“天机, 不可说, 你心里知道就行。” 小熊猫气鼓鼓：“我就说我得找个工作, 现在连熊猫都知道我上个月拒绝了那个工作损失一笔钱了！” 范青子：“……熊猫？” 小熊猫：“对呀，你不是熊猫吗？” 范青子受宠若惊：“您抬爱了，我没那么可爱。” 小熊猫纳闷：“可爱？熊猫胖到没脖子了还可爱？我们小能这才叫可爱吧。” 范青子：……所以这么说不就是说我也没脖子？ 他摸摸富有哲理的双下巴, 感到一阵心痛。都说运动能减肥，他每天说那么多话下巴上还是那么多肉。 可见运动减肥的说法不靠谱！ 他面上云淡风轻：“财就是水, 你爪子上流下去的苹果汁就是漏出去的财，你最近是不是有一次浪费水了？怎么那么不谨慎呢？漏了那么多，可是一大笔财啊！” 小熊猫：“！！！” 它伸出粉粉的小舌头把爪子舔了半天，然后咬着爪子想：是今天早上梳尾巴用的水多了吗？还是昨天把浣熊吓了一跳，倒的那盆水倒坏了？ 它做出个凶巴巴的表情，咬住苹果, 举起两只小爪子，含糊不清地说：“所以！我应该怎么办！” 超凶！ 苏陌被吓到了，捂住胸口，特别想抓住这个凶凶崽的尾巴狂摸。 范青子抬头，羊毛卷假发随风飘舞，他神神叨叨地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失去的水会随着新的水再次来到你身边，只是怎么来嘛……” 这是要钱的意思了。 小熊猫听到这句，也听出了这个意思，毫不犹豫抱着苹果跳下凳子，用两条后腿立着一扭一扭狂奔离开。 范青子：？ 鹦鹉愣住：“它可真干脆。” 苏陌啧一声：“一开始还以为它是傻白甜，现在看来还是挺聪明的嘛。” 鹦鹉跳到范青子肩膀上劝他：“青青，没事，人有失蹄，这次失蹄没关系，大概这小熊猫不吃你这套，下次换一个熊就行了，我看那边那个驴不太聪明的样子，一看就好骗。” 范青子默了：“你上一句说得什么来着？” 鹦鹉：“青青没事？” 范青子：“再上一句。” 鹦鹉：“它可真干脆？” 范青子：“对，希望你偶尔也学习下它。” 鹦鹉默默跳到苏陌肩膀上，决定和曾经很聊得来的青青绝交三十秒。 没几秒，范青子触碰到空荡荡的兜，一同操作猛如虎，一看倒赔个苹果，于是主动和好：“好吧，你的眼光还是很好的，我看那头驴不错，你们俩试试在它面前讨论这个算命摊子，就说……就说我告诉了你们哪里有最好吃的草料。” 苏陌：“我虽然是杂食动物，但是不吃草……”等等，昨天还吃了龙猫的草饼干来着。 鹦鹉：“我也是……” 范青子：“你们俩不吃草不要紧，驴吃就行了，快去快去，它快和那只骡子走了！” 一人一鸟被赶过去，用棒读的语气夸了一通那个算命老太太，还真吸引来了驴和骡子的注意力。 驴一脸机智：“表哥，我听到他们说有个算命的特别灵！” 骡子同样机智：“快，趁他们不注意咱们赶紧抄近路过去，晚了要是没草了咱们可白跑了！” 两个小机灵鬼对视一眼，踩着“飞踏”牌马蹄铁，踏步如飞，哒哒哒哒超过苏陌和鹦鹉往前跑。 这俩本来是途径青青所在的天桥下，横插过去的，苏陌他们绕路追上去赶在它们前面，已经把天桥甩在了后面，这下两个小机灵哒哒哒直跑——跑反了。 苏陌眼睁睁看着驴兄迈着小碎步跑过去，一头高大的骡子也一脸深沉跟着大踏步跑，横冲直撞跑过了算命摊子，和鹦鹉纷纷傻眼。 鹦鹉傻了：“它们发现咱们是陈塘关来的了？” 苏陌：“？陈塘关？” 陈塘关住着谁？哪吒和他爸？那和这驴骡二傻跑了有什么关系？ 鹦鹉：“托塔李天王呀。它们发现咱们是托了？” 得，不知道这鹦鹉什么时候和范青子学的这包袱。 苏陌听力好，隐约听到它们两个极富穿透力和感染性的笑声传来： “哈哈他们追不上了——” “那个好吃的草料归咱们了嘎嘎嘎——” 苏陌：“……不，它们应该没发现咱们是托。”但它们也没发现它们跑反了。 她有点怀疑，这俩大宝贝如果在前面一直没发现那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算命摊，会不会效仿麦哲伦直接绕地球一圈。 这俩四条腿的还跑得飞快，一颠一颠特别开心的样子，嘴都笑歪了，苏陌扶额叹息。 “鸟弟，你去吧，飞到前面装作不经意告诉它们，你家青青在它们背后。” 说完，苏陌衡量片刻：“别装作不经意了，就直白点吧。”再装这俩指不定听不懂。 鹦鹉点点头，伸开半米多的羽翼直冲向前，追赶两头撒欢的驴骡兄弟，扯着嗓子嚎：“哎呀，要不是今天有急事我就回头去算命啦——可惜呀——不能回头算命啦——”两个“回头”都咬字很重。 苏陌看到那两个狂奔的动物听到这句话脚步慢慢慢慢放慢，然后满脸疑惑，驻足许久，似是恍然大悟，掉头狂奔。 真像一阵风。 苏陌站在路边，目送它们来去匆匆。 聪明的小能已经回家，驴骡兄弟俩还在睁着眼睛到处找那个神奇算命摊。 小熊猫叼着苹果颠颠跑回家，这是个中小型动物社区，里面都是它这个体型相近的动物，社区是十几年前的老小区改建的，破砖路分割成了数条平行的小路，乍一看格外凌乱。 小熊猫熟门熟路顺着一条沿边小路小跑进一栋老楼。 老楼是真老，在高度现代化的城市里这样七层没电梯的老小区已经少见，加上风霜雨水打击整栋楼外墙都流着一道道黑色痕迹，像个顽固的石钉，坚强扎在宝石表面。 它跑上楼梯，在三层半的位置处有个小门，它掏出钥匙打开小门钻了进去。 ——小区改造自然也包括楼层改造，所有楼层都从中间隔开，七层老楼摇身一变，成了十四层小高层。 里面一只比小熊猫大些的颜色灰白的浣熊听到声音，头也不回，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啊，留这一地的水让我一只熊擦，我是不讨厌水你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 小熊猫咔嚓咬了一口苹果，“水就是财，我这是给你聚财的机会。” 浣熊背对小熊猫扯了扯嘴角，两只爪子灵活地拧干抹布，继续在地上擦。 “你那个洗碗的工作还没辞吗？你就不能凶一点！像我！谁看了我都害怕！”小熊猫眼尖地看到浣熊拿出来的工作服，苦口婆心。 浣熊翻了个白眼，本来想阴阳怪气两句，转过头看到小熊猫圆鼓鼓的脸，一口怪气直接卸了，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你他……他们不是害怕你，哎呀你别问了，洗碗的工作挺好的，一天十八个小时还有几十块的收入，不工作你的苹果都买不起。” 小熊猫扁扁嘴，总觉得浣熊一开始要骂它，听到后面，复又凶起来：“是不是他们又威胁你你要是离开就让你没工作可做？” 浣熊擦干了地，把毛巾晾在小小的窗子口，小心翼翼挑了个又小又青的苹果洗了慢慢吃，没回答小熊猫。 小熊猫劈头盖脸扔过去抱了一路的苹果：“那个是我的苹果！你不许吃！你吃这个。” 浣熊看看手上脆甜的红苹果，还带了好几个牙印，咬了几小口，剩了大半，略嫌弃：“你咬了还给我，尊重一下我动物界老洁癖的名声好不好。” 说归说，还是吃完了，核都没剩。 吃了顿简单的饭浣熊就换了工作装去上班，小熊猫扁扁嘴，踮着脚趴在窗口看浣熊离开，尾巴在地上抽打。 还是得找个工作呀。 不，算命的不可信，浣熊说了，那些都是要坑它苹果的，要凶一点它们才不会觉得它好骗。 ……但是今天的算命摊子还给了它一个苹果呢，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可信呢？ 小熊猫咬着指甲，啃秃了前爪子上的指甲又啃后爪子上的指甲，啃了半天成了名副其实的小能以后，它决定，还是听浣熊的吧，万一是那个什么钓鱼的呢。 它从破沙发垫子里找到一根笔，又掏出一张包苹果的纸，咬着笔头歪歪扭扭写： 小能，两岁 种族：小熊猫 特长：特别会啃苹果。 苹果一个词恰好写在苹果包装纸上的红苹果图案上，小熊猫又想到今天那个捧了一路没舍得吃太多的苹果。 ——真甜呀，这是上次浣熊从垃圾堆里给它找到的那个蔫了的红苹果外，它吃到的最甜的苹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把苹果舔了一路，给了浣熊。 第28章 吃饭最大 范青子摆摊也不是真为了坑蒙拐骗, 要让苏陌评价，他这更像是用说相声的方式喂鸡汤。 喂完了人家还一脸玄乎，觉得这人真会熬汤, 都觉得这鸡汤内藏玄机, 宛如张果老的那锅汤，只要参透了就能原地飞升。 鹦鹉在范青子的眼神指挥下，时而是无辜路人指引他们来到这里，时而是受过指点的有缘人心怀感恩，有时又摇身一变成了亲身演出证实算命准确性的变量。十分忙碌。 驴骡哥俩被忽悠地一愣一愣的，使本不富裕的智商更加雪上加霜。 苏陌并不想改行，虽然传闻中算命界的顶级大忽悠一句话随随便便就跟着一串零，但她没有当1的心，只能让这串零落成泥碾作尘。 范青子正和鹦鹉扮演世外高人和他的占卜道具, 对着个趾高气昂的中年老虎分析它最近几天倒霉是因为得罪虎力大仙, 得罪原因很可能是看西游记孙悟空打虎力大仙的时候笑个没停, 中年老虎听得炸开尾巴上的毛。 苏陌暂时没戏份, 抽出神和龙猫联系两句。 【家里怎么样？晚饭不用给鹦鹉做了，如果买菜没钱了去桌子抽屉里拿。】 龙猫很快回复：【挺好哒！好的！好的！】 一句话一个回复，够简洁。 苏陌十分希望鹦鹉偶尔学一下龙猫这种对身边人的温柔。 鹦鹉正口若悬河扯到“天命玄鸟, 降而生商”，论证它作为占卜道具的合理性, 用这句它才听来也不懂含义的话让老虎听得直点头。它心有所感，转头看了一眼苏陌，发现苏陌一脸骄傲(？)看着它，不禁挺起胸膛，语速都加快了一点。 它可太棒了，说话都能这么快！ 苏陌被这机关枪似的语速突突突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恰好中午了，她和范青子点点头去附近觅食。 天桥底下靠近马路的位置来了不少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夹杂几个格外强壮的黑猩猩，勾肩搭背乘凉。 很快来了一辆小车，车上整整齐齐码了上百个盒饭，一堆工人很快围过去挨个买了一份蹲着吃。 苏陌走过去，菜色差不多，重油重盐的小荤加上一个素菜，米饭上舀一勺咸菜，闻着味倒是挺香，黑猩猩的盒饭似乎是特制的，荤菜是清水煮，素菜换成了香蕉。 近来正是香蕉上市的季节，盏城虽然不产香蕉，但和一个沿海产香蕉的城市是姐妹城市，连带着盏城的香蕉也极便宜。 原本苏陌的世界里，这两个城市是帮扶一对一后，因为沿海的汐乡格外勤恳朴实，盏城又开放包容，恰好对了胃口，干脆结为姐妹城市互通有无。 但这里，鉴于前不久苏陌查资料意外发现本市贸易部部长是一只金丝猴，苏陌很是怀疑这个姐妹城市是不是盏城蓄谋已久。 这个盒饭不适合范青子这种老年人，苏陌向最近的黑猩猩打听到，前面不远有一条商业街，里面不少馆子，种类齐全，道谢后顺着指示来到这里。 这一片苏陌不熟，不过到了附近闻着味也能找到，他们三个都不挑食，苏陌随便选了个顺眼的店走进去。 是个鸭店。 里面都是正经鸭，据说都是汐乡运来的。按理说全是实验室的人造肉，肉的品质也不该有太大区别，但每个实验室的习惯参数不同，对肉的品质喜好不同，产出的肉竟然也差别很大。意外的，大部分肉还和从前一样，宁夏的羊，蒙古的牛，河北的驴，还有汐乡的鸭。 苏陌踏进店，不等服务员招呼，身体先思维一步环顾四周。 服务员看苏陌在找谁的样子，问道：“您是有朋友先到了吗？” 苏陌：“不是，随便看看。”她就说嘛，小松鼠干得好好的总不能又到这来了。 确认了可以打包以后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翻开菜谱。 菜品很多，苏陌估量他们三个的体型，给自己点了一盘糖醋里脊，半盘凉拌三丝，给鹦鹉点了一盘炒各种豆(鸟类特供)，给范青子点了个猪肘子，东坡肉，回锅肉，加半盘解腻的凉拌三丝。 服务员听了苏陌点的菜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什么，取了三份赠送的小菜打包送过来就离开了。 苏陌撑着下巴，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袋无骨鸭掌吃起来。 辣味入口，她才后知后觉想到服务员刚才一言难尽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进了鸭肉店，心里夸了一通鸭肉，最后点的什么？糖醋里脊，肘子，东坡肉，回锅肉，无一例外，全是猪。 鸭都哭了好吗！ 她叼着鸭掌，在服务员幽怨的目光中，坚强屹立。 …… 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苏陌带着打包的一堆饭菜回到算命摊前，范青子还在和老虎讨论本命年是不是应该穿一身红。 范青子闻到香味，装成瞎子的眼睛不准痕迹瞟一眼苏陌，然后仙气飘飘忽悠走老虎，接着迫不及待招呼苏陌拿过来。 果不其然，看到肉他的眼睛一下穿透墨镜，抱怨：“这次出来太急，都没赚多少钱，前两天净吃草了，长颈鹿看了都得从冰箱里出来说我惨。” 苏陌咽下去一口饭：“这顿二百八，您要AA吗？” 范青子差点被呛到，一扶墨镜声泪俱下：“我一个瞎子走南闯北，还是头一回吃这么好，多亏了好心人，祝您健康长寿每天暴富快乐不停歇。” 鹦鹉偷偷尝了一口范青子筷子上的猪肘子，被酸甜咸冲一嘴，赶紧吃了两口生瓜子仁，听到范青子这话十分震惊：“您是真瞎了吗？我一直以为您是装的？天哪居然您以前是装没瞎吗？您也太身残志坚了！” 说到最后问苏陌：“我最后那个词对吗？还是用感天动地合适？” 苏陌微笑：“这个词就很好。” 然后转头去看范青子：“不过您带孩子这么辛苦，这顿算我给您的保姆工资。” 范青子：？ 孩子？ 鹦鹉惊讶：“你还带了孩子？在哪呢在哪呢在哪呢？在身边吗？还是让它自己玩了？我怎么没见过？……”(省略两百字) 范青子瞬间明悟，应了：“也是我乐意带。” 苏陌把他面前的空饭盒用塑料袋装起来，将东坡肉推近，说：“那后面几天您还带孩子吗，我看孩子也很乐意让你带？” 范青子眼光在鹦鹉身上转一圈，叹气：“可惜孩子太闹腾，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我就看上它这闹腾劲呢？” 鹦鹉一无所知：“闹腾什么？还真有个孩子吗？我能见见不？” 苏陌怜爱地摸摸鹦鹉的脑袋：“好好学相声。”不然就你这张嘴换了哪一行人家都受不住。 也就相声，还有人花钱听你叨叨。 “那今晚孩子就麻烦您照顾了。” 范青子欣然应允。 苏陌松了一口气，本来也没让龙猫做鹦鹉的晚饭，这下好了，范青子答应得够爽快，省得她再想别的办法。 希望今晚的鹦鹉，没有梦话。 估计着鹦鹉拜师也算十拿九稳，吃完午饭苏陌就收拾了残局，扔了垃圾顺路回了家，留下懵懂的鹦鹉和越看鹦鹉越满意的范青子交流感情。 一开门，两张毛绒绒的小脸。 “哎？白桃来啦，今天没工作吗？”苏陌放下路过超市补充的零食，和小松鼠打招呼。 白桃就是小松鼠，今天没穿工作服，换了一身帅气的迷你休闲装，正抱着一块刚出炉坚果饼干吃。 龙猫先一步回答：“是我叫它来的，隔壁的短尾矮袋鼠太太教我了一款鸡汤饼干，我还没学会熬鸡汤，就试着问了一下白桃能不能送过来点，没想到白桃今天没上班。幸亏白桃说它家里有存的，可以给我们送一点，饼干已经做上了，过一会儿就能吃了。” 怪不得小松鼠抱着一块坚果饼干，屋子里却有一股咸香裹着饼干的甜味横冲直撞，香极了。 小松鼠连连摆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们老板经常给我们送汤底当员工福利，做鸡汤面或者汤泡饭都很好吃，我吃不了太多，还有好多呢。” 龙猫往苏陌身后一看：“鹦鹉真的没回来呀，那它这是拜师成功了？” 苏陌笑道：“我看快了，以后鹦鹉登台我带你们去听它的相声。” “叮——”烤箱发出成功的声音。 龙猫一扭头熟门熟路跑到烤箱前，打开烤箱，鲜咸的味道比刚刚浓郁好几倍。 苏陌直接伸出筷子夹出一块厚饼干，已经很小心了，仍然掉下去一点酥脆的渣，她一只手接着，咬下去一点。 很烫，酥性饼干凉了以后更脆，热的时候口感略差一点，但热腾腾的湿润饼干更像糕点，入口即化。甜味在这咸饼干里不但不喧宾夺主，反而让鸡汤的鲜美更加突出。 龙猫盯着苏陌，看她一口下去没说话，期待：“味道怎么样？” 苏陌舔了舔上颚，轻轻“嘶”了一声，好像烫到了。 她看看饼干。 虽然烫到了是她自己的错，但饼干也不是无辜的，还是吹吹多吃两块报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被烫→没关系，多吃两块 被烫了→不是饼干的错→没关系，多吃两块 →是饼干的错→多吃两块报仇 逻辑通√ 第29章 记者采访 苏陌不怎么会做饭, 好在龙猫手艺不错，忙活一阵也做出一桌丰盛的晚餐。 龙猫做饭的时候苏陌就和小松鼠坐在客厅打开游戏机玩游戏。这个世界的游戏也变了挺多，最明显的就是超级马里奥里的乌龟都变成了土豆, 来来回回滚着砸人, 一副不把自己变成土豆泥不罢休的架势。 小松鼠比苏陌灵活不少，操纵屏幕里的小人上蹿下跳，苏陌的小人慢悠悠跟在后面吃前面小人漏下的金币，打到后半段一看，小松鼠加上打怪的金币收入再减掉复活用的金币，居然也不比苏陌高多少。 没想到小松鼠看上去腼腆乖巧，打游戏还是暴力破解流，倒是苏陌表里如一，坚持猥琐发育不动摇, 最后总boss出来暗中补刀, 完成最后一击。 打了两把小松鼠还意犹未尽, 苏陌扔掉手柄, 起身探到龙猫端来的饼干点心塞到小松鼠爪子里。 “不打了吗？”小松鼠问。 苏陌说：“不打了，吃两块饼干垫垫肚子，估计快做好饭了。” 小松鼠听了乖乖去洗手吃饼干。 好不容易有一个没被苏陌这不要脸打法气到的, 一定要可持续发展，苏陌为了以后还能有开荒npc, 决定一定要保护好小松鼠的心态。 她吃了几块饼干打算消消食，站起来满屋子溜达，没一会儿就不小心溜达到厨房。 屋子里的锅碗瓢盆都是按照人类的型号买的，龙猫身高也就一尺，纯粹靠毛量撑着维持体型，其实说到底还是个大耗子, 自己还没锅大，炒菜的时候站在两层凳子上，用一个小木头铲子翻炒。 苏陌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小木头铲子是买电饼铛送的，苏陌不爱用，扔在了一边，难为龙猫找出来洗干净。 沉默一会儿，苏陌趁龙猫离开灶台去洗菜的时候出声：“要不……” 龙猫回头：“什么？” 苏陌闻到锅里西红柿炖牛腩的香味，话转了个方向：“明天我去买一套小型动物用的厨具吧。” 像个黑心包工头。苏陌靠在门边，看龙猫又取出腊肉，用小刀切开，铺在洗好的大米上，准备做一锅腊肉米饭。又取出两把坚果放进烤箱，趁着烤碗里酥皮南瓜汤还没完全烤熟，一起蹭个热度。 真忙啊。苏陌边吃龙猫做饭空隙投喂的白菜心边想。 她顺手给凑过来的小松鼠两片白菜心叶子，一起眼巴巴等龙猫的菜出货。 最后一个粉丝白菜出锅，苏陌端着一堆巴掌大的小盘子放到桌上，除了番茄炖牛腩，其它菜分量都不大，但数量多，热热闹闹摆了一桌子。 每人面前还有一碗酥皮南瓜汤，一整块酥皮盖在烤碗上，被里面的奶油南瓜汤甜香浸透，奶香十足。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坚果烘焙的香气，让南瓜的甜都厚重许多。 龙猫解开围裙的系带挂在椅背上，跳上桌子。苏陌已经偷偷吃了一口酥皮角，夸道：“小龙猫辛苦了，白桃快尝尝，这个酥皮南瓜汤特别香！” 小松鼠舀了一勺，尝了尝：“好好喝！龙猫是专业厨师吗？” 龙猫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酥皮配汤也很不错，这都是隔壁矮袋鼠太太教我的，不过我改了一点，没有直接放南瓜块，而是把南瓜先切成泥和鸡汤搅拌，然后才倒奶油，烤半个小时再加几块南瓜，这样南瓜味会更香。” 苏陌吃了一筷子牛腩，软烂又微微弹牙，番茄味和牛肉味十分和谐，就像蜜月期的甜文男女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连着吃了三块。 “小龙猫要是去做美食up主肯定马上就能火。” 小松鼠找工作向来朴实，听到这个新词问道：“啊噗猪是什么？” 苏陌：“大概就是上传各种视频给大家看的，美食up主就是上传美食视频，一般就是自己做菜，讲解过程，最后来个短短的试吃环节吸引仇恨。” 龙猫心动片刻，“但是我还是更想当演员。” 苏陌咬着筷子尖想了想，说：“如果要我建议，我觉得可以先看看陈爱国那边的情况，短期内如果不能联系你去拍照先拍点视频也可以提前积累人气。” 这里娱乐圈鄙视链主要在电影和电视剧演员上，至于出道前做什么，是网红还是卖菜的或者天桥下说书的，没什么人在意，佘鳞黑在演绝望母猫前还去当过水管工，现在照样出现在街头大大小小的广告上。 ……虽然很难理解洗发水为什么要选一条浑身上下没有毛的蛇做代言人，但苏陌起码确定这个娱乐圈包容性很高。 龙猫同意了这个想法，不等苏陌问陈爱国，就已经兴致勃勃带着小饼干去隔壁学更多的新菜，偌大的房间里就剩下苏陌和蹭饭蹭到撑的小松鼠。 小松鼠腆着肚子跟在苏陌身后走来走去试图消食，走到二楼杂物间口，被一张门缝下的废纸吸引了注意，“温泉山庄？苏陌姐姐这个广告要扔进垃圾桶吗？” 苏陌：“嗯？我看看。” 她接过纸，印象里搜索一番，并没有它的踪迹。一般来说这种广告纸她要是觉得可能会用，就会整理在一起，放在办工作最底下的文件夹里，如果觉得没用会直接扔掉，这张大概是忘记了吧。 正准备扔进垃圾桶，她瞄到一行字。 【观山温泉山庄，依山傍水，环境绝佳。您度假的不二之选，温泉水引自著名突濯泉上游分支，温暖的40度老少皆宜，豪华的装修，体贴的服务，就在盏城东郊观山路。注：大型旅游团亦可接待，详情请联系苏女士，电话：12345678987。】 这熟悉的姓…… 已经八点了，苏陌按耐住心情，不打扰苏女士的遛弯时间，收起宣传单打算明天再联系。 天色不早了，小松鼠和龙猫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离开。 小松鼠离开后，龙猫也跟着和短尾矮袋鼠去逛菜市场，苏陌又取出来宣传单。 拨过去，显示是“苏经理”，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观山度假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呢？” 苏陌：“观山度假？不是观山温泉吗？” 对面咯咯笑：“是这样，我们山庄五年前扩大规模，已经变成度假中心了，您是老客户很久没来吗？我们最近有老客户优惠，送一个陪同名额哦~” 年轻女孩笑声特别奇特，像个烟嗓大叔，特别魔性，苏陌听着都差点跟着笑起来。 “这里有一位苏女士吗？我找她。” 那个年轻女孩愣了一下：“苏女士？啊我们这里只有一位苏女士，但她不是员工，是否接听您的电话需要看她的意见。” 苏陌也不急：“可以，麻烦转达一下，是苏陌找她。” 年轻女孩记下以后就挂了电话。 苏陌有八成把握确定这个“苏”就是那个“苏”，毕竟苏女士工作手机号换过几次，每次都是带着宣传单或者名片给苏陌，有时候升职了也一脸骄傲十分张扬，拿着一张新名片送给苏陌。 一开始是“苏部员”，后来是“苏部长”，“苏部门经理”，“苏副总经理”，“苏总经理”。 苏陌来这里之前苏女士已经混成了苏董事，当天就打电话叫苏陌赶紧把她的通讯录名字改成“苏董事”。 这里的苏女士显然也有一样的爱好，以至于苏陌搜索通讯录的时候在一堆“苏经理”“苏会计”“苏策划”里看傻眼。 试了五个，两个不是苏女士，两个电话号已经易主，一个还是空号，这才到了今天才得到联系方式，不用等过节了苏女士想起这个女儿才能接到苏女士的电话。 “汪汪。”门外的狗叫打断苏陌的思考。 是柯基警察，还有它身后两名记者和数台摄像机，乌泱泱挤满猫眼。 “现在我们来采访一下挽留了三十余猫逃离魔窟的热心市民，您可以和我们说说您的整个拯救行动的经过吗？”记者在柯基警察和苏陌的示意下，开始问。 苏陌逆光坐在窗帘后面，侧面还放了一盆花，整个人变成二维的影子，说：“那天我听到柯基警官说有猫口绑架就上了心，我这人一向关心动物生命健康，又比较热心，所以就放在了心上。晚上接到那种小卡片一下就想到了这里，我当时就觉得，如果拯救猫咪需要这样一个突破口，那我愿意做这个突破口。” 记者敬佩：“您知道这个事情有多么危险吗？或者说您想过有多危险吗？” 苏陌大义凛然：“我一个人的危险比起那么多猫公民的幸福微不足道，我知道这可能很危险，但我一定要去。” 记者眼睛湿润了。 多么好的公民啊！ 我们盏城就是这么的和谐，热情，为了他人奋不顾身，英勇又聪慧，警民一家亲！ 记者被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深深感动了。 苏陌也被自己感动了，她热泪盈眶：“我不想匿名可以吗，我相信警方已经把天上猫间连根铲除，我希望可以真身出镜，做个表率。” 记者哽咽：“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了，但是为了您的安全，暂时还是选择这种方式吧，英雄的光辉让您已经很有表率作用了。” 苏陌和记者四手相握，心里狂奔过一片神兽。 “锦旗也这么含蓄，真是……麻烦您为我考虑了。”苏陌咬牙切齿，接过写着“见义勇为，救我猫名”的锦旗。 记者：“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放心，我们绝不暴露您的隐私！” 谢谢您全电视台。 作者有话要说：　　多好的广告位，苏陌心里滴血。 但没关系，不会亏到苏姐。 第30章 采访播出 多好的免费广告啊…… 周末, 电视台加班加点剪辑出来一期特辑，那天采访的记者特意电话通知苏陌记得看，还再三强调, 连声音也帮她做了处理, 绝对不会透露任何消息，尽最大努力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苏陌咬牙切齿感谢。 《大型探案专辑之三——寻找走失的猫咪1》就在中央一台黄金时间播出了。 原定是在地方台播出，似乎因为领导看到这一期节目，特意要求转到中央台，还重新按照探索发现的风格配乐剪辑一遍，连原来的后期都不知道这个节目会变成什么样子。 苏陌和龙猫准备一桌子零食等待节目开始。 磁性播音腔的主持人缓缓走出，用他无比正经的嗓音说：“猫咪为何无故走失，无人居住的大楼上为何频频传出笑声，一个小巷子为什么人来人往还蒙住眼睛？敬请收看今天的特别节目, 走失的猫咪。” 诡异的音效骤然响起, 苏陌默默裹紧空调被, 把空调调到了养生的26°C。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说起, 那天，杨二娃正在等公交，突然看到一个蒙眼男人直挺挺向前走, 空荡荡的巷子里还传出阵阵说话声，第二天人们发现, 这个蒙眼男人，不见了。” “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三只住在不同城区的猫。” 幽怨的音效再次响起。 “这几只猫各有不同，从外来猫口到本地居民，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 主持人压低嗓音，营造出悬疑氛围。 “足够健老人鞋, 穿了，眼不花耳不聋，一顿能吃三个包子，买不了吃亏……”电视被切了个台。 “大哥怎么换台了？”顾南城闲来无事，才想起来病房里还有个电视，最近沉迷听电视，连你爱我我爱他的狗血剧都听的津津有味，吼得越大声越喜欢。法制频道则是陈爱国爱看的，这几天雷打不动，一定要从头看到尾，今天居然主动换台了。 陈爱国强行转话题：“你想要足够健老人鞋吗，治治眼睛。” 顾南城一脸震惊：“大哥你说我老？？？我还是中二、呸，是青春的二十来岁！” 陈爱国：“那给你看动画片好吧，哪吒传奇还是葫芦娃？” 顾南城：“我才不爱看动画片……我要看大闹天宫。” 陈爱国伸出指甲在小小的遥控器上按出大闹天宫的字母，找到电影，点击播放，没一会儿顾南城就听着咚咚锵锵的声音入了神。 等小弟转移注意，它这才掏出手机，查看天上猫间的后续情况。警局的官方微博已经贴出了视频和文字描述，它点开视频。 天上猫间的幕后老板是个大概年近四十的人类，叫杜猴，眉宇之间颇有点戾气，视频里自述是因为嗜赌缺钱，这才铤而走险，绑架诱哄猫咪为他工作，赚取金钱。 但因为他嗜赌，这许多年也没存下什么钱，因此法院判决延长了给受害猫赔偿金的期限，非法囚禁，受害者数目众多，最后判了二十年。 杜猴听到判决，对着对面端坐的两只白猫深深鞠躬，露出一个微笑。 评论区已经炸了锅。 【我和舍友的幸福生活：三十只猫啊！！！我舍友就是个猫幸好它没事！！！我舍友特别勇敢每次屋子里有蟑螂它都奋不顾身，幸好我舍友没碰到这种人！！！】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有一点点羡慕……那么多猫围着也太幸福了……】 【小鱼鱼爱吃猫：卧槽楼上有毒，醒醒，大启智了，猫也有公民权，受害者要看到你这话心都凉了。】 【戒赌联盟：戒赌联盟提醒您，千万不要赌博，远离赌博，幸福生活。】 【愤世嫉俗：那两只猫一看就不是正经猫，它们还翘尾巴，这不就是暗示吗？这会装什么，别是故意陷害人家吧，我看这个杜猴也是老实人。】 【盏城网警V：文明冲浪，谨慎发言，楼上拉黑一次，答题去吧。】 【无情哈哈机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福尔摩五：……只有我注意到这人最后那个笑了吗，直觉告诉我，那不是如释重负的意思……】 【毛豆真好吃：！！！楼上让我倒回去看了一遍，提示，6:51秒高能，那个笑让我毛骨悚然。】 陈爱国给盏城网警点了三个赞，然后又倒回去看了那个引起网友恐慌大几百条评论的笑容。 ……没看出来什么门道。 在猫眼中，人类就像是大型无毛猫，不会喵喵叫又有点笨拙的样子，两个体型差不多的人都难分清，全靠气味辨认，面部表情就更难区分了。 众所周知，猫，都是面瘫。 陈爱国用眼神表达了这种迷茫，三分不解，三分疑惑，四分淡定。 二十年耶，出来这一代受害者都死没了，还怕他这个笑有什么含义？怕个锤子。 与其分析杜猴的表情，还不如看电视上的真猴蹦蹦跳跳。 鹦鹉也看到了这个评论，它投入地研究了一番这个神秘的微笑。 “老范，你觉得我这个表情和他像不像？我觉得这个表情很适合在你上次讲的铡美案里用上，就陈世美被咔嚓前这么笑一下，就可以编续集了，《渣状元还魂当牛做马，苦公主再嫁终觅良缘》怎么样？” 范青子蹲在天桥旮旯里，借着手机灯光仔细看了一番鹦鹉的喙，感到超出他的欣赏范围：“老花，实不相瞒，我还是个人类，实在看不出来你的喙有没有像昨天的动画片小鸟特工那样弯成各种形状。” 鹦鹉也没想着要答案，说着底下网友链接跳到另一个更全的视频，被喂了一嘴的老实人被逼无奈铸成大错的毒。 它愤愤：“缺钱就能绑架猫了？我看它绑架挺熟练的嘛，连麻醉针都有那么多，还老实人？那么大的房子我都没有，真要说老实我看这些被忽悠的网友才老实，说什么都信。” 范青子铺平带来的凉席，把白天的布包叠成一个方块拍平整当做枕头，又取出一块布卷成卷放在枕头旁边，随口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们真的信了呢？” 鹦鹉：“你看这个人怎么说的？‘我说句公道话，这个人说得也许是真的，我以前见过很多穷人没办法，工作又找不到，只能偷窃为生，不偷多，只偷五百以下，多了就放回去，这就叫盗亦有道’。” 范青子哈哈笑道：“他也没说五百块以上入刑。” 鹦鹉：“还有这个，‘我也不是向着谁，就是觉得这个人看面相挺正直的，大概也是有苦衷的吧’。苦衷什么啊。” 范青子：“下回教你相面，以后看到这种路边相面大师你就给他怼回去，反正相面这玩意你怎么说都有理。” 鹦鹉快乐回答：“好！” 视频继续往后，鹦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陌姐姐！老范你看！苏陌姐姐上电视了！”鹦鹉带着手机飞到范青子头顶，用一只爪子抓着手机伸到他眼前，范青子眼睛使劲往上看，总算看到一个纤细的影子，正在给感动到流泪的记者递纸。特别无奈的样子。 鹦鹉蹦蹦跳跳：“我就知道苏陌姐姐是个好人，我刚来盏城，身上一分钱都没了，都吃了两天虫子，饿得不行，苏陌姐姐就没嫌弃我，也没说我话多，还给我吃饭，还带我去听相声。” “她还带我去玩套圈，上次送你的那个喇叭就是我套圈套中的呢！” 范青子呼噜一把鹦鹉毛：“行了，你都念叨三十二遍你苏陌姐姐了，很晚了快睡觉，明天早上六点去和我赶集，给你吃油炸果子。” 鹦鹉乖乖上交手机，跳进范青子卷的布卷里。 苏陌并不想念鹦鹉。 此时她正在一边应付二皮，一边打开电脑处理她刚刚截出来的图，简单粗暴地P上字。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一看视频就觉得是你！不愧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帅气的我，就是这么优秀！” 苏陌敲着键盘毫无灵魂符和：“嗯嗯对的，你真棒。” 二皮：“我前两天加薪了，偶尔去熊猫那边客串一下熊猫，你有没有发现收到的钱变多了？我是不是特别棒！” 苏陌手顿了一下：“熊猫？你吃胖了多少？” 二皮的声音在电话里变远：“哎让我称称……也没重多少嘛，也就多了十斤，没事没事。我还是帅气的我。” 苏陌：“……行。你真棒，加油。” 二皮立马喜滋滋：“我也觉得！” 夸一句，小朋友就充满斗志，看在钱的份上，苏陌从来不吝啬夸奖。 猎头费苏陌收的是前两年的工资分成，份额不算很高，但没有保底，赚多赚少全看客户是不是给力。二皮的工资比起以前那种大厂的中高层比起来自然不高，但看在它很努力的份上，苏陌给予了充分的鼓励。 龙猫站在旁边，看苏陌电脑上慢慢成型的海报，发出惊叹。 “哇，这就是神奇的ps吗？竟然能让这个看不见脸的影子截图变成你的脸。” 苏陌端详片刻，又在红绿渐变的“苏陌猎头事务所”上加上两行黄蓝渐变的斜体大字： 遵纪守法好公民，见义勇为小能手。 这里，值得您的信赖。 而且没忘了加下划线。整个成品基本上就是气死设计师的某树牌椰汁审美。 但苏陌非常满意，还觉得特别美丽，甚至想贴一张放在床头每天欣赏。 “以前公司不让我做海报真是亏了，都是因为美工小刘爱加班，才让我这个天才埋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姐，永远自信。 第31章 度假山庄 于是这张海报在喷绘老板的迷之沉默下, 打印了一张特别大的和十几张小的，大的挂在事务所门口，小的一张贴在咨询室, 务必让客人感觉到信赖, 一张贴在卧室，让她自己欣赏。 多出来的嘛……可以送给苏女士一张，礼尚往来。 说起苏女士…… 第二天，那个宣传单上的电话就回拨过来，说苏女士愿意见她，这周末会在观山度假中心，苏陌可以那时候去找她。 架子还挺大。 一如既往。 苏陌万分不屑，怀着看一眼十年前苏女士倩影的心思，嘴上骂骂咧咧但身体很诚实, 早早定好闹钟, 周六一早就带上小龙猫驾车前去。 度假山庄位于山脚, 离城市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 算不上近，但一路走高速很顺利。 车窗外飞驰过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变成低矮老楼，又慢慢稀疏, 变成大大小小的独栋自建房，最后一片片的绿色模糊在蓝天和灰路中间, 成了天色与霜色之间的第三种颜色。 龙猫坐在副驾驶，身高不够，看不到外面，有些无聊，爪子摸了半天摸出来一袋小饼干，探着身子想递给苏陌一块。 苏陌严肃：“开车不规范, 亲人两行泪。” 龙猫老老实实：“哦。” 然后把袋子放在肚子上软嘟嘟的肥肉上，自己咔嚓咔嚓吃开了。 苏陌控制住眼神不去往那边瞟，胃在思考：怎么这个饼干这么脆呢，到底是什么饼干？ 不像那个鸡汤饼干……坚果饼干也不是这个味…… 昨天做的抹茶和巧克力大理石饼干？还是昨天早上的那一炉原味玛格丽特？ 终于到了收费站，趁交费间隙，苏陌扭头一本正经看向龙猫，直直伸出一只手。 龙猫抱着饼干：？ 苏陌：“你的饼干是什么味的？” 龙猫又吃了一口：“加了杏仁片的可可饼干。” 苏陌的手特别坚定：“眼见为实，给我一块看看。” 龙猫噗嗤一声笑出声，然后拿起袋子，有点为难：“还有几块碎的，你要吗？” 碎了啊……苏陌神色不变：“我就看看，碎了也行，都给我。” 薯片渣渣都是最入味的精华，饼干同理。苏陌还是吃到了总量超过三块的饼干……渣。 快到中午，视野里终于出现了树以外的颜色。 一个砖红色的建筑群出现在道路尽头，背靠群山，溪流环果果绕，潺潺的水声混合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连空气都是绿色的。 顺着指示牌停好车，苏陌发现这里车种类很丰富。 不是指车品牌，而是…… 她低头，那个手臂长的啮齿类动物专驾规规矩矩停在她的车旁，小小一辆车占据了特别大一个车位，看上去有点冷幽默。 “您有什么需求吗？”停车场里的服务生注意到苏陌，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辆小车，语气抱歉：“由于啮齿类车库临时满了，所以为了不影响客人游览，我们临时调剂了一下，等那边空出来我们会将车移过去的。” 苏陌点点头，与龙猫一同随服务生进入内厅。 这个建筑很大，内部也十足宽敞，任何一个楼梯、走廊都可以容纳一只大象从容通过。 苏陌把龙猫抱起来，跟着身前的大象，有点无奈。大块头挡在前面，视野里全是大象身上纹的文身。她想不通这位象小姐对屈原怎么爱得如此深沉，居然把离骚纹在身上。 走到中心视野总算开阔起来，一个不小的喷泉周围摆满特色植物，也称得上是个室内花园了。抬头望去，环形走廊旋转而上。 外面看这个建筑已经很大，里面看更觉得它恢宏大气。毕竟十八环，房价低。 苏陌来到指引台，指引台没看到人，索性自己抽出一份游玩攻略，把龙猫放在桌子上一起研究。 “白天在这里转一转，可以去看看瀑布，也不远，顺便漂个流，晚上刚好泡温泉解乏……” 龙猫犹豫一下，试探道：“咱们不是来找人的吗？” 苏陌冷静：“不要紧，苏女士自带两米八气场，不用主动找，只要在她身边一百米就不会忽略掉她，咱们只需要多经过几个地方。” 指引台里突然传出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咦？您是来找苏女士的吗？” 饶是苏陌已经习惯这个世界的居民型号不同，也被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找说话的。 龙猫跳到指引台里，有点无语：“您……上班时间泡脚啊……” 那声音不动如山：“其实也不是上班时间啦，现在是泡脚时间，每天半个小时，苏女士帮我们向我们老板争取的。” 说着，那声音又笑起来，还是烟嗓大叔的感觉：“哈哈哈可真巧，苏女士刚刚还在这和我说要去泡温泉，你现在去正好能赶上。” 苏陌道了句谢，突然有点好奇，这个正常说话是年轻女孩的声音，笑起来又烟嗓大叔的生物到底是什么，她探头看去。 一只笑翠鸟钻在台子底下的空隙，坐在和鸟窝边缘，带蹼的脚掌伸进个迷你小桶里，惬意极了。 ……打扰了。 大白天泡温泉亏得苏女士想得出来，苏陌更喜欢晚上泡，乘着星光喝杯牛奶，顺便备个蛋，懒洋洋泡一会儿回去睡觉。 但苏女士一向认为晚上泡温泉，灯光太招虫子，更喜欢大中午的一个人独占巨大的空间。 苏陌把龙猫送进小型雄性有毛动物区域，自己凭直觉走到中大型雌性无毛动物区域里最大的一个汤池，伸头进去，居然扑了个空。 “找人吗？”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问道。 苏陌回过头，一只非洲侏儒鳄睁着森冷竖瞳，一动不动盯着她。 鳄鱼是有点可怕，但连头带尾总共一米多一点的小鳄鱼就可爱多了，所以苏陌在这种回头见鳄的恐怖片情景下还能镇静回答。 “是的，请问你有见到一位很漂亮……很显眼的人类女性吗？”鉴于鳄鱼审美未必和人类相同，苏陌换了个形容词。 毕竟以鳄鱼的角度，或许更喜欢那种满脸青春痘的青春男孩女孩。 非洲侏儒鳄声音还是特别冷酷，但像是认真回忆起来，认真告诉苏陌：“人类女性不会来这里，你去旁边有毛雌性区域看。” 苏陌：……有……毛？ 表情裂了。 有毛区域热闹不少，几头活泼的大型犬躺在边上随波逐流，互相交流美发心得。 苏陌听到一只德牧小姐欣羡道：“这个卷毛真好看，挑染蓝色最流行了，可惜我毛太短，卷了就像小绵羊。” 萨摩耶翻了个身，露出卷卷的毛发，夹杂不少蓝色长毛，说：“而且白色染起来不用漂白……我家那个是只阿富汗猎犬，还要漂一层，染了以后老掉毛，太烦了……” 苏陌悄无声息走进去，还在纠结自己和这德牧萨摩耶比起来完全不能算有毛。 果然很容易就找到了苏女士，她坐在边上，肢体舒展，两条修长的腿随意屈伸，自有一番风流姿态，长发扎了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鬓边两缕半长发耷拉下来，由于温泉蒸腾的水雾湿哒哒贴在脸颊上，乌发红唇，美得触目惊心。 苏女士并不是四十看上去还像二十的不老神颜，走近了很容易看到笑起来眼角的笑纹，但她也不在乎这些，岁月带走的年少青春由成熟风韵补上，她更有魅力。 没有人能在苏女士面前感叹出“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见人间许白头”。 苏女士正和身边的孔雀闲聊，扭头看到自己闺女眼巴巴跑来，弯起红唇招手：“小苏同学来啦。” 苏陌穿越一趟还能看一眼苏女士年轻十岁的样子，深感不亏，走近了感叹：“苏女士怎么这么好看啊。” 苏女士笑道：“这种共识就不用说了好吧。来坐，这是你孔姐姐，小孔，这是我女儿，苏陌。” 刚才和苏女士聊天的孔雀矜贵地点点头，聊了几句家常话，随后说声去拿饮料，就体贴地把空间留给母女两个。 苏陌也没兜圈子，直接问：“你什么时候换到这个地方工作的？” 苏女士轻笑一声：“你这记性，回头核桃下来了多吃点。”补补脑子。 “我没在这工作，只不过孔翎当时盘下这个场子的时候我帮了点忙，投资了点钱，现在算个不干事领分红的。” 苏陌：“哦。” “分红多少钱啊说说呗。” 苏女士小得意：“每个月买一套上次送你的那个别墅轻轻松松。” 苏陌感觉此刻她跳进温泉里就能获得一份超大号的柠檬水。 “说起来我还没和你正式介绍过你孔姐姐呢，她就是当然你爸打我的时候帮我搜集证据起诉离婚的律师的女儿。” 苏陌发现这个世界原来变了不少。 由于大启智之后的短暂混乱，那段时间一度出现不少恶法，直接导致苏女士离婚格外艰难，是孔律师免费帮助了当时举步维艰的苏女士。 孔律师一见到苏女士就一脸冷淡：“你要离，我可以帮你，你要是还说什么‘但是他对我很好’，那就恕不奉陪。” 后来熟悉以后孔律师说，它看到太多被打以后丈夫跪下求一次就原谅的女性了，与其花时间在一个摇摆不定的人身上，不如用这些时间帮助更多坚定的人。 孔律师一脸感慨：“讲感情有时候真麻烦，你看我们孔雀，哪个雄性漂亮就选谁，它要是敢打我们，所有孔雀都会记住这个雄性，永远不再挑选它。” 苏陌估计就是这一番话直接蝴蝶掉了继父，苏女士把那些浪费在继父身上的时间用于打拼，喏，成果就已经在这里了。 怪不得这里没有她积攒十年猎头费也能有这个事务所。 作者有话要说：　　苏陌：果然做富二代比做富一代舒服多了。 第32章 黑鱼子酱 泡温泉最认真的只有靠在边上的三只来自日本的猕猴, 头顶小毛巾，脸被雾气蒸腾成粉色，金棕色的毛发被水打成一绺绺的, 完完全全就是动漫里的造型。 苏陌帮边上一只猕猴推过去漂来的温泉蛋, 小声问苏女士：“为什么咱们要来这个有毛动物区域？”明明胳膊腿上都很光滑…… 苏女士沉默一秒，说：“难道你入这行这么几天，就秃了？” 苏陌：…… 哦，头发也算毛哦。 …… 泡的差不多了苏陌就裹上浴袍，把头发吹到半干，往房间走。 龙猫已经回到了房间，一身细密小绒毛已经干透，像个爆炸小毛球，一看就手感极好。苏陌顺手摸了一把它的头, 若无其事说：“饿了吗？要不要现在去吃饭？” 龙猫使劲点头, 身上的毛像风吹麦浪, 一浪一浪顾涌。 由于顾客口味各有不同——原本客人都是真的人也就罢了, 现在大象长颈鹿小老鼠狮子猪狗牛羊龙猫熊猫都有，导致餐馆营业普遍困难。 事实上大部分餐馆都是定向营业，直接说明本店适宜肉食动物用餐或本店适宜反刍动物用餐, 只有火锅等少部分餐厅可以放出豪言，欢迎所有动物到店用餐。 这里的餐厅选择的是自助餐形式, 用影影绰绰的帘幕分隔开三个厅，一进去是正常餐厅，各式各样的甜点，熟食摆了满满两个大桌子。 往进走，厨师台爆发出阵阵浓烈香气，中餐西餐应有尽有, 源源不断有服务生将做好的食物摆放在中间方便客人取用。 苏陌边走边就拿了一盘子餐前甜点，龙猫也在桌子下方的啮齿类特供隔层里选了几根苹果枝和各种新鲜青草。 大约不是吃饭时间，四周大大小小的座位只坐了三成，对这种时刻开放的大型自助餐厅来说上座率已经算高了，苏陌和龙猫挑了一个靠窗的双人桌落座， “你吃这点够吗？”苏陌看到龙猫盘子里可怜巴巴的几根枯枝败叶，问道。 龙猫摸摸肚子：“其实路上吃饼干已经吃饱了，但是这个苹果枝闻起来像是著名的烟台苹果枝，听说烟台苹果枝是五星级的，我想试试。” 苏陌有点震惊。这年头，苹果枝都有星级了。 很快，黑白制服的服务生送来一份玫瑰凉粉，躬身轻声：“您的五星级玫瑰凉粉，请尽快享用。” 玫瑰凉粉是这里的特色，刚做出来的时候冰冰凉凉口感正好，如果用冰镇的时间太久，玫瑰酱就会失去口感，因此玫瑰凉粉都是点单后送到桌上的。 龙猫略略不赞成：“您总得吃点主食吧，总吃零食怎么行。” 苏陌眨眨眼：“这是主食呀，凉粉，还是五星级的。” 正说着话，餐厅帘幕前一阵骚动，苏陌听力好，其他客人还在一脸茫然扭头看时，她已经精准找到骚动发生的地点并且捕捉到几个关键字。 “……嘴动了……偷吃……” “我也看见了……赔偿……” “怎么回事……素质低……差评投诉……” 如果不是那边的声音又急又快，她大概能听个□□成，可惜这种rap她向来接收不能，只能捡着重点当成英语听力强行理解。 没什么意思，朴实无华的信息差导致的争端，酒店工作人员自然会妥善处理，听了几句苏陌便收回注意力，盘算起来那边的巧克力喷泉如何合理利用。 “你还顶嘴？！”那边音调骤然拔高，发出一个尖锐的海豚音。 随后一阵拖拽和桌椅碰撞声一路踢踢哐哐传来。 有声音温言劝和：“别动手，有什么话工作人员来了再说，对不对？” 那个尖嗓子身后的男人冷哼：“它要死不认错顶嘴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我要带它去找经理，然后承认错误当众道歉难道还有错？” 一个倔强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没有就是没有！你去找经理也没有！我没有偷吃！” 尖嗓子烦躁：“死不认错的最烦了，我明明都看到了你还抵赖，查出来以后没你好果子吃。” 苏陌皱了皱眉，尖嗓子的声音近在耳边，像个哨子成精，格外尖锐，震得耳朵疼。她扭头去看，却看到个熟人。 那个穿着黑白制服，被尖嗓子捏着领子后缘拖拽到这里的小倒霉蛋，可不就是那个算命散财的小熊猫吗？ 苏陌突然特别生气。 你们这些人知道大启智前多少人想摸一把小熊猫摸不到，连做梦摸都偷偷摸摸的，不敢使劲揉搓！你们居然这么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熊猫！ 尖嗓子是个脸色暗沉的中年人，衣着考究富贵，一身深蓝小礼服，搭配施华德豪华系列腕表，耳畔手腕闪闪发光的首饰张扬无比。 苏陌随着范青子说相声也学了两招通过外表看人过往的招数，这尖嗓子一行人穿戴衣着贵气，说明经济状况很好；脸色暗沉，过往有过穷困经历；搭配不当，仪态欠佳，并不是积年的富贵。 很明显的久贫乍富。 那尖嗓子像是被刺激到了，皱着眉头拽着小熊猫的领子想把它提起来，周围食客议论纷纷，缓缓聚拢过来，那个纹离骚的象姑娘鼻子点了点尖嗓子，劝道：“你最好马上停手，否则你就要长太息以掩涕兮了。” 尖嗓子怒从胸中起。一只小红猫，一头蠢象，有什么立场对她这么说话？她以前没钱忍气吞声也就罢了，现在有了钱，凭什么还要忍这鸟气！一个给人端茶倒水的，一个蠢笨的大块头，拿什么对她指指点点？ 她一回头，啤酒肚的男人已经晃过来，更有了两分底气，甩开小熊猫，扬声：“这小贼眼馋我们从法国带来的特级鱼子酱，我们把鱼子酱交给厨子做菜它就惦记上了，端过来的时候低头在盘子里舔来舔去，我都看到嘴动了！” 苏陌手一伸，接住小熊猫，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将它护在身后，皱着眉头沉声道：“你怀疑它偷吃也该找大堂经理查监控，这样动手并不合适。” 啤酒肚嘲讽技能很熟练：“呦，我们这可不就是去告诉经理吗？谁知道是不是找了经理，这小贼就被包庇了，经理随便道个歉就算完？我一定要带着它去找经理，毕竟——这可是法国鱼子酱！” 尖嗓子帮腔：“法国鱼子酱，经理知道它多贵吗，这小贼赔不起，光解聘有什么用。你们说得好听，等你们知道价值指不定哭天喊地呢。” “再说了，它那么熟练，背对监控偷吃两口，然后说它就是低个头我们难道就认栽？” 小熊猫攥紧拳头，黑眼睛水汪汪，忍着眼泪倔强地说：“我没有偷吃！我真的没有！我……我就是端过去，就放下了，我没有，没有……呜……” 它此刻简直痛恨自己笨嘴拙舌，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浣熊教过它的，要凶一点，可它心里又委屈又酸涩，被椅子撞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一不小心眼泪就要掉出来了。 什么法国鱼子酱，在它眼里根本不如浣熊带回来的餐厅里客人吃剩的鱼骨头。它才不会偷吃。 不会偷吃。 它爪子紧紧抓着身前人的衣摆，就像抓住一根稻草。 这个接住它的人相不相信它呢？它那么笨，什么都不会说，谁会相信它啊。 这个稻草到底是救命稻草还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咬紧一口小白牙，等待审判。 尖嗓子和啤酒肚仿佛已经得到胜利，深深感到金钱带来的地位，得意：“交出来小贼，让它承认偷吃，我们也可以不追究，只要它离开这里并且登报道歉就行了。我们很宽容。” 苏陌嗤笑：“登报道歉？那如果你们错了呢？也登报道歉回去？” 尖嗓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也不问问经过就说我们错？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没家教的人都这样吗？” 正和孔翎往这边走的苏女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苏陌摩挲下巴：“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不分是非的人，我就是有个小问题，您这样拖行其它公民造成身心损害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问题吗？” 啤酒肚嘲讽：“一个小贼，还需要三请四请？就算闹到警察局，我们也有理，用得着你说？我可告诉你，我们姓赵，警察局赵局长的赵！” 苏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围观群众跟着发出阴阳怪气的惊叹：“哦~” 这时，龙猫悄悄从人群中挤进来，对着苏陌耳语几句，她轻轻挑眉，口型说：“果然。” 苏陌安抚地拍了拍小熊猫，然后转头，换上谦逊表情：“什么鱼子酱，这么金贵。” 尖嗓子一脸炫耀：“法国，原装进口，特级鱼子酱，懂吗？” 苏陌笑吟吟：“能让我们这些穷苦大众开开眼吗？” 尖嗓子下意识扭头去看啤酒肚，啤酒肚神色顿了一下，挺起肚子：“可以，但是在后厨，恐怕不好找。” 一顶高高的厨师帽在最外层朗声：“可以，我带你们进去。” 胖乎乎的厨师脸色凝滞，带着尖嗓子啤酒肚和苏陌小熊猫进入后厨，围观群众里身量小些的也跟了进去，象姑娘进不去，在外面直跺脚，最后凑在出菜窗口伸出去头看。 一个小扁盒很快翻出来，摆在众人面前。 “就是这个吗？”苏陌牵着小熊猫，问尖嗓子。 “对，好几千一盒呢！” “那盘菜呢？”苏陌问。很快有服务生重重放下一盘模样精致的菜品，上面错错落落撒了不少圆滚滚的小黑珠子，这就是鱼子了。 小熊猫眼圈又红了，用另一只没被牵着的爪子重重擦了擦眼睛，颤着声音：“你看，就是这个，我真的没偷吃。” 苏陌摇了摇牵着的爪子，龙猫柔柔摸摸它的头，轻生说：“我知道。” 小熊猫忍了半天的眼泪，被冤枉时它没哭，被打时它没哭，在这一句平平常常的“我知道”里，反而突然忍不住，一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哭了吗。 第33章 很爽一章 苏陌已经让龙猫从监控看到了全过程, 但她并不想简单地宣布结论为小熊猫洗脱冤屈。 一来这二人争执时也没想过误伤后对小熊猫的伤害有多大，哪怕有人提出和平的方法，他们也得要把这个方法曲解成和平精英。 二来, 谣言向来比辟谣容易传播, 苏陌更乐意把这个谣言变成一场让人津津乐道的八卦。 苏陌顺着两人的话头说：“我看这道菜上的鱼子酱也比盒子里的少了点。”其实她没看出来，是从监控里看到的。 尖嗓子眼也不眨：“废话，我亲眼看到这小贼偷吃，当然少了！” 苏陌重复：“你亲眼看到？” 尖嗓子笃定：“当然！” 苏陌：“哎？可是我看到的不是这个原因呢。” 啤酒肚警觉：“你看到？你看到什么？” 苏陌一脸无辜，说：“我看到鱼子酱在厨房就少了——” 尖嗓子尖叫鸡附体：“好哇，你们度假中心上上下下都不是好东西！” 高帽子厨师眉心皱出“川”字，沉声：“客人您能说清楚一点吗？还有这位女士，您冷静一点，我们厨房不会偷吃你的鱼子酱, 先听那位客人说完好吗？” 苏陌指了指厨余垃圾桶, 里面汤汤水水盛了大半桶, 各种汤汁旧时光混合在一起, 颜色分外精彩，一口就能尝到世间百味。因为很稠，刚倒进去的小东西会漂浮在上面, 有几个不甚明显的小黑球散落在上方。 “啊我想起来了！”一个学徒模样的啄木鸟突然惊叫，“这是我挑出来的, 是这位客人的鱼子酱，小熊猫没有偷吃，少的都在这里！” 尖嗓子尖叫：“你们居然把我的鱼子酱扔掉？！” 啄木鸟小声：“是您要求的，我们不敢自作主张……” 尖嗓子：“我什么时候要求过你扔了我的鱼子酱！” 服务员彬彬有礼：“客人，您要求我们为您用五星级方式烹饪您的特级鱼子酱，是吗？” 尖嗓子：“特级鱼子酱当然要用五星级方式烹饪。” 啄木鸟松了口气：“那就没错了, 您带来的鱼子酱有不少干瘪或品质不合格的，我都一粒一粒挑出来了，这些是不合格的部分。” 尖嗓子感觉很荒谬。特级鱼子酱怎么会不合格？别是这酒店串通起来用酒店里的垃圾鱼子酱扔进去，骗他们是他们的特级鱼子酱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们当时可是选了最贵的鱼子酱，那叫一个肉疼。 她像是想通了关节，立马如此反驳。 大厨沉声：“您多虑了，我们不会用我们的鱼子酱替换您的鱼子酱，事实上，我们酒店统一使用黑金5120号鱼子酱，您带来的是白金2100号鱼子酱。从品质和价格上，黑金系列都远优于白金系列。” 大厨很委婉，苏陌很直接，她帮吃瓜群众划出重点：“人家酒店用的鱼子酱比你们带来的贵得多，何必昧你们的次等货。” 吃瓜群众：“哦~” “合着你们说什么特级鱼子酱也就那样啊。” “酒店的鱼子酱多少钱一份啊。” “好像……是免费提供的？每个住七天以上的客人都可以免费领取一份？” “害，那也就那样呗，说得那么贵，我还以为多厉害。” “喂……海獭就别说这话了吧，谁都知道你们把海鲜当零嘴……” 尖嗓子慌乱起来，感到有什么东西超脱她的掌控，左右扭头，却只看到一张张带着轻微讽意的吃瓜猹脸，刚刚还让她洋洋自得的注视目光此刻全是轻蔑，仿佛都在说：“你以为诈骗一次两次，还能诈骗千次万次？不是所有人都永远会跟着你的设计往下走的。” “诈骗来的钱好花吗？” 她胸膛快速起伏，心脏强烈跳动，脑子里一阵嗡鸣，半晌，找回声音，她用力喊：“那也不能说明它没有偷吃！你们酒店要顾及名声！” 苏陌轻飘飘说了一句话，却在她耳中无异于平地惊雷：“你策划的时候知道酒店在那之后，另一个角度装了三个摄像头的事吗？” 尖嗓子攥紧啤酒肚的衣服，两人对视一眼，啤酒肚突然暴起，甩开尖嗓子的手：“看你一天天的，都在干嘛！我说去找经理找经理，别动手，你呢？出门在外就知道找事找事，还会干嘛！” 尖嗓子怔了一下，不甘示弱冲上去扇啤酒肚两个耳光：“李铁牛你长本事了啊？！当初是你踩点说这个酒店那边摄像头坏了正好讹一笔的，你现在装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你要清清白白走出去继续花骗来的那几百万，我不同意！” 嚯，好一出狗咬狗一嘴毛。 纹离骚的大象长鼻子夹着手机高空视角完美拍摄下全过程，冷哼一声，“我说什么来着？去长太息以掩涕兮去吧。” 苏陌冲着门外等了半天的孔翎和苏女士招手，两位光芒四射的女性施施然走进门，措辞温和，态度强硬，可着劲戳两人的心窝子。 “鉴于我们酒店的鱼子酱超过四千一盒，而您的鱼子酱也是1688一盒，数额较大，所以我方已经联系了警察，很快会有警察来到这里，我们会送上全部十三个摄像头的监控记录，各位客人是否介意？” 象小姐笑得像打雷：“不介意！如果能给我美颜一下更好！” 其它食客也纷纷同意。 苏女士补刀：“感谢各位的理解，很抱歉占用各位这么久，我们会为每桌送上一份本店的鱼子酱，不计入原本赠送名额，如果不爱吃可以换成同等品质的牛排或红酒。” 苏陌啪啪啪给苏女士鼓掌。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看了场热闹还能得个“传说中平民吃不起的鱼子酱”，配上那两个挑事诈骗犯又红又白的脸色，简直爽快。 ——这就是“秀色可餐”吧。 没错，连最慢的乌龟也反应过来了，看酒店坦荡的态度，加上这两人攀咬出的内容，很明显这俩人计划好的来讹诈一笔。通常酒店看到衣着讲究的贵客多少会顾忌些，他们再一闹，没有证据证明切实结论，通常都是酒店花一笔钱息事宁人。 这俩人看病医闹，吃饭饭闹，车刮擦去保险公司闹觉得老师欺负孩子了也闹，总之干什么都要闹，粘点毛就敢去大闹天宫。 很快，警察就把两个厮打的男女带走了。 小熊猫被问了几句话就被放回来，低着头很失落，满腹心事。 苏陌蹲下，摸摸它的头，体贴地不提这茬，只问：“身上还疼吗？” 小熊猫罕见地卸下深深的防备和警惕，小心翼翼用小脑袋蹭了蹭苏陌的手，小声说：“不疼了。”习惯了。 习惯了，总是这样被欺负。 习惯了，擦干净眼泪回去让浣熊边骂边小心翼翼处理伤口。 习惯了，装成凶凶的样子保护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它有一丝安心。 从前只有浣熊会挡在它身前，往往寡不敌众，垃圾场竞争太激烈，它们根本打不过凶残的鬣狗，往往只能回去互相处理青紫或流血的伤口。处理的时候要把长长的毛上凝固的血块小心取下来，然后把掀开的皮下的脏东西弄掉，再把皮盖回去，用烂布条扎起来，运气好一周就能长个七七八八。 它一岁生日那天了保护浣熊特意为它找的红苹果，两个双双负伤，它脖子上被抓烂一大块，没有用烂布条，浣熊翻到一根粉色缎带，像是蛋糕上的装饰，洗干净，把它脖子上的伤口缠了几圈扎了起来。 那是它的第一个生日。 它吃到第二个甜苹果来自这个人。 第二个挡在它身前的也是这个人。 小熊猫鼻子一酸，突然想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么久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哭了，我是什么魔鬼。 第34章 我们回家 尖嗓子和啤酒肚一口咬死他们只是误会, 看走了眼，连三天前便衣来到这里数监控的行为也解释成“有钱人的怪癖”。 警察：没见过用这个词自我形容的，略不要脸。 虽然金花和李铁牛这两个名字经常出现在各种赔偿单上, 伴随着少则几百多则数万乃至数百万的赔偿金, 但没有切实证据证明他们有意碰瓷，也只能以寻衅滋事这种口袋罪拘留十五天。 毕竟小熊猫只是被碰到淤青。 还好小熊猫只是被碰到淤青。 铁花组合对十五天略有不满，但警察有点凶，是一只浑身腱子肉的老虎，俩人安静如鸡蹲在角落，喘气都不敢大声，尖嗓子变成小哑巴，啤酒肚也缩起肚子，非常之怂, 只敢在心里疯狂逼逼十五天的不合理。 巧了, 网友们也这么觉得。 象姑娘平日里喜欢游山玩水, 时常把拍的图片配上古诗文里的句子发到微博, 拍照技术不错，视角又很好，配的文字优美, 也吸引了数万粉丝，每条微博底下都是一片岁月静好。 这天晚上, 岁月静好的博主无形非常静好地发了一条微博，一条短短三分钟的视频，剪辑粗糙，但节奏明快重点突出配乐非常之燃，连点评解释的文字都犀利到让人怀疑这博主到底是屈原的死忠粉，还是鲁迅出现人传象。 视频看完, 粉丝们饱满的脑门儿上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代表愤怒的#。 这两个人怎么能这么对服务员？看监控画面明明这小熊猫一直抬着头，看都没看一眼那盘菜，这俩人信誓旦旦说看到偷吃的样子真的有够好笑。 正如象姑娘平和但犀利的问题：这两个人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污蔑一个无辜的服务员？ 是为了钱，还是因为对酒店不满？或者是因为服务员是一只小熊猫？ 不怪有这样的揣测出现，任何改革都不是凭空出现的，前面必定有巨大的牺牲，包括大启智。自从二十年前那场改变世界格局的变化出现，动物权益是否应该等同人类的讨论就没有停息过，相对的，物种歧视也已经成为一个严肃的社会问题。 最疯狂的时候连“鸡飞狗跳”“蠢笨如猪”这样的词都被微博设置成敏感词，一旦微博里带了这样的词保证接下来好几天都会被限流限成漂亮的O。 因此人类与动物的争端很容易被联想到物种歧视这方面来。 这场可笑的争端迅速在网上发酵，被各种大V官博轮番转发解读，连国家媒体都转发表示密切关注。 就在舆论最火热的时候，观山警察局发出通报，通报写得很妙，详细写出这两人数次“巧合被伤害以后获得赔偿”的情况，又写出此二人三天前到过餐厅，此时餐厅并没有装另一角度的摄像头。并且放出整个监控录像，一秒没剪。 音量非常务实，上百万打开视频的网友都被超大声的“鱼子酱”贯穿耳膜。 网友表示：…… 【求求了，观山警察局要不要这么实在，您视频开头加十秒写声敏性癫痫请谨慎好不好，我隔壁楼的邻居刚刚找过来说被吓了一跳！！！！】 【艹！这么一个二十几分钟的视频全程高能，看得我快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然后我回去一看，这他妈才关十五天？？？？那我用十五天去暴打这两个猴子一顿可以吗？？？】 【楼上加我一个，我是长颈鹿，我头锤贼熟练，去年长颈鹿标准考试我头锤满分[微笑]】 【……喂别误伤ok？这他爹是个人类，别往我们猴子身上推。】 【[微笑]本人类原地给他们开除人籍，各位随意骂，我先去查查官博放出来的几次“意外”了。】 【卧槽……我是保险公司的，刚刚内网查了一下，这俩人是够“倒霉”的，买了车险没多久新车撞树，买了疾病险没多久突发心脏病，买了意外险没多久被车撞了……你猜怎么着，这么多次意外下来，居然还活蹦乱跳。】 【刚发现这个男人有点眼熟，我摘了眼镜才发现，这居然是上回去我们医院说治死他爸让赔钱，不赔就打掉我眼镜的那个。】 【但是治死了人还是赔点吧就……毕竟死了……】 【[哭泣]拉进来没救活的我们医院要赔我们也认了，但是死着拉进来还要我们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大哭]】 【……】 最后就连吃瓜群众都想起来，门口卖煎饼果子的大妈有一次被两个顾客说不卫生，煎饼里面有苍蝇，辩解不清赔了好几百，那顾客就是这两个人。大妈赔了几百也是好几天起早贪黑的辛苦钱，好久都没舍得买一次肉吃。 “大妈人特别好，我们熟客去了经常给我们送点咸菜什么的，我有次没带钱大妈二话不说送我一个煎饼，还给我路费坐公交，说都是街里街坊的能帮就帮点。结果这一下他们闹了一通，除了熟客特意去照顾生意，生客压根不敢去吃。我都看到大妈哭了好几次。” 简直令人发指。 于是一部分网友千里迢迢赶去买煎饼果子，品尝发现居然真的很好吃，真材实料不说还很有温馨的感觉，大妈的小摊意外成了个网红打卡地点。 这边去支持大妈的生意，那边也没闲着。 象姑娘粉丝数量不多，但粉丝粘性很高，都是爱好舞文弄笔的，有些文人的清高和天真，又笔杆子很溜，如果是面对面的骂战未必能讨得巧，可网络上都是文字你来我往，这群人战斗力那叫一个强，哪怕参与进去讨论的人越来越多，这群人也依然是以一敌百的KOI。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们就是在为民生艰难而发出声音。是，那是一只小熊猫，不是我，不是我的种族，可我深知，在欺诈、侮辱、傲慢、贪婪、居高临下的鄙薄与毫无端由的污蔑面前，我们都是一样的。每一个具有同情和善良的心灵都会被这样的恶意重创继而感到愤怒，因为我们会感同身受，会恐惧是不是自己也会因为这样的一己私欲而沦落到这样百口莫辩的地步。” “所以我发声，不是为了小熊猫，不是为了服务生，不是为了遥远的以后的我可能遭受的相同指控，甚至不是为了种族平等，而是为了欺诈侮辱傲慢贪婪，居高临下的鄙薄和毫无端由的污蔑收回蠢蠢欲动的口舌。” “——让他们知道，天地之间，自有遥远的正义。” 这篇檄文一出，不少DDA(DNA Determinism Advocates DNA决定论拥戴者)也不敢再浑水摸鱼，只敢暗搓搓在私下议论，坚定认为这两个人是极端物种主义者，并不是为了什么诈骗，而是为了打击动物的嚣张气焰，将这两个人视为精神领袖一般的人物。 不巧，这个DDA极端分子群里狂热拥戴这两个人为他们上香的截图流传出去，又掀起一阵风浪。 谁想这二人还真被查到一些动物歧视的言论，更是坐实了他们DDA的身份。虽然物种歧视确实存在，可没人敢明着说，DDA更是比轮子更让政府警惕的东西，因为它仇恨占总数73.6%的公民。 警察也不含糊，不等把他们放出来就送到了更高级的机构，恐怕没个十年八年别想出来了。 数着日子十五天等出去的尖嗓子/啤酒肚：……卧槽，谁坑我？ DDA们：领袖进去了！这就是物种平等组织的阴谋！我们不能放弃他们！！！ 政府：哦？(顺手又加了五年) 尖嗓子和啤酒肚十分崩溃：求你们了放弃我们吧！！！！！！ 这一场沸沸扬扬的舆论下，尖嗓子和啤酒肚的名字被无数人熟知，更是被写进许多社会学论文里，未来五十年乃至更久，只要提起这一段物种平等讨论话题，就会不可避免地被提及，也算另一种形式的芳名永存了。 而同处舆论漩涡的小熊猫因为警方与在场群众的保护，并没有出镜，监控中的形象也进行了打码，只是为了避免日后好奇群众前来围观，小熊猫的这份工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毕竟网友真的很闲。 苏女士很是慷慨，给了小熊猫一大笔工资奖金，虽然是不可抗力离职，仍然按照辞退给了补偿的工资。 小熊猫又换回了那一身简单的白T恤，市场上十块钱三件的那种，拖着蛇皮袋子站在酒店门口，阳光很好，它有些茫然。 “走吧，我们回家。”一个熟悉的声音。 它扭头去看，浣熊微微笑着对它说。苏陌站在后面，和龙猫一起看着这感人的重逢。 “你怎么想的背着我去打工嗯？还学会留字条了？你敢不敢学会写对我名字？还‘我走了，去打工，再见完能’？你他……别卖萌，低头，等我骂完再抬头！” 小熊猫乖乖低头，不小心嘿嘿笑出了声。 真好，还是熟悉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尖嗓子和啤酒肚利用他人对舆论的恐惧引导事态向他们期望的方向发展，这次舆论也反噬把他们推向深渊。 …… 文中组织皆我瞎编，现实无原型。 …… 然后小熊猫和小浣熊就被苏陌打包带回去打工啦~感谢在2020-07-30 23:11:18~2020-08-03 23:5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认真且怂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猎头真忙 小熊猫坐在车后排, 偷偷瞄身旁的浣熊。 其实它会写“熊”，但故意写成“能”，这样浣熊先骂一句名字的事, 骂了一句气消了, 它就不用被骂偷跑打工的事了。 它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熊猫偷偷笑。 这倒霉孩子。浣熊听到身旁的憋笑声，眼不见心不烦转头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楼房把绿树和群山甩在身后，天气渐渐热起来，马路因为热气蒸腾仿佛微微扭曲，天地一蒸笼，我亦是包子。 一个大包子三个小包子挨个从车上下来，龙猫馅的包子哎了一声：“菜市场？” 人肉包子说：“出来这几天家里没菜了，我来买点菜, 你们稍微休息一下, 我很快出来。” 红包子和灰包子都点头。 苏陌走进菜市场, 精准找到几个摊位, 买了一堆东西，又去卖鱼的摊子那里向人家借了水，冲洗一番水果, 回到车上，先给小熊猫和浣熊一熊塞了一个苹果, 又给龙猫塞了一把瓜子，慢慢开车回去。 开得很慢，边开边介绍：“这里是菜市场卖肉的鹰摊主家，它视力很好，左邻右舍丢了东西都喜欢找它帮忙找。” 转角出现一个低矮的棚子，里面潺潺水声, 仿佛能感觉到凉意扑面而来，“这是卖鱼的老水家，它是个胖头鱼，嗯……水性不错，不过不怎么喜欢出门。” “卖菜的羊阿姨在这里，每天早上一大家子起来排队散步，逮着谁就给谁送毛衣。” “这有一头猩猩，喜欢织毛衣，羊阿姨的毛衣都是它织的。” “这是一个退休的老奶奶，菜市场都是她承包的，经常招小工去把菜市场剩下的菜叶子处理沤肥，急用钱可以去，工资很优厚，一般缺钱的解急以后就都把机会让出来了。” “这是卖卤味的大爷，晚上经常坐门口喝酒……” “这是短尾矮袋鼠，喜欢早上约人逛菜市场……” 小熊猫扒拉车窗，听得津津有味，羡慕道：“苏姐姐你认识好多人呀。” 苏陌一怔，复又笑起来：“是呀，以后你也会认识很多人的。” 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好人也很多，更多的是无数平凡的人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在尘世间，算不上坏，也没多好，只是很可爱。那些过往总会被抚平，被时间，或者亲朋。 浣熊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后视镜里的苏陌：“其实我一只熊就可以照顾它，不用麻烦您太久。” 苏陌是以浣熊打工不方便照顾小熊猫为由把它们带回来的，大概这两个熊也知道只是个借口，却没有体会过这种单纯的善意，不知道如何接受或者拒绝，被连哄带骗带上了车。 苏陌也通过后视镜和浣熊对视，耿直道：“不麻烦，你们要交房租的。” 浣熊：…… 小熊猫突然想起来初次见面的场景，万分痛心：“果然这年头经济不景气。” …… 整个别墅房间很多，现成能住的却没几间，大多堆着各种东西，比如健身室和隔壁的房间里都摆满了衣服，和各种脂肪含量超过30%的小零食。 查看一番收拾出一间整洁些的卧室，和一间没放任何物品的空屋子。 他们把卧室里的大床拉开，本身大床就是两个床箱子组合起来的，如今拉开正好变成两个小床，又找出两床被子对折铺在床上，换上新床单，俨然两张柔软的崭新小床就铺好了。 小动物觉多，猫一天要睡十六个小时，小熊猫估计也差不多，苏陌体贴地将二熊的行李送进房门，留它们休息，自己则打开手机查看一路上错过的消息。 一打开微信，左下角小红点跳出疯狂的999+，苏陌倒吸一口凉气。 往常只有鹦鹉有空了发微信嘚吧嘚一堆，也不会超过三百条，今天居然999+。 难道范青子和鹦鹉坑蒙拐骗被人打了？ 她浏览起来，先是陈爱国的美颜暴击头像，只有十几个消息，在狰狞的999+下显得眉清目秀。 【猛兽咆哮：照顾人好累，能不能让他们给我涨工资。】 【猛兽咆哮：故事讲完了孩子还不睡觉怎么办啊啊啊三德！！！】 【猛兽咆哮：上一条发错了，是发给我做保姆的亲戚的。】 【猛兽咆哮：怎么办，我小弟最近好像想去搞盲人按摩，说这个也赚钱，好像不想弄影视业了！】 【猛兽咆哮：哦没事了，刚刚医生来说他眼睛马上就能复明了，盲人按摩开不了了。】 【猛兽咆哮：他说他还是去继承家业，问我想不想当演员，演员一个月赚多少钱啊能每天吃肉吗？】 【猛兽咆哮：要是我去当演员记得帮我卖个好价钱啊。】 苏陌盘算一下回它：好的，尽量帮你卖贵一点。记得还有龙猫，下次把你俩打包卖了。 回了这边又往上翻，范青子的消息很简洁，就两条。 【青青：小苏，我打算代师收徒，将花里胡哨收为我的师弟，下周六将举行拜师仪式，还望你能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 【青青：抽不出时间也没事，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我们再给你表演一次。】 苏陌：…… 拜师这玩意儿……还能表演？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回了个好。 然后重头戏来了，鹦鹉的消息在小红点上显示着面目可憎的186，并且不断往上+1+1+1。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点击右边的数字让消息滑动到顶端。 【沉默是金：哈哈哈哈哈我们摆摊给人写字赚了好几十块，去吃油果子啦！！！】 【沉默是金：油果子好好吃啊你吃过吗，是那种油香油香还带着麦子香气的东西！下次你出来我请你吃，青青给我分红了二十块！】 【沉默是金：咦咦咦好像有人砸场子。】 【沉默是金：啊啊啊啊城管来了啊啊啊还要罚款！！！怎么办！！！】 【沉默是金：哦没事了，城管让我们去摆摊集中的地方，生意更好，那个城管大叔还给我两颗瓜子，为什么的是因为我可爱吗？】 苏陌可太想说一句是因为想让你闭嘴了。 又一条消息发出来，瞬间对话框滑到最底下，苏陌咬牙切齿往上手动翻滚找到刚刚的位置继续往下看。 换了个地方摆摊以后他们身边的摊位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卖一堆针头线脑的，鹦鹉感慨好几句说老奶奶和它嘴型很像。 都没牙。 鹦鹉想了个主意，叼下来草丛里掉落的饱满紫藤小花，让老奶奶用针线缝起来，做成样式别致的紫藤吊坠手环，又和范青子说了段相声，把相声里恋人的定情花换成了紫藤，帮老奶奶吸引了不少顾客。 一会儿功夫就卖出去好几十个手环，比得上老奶奶摆摊十几天的收入了。 ……消息又被新消息顶上去，苏陌无语地往回划。 鹦鹉的描述似乎是不清楚原由，但苏陌看出来，范青子正是因为这个才决定迅速收徒，原本只是同意照顾一二，这下倒直接代师收徒，鹦鹉辈分一下子高了起来。 鹦鹉已经在乐滋滋思考拜师要不要磕头奉茶了。 【沉默是金：鹦鹉磕头那是习惯动作，闲着没事就磕两下，头晕眼花磕两下，渴了饿了磕两下，这拜师也磕两下是不是太不够重视？】 【沉默是金：还有端茶我能用脑袋顶过去吗？我觉得我长得平平无奇，脑袋也够平，可以顶很稳。】 平平无奇……还能这么用？ 苏陌动动手指回了一句：等你长成古天乐那样再说自己平平无奇。 看到苏陌回消息，鹦鹉更兴奋，瞬间发过来好几条语音，高高兴兴说了一大堆。 苏陌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突然顾东舒来了消息。 苏陌对这个顾氏继承人兼未来大客户很有好感，让她插队，直接跳转过去看她的消息。 【大客户：你那里有想当主播的好苗子吗？】 苏陌稍微一想，就想起来前不久看新闻，顾氏并购一家新兴直播平台，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进军直播业了。 顾氏主要掌握影视资源，直播方面弱一些，但在知名度上来说，在各自领域同一水平，明星比网红普遍知名度更高，倘若顾氏真想认真吃这块蛋糕，这个时候入职的主播好处很多。 苏陌欣慰点头。果然是个大客户。 再看那个999+里的罪魁祸首，苏陌有点无语。 谁把她和青山班一伙子徒弟拉了个群？ 她懒得往上拉999，随便上滑两下扫了一眼。 【真是直男，女装是爱好：今天拜苏姐，明天成师叔】 【说错了话：今天拜苏姐，明天成师叔】 【师父我错了：今天拜苏姐，明天成师叔】 【唢呐怎么了：今天拜苏姐，明天成师叔】 【越剧咬字明明很清晰：今天拜苏姐，明天成师叔】 …… 苏陌：美女无语。 她甩出一张表情包【说话小心点，我截图了.jpg】然后无情地设置了免打扰。 一天天的，光说拜什么拜，也不知道来这挂个号排队等工作，都是光说不练，哼。 …… 听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口，小熊猫终于绷不住表情，欢呼一声跳到床上，整只埋进柔软的被子里，留一只毛发丰沛的大尾巴甩开甩去。 浣熊打开箱子，掏出一只大碗，一脸严肃：“下午你就跟我学洗碗，回头一起去应聘洗碗工，应聘不上就在这里给人家洗碗抵债。” 小熊猫钻出一只脑袋，被足能装下它的大老碗震惊，傻乎乎点头。 浣熊十分生气。又卖萌，卖萌……也得学洗碗！ 它又看了一眼小熊猫，算了，今天这小傻子也累了，明天再让它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熊猫：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浣熊：要不是你的脸可爱你早因为犯傻被我锤八百次了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小熊猫：啊？ 浣熊(疲惫)：没什么，去玩你的泥巴去吧。 第36章 意外突生 吃过晚饭, 小熊猫和浣熊特别主动就去洗碗，让龙猫十分惊喜。 今天下午为了给小熊猫接风洗尘，龙猫特意做了个歌剧院蛋糕, 法式甜点都那样, 繁琐，拉拉杂杂用了三十几个碗盆和工具，不少糊满黄油和巧克力，堪称魔鬼。 浣熊面对堆满锅碗瓢盆的水池，深感责任重大，深吸一口气，感到肩上的担子十分沉重。 它拍拍小熊猫，语气沧桑：“好好学洗碗吧，这才几天没洗碗, 居然碗也进化了。” 居然会逃跑了！ 抓都抓不住, 特别滑！ ……中餐厅的洗碗工突然进入西点的世界, 震惊到忧郁。 苏陌在客厅写写画画, 纪录几个客户的现状。 偶尔这里也会有人类客户，相对于文化水平最多幼儿园肄业的动物们，人类要循规蹈矩很多, 很容易就能找到对应的工作，苏陌总觉得她就是不断在动物这里丢失专业度, 又在人类这里找补回来。 上次旅游前才来一个高级建筑师，年纪不大，称得上年少有为，自己求职许久，很多公司对他抛出橄榄枝，他却总觉得都不甚合心意。 苏陌和他聊了聊, 了然：这位天之骄子有点英雄梦，普通公司不能给他心理上的满足。 于是今天苏陌就联系好一家国企，专门去各种贫困山区修路，去天险修桥，去深山修希望小学。果然这位客户表示出极大兴趣。 “苏女士在吗？”门口有个熟悉的声音。 苏陌扬声：“请进。” 进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白净男子，一身书卷气，看上去在二三十岁之间，面相像是偏向三十，那股子读书人的天真有让他显得小了一些。 苏陌起身，同他握手：“张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张叁羞涩地笑笑：“难得这家公司让我很想加入，反正也闲着没事，我想来和您面对面交流一下。” “咣当——”厨房发出不锈钢碰撞瓷砖的声音。 苏陌迅速过去，洗碗的浣熊和小熊猫都没被砸到，顿时放心不少，问道：“怎么了？” 浣熊还没反应过来，“盆不小心掉了，可能有点滑？” 小熊猫瑟缩一下，没吭声。 浣熊拍了小熊猫一爪子：“快捡起来，还好是不锈钢的，要是瓷的怎么办瓷的可贵了，打一个要扣半天工资的。” 小熊猫慢了半拍，小声说：“对不起。” 苏陌揉揉它的头：“没关系，就算是瓷的也没关系，身体是第一位的，累了先去休息休息，一会儿我接待完客户来洗。” 小熊猫闷闷点头。 苏陌走出厨房，听到浣熊问小熊猫“你怎么了有点怪怪的……”，她冲着被扔在原地的张叁歉意道：“不好意思，孩子把碗摔了我去看了看。” 张叁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贸然来访打扰了。主要是我怕我这个履历会不会他们不要我，太着急了。” 苏陌低头看了眼闪瞎人眼的金色传输级简历，木然：“是这样，我个人认为修一个乡村希望小学，有跨海大桥的参与经历，有市地标建筑设计经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张叁忧心忡忡：“会不会显得太花哨了，其实我也会修朴实的建筑的，我老家的三层小楼就是我设计的，用不用写上简历。” 苏陌：“……写上也行。”真接地气…… “啊我还给亲戚家设计过养猪场，特别结实，前年投入使用去年猪就增产了。” 苏陌：“……那就也写上吧。”也太接地气了…… “我还全程设计了一个坟场，包括宗族还有信仰都考虑了可漂亮了。” 苏陌：“这就不必了吧……”这接地气过头了都到地底下了。 张叁小声反驳：“坟也很重要的，万一老乡们刚好需要，那公司不也得弄吗？咱们国企就是这么想民众之所想，难民众之所难对不对。” 苏陌妥协：“……写最后一行。” 张叁欢天喜地同意了，像一头快乐的小毛驴。 …… 送走客户，苏陌喝了口龙猫送来的水，叹了口气。 小熊猫听到别的人类的声音就被吓一跳，虽然它尽力掩饰，可这也不难猜，它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苏陌一进去就看到小熊猫左脸写“害怕”，右脸写“想跑”，整只熊都是大写的怂。 刚见面的时候它还高举两只爪子会凶凶得吓唬人。 人类公民占公民总数的26.4%，看上去不是很多，但由于人类的流动性和对现代社会的适应性都极强，实际生活里遇到人类的概率远高于其他动物。 这天晚上苏陌辗转反侧想了好久，她白天怕小熊猫可能会有对人类的心理障碍，特意介绍周围环境，让它感到这个环境是值得安心的，人类也有不少可以信任的。但现在看来只起到部分成效。但好消息是小熊猫的恐人程度还不算很高，还可以想办法扭转。 明天起来去问问熟悉的心理医生吧。 小熊猫也没睡着，静静看着房顶，惆怅地说：“浣熊，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浣熊没说话。 小熊猫：“我干啥啥不行，挨打第一名。” 浣熊没说话。 小熊猫：“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招人类喜欢，听说熊猫人气很高，猫人气也高，连熊在俄罗斯都有好多人类喜欢。是不是我就没人喜欢。对了，你也在干脆面上当吉祥物呢，我就什么都不是。” 浣熊忍无可忍：“不就没学会洗黄油摔了个盆，我也没说要罚你明天多洗十个碗还得去洗肥皂而且规定时间洗不完不许吃法，你至于吗？快睡！” 小熊猫：“这个罚我内容也太具体了吧……” 不想刚随口说的，倒像憋了很久…… 浣熊：“快睡！” 小熊猫老老实实：“哦。” 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浣熊用往常的态度骂了一顿反而放松不少，小熊猫很快进入梦乡。 工作日，天空中早早就有一串串小鸟飞过，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苏陌照例把一晚上拍死的蚊子出门倒给茶色蟆口鸱，和经过的邻居打了个招呼，就看到张叁一脸急切大踏步走来。 “苏猎头早啊，远程那边有消息了吗？” 苏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巧了，就刚刚来了消息，说让你现场面试一下，确认点问题，看这个语气是差不多了，提前恭喜你。” 张叁苍蝇搓手：“那……我一个人有点紧张，您早上有空吗？” 苏陌张口：“早上有点……” 张叁打断：“猎头费分成加一成。” 苏陌：“刚好现在不堵车咱们走吧早去早回。” 张叁：…… 一路都在张叁欲言又止的微妙气氛中度过，苏陌并不想猜测客户的小心思，到了这一步本来她是不用陪同了，那边早上已经联系她，只要这位客户简历属实没有编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连薪资待遇都网上沟通过大概范围，实在没必要来。 但也没必要和分成过不去。 很快，车停在了一栋很国企审美的写字楼下。张叁顿时忘了那点小郁闷，两眼发亮：“不愧是远程，看这楼，多敦实，一看就是想表达脚踏实地，扎根人民的力量感。典型的希腊式风格。” 楼很敦实，来来往往的员工都是与之相反的光鲜亮丽，个个都利落又漂亮，连扫地的阿姨都挺胸抬头，十分骄傲的样子。 向前台报名字后很快，一位脸色黝黑的精瘦老头风风火火走来：“来了？” 他比张叁矮一头，目光很明显上下打量，嘟囔了一句，张叁没听清，茫然：“啊？您说了什么？” 老头一脸劳动人民的朴实：“说你这小伙子不错，壮实，以后去了工地肯定能适应。” 苏陌微妙，这老头明明嘟囔“这就是那个修坟的？看着不像”。 张叁听力不如苏陌，听了这话信以为真，非常努力地挺直腰背，恨不得塞个橘子在袖子里，假装发达的肱二头肌。 一路上不断有白领向老头问好，老头随意摆摆手，带着张叁苏陌坐上电梯，来到十六层。电梯门打开，明显比一层人少很多，陈设也高级不少，路过不少这经理那经理的办公室，来到一间总经理办公室，老头熟门熟路打开门。 整间屋子简直不像领导办公室，满地的纸成捆扔在地上，高的比人高，低的刚好被人当凳子。 老头抽出一张纸，铺平，足有一米多的一张巨大图纸，指着几个地方问张叁。 张叁凑近，端详片刻，回答：“这是一张村子规划图吧，那这里的化粪池位置应该换一换，坟地的方向也不对，和农村风俗不一样村里恐怕不接受，还有这里的水井，距离这一家太远，容易生争端，挪个位置，或者直接取消都可以。” “取消了整个村子都没水喝了怎么办，岂不是更生问题？” “这个不会，看图里这也是富裕村子，家家户户都有水龙头，而且这里有个水库，距离不远，可以从这里接一个暗道过来。”张叁趴在图纸上比划。 老头直点头。 苏陌看这两人说个没完，准备倒点水，却没找到纸杯和饮水机，轻轻推开门退出去，随意找了个人问到茶水间的位置。 她接了杯水，突然听到隔壁有人小声说话。 “我接了个单是互助南路123号的，房屋推倒重建，还要求最快速度，这太快了我一个人弄不完，你今天有空吗回头我请你吃火锅……” 那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和罪恶的金钱行为苏陌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罕见地呆在原地，感到一阵窒息。 什么鬼，互助南路123号，不是她家吗？ 她怎么不知道她家要重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一点点。 原因和大家简单地说一下： 原来猪咖的猪抱太久会尿。 说完了。 第37章 原来如此 周嫚在远程建筑公司工作快二十年了, 急单接过不少，看头顶隐约的亮光也能看出来她工作经历多么丰富。 远程是个根正苗红国企，时不时去修个天桥铺个路, 她履历上最漂亮的一笔就是在一次洪水后迅速联合专业人员连夜设计跨江大桥, 等水位稍微正常后立马投入建造，那叫一个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样重建单独的一栋民宅是没怎么弄过的，估计是因为不够逼格。 而且领导还特别神秘的样子，说这个任务非常重要，是上头直接派发的指令。 周嫚也很严肃：“要不要按照苏州园林设计，古建筑我也学过点的。移步换景也可以的。” 领导低头看了看二百平的宅基地，十分感动地拒绝：“小周啊，苏州园林不太行，照这个大小人工湖只能挖个井盖大, 竹林都只能栽文竹。” 周嫚想了想：“故宫那样也行, 符合大领导审美, 领导这是不是哪个上头退休了住的？那我会, 大红木门，小洋房，加个西式雕塑和中式屋檐, 保证好看。” 快六十的领导设想片刻，感觉, 真挺好看，欣慰点头：“不错小周，果然你够专业，客户肯定喜欢。” 苏陌浑身一冷，总感觉自家的小别墅马上就要从时尚小美女变成乡村俏寡妇。 张叁还在和黑瘦老头依依惜别，恨不得明天就上班为农村的猪圈建设发光发热, 他满面红光：“苏猎头您真是神了，这工作实在太好了，我干工程这么多年头一次发现我对猪圈这么感兴趣。” 苏陌：“想客户所想难客户所难，您满意就好。下周入职你可能就会被派去修猪圈了，您有什么打算吗？” 张叁亢奋：“不止，还有化粪池，坟地，菜园子和鸡棚鸭架。” 那差别可真是太大了。 苏陌递给他合同以及远程公司给的资料，提醒：“虽然你应该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提醒一下，这个公司经常出差到深山老林，如果你不适应可以和我联系。” 张叁悄悄感受一下自己聊胜于无的肱二头肌，心有戚戚：“李老还夸我说身体不错，但是刚刚搬资料，李老一次能搬我的两倍，好家伙那肌肉，修猪圈都不用小车搬猪，他直接就能抱猪跨栏。” 回到家，张叁想到成功入职远程还是乐得原地转了好几圈，真不愧是金牌猎头，看那个猎头事务所门庭冷清，差点错过这么个好机会。 如果不是苏猎头，他恐怕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居然是想加入这样的集体，很可能如同过去一样，全心全意钻研怎么把楼建的更高，怎么让园林更漂亮，怎么让海底隧道能看清楚两边的鱼群。 如果不是苏猎头，他怎么会发现猪圈的魅力！ 那可是六畜团体里从镶边凑数咖一路逆袭到C位的励志猪猪！ 除了偶尔臭一点，不能被人抱着以外，没有什么缺点了！ …… 苏陌送走投身猪圈事业的精英金领，找到路边停靠的白车，六月了，小扇子样的粉色合欢花落了一车顶，没什么香味，但很好看，她随手选了三个完整点的花放进车里。 拉开系了个粉色蝴蝶结的车把手，她坐进去，扶着方向盘，脑子里回想起茶水间听到的话。 虽然全国有一百八十八条互助路，但她疑心这个互助路就是她的那个互助路，怎么回事啊没听说要拆迁啊？ 这年头拆迁又不是什么苦差事，寻常人家听到自家要拆迁那可不得放两挂鞭炮开心地响个千八百响的，没道理还要瞒着啊？ 难不成是收工那么久发现工程质量不达标，其实都是危楼，所以要重建？但总不能只有自家房子质量不达标吧，没说整条街都要重建。 车的轻微嗡鸣中，苏大猎头陷入深深的困惑。 反正必然不能是什么富豪做好事不留名随机抽取一个幸运观众进行扶贫。 回到家小熊猫正被浣熊监督着洗肥皂，浣熊背着手，踱步：“洗肥皂要轻柔，又不能完全不用力，力气太大它会滑脱手，力气太小又洗不干净，你找找感觉，以后洗油碗就用这种感觉洗。” 小熊猫从水池里捞出第十八次掉下去的肥皂，用大一点的力捏住。 肥皂嗖地从爪子上方发射，撞到房顶发出咚的一声，掉下来在铁架子上滴溜溜打转几圈，掉到柜子角上，又被弹到浣熊头顶，顺着毛发滑到马桶边缘，躲过浣熊手忙脚乱抓肥皂的爪子，扑通掉进马桶里。 小熊猫：“……” 浣熊伸手抓了个寂寞，也“……” 苏陌没忍住，笑出声，给两个傻了的小熊一熊一朵小扇子，又转身送给龙猫一朵，说：“没事，一会儿去工具间取一根铁丝把肥皂勾出来，然后可以洗一洗，拿它做手工皂。”反正手工皂也就是看着好看，买了从来不用。 她话头一转，提起今天听到的消息，转述一番，说道：“所以这段时间如果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来，你们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会马上赶回来。” 小熊猫和浣熊面面相觑，略有不安。 苏陌安慰道：“没关系，这事来得蹊跷，却未必是什么坏事。” 她原本想着再怎么说要求最快速度，也得半个月出图纸，工程队到家怎么也要到七月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张叁都还没交接结束正式入职，浩浩荡荡的大卡车就包围了这栋漂亮小别墅，让不少邻居都过来围观。 张叁听到这熟悉的轰鸣，眼神肉眼可见的困惑：“我可能太久没去工地有点幻听，我居然听到修超大型工程会用到的巨型卡车的声音？” 从卡车在三条街外就听到声音只是没敢相信这速度这么快而且直接就来了施工团伙真没人和她商量一下的苏陌：…… 她扯出一个笑容：“可能不是幻听。” 说着，有人敲门，龙猫跳过去打开门，走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气质女性。 “你好，我姓周，是远程公司负责这次重建项目的建造师……哎？您还没有整理好内部陈设吗？” 苏陌听到这话表情裂了：“您猜怎么着？” “我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重建项目。” 周女士十分震惊。 张叁已经看了一圈外面的车队，又听到周女士自称来自远程，十分震撼：“真不愧是国企，财大气粗，重建个小楼而已，带这么多车，修个大型立交桥都绰绰有余。” 以后修猪圈也必然可以用最好的钢筋混凝土！ 周嫚不知道这位新同事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只当他在夸国企的浑厚背景，十分骄傲：“上头说要最快弄好，要弄的结实漂亮，我特意向大型项目部借了这些，肯定很快弄完，不拖工期。” 苏陌：“不拖工期不是……”应该的吗？ 张叁解释道：“其实一般工程拖工期才是常态，少的几周几个月，多的以年计算，敢承诺不拖工期，看来远程对这个项目很重视。” 苏陌：“所以问题是，这项目到底是怎么来的？” 周嫚露出个无辜的笑容，笑得像手里设计图上最中心的托苹果的观音。 僵持了十几分钟，才有一辆低调的黑色红旗车缓缓开来，车上下来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男人。 “不好意思堵车了，我接到消息说远程工程队已经来了，本来打算一起到这里，没想到晚了一步。” 那男人不疾不徐道歉，态度让人很是舒服，是恰到好处的歉意与矜持，虽说是道歉，也并不显得低声下气，反而很有一种大气姿态。 苏陌向前一步：“您是？” 红旗车，八成是政府的人，只是不清楚是什么部门的。 男人推了推眼睛，温温和和笑道：“忘了自我介绍，苏女士你好，我姓刘，是国家种族事务局的，叫我刘秘书就行。” “您的房屋重建计划也是国家种族事务局局长特批的，一切费用国家承担，重建期间您是想在附近继续业务还是重新选址我都会配合您协助办理，并且这段时间您的住宿也是国家报销。” 听上去是十分优厚了，越听苏陌越糊涂：“我能问问吗刘秘书？为什么要给我重建房屋？” 刘秘书看了一眼门背后的小熊猫，温和地带着苏陌走远两步，低声：“解救猫咪那次的引线是您吧？” 苏陌点点头，指着背后超过三米长的大喷绘图画：“整条街都知道是我。” 刘秘书表情不变：“原本解救猫公民的奖励就还没下来，我们负责打理微博的同事又发现您维护了我国动物公民的合法权益，为了表达对您的感谢，特意拨了款，作为两次的奖励。” 苏陌无语：“发奖励其实可以提前通知一下，这个奖励我很喜欢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 刘秘书：“这不是……惊喜嘛。” 差点就是惊吓了。 张叁面对周嫚，特别震惊：“国家……种族事务局？苏猎头来头居然这么大！” 谁家修房子还是副国级的领导亲自审批的啊！ 周嫚笑容渐渐凝固，从观音变成蒙娜丽莎，她声音缥缈：“除了苏猎头是动物成精，我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毕竟人类不归种族事务局管。 两个人呆在原地，脑子里不停默背子鼠丑牛，苏猎头到底是什么动物成精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国家：父爱如山崩地裂，惊喜吗？ / 感谢 郁 小天使的6瓶营养液~吨吨吨！ 第38章 居大不易 等刘秘书和苏陌私聊结束, 转身就对上两双锃亮的大眼珠子，左边写着激动，右边写着震惊。 张叁压着颤抖的嗓音：“刘秘书, 是不是第二轮进化已经开始了？” 大启智以后有不少专家学者乃至网络对它进行各种猜测, 最多认同的一种说法是大启智是一次加速动物进化进程的自然演化，很可能在未来还会有其它形式的加速演化。 有人猜测第二轮进化可能是植物产生思维，有人猜测第二轮可能是人类获得更高维度的改变，也可能是动物能改变形态变成人的形态。最后一种猜测一直被戏称为成精论。 张叁就是成精论的支持者，所以瞬间想到这个方向。 刘秘书诧异：“没有啊？这话从哪说起，有成精的珍惜公民宣传部那边肯定早早举着喇叭满世界喊了，哪轮得到我们种族事务部门？” 张叁：“……”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话怨气很重的样子。 苏陌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假如我不喜欢这个奖励怎么办？” 刘秘书温和的表情划过一丝震惊，仿佛没想到会有人不喜欢这个奖励，他吭哧憋出一句：“那……奖励换成离您最近的农村里给您送两个猪圈。” 苏陌：“？” 这么接地气的吗？ 苏陌脑子里一道亮光, 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年代了猪不是都住楼房了？”猪肉都是实验室生产的了, 哪来的猪圈？ 周嫚笑道：“苏猎头工作再忙也要经常放松放松呀, 现在住猪圈是很流行的放松方式, 要不您趁这个机会去近郊的猪圈住几天？他们政府的都来了肯定给报销的。” 苏陌：“您住过吗？” 周嫚：“还行，我不太喜欢泥浴，同事有喜欢这个的经常旅游的时候住猪圈, 听她说咱们听海区有个老牌猪圈，从大启智之后刚开始流行睡猪圈的时候就开起来了, 用的泥都是专门空运回来的火山泥和海底泥，保养效果特别好。” 流行……睡猪圈。 苏陌礼貌：“不了，家里孩子还小，睡不了猪圈。” 周嫚有意和这位来头似乎不小的业主拉拉关系，主动说：“看云区也有鸟巢可以供人类公民体验，结实又舒适, 我去过一次，顶端的鹰字号视角特别好，还送一份不对外出售的烤鸽子，非常好吃。” 鸟巢倒是可以，苏陌想，小熊猫浣熊龙猫如果不恐高，他们几个加上鹦鹉一起去玩也挺好。小松鼠和陈爱国有空一起去也不错。 于是她没拒绝周嫚扫码加好友的邀请，很快地址就发了过来。 ……一不小心看到稳重又得体的周建筑师头像上龇牙咧嘴的秃头小黄鸭，在撕心裂肺地喊“我画不完了！！！” 看来，是真的很急的单呢…… 由于沟通问题，苏陌还没有打包房子里的家具，刘秘书抱歉地联系当地搬家公司，等待搬家公司到来时龙猫送来一炉刚烤好的小饼干，几个人边吃边聊。 刘秘书双眼发亮：“苏猎头和其他种族的公民相处很好啊，和非人类公民共同居住的人类很多，却不少都抱着大启智前的心态，您这样的真的少见。” 厨房里浣熊和羞答答的小熊猫洗碗水声哗啦啦传来，苏陌一时不知道刘秘书这是不是反讽，含糊应过去。 刘秘书却没打算放过这个先进典型：“要不您也和我加个微信，后续有什么可以直接联系，有非人类公民的就业问题也可以和我们多多沟通。” 苏陌还没做什么反应，张叁先响亮地“嘶”了一声。 这岂不是直接和顶头上司搭了线，后台突然雄厚！ 这就是官商勾结罢！ 太让人羡慕！ 苏陌目光炯炯，她的客户人类非人类都有，目前看来无论是数量还是难搞程度都是非人类占上风，这下可太好了！ 于是苏猎头的联系列表里又加入一个格外红色且庄重的公务员头像。 非常的镇宅。 说着话，陈爱国那边发来消息，说顾南城今天下午取眼睛的遮光纱布，问苏陌要不要过去。 苏陌看了看房子里满地鸡零狗碎，她走了，这些东西岂不是只能让刘秘书和周嫚打包了？ 苏陌沉默着给陈爱国发过去消息： 【去。】 …… 苏陌面沉如水，带着三只毛团子坐上车，刘秘书艰难维持表情，“苏猎头您快去吧，病人要紧，我会看好您的东西的。” 苏陌哽咽道：“麻烦您了，病人的情况……唉……我相信您，来不及了我先走了，您自便。” 再晚一会儿，病人就康复了。 一脚油门，车平稳汇入车流。 医院里，陈爱国正一爪托腮，看着顾南城各种偷偷摸摸想提前揭开纱布，满地乱转，像个迫切的陀螺。 “你在急什么啊，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这次药吸收后就可以每天用眼睛不超过十个小时了。” 顾南城忧愁：“但是我盲文的悔过书还没写完，复明以后写的文字还能叫盲文吗？是不是算作弊？” 陈爱国：“那你晚上不开灯写，就不算作弊。” 苏陌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奋针疾书，摸索着盲文字典写悔过书的叛逆少年。 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来到小学教室，看到的是还没抄完作业就被小组长催促的小朋友。 “还没写完吗？”苏陌递过去带来的慰问品，领着几个小动物坐下，问道。 顾南城扔下笔，非常愤怒：“盲文，两千字，扎死我算了，我又不是容嬷嬷，扎针精通。” 陈爱国：“你是言情小说女主角，每逢动针线必被扎。” 顾南城对女主角的身份不置可否：“我就希望男主别出现，女主角被扎都是男主面前。” 说着话，他又认命般捡回来笔，都一千三百字了，剩下再把开头改个叙述方法，首尾呼应一下，他好歹也是个古早言情大神，水字数很熟练。 “吱呀——”门被推开。 顾南城：“嘶——” 他感受到指尖的钝痛，一阵窒息。怎么回事，说男主男主到吗？这情况不对啊，现在不是流行救赎文吗，按照套路应该是他最瞎的时候男主出现，获取他的一颗叛逆芳心，然后取下纱布，发现这小子比他还帅…… 捏着针戳盲文的言情大神脸上出现明显的困惑。 “怎么样了……你这还没戳完？”顾东舒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笑。 顾南城又想摔笔：“两千字！你知道两千字多少吗！我连故事都不听了都没写完！” 顾东舒大咧咧走进来，冲苏陌点点头，说：“不知道啊，中文不好戳你戳英文嘛。” 顾南城冷漠：“你以为我没有吗？” “盲文戳点，要么是拼音，要么是英文，有的拼音死长，有的英文死长，我还对比一下长度选用拼音还是英文。我跟你讲要不是每天和我大哥说话，我现在对你说话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顾南城连新长出的寸头都透露着倔强：“m.a.n.g.w.e.n. i.s. s.o. m.a.f.a.n.” 几个人都被这拼音英语混合的塑料英语震惊了。 苏陌看向顾东舒，“你要检查这份检讨书吗？” 顾东舒一窒。这破玩意儿拿出去且不说面子的问题，有几个人能看得懂啊。 “但盲文的英语和拼音都是七个字母，为什么非要写拼音？”顾东舒问。 有幼儿园学历的陈爱国掰爪子数了半天，举起爪子：“还真是都是七个，但是点点数量不一样。” 它一本正经：“拼音是戳二十个点，英文是二十五个点，多了五个呢！” 顾南城：“足足五个！够一次紫薇出场机会了！” …… 救苦救难的活医生拯救了顾南城的脑袋，让它不至于被顾东舒戳得像他手里的盲文本。 几个围观群众紧张地团团围住，看着医生用非常专业的手法为后脑勺换药，又指挥着拉上窗帘避免光线太强，小心翼翼解开眼睛上的纱布。 顾南城非常女主范地嘤咛一声睁开眼睛。 “看得见吗看得见吗！”陈爱国凑过来一张大脸。 顾南城一睁眼，就听到大哥的声音从猫嘴里发出。威武的狮子老虎猎豹薮猫呢？！ 他含泪闭上眼睛。 顾东舒紧张：“医生您看看，他是不是没复明？他以后还能看见吗？” 大夫也被他这个反应搞得有点懵，检查一番说：“眼睛和视神经都没问题，难不成问题出在大脑？” “要不做个智力测试再出院？”大夫十分医者仁心。 顾南城：…… 他就是想娇弱一下而已。 苏陌目光在陈爱国身上打了个转，又在顾南城浮夸的表情上停顿片刻，突然不想管这俩客户之间的爱恨情仇。 “我听说最近互助路那边重建，小苏还有地方住吗？没有地方住不如去我家，刚好空房子很多。”顾东舒边戳弟弟脑门边说。 苏陌指了指沙发上三个挤在一起的毛绒绒，六只水葡萄般的大眼睛齐刷刷看向顾东舒，“这拖家带口的，方便吗？” 顾东舒答应得极爽快，等那边顾南城接受大哥变成浓缩手办的时候，苏陌已经和她从物业安保聊到邻居脾气了。 “放心，肯定把你们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顾南城天真无邪：“姐，你要待在家里几天吗？” 顾东舒怜爱地看向傻弟弟：“不，我把你们送回去就走，照顾小苏和三个小朋友还有你大哥的活，就都交给你了。” 顾南城：？？？！！！ 这什么破豪门！没人性！豪门太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南城：大家听我的，豪门生活太不容易，下辈子这个苦还是让我受。 / 感谢 修仙使人头秃 小天使的20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第39章 准备出道 苏陌也是开车来的, 于是分了两辆车一前一后，顾家姐弟坐一辆在前，苏陌和四个毛团子在后, 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离开医院。 顾东舒手稳稳握住方向盘, 上车以后看也没看弟弟，兀地开口：“你当时半夜飙车差点没了这事爸妈只知道前一半，说不说全部随你。” 顾南城捏着心爱的车神可里昂的签名，又检查一遍安全带，随意嗯了一声。 “小苏你记得要好好照顾人家，救命之恩你心里有数我就不说了，说说别的，你以为她家为什么突然重建，互助路也是前几年才开发的中高档楼盘, 况且住在那的, 随便一只买菜的短尾矮袋鼠都是澳洲议员的女儿。” 顾南城：“为什么？因为凑巧了？” 顾东舒优雅翻白眼：“凑巧买到那一片的别墅, 还凑巧重建？你以为写小说哪还这么巧？” 顾南城迷惑：“那是为什么呀？” 顾东舒恨铁不成钢：“当然是因为她紧跟国家脚步率先做出表率, 跟随政策指引！你想想，上次国家会议说了什么？要团结国家各方面的力量，团结各个阶层, 各个种族，各个地域, 破除根深蒂固的歧视全力发展国家。” “这不就是套话吗每次都这么说的……”顾南城说着说着，窥到亲姐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捏紧，声音低下去。 顾东舒：“我也是见到小苏才发现，今年这句话出现得格外多，小苏才是最洞悉全局的啊，这一点你就差远了。” 顾南城心说你不是也没想到, 到底没敢说出口。 顾东舒接着说道：“总之你要知道，在这种敏感性上，你差得多，跟着她的步伐走就对了。今年家里也扩大了动物公民的招聘名额，标准不变，只是给它们一个参加考试的机会，这个消息才放出去，就接到上头的表扬，公司还拿到三个春晚名额。” 顾南城到底明白点：“你是说我这次创业也最好带几个非人类公民？” “你看着办，不用太刻意，只要选择的时候不给动物因为种族压分就行了，也不是非要优先动物的意思。过犹不及。” …… 苏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传说中乘着政策浪潮起飞的幸运儿，她正被让龙猫给陈爱国分礼物。 这礼物是鹦鹉拜师时送的宾客礼，她那份是个古朴大气的唢呐，也是名家制作的，鹦鹉喜气洋洋送到她手上，范青子笑眯眯的，一点没有当时卖艺时候 涂紫色唇膏的酷炫。 她那份礼也带着点介绍人感谢礼的意思，所以格外贵重些，龙猫的就寻常点，是鹦鹉特意挑的个锣，特别大，锣中间的凹陷就能让龙猫整个躺进去。这几天天热，龙猫动不动就钻进去睡觉，也算物尽其用。 另外还送了糖和快板若干，陈爱国这个也是那“若干”里的，它扒拉着奶糖和快板，若有所思。 “我好像是一只小猫咪？”陈爱国仰起头，一脸严肃。 龙猫：“啊？” 才发现吗？下辈子不要这么马虎了。 陈爱国对它说：“所以我的基因让我尝不到甜味。我爪子也打不了快板。” 龙猫：“……是哦。” 苏陌头也不回：“那回头下了车你去行李箱换个折扇，鹦鹉亲爪画的。” 龙猫：“鹦鹉画的？我怎么没见呀。” 苏陌嗯道：“辣眼睛，我都压在最底下了，你要喜欢也拿一个。” 龙猫转身去看后排的陈爱国：“那你不要这个快板能给我玩一会吗？” 陈爱国递给它，龙猫琢磨一路，居然还有点天赋，快下车的时候已经能用两只爪子打出声音了。 出乎意料，顾家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浮夸，这座红砖小楼坐落在老城区里，和十几座各有特色的小楼连接成一片安静闲适的居民区。 到了路口，前头顾东舒就带着苏陌将车开进地下车库，一行人穿过步入小路。 六月，不知是哪家在路旁搭了葡萄架，七零八碎的大串葡萄就晃晃悠悠垂下来，顾东舒熟练地掐下来几枝葡萄，分给大家。 酸的要命。 “小顾回来啦，呦，还带了朋友，看这孩子怎么这么瘦，饿坏了吧，来奶奶这有刚摘下来的西红柿。”一片茂密的小菜园旁，摇椅上的老奶奶随手塞给龙猫两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 龙猫用肚皮上的肉顶住这慷慨的赠与，礼貌道谢。 “李奶奶，我爸在家吗？”顾东舒问她。 “在呢，现在八成在和隔壁老杨下象棋，刚刚还听到老杨气得不轻在满大街嚷嚷。你要找他就去那边小广场，肯定在。” 于是兵分两路，顾南城领着苏陌一行回家安顿，顾东舒去寻找创造象棋规则的老父亲。 客房数量不算多，苏陌一间，几个小动物共用一间，因为房间都很大，倒也不算拥挤。 放下行李龙猫就去厨房，将这两个西红柿切片，码入碗中加糖腌制，放进冰箱冷藏。小熊猫眼巴巴站在冰箱前面，看着表等十五分钟。 顾南城领着苏陌介绍一圈，想到亲姐的话，就兴致勃勃一头扎进厨房打算露一手。 苏陌从行李箱拿出鹦鹉的折扇，给自己扇扇，给陈爱国扇扇，围观顾三少以大无畏的精神生疏地切西红柿。 如果一个人只会做一道菜，那这道菜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西红柿炒鸡蛋。 果然，切出一摊奇形怪状的西红柿后，顾南城转身掏出三个鸡蛋，想了想，非常大气地又掏出一个，将四个蛋潇洒打进碗里，搅散。 搅动几下，他手上动作停下，眯着眼睛凑近。 “看准蛋壳，用指头压住它滑出来，比较好取。”龙猫提醒。 顾南城照做，取出三块蛋壳，锅里倒油炒蛋，又下进去番茄，很快红红黄黄的一锅就初见规模。 他慢慢下了三次盐，生怕做咸了，最后丢进去小香葱，煞是好看。 小熊猫鼻子耸动，扒在冰箱后头仔细闻，顾南城没怎么做过饭，不知道打开抽油烟机，于是香甜的气味充盈整个一楼。 他又特意给几个小动物切了苹果和各种熟肉块，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门口传来脚步声，顾南城忙着摆盘，苏陌走过去开开门，正和谷氨酸打了个照面。 谷氨酸又凭借死皮赖脸的技术赢了象棋国手三局，碰上大女儿说来了小儿子的救命恩人，本就对苏陌有些好感，一开门看到是个漂亮冷淡却很懂礼数的年轻人，这漂亮姑娘手持折扇，扇子上的画面很像一摊培养皿里的葡萄球菌，让谷氨酸有些欣赏。 顾东舒为双方做了介绍，没几分钟谷教授对苏陌的称呼也跟着变成了小苏，还问了几句怎么想的要在扇子上画葡萄球菌。 苏陌瞧着扇面上，鹦鹉亲笔的“野兽派画法画出来的山水画”，不知说什么好。 顾南城插话：“爸，你来看看我做的饭，我头一次做这么多菜你得夸夸我。” 谷氨酸哭笑不得推了推眼镜凑过去，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淡而无味，但好歹是儿子头一次，他闭眼吹捧：“不错，这肉炖的很有肉的本味，肥而不腻，挺好。” 顾南城神情复杂：“……那是给猫吃的。盐都没放。” 谷氨酸缓缓闭上嘴，神秘的气氛一直维持到这顿饭结束。 估计吃的最开心的也就是傻乐傻乐的小熊猫了，那盘它很喜欢的糖腌西红柿刚好放在它面前，连汁水都是甜甜的，它吃得香极了，连内心又开始呐喊“这就是无情的豪门”的顾南城都被带动，多吃了一碗饭。 苏陌看着小熊猫，还有明显吃撑的顾南城，对顾东舒说：“我记得你上次说打算打开直播平台知名度？你看它怎么样。” 苏陌指向小熊猫。 顾东舒看了看认认真真舔爪子的小熊猫，“目前直播平台比较火的就是萤火直播和火星直播，这两边的当家主播，一个是游戏娱乐，一个是唱歌聊天。” 小熊猫游戏这方面受身体限制，又有恐人心理，这两个方面都不太合适。 苏陌提出想法：“游戏娱乐市场已经趋于饱和，竞争已经很激烈，我看过调查，从两年前游戏直播就已经从单纯的技术性转为娱乐性，最近新崛起的游戏主播大部分都是以出奇制胜。” “唱歌聊天更新换代也快，堆大量资源却只得到短暂的辉煌并不划算，你想过吗，这样类似垄断的市场里，你的平台以什么取胜。” 苏陌向来摸客户性格很准，顾东舒一看就是喜欢别人有事说事的类型，她索性也直说出来，果然，顾东舒思考片刻，不感到冒犯，反而觉得苏陌把她当自己人，很是敞亮。 “这个问题我们也讨论过，目前是打算用更流畅的页面，更丰富的内容和大数据推送取胜。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苏陌当然有。 十年后有一款应用风靡全国，那是一款带有立体投放功能的短视频应用，打开投放功能就能在面前投影出一个半透明的立体小人。这个小人会做出视频中的动作，吃饭，打游戏或是唱歌跳舞，几十秒后小人就会根据观看者的手势选择消失或是停在原地，亦或者根据上传者的程序设置进行其它互动。 而这款应用的最初发明者，前不久因为资金断裂，找到了苏陌的猎头事务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一只立体投影的小熊猫，还会根据内置程序互动，趴在指头上或者盘成一团呼呼大睡，啊，可爱死了。 第40章 天降大嘴 技术并不复杂, 在现有科技水平上稍微改动，很容易就能达到这种效果，难的是创意。 如今手机投影功能已经问世数年, 绝大部分应用还局限在听网课看电影, 很少有人想到将它进一步发展成立体投影用于云养主播。 在苏陌穿越前，连办公室里最沉默的程序员，都经常开着立体投影，让各式各样的小人慢慢挤满一桌子，各做各的事，只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渐渐柔软。 顾东舒接过苏陌递过来的文件，看到一半就激动地站起来，她已经能感觉到这片庞大的市场，能挖掘出多少金子。 她捏紧文件, 仿佛捏紧了一张让顾氏引领二十年潮流的船票。她一高兴又给弟弟转了一大笔零花钱, 真是傻人有傻福, 这傻弟弟居然能认识这么一个贵人。 顾南城：？我姐今天发财了？ —— 胡泊为了制作这个软件已经有一年没出门了, 她每天睁眼闭眼想的都是代码，连吃饭看到个蟑螂第一反应都是这个建模应该怎么设计，描边如何更精确, 然后才后知后觉，从潮湿的地下室角落找到拖鞋, 啪叽拍下去。 为了这个软件，她已经花光积蓄，卖了工作十几年攒钱买的小房子，就盼望着能做出个样子获得大厂注资，然后上市，她对这个软件有十足的信心。 原来的世界里, 大厂也确实很欣赏这个软件。可惜它们欣赏的方式是花一笔远低于软件潜力的钱直接买断，而非胡泊期待的投资。 腾飞家大业大，联合不少公司施压，不许她将这个软件卖给别人或者自己上市，胡泊没有办法，方便面都吃不起了，未来又有什么用，只好卖出自己这么久的心血，失魂落魄回到家乡。 一个潜力无穷的天才从此没了消息。 而在这里，不久前她熬夜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撩了撩一个礼拜没洗的长发，皱了皱眉。 “还是去洗个头再去拉投资吧。”地下室没有浴室，她从保险箱里取出二十块，想了想，换成一张十块一张五块，走出门。 不远处就有个发廊，技术普普通通，好在价格同样普通，胡泊直接推门进去。一股廉价发廊的湿热香气扑鼻而来。 她躺在椅子上，身后揉搓头发的猫技术很不错，肉垫在头皮上轻轻按摩，让她昏昏欲睡。 就在她半梦半醒间，这只猫和隔壁猫的聊天传入耳中。 “多亏了苏猎头，救我还帮忙找工作，我前两天还看到她领了只龙猫去医院，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隔壁猫也叹气：“不知道啊。苏猎头那么好的人，希望她没事，我也攒了点工资，要不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看她？” “行啊，我记得互助路挂照片的就是了，下班咱们去买点东西，明天下午一起去。” 苏猎头？ 听上去人还不错，那应该很好骗投资吧。胡泊心里打起小算盘，也不骗太多，一点点就行，大不了……以后软件赚钱了多给点分红。 她顺着那猫的话找到事务所，透过窗户，正看到里面在吃饭，她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几个月没吃过炒菜了。 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苏陌吃了口菜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长发姑娘在她门口哭得稀里哗啦，吓了一跳。 至于这姑娘怎么边吃边打着嗝解释这个文件多么值得投资就是后话了。 顾东舒听到苏陌说开发者至今还住在地下室，立马带上文件火急火燎开车去找她的金宝贝，苏陌揉揉小熊猫的脑袋，起身去找顾南城。 朋友，休息那么久，该工作了。我这里有个小朋友已经等了好久辣。 顾南城比起顾东舒简直称得上傻白甜，苏陌说了几句他就一脸要创造个人价值的样子，急不可耐表示要立刻开始工作。 苏陌顺手把端着盘小蛋糕的龙猫推出去。 这里摆了不少车模型，龙猫看了觉得有趣，做了个车形状的蛋糕，顾南城一下就被这车蛋糕吸引了。 是粗糙了点，但看这车牌，这流线，是可里昂车神的爱车没错！ 这平平无奇的可爱小胖墩居然这么有眼光！ 龙猫猝不及防对上顾南城炽热的眼神，抖了抖，“我看到那边架子上有这个样子的车，随手做了一个，你别生气，我不太懂车，要是这么做不行我以后不这么弄了。” 顾南城：哦哦哦这就是被拍马屁了！ 果然拥有嫡系的感觉这么棒！ 他突然看这银白色带蓝的毛绒团子特别顺眼，越看越觉得这就是上天给他的完美跟班。看啊，他的马屁精，这么圆润可爱，还会做车样子的小蛋糕！ 龙猫感觉到梦想中的老板奇怪的眼神，求救般看向苏陌，苏陌接收到这信号，打断深情凝视，直接问：“你要带艺人选好苗子了吗？” 顾南城收回目光，老老实实摇头。 本来也是临时决定，顾三少想一出是一出，哪有这个远虑。 苏陌：“所以我把人……苗子给你带来了，你考虑考虑我们小龙猫吧，它虽然是素龙出身，但是没有黑历史，性格很好不会甩大牌，没有对象，演技优秀可塑性极强，歌喉也很有潜力，来小龙猫给你老板唱一段。” 龙猫严肃点头，手在兜兜里掏半天，掏出来一副巨大的……快板。 “竹板这么一打呀，这别的咱不夸！” 顾南城：…… “现在做明星……这么难了吗？” 苏陌在数来宝的背景音里冷冷淡淡说：“龙猫，宝藏动物，签约不亏。” 顾南城：“……好、好的。” 姐姐啊！你让我听苏陌的话时，想过今天吗！ 显然，这姐弟俩没什么心灵感应，顾东舒没有接收到弟弟内心的哀嚎，她正积极地和金宝贝商量入股的事，顾东舒比起苏陌世界里的腾飞要人性很多，她知道可以联合厂商逼走胡泊独吞蛋糕，但她不乐意这么做。 且不说道德不道德的，这么一个聪明脑袋，难道长线发展赚的能少吗？何必做那恶事。 于是胡泊和顾东舒谈话进行地极其顺利，到最后，原本坚定不卖软件的胡泊也改了主意，变成技术入股，成为顾氏股东并且作为软件后续总工程师，总领软件的未来。 “软件有名字吗？”顾东舒问。 胡泊抿唇笑了，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希冀：“光云。” 那几百个日日夜夜里，地下室顶端小窗里透过来闪烁的霓虹灯光。 地下室看不到星星，她偶尔抬起酸痛的脖子，会把红红蓝蓝的霓虹灯当做星星。 那不是星星，但那一小片虚假的天空让她的记忆里，总是有光的。 …… 光云还在开发阶段，将配合楚氏的最新款手机一同开发布会。楚氏和顾氏算是世交，三代内也有姻亲关系，向来有肉一起吃，恰好楚氏在手机市场也是前三的大公司，很是放心。 顾东舒春风得意，顾南城马前失蹄。 回家第一天，亲爸那叫一个稀罕他，下象棋都忍住了没来个导弹炮或者自动驾驶车，安安稳稳下到最后才来个将军起飞。 回家第二天，老父亲还为他讲了个故事，是父母爱情故事，虽然顾大神听到最后总觉得，这情节很像他写的小说。 回家第三天，老爹给他换药，轻轻揭开纱布，发现狰狞的伤口……好了。 然后严厉的父亲一巴掌把小兔崽子扔出家门。 顾南城临走好歹拽上苏陌，心里瞬间就有了底。 “苏姐苏姐，你看这咱们应该怎么办？人也都够了，就开始吧？”顾南城揉着还残留大脚印子的屁股，跃跃欲试。 苏陌偶尔会觉得她开的不是猎头事务所，而是职业技术学院，比如现在，她开的就是经纪人技术学校。 她朝着二楼窗口往下望的小熊猫挥挥手，然后才不紧不慢说：“如果你没经验可以去问问公司里的成熟经纪人，然后依葫芦画瓢。” 顾南城恍然大悟，他也不算傻，立马翻出来通讯录里的经纪人套话。 苏陌蹲下身，替龙猫系好遮阳帽的生意，说：“从现在开始你就踏上明星这条路了，我也不知道你能有多远，未来顺不顺，但我希望你能永远享受这条路上的风景。” 龙猫有些懵懂，小脑袋从花一样的遮阳帽里抬起来，眼神纯净温和，它信赖地看着苏陌，扬起一个笑容。 苏陌突然感叹，这要是她的世界，龙猫一定能凭借颜值吸无数妈粉。 然而这个世界…… 说不准龙猫还能吸不少女友粉。 “走吧，去公司，先把你注册进艺人名单，然后就可以给你挑通告了。”顾南城信心满满。 顾氏旗下艺人众多，从超一线到十八线，每个线里都或多或少站了不少，十八线外还有无数人想挤进去，连周末都来来往往无数人，在这栋摩天大楼里来去匆忙。 绝望母猫成绩不错，顾氏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就摆上了佘鳞黑的巨幅海报，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黑蛇冲着门口吐出鲜红的信子。 苏陌这时候才发现，蟒蛇的嘴就像小狗，天然上挑，还挺可爱的。 一条黑蛇悄无声息从阴影里划出来，它张开嘴，挨个在几个人身上比划。 这个大小不对，一口吃不下，那个也不对，最后这个……最后这个没错了！ 它开开心心一口包住龙猫，瞬间窜出十几米。 作者有话要说：　　蟒蛇：对不起，我眼神是真的不好。 记者：《佘鳞黑自爆眼睛演技差，绝望母猫拍摄期间是否使用眼药水人工造泪？》 佘鳞黑：？？？ 记者：《当红女演员佘鳞黑竟因记者提问对记者怒目而视！红＝耍大牌吗？》 佘鳞黑：我没有…… 记者：《佘鳞黑首次示弱，究竟是因为道德，舆论，还是天价合约？》 第41章 空降皇族 龙猫：“？” 它是眼前一黑没反应过来, 苏陌和顾南城就是真的被吓到了，一个黑色影子从天而降，又如同游鱼般经过游走, 龙猫就已经消失在了身边, 这前前后后不过几秒。 苏陌悚然一惊，拽上顾南城拔腿追着黑影跑。 黑影速度极快，但是顾氏地板用的是高级瓷砖，人踩上去不怎么打滑，蛇却不一样。 那大蛇贴地滑行，滑三下就要因为摩擦不够漂移两步，苏陌拽着顾南城紧跟，也跑出蛇形。 顾南城呼哧带喘：“喂——你口下留人——” 大蛇不为所动直冲到楼梯间，顺着水泥楼梯一句仰着头向上冲。 到了粗糙的水泥路面大蛇简直如鱼得水, 比刚刚速度快了不止十倍——还不打滑。 苏陌狠狠犹豫一下, 还是拽着顾南城冲进楼梯, 堪堪能看到黑蛇圆润的尾巴尖, 左右摇晃，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么大一口肉，龙猫最近体型见长, 苏陌忧心时分神想，回头一定要让龙猫重视一下身材管理, 实在不行就送去《乘风破浪的肥肉》节目组去，不瘦都难。 黑蛇已经消失在十八层的楼层里，苏陌和累成死狗的顾南城在五分钟后也跟着来到十八层。 蛇鳞在地上刮擦出浅浅的白痕，不至于认错楼层，但进入楼层换成瓷砖就很难辨认。 顾南城大口喘着气，他瞎了俩月了俩月了！两个月每天步数排行榜稳定垫底！一来复健就这么狠！他敬畏地看着苏陌, 老姐太强了，十八层下来都没累瘫还拽着一坨肉继续跑，实乃我辈楷模。 等等……他是不是刚刚把自己形容为了奇怪的东西？ 踏出楼梯，顾南城跑了两步，发觉有点眼熟。 “居然来了会议室？”顾南城皱眉。 大企业会议室使用频率很高，有的爱开会的部门几乎每天都有会要开，苏陌听到这层是会议室总算放下提了一路的心，这层相比楼上楼下都算人多，要是想吃掉龙猫不至于来这一层。 她这时候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肺就像快爆炸，空气跟不上呼吸节奏，腿上都有点抽筋。 两个人都有点狼狈，却也顾不得这么多，挨着会议室打开门找，里面的员工吃了一惊。 “这个会议室在用……顾三少？” “顾三少您来了，我是夏成新专辑的音乐总监，您有什么事……” 顾南城见会议室里没龙猫或者蛇，懒得理里面的人，直接缩回身子关上门，继续去下一间找。 “这是怎么了？”音乐总监本来有点尴尬，又听到旁边砰砰砰的关门声，探出头，脸通红的顾三少一连打开三四个门，仿佛在找什么人。 又一看，一个气质冷漠的女人也挨个推开门搜寻，只是开关门动作轻柔些，在顾三少的掩护下，不那么明显。 两人找一间，一间里的人都纷纷跑到门口看，还议论纷纷。 “这是找人呢吧？会不会是有急事找顾董，顾董开会打不通电话？” “想什么呢，顾董开会哪次还关机？你要说顾总还可信点。” “我看像捉奸的，一男一女的搭配，说不定是意外发现顾一或者顾二的相好出轨，顾三和女朋友来抓人……” “兄弟你哪个项目里的？《今晚遇见你真好》？怪不得你们这破节目动不动就是出轨狗血八卦呢。啧。” “你又能好到哪？《街坊四邻茶话会》啊，也不过就是家长里短，这家装修家里突然多了一只猪，那家醒来楼梯没了。” 只剩最后一间会议室，两人还是没找到，他们心情凝重推开最大的会议室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好几百人伸长脖子等着看结果。 《一路顺风》是一档新节目，整个制作组都摩拳擦掌，试图在顾氏娱乐的综艺海洋中脱颖而出。 总导演激情满满，他是顾氏年初重金挖过来的，创造过暑假综艺收视第一的辉煌成就，如今又想出个点子，踩在凳子上，脸色红润大声说。 顾南城和苏陌推开隔音效果极佳的大门时，总导演的大嗓门瞬间冲进几百人的耳中，顾南城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会议突然被打断，站在凳子上姿势狂放的导演懵了一下，对上门外无数同行诧异的眼神，徐徐坐下，变成乖巧表情包。 苏陌一眼就看到副导演身边的大黑蛇，沉声：“你把它带到这里做什么？” 黑蛇呆了，其他与会工作人员也突然安静，半晌，乖巧的总导演细着嗓子说：“那个……它迟到了小黑去接一下也没什么吧……” “是……小黑怕耽误事，亲自去接了一下……” 苏陌已经走进去，翻来覆去看龙猫，除了浅层皮毛有些乱以外没什么问题，甚至因为没反应过来都没被吓到，就是有点震惊且懵，还有点手足无措。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机会，在偶像嘴里坐过山车。 顾南城端起经纪人的范：“迟到？我们小龙猫可还没录入，你去哪签约的还迟到？” 总导演震惊。 一般经纪人那都是小心翼翼对待导演，就为了给手下艺人拉角色拉资源，他还没见过这么横的语气，好像都是别人求着给他资源似的。 你家艺人又不是什么一线当红，端什么范！ 总导演闹起小情绪：“副导演呢？来查一下这谁啊，那签约的又是谁。” 副导演匆忙分开围观人群离开。 门口有人朝着总导演喊：“老谢你又闹脾气，这是你顶头上司，别闹啊！” 总导演不满：“你谁啊少驴我，我顶头上司是顾董，这谁啊，你以为谁都姓顾？” 顾南城狗脾气上来，冷哼一声：“可真不巧，我还真姓顾。” 总导演不信邪：“凑巧一个姓而已！” 门口的一拍大腿：“不是凑巧，人家一家子。” 总导演：…… 识时务者为俊杰，总导演很俊杰，特别识时务，立马凑过去道歉。 门口的还在笑：“老谢你下回管管你的破脾气，总是滑跪你膝盖受得了吗？” 总导演迅速板起脸给门口的胖导演一个眼刀，然后换上笑脸讨好顾南城。 副导演很快回来，擦着汗，喘匀了口气说：“刚刚核实了，和咱们签合同的是因力传媒的流量竹鼠，竹君，它路上遭遇车祸，骨折了，没法参加咱们节目。” 佘鳞黑张开嘴，停在一个大小，说：“你说是这么大的一个皮肤温度比较高的，没错啊？” 副导演神色尴尬：“咱们公司……非人类艺人不多，这个大小的根本没有，谁想到这么巧……” 顾南城哼道：“那你就不知道认认脸吗？竹君长得跟个红薯似的，哪有我们龙猫秀气可爱？辱龙猫了。” 佘鳞黑讪讪：“我看不到那么详细，只能看到一坨温度走来走去。” 苏陌眼神示意顾南城，差不多就行了，正主事业为重。 顾南城迅速咽下去刻薄话，大发慈悲：“我们龙猫善良，不和你们计较，以后擦亮眼睛知道吗？” 说着与苏陌龙猫离开会议室。 门关上了，总导演长舒一口气。 工作不易，秃头流泪。 “那还真是找错了？竹君进医院了我们怎么办，按照规划这就缺角色了，小型动物里人气这么高的本来也没几个，其他的都有官宣的档期。”副导演发愁。 佘鳞黑：“刚刚那个也挺好，大小刚好一嘴，本来也是咱们公司的，要不？” 总导演副导演对视一眼，眼神噼里啪啦。总导演落败，拉下脸，去找人。 录入处顾南城正拿手机读经纪人前辈发过来的攻略。 “他说平时工作就是等电影，有好的就去，没好的就算了。” “好电影怎么鉴别他还给我说了一堆，就是周岁、苏红、张亦谋这些导演的都差不了。那就等电影吧现在？” 苏陌：“……这个经纪人带的是谁。” 顾南城看了看备注：“啊好像带的是刘影后。” 那这经验是不太能直接用哈。 顾南城尴尬挠头。 “那这个，这个人带的是个三线小花，说有什么资源挑一挑就行，我看这个很实在。” 说资源资源到，总导演一路找了过来。 像一头妥协但还是有点倔强的小驴。 龙猫的高清大图放上顾氏娱乐官网是和《一路顺风》官宣阵容同时。 娱乐公司的艺人名单关注量不大，但《一路顺风》不是。 知名导演，信得过的班底，加上前期宣发，连不少资深综艺粉都咂舌顾氏这次这么下了狠手，一看就是要打造成金牌综艺的劲头，于是各路艺人粉丝都在猜到底是谁能搭上这艘船。 听到风声的竹君粉丝和佘鳞黑粉丝都春风得意，恨不得放个两千响的鞭炮庆祝。 这一庆祝，就发现把自家爱豆庆祝进了资源。 竹君粉丝：…… 然后官宣阵营里，那个二番就成了名不见经传的一只龙猫，黑亮的眼珠子，怎么看怎么比竹君眼珠子大，搞得竹君粉丝特别不满。 虽然心里清楚是迁怒，天灾人祸没办法，他们还是有种微妙的、被抢了东西的感觉，于是都觉得龙猫背景强大，就去扒到底什么背景，能吃下这个大饼。 不扒不要紧，这一扒，发现龙猫不是糊做非为，而是压根查无此人。 半个小时后终于有人扒出来，嘴角抽搐贴出截图，发微博： 尼玛离谱，你节目怕是要糊了，二番居然是个刚出道的新人，扛得起来收视率吗？我君的接班人就这？就这？就这？ 底下评论炸了。 《一路顺风》官宣阵容后的第一个热搜：#二番 新人#冲到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竹君粉：你龙猫哪有流量，给你二番扛得起来吗？ 苏陌：你们送了个热搜第一，这不就有流量了。 竹君粉：……草！ / 感谢小禾的地雷(/＼) 第42章 前往拍摄 竹君是选秀出身, 它所在的男团fox是今年最火的男子偶像团体，作为团里忙内，一向受到团里团外的怜爱, 现如今通告飞了不说, 整只竹鼠包得像个粽子凄凄惨惨躺在病床上，团粉唯粉都快哭出声。 【我君怎么这么惨，出道被压排名，后来被队友坑，现在还出车祸被个新人抢了通告1551】 【尼玛队友粉还在怜爱你马铃薯，别这时候分化群体OK？】 【……楼上你喊黑称，你死了。】 【这个新人还瞪个大眼睛，它想干嘛？眼睛大了不起？我就爱我君这锐利的小眼神！】 【啧啧啧淀粉这酸味呦，溢出屏幕了。我看这新人起码颜值就比你马铃薯强~】 《一路顺风》作为顾氏下一季度的王牌综艺, 原本也准备了充裕的宣发费用, 但现在这个情况着实让宣传惊讶了一把, 倒有了点未播先火的意思。 于是一路顺风的宣传团队趁机又放了一波图透, 悄悄蹭了个热度，十分无耻。 顾南城一脸不爽，出了门没人牵绳, 他这狗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堵着宣传部的门口抱胸冷哼：“谁想出来的破招, 给我家艺人搞这种热搜？不知道□□不好吗？你这让我们艺人以后怎么办？” 宣传部几人面面相觑，推诿半天，部长硬着头皮：“顾少爷您可能不清楚，这个宣传就是这样，借力打力不费力，有这个苗头了我们顺势宣传一波, 有了热度，回头节目播出以后我们剪辑里挽尊，再买一波好热搜洗白，这不就有人设了。” 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 顾南城反派脸：“呸，什么破方法，你少哄我，这么搞一笔黑历史是逃不了，以后我们龙猫火了成天被翻出来骂，我不同意。” 宣传部被这胡搅蛮缠搞得头大如斗，冒着冷汗说：“但是热搜已经发出去了，那要不我们下次放花絮的时候正面引导一下？” 顾南城眉头一动，仰头矜贵问：“这还差不多，花絮什么时候放？” 宣传部：“拍完剪辑差不多以后……就……俩月？” 顾南城愤怒地汪汪叫：“不行！俩月，都够黑料编三轮了！不行！” 宣传部所有：这就是甲方吗？好烦哦！ 不，这个物种应该叫……上司家的熊亲戚。 他们深切感受到遛狗不牵绳的危害。顾南城是不知道身边几人的心情，坑自己家不手软地敲定宣传细节以后就摇着尾巴跑去找苏陌和龙猫。 佘鳞黑也在。这位眼神不太好的女明星姿态妖娆挂在沙发上，和龙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这不久前苏陌问了几句，佘鳞黑还没转行的意思，于是偃旗息鼓，废物利用，挽留黑蛇为龙猫讲解出道注意事项。佘鳞黑也一直对认错同事感到抱歉，欣然应允。 “遇到记者你就别怕，不想回答的问题含糊过去就行，你会采访专用话术吗？”女明星兴致勃勃。 龙猫老老实实摇头。 佘鳞黑清清嗓子，竖起一截尾巴假装记者，尾巴尖点点，模仿记者：“请问您对上次被拍到与一条翘屁嫩蛇共同出现在游泳馆怎么看？您是否正在与它交往？” 然后捏起嗓子，做作回答：“其实是这样，有的事情不像大家想的那个样子，对，我只能说我看到很多媒体都在猜，其实都没有猜对啦，对，就是其实我们的关系很单纯，没错。” 龙猫：“哎？” 佘鳞黑：“学到没学到没！只要你说得够多，‘对’得越勤，记者就越会被绕晕。” 顾南城推门进来：“那是什么关系？” 佘鳞黑抬头，一看是老板，说道：“那是我游戏代打。” 龙猫震惊：“那你那个荣耀段位……” 佘鳞黑：“害，别信那玩意儿，都是蛇设没办法，现在游戏烦死了，一个尾巴尖怎么打嘛，非要艹电竞少女蛇设我也很难诶。” 龙猫偶像滤镜稀碎，整只背景都呈现一股沧桑悲凉的感觉，仿佛看透了这个喧嚣浮夸的尘世。 苏陌见顾南城乐颠颠跑回来，伸手拿过来文件，随口问：“谈完了？” 顾南城骄傲：“那当然，不看看我是谁！他们答应这一周见缝插针给龙猫安排三个10位以内的正面热搜，而且还要空瓶，反正不委屈我们龙猫。” 苏陌很快翻完这份简易版工作计划，有点惊讶，没想到这待遇这么优厚，看顾南城不太聪明的样子居然谈判还行。 她思考了几秒会不会网友叛逆反而讨厌起龙猫，又扔掉这个想法。一来现在在这个情况下龙猫的名声已经不怎么好，二来网友都是健忘的，况且顾氏营销能力也不差，不会显得太刻意。 本来不安排立马控制局面也就是想省钱而已，这下是省不了了。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龙猫空降的名头总算洗掉。取而代之的，成了“背景雄厚”“大有来头”“名门望族”这种词。 甚至还有乐天派路人说：【我看粉它挺好，至少不会愁自家爱豆没资源。本各大明星事业粉先领个粉籍看看。】 这诡异的思路居然意外吸引了一波粉，龙猫的微博粉丝数短短一段时间涨到了五十万。 竹君粉丝咬牙切齿。营销咖都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还好意思安个名门望族的牌子，忒不要脸！呸！ 【搞笑，先不说别人，slh那变异森蚺才叫血统高贵名门望族吧？您算个什么东西，还营销贵族人设？】 【XSWL，捡漏王罢辽，我们不要的东西而已，要真有背景用得着现在出来？】 【我看这位经纪人是那个活在花边新闻里的那谁的经纪人吧，看来是吃到甜头要复刻经典路线呢。】 【吼，楼上你猜错了，人家花边女王的经纪人好歹也辉煌过，这位“贵族”呢，人家经纪人没写，八成是个吃大锅饭的吧~】有些新人刚入行没有专属经纪人，就会好几个乃至十几人共用一个经纪人，被戏称为吃大锅饭。 偶尔有路人误入，也要么被带了节奏等着看龙猫笑话，要么倍感荒谬却寡不敌众，只能默默关注龙猫，不敢说话。一时之间，竹君粉丝的论调竟然也悄悄流行起来。 · 没几天，一路顺风节目组前期筹备结束，便接上几个艺人坐上飞机，艺人团队不会在镜头里出现，为了拍摄方便，另外乘坐一架飞机紧随其后。 龙猫进城以后头一次离开熟悉的人融入陌生群体，有些紧张，小爪子抓紧遮阳帽的小绳子，脑中回荡着两句话： “你只要表现出你自己就已经足够可爱，相信自己。” “谁要欺负你你就喊摄像用摄像机砸他，那玩意沉，打一下肯定够劲。” 摄像机……就不必了。龙猫想了想。导演的台本就行，摄像机太贵。 “哎，你就是这次的新人吗？你好，我叫朱鹏，来来来握个手。”前排扭动半天，转身挤眉弄眼朝龙猫搭话。 龙猫伸出爪子：“你好，我叫龙白白，是个新人。” 朱鹏握完手一脸夸张捧着心：“好软好可爱，和佘姐握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们一定要来试一下！” 佘鳞黑嵌在特殊座位上，滑下去伸长尾巴，啪地打到朱鹏头顶：“说什么呢，你还编排起师姐来了，长本事了啊。” 一通打闹，其余几人也纷纷介绍一番，倒是消了陌生气氛，热络起来。 一路顺风一共有六名嘉宾，咖位最大的是佘鳞黑，双料影后正当红，二番原本是流量明星竹君，如今换成了龙猫，于是实际上咖位在二番的变成了著名谐星朱鹏。 还有一位是百万路人盘的国民女儿董琪琪，十八岁，有些内敛，过一会儿就扭头看看龙猫，眼睛亮晶晶的。 沉稳些的是位钢琴家，艺术成就很高，但鲜为人知，有老艺术家的范，连笑起来都很是矜持。 最后一个是个素人，看上去年纪很大，在镜头前有些局促，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苏陌看到这个队伍感觉简直就是一锅乱炖大杂烩，很是怀疑导演到底想剪出个什么效果。 一般节目都会有一个叫“观众期待”的东西，意为观众想在节目里看到的，比如《爸爸来这儿》就是想看亲子互动萌娃可爱，《味蕾上的华夏》就是想看美食。 倘若嘉宾是一群以战斗力闻名的女明星，那观众天然想看撕逼。如果是一群佛系嘉宾，那观众就是奔着慢生活看的。 但这一群，一个当红女明星，一个黑红新人，一个谐星，一个国民女儿，一个艺术家，还有一个朴实老爷爷，你们想搞什么节目啊？ 苏陌提出这个问题，一直看飞机窗外的导演居然认真思考半天，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看着办呗。” 顾南城警觉：“这可不能看着办，都花了那么多钱了，亏了算你的算我的？” 宣传部的跟组员工幽幽说：“花钱多不就是因为营销吗……” 总导演小声逼逼：“你的我的不都一样嘛，亏你的，公司扣我工资，不就又成了亏我的。” 顾南城：“？你说什么？” 总导演熟练滑跪：“我说没关系，拍好了以后为难的就是剪辑了。成品不行就扣他们工资。” 作者有话要说：　　剪辑：？？？ / 感谢 22药 小天使的100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第43章 西伯利亚 飞机停在了第一站, 西伯利亚。 虽然是夏季，但凌冽的风丝毫没有遵从季节的意思，试图把自己坳成冬天的样子, 把所有能吹动的东西吹成个凌乱的造型, 所有嘉宾一下飞机就被自己的毛发糊了满脸。 没有毛发的佘鳞黑倒是没被糊，却一下没站稳，差点被风吹成个雪糕棍骨碌碌滚出去几米。 还是素人老大爷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佘鳞黑的水蛇腰，没让节目刚开始就损失一个嘉宾。 佘鳞黑骤然一惊，转头去看，导演组已经跟过来了，它又惊又懵大声说：“导演这是哪？这是出国了？” 导演裹紧温暖的夹克，大声喊：“是啊，现在——你们在——西伯利亚——” 风把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六位嘉宾都一脸“你在玩我”, 朱鹏艰难发出声音：“导演咱们这和台本不一样……” 导演：“没, 挺一样的, 咱们节目的主题就是体会生活的美好，我们合计一下，这就挺美好的。” 老干部风的钢琴家林访风向来以矜贵形象示人, 他的粉丝形容他“就像遗落在古城里的兰草，就那样静静长了许久”, 现在裹着自己一时耍酷穿上的长风衣，充满残念。 “导演你那个夹克看着不太时尚。”林访风委婉说。 朱鹏立马接话：“脱了吧好歹是个知名导演，别什么破玩意都往身上穿，我替你穿。” 佘鳞黑瞅了瞅导演的夹克，不是蛇能穿的，于是把目光投向一身厚毛的龙猫, 慢慢慢慢凑过去，极其谨慎地缩到龙猫后面。 很大一坨的黑蛇心里一阵悲凉。 它最讨厌温度低的地方，好不容易盏城温暖起来，又被拉到这冷兮兮的地方，大中午的有没有十六度都不好说。 龙猫捂着脸问：“很冷吗——” 佘鳞黑惨兮兮点头。 龙猫于是把自己挺直，尽可能多挡一点风。它本来就不怕冷，最喜欢凉爽的地方，这里除了风大倒是很舒适。 终于通过嘉宾导演的一番交涉，导演组不情愿地被迫发下来几件外套，通过大小很好认，最明显的就是佘鳞黑的，就是一根长筒形状的布料。 名字叫一路顺风，那自然就要赶路。这个机场很偏僻，周围一片荒芜，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节目组给了热气球、滑翔伞、自行车、雪橇犬专用的小车(不含犬）还有滑板等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交通工具。 ……就是没有汽车。 董琪琪还满怀希望：“我们可以打车吗？” 导演组无情地道出现实：“这边大概运气好三天能有一辆车吧。” 佘鳞黑倒是眼睛一亮：“那我可以等车，我可以等！” 董琪琪：“佘姐三天一辆，运气不好说不定四五六七天都没车，这看上去也没吃的，你怎么办。” 龙猫试探道：“听说蛇吃饭经常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 佘鳞黑：“不至于。” 众人不知怎么的松了口气，就听佘鳞黑接着说：“但是我刚吃饱，撑个十天半个月没问题。你们要一起吗？” 众人：“……不了不了。” 朱鹏还一本正经说：“师姐你能撑我们不能撑，还有你后辈小龙猫，它也撑不住，咱们还是老老实实走吧。”明明 龙猫稍微有点可惜：“其实我也可以，这周围这么多草，够我吃好几辈子的了。” 朱鹏：…… 忘了，这是个吃草的。 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出发，他们看着节目组的交通工具又犯了难。 几个嘉宾在商量，经纪人团队这边也在吃瓜看戏，几个经纪人就在说要是他选什么。 董琪琪的经纪人就说：“要我就选热气球，这个风大刚好可以直接飞不费劲。” 顾南城：“然后一飞飞回老家，走路走回来。” 风是你家吹的啊还想着这大风天热气球能飘目的地去。 董琪琪经纪人默默闭麦。 林访风经纪人笑道：“自行车也很好，很浪漫，我们访风应该会选这个。” 顾南城顿了一下，问：“是，他像他的名字一样防风吗？会不会一路被风吹到一直翻车。” 林访风经纪人：“……应该吧。” 苏陌看顾南城这怼天怼地的行为，略无语，转移话题：“那你知道你家小龙猫会选什么吗？” 顾南城兴致勃勃：“它肯定随我，选那个飞机。” 导演组：？？？ 众经纪人：？？？ 还有这种操作？？？ 朱鹏经纪人哈哈笑：“小兄弟你害挺幽默，你哪嘎达淫呀，会开飞机吗你就选飞机？” 顾·豪门三子·含着钻石汤勺长大·真的会开飞机·南城：“会啊。” 所有人：“……”总觉得刚刚给了某个人一个装逼的机会。 苏陌看着摄像机对着的地方，说：“他们好像选出来了。” 顾南城：“选飞机了吗？” 苏陌：“没有。” 顾南城叹了口气，“我应该带几天再让它接节目，看这老实孩子。” 苏陌语气带着笑：“但也不老实。” 场地中间六位嘉宾都忙活起来，龙猫在最中间，冲着素人大爷说着什么，其它几位嘉宾都忙来忙去，把一堆工具搬开散落一地，随后就动手…… ……拆了起来？ 摄像们满脑门汗，求助地看向导演，总导演饶有兴致摆摆手，看着嘉宾们忙活。 龙猫比划着：“我觉得可以这样子，雪橇小车加个像飞机后面的调节风向的东西，我们就可以坐着这个小车搭顺风对不对~” 魏大爷想了想，像是听到孙子想要什么小玩具的爷爷，笑眯眯应道：“可以。” 龙猫颠颠地跑去搬来一个小凳子让魏大爷坐下，取来魏大爷指的滑板，魏大爷从衣服兜里取出来一个螺丝刀，就地拆解起来。 镜头外的导演大惊失色：“你们没检查嘉宾衣服吗？” 工作人员震惊：“我们收了行李箱，但是没想到……”会有人在夏天的薄外套里还要装螺丝刀啊！ 螺丝刀不顺手，后来又取出来一套大大小小的内六方！ 内六方用完，接着取出来一个精致的尖嘴钳子！ 又掏出来一把钉子和榔头！ 龙猫眼睛越睁越大：“哇魏爷爷，您这是从哪掏出来的！” 它十分惭愧，掏出一袋饼干：“我就只带了一点饼干而已，你居然带了这么多工具。” 董琪琪小声惊呼：“带了这么大一袋饼干就很厉害了！”毕竟龙猫本身也不大。 龙猫眨眨眼：“不是，我带了三袋。” 朱鹏一听这话立马扔了活凑过来吃了几块，龙猫又给董琪琪和魏大爷分了饼干，林访风也眼巴巴凑过来。飞机上飞了一路都没怎么吃好，搬东西又消耗快，他们又不是蛇，早都饿了。 几块高热量饼干下肚，终于饥饿缓解，他们围坐一圈露出满足的神情。 林访风发出感慨：“其实等三天也行。” 董琪琪佛系：“我可以玩三天手机。” 魏大爷遗憾：“早些年这种情况还可以去熊窝里找食物，现在不行了，熊不这么弄了，咱们只能挖土豆。” 佘鳞黑没什么兴趣，“我不爱吃土豆，就不参与了。” 活生生六条咸鱼躺在西伯利亚的寒风中，变成了冻咸鱼。 导演冲出去一顿劝，好歹给咸鱼解冻，又送了几个他们需要的零件，咸鱼这才动弹起来。 龙猫很有想象力，它身子小，看东西和人类不一样，总能发现很细微的区别，于是它就一边找各种能加上去的东西一边肉眼测量，让风翼尽量大小一致。 几个小时过去，一辆初见规模的风力车就出现在镜头里。简直令人惊叹，背后的风翼，舵机，风帆，前面的缓冲系统，甚至还加了额外的轮子，简直强悍。 几个脸黑手更黑的嘉宾都抛弃矜持跳上车。呼地扯开风帆，让小车载着众人在平坦的大路上奔驰。 导演组傻眼了。 导演懵逼大喊：“你们就这么走了——？” 朱鹏笑嘻嘻挥手：“对呀~~~你是风儿我是沙~~~飘飘洒洒~~~~走天涯~~~” 摄像愣了几秒已经拔足狂奔，像失恋后追赶公交那样疯狂追赶，但风太大，车速极快，他绝望的看着车越来越远，整个人都是大写的懵。 拍着拍着，人坐车飞了，这可咋整？ 车上的嘉宾还心情极好的样子，两个男人在后面掌握方向，技术指导魏大爷抱着龙猫坐在中间稳定军心，佘鳞黑盘在大爷四周，攀上桅杆，头昂到最高，还朝着崩溃狂奔的摄像点点头。 ……就很气人。 导演组准备的摄像车原本是电动车，可以悠哉悠哉和嘉宾一起欣赏这种戈壁风光，谁想到嘉宾居然真的靠着自己就从他们安排的原始社会跳到大航海时代，驾驶着心爱的小帆船噗噗噗跑了。 老半天总导演一拍脑袋，找来一辆面包车，追上前头骑电动追嘉宾的同事拉上车，开足马力去追嘉宾，剩下几个摄像镜头如实记录下导演组的脸色。 开了老半天，眼看就要追上，面包车汽油缓缓归零。 “……风儿还在吹，沙儿跟不动了。”严重超载的面包车里，策划头被摄像压在摄像头下，面色凝重。 “我记得当时你这个设计是想为难嘉宾。”总导演徐徐开口。 策划：“……嗯。” 总导演：“……嗯。” 看前面嘉宾那飞一样的速度，恐怕只有飞机跟得上了。 “飞机！”摄像突然叫出声。 导演叹气：“问题是咱们谁都不会开飞机对不对，要是会也就追上了。” ……等等！好像真的有个人会开飞机！ 他一回头，一架飞机慢慢滑过来，顾南城拽兮兮的表情都像是天神下凡，苏陌取出大喇叭朝底下喊：“上来吧，咱们贴地飞行去追！” 导演组：【你好骚啊.jpg】 但是我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龙猫：主意！我出的！机智！感谢在2020-08-12 02:56:55~2020-08-13 02:4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放过铁憨憨吧 100瓶；郁果果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掉了马甲 导演组排排坐, 像一群小鸡崽，非常之安静。 顾南城得意洋洋说：“刚刚说什么来着，我真会开飞机。” 副导演默默举手提问：“那为什么不让飞行员开。” 顾南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飞行员不是你安排的吗？他开到了地方就跑去喝酒了, 典型毛子行为。” 副导演一噎, 他只记得飞行员是个俄罗斯人，但压根没想过来了以后还要用飞机，也就没安排更多，哪里会想到这么寸。 飞机贴地滑行的速度还行，很快视野里就出现一辆狂放的小车。 文静内敛的董琪琪发现了一个新玩法，她把夹克抻开，站在风帆后面，把自己变成第二个风帆，操控小车的走向。 董琪琪回过头看朱鹏：“鹏叔, 有感觉到车方向变了吗？” 朱鹏拽着控制风翼的绳子, 感觉半天：“变了, 我感觉手里的绳子刚刚紧了一下, 肯定是小琪兜住风了。” 董琪琪笑着转回头，被风灌了一嘴，表情特别滑稽。 正想着还好导演组没追过来, 这个表情不会被拍到，一抬头就看到一架飞机缓缓开来, 机翼上挂了几个摄像头，全都齐刷刷对着她。 毕竟是个不怎么参加综艺的文静小姑娘，董琪琪瞬间表情有点难堪，像是要哭出来。 龙猫正坐在风帆上魏大爷专门给它坐的小兜兜里四处看，恰好看到这一幕，也转过头, 张开嘴朝着飞机招手大声说：“你们追上来啦——你们好慢——” 风把它吹得满脸毛乱炸，脸颊灌进去风，鼓鼓的，像个炸毛的花栗鼠。 其他几个揪草下棋睡觉的嘉宾被叫醒，揉着眼睛回头看，纷纷冲着飞机说话。 “哇你们居然坐飞机，这么有钱怎么不给嘉宾辆车！” “早知道咱们也坐飞机好了。” “你会开吗？” “……不会。” 静默两秒，不由得都笑起来，脸颊都被风吹成奇怪的形状，他们互相看到这滑稽的样子，爆发出一阵更强的笑声。 朱鹏简直想捶地大笑：“哈、哈哈林哥，你的表情太好玩了哈哈哈，你的粉丝说不定都没见过你这么丰富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访风听了这话立马控制住表情，没两秒又做出个奇形怪状的笑：“你的表情也不怎么样哈哈哈，像黑暗奏鸣曲第三乐章。” 朱鹏一脸问号，林访风笑而不语。 佘鳞黑像个糟心的老母亲，顶着毫无表情的脸，声音很是无奈：“就算饿了也别吃风啊，容易肚子疼的，尤其是你，小琪，吃慢点，没人抢你的。” 董琪琪不知什么时候难堪的神色消退，和龙猫面对风做起鬼脸，两个小的听到这话都乖乖闭上嘴，对视一眼偷偷笑。 节目组还不算太过分，下午时路边远远的就出现一座小木屋，样子有些破败，上面巨大的箭头表示这就是他们的落脚点了。 朱鹏和林访风合力扯下风帆，又控制下方的风翼，让小车冲进遍布沙砾的荒地里转了一小圈，稳稳停在小屋门口。 “这就到了？”董琪琪惊奇道。 佘鳞黑微哂：“风那么好吃吗，想吃以后有的是，现在先去休息休息吃点正经饭。” 说着用尾巴一推龙猫，把它也推着走进小木屋。 小木屋里倒是让几位嘉宾着实吃了一惊。 他们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猜到表里如一，想象了这个小木屋内部能有的各种样子，就是没猜中。 龙猫挠挠头，说出心声：“这里……好像我家啊。” 佘鳞黑一甩尾巴，爬上一个猫爬架，尾巴快脑子一步碰触到墙壁某一处。它正想着不小心顺尾了，头顶的隐藏式日光灯就亮起来，和家里一模一样。 其余几个人也都找到了和自己家一样的角落，都意外又开心，只有董琪琪抱着一堆五三欲哭无泪。 “这怎么还真是我写过的啊……导演你出来，给我解释解释，我保证不生气。” 道具组小声解释：“取景的时候令堂特意嘱咐的，说这样更有沉浸感，说假道具里得加点真道具，不然没什么意思。还说……” 董琪琪扁扁嘴，一张清秀漂亮的小脸皱起来：“还说什么？” 道具组：“……还说让你记得写。” 这小姑娘太可怜了。 苏陌若有所思，当即问身边的导演：“能不能我也给我们龙猫送几本书？” 导演随口答：“可以啊，什么书啊？” 苏陌查看一番，报出一长串名字：“……《创造难忘的人物·演员版》、《如何在镜头下更具魅力》、《真人秀那些坑你知道吗？》、《不要相信综艺导演》、《说说我反过来套路综艺导演那些事》。” 导演冷静打断：“不行。” 苏陌：小气鬼。 房子里有现成的菜蔬米面若干，几位嘉宾欢呼一声，嚷着：“有饭了，吃了一肚子风饿死我咯！” “我看看……土豆，南瓜，白菜，不错，都是耐放的。” 佘鳞黑淡淡的忧伤：“肉呢，有肉吗？” 董琪琪蹲在菜堆里翻：“这里没有佘姐，等等我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肉没找到，龙猫先找到两篮子鸡蛋，也算不亏。 几位嘉宾都不大会做饭，一开始还积极地帮忙，洗完菜以后就只能摊着手傻眼。 只有林访风会一点，也被这没有抽油烟机的灶台搞得有些狼狈。 龙猫拉开他，站在台面上举着个细柄长勺往锅里热油中搁了姜片，又指挥众人放番茄块，搅动等到番茄化成泥，就让加水。 趁着水没开，龙猫点开另一个灶台，取了一个轻便的小锅，加入糖和醋，直接打进去六个蛋，不翻面，等差不多蛋液凝固，加入淀粉水。很快清亮的褐色汤汁就浓稠起来，厚厚地挂在鸡蛋上。 这时候旁边灶台锅里的水稍微开了，加土豆块白菜，快出锅时龙猫在勺子里调了盐和五香粉，其它的没怎么加，这番茄很好，味道本身就很香，不需要太多调料。 热腾腾的一锅炖菜，汤汤水水很暖胃。糖醋荷包蛋一直在灶台上温着，已经不是溏心蛋，但蛋白更脆爽，格外下饭。 几个嘉宾都累了，配着糖醋汁吃了两大碗饭，最后都瘫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歪歪斜斜走回房间休息。 嘉宾休息了，导演组这边又开起了会。 苏陌本来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这群人开会进入状态嗓门太大，恰巧听到那么一句半句的，说要不要提前放花絮。 按照节目组安排，花絮应该在凑够第一期节目内容以后放出来，节目内容自然要看嘉宾表现，亮点少那就要好几天才能凑一期内容，亮点多也许两天内容就能剪一期。 花絮不能太早放，遛观众太久观众会有小情绪，要恰好吊胃口。 于是乱糟糟在讨论这两天就先剪个花絮出来还是再等几天，进入木屋以后嘉宾是不是还能维持今天中午的综艺感。 “你要说综艺感，那我觉得挺奇怪的，这一帮嘉宾似乎也不是很搞笑的感觉，甚至我还老觉得他们特别咸，但一想他们在车上飞了就觉得想笑。” “还有董琪琪吃风的表情太好玩了，佘佘那个无奈的表情一定要剪进去。” “哎等等，你看这里，龙猫是不是看了一眼董琪琪才冲着我们说话的？” …… 剪辑小队凑在一起说了半天，最后终于说服总导演直接剪辑花絮尽快放。 于是很快，一路顺风的官博就发出一条花絮预告，各家粉丝奔走相告。 第二天准时放出一条剪辑连夜剪出来的花絮。 先开始是飞机上几人说说笑笑自我介绍的样子，看上去真是来旅游的。镜头一转，几个光鲜亮丽的明星就满脸乱发，懵逼地看着镜头，喃喃自语：“西伯利亚？” 又一切镜头，画面里就只剩了一辆奇怪的小车，载着几个灰头土脸的嘉宾飞驰而去，镜头还切给了一个奇怪的男人，一脸震惊的样子。 没几秒，镜头就在高视角追了上去，追到以后踏上地面，镜头还贴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眼熟的大飞机静静立在身后。 最后一个镜头是龙猫端着一盘糖醋荷包蛋，几个嘉宾连连添饭。 先跑过来的是竹君粉丝。他们不像别家粉丝要找自家爱豆画面，匆匆二倍速看完就开始嘲： 【你二番全程默默无闻XSWL，就这还想抗收视？睡吧，梦里什么都有。另好言劝告，没这本事就别硬吃这碗饭，这度数综艺感就别上综艺了OK？】 【楼上可别乱说，人家说不定是作为厨子被聘的，那标准可就不一样了(滑稽）】 【没名气的小经纪人就这样，眼皮子浅，什么都乱接，乱接通告就这下场哦】 【哈哈哈会说话你们就多说点~】 这时候正常倍速看的佘鳞黑粉丝也看完了花絮，一出来看到评论区，毫不客气： 【笑死，龙猫就算没综艺感，好歹胳膊腿都齐全，不像某些。】 【我佘姐好像个操心的大姐姐哈哈哈】 【不用留面子，我懂，像个老母亲。】 【哈哈哈哈】 没过多久楼就越来越歪，突然有人扒着镜头里模糊的影子开始查。 【那个震惊的男人是总导演这我知道了，但是你们这些工作人员有什么好查的？？？】 【楼上不追星吧，追星你就知道了，这个人周围一圈都是著名大经纪人，这个胖胖的是朱鹏的经纪人，这个女人是林访风的经纪人，按照位置，这个男的应该就是龙猫经纪人了。】 【找了一圈，顾氏没这个经纪人，吃大锅饭都算不上了，这是吃的大锅路边摊吧~】 【卧槽！！！！！】 【楼上怎么了？】 【同问】 …… 【卧槽你们猜怎么着，我去经纪人版块没找到他，因为他本来就不是经纪人。】 【哈哈哈居然连路边摊都没吃上吗哈哈哈】 【楼上傻的吧，我还没说完，你急着暴露智商盆地吗？他不是经纪人，因为他是，顾家三少爷。】 【？】 【？？？】 【？？？？？卧槽？？？？谁？？？】 不光竹君粉丝震惊了，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大雷劈了一脸，呆滞。 你说的那个顾氏，它……是我想的顾氏吗？ 第45章 节目播出 好好的豪门三少爷你不去飙车泡吧和大哥大姐争权夺势你跑这当什么经纪人！！！ 竹君粉丝纷纷挠墙心里呐喊。 飙车不香吗！ 一掷千金不爽吗！ 为什么要来当社畜！ 有钱人的爱好能不能正常一点, 符合广大群众的幻想行不行！ 顾南城看着评论一脸莫名，登上大号回复： 【顾南城V：飙车不安全，请遵纪守法谢谢。】 随后留下一地凌乱, 扔开手机, 去找导演。 飙车不乐意，一掷千金是没问题的。虽然这些人已经如同预料中一样忘了他氪金让龙猫在世界频道刷了一波存在感，但没关系，后面节目中还有氪金机会。 苏陌以前到过一次西伯利亚，当时是一位生物专家想找一家商业机构合作研究西伯利亚特有物种，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她，她恰好那几天有空，就带着跑了一趟。 生物方面她不懂，但联系公司商业洽谈还算专业对口, 生物专家要联系没有合作过的外国机构很难, 在她这里短短几天就处理好了。 那个时候西伯利亚还是冬天, 呵气成冰, 走在路上没被衣物遮盖的皮肤就像被刀割，路上行人都裹得像熊。她那时候想吃东西，去宾馆对面的面包店转了一圈, 买了个看起来很有存在感的大面包，就短短几步路再回到宾馆, 那个面包就坚硬如铁，掰都掰不开，敲在门上简直可以当攻城锤。 ……虽然后来她才知道，这面包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列巴。 第二天她就把这个完好无损的大列巴送给了森林里的啄木鸟。如果其他鸟能啄得动，给它们也行，但她估计也就啄木鸟啄得动了。 反正苏陌快走的时候又去森林里的喂鸟器看了, 那个大列巴基本上还是那个样子，只留下几个浅浅的坑和牙印，不知道又给几个小动物留下心理阴影。 傍晚，苏陌穿上外套，把头发扎起来，踏出房门。 节目组选的好地方，举目望去不见人烟，屋前一条平直工路直通向远方，屋后不远有一个湖泊，波光粼粼映着半蓝不红的天色。 这么好看的景色，可惜没有零食。 她随意走过去，这种冷水湖里的鱼长得慢，但肉质紧实，最适合清炖，上次她来也吃过一条，鲜美极了。可惜这里是吃不到了。 本以为这周围没有人烟，等她走近了才发现，石块里居然有一头熊，很大一头，大概站直了能有两米多高，正葛优瘫在石块里，旁边一个小钓竿，在水里浮浮沉沉。 苏陌：感谢大启智，不然这会儿我已经没了。 她脚底下踩着石块，发出轻微的声音，熊耳朵动了动转过头，举起一只大熊掌到嘴边，发出“嘘”声。 苏陌也在嘴边比划一个拉拉链的手势，静悄悄走过去蹲下。 鱼……也是一条命，为什么要钓鱼？ 等等，这话听起来好耳熟。 苏陌盯着水面想了半天，突然顿悟：这话一般都是这么说的，“兔兔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她满头黑线，这个世界它，情况不一样啊！ 突然，鱼线一松，片刻后又猛地坠下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力，熊精神一振，抓起对它而言很细的钓竿，往回收线。 苏陌也期待地看着水面，这个世界的鱼也不傻，钓的应该不是鱼，那能是什么呢？ 鱼线收尽，那个东西脱离水面，水花四溅。苏陌的视线穿透水花找到中间的东西。 苏陌的心情变成了“……” 她迷惑地看熊。 熊掌里捧着一块巨大的，大列巴。 熊稍微有点失望，圆圆的耳朵都垂下来，像个悲伤的一吨重的孩子。 看了半天，熊振作精神，起身拍拍衣服，低头看苏陌：“你爱吃大列巴吗？” 是带着很多俄罗斯卷舌音的中文，苏陌想到那个被她用来砸核桃的大列巴，艰难地说：“还、还好，主要是我牙口比较普通。” 熊像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它们没跟我交换，鱼的牙都不行，咬不动，我怎么才想起来这回事！” 它就地坐下，爪子搭在腿上，说道：“鱼的牙齿是端生牙，和我们不一样，很容易脱落，说起来给鱼当牙医简单得很，万事不决只要拔，拔牙治一切。我居然吧这事给忘了。” 苏陌：“听你的话像是牙医？” 熊：“对啊，你要是牙不舒服也可以来找我，我家就在那边。哎你吃大列巴吗，拿都拿来了，鱼不跟我换生蚝，那就给你吧。” 它把最外面一层塑料袋拆开，里面还有一层塑料袋，这一层就基本是干燥的了，“刚好怕生蚝割破袋子，用了两层，大列巴也没进水。” 塞给苏陌。 苏陌感觉怀里就像踹了个石头，又从兜里掏出两支棒棒糖，正巧是蜂蜜味的，送给了熊，在巨大的熊掌里显得格外小。 第二天龙猫睡醒，到楼下打开冰箱，就被一块巨大的大列巴震惊了。 它摸了一下，十分好学，问导演组：“为什么石头要放进冰箱？” 等朱鹏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来，就看到龙猫一脸不可置信用刀切一个很大的东西，立马走过去拿过刀：“小孩子别动刀，太危险，要切成什么样你说，我来切。” 龙猫本来想说切成丝好咬，又觉得太不地道，改口：“切厚片吧。” 朱鹏笑着说：“厚片也好，可以直接烤着吃，或者也切几个薄片夹果酱？” 说着轻轻划刀。 ……没划动。 没切准吗？他重新加了两分力切，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他露出懵逼且震惊的表情，使了最大的力去切，总算切出一个口子，划破表皮。 他抬起头，面对镜头，严肃地说：“为什么要骗我们小龙猫切石头？” 说罢，又低头面对小龙猫：“你先等等，我去找个斧头。” “不过如果他们几个起床了，也可以让他们试试，就说……就说我很轻松地切了一下突然有事，让他们继续切。” 龙猫和朱鹏不约而同露出促狭神色。 然后剩下四个嘉宾一个没跑，都忍不住说出了那句话： “为什么要吃石头？” …… 第一期完整版很快就上线了，此时关于龙猫身份的猜测众多，不少猜测一口咬定龙猫是顾家亲朋的孩子，进娱乐圈就是图一乐，于是和顾南城两个闲得慌的富二代组队进了娱乐圈。 竹君粉丝仍然很看不过眼，总觉得龙猫是抢了自家爱豆的资源，说不定自家爱豆也是因为资源被抢才气得开车没开好，出了车祸呢。 于是龙猫话题度越高他们越生气，某个竹君大粉还贴过自己照片，一只河豚气成球，隔着马赛克都能感觉到愤怒。 被扒出来经纪人并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以后，他们沉寂几天，又想到办法，在各种花絮片段底下说龙猫没有综艺感，拉低节目效果，并且暗搓搓挑动朱鹏等人的粉丝，说让一个新人压番云云，倒真让不少其他嘉宾粉丝感到不满起来。 · 刘乐乐是一个董琪琪粉，看到董琪琪在节目嘉宾名单里时，就立马定了日历提醒。董琪琪刚高三，课业紧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新剧了，连发自拍背景里都是课本资料，可把刘乐乐这个妈粉心疼坏了。 孩子这么努力，也不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 虽然舍友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一脸欲言又止，表示这应该是奶奶粉，完全是隔代亲的样子。 于是好不容易看到自家女儿营业，自然从花絮就格外关注。争议最大的那个龙猫她也没落下，只是完全是吃瓜路人心态。 直到知道后来被反复提醒这么个新人压了自家女儿的番位，才有种淡淡的不满。 算了，这么快乐的吸女儿时间，不要想这些。刘乐乐打开弹幕，播放视频。 女儿被从家里接出来了，女儿没带作业，女儿上了飞机，女儿自我介绍，女儿……对着一只龙猫频频回头？ 弹幕里也飘过一大片。 【好像琪琪很喜欢龙猫？她回头好几次了。】 【龙猫粉别碰瓷，说人家喜欢龙猫你有证据吗？】 【本十年戚风也觉得琪琪很喜欢龙猫啊，我们琪琪很少主动打招呼的，这一次还分享小零食，女儿长大了呜呜呜……】 【……怎么回事居然有点被这母爱感动？】 看得刘乐乐也忍不住发了一句：【女儿长大了！】 飞机很快就到了，刘乐乐随着镜头看到周围的景色，露出个董琪琪同款茫然。 ……节目组太会玩了吧，直接一来就西伯利亚？ 后面还要不要种土豆？ 风把嘉宾吹得纷纷抱住胳膊，镜头一转，就看到龙猫把佘鳞黑挡在身后，小小的身体努力撑大挡住风。 不少竹君粉还在说“好装哦，这么挡能挡住多少”，佘粉先忍不住了。 【感谢龙猫帮我佘姐挡风，佘粉真的有感动到。】 【佘佘很怕冷的，某些阴阳怪气的东西洗洗心吧，那么黑，看谁都是脏的，反正我很感谢龙猫。】 【突然觉得这个龙白白也没那么讨厌。】 刘乐乐感慨一句，要是董琪琪也怕冷，这时候有谁帮她挡挡风，哪怕只能挡一点，她也会很感谢对方的。 可能这就是粉丝心态，和她相隔千里，却能感她所感，忧她所忧，只要别人有那个心帮忙，就先她一步感到温暖。 等节目组宣布让嘉宾自己挑工具的时候，弹幕里纷纷猜起来自家爱豆会挑什么工具，刘乐乐也猜了一句自行车。 经纪人们的声音也响起来，粉丝纷纷认领。 【哈哈哈我和刘姐猜的一样~我也觉得访风会选自行车！】 【果然还是经纪人了解我姐，这么一听我也觉得佘姐会选滑翔伞。】 其乐融融的押宝时间，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它肯定随我，选那个飞机。” 粉丝们：？？？ ！！！ 卧槽还能这样！！！ 【对啊哈哈哈这么大俩飞机呢哈哈哈！！！】 【卧槽这老哥人才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切，说倒是会说，你会开吗就选飞机，无语子。】 这时候其他人问出一样的问题，就听到顾南城漫不经心回答：“会啊。” 刘乐乐噗地笑出声。 【前面那个一股子酸味，怕是竹君粉丝吧，怎么样，打脸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竹君粉丝：艹！这次真不是我们！ 观众：懂了，之前几个小傻子都是你们。 竹君粉丝：我不是小傻子！ 观众：……所以“之前几个是你们”就不反驳了吗…… 第46章 准备回去 外卖到了, 刘乐乐起身接了个外卖，再回来，弹幕密密麻麻充满整个屏幕, 她开了弹幕等级筛选, 节目又是刚上线，这么密集的弹幕不知是怎么来的。 她关闭弹幕，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点，疾驰而过，简直就是贴地飞行。 镜头外一个茫然的声音出现，字幕贴心地在底部打出这段导演组的对话：【导演，嘉宾飞了，这怎么拍？】 沉默。 后面的画面分成了两边，一边是剧烈摇晃的镜头, 里面衣物摩擦和喘气的声音很明显, 一边是导演组紧张地找车, 不少人感慨, 嘉宾飞得真快，摄影辛苦了。 就在导演组摇摇晃晃开着破面包停在路上时，弹幕出现一大片【前方高能预警】, 刘乐乐好奇，这能怎么高能。 视线里猝不及防出现一架飞机。 一个弹幕说出所有人此刻的心声。 【卧槽！他是真的会开飞机！】 刘乐乐也终于看到了那个小点的样子, 怪模怪样一辆小车，更像个帆船，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在镜头里和小车一起出现，一出场就张开胳膊来了个鬼脸问候。 刘乐乐噗呲笑出声，看到女儿难堪的表情，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不少观众都在哈哈哈, 只有董琪琪的粉丝注意到她抿嘴垂眼，不太开心的样子。 这个时候龙猫主动朝飞机说话，风灌了一嘴，像个大号花栗鼠，看着就让人想揉揉它的腮帮子。刘乐乐注意到，董琪琪被转移了注意力，加上其他人也跟着做鬼脸，那点难堪也慢慢消失。 最后竟然跟着主动做起鬼脸。 刘乐乐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点眼眶酸涩。 等到了木屋龙猫拿起勺子做饭，弹幕又有说它只能当个厨子，刘乐乐感到一丝反感，主动反驳： 【人家这是好心好意做饭，就你觉得这是厨子，而且厨子怎么了，厨子养活多少不会做饭的人？你行吗？嘴强王者？】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现在弹幕里帮龙猫说话的比最开始多了不少，那个贬低龙猫的弹幕被围攻得还有点可怜。 刘乐乐心情很好地哼了一声，捧着脸看女儿小口喝汤，对着屏幕说：“你就放心交朋友，妈妈帮你怼那些柠檬精，咱们家没那些破想法，不会觉得谁和你玩都是蹭热度。” 等节目结束在六张嘴异口同声说干嘛吃石头的画面里以后，刘乐乐才拉回去进度条，看错过的部分。 居然改造小车也是龙猫的想法，她吃了一惊。 不知不觉里，她对这个小小毛绒绒但很温柔有想法的新人有了一些兴趣。 她打开微博，果然热搜已经安排上了。 热搜第一就是一路顺风的相关热搜，往下数，前十有三条，前三十沾边的热搜足有十二条。 #拍到一半嘉宾飞走了# #我真的会开飞机# #大列巴 难吃# #温柔的力量# #西伯利亚旅游计划# 刘乐乐围观了一圈，顺便还给大列巴反黑站的微博下发了140个哈，又去龙猫微博下。 粉丝数一直在持续上升，这么势头迅猛的新人不多见，她一阵欣慰。 只是缺少粉丝，评论区不太好看，不少人说着皇族阴阳怪气，刘乐乐皱着眉头噼里啪啦敲键盘帮忙控评。 就在这时候，平均数猛地增高一大截，她一刷新，出来好多新评论，而且画风……很奇怪。 单押双押张口就来，说话还半文不白带着点引经据典，不像rap粉，更像……相声圈的。刘乐乐顿时肃然起敬。相声那边的粉丝都特别能叨逼叨，吵个架都恨不得撂个包袱，轻易还是别惹的好。 这群闹事的黑子马上就能体会到惹了的后果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整齐来了一大片。 她随手点进一个人的主页，翻了一会儿，明白了。是一只艺名叫花青素的鹦鹉，似乎热度很高，宣传了这个龙猫，这才不少粉丝跑过来看。 本来来的可能更多，只是这个花青素太能发微博，一天发上百条轻轻松松，比营销号还能说，让粉丝们没能马上看到。 刘乐乐不由地思考一个问题：花青素的粉丝们，给它做数据吗？ 这么多微博，做数据很难吧…… 她满怀敬畏，给龙猫和花青素各点了一个关注。前者分组：新墙头。后者分组：别点，供着。 抛开偏见看龙猫，会发现它性格很好，很能注意到别人的情绪，还做得一手好菜。 西伯利亚戈壁很荒凉，龙猫就用节目组提供的土豆做了土豆泥、薯条、薯片、土豆酱、土豆饼、土豆包子…… 甚至还用土豆捣鼓出芋圆，做了一道土豆芋圆双皮奶。 节目组本来想看嘉宾忆苦思甜，为了堵嘉宾的嘴，节目组也用了同样的食材做饭，原本香甜的大锅饭在龙猫的小零食下，瞬间黯然失色。 节目组又坑嘉宾不成把自己坑了进去。 眼看着节目走上正轨，顾南城反黑吸粉找资源也越来越熟练，在龙猫指导佘鳞黑等人种土豆的时候，苏陌坐上车去往机场。 车是隔了一公里的邻居熊先生的车，大型动物的车很宽敞皮实，苏陌坐进去就像一个小孩子坐进大人的车。 不知道这位邻居对大列巴有什么执念，车上装了不少大列巴，还热情招呼苏陌也吃几个。 苏陌十分感动这邻居情谊，然后拒绝了。 “您知道那个马路边的木屋吗？那边有个节目组在拍摄，您有空可以去看看，挺有意思的。”苏陌提了一嘴。 她顺便说道：“上次的大列巴我分给他们一些，他们都很喜欢。而且您的大列巴还上了我们国家的热搜。” 熊眼睛一亮：“真的？” 苏陌肯定：“真的。好多人都在说想试试呢。” 想试试用大列巴盖房子，想试试用大列巴砸冰面，想试试用大列巴垫桌子…… 熊愉快地哼起喀秋莎，两个圆耳朵一抖一抖，车开出火箭的架势。 西伯利亚地广人稀，机场也很远，半路上熊搬出一个烤架，取出两块大列巴烤起来，大列巴接触到铁架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麦香味还是很香的，苏陌接过熊递过来的微微焦黄的大列巴，吹了吹。比起没烤的时候酥脆不少，很干，越嚼越有一种甜味出来。就是费腮帮子。 苏陌趁熊不注意往大列巴上倒了些牛奶，总算好咬一些。 到了晚上进入城市范围，熊要去采购牙科诊所用的材料，与苏陌方向不同，他们就地分别，一个盘算着回头多给邻居送一些大列巴，一个思考着怎么去机场。 这一带夜晚也并不冷清，街上随处可见白金色长发的俄罗斯美女露着两条大长腿走来走去，还有许多熊慢慢转，享受这种不会受到俄罗斯人威胁的宁静生活。 苏陌到路口等了没多久，就有计程车经过，拦下车正打算向熊司机手机翻译软件里的俄文机场，里面的熊迟疑地开口：“你好？” 苏陌惊讶：“你会说中文吗？” 邻居熊先生的口音很重，就像酒醉后大舌头学中文的俄罗斯人，但这位熊司机不一样，它基本上没有口音，苏陌仔细听，仿佛还能听到秦川味。 秦川有黑熊吗？ 苏陌坐进车里，熊司机顺着导航开了一段路，从后视镜频频看，试探道：“您是苏陌苏女士吗？” 苏陌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认识我吗？”难道这是老客户？还是说她在俄罗斯也不小心出名了？ 黑熊：“居然真是啊！和新闻上不太一样呢，差点没认出来。” 苏陌徐徐疑惑：“新闻？”她干这行的，为了知悉政策导向很关注新闻，不可能新闻里有她她漏了。 “十大创业青年，”黑熊随口答，看苏陌还在疑惑，补充道，“还没正式下发通知，我偶然看到的，没想到这么巧。估计这几天就会有通知给你了。” 这种消息虽然称不上机密，但显然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知道的，起码当事人就是刚刚才知道。 苏陌问了一句黑熊，发消息去问刘秘书，刘秘书隔了很久才回复：【我去问了同事，是有这么回事，大概后天就会有人来和你说。】 刘秘书：【不是什么严肃消息，风声放的一般都很早，你是比较特殊，才选定没多久，就才透出口风。】 苏陌：【好的，谢谢。】 刘秘书：【不客气，您如果有空可以来看一下房子吗？有一些装修采购希望您过目。】 苏陌约了时间，按灭手机，黑熊低低地笑：“你的名字似乎是大领导直接让加的，所以你一直不知道，按照常规流程评选阶段你就会知道一点了。” 苏陌：“我……创业青年……这个是不是稍微有一点草率？” 一个员工数量恒定为1的事务所，怎么就十大创业青年了？ 难道今年国家形式紧张至此！竟然连像样的青年才俊都找不出来！ 苏陌忍不住开始忧国忧民。 黑熊显然不知道苏陌想到哪去了，毕竟没熊会觉得有人对自己的评价如此精准，继续往下说：“前不久有公司想攻击你，都被政府舆情监测中心按死在萌芽中了，他们还是很重视你的。” 苏陌是龙猫曾经的房东，营销公司在应竹君粉丝要求挖龙猫黑料时挖到了苏陌，便编造一堆有的没的下流话抹黑龙猫。 却不想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的名字坏了事，直接被拦截到上头，上头正看中苏陌，乍一看到这种不伤筋动骨但恶心人而且会影响猎头事务所生意的消息，阴谋论起来，直接快刀斩乱麻割断信号流，直接把营销公司的老总带去喝茶，把人喝得精神恍惚。 这事没发生就结束了，苏陌自然不知道。 营销公司也不敢再接苏陌沾边的生意，那个买营销的竹君粉丝也被列为重点检测对象，他们都不能再算威胁，于是相关部门就开开心心忘了这回事，压根没想起来表功。 于是苏陌在黑熊的叙述里才知道这么回事，饶是她自己也不由得为这份看中咂舌。 “为什么这么看重我？”苏陌很是不解。 而且这份看重也太细节了叭，怪渗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苏陌吸气：这是什么霸道国家爱上我的剧情…… 第47章 伪装黑熊 黑熊饶有兴致从后视镜观察苏陌的表情, 问她：“你好像不是很惊喜？” 苏陌无语凝噎：“这种看重也太奇怪了。” 果然生活如恋爱，还是距离产生美。 黑熊：“我看你履历挺红色的，兴许是这个原因吧。” 小学当大队长, 初中高中贪玩, 但是评选优秀少先队员倒是积极，因为学习成绩总是评不上，屡败屡战。高中入团，高二开始成绩优异，评选成为市级优秀团员。大一就成为预备党员，大二就入党，一看就是根正苗红的那种。 苏陌想了想，发现自己以前对这种事很热衷，现在学习强国积分都好几万, 但真的被上头关注了, 她整个人都有点呆。 就像得知自己被深闺大小姐看上的穷小子。 很惊喜, 又不解, 还有点叶公好龙的害怕。 她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等着她说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黑熊，点头微笑, 就是不问。 黑熊憋了一路，终于在她下车的时候摇下车窗, 爪子搭在车窗上伸出头问她：“你就不好奇吗，我怎么知道这些？” 苏陌微笑着对它说：“没关系，我迟早会知道的。我好奇心不重，不会问的，放心。” 黑熊憋了半天，终于在苏陌转身走出几步的时候叫住, 伸爪子扣开一点点脖子上的皮，露出白色的毛发，给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一踩油门离开。 苏陌愣了一下，这应该是人造皮，动物园打工的猴子当时穿的就是这个。 这有什么好懂的？ 不就是戴了个仿真头套吗。 这年头懒得染头发戴个假发假装头发又黑又多的也不少见。 等等，白头发？ 她迟疑地想，什么中国的动物像熊，头上又有白毛来着…… 苏陌徐徐睁大眼睛：！！！ 她伸出右手，就是这只手，刚刚和那个伪装成黑熊的司机握了手！ 这是一只和熊猫握过手的手！ 右手宝宝，你出息了，就不让你提东西了，左手来提。 飞机划过天际，漂亮的狞猫空姐送来各种饮品，如今飞机上已经装备wifi，只是网速有些慢，苏陌左手接过饮料，放下，又用左手拿起手机继续看。 十大创业青年这个荣誉并不轻。虽然消息向来捂得不严，不少人都说是因为评选范围太大，难免走漏风声。苏陌却觉得，这是故意为之。 这是国家的风向标，代表国家遴选出来未来的扶持方向。 上一届十大创业青年里有三位是关于高新科技的，两位创业方向是网络媒体的，果不其然，后来政策偏移，盏城就是围绕着中心一个大型互联网公司建设起来的，这样的城市有很多。 苏陌发现今年包括她在内的十位创业青年，除了她这个猎头，还有一位熟人，度假中心的孔雀小姐，另外还有一位开幼儿园的很显眼，点进去看幼儿园介绍，各种种类的小团子混了一地，热热闹闹的。 直接看，非人类公民并不多，但仔细看内容，关于非人类公民的却相当不少。 苏陌悟了，这是要发展非人类公民了，她恰好乘了这个风口，被当做重点扶持对象了。 就是不知道扶持能扶持到什么程度。 苏陌决定小小试探一下。 下了飞机就有顾氏派来的司机来接，苏陌在车门前停下脚步，问这位面生的猴子司机：“上次送我的不是你，你是新来的吗？” 猴子：“是前两天新来的，我开车技术很好的，您放心。” 苏陌点点头，坐进车后排。看来聪明人比想象中的多，顾氏这应该也是悟到这个风向了。 她靠在靠背上，微微阖上眼帘，盘算目前客户的情况。 二皮工作稳定按下不提，陈爱国原本被雇佣做顾南城失明期间的保姆，现在顾南城复明，干脆就转成了顾南城手下的艺人，目前因为经纪人背景和脑容量不成正比的原因，无所事事待在家里舔爪子。 很难说陈爱国对这个结果是不是满意，苏陌只知道它发过来的视频里已经快装不下它的脸，在顾家大鱼大肉，飞速长胖。 鹦鹉花里胡哨已经按照青山班的排行，青字辈，它又姓花，艺名就叫花青素，如今也已经出道，成了相声界冉冉升起的一个话痨。 龙猫初露锋芒，现在在西伯利亚种土豆。想一想也挺惨，这孩子在乡下老家就经常种菜，这下好不容易出道，还是在种菜。 就剩下小熊猫和浣熊—— 苏陌将风衣搭在手臂，提起行李直接踏进顾氏大楼。 站在虹膜识别前，绿色光环转动一圈，通过测验。前台正在聊着天，一扭头，看到虹膜识别上显示权限很高的人进入，吓得立马站直，战战兢兢目送苏陌进入电梯间。 短发前台松了口气：“还好那位没计较，不然肯定要扣我奖金，唉，再扣我就不敢给游戏氪金了。” 长发前台点点短发前台脑门：“还想着氪金，再被抓到说不定还要扣奖金加基本工资，饭有没有钱吃都不一定呢。” 短发前台长吁一口气，又好奇看向电梯间的方向，用胳膊肘拐了拐长发前台：“刚刚那位是谁，我怎么没见过，权限这么高，比咱们经理高多了，是不是哪位股东？看上去很不好接近的样子，是不是老顾董培养的？” 长发前台回忆一下：“上次你不在，我记得一点，她当时是和顾三少一起来的，当时我还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现在看来，倒像是她主导着顾少爷，大概是个深入简出的高层或者特聘专家吧。” 短发前台艳羡道：“看着年纪不大，居然这么厉害。” 苏陌还不知道她权限等级引起的一阵讨论，她拿起顾东舒给她的卡在电梯上一扫，直达15层，平稳到达。 这卡连带虹膜信息都是介绍了那位自主研发出虚拟现实交互增强投影技术的胡泊女士后，顾东舒弄的，苏陌也没细问。 电梯门开了，苏陌顺着记忆往前走，这一层地形分隔比较复杂，苏陌找路过程中恰好看到一只松鼠正在送外卖。 小松鼠是熟悉的小松鼠，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温驯可爱的气质被落落大方的温柔取代，它也看到苏陌，扬起一个笑脸：“苏姐姐这么巧，来这里见客户吗？” 苏陌应了一声，问：“这是外卖吗？那个办公室点的？” 松鼠看了一眼单据：“刚刚送了不少外面宣传部门的，这一个是……光云直播总裁办公室的，还有这个……啊也是光云直播的。” 苏陌说着她也去那，走路途中问起来：“这好像不是老鸡汤的外卖？” 松鼠开朗极了：“是呀，我被辞退了，还多给发了好多补偿工资呢。” 苏陌：……看来心态挺好。 松鼠嘿嘿笑：“所以又做回老本行啦！下次你要是点外卖说不定就是我送哒。” 作者有话要说：　　苏陌：大意了！不小心错过了一只熊猫！ 但熊猫会回来的。 感谢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小天使的14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 第48章 测试光云 光云直播是顾氏的热门分公司, 从实习生到中层人员，各有各的理由想进来。 但绝大部分并不是看好这个分公司的发展前景。 这一点胡泊不知道，顾东舒却很清楚。她只选了少数前期发展必须的员工, 在顾氏大楼里划走一整层用于分公司各项工作。 在这段时间, 心思浮动的公司内部人员已经完全被这个天才的构想折服，又近距离感受大小姐鼓动人心的力量，个个化身狂热研发人员，连现在下班时间都在全力工作。 苏陌带着小松鼠穿过一片稀疏的头顶和黑眼圈，不由摸了摸搭在肩上的头发，以后还是控制一下看电脑时间好了。 “我知道了！这个参数应该参考平面坐标通过立体换算加入人眼动态测算！人眼移动数据也应该加入……”一位看头顶就知道是高级码农的格子衫一拍桌子，兴奋地站起来。 瞬间呼啦啦站起来好几个，两眼放光，抓着文件跑过去, “这个瞳距数值在这里你怎么加到视频立体数据里的？还有这个, 我算到这里应该通过马氏光学定律进行改造, 你这里却用了希尔斯方程？” 苏陌：听不懂, 告辞。 她轻敲总裁办公室大门时，还听到身后又一声兴奋的叫声，引来有一群讨论。 “进。”顾东舒的声音, 听起来有些疲惫。 苏陌推开门，入目是装修简洁的办公室, 胡泊和顾东舒两人直接坐在地上，电脑和各式图纸摆了一圈，两个人头发都有些乱，黑眼圈不比外面的人少。 送过去订的餐，顾东舒一本正经对小松鼠道谢，还很端起架子地给了小费, 光看派头是个十足的淑女。 然后淑女掀开外卖，一阵浓郁的辣味飘扬开来，她不怕烫似的吃了一大口，说：“饿死我了，你也赶紧吃，都饿傻了，你看你，这么简单的测算也能算错。” 胡泊翻了个白眼，抓起长发搭在背后，不理她，问苏陌：“您是来看看进度吗？我这里已经有一个半成品了，性能不太稳定，但是大体样子还是可以的。” 苏陌饶有兴致拉着小松鼠：“我记得你这一趟是最后一趟了，送完就下班，下班以后还有安排吗？” 小松鼠乖乖摇头。 苏陌于是说：“你要试试这个吗，这里正在研发一个产品，正缺你这个体型的模特。” 缺模特是某天第一轮测试时顾东舒微信上和苏陌抱怨的，那天她随意从程序员里抓了一个，一不小心程序出现问题，把程序员的头放的特别大，身体又很小，导致那个稀疏微亮的脑壳特别明显。 受到精神污染的全部门都忍不住在购物节下单了好几瓶生发液。 昨天顾东舒又抱怨一次。这次测试的模特是一只长颈鹿，本身就大，倒是没什么，就是后来镜头移到脑袋上长颈鹿笑了一下。 蓝色的大舌头像个什么奇异的鼻涕虫，还在蠕动，调整数值的员工很害怕软体生物，一下手滑，取景的虚拟镜头瞬间仿佛贴到舌头上。 全部门又都开始买防蓝光眼镜。 这测试不怕偶尔一两句的泄露，或者说泄露一点半点似真似假的消息反而可以帮着造势。于是顾东舒随手抽过来一份测试同意文件，小松鼠签了字，被告知不要以各种形式透露测试内容否则追究法律责任以后，前期流程就算走完了。 胡泊带着小松鼠来到一间明亮的屋子里，一片白色，地上摆了几样桌椅，都是很简单普通的形状。 小松鼠依照指示坐在凳子上，胡泊走到它正对面的白墙前，按下一个按钮，头顶的白色顶灯亮起来。 有注意到这边的程序员跑过来，问：“老大，咱们要做三轮测试吗？” 胡泊摆摆手：“做2.5轮测试，你去把摄像头兼容性测试的架子推过来。” 程序员挠挠头，从隔壁推来一个黑色很宽大的架子，上面夹着不少手机和相机，上百个黑洞洞的摄像头对准小松鼠方向。 隔壁房间里，顾东舒指着单面玻璃介绍：“胡泊那边会录入测试人员的行为，目前技术还不够成熟，需要元件辅助，以后技术成熟了可以试着去掉元件。” 胡泊给小松鼠轮廓上贴了小小的黑色贴片，又打开摄像头，调整一番远近，向外面比划了一个手势，窗外围观的程序员中的几个也点点头，低头在手臂上端着的笔记本电脑里输入什么。 苏陌面前的小圆桌上也用手机支架夹了一台手机，很快，摄像头正对的地方缓缓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 大约也就是一个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橘色影子，勉强可以在知道是小松鼠的情况下套进去小松鼠的样子。但没有模糊太久，就像眼球被挤压以后慢慢恢复的样子，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桌子上出现一个半透明的缩小版小松鼠。 成功了！ 比起苏陌所熟悉的十年后的样子，这个系统显然还很稚嫩，但从无到有向来艰难，苏陌见过顾东舒拍过来的，它最初的样子。 那时候的光云系统，连一个人的形象都识别不清楚，绕过人识别了前面的凳子，又因为内置程序把活动的物品作为第一识别标准，人一动，系统就自动把人腿按在凳子上，程序员看了都想流泪。 小松鼠在那个房间里抱着瓜子啃，桌面上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松鼠也抱着微缩瓜子啃，偶尔瓜子被识别不清，就好像小松鼠在啃桌子，傻气又可爱。 苏陌感叹：“如果只是作为提前放消息，这种程度就已经够了。” 顾东舒笑意从黑眼圈里出来，她看着单面玻璃里的另一件屋子，说：“但我更希望它一出现就能是完美的样子，现在还不够，甚至连胡泊构想的样子都无法达到。” 苏陌扭头看她：“你还记得小熊猫吗？我认为它很合适作为完美亮相的视频主体。” 顾东舒仍然不解：“上次你就说过了，但我想听听具体原因。要说国民喜爱度，小熊猫比不上大熊猫，说种族占比数量，也比不上人类，连出奇制胜，都比不上蚊子。” 苏陌不急着说理由，先缓缓疑惑：“……蚊子？” 顾东舒比划：“比如说投放广告到地铁，创造一个立体投影的蚊子，一只手这么大就行，到处乱飞，肯定存在感够强。” 苏陌：…… 什么丧尽天良的破主意。 顾东舒看了一眼苏陌的脸色，知趣闭嘴，回到正常思路：“为什么是小熊猫？” 苏陌：“我记得你没打算用明星代言打响第一炮，你是打算顺势打造一个平台当家大主播，对不对？” 顾东舒点头。光云一旦进入大众视野，火起来是必然的，没道理把这么好的流量花钱给外人，不如趁机推一个主播，为以后平台良性发展铺路。 苏陌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小松鼠，口中说道：“主播，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明天咱们去看看小熊猫，有没有这个命。” 小松鼠取下贴在身上的元件，小桌上的投影也随即变得微微扭曲，很快消失不见。 已经很晚了，一行人踏着如霜的灯光走出大门，各自分别，苏陌搭上顾东舒的车回到顾家。 推开大门，一个大白影子猝不及防扑到腿上，苏陌吓了一跳：“陈爱国？” 陈爱国缩回身，坐直，摆出头牌架势：“你回来了，刚好浣熊做了饭，吃点吗。” 苏陌拧着眉头：“这才几天，你怎么又圆润了，你不是想出道走偶像路线吗？这可不行。” 她最近深入粉圈，陈爱国这个体型，完全是会被对家粉丝刷几万条“不进行身材管理”的。 陈爱国抬头望天：“我这是毛长，等回头掉了毛就瘦了。” 顾东舒打圆场：“我看着也还行，小苏没事，过几天让它注意点就瘦了。” 苏陌深沉看了一眼陈爱国的三下巴。多亏这颜值在这，才能还勉强还让人觉得漂亮可爱。 再胖一些给钱都说不出来什么可爱了。 浣熊的声音在厨房传来：“是苏陌姐姐回来了吗？我现在在做饭，您要吃一点吗？” 苏陌张口要答应，顾东舒眼疾手快拉住她，扬声道：“我们在公司吃过了，就不吃了。” 浣熊应了一声，继续挥动勺子。 苏陌给了个疑惑的眼神。 没一会儿，小熊猫扛着锄头回来了。它把锄头靠着墙放下，在外面蹭了蹭鞋上的泥，才走进来，一眼就看到苏陌，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张开爪子抱住苏陌小腿。 带着条纹的大尾巴在地上左右摆动。 “苏陌姐姐回来啦！” 苏陌感受着腿上的触感，徐徐疑惑。 走了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小熊猫这么热情？ 还有，陈爱国成天好吃懒做睡十几个小时胖了也就算了，为什么勤劳的小熊猫也成了圆乎乎的小熊猫？ 孩子，你脸都圆了！ 苏陌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厨房，浣熊正在那里熟练地做菜，龙猫都没喂胖这两只，难道……浣熊的厨艺竟然更胜一筹？ 苏陌稳重开口：“浣熊，给我来一点尝尝吧。” 顾东舒和陈爱国呼吸一窒，都用眼睛盯着她，满脸都写着：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作者有话要说：　　胖胖的布偶猫和胖胖的小熊猫来了。 得减肥。 罚它们不许吃小鱼干和红苹果。 / 今天晚了好久，深刻检讨。 检讨结果：躺在床上码字就是容易睡着(……) 第49章 长胖原因 苏陌一开始没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 等浣熊端着夜宵上来，她不由地沉默了。 好像……懂了…… 浣熊心里非常没点数地劝苏陌：“这么晚了，喝点汤暖暖, 锅里还有很多, 多喝点。” 苏陌低头看一眼，又抬起头真诚看着浣熊：“我突然想起来我晚上吃过了，你忙了半天了，你吃吧。小能在哪呢？小能快去洗手，洗完手过来喝汤。” 她飞速说完，拉开凳子把浣熊抱到凳子上，给它爪子里塞进去勺子，又挂着商业微笑另外盛了一大碗杂蔬苹果汤，放在浣熊旁边, 搂着小熊猫过来, 同样按在凳子上。 两只熊没反应过来, 就下意识开始喝汤。 苏陌松了一口气。 顾东舒在门口看着苏陌一气呵成的动作, 面朝大门肩膀颤抖。 难得苏猎头这么害怕，可见浣熊黑暗料理的威慑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它们两个一直以来习惯了这个味道，抱着汤碗喝得头也不抬, 连耳朵都开心地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浣熊成熟些, 倒是不明显，小熊猫耳朵在抖，胡子在颤，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整只脸埋在碗里，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真好啊~”小熊猫抬起来, 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边，幸福地感叹。 饶是苏陌虽然闻到过那碗汤的奇怪味道，此刻也不由得想：难道那汤闻起来不怎么样，喝起来特别香吗？ 顾东舒看到苏陌表情，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我也这么想过，去喝了好几次。” 苏陌悟了。 浣熊稳定发挥，小熊猫持续捧场，只有可怜的围观群众，一直在被坑。 陈爱国从猫爬架顶端跳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它顿了顿，若无其事走开了。 苏陌：“但是既然汤是……为什么陈爱国还能变成……” 她好歹记着给客户留面子，隐去了几个扎心的字。 顾东舒给了个同样迷茫的眼神。 隔天，苏陌一大早就醒来，身旁的窗帘里透过来几丝阳光，难得没有工作安排，她多躺了一会儿。 然后隐隐约约听到楼下的“咚”声。 这声音挺熟，陈爱国胖了以后，再也不像刚见面时候，能悄无声息上蹿下跳了。是个很有存在感的大猫。 一大早不知道这是去干嘛，苏陌本来没在意，可是又隐隐约约听到陈爱国开门的声音，终于没忍住，爬起来稍微洗漱一下，跟了出去。 出门路过厨房，正看到浣熊在做早饭，闻着味像是苹果炒香菜，苏陌默默隐没在葡萄藤里，悄无声息离开。 顺着葡萄藤深入居民区，豁然开朗，一片欣欣向荣，不远处一个小花园里，陈爱国已经抱着一个水煮鸡腿在啃，一位气质知书达理的老奶奶拢了拢深红色的披肩，温和地看着它。 “慢点吃慢点吃，看把孩子饿的，来喝口茶吃点菜。”老奶奶慢慢劝。 陈爱国就伸着头去喝了一口飘着绿叶子的茶，又在精致的小碟子里啃了一口草，接着吃鸡腿。 苏陌视线移到花园一个小角落里，那里郁郁葱葱长了许多细细长长的植物，大概是麦子，在一众郁金香玫瑰茉莉里，骄傲挺立。 一副麦凭猫贵的样子。 陈爱国吃完，老奶奶掏出一块精致的手帕，给它擦油乎乎的爪子：“下次饿了再来奶奶这，知道吗？不要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陈爱国凑过去蹭了蹭，又甜又软说好。 苏陌嘴角直抽。 不知道这猫在家里没人这几天都用了什么说辞，蹭饭这么熟练。 陈爱国跳下桌子，老奶奶目送它踏入小路，就转身回家，深红的披肩消失在门缝了。苏陌跟过去，听着声音寻找。 又来到一户人家，陈爱国蹲坐在门口，深吸一口气蹦起来，爪子拍到门铃上。 “来了。”严肃冰冷的声音。 出来一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性，头发打着发蜡，金丝眼镜下的眼睛看了一眼陈爱国，皱着眉，不发一言又转身回去了。 这下碰钉子了。苏陌想。 却不想很快那男人又出来，端着一份精致的猫饭，里面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苏陌距离远，原本不应该看到一份材料众多看不清内容的饭是不是精致的，但——这位先生还很有心思地把这份饭用猫脸形状的模具扣了个形状，栩栩如生。 他把盘子放在门口绿绒绒草坪内侧，栅栏里，低头没什么表情地说：“吃完记得关门。” 揉了一把猫头，捻着手，大步离开。 陈爱国冲着他的背影喵喵叫了两声，又低下头细嚼慢咽，男人听到猫叫立马回头，看到个毛绒绒的头顶，又面无表情转了回去。 “苏陌姐姐你也这么早起呀。” 苏陌回头，小熊猫扛着锄头在她身后的小菜园里，另一只前爪扒拉着栅栏，冲她笑。 陈爱国还在吃，苏陌转身朝小熊猫走过去：“你在这干嘛呢？” 小熊猫：“我在和李奶奶除草，种菜~” 李奶奶就是他们刚来时送西红柿的，她家门口的地被她充分利用，边上一圈攀爬植物，头顶丝瓜绿生生垂下来，墙角卧了几个圆圆的大南瓜，靠墙几棵辣椒绿里透红，还有茄子西红柿，热热闹闹一大片。 几垄韭菜旁，李奶奶戴着老花镜正择菜，听到对话抬头：“是小苏回来了呀，吃早饭了吗？” 苏陌摇摇头。 李奶奶：“小能给你苏姐姐开开门，我去看看南瓜还有没有。”说着也不给苏陌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啪地关上门。 关门声还挺暴躁的。 苏陌走进小院子，小熊猫领着她坐下，又扛起锄头去一小片没种菜的地方翻土，小靴子上一层新鲜泥土，很有老农夫的范。 没翻多久土，李奶奶就戴着棉手套端着个小碗回来了，一股浓郁的奶香。 金灿灿的芝士焗南瓜，李奶奶还去摘了一串葡萄洗干净，当配菜。 小熊猫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李奶奶做饭可好吃啦！苏姐姐多吃点！” 苏陌拿起勺子，长长的拉丝和甜糯的南瓜混合在一起，甜而不腻，确实好吃。 李奶奶打着扇子说：“早些年我去留学，学校里的饭特别难吃，我就自己做，那时候还没大启智，小动物都怕生，却很喜欢我做的菜，每次做了饭他们都围过来。” 苏陌回想大学时光，不由跟着感叹：“没想到啊，现在的大学食堂也很一脉相承。” 李奶奶摸出两个苹果，和小熊猫一人一个，问：“能有多难吃？整条鱼放到派里，鱼眼里折出诡异的光？” 看着这一老一小的架势，苏陌有种给人说书的错觉，回忆道：“那倒不至于……” 李奶奶发出失望的声音。 苏陌：“但是食堂师傅喜欢创新，西瓜炒月饼还是有的。” 李奶奶：“很难吃？” 一般人是不会尝试的，但苏陌当时有事去晚了，只剩下这道菜，于是点了一份，她至今记忆犹新，肯定道：“很难吃。” 听到这，李奶奶心满意足哼着歌去拿小点心了。 小熊猫爪子撑着脸，歪着头想了想：“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呢，我还挺想试试的。” 苏陌：“也许你会觉得挺合口味的。” 你连浣熊的饭都吃得下去，区区西瓜炒月饼算什么。 小熊猫还当苏陌夸它，咂着嘴想像那个味道。 又一会，李奶奶端来一盘子炸茄盒，给锄地的小熊猫各种投喂，两人配合特别熟练，一看就经常这么配合。 后来又端出来一份蜂窝玉米，脆脆的，小熊猫鼓着腮帮子咔嚓咔嚓嚼，嘴也一刻没停。 日头渐高，陈爱国已经吃完那份猫饭，栅栏后没了胖胖的猫影，苏陌婉拒了李奶奶手里一看就很好吃的泡椒鸡爪，只拿了几个小番茄干，回到顾家。 回去老半天，陈爱国才打着饱隔迈着沉重的步伐回来。 能不重吗，肚子里全是街坊四邻的爱。 一个陈爱国到处蹭饭，一个小熊猫持续被投喂，苏陌都怀疑再这么下去，整条街都觉得顾家亏待客人，或者传出顾家厨师手艺糟糕无比却因为顾氏全都味觉缺失竟滥竽充数几十年这样的传闻。 陈爱国回来以后径直跳到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就开始睡，苏陌感觉到身边沙发的凹陷，身体倾斜，重新思考给陈爱国安排爱豆路线是不是正确的。 想一想，舞台上灯光闪烁，一百多个练习生光鲜亮丽站着，音乐响起，他们纷纷舞动肢体，露出轮廓漂亮的肌肉。 ——只有自家小胖猫，长毛翻飞，肚子上的软肉像波浪，一涌一涌，倾情荡漾，纵享丝滑。 苏陌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捂住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陈爱国刚入行就失业的悲惨未来。 真的有人会为了一只睡十几个小时注定连勤奋C位都进不去的胖猫买一大堆酸奶吗？ 如果有，那苏陌只能敬她们是条妹子。 陈爱国睡得四仰八叉，苏陌这时候接到顾南城的微信。 【家里有矿大客户：苏姐……那个……艺人意外在国外更火怎么办？】 【家里有矿大客户：这可咋整啊我不想呆在西伯利亚吹冷风，但是龙猫怎么就在西伯利亚火了呢！】 苏陌：最后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啊！你不回来我旁边这个打呼噜特别响的胖猫怎么办！ 第50章 黑暗风波 现代社会都地球村了, 村里到处都有中国人，外网有点什么事国内也不会错过，西伯利亚的消息, 稍微晚了几分钟就已经传到了这边。 微博热搜冉冉升起。 苏陌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作为一个专业猎头，她熟悉互联网操作，掏出一直在发微博一直不涨粉的事务所认证账号一本正经蹭热度。 【苏陌猎头事务所V：#龙白白 外网# #中国明星在外国火了# 中国明星在外国火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苏猎头给大家讲解一下，是因为中国明星在外国拍摄综艺的时候意外火了，原来中国明星进入演艺圈竟然是我们事务所介绍的，希望大家多多关注事务所和龙白白，感谢大家。】 这个蹭热度的方式简直太直接了，一连蹭了两个热搜，苏陌略微有一点不好意思, 又觉得自己简直是蹭热度小天才。 发出去微博, 她就等着涨粉。这期间去找了一番前因后果。 说来是很巧的。 一路顺风节目组以整嘉宾为目的, 虽然从来没成功过, 但节目组确实是这么想的，从选车到居住到后续的活动都没给过嘉宾太轻松的条件。 但这一伙子嘉宾见招拆招，节目组也没讨到太多好, 后来索性观众也喜闻乐见，剪辑也往嘉宾整蛊导演组的方向剪, 效果居然很不错。 隔壁的熊自从听说这个节目组对大列巴很有好感以后经常跑过来送大列巴，后来看节目有意思，也时常跑过来围观，同时发一些小片段到推特上，它粉丝不算多，节目组也就由着它发, 只是要稍微审核内容而已。 这一天下起了雨，整个节目组和来串门的熊都被堵在了屋子里，空气很闷，龙猫闲着没事去地下室抱了一个大白菜出来，又打开佘鳞黑的暖光灯晒白菜。朱鹏和佘鳞黑瘫在沙发上烤火，董琪琪围着壁炉做作业，魏大爷和熊交流钻头哪种好用，林访风雷打不动在练琴。 安逸的日常景象。 对于节目组，安逸常常代表无聊，于是也就剩下一个人拍摄，其他人去吃饭。 钢琴曲在雨声里节奏悄悄加快，从包容一切的柔和变成滑稽而诡异的音符。 龙猫突然回头：“黑暗奏鸣曲？” 熊听到这句话，把摄像头移到龙猫那里。它正在直播钻头的挑选小知识，虽然没什么人看，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它惊奇：“你还懂音乐吗？” 龙猫两只爪子举起一根细长的白菜，表情惊惶：“哦我亲爱的哈雷斯，请停下你对我的污蔑与指责，请你相信我——如果你还可以相信我，那么请你听我说完，我以这根项链起誓，我从未想过也从未做过那些令人羞愧的事，倘若你不信，我愿意以灵魂做担保。” 钢琴没停，龙猫随着越来越明显的滑稽曲调演起了另一个角色。 它像是一个身穿小丑服的小丑，脚步轻快，漫不经心又刻意做出夸张的笑容，用流利的俄罗斯语说：“那么我就取走你的灵魂，看看他会不会信你，可怜的茱莉娅，祝你好梦，嘻嘻。” 几个人一头雾水，他们听不懂俄语，只听到语气仿佛从悲戚到恶劣。 熊仿佛看到了一个可怜的少女被指责，路过的小丑轻易取走灵魂，导致少女死也被冤枉。 林访风愣住了。 他说：“你是在演黎明前的茱莉娅吗？” 黑暗奏鸣曲是音乐家理科多为他的爱人——芭蕾舞演员希丽波娃创作的《黎明前的茱莉娅》里的曲目，其中第三乐章是死神第一次正式出场时的乐曲，由于两人的亲密关系，向来死神的演员都会用一种缠绵的肢体语言表演。 由于理科多创作完以后没等观赏到就被马车撞到，不幸身亡，这个剧目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悲剧色彩。 虽然它不如天鹅湖等作品出名，但也向来被视为高雅音乐里的一颗闪亮的明珠。 熊没听说过这个剧，毕竟小众，但直播间有人听过。 它到这才刚起来直播，低头一看，立刻被爆炸的留言吓到了。 算不上特别多，但它直播间向来没什么人，这每秒不断攀升的人数和留言数就显得多到恐怖。 打眼一扫，十个有八个都在骂龙猫。 【没音乐细胞的外国人，别玷污我们的明珠！】 【这是爱情故事，小丑死神十个温柔的绅士，你不懂就不要乱演，从没有人敢把小丑死神演成你这个样子！】 【俄语还不错啊。】 【但用来亵渎我们的艺术就不行，你明明不是演不好，你这是故意抹黑死神！】 【不可原谅 ！】 【滚出我们国家，我们这片艺术的土地容不下你这种人！】 熊手忙脚乱关了直播，推特上已经吵翻了。 龙猫把一个好端端的绅士温柔的小丑死神演成了阴阳怪气的变态，无怪乎这些自诩艺术的人民愤怒。 顾南城没有上外网的爱好，如今手底下艺人在外国拍摄，也就是偶尔上一次看看天气而已。这一下得知这个舆论浪潮被吓了一跳，他连夜翻出来几个最经典版本的这一段，越看越心惊。 全都是用缠绵的肢体语言，用接茱莉娅回归安宁的姿态拥抱她来到冥府。 节目组也人心浮动，几位嘉宾虽然有心帮个一二，但他们的粉丝都在国内，在国外基本上没什么影响力，也只能束手无策。 他正准备联系顾氏想办法解决的时候，事情发生了转机。 舆论浪潮最高的时候，突然偃旗息鼓。 所有人，连同龙猫，都很摸不着头脑。 前一天彪悍的毛子还一副恨不得为了艺术手撕节目组的样子，后一天突然就没了声音。 于是节目组都上了推特去找原因。 找到的时候不由都吃了一惊，看着龙猫，不知道该说它运气好还是有点真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苏姐，老营销号了。 / 感谢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小天使的14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 感谢 MEI 小天使的5瓶营养液，吨吨嗝~ 第51章 污言秽语 苏陌搜索关键词找到了那个转机。 由于时差和某些客观存在因素的干扰, 虽然地球确实是个村，但村东头和村西头的八卦传输还是有点困难。 于是尽管国外已经经历过信息的几轮反转，国内网友才懵逼地跑过去围观, 苏陌就在这时候被喂了一嘴奇奇怪怪的小道消息。 龙猫那段表演被直播出去以后, 最开始是没有被太关注的，毕竟熊先生的直播只是自娱自乐，观众们比起什么茱莉娅更关心螺丝刀。 但不巧，被一个闲逛的无聊人士看到，他就艾特了一位粉丝很多的歌剧科普博主，让博主来鉴定表演的水平。 博主一看到这个“胡作非为”的演唱片段，瞬间就炸了，直接就骂“你要唱小丑死神就好好唱，小丑死神明明是个温柔绅士, 你把他唱成了一个变态, 误导别人怎么办？你根本不懂音乐！” 熊当时还在边说螺丝刀边乱晃悠, 压根没看到这位大博主的发言, 大博主一圈发在棉花上，又回到大号阴阳怪气好几条，说什么“动物不懂人类的艺术”“外国人就这样没救了”云云。 全俄网络舆论发酵。 这时候国内还没几个人关注到这件事, 只当这是普通的文化碰撞。 就在俄罗斯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度达到顶峰时，一位名叫伊丝娃儿的钢琴家突然发了一条推特。 这位钢琴家向来神秘, 不怎么发推，但艺术家嘛，有些怪癖很正常，兴许这位就是爱好独处呢。许多人扒过她的身份，但都只是得知她出身落魄贵族，祖上出过名人, 音乐素养也许是家传的，但这传自谁却从没有人知道。 【伊丝娃儿：如果曾祖父在天堂，或者地狱，能看到这段表演也许会很欣慰，终于在一群无知的蠢蛋中有一个聪明脑袋体会出他的情绪了。】 网友：？？？ 蠢蛋说谁？ 网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都不能算是含沙射影了，简直就是指着鼻子骂，顿时一阵窒息。 有暴躁老哥直接就冲过去骂，【会弹钢琴了不起？你就知道这一定是什么意思吗？你难道比大众还懂茱莉娅？】 本来伊丝娃儿的粉丝还在懵，看到这话瞬间回过神： 【2020年最大笑话：伊丝娃儿会弹钢琴。笑死，她要只是“会谈”那全世界就没几个会的了。】 【蠢蛋回头看看，人家第一个词是什么，跟我拼，G-r-e-a-t-g-r-a-n-d-p-a，曾祖父】 【卧槽你们就没关注一下吗，伊丝娃儿居然叫理科多曾祖父？？？】 有倔强杠精非常不服：【就算是曾祖父又怎么样，难道她就一定懂吗？我看也不一定吧。】 伊丝娃儿回复了这条，贴出一看就很有年头的日记照片，用词非常不客气【那你认为理科多本人懂不懂他自己呢，蠢蛋中蛋。】 日记显然是愤怒与失望的情况下写就的，凌乱的字迹让最没有共情能力的人都能感受到书写者的忧郁与不敢置信。 [我写完了……很糟糕，但她想要……我没法拒绝可是她……她和那个人……背叛……谋杀……我时日无多，也许这将是我的遗作……] [我有过她的爱情，但又失去……她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家伙，戴着小丑一样的微笑面具，挖掉我的心脏和艺术……她就是小丑死神……最恶劣的……] 书写者的精神状态显然很糟糕，语句不通，断断续续，等人们看清日记里的文字，不由得沉默了。 网友： 【*俄式粗口*这么多年居然没人想到理科多才是他的剧本里的茱莉娅吗？？？】 【我服了这尼玛我从小看到大的爱情故事，柔弱善良的茱莉娅居然是理科多自己？】 【卧槽但是这么解释居然更说得通……茱莉娅被死神带走什么的，我记得以前有过传闻说理科多是被谋杀不是意外……】 【死神居然是永恒的天鹅希丽波娃……我不能接受！！！】 苏陌摩挲下巴，她如今深入粉圈，给出成熟的评价：这是全俄罗斯都发现自己磕的cp不仅磕逆了，还be了。 苏陌试图类比到华夏经典cp梁祝身上，不由露出感同身受的牙疼表情。 被打脸的全俄网民也都捂着脸跑去伊丝娃儿推特底下发出灵魂质疑： 【这种东西你是怎么忍得住憋这么久的啊！】 伊丝娃儿非常耿直：【经纪人不让我在推特上说话，说我说话太得罪人，我觉得不至于但是我号被收了也没办法。而且我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我觉得这个时候说会让你们印象比较深刻。】 网友不禁再次沉默。 经纪人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作者本人都这么写了，尽管还有几个死鸭子嘴硬的人说“理科多懂什么茱莉娅”这样的话，也只能召开一片嘲笑，这时候凌乱中的俄罗斯人民终于想起来这场风波里的中心，龙猫。 俄罗斯人比较狂放，对艺术的热爱却也是融入骨髓的，得知被打脸，也没有迁怒，反而纷纷去向龙猫道歉，还各种询问中国这边的网友，怎么支持一个中国明星。 然后就学着中国这边的习俗去给顾南城刚刚为龙猫建立的推特使劲转发，点赞，夸奖龙猫的演技和艺术嗅觉。 这下子他们回过头又去看那段引起巨大争议的片段，才发现龙猫演的真的很好，茱莉娅的无可奈何，死神的绝情与优雅，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顷刻间转换。 有翻译组还翻译搬运了《一路顺风》，为龙猫制作了毛子特色的个人剪辑，龙猫的温柔与体贴瞬间击中无数粗枝大叶的毛妹内心，前不久骂的比谁都凶的毛妹现在个个捂着胸口为这种东方温柔流下绝美泪水。 节目组特别意外，一不小心他们这档节目就火到了国外，而且因为外网没有网络拦截技术，龙猫连带整个节目都在世界范围有了名气。 甚至还有龙猫的新粉丝在涂鸦墙连夜画了巨幅肖像，颇有艺术气息。 这一番波折下来才过了一天，留学生们突然就发现身边向来没什么交情的高挑毛妹，一个个抱着手机艰难地啃起中文，操着半生不熟的中文去和某个明星的黑粉对线。 有时候还会一脸迷惑地过来，问，“李，这个……‘糊作非为’是什么，她打错字了吗？字典上没这个词。” 或者皱着眉头破译密码“人头，海浪，辣椒，这是什么？是说有人吃了辣椒去冲浪吗？” 留学生就哭笑不得地说：“这是抽象话，翻译起来比较麻烦，总之是说一个叫龙白白的明星吹牛，明明海外查无此人还得说自己海外名气很大。” 毛妹哼了一声，抛弃打不顺溜的中文，一串俄语砸到对方头上。 和海外粉丝对线还说没海外粉丝，真是……蠢蛋！ 毛妹找着机会，终于把这个称号扔了出去。 苏陌正在整理客户资料，被微博提示的叮叮叮吵到，她拿起手机，又有一个中文歪七扭八的外国人在她微博底下和龙猫黑粉吵起来了。 她发微博的时候国内才刚刚关注到这件事，彼时这件事已经基本尘埃落定，那边对龙猫怀有好感或者愧疚的人刚刚有一部分找来微博这边。 尽管她蹭热度姿势不对，没在两个话题中间加表情，却还是很幸运的因为关键词够多蹭上了热搜，头一回做营销号，苏陌心态很好，只要涨粉就不亏。 即使现在靠近前面沦落为粉黑的战场，苏陌也没有生气。 ——只是默默开通创作者奖励计划，让流量变成钱，而已。 真是一个合格的营销号。 打电话安抚一番龙猫，又和顾南城商量半天，大致确定龙猫的未来发展方向后，苏陌按照约定回到家里。 刘秘书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不长的时间，这栋小楼就彻底旧貌换新颜，大体轮廓一看就非常大气端庄，充满与众不同的气质。 周嫚介绍道：“原本设计是想按照领导爱好来的，后来由于红木大门和石狮子这边不方便摆放，只能换了一种风格，您看呢？” 苏陌听了这话，在满意的心情上又额外加了一层虚惊一场的安宁，她安详地说：“这样就很好。” 没有浮夸的石狮子，没有厚重的大门，没有红砖绿瓦，就是门口加了一个小池塘，小楼进行改装，一楼重建，增加更多的窗户，显得格外明亮，加了几层，内部增高，变成了一栋小楼房，又根据客户不同种族的需求进行装修，错落别致，清爽漂亮。 细节尚且还略有欠缺，但整体形状已经出来了，苏陌很是满意。 她和周嫚沟通的时候，刘秘书突然来了个电话。 接完电话，刘秘书笑着说：“苏猎头，刚刚网信办那边的同事打来电话，她看到你被网络攻击，大量无关人员在污言秽语，让你放宽心，她已经送了好几套冷静套餐出去，你的评论区以后也会好看很多。” 苏陌听清是什么以后，心情：…… 创作者激励金…… 还有广告曝光…… 苏陌幽幽对着刘秘书说：“我想说一句放在网络上会被网信办送冷静套餐的话。” 刘秘书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陌冷静：“污言秽语。” 作者有话要说：　　国家&网信办&刘秘书：嘤嘤嘤…… / 感谢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小天使的20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感谢 郁 小天使的10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 第52章 真营销号 刘秘书：“……？？？” 非常不理解。 然后听了原因以后, 这位向来一板一眼的公职人员下意识露出个愧疚表情，反应过来以后又有点无语，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公式化地说：“那我为您联系刚刚的同事取消禁言套餐？” 对面这位显然很受国家重视却非常不走寻常路的苏猎头拒绝了：“不了, 太麻烦了。” 刘秘书松了一口气, 苏陌接着说：“但是我这也损失不少，要不给帮忙引个流吧。” 刘秘书：“……” 半个小时后，央视新闻，华夏之声，中国大事件等等一众编制内媒体都接到通知，去给一个猎头事务所引流。 央视新闻的小编李丽抓掉了三根头发，领导刚走，她就抓耳挠腮，想不到如何像她刚刚拍胸脯保证的那样, 优雅端庄地给一个营销号引流。 她打理的央视新闻日常画风是什么, “近日, 某地发生某事, 下面请看详细报道云云”，然后她的上千万粉丝中的几十个就会留下“已阅”的字样，双方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高冷与尊贵。 所以这样一个……怎么看怎么是引战营销号的号, 为什么要领导亲自下发指令给它引流啊啊啊啊啊！ 李丽揪着头发硬着头皮登上微博大号。 怎么写才能不刻意又保持逼格呢…… 她脑子里思考，手习惯性点了刷新, “咦？”她惊讶地看着屏幕，关注的几个官方号都发了微博，很明显明里暗里在引流。 活泼些的《新闻这么说》官博直接转了那个营销号的最新微博，就说了一句“哈哈哈”，粉丝就纷纷跟着笑，一副吃瓜的样子。 让官博皮下嫉妒的粉丝黏性。 李丽发出不羡慕的哼声。 还有平时经常和她互相转发的中央网也已经发了, 中央网直接把十大创业青年的消息又发了一遍，挨个艾特，还很心机地把那个营销号放在了C位。 好不要脸！这么引流是不合格的！ 央视新闻已经转过一轮十大创业青年的消息了，这时候再转一遍就太刻意。李丽含恨心里悄悄骂了两句隔壁手速太快，抓着头发想办法。 就这么一会儿，又有好几个官媒各种方式引流，李丽急迫地打字，按下回车，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央视新闻：近日，俄罗斯社交软件上，一位中华艺人引起不小的风波，甚至引起艺术界的动荡，这充分表明我国的文化软实力已经得到极大的提升，“文化自信”对于如今的我们并不是一句空谈。 一方面，提升个人素养和艺术修养很重要，另一方面，在网络世界里保持谦虚的心态，包容，宽和对待他人同样重要。同时，从青年艺人龙白白的经历上看，寻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也是创造个人价值的最佳途径，从这一点上看，猎头的存在无疑是十分重要的。】 多么官方！如此优雅！ 李丽带着高冷的微笑下滑鼠标滚轮，优雅查看评论，尽管从来评论区都只有，已阅。 【哈哈哈哈笑死，官博一脸正经蹭热度，要不是我同时关注了几十个官媒我就信了哈哈哈哈】 【我就喜欢点赞一些博主看了会尴尬的评论(滑稽】 【已阅……等等，今天这个内容有点神奇哈哈哈哈哈哈没阅够再来点哈哈哈哈】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上级下达指令了吗？都在给这个什么事务所引流……】 李丽十分想给这位慧眼识珠的英雄点赞，但没敢。 · 官博的共同特点，粉丝特别多，浏览量特别大，但评论特别少。 今天因为这“梦幻联动”，居然评论意外得多了起来，甚至还有粉丝在评论区写文，嗑起来官博cp，意外的，还挺带感。 苏陌的微博粉丝数也被好几艘航母拉动，突破十万，变成了一个真正有粉丝的营销号。 她正正经经发了一条广告。 评论区特别和谐： 【她发了她发了！果然是广告！】 【已阅】 【这就是被无数官媒宠爱的营销号啊……团宠文主角从此在我心中有了脸】 【博主请问我感觉我撞鬼了，我可以把你的头像打印下来辟邪吗？】 【……楼上醒醒，博主虽然被很多很红很正能量的官博推了，但是并不管这个……等等，怎么说得我也想打印一张镇宅了……】 【……默默加一】 苏陌心满意足。 刘秘书一脸纠结，试探地问道：“苏猎头，您应该只需要在微博打广告吧？” 苏陌：“对哦，多亏了你提醒，我这就去多注册几个什么某团某站的，记得帮我推广一下。” 刘秘书内心的小人使劲捂住嘴：让你多嘴！翠果给我打烂他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我成为网红营销号的过程。大家可以学习一下。 ——苏陌在某次创业过程分享会中，如是说道。 可惜的是听众似乎并不买账。 第53章 出乎意料 猎头事务所终于在万众期待下重新开张了。 主要是刘秘书比较期待, 再不开张他还不能走，就还要被迫拉上不少兄弟单位受苦。 ……虽然兄弟单位受苦他也挺开心的。 拖受苦的宣传部门的福，猎头事务所终于营销成了网红, 苏陌每天兢兢业业发广告, 每次底下都跟着一排“已阅”。 于是最近事务也多起来，谢天谢地，最近的客户都挺正常，带着简历来的都有十几个，让苏陌十分感动。 见多了只带着张嘴来的，偶尔有那么几个走程序的客户，都个个显得眉清目秀的。 比较头疼的也就是一个非要当警犬的吉娃娃，体力耐力不及格还不乐意去公务员考试，最后好不容易这位客户自己改了志向, 去警察局门口卖煎饼了。 客户多, 收入也一阵猛增, 等她空闲时一看, 饶是心里有计较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了。 有空闲是因为十大创业青年的颁奖晚会快到了，苏陌特意腾出来时间，她还在门口专门空出来一块地方, 准备回头把十大创业青年的照片或者证书放大贴在门口。 非常率真不做作。 这时候光云直播也来了消息。 【大客户顾东舒：光云准备上市了，你让小熊猫准备准备, 回头录一个宣传视频，我打算在市中心的地铁站和地标建筑还有路口投放。】 【承接简历制作：哪个市中心？】 【大客户顾东舒：每个省省会的市中心。】 苏陌思考，这种新奇的广告很容易引起轰动，人流量大的地方和人流量小的地方各有优势，前者传播速度快，后者记忆点多。 打个比方, 在荒郊野岭投影一个白衣黑发的女子影像，双脚离地的那种，等人拍到传出谣言，再似真似假放出光云的消息，保证大家印象深刻。 但这么做也太损了，顾东舒和苏陌都没有把光云弄成整蛊软件的意思，于是还是选择在人流量大的地方，稍微辅以饥饿营销，进行宣传。 苏陌正要答应，看到桌上正式的十大创业青年邀请函，改了主意。 【承接简历制作：不忙，等几天。】 顾东舒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出于信任也没细问。 很快，颁奖的日子到了，苏陌提前一天来到授奖指定宾馆。 宾馆很大，很气派，雕花大门红木家具音乐喷泉，，门口还蹲着两个迎宾的大狮子，都是公狮子，还戴了羊毛卷假发，尽职尽责cos古代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子。 如果不是周嫚悬崖勒马，现在苏陌家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苏陌一脸安详走进宾馆，心中缓缓升出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 “请问十大创业青年指定宾馆是这里吗？”迎面走来一头穿着优雅的北极熊，天生上翘的嘴仿佛时刻挂着甜蜜和蔼的微笑。 苏陌一眼就认出来这头熊，北极熊像是也认出来她，说：“您也是十大里的吧？看来我没走错。你好，我是极光幼儿园的园长，我叫白天。” 苏陌：“苏陌猎头事务所，苏陌。” 她看向这位优雅的女士，真诚极了：“白女士，有兴趣了解一下光云直播吗？可以用来上网课，哄孩子，远程观察孩子状况。” 北极熊猝不及防被广告塞了一嘴，有些懵：“好、好的。” 它心想：这位不是猎头事务所的吗？怎么还弄起直播了？果然是猎头市场不景气，才特意表彰坚持在行业里的钉子户？……不过上网课什么的听起来有点意思。 它心里盘算起来给园里的幼崽们装上这个什么光云直播，哪怕企鹅宝宝家里在极夜，也可以远程探视它的学习情况。 “这个在哪里下载，我也给我们家长说说，都下载试试。”白天优雅抚了抚衣角，看向国家认证的靠谱青年。 靠谱青年苏陌：“等几天，还没上市。” 白天：…… 到了晚上吃饭时，十个创业青年里碰到的五个都被推荐了光云，顺便还做成了好几笔生意，其中一个大型连锁生鲜超市的创始人最大方，一下给出一笔总计上百个各类人才需求的大单。 给出单子以后，这条被助理把鱼缸推在小推车上带来的金龙鱼吐出尊贵的泡泡：“据我所知，光云还未上市，我希望提前给我们超市预定一个推荐位，上市以后我们会马上入驻平台，进行直播。” 苏陌：“我会转达，具体章程到时候和您联系。” 一方面给了人情，又拿出做生意的态度，让对方承了这个情，同时还很有眼光和市场嗅觉，苏陌对这条鱼立马另眼相待。看来鱼的记忆也不是七秒。 金龙鱼：“据我所知，光云还未上市，我希望提前给我们超市预定一个推荐位……” 苏陌：……？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它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吃了一惊，难不成……鱼的记忆真的是七秒。 金龙鱼看着苏陌表情里不甚明显的疑惑，噗噗噗吐出一串泡泡：“哈哈哈，逗你的，你是不是在想，‘难道鱼真的都只有七秒记忆吗？’” 苏陌沉默地看了看透明的鱼缸，又看了看地面，真不知道这个鱼有没有因为开玩笑被别人打碎鱼缸过。 金龙鱼笑着笑着感觉水温似乎慢慢变低，它缓缓闭上嘴，吐出冷静的泡泡，一双鱼眼里射出真诚的光：“那就说定了，小周，把前两天人事部提交的申请拿出来，给苏猎头。” “苏猎头，这些职位就麻烦您了，我有点渴了，先走一步，告辞。” 说完，金龙鱼摇头摆尾指挥小周推着它离开。 也就是这时候，苏陌发现，这么宣传效果当然好，就是太气人，她又戳了戳微信里的刘秘书。 【承接简历制作：刘秘书，我想打个广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向秒回的刘秘书这次隔了好久才回了消息。 【正道的光：什么广告】 【承接简历制作：十大创业青年颁奖现场打的那种广告。】 刘秘书一口老血喷在手机屏幕上，他噼里啪啦打字【正道的光：十大创业青年现场可是有大领导在的！！！特别大的那种！！！我的顶头上司的上司！！！这可不是新媒体，随便转发一下就行了，您在想什么啊不给广告费就想在这种场合发广告！】 苏陌：我还没说不给广告费呢。 她悠悠打字。 【承接简历制作：不慌，你去问问这方面负责人，未必不行。】 刘秘书快气笑了，他又劝了好几句，苏陌都不为所动，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就让你看看事实。 他一咬牙去找顶头上司联系负责人。 十分钟后，一脸世界被颠覆的样子，脑袋空空地重复给苏陌。 【他们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秘书：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当伴娘。 苏陌：这个世界，耗子真的会给猫当伴娘。 第54章 打广告啦 苏陌对试探的结果十分满意, 她没对世界观崩塌的刘秘书解释，先向顾东舒要了一张宣传图发给负责人。 第二天上午颁奖典礼准时开始。 现场□□短炮的摄像机来得更早，各个角度支棱在场馆里不同角落, 与会者寒暄着入场。 尽管苏陌推销光云比较多, 但能立马见效赚到钱的还是猎头生意，都是创业青年，有国家筛选，企业的成分信得过，大家都乐意互相交流互相做做生意，因此气氛特别好，起码表面上看上去都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了。 场馆正前方是颁奖台，几个巨大的舞台灯斜斜照向上方，下方第一排是颁奖嘉宾的座位, 往后是几个重量级的观众, 创业青年跟在后面, 再往后是记者、其他观众和工作人员。 苏陌找到放着自己姓名牌的座位, 坐下，身边正好是北极熊白天和苏女士的朋友，孔翎。 一边满身亮闪闪的银色毛发 , 一边五颜六色，苏陌向左看被银光晃到眼睛, 向右看又被金属光泽闪到，只能盯着红色黄色的颁奖台，等待颁奖。 在万众期待中，主持人走上颁奖台，它穿着一身正经服装站立在台上，无端端就有一种莫名吸引人的气场, 尊贵自然，气质天成。 这就是国家级颁奖典礼，居然能请到大熊猫当主持人。 熊猫挂着适度的微笑，落落大方说出开场词，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苏陌一边拍手一边回忆，那天出租车上透露信息的是不是它，熊猫在人类眼中都很像，虽然大启智前就有很多神奇的熊猫粉丝能准确认出每一只熊猫从大到小的样子，苏陌却不是其中一个。 “感谢朱部长的发言，没错，这个世界是属于青年人的，我们要摆脱冷气向上发光发热，才能成为世间的炬火，照亮每一寸我们深爱的土地。颁奖典礼第三项，授奖仪式，现在开始。” 下方强撑精神的众人精神一振。 一个小时的领导发言终于结束，现在开始进入正题了。 “第一位获奖者，它白手起家，一手缔造了如今火遍大江南北的泡泡生鲜，因为它，天南海北的公民都能不出家门享受到远方的优质生鲜，不仅如此，它还……” 金龙鱼被推上颁奖台，等主持人概括结束，它把嘴伸出水面，尾巴悄悄拍出波纹：“谢谢主持人，泡泡生鲜虽然还有许多进步空间，但是它已经远远不是刚建立的那样，它现在雇佣了各个种族公民共计一万五千零八百六十二个，拥有超过七十家分店和每个分店配发的投放点若干……” 一万五！苏陌徐徐震惊，她悄悄用胳膊拐了一下旁边的白幼儿园园长，白园长悄悄侧头，伸过来一只小圆耳朵，苏陌用气音问它。 “你们幼儿园有多少老师啊？” 白园长心算片刻：“有十个分园，大概一百来个老师吧。” 苏陌又去问孔雀小姐，孔雀小姐回答：“三个度假山庄，总共上千了。” 颁奖台上主持人又互动几句，颁奖嘉宾就上台，一脸微笑把奖杯放进鱼缸，和金龙鱼握了握鱼鳍，又伸出手取过来一块奖牌，轻轻把它挂在金龙鱼的身上，奖牌顺着光滑的鱼身往下滑，鱼炸开鱼鳍努力挂住奖牌，头探出水面，和颁奖嘉宾来了个热情的贴面礼。 苏陌：……不小心看到颁奖嘉宾悄悄在裤子上擦手。 画面过于好笑，突然就忘了别人员工那么多就她是个光杆司令的尴尬。 笑着笑着就到了她。 在一番“好像说的是她但是听上去就是莫名高大上不过倒是也没夸大十分值得记下来以后贴门上”的颁奖词后，苏陌走上台，熊猫在摄像机拍不到的位置悄悄给了一个wink。 它语速不变：“苏女士能和我们谈谈您是如何想到要创办一家猎头事务所的吗？” 苏陌想起来那个晚上，拾荒老奶奶的一碗面。 “我曾经遇到过许多公民，他们勤恳踏实，却因为种种原因，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只能蹉跎岁月至岁月耗尽。也有因为在找工作上白白浪费许多时光，导致最宝贵的时光流逝，由此我萌生出这样的念头。” 熊猫点点头，鼓掌，台下也跟着鼓掌，它又问：“众所周知猎头证是非常难考的，而您的猎头事务所更是最近十年首例通过审批的，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苏陌这下是真有点惊讶了。这里的众所周知她只是有一点点猜测，却也没敢猜这么离谱！ 十年首例通过审批的猎头事务所，怪不得这里的公民大多数都不知道猎头事务所是做什么的，原来这里的猎头行业出现了这样严重的断层。 苏陌慎重回答：“很惊讶，也很感激，也算是不负所学，希望以后可以继续在这个行业里发光发热，为各种种族的有需求的公民求职路上做出一点贡献。” 余光看到台下正中间的大领导颔首微笑，苏陌心里松了一口气，这话是说对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台下一位瘦瘦高高的领导走上台，熊猫介绍是国家种族事务局的局长，就是那位父爱如山给她盖房子的领导，苏陌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怎么一言不合就闷声放大炮呢。 王局长取过奖杯，扭头就看到这位好同志目光炯炯盯着他，想必是见到房子非常满意，在表示感激，王局长也带上两分真诚，送上奖杯，微微颔首。 这样身体力行促进国家种族和平的好同志可不多，要好好爱护，王局长心里盘算着再给好同志送点什么，要不回头还是送俩石狮子算了，大门口没石狮子总归不够气派。 苏陌对险恶的官员内心一无所知，接过奖杯，又微微低头等待金色的奖牌悬挂在脖子上，与王局长握手，站在颁奖台中间给摄像合影时间。 摄像机咔咔咔响，比前几次颁奖合影都认真。 不怪他们区别对待，前几次颁奖嘉宾所属部门各不相同，但最多也不过部门副手，这样一个相当重要的部门的局长直接颁奖可不多，在过去几年也就两三例，而那两三个幸运儿现在也都成了领域里不容小觑的人物。 摄像们心里顿时有了一种看到大佬幼年形态的感觉。哪怕现在告诉他们，这个事务所只有一个人，他们也只会觉得，这一个人太强了，说不定就是全能大佬下凡随便赚赚就赚他几百亿什么的。 合影完毕，王局长先走向台阶，苏陌落后一步，给熊猫使了个眼神，熊猫愣了一下。 没有黑眼圈，好难认人类的表情啊。熊猫心想。 直到苏陌快走下台阶，熊猫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上台前总策划提醒过它，要说个什么广告，自由发挥就行，它翻了翻手卡，果然是苏陌的定制广告，它心里有了计较。 苏陌排序刚巧是第四个，熊猫等后一位北极熊幼儿园园长颁奖合影结束，一本正经说：“颁奖进行到这里，我们就进行一半了，下面请大家休息一下，然后我们继续颁奖典礼。” 底下精神紧绷的创业青年们稍稍放松，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抬起头看到大屏幕，咦了一声。 “这是个……广告？” 有人不敢置信地问。 熊猫背后的大屏幕已经从创业青年的ppt切换成一张图片，白色背景，金色字迹，字体肆意凌冽，生机勃勃。 光云，后面跟了一排小字，“即将上线，敬请期待”。 没了。 连是个什么东西都没说，十分霸道。 过了一会，画面慢慢变了，白色背景里浮现出一双手，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食指长的小熊猫，在画面里锄地。 所有人不明就里，就盯着一只小熊猫锄地锄了十几分钟。小熊猫大概是在移栽什么植物，它有条不紊一棵一棵把植物埋进土里，小小一片田地，很快就种了一行，两行，三行…… 最后一行，最后三棵，最后两棵…… 只剩最后一棵，一片田地就能整整齐齐种成正方形了，连刚刚转移了注意力的人都又看回到屏幕上。 这时候，画面消失了。 “怎么——”有人情不自禁发出声音。 他身边也同时有声音传出：“这就没了？” “什么魔鬼剪辑，停在这里，逼死强迫症吗？” “就不能请个好点的广告策划吗，苏猎头回头给介绍个，这也太差劲了。” 苏陌眨眨眼睛，好声好气：“好。” 心里想，顾东舒这次雇佣的广告策划其实就是她介绍的，这位策划向来以折磨观众为乐趣，以前的光辉事迹包括但不限于牙膏广告要求演员把牙膏掉在水池上，电视广告把电视安在房顶，瓷砖广告把一堆白色瓷砖里装一个黑色瓷砖。 事实证明，不管观众怎么被逼出强迫症，起码效果都很好，对商品名都记得牢牢的。 包括这次。 直到熊猫迈着小短腿端庄走上台请第六位创业青年上台，此才俊回答问题时都差点脱口而出创建公司是因为喜欢看人种菜，一种就种一整块田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才俊：我太难了…… 和金龙鱼握手的领导：有我难吗？ 第55章 观看典礼 刘乐乐原本是个坚定的董琪琪妈粉, 自从看了一路顺风，慢慢变成“顺风种植基地”的基地粉。 “顺风种植基地”这个名字是第一季快结束的时候传出来的，第一季总共十二集, 从第二集 龙猫带着一群大明星种土豆, 到种白菜玉米，没哪一集旁边的田闲着的。一群嘉宾勤勤恳恳种地的样子实在让粉丝哭笑不得，便被戏称为“顺风种植基地”，粉所有嘉宾的粉丝就叫基地粉。 刘乐乐就是其中一个，她甚至还受到感染，在家里种了一盆蘑菇，长势不错，吃了三顿了还没吃完。 基地粉们粉籍各有不同，但可以说绝大部分基地粉除了自家爱豆, 总有个嘉宾在他们心里位置特殊, 那就是龙猫。 是谁创造了第一季“嘉宾小车”的经典名场面？是龙猫。 是谁深夜放毒喂胖自家苗条的水蛇腰大美蛇？是龙猫。 是谁督促可怜的国民女儿深夜刷题还给做夜宵？是龙猫。 是谁温柔细致救场做饭锄地从不邀功？还是龙猫。 是谁一举打脸国外无数人还让节目在外国上映？依然是龙猫。 连外语苦手刘乐乐最近都因为许多俄罗斯妹子跑到微博和她们这些追星熟练工学着给龙猫做数据, 学会不少俄语。 刘乐乐也对龙猫很有好感, 连带着也关注了那个自称是带领龙猫走入娱乐圈的营销号，并且跟风打印了一张那个营销号的头像做成钥匙扣，走夜路就握在手里, 感觉到一股正气涌入全身。 这不是一个营销号，这是千千万万个官方账号的团宠营销号！ 这天晚上她正无所事事刷微博, 突然看到营销号发了一条微博，说参加了十大创业青年颁奖典礼，粉丝们有空可以关注一下。 底下评论全都是一排问号。 刘乐乐：？？？！！！ 她虽然从来不关注这种东西，但是也知道这个奖的重量级，这也太……太有排面了吧！ 很快，那一堆央视新闻什么的也转了这条微博, 还有动物平等交流展示园最近很有名气的员工转发，没多久，青山班一众也转发恭喜，连顺风种植基地的嘉宾也在龙猫转发后跟着转发一遍。 刘乐乐感叹种植基地的农夫们感情好之余，不禁觉得这个营销号人脉真广。 这时候她梦寐以求的顾氏公司的大老板居然也转发了，刘乐乐惊讶地差点把手机掉地上，她手忙脚乱捞起来手机，也跟着转发一条，顺便订好提醒，等着到时候看颁奖典礼。 很快，在一个周五晚上天气预报结束后，电视紧跟着飘过一行大字，十大创业青年颁奖典礼，开始。 刘乐乐和父母一起坐在沙发上，刘爸爸奇怪地看了一眼女儿，问：“今天怎么有兴趣看新闻了？以前不都是嚷着要看你私生女的节目吗？” 刘妈妈试探：“难道我那个孙女去创业了？” 刘乐乐摆摆手：“孩子长大了，让她独立去玩，我要看看这位幕后老大，我跟你们说这次创业青年里有一个人可不一般，她背景浓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十分恐怖，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在千里之外的俄罗斯掀起一场风暴……” 刘爸爸刘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神逐渐呆滞。 刘爸爸反应过来，顺手往手舞足蹈的女儿嘴里塞了块苹果，说：“你说的这怎么那么像我前两天看的《都市传说-特种兵王》的文案呢？我跟你说小说都是假的，你别信啊。” 刘乐乐：“唔唔咔嚓，是真的，你见过哪个营销号有一堆央视媒体给背书引流的？我上网这么多年就只看过这一个。哪天她要是想打广告，指不定央视上赶着让她把广告打在春晚上呢。” 刘妈妈笑道：“那说明咱们国家重视人才，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刘乐乐噘嘴，看着电视。 回顾往昔预测未来的片头已经结束，台上熊猫正念开场白，镜头给到台下一扫而过。 刘乐乐咦了一声。她看到一个亮眼的美女，一身职业套装也掩盖不住的冰雪气质，大概是个主持人？ 也不知道哪个是那个营销号，说来也奇怪，有的龙猫黑子疯狂扒过那个营销号的背景，可死活扒不出来一点信息，只知道她叫苏陌，开猎头事务所开了不久，业务能力很好，除此以外任何信息都没扒出来。 至今都有黑粉猜这个营销号是不是特别丑。 当然刘乐乐并不在意，美丑什么的对于娱乐圈也许有那么一丢丢重要，对于普通公民也就是他们自己的事罢了，和其他人无关。 她撑着下巴，在沙发上缓缓下滑，感到一丝无聊。 哪怕真来个广告也行啊，这也太无聊了，苏陌什么时候才出来啊，鸽了女儿的电视剧没看跑来看这个颁奖典礼，她现在心里十分后悔。 “噗哈哈哈！”刘乐乐突然发出笑声。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的，但是她追星女孩特有的二十倍放大镜让她一眼就从前排某一位不锈钢水杯的倒影里，发现颁奖嘉宾和一条金龙鱼握手后悄悄在裤子上擦手。 刘爸爸/刘妈妈：一脸懵逼。 刘乐乐笑倒不是因为什么种族主义，尽管最近嘲鱼类公民的声音很大，但她只是想起前不久看到新闻发布会，一位记者是一只章鱼，和其他人握手的时候腕足的吸盘吸在了手上，老半天拔不开，场面一度非常滑稽。 金龙鱼回到座位，串场的话结束，那位美女就铿锵有力走上台，熊猫念出她的名字——苏陌。 刘乐乐：！ 蹲守在电视机前等着截苏陌丑照的黑子们：！！！ 黑子心情复杂，这还怎么截丑照，在央视清纯不作妖的死亡打光加+0滤镜下还好看的这么突出，截个图都像是给宣传，回头看自己说她丑的微博还挂在那就，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更别提相当一大部分黑子原地化身黑粉、路人甚至路人粉的。 还有人表示：这位营销号姐姐出道吧，这外部条件和背后条件加起来，肯定一路星途坦荡。 刘乐乐去微博“哈哈哈”一圈回来，一抬头，苏陌已经下台了，又一位孔雀已经走下颁奖台，主持人正在宣布休息一段时间。 然后！ 就开始放广告！ 刘乐乐和刘爸爸刘妈妈对视，眼里都是懵逼。 放广告是挺正常的，但是今天这个广告怎么感觉就那么奇怪呢…… 想了半天，刘乐乐一拍大腿。 放广告就放，节目播出一半放广告很正常，哪怕这是严肃的颁奖典礼，偶尔插个广告也能理解。但是谁倒是见过节目里休息，场地放广告，节目外蹲着看完节目里一整个广告的啊—— 镜头还非常有想法地给了底下与会人员几个镜头，城市地记录下他们脸上从茫然到入神的神色变幻，简直了。 刘乐乐看着画面上锄地的小熊猫入了神。 她本来就是基地粉，沉迷种地，小熊猫又那么可爱，穿上靴子扛着锄头认真锄地的样子全是反差萌，刘乐乐感觉自己全部给了女儿的母爱突然溢出，溢出的母爱全洒进了这小熊猫的地里。 光云。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里面有一只小熊猫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能看不能吸的小熊猫，苏陌不仅可以摸头摸爪子，还能戳着小肚子说它最近胖了要少吃苹果XD / 感谢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小天使的20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第56章 光云内测 营销号做到苏陌这份上基本上也是独一份了。 各个部门负责网络宣传的工作人员现在看到苏陌就头疼, 再回头一看，评论区那些熟面孔甚至还嗑起cp，更头疼了。 如果可以, 他们真的想伸出双手使劲摇晃熟面孔的肩膀, 大声喊：这哪是cp了这要是cp那也是父母之命的怨偶！！！ 苏陌才不管这个，就算是怨偶，她也是占了便宜的那个，试探了一番上头对她的底线以后她悟了，目前看来，基本上只要她在街头这行干，随便她倒腾，倒腾过头了还会给她撑腰。 于是苏陌非常狐假虎威……不对，这应该叫“因势导利”, 又去登记准备扩招几个下属, 借着十大创业青年的光, 手续办得飞快。 拿好文件, 苏陌顺路去了一趟光云。 上次颁奖典礼现场，顾东舒给出的广告就是绿幕拍摄的结果，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开放内测了, 苏陌不担心这个，她是来看小熊猫的。 电梯停到了十六层, 打开门，入目笔直的宽阔走廊，两侧是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的门。 一身职业装的特助迎上来，挂着得体微笑：“苏女士中午好，顾总现在有事抽不开身，这一层刚装修, 地形比较复杂，顾总特意嘱咐我来给您带路。” 苏陌“嗯”了一声，说：“装修还挺快的。” 特助点头：“请了九个装修队三班倒，您要随意转一转吗？” 苏陌随手推开一扇黑漆漆挂着红油漆的大门，往里看，满屋子荧光骷髅，她还看到门上一根细线控制着上方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具体，但是大概也就是从天而降的鬼之类的，整一个鬼屋。 她默默关上门，对特助诚恳道：“我是来找小熊猫的，就不转了，改天吧。” 特助面不改色，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微笑的弧度不变，温柔应好。 确实不好找路，走了一会苏陌才发现，整层楼估计最直的就是电梯出来的那一段走廊，因为房间大小不同，其他地方的走廊说是狗啃的线都是侮辱了狗。 硬要形容，那就是课堂上强撑着记笔记却不小心睡着，醒来以后看到笔记本上的线条的样子。 穿过三个拐了五个弯，终于特助停在一个绿色挂着小熊猫头像的门口，苏陌推开门走进去。 第一眼就看到小熊猫趴在桌子上，抬头看着面前的电脑，爪子上抓了一根铅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走近，电脑里正在播放幼儿识字，画面里可爱的小朋友一笔一划写着字，同时奶声奶气地念：“一阿——丫，丫，点撇竖，丫。” 小熊猫嘟嘟囔囔：“丫丫丫丫……这是什么，小树苗吗？” 一排小树在田字格上竣工，小熊猫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到苏陌，惊喜极了：“苏陌姐姐！” “你今天怎么过来啦！我都好几天没见你了，今天有空吗是有什么事吗？” 苏陌熟练地抱住扑到自己小腿上的小熊猫，耐心道：“来看看你，好几天没见你了，过来看一眼。……你这是学写字？” 小熊猫一听写字，想起来这几天的悲惨网课生活，耳朵耷拉下来，沉重点头：“嗯。” “浣熊呢？它不是和你一起搬到这边的吗？” “浣熊认字比我多，它每天只用学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在中餐餐厅。” 小熊猫说着打了个哈欠，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白白亮亮，苏陌就替它找了个借口：“那你带我去找一找浣熊吧，中午了，咱们顺便也去吃个饭。” 小熊猫欣然同意，同意完又犹犹豫豫说：“特助姐姐让我今天复习十个字新学十个字，我还没学完……” 苏陌牵着它，低头看小熊猫，“那怎么办，特助姐姐有事，不能陪我去餐厅，我也不认识路。” 听到脚步声提前打开门的特助：？ 她怎么不知道她有事？ 苏陌抬头看了一眼特助。 特助顿了一下，非常诚恳地说：“瞧我这记性，还真有事，麻烦小熊猫带一下苏女士了。” 小熊猫尾巴摇到天上，还刻意语气平静得小声说：“不麻烦不麻烦，特助姐姐去忙吧。” 苏陌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威胁老师给孩子免除作业的熊家长。 …… 顾氏有三层休闲区，五层是饭堂，主营中餐西餐，主厨心情好了有时候还做一做泰餐印度餐，量大管饱，味道也不错。十层是点心，中式西式都有。十五层是茶水间，茶和咖啡还有各种饮料都有。 当初浣熊可以随便在这三层选择，按理十五层最清闲，可它偏偏选择了五层，一到饭点就忙的脚不沾地。 五层的主厨知道它是关系户，本以为当天下午这位就会受不了累跑到楼上去，没想到浣熊硬是没说一句要走，就这么干了好几天。 浣熊以前高强度洗盘子一天能洗十几个小时都习惯了，如今在这种大企业的餐厅打杂，一天只忙几个小时，简直就是天堂。 主厨不知道这些内情，只觉得这个关系户确实稳重，倒少了些偏见，偶尔得空还指点几句，忙了也偶尔让它上灶炒个菜。 主厨是传统师徒那样学下来的，视灶台为圣地，肯让浣熊上灶台可是惊掉了他几个徒弟的下巴。 ……等浣熊的菜出锅，几个徒弟的下巴都快脱臼了。 苏陌来得正好，正碰上浣熊的一锅拔丝苹果出锅，亮晶晶的糖丝在苹果周围乖巧围绕成鸟巢状，漂亮极了。 主厨挑眉看着这盘苹果，招呼一个徒弟过来，“你尝尝。” 徒弟苦着脸，夹起一块，长长的糖丝拉了快一尺，她咬了一口苹果，表情一松，咽下去又咬了一口。 “这次居然还可以？”她自言自语。 她身边几个聚过来的同门们纷纷惊讶，取出筷子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 无端的辣味和酸味混在甜味里，冲上鼻梁，让人忍不住眼含热泪。 主厨：“怎么哭了。” 徒弟们悲戚：“师父，我突然觉得对不起您的栽培，浣熊如果进了咱们师门肯定就没我们的事了。” 我们吃一口人就没了。 主厨欣慰不已，也取了双筷子，夹起最后一块苹果，嘴角含笑放入口中。 “师父您怎么也哭了？” 主厨看着浣熊和几个徒弟，猛汉落泪：“我觉得对不起你们师祖……” 后厨哭成一团。 苏陌蹲在窗沿，眼神复杂，她冲着身旁踮脚尖扒拉在窗沿的小熊猫说：“你没觉得浣熊做菜怎么样吗？” 小熊猫歪了歪脑袋：“苏陌姐姐是说浣熊做菜的味道很奇怪，不好吃是吗？” 苏陌奇怪：“你知道吗？”看它每次都吃得那么开心，以为它不知道呢。 小熊猫乖巧笑：“我知道呀，它做菜总是乱放调料，出来味道就会有点怪……不过习惯了就还好，而且最近浣熊手艺也变好啦，都没有忘记放过盐又放一遍，或者把醋当成耗油呢。” 以前在垃圾场找食物，很多东西找到的时候都变质了，散发着奇怪的酸味，浣熊就会用许多调料掩盖味道。它们都没见过那么多种调料瓶子，这个是酸的，那个是辣的，他们不知道酸的叫醋，不知道辣的是芥末，反正什么调料能遮味就放哪个。 有时候放了调料，没遮住味，那就再放一次，有时候放早了成品太苦，那就再添点别的。小熊猫也不嫌弃，眼睛亮晶晶盯着浣熊一脸黑灰端出来一盘子粗糙的食物，那就是它一天最幸福的时刻。 也是那时它所能想到的，最幸福的样子。 苏陌又被小熊猫猝不及防抱住腿，有些不明所以，拍了拍红棕色的毛脑袋起身，确定浣熊的菜都被发给随机倒霉群众，这才淡定带着腿部挂件走到浣熊视线内。 “学菜学得怎么样了？”苏陌问。 浣熊衡量片刻，理智说：“前两天看种花小厨师，里头主角做好菜会发光，而且别人吃了会热泪盈眶。我可能比他差点，我的菜还不会发光。” 主厨壮汉落泪。 你这哪是差点，“差点”那应该是两个人排队，后面的人差一步就能追上前面的。 你这是没上前一步，直接转了个180°，和人家背靠背，直接差了地球一圈。 苏陌见多了这种对自己水平没点数的客户，表情不变：“我和顾总联系过，你如果想在这里当厨师也可以，最初三个月按学徒算工资，后面根据排班和工龄涨工资。或者你也可以和小熊猫去——” 不等苏陌说完，浣熊就说：“我和小熊猫去。” 苏陌逗它：“你都没听去干嘛，如果是一起辞退了呢？” 浣熊愣了一下，想也不想就说：“如果是一起辞退那我更要和它一起了。”说着就要去拉小熊猫。 小熊猫叹了一口气，“你可长点心吧！苏陌姐姐说的是如果，那肯定现在就不是这个意思。” 浣熊满头黑线，被傻孩子说长点心怎么就那么怪呢。 苏陌揉揉两个脑袋，“你和小熊猫组成一个组合直播，怎么样？” 一个种菜一个做菜，田园生活+黑暗料理+吃播+萌萌的毛绒绒，这再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小熊猫恐人的症状在和李奶奶还有光云工作人员的接触中下好了许多，在乡下找一片地和几个熟悉的工作人员一起做直播，既不过分远离人群又不会接触太多生人，正合适。 …… 七夕前一天，光云软件硬件检测完毕，到了这一刻，苏陌内心反而十分平静，她冷静戴上耳塞，代替身边两个吵闹的裸猿对测试人员比划了ok，塞给顾东舒接下去的计划表，终于让她们安静下来。 “七夕大范围内测，准备。” 七夕原本是女儿节，后来被无数情侣过成了中国情人节——情侣最擅长把任何节日过成情人节，包括清明。 但这个七夕，注定不同。 “亲爱的，你看我带来了什么？你最喜欢的巧克力，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买到的。”最热闹的市中心咖啡店里，一个年轻男人柔情蜜意对着对面的女生送上礼物。 女生正在低头掏礼物，眼神一扫巧克力，皱了皱眉，又放下手。 “周集，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对这个牌子的巧克力过敏？” 刘乐乐有些烦闷地扭过头，说过八百遍了她只对这个牌子的巧克力过敏，八百遍他都不听，就是只蚊子都该记住不叮刚吃完这个巧克力的人了，这狗男人想害死她吗？ 周集看了眼女朋友，又低头看看巧克力，他掏出手机，没错啊，备忘录记着的，这个女朋友喜欢金子牌巧克力……等等，忘了，这个女朋友的信息在手机分-身里，爱吃金子牌的是另一个女朋友。 他丝毫不慌，趁着刘乐乐扭头打开巧克力铁盒，取出中心的巧克力，塞进去一张卡片，温柔说：“乐乐你看，我逗你的，里面不是什么巧克力。” “是我女儿的演唱会门票是吧？”刘乐乐扭回来头，“大哥，玻璃反光，你走点心吧。” 周集：“……” 刘乐乐本还想多嘲讽两句，突然目光被吸引住，她凑近玻璃用手挡住反光，还真是，外边刚刚经过的那个人手里真的端了一个小小的小人！ 透明的，会动的，一个指头高的小熊猫！ 刘乐乐啪地打开前男友的手，狗男人算什么，不要影响她看会种地的小熊猫！！！ 作者有话要说：　　才想起来昨天是七夕，那就加个几百字当七夕福利(？) / 说到种地我突然想起来上一本许诺过我种的菜能吃了就加更来着……在这里我说一句，后来那些菜都英年早逝了…… 第57章 七夕光云 夜幕低垂, 夏夜的晚风轻柔如丝，带着虫鸣从花坛撞入广场的人群中，又悄悄消散。 苏陌坐在咖啡厅外的藤椅上, 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身后这家咖啡厅的老板是她的客户, 刚刚背着一群服务员偷偷敲定去隔壁敲代码，一个月赚三千的那种。 老板还挺开心，说就是个爱好，反正不缺钱。 苏陌看了一眼，老板头顶，也没阻止。 头发嘛，掉了就掉了，兴趣爱好可是头发买不来的。更何况怕他工资低猎头不乐意，老板还特意追加一笔猎头费和一周的咖啡店免费广告呢。 谈完, 老板心满意足回到店里, 苏陌慢慢吹着风整理文件,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零散的灯光从橱窗里透出来，和路旁的街灯融为一体。 身旁几桌慢慢坐满了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空气里的咖啡香气都遮不住甜味。 苏陌思虑半晌, 走回咖啡厅，敲了敲玻璃, 嘱咐老板：“不忙的话现在就把广告贴上吧，这么大的客流量，不贴可惜了。” 老板：“……” 不愧是你。 正说着把广告贴在哪里，咖啡厅靠近街道的位置出现一阵骚动，苏陌和老板纷纷转身看过去，一个短发女生脑袋凑近玻璃不禁叫出声：“啊啊啊好可爱！那个是什么, 那个人手里的那个！” 其他桌的客人也被这一嗓子惊动，侧身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捂住嘴感叹： “这是什么发光立牌吗？居然会动？还是什么背景做成透明图层的动画？” “啊我死了，这也太可爱了叭！那个小东西还会动！！！” “哦哦哦哦哦真实版立帝货！这玩意能不能做成猴哥那样的，就更真了！” “居然是立体的！这什么黑科技！” “走走走凑近了看看去！” 咖啡厅霎时间呼啦啦走了一片。 店主也扔下几张A3纸让店员写上定好的苏陌猎头事务所广告词，就准备跟过去凑热闹。 这引起骚动的小熊猫，自然就是苏陌顾东舒她们的宣传计划。 七夕，她们会安排工作人员去往筛选定的城市部分最热闹的生活广场，捧着小熊猫的立体缩影随便转。 晚上最合适，夜晚别人都捧花捧奶茶，就他捧个明亮的小熊猫，就像是被班主任突然按灭灯的自习室里捧着手机那样明显。 如果有人问这是什么—— “靓仔，雷手上这四森馍？好可爱喔！是森馍来的，我可以买的到吗？” 店主已经窜到人群最外边，举手蹦高，积极吸引中心那位捧小熊猫的西装络腮胡壮汉的注意力，把口音都急出来了。 络腮胡回想总部发来的手册，一本正经说：“小熊猫。” 店主着急：“我鸡道介四小熊猫，我四问雷介四森馍小熊猫，怎么介馍小！” 络腮胡憋了几秒，悄悄给自家打了个广告：“楚氏手机店会有展示，可以去了解一下。” 楚氏就是生产配套硬件的大型连锁手机厂商，和顾氏关系不错，这次光云软件问题有顾氏解决，硬件问题却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弄完的，便联合楚氏一起分蛋糕。 这次营销活动因为楚氏各个城市都有店，便用了楚氏的现成下属。 原则上是不让透露光云的，但透露手机品牌倒算不上违约，于是络腮胡趁机钻了个空子。 刘乐乐听到这话，当机立断就往最近的楚氏门店跑，她身后的围观群众包括店主都在络腮胡身边犹豫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往门店赶。 苏陌慢悠悠在人走了大半以后靠近络腮胡，不错，这画面里的小熊猫又比上次测试的影像清晰不少，画面也很是丝滑。 络腮胡被全神贯注盯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有点结巴地说：“美、美女你想戳一下这个小熊猫吗？” 苏陌来了兴趣：“可以吗？” 她看了投影这么多次，愣是没动过手，没想到楚氏的员工刚拿到手就挨个戳了一遍虚影，什么都戳不到，可就是戳得不亦乐乎，捧着脸大呼可爱。 也是，他们都摸不到真小熊猫，自然逮着机会就想吸个替身，苏陌时不时被小熊猫主动抱大腿，小熊猫毛绒绒的脑壳都戳过好多次，自然也没想过要戳这个影子。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络腮胡低了低手掌，手上的小熊猫影子也跟着往下移——程序内置了扫描功能，会根据外界情况反馈到投影上，跟随平面移动。 围观群众发出惊呼： “这小熊猫还跟着手下去呢！这必然是真的小熊猫了！” “好乖好乖好乖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小熊猫太可爱了5555” “喜欢……好想要……” 苏陌伸出指尖戳了戳小熊猫的脑壳，头一次戳假的，没经验，没入半个指节，虚拟小熊猫很自然的根据内置程序判断做出反馈，切断直播，调换到提前录制的素材里。 ——反映在围观群众眼里就是，神仙小熊猫被这个暴力美女一指头戳进脑壳，然后愣了一下，用小短爪子捂住脑袋，眼泪汪汪一屁股坐到地上，缓缓倒地装死。 装死几秒还偷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们，又吐出红舌头假装死透了。 可！爱！死！了！ 围观群众捂住胸口：“哦~~~”太可爱了~~~ 类似的场景在许多城市的猎头和楚氏门店里反复上演。 有的小熊猫被挠了肚子在背过身摸肚子生气，有的被抓了尾巴在抱尾巴害羞，有的在揉耳朵骂骂咧咧，更多的则是在餐桌前啃苹果，这也就是小熊猫的直播内容了，一小块一小块的苹果，它当做零食，吃了快一个小时，其他人也就看了一个小时。 吃饱了，它小小打了个饱嗝，直播就骤然切断，全国手掌里的小熊猫和桌面上的小熊猫全部消失。 “怎么没了？小熊猫呢？” “再来一段啊，这么快就没了，你们这搞什么呢！” “大哥，你设备坏了，小熊猫不见了，快修一下吧，我儿子吃苹果刚吃完我还要监督它揉肚子刷牙呢。” “搞快点搞快点！” 有男生弱弱戳戳女朋友，小声说：“小丽，小熊猫看完了，咱们去看电影吧，电影快开场了。” 女生面色红润眼睛发亮：“你说什么？小熊猫？你也觉得它特别可爱是不是！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我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这是手机里的吗？也太黑科技了叭！” 男生下意识解释：“还好，去年大鹅科技尝试过类似的外部投影，但是因为识别准确率不够中断研究了，这次的准确率有了个极大的提升，算得上很厉害了……不是，我是说电影……” 女生双手捧住男生的头，拉下头，男生不明所以地顺从低头，听到女生兴奋地说：“这个太好玩了！决定了！狗子，你的情人节礼物就是这个了！” 几分钟后，男生一脸懵逼捧着一个新手机，和女生并肩行走。 苏陌和他们擦肩而过。 第十八对了。 这是这条街第十八对捧着楚氏手机的情侣。 等他们回到家发现新手机里并没有光云，上网查看，就会发现微博关于小熊猫投影的词条已经上了热搜。 他们会发现全国各地都在好奇，没看到实物的会好奇这是什么真的有那么神奇吗？看到的会解释并获得心里满足，同时会好奇这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光云的官博就会出来认领，解释个大概并且抽奖送出两百个邀请码。 苏陌想到这，已经预感到明天的一片哀嚎。 果然，好不容易找到始作俑者的网友们盯着两百这个“豪横”内测邀请码纷纷吐槽，吐槽的同时都很成实地转发了，许多人还转发几十遍。 刘乐乐就比较稳重，拿出大号和二十三个小号都转发了一遍，而已。 系统抽奖可不看转发了几遍，她自信一笑。 【你转发抽奖了吗？】 【转发了吗转发了吗？】 【你肯定有好多号，狗男人备忘录写了，你追星来着，你要是抽到了两个可不可以卖我一个嘤嘤嘤~】 刘乐乐微信响个不停，她打开一看，是前男友的“那个女朋友”，昨天她发现不对劲以后原地分手，但没想到狗男人还是个时间管理大师，一看这个女朋友没了，直接就约了那个女朋友出来，三个人直接在楚氏门店相遇了。 前男友口味挺一致，刘乐乐和那个妹子对了对目前状况，直接一致对外，居然相见恨晚，关系突飞猛进瞬间变成闺蜜。 刘乐乐自信一笑，【二十四个号，比别人都概率大二十四倍，必须中一个！】 【两百万分之二十四，啊，我也来贡献两个转发】 ……两百万？ 刘乐乐不敢置信低头看，这都是真实数据，不像有的流量数据是粉丝一遍遍转发的，这个数据大部分都是单人单条的，居然短短时间就到了两百万。 恐怖如斯！ 【对不起我收回上面那句话，求求上帝佛祖菩萨保佑吧，我没自信了！】 两天后，转发总算势头停下来，停在了七百万上，一片绝望和洒脱的气氛逐渐蔓延。 【反正抽不上本酋长，爱咋咋地吧，大不了到时候看抽到的光选之子上传视频。】 【神TM光选之子，光云选的吗哈哈哈】 【日！我发现了什么！那个营销号在抽邀请码，五十个！我先冲了！！！】 【等等，哪个营销号，等我有钱了一定要买个话说清楚的层主。】 【还有哪个？全网还有哪个营销号比她还营销号？】 刚刚还绝望洒脱说爱谁谁的刘乐乐又冲到最前头，激情转发二十四遍，还催着妹子赶紧多申请几个号一起转发，五十个呢，哪怕基数已经成了五十万，也很大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苏陌——全网最有排面的营销号。 就是不知道因为营销而来的顾客多不多，只知道苏姐被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嘴角会露出细微的笑容。 / 感谢 齐大非偶 小天使的20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第58章 怎么投胎 “这……是……什么？” “怎么样, 好玩吗？像不像真的蚊子。” 互助路别墅区里最气派的别墅门口，合欢树下，一只茶色蟆口鸱张嘴等了半天, 眼前的小蚊子就是不往它嘴里飞, 佛系如它都有点生气。 苏陌把手机一收，从小碟子里夹了一小条肉放进茶色蟆口鸱的嘴里，瞬间安抚好了这只傻乎乎的树桩子鸟。 “像……这是……什么？” 吃完那条肉，茶色蟆口鸱慢吞吞问，眼神有些好奇。 “这是光云直播内置的一段随机体验影像，因为内测期间入驻的主播不多，研发部门准备了一些小片段让内测用户体验，是不是很逼真？” 茶色蟆口鸱脑子里慢慢想了想，点了点头, 又想了想, 恍然大悟：“所以这个蚊子是假的？” 苏陌：“……对。” 茶色蟆口鸱缓缓惊讶：“真神奇。” 苏陌：“……”好没成就感啊。 她收拾好复杂的心情, 说：“等会儿我会调整出一个比较大的影像, 不过都是假的，碰不到任何东西，你别害怕, 如果有人停下来问你，你就说是这个屋子里的人弄的就行了。” 说完, 她耐心地等了半晌，看到茶色蟆口鸱理解好徐徐点头，笑了笑把剩下的肉条塞给它，开始调整手上的设备。 这台设备是她从光云研发部门那借来的，比起光云直播使用的手机内部设备它要大得多，模样像个单反, 功能也少了许多，没有了实时互动这些用于直播的功能，但投影大小却自由许多，她手上这台设备就可以投影出一个人头那么大的影像。 苏陌已经提前请光云技术部的员工做好了一段影像，她把设备装进门口的快递箱，在快递箱正对“单反”镜头的位置挖了一个孔，按下开关。 茶色蟆口鸱定定看了半天，真诚地说：“这也……太损了……” …… 苏陌做好这一切就回到了屋内。 今天就是抽内测邀请码的日子，晚上十点开奖，明天早上十点，光云会开启内测。 现在用这种方法宣传正好能蹭最后一波热度，也给在等待中消磨兴趣的潜在用户们注射一针鸡血，再次吊起来他们的胃口，这是双赢。 “噔、噔、噔。”有人敲门。 “请进。” “老妹儿你这弄啥嘞！恁门口嫩大一个是嘛玩意，俺差点就忍不住跳进你屋给你逮。” 人没进，浑厚的声音先传进来。 一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大老虎迈着王者步伐走进来，边走还边叨叨：“这也太难忍了老妹儿，你这是为难我胖虎。” 苏陌本来是弄个吸引潜在客户注意力的新奇东西，没想到先来的是卖青菜的邻居，顿时有点好笑又有点抱歉，她说：“真是不好意思，这……猫科天性，我懂，您要是喜欢等回头光云上市了我和研发部门商量商量，做个猫科动物专属的小宠物，会蹦跶的那种？” 本来是随口提起，苏陌这下说出来倒觉得很可行，不同种族的使用者可以获得不同的专属小惊喜，想必使用者会觉得自己被用心对待了，继而产生归属感。 虎邻居虎爪拍地：“俺堂堂大老虎还会喜欢小宠物？笑话！” 苏陌眨眨眼：“那就不做了？” 虎邻居眼神一凛，“俺没说不做，给俺做个大宠物，要会蹦跶的，会扑腾的！要大，知道不？俺不差钱，可以给钱定做。” 苏陌商业微笑。 虎邻居：“给俺做了，回头你买菜多给你两把青菜。” 最霸总的语气说最接地气的话，苏陌莞尔，可算送走这位被无辜吸引过来的邻居。 “小陌，你门口有个奇怪的东西……” “苏公民，您门口的东西您知道吗？是否需要我们帮您排查隐患？” “小苏你门口的东西好烦，我今天给你送饼干了，明天那个东西没了再送。” “……” 苏陌揉揉太阳穴，有点头疼，从对面的羊阿姨到这片的猫头鹰警察，再到隔壁的短尾矮袋鼠，还有拐个弯的老奶奶，都各种提醒她门口的东西。是这个东西吸引了注意了，可吸引的都不是客户啊！ 她盯着门外嗡嗡嗡乱飞的人头大的蚊子，稍微有点疑惑。 这种出奇制胜的营销手段，在穿越前是某个年薪百万的“广告鬼才”客户为她所在的部门定制的，效果确实很好，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这个世界居然水土不服了。 按理说世界虽然变了，但蚊子没变啊，哪个世界的蚊子都是人人喊打，没人害怕，所有人都讨厌的，不应该换了个世界就出了岔子啊？ 苏陌走出去，那个头大的蚊子就迷之走位飞到苏陌头顶，又乱飞一通，嗡声不绝，几十秒以后“啪”地飞到苏陌面前，两个前爪掏出一个卷轴，卷轴垂下，成一个十多厘米宽几十厘米长的长条，上书，“找工作，来苏陌猎头事务所。” 多完美啊，吸睛，反差，有特色，让人印象深刻，没毛病啊？ 为什么穿越前来的就都是客户，这里就都是街坊四邻过来关心呢？ 好爱家“生鲜超市”的优秀员工小松鼠听到苏陌的问题，也很费解。 它一边剥橘子一边问：“会不会是蚊子太丑了，那么大一个蚊子，放大了它的脸实在是……” 原本五毫米的口器，变成了五厘米，很惊悚的。 苏陌想一想，小松鼠视角这蚊子比它还大，估计也挺恐怖，但是，“你看到它会害怕吗？” “不会啊，就是觉得很丑，嗯……会有点好奇？”小松鼠剥开橘子皮，又认真挑去橘子瓣上的白色细丝，很有耐心。 苏陌：“这就对了，好奇就会等着看，看了就能看到广告，就会有印象，以后有需要就会来找我。” 像有些魔性广告，不说产品多好，只一遍遍重复产品名的，都打的是这个主意。 “或者是其它原因呢？”小松鼠随口道。 其它原因？地理位置，人口分布，时代变化？ 也许是这是居民区，街里街坊都熟悉，所以第一反应是关心…… ……等等，关心？ 想到这个词，苏陌沉默了。 穿越前她每天两点一线，去公司，回家，去公司，回家。公司里，她是那个有能力又冷漠的高层，回家，她是作息规律的旅客，从不把休息的地方当家。 举目无知交，四顾少亲朋。 没什么不好，她到现在仍然这么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有人选择朋友遍地热热闹闹，有人喜欢全力奋斗一往无前，她是后者，所以少了社交时间，也少了朋友。 很公平。 “但是他们也是看到你这里有异常想提醒你吧。” 穿越前客户不会提醒她，因为他们只是工作关系，没有多真诚的私人友谊，街坊大概也不会吧，住了几年他们互相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苏陌接过干干净净的橘子瓣，凉凉的，酸里带甜，她用学霸“没复习一不小心考了满分”的语气感叹。 “都怪我人缘太好。” 奇了怪了，这个世界她也没特意做什么，怎么就人缘这么好？ 果然是个人魅力太强了。 唉，没办法，正常发挥而已就这么强，真是抱歉。 小松鼠看她嘴角微微上扬，很开心的样子，也不由有点开心，它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对生人有些防备，但很快就适应起来，尽管表面很冷，却再温柔不过。 这种温柔不是言语或者动作上的“柔软”，而是无意识的，自然而然在处事中显示出来的对所有人的尊重和理解，这让很多心思敏感的小动物会很愿意向她给出信任。 “这是猎头事务所吗——是干嘛的，找工作的吗？有人吗？”粗犷的大嗓门从门外传进来。 不等屋子里回话，门外就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蒲扇大的手推开门，自顾自走了进来。 “呀，有人嘞，女娃子这的老板在哪，给我单子，我要选工作。” 进来的是个平头壮汉，满脸横肉，眼神憨厚中带了一丝理直气壮，冲着苏陌自言自语说要找个钱多的工作。 好不容易来了个真客户，苏陌把橘子放下，冲小松鼠示意一下，便取出表格，递给壮汉。 “我不看这个，女娃子，你把老板叫出来，我和他说。” 苏陌耐心道：“我就是老板，你和我说吧。” 壮汉惊奇地上下打量，伸出指头指指点点：“你？老板？” 苏陌：“不像吗？” 壮汉突兀笑了一声，眼神逐渐猥琐，嘟囔：“漂亮女娃娃就是占便宜……” 小松鼠动了动耳朵，显然听到他说什么，它眉头拧起来，担心地看苏陌的表情，怕她听出弦外之音，又怕她没听出来，纠结极了。 苏陌眼神也变了，她向后微靠在椅背，从正式的坐姿变成老板听下属汇报的坐姿，撩起眼皮凉凉看了他一眼。 壮汉嘿嘿笑：“大妹子给介绍个轻松钱多的工作呗，就你这样的就行，我不挑。” 苏陌缓缓道：“我这样的恐怕不行，你没这条件。” 壮汉笑容僵了一下：“我咋没条件了？是，我是没你好看，但我身强力壮，那方面特别好，让你男朋友随便介绍几个富……” 小松鼠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这么大一个人类，你就不想着做点正经工作吗？” 壮汉看过去，就看到穿着超市制服的小松鼠，和它面前的橘子皮，轻蔑：“送外卖剥橘子皮的，也好意思说正经工作？切。” 小松鼠：“这哪里不正经了，我凭能力挣松子，比你想想想想……想那个赚钱的好！” 壮汉噗嗤笑出声：“你倒是想，你能行吗？” 苏陌：“……相信我，富婆也是有品味的，看不上你这种每句话奔着下三路去的，富婆更喜欢软萌纯洁的小可爱。” 壮汉翻了个白眼，一个指不定被哪个富二代养着的外室，还真把自己当有钱人了：“你又不是富婆，你怎么知道。” 苏陌眼神在壮汉背上的牛头图案和手上的戒指上转了一圈，语气平淡地问：“你炒股？” 突然转换话题壮汉没反应过来里面的关系，愣愣回答：“是啊，最近股市不景气，亏了全部身家，还好有一支度假山庄的股不错……嗨说这干嘛，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懂什么。” 苏陌笑了笑：“观山度假山庄是不是？前不久才上市，势头很好，涨停两次的那支。” 壮汉突然有个不妙的猜测，试探道：“你怎么知道，你也炒股……？” 苏陌不动声色：“我当然知道，我持股4.5% 。” 壮汉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牛股持股按百分比算的，都赚翻了，赚到的都是天文数字，比他这种散户可不一样，这女娃男朋友可真有本事，也真舍得。 苏陌似笑非笑：“别想了，回去查查观山度假山庄的最大股东姓什么再说话。” 壮汉绞尽脑汁回忆，他炒股很认真，都要提前看公司的规模发展前景还有大股东是不是脑子有坑，通过这种谨慎，他炒股至今才亏了十几万。 观山度假中心的股东他自然也看了，当时因为股东的名字过于女性化还惊异过，因此印象深刻，好像……是姓苏来着？ 他眼前一黑，脑子里飘过进来前看到的广告，这家事务所的老板，也姓苏。 作者有话要说：　　壮汉：我也想要富婆…… 苏陌：？包/养我十八年的富婆是我妈，你就算叫出这声妈她也不认你哦。 / 感谢 放过铁憨憨吧 小天使的94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第59章 一朵奇葩 “原来是投胎条件不行……”壮汉喃喃自语。 苏陌看着他, 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猎头事务所只承接工作事宜，不办理投胎相关业务，您可以别处看看。” 壮汉被这不软不硬一句怼到说不出话, 脚就像扎在原地, 就是迈不出步子。 可能是腿站麻了。他想。 好不容易腿正常了，他抬脚准备走，就看到墙上巨大的海报，海报里某位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大领导正满面春风和这个会投胎的家伙握手，领导笑眯眯的，这个家伙倒是表情淡淡的，看上去派头比领导还大。 壮汉脚步一转，就坐了回来。 “呦看您这话，我当然知道您这里是搞猎头的, 咱们没见识, 冒犯了, 您看能不能给我找个工作？”壮汉厚着脸皮讨巧卖乖, 十分能屈能伸。 苏陌：“……” 松鼠：“……” 这脸皮，是个可造之材，当年彗星撞地球的时候要是这兄弟把脸怼过去, 说不定恐龙都不会灭亡。 苏陌略无语：“你刚刚……” 壮汉真诚极了：“我踩高捧低，凭空捏造, 看不起人，重男轻女，我错了，我思想太龌龊了，我智商和情商都不如三观，我知道我错了, 但是你看，我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 苏陌被这人精准的自我认知惊到了，问：“……厚脸皮？” 壮汉万分诚恳：“这也是个优点，那我现在有两个优点了。还有一个优点是自我认知准确，知错就改。” 语言真是一门艺术，能把没脸没皮死皮赖脸修饰成这个样子。 连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小松鼠都被这人的话惊到了，不知说什么好。 苏陌维持住专业形象问：“知错就改了，那你愿意去送外卖剥橘子？” 壮汉沉默两秒，伸出手，一双粗糙黑手掌出现在小松鼠灵活的爪子旁边，对比十分惨烈。 “咱们这，还是先天条件的问题。” 果然很有自知之明。 苏陌：“白桃，我记得你说你最开始是去螃蟹店打工，取蟹肉的？” 小松鼠意会，看了看壮汉的手：“看上去挺有劲，但是取蟹肉也不是纯靠力气，不知道他手灵活不灵活。” 壮汉憋不住了：“取蟹肉这种零碎工不都是动物做的吗？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 苏陌似笑非笑看他。 “……怎么能和小动物们抢工作机会呢！抢饭碗不好。”壮汉及时改了话头。 小松鼠没什么表情，话音平平，说道：“大部分工作并没有注明种族，并不是细碎的工作都应该分配给小动物。” “对不起，我说话太没道理了，我知错了！”壮汉迅速滑跪。 苏陌/小松鼠：“……”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玛德这种人怎么还能平安活在世界上没被打死？ 这人性格奇葩到让人怀疑他健身是不是为了激怒别人以后能平安退场。 不，果然还是因为我国治安太好，保护了他这张嘴。 苏陌想到这里，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翻出一堆备选工作，“你说说你学历吧。” 壮汉：“九年义务教育。” 苏陌听到这抬头：“冒昧问一句，您当年中考，综合素质多少分？” 综合素质是二十年前中考改革的成果之一，其实说简单是很简单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如何安慰一个养老院的老人”，“给人指路用食指指对吗”这种生活常识。 当然这里的试题可能会多一些别的，比如“看到兔子吃自己的粪便应该怎么说”，“可以对猪说‘你是猪吗’吗？”总之就是很简单的社会规则，有礼貌的人很容易回答。 壮汉羞赧且诚实：“因为我个人原因，和监考老师吵起来了，那场没能进考场。” 苏陌：“。” 不愧是你。 回车键按下，苏陌在几十个不同工作里考量。 她想找一个初中水平可以而且尽量不用说话的工作。 壮汉这体格培训一段时间去做健身教练当然可以，但是这种要一直叭叭叭的工作未免太残忍，尤其是对咬牙切齿累到说不出话的学员。 建筑工人或者泥瓦匠这种手艺人？大工现在工地很吃香，她这里普遍报价都在三百/天起步，手艺好更高。 壮汉：“我好吃懒做，身无长物，都不会。” 这也不行。 “去美院当模特吧，不用说话，坐着一直不动就行了。” 壮汉：“没事，我可以说话的。” 苏陌：“不，你不能。” 壮汉：“……” 他憋了半天，小心翼翼说：“但是有几个美院不太行，我和他们领导吵过架……” 苏陌：“没事，美院那么多，你说说都和哪个吵过。” 壮汉掰指头数：“中央美院，湖北美院，川美，港美，上美，观山美院，东城美院……” “您老人家这是集邮呢？”虽然对他能吵这么多家毫不怀疑，但是，这人怎么回事全国大大小小都吵了一遍，基本没落下，到底怎么做到的，苏陌百思不得其解。 小松鼠说：“有熬火锅底料的工作，戴口罩不说话的，按分量把各种食材扔进去就行了，很简单，就是会热一些。” 壮汉眉头轻蹙，娇弱道：“可惜我体虚多汗，不能胜任。” 小松鼠闭嘴了，毕竟它也是□□凡胎…… 苏陌：“沉默的保安，和，更加沉默的自动贩卖机里的工作人员，选一个吧。” 壮汉试探：“嘴能单独找工作吗？” 苏陌：“不行。” 壮汉略微失落，“我还寻思我这颜值这有趣的灵魂随随便便放个演员网红啥的，您这找工作怎么这么接地气呢真是的。” 苏陌：“？” 壮汉一看苏陌脸色，迅速低头：“是我不识抬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8 02:36:53~2020-08-29 02:2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5瓶；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傻人傻福 直到光云内测码抽奖结束, 壮汉都没有挑中心仪的工作。 苏陌揉了揉眉心，她作为金牌猎头，客户向来都是优秀人才, 要么学历无懈可击, 要么能力令人侧目。 她还记得曾经有一位客户，身量娇小瘦弱，总低着头，沉默木讷，土里土气，学历也很不尽如人意，在九年义务教育普及的今天，这位客户居然只读到四年级。 四年级的学生，连圆柱的体积都不会算。 但这位客户的简历上, 第一行“学历 小学肄业”后面紧跟着的, 就是, “曾独立改良ZX-375式发动机, 使其性能获得极大跃升”。 后来没多久，这位客户就被招揽进了国家科学研究所，再后面苏陌看到她就已经是电视上, 火箭发射成功时，画面里仰头看天的其中一个了。 但…… 要让这位壮汉也达成这样的成就也太难了。 苏陌有一丢丢的愁, 果然自主创业没有好果子吃，过惯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向往自由的生活，终究会变成，自由的朝五晚九。 她看向墙角蹲着的壮汉，甚至有一瞬间思考过直接把他打晕, 塞进自动贩卖机或者售票机，让他醒来就能工作，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自动贩卖机里原本的工作人员恐怕不乐意。 “叮铃铃——”手机响了。 苏陌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她发布的抽奖即将开奖的提醒。 她的抽奖发布的比光云官博晚一点，于是开奖时间也晚一点，现在又来了一波在光云官博那里没抽到的用户，来她微博里疯狂转发。 最开始抽到奖的已经在下载光云了，这些网友都被那些内测用户刺激得不轻，苏陌粗粗一扫，转发内容都从原先淡定的“许愿”，变成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求求了！！！” 墙角的壮汉幽幽说：“神仙，您在看什么，没给我看工作了吗？” 苏陌为这个机会抽了抽嘴角：“蘑菇大哥，您这工作太难了，再说，你不是一只蘑菇吗谁家蘑菇会说话？” 这位嘴强王者在天色渐晚，苏陌准备赶人的时候，主动蹲在墙角，说他等着，晚上实在不行还能在地上凑合一晚，生怕他走出大门苏陌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他可就没钱多事少的工作了。 苏陌自然没同意，这位大哥真诚极了，用琼瑶语气说：“你就把我当一只小猫小狗，或者一朵小蘑菇，我可以安安静静待着，当一个装饰品。” 看苏陌没回应，他还很有自知之明的补充：“当一个有点辣眼睛有点占地方的大蘑菇也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陌怀着微妙的心情默许了。 小松鼠也请假留了下来，毕竟那么大一只蘑菇不太安全。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壮汉还挺能忍，到了现在才叭叭开，暂时抛弃蘑菇人设。 被苏陌提醒，壮汉顿了顿，问：“您玩过植物大战僵尸吗？” 苏陌：“？” 壮汉：“天黑模式下，有一种蘑菇，叫大喷菇。” 大，喷子，菇。 苏陌悟了。 她面无表情对大喷菇说：“但我只爱玩反转模式。”反转模式，玩家操控僵尸去击败植物防线，夺得大脑，这个模式里，植物才是邪恶的对手。 大喷菇讪讪闭嘴，善良的蘑菇想不到会有人选择加入邪恶的僵尸，他尽职尽责蹲在墙角，不敢出声。 “那……尸仙……您在看什么给我看看呗？”没一会儿，壮汉又忍不住，问僵尸神仙苏陌。 小松鼠小声说什么“诗仙”，听上去没头没脑，语气又好像挺尊敬的。 苏陌熟视无睹，跟这种人相处就得学会放过自己，别什么都想太多，容易被自己气到，她随口说：“马上开奖了，我看看结果。” “开奖？您在抽奖吗？不劳而获的事我喜欢，让我也来个呗？您能暗箱操作给我个奖吗，咱们这么熟了就给谁不是给，给我我以后每天给您祈福。”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没打算给我立个长明灯？”苏陌听着这话，奇怪道。 壮汉：“长明灯多费油，您喜欢我可以给您立个牌位，不费油，比较便宜。” 苏陌打断：“别说了。”再说要忍不住偷开自动贩卖机塞人了。 最后钱富还是转发了抽奖微博，毕竟他自己说了，他死皮赖脸。 抽完微博他就乖乖蹲回原地，像个丑陋的大盆栽。 苏陌这才打开手机，下载光云内测版。很快，下载完毕，白金色的页面简洁漂亮，一缕透明清澈的彩虹洒下，照耀在中心一个小小的影子上，影子是黑色的，在白色背景上显眼但暗淡，光打上去，这才生动起来。 她按照指示输入内测邀请码，登入界面。入目是无数形形色色的面孔，挨挨挤挤，镜头拉进，有人做饭，有人种地，有人跳舞，世间百态，不一而足。 唯一的共同点，他们身边都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半透明，憨态可掬的，手指长的立体投影，或坐在书桌前，或站在头顶，或趴在床上，可爱极了。 画面消散，进入大厅页面。 寥寥十数个窗口停在在首页，最顶上横幅里，是一只红棕色长毛的小熊猫。 苏陌点进去，虽然内测用户只有少得可怜的两百人，苏陌那边的五十个还没加进来，但就这两百人都极其活跃，硬生生营造了一种吵得可怕的氛围。 这种氛围，苏陌愿意用花里胡哨大鹦鹉之名命名。 总之每个用户都因为这股子心思劲迸发出语无伦次的交流欲望，硬生生用键盘打出气吞山河的气势，弹幕多到吵到眼睛的地步。 夜深了，小熊猫还在长身体，不适合这时候种地，于是今晚小熊猫的直播内容是吃播。 宽敞明亮布置温馨的房间里，小熊猫一本正经坐在小桌子前，双眼直视前方，非常冷静，它一直在念叨，“各位观众大家好，欢迎来到光云小熊猫的洗干净，我是你们的主播，小能，我的直播内容是吃播、田园风光和聊天娱乐，直播时间一般在下午晚上，大家可以点个关注……” 弹幕非常积极。 【就是看看：哇真的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小房间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神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猫毛过敏莫挨老子：又疯一个，抬走抬走。】 【猫毛过敏莫挨老子：卧槽这玩意居然可以隐藏背景，只留主播在面前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awsl！！！！！】 【深情驴叫：猫毛兄弟也一起抬走吧……】 【吸猫快乐：猫毛过敏还要来看小熊猫？你咋想的啊？】 【猫毛过敏莫挨老子：咋的就你知道猫可爱吗？现实吸不到还不能吸吸影子？】 【小能死忠粉：哈哈哈哈主播好可爱，一直在看镜头呢！】 【天使之心：我要变成妈妈粉了，太可爱了5555】 【硪の愛祢吥矢口：老年人也爱了！】 【猪猪大鼻孔：出现了！火星文！这怕不是传说中的网络新青年！妈妈我看到活化石了！！！】 【神马：合影！顺便我也爱了，四舍五入我也是活化石大佬了！】 【高能君：啊啊啊它开始吃了，这是什么魔鬼食材，这是人能吃的东西吗？】 【笑出鹅叫：但……主播……不是……人……鹅鹅鹅】 【高能君：呆头鹅你看看主播吃的那个红里带绿的煮鸡蛋，你跟我说说这玩意儿鹅吃吗？】 【……】 苏陌面前的缩小版小熊猫已经抱着一颗鹅蛋在啃了，因为她选择了背景关闭，缩小版小熊猫自动坐在了她面前的电脑显示器上，坐姿乖巧，吃相……很香。 就是那个食物看起来，实在奇怪，弹幕都犹豫再三才纷纷发言。 【黑：按理说……大晚上看吃播应该饿的……】 【喵了个咪：小能吃得好香……吃播爱好者狂喜……但是……】 【高能君：为毛我看着就觉得那么心疼呢，这傻孩子以前吃了多少苦啊，这玩意儿都能吃这么香？】 【狗毛过敏：感谢美强惨主播，让我头一回大晚上不吃饭，减肥了减肥了谢谢谢谢。】 【狗毛过敏 向主播 小能 赠送五十个 穿云箭 成为主播的座上宾，恭喜】 【贫穷非酋：哇这就出现老板了。】 【贫穷非酋：日，我才看到，一个破穿云箭要一百块，什么金箭啊卧槽】 【黑：虽然但是，我比较想问问狗毛土豪，这是什么肥肉啊QAQ】 苏陌又退出去，看其他几个直播间。 由于是内测，并没有开放太多申请渠道，目前有点名气的专业主播也都还在观望，合约在身，注定他们不会太早抛出橄榄枝。于是这里只有两三个专业主播，直播内容平平，没什么看头。 十几个直播间，除了小能和这几个专业主播，剩下的…… 全是光云研发部门的老熟人。 苏陌微微惊愕。 【在线秃头：这段代码，有点问题。】 “放屁，老娘的代码是最美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在线秃头：胡扯，这段逻辑都出错了，尼玛……你把你电话告诉我，我给你发过去！】 【住院小能手：打起来打起来！没想到没随大流去小熊猫直播间还能有这收获哈哈哈，打起来打起来！】 随手编写无关紧要小程序的程序员穿着乱糟糟的格子衫，姿态随意，她一拍桌子：“老娘是那种打架的人吗？你个秃头扯个锤子逻辑，这段代码可是教科书式的。” 【在线秃头：尼玛……C++真是丑陋，看个直播都能给我气着，报出你的地址来程序战！】 “？C++是最□□的语言还需要质疑吗？老娘在光云程序研发部，有意见自己过来啊？我告诉你光云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你这个使用劣等语言的秃头！” 苏陌：我的机会来了！ 她十指翻飞，指如疾风。 【承接简历制作：苏陌猎头事务所，帮您找工作，谈待遇，想要适合自己的好工作吗，请拨打12345678989联系苏陌猎头事务所。】 【……】 “……” 不知为什么，场面突然有点凝固。 “啊我中了！！！老天果然偏爱我这种老实人！哎对了，我中了个啥玩意啊？”壮汉钱富蹲在墙角，像一只傻乐的大喷菇，打破凝固的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喷菇，即将被无数僵尸围观(不) 他将成为直播界的一股泥石流，别人直播被夸，他直播被骂…… / 昨天晋江吞我作话！殴打阿晋！感谢在2020-08-29 02:24:00~2020-08-30 03:1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能崽最棒 钱富得意洋洋：“不瞒你们说, 我这人从小运气就好，小时候看人家打架，喝彩的时候其中一个准备扇我巴掌, 却正好扇到我头顶的仙人掌。” “后来我上学逃课去网吧, 旁边那个菜到抠脚我指点几句他还不高兴，我们出去约架，你猜怎么着，正好警察来了，我没被抓到上网还把那个揍我的傻逼送进了少管所。” “前两年炒股，有个人非说他的股能赚，我说不行，他那股就是一路跌停的命，这人还不乐意, 听不进去我的金玉良言, 后来我去看, 嘿, 我才亏了二十万，这人亏了八十万。” 苏陌看着这大哥说得眉飞色舞，她静静听着, 深刻体会到人类物种多样性。 在这个世界上，能和正常人交流显然是一种福气, 送走这位大哥以后她一定会时刻感受到这种幸福。 当然，这种福气有必要散播给所有人。 想到这，她用慈悲又圣洁的眼神看向壮汉，用神父朗读圣经般的语气说：“钱富，你不是想轻松赚钱吗？我有办法了。” 钱富：“啊？真的吗！您真是个积德行善的好人！” 苏陌：……话是好话，从这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 …… 夜晚, 光云直播在线人数不断攀升，二百五十个邀请码发放完毕，同时在线人数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二百六十三。 其中十五个是后台检测人员和苏陌顾东舒等人，也就是说，首批抽到邀请码的幸运儿基本全部第一时间下载登录，并且留存至今！ 甚至因为邀请码发放稀少的原因，凡是以“直播观看光云直播”为标题的直播，都无一例外热度极高，即使没有推荐位也热度攀升到了网站前几，同时观看转播的观众起码也数以百万计。 连明面上刻意打压转播热度的直播平台工作人员，也都暗地里嘀咕，这个光云还没全面公测，势头就这么猛，看来直播行业真的要经历一场地震了。 光云力推的主播小熊猫随之出圈。 没两天，连乡下挖鱼塘的张叁发给苏陌的消息都里出现了小熊猫的表情包。 小熊猫兢兢业业做一个成熟的大主播，它直播间里的一百来号人尽职尽责在360°尖叫。 【崽崽太可爱了啊啊啊啊今天要挖红薯了吗！！！】 【想吃烤红薯，能崽今天烤红薯吃吧！ 赠送20个穿云箭给能崽当竹签子！】 【昨天收玉米的样子好可爱，今天收红薯会弄一脸土吧5555】 【我们能崽一脸土也可爱！】 小能有些疑惑，它明明就是正常走路，正常扛锄头，正常挖红薯，观众就纷纷尖叫。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们喜欢练嗓子吧。 于是它努力压平嘴角，像个大熊猫那样沉稳：“嗯，今天挖红薯，还要取一截红薯藤做菜，顺便要去收了玉米杆。” 它种的地不大，像玉米总共也就三十来株，红薯也就一小片，因此很容易就能收的差不多，浣熊举着手机拍摄，红薯挖出来就拿到旁边溪流里清洗，它们搬过来溪流边的石块，找到干草和沙土，烧火开始烤红薯。 【能崽真可爱，看能崽直播简直太治愈了，真搞不懂看隔壁的怎么想的。】 【隔壁？哪个隔壁？】 【还能是哪个？就那个说话气人吐血的那个呗】 【本财迷回答你，关注我们发财哥的都是被他欠揍的灵魂吸引了，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能怼得过他……】 【？迷惑，他虽然说话气人，但是也不至于没人怼得过吧】 【不是，他怼不过以后飞速滑跪的样子更迷人。】 【……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小熊猫看到弹幕，悄悄问摄像头后面的浣熊：“那个发财哥好像也是苏陌姐姐介绍进光云的吧？” 浣熊小幅度点头。 小熊猫感叹：“我也看过他直播，挺……神奇的。”它直播间的气氛很和谐，它还以为所有直播间都是这种气氛，没想到刚点进去钱富直播间，就听到钱富说：“我来直播主要是让大家见识我有趣的灵魂，给你们开开眼，希望大家都能认真瞻仰。” 观众纷纷：【我偏不，我不识抬举！】 就很叛逆。 倒是种诡异的和谐…… 钱富这个主播在一众主播里，硬生生凭借平平无奇的面容和惊人叹服的负分说话技术杀出一条血路，在小熊猫的参天大树下，形成一摊非常传神的沼泽。 半个月后，光云内测结束，官博发布停止内测的公告下一片哀嚎。 【能崽妈妈爱你：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快结束内测！！！我能崽的豆芽刚刚长好，能崽答应我们明天做豌豆黄的！！！！】 【平平无奇的非酋：卧槽楼上内测大佬！我也想看小能吃豆苗，每天都只能看着转播里的眼馋(嫉妒）】 【每天一个狗哥金句：停止内测，听不到发财哥狗言狗语，可惜了。】 【看到我叫我去写作业：内测结束了，公测就该开始了吧，求求赶紧公测，我们班主任抽到内测名额直接把小能带到讲台上了，它现在是我们上课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上课没有小能坐在粉笔盒上好不习惯QAQ】 【全能能崽最棒：一人血书赶快公测】 【今天小能吃了吗：二人血书】 【浣熊快来养我：三人血书】 【小能的铁胃：四人血书顺便楼上真有胆子，啥胃口啊敢让我浣姐养你】 【浣熊快来养我：没事，我爱吃棉花糖(滑稽）】 官博下的评论每次刷新都会上涨几十个，没两天，连友商都来暗搓搓询问能不能联动一下，或者能买技术就最好了，都被顾东舒一一拒绝。 她挂着微笑，不容置喙得拒绝掉一堆橄榄枝，转头对着苏陌微微激动：“连鲨鱼直播都来了，看来他们都觉得光云潜力很大！” 她平静片刻，说出思虑再三的决定：“这是一个超前的技术，我认为还是和政府合作比较好。” 与政府合作，注定会让利一部分，却也会有很大的好处，只是好处是长远的，隐秘的，比起近在眼前的金钱会遥远许多。 她也是思虑很久才狠心做出这个决定。 苏陌没有想她担忧的那样反对，反而像是早有准备：“知道了，需要我帮你联系人吗？” 顾东舒怔怔：“知、知道了？这是上百亿的技术，和政府合作很可能就会技术上交，光云不再是独一无二的……” 苏陌顺着说：“那就不交了。” 顾东舒：“不行！不交技术一旦泄露就什么都没了，和政府合作更可能只给出一部分使用权，大头还是我们这里，政府还会提供保护措施，到时候我们公司上市发展都有……你笑什么？” 苏陌拉过凳子坐下，手搭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看她：“这不是想挺清楚的吗？既然你觉得这么做好就这么做吧，你才是决策人，我只是猎头，对了，胡泊的猎头费还没给我呢，记得打在我卡上。” 胡泊就是带来光云技术的人。顾东舒听前头还挺感动，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坐在办工桌后无力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就算我破产我也会先给你打了猎头费再破产的，放心了吧。” 苏陌清纯不做作，对着霸道总裁非常不小白花地回答：“放心了。” 于是翘首以盼光云公测的粉丝们，没等来光云，先一步看到某外国第一夫人与我国端庄美丽的第一夫人会面时，一脸惊奇地指着桌子：“哦尊敬的夫人，请问这是什么？天呐，它还会动！它实在是太可爱了，请务必向我介绍介绍它是什么……” “当然，怀特夫人，如果您愿意，我来教您……” 翘首以盼等着看小熊猫收豆苗的粉丝们，一脸呆滞地在电视上，和两位夫人一起看到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小能，和豌豆黄。 粉丝：这世界风起云涌，我竟见证历史。 【能崽妈妈爱你：这叫什么？小熊猫外交？名字里带熊猫的这么强吗，我有点恍惚，像在做梦……】 【能崽全国后援会：我在想我要不要……把名字改成全球后援会……会不会……收到那位夫人的申请……】 【小熊猫赛高：卧槽这个设想太带感了，小熊猫这是一飞冲天啊！这什么绝世运气，之前那些锦鲤比起小熊猫都不够看了吧！】 【你是我的花青素：……说起来，我们花青素花三爷和小能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呢。】 【白白胖胖小龙猫：……这么说，我们龙猫也是几次提到梦想开始有一个贵人……不对，贵号……？】 【无情哈哈怪：hhhhh贵号什么鬼】 【平平无奇傻狗子：事情发展到今天，懵逼的粉丝们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 【幸运小非酋：喂别随便加旁白，不过说起来人生遇到贵人真幸运，如果我也有这么个贵人就好了，可惜贵人哪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尤其我这种什么抽卡游戏都最先拿到非酋奖励的黑脸。。。】 【白白胖胖小龙猫：这时候，那位营销号就会自己出来蹭自己热度了。楼上等着，你的贵人马上就自己来找你了。】 【幸运小非酋：？】 【苏陌猎头事务所：找工作，来苏陌猎头事务所，正规注册公司，安全有保障，还在等什么快来这里寻找属于你的未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月后： 【幸运小非酋：感谢大家，感谢@苏陌猎头事务所，现在我在拉斯维加斯做荷官了，老板很高兴，自从我来了，客人们就再没赚到过钱，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我霉运发挥作用的地方……】 点赞 13W 评论 2W 转发 10W 评论： 【熟悉的感谢博，不熟悉的奇葩思路，苏陌猎头事务所怎么总这么……迷惑但有效……】 【客人们大概不太开心……】 【卧槽我也要去排队等苏姐分配工作了！上帝保佑今天苏姐心情好，给我也弄个能崽那种工作！】 【啊——呸！没有能崽的颜值就别想peach，你去了直播估计也就是发财哥那样】 【卧槽发财哥都成了光云排的上号的泥石流了，每天几百个老板等着和他比赛狗言狗语，要真成发财哥我也乐意好吗！】 第62章 是乌托邦 刘乐乐一脸纠结看着老板一顿操作猛如虎, 瞬间涨粉二百五。 她前不久毕业，恰好看到苏陌猎头事务所招新，怀着一种自己也不清楚的心情投出简历, 她学历还不错, 专业知识也牢固，对自己还是有一些信心的。 ……尤其是她还特意注明了，她有丰富的微博粉丝管理经验，熟悉网络文化。 她有理由怀疑她的老板，苏陌，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聘请她的。 如今猎头事务所已经不是放出那个老板就是员工，老板去吃饭都可以说成全公司团建的小公司了。 现在整个别墅经过改建，多了几层，最底下是办工区, 顶上则是员工休息区, 算起来加上刘乐乐和苏陌已经有六七个员工, 分别负责不同的岗位, 也算有点规模。 苏陌也终于在穿越这么久以后，又找回了当初在公司手底下一群小兵的感觉。 她坐在办公椅上，舒适地喝了一口热可可, 把可可喝出咖啡的感觉，放下杯子, 她最看好的新员工带着文件走了过来。 “什么事？”她接过文件。 “苏姐这是我做的已经找到合适工作的客户目前状况统计，里面人类一百九十二位，平均找到工作时间是……”刘乐乐带着一丝困惑说出数据，“一百零二小时。” 这个数据在猎头行业是非常优秀的了，数据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刘乐乐还是很疑惑：“然而非人类四十三位里, 平均找到工作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半月？” 苏陌看着文件，分门别类处理好的数据十分清晰，她暗暗感叹一句有下属真好。 听到这个问题，苏陌并不感到冒犯，反而笑了一下：“你是这一批第一个发现这个问题的。” 刘乐乐呆了：“您早就预料到会有人来问吗？” 苏陌翻开文件，里面刘乐乐已经注明了每位客户的大体资料，她随意指向一个人类。 “刘明宇，男，四十五岁，初中毕业，因为内心深处渴望变化，对日复一日的重复体力劳动不满意，找到事务所来，在听清他的诉求后我们为他筛选出一份跟随扶贫小组下乡帮扶的工作，目前接受良好。” “花鳞，雄蛇，幼儿园毕业，不愿意作为蛇肉降温器而来到城市打工，却惨遭欺骗，走投无路来到事务所，经历一番波折找到一份在高尔夫球场当球童的工作。” 苏陌读完，抬头看刘乐乐。 刘乐乐思考一番，试探道：“因为非人类公民普遍学历比较低吗？所以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苏陌摇摇头。 刘乐乐又想：“它们学历低还不满足于现状，希望得到超出能力的工作？” 苏陌温声道：“你有想过吗，为什么非人类公民普遍受教育水平是幼儿园毕业？同样没有过硬文化的人类和动物找到的工作一样吗？或者说，为什么给动物找工作往往只能另辟蹊径，不能给他们像人类一样找工作呢？” 刘乐乐顿住了。 她出生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没有大启智，她记得很清楚，大启智那天，她刚四岁，跟随父母回乡下老家。老家以传统耕种的水田为主，两边田垄里许多农人在驱赶水牛犁地。 她那时候很小，对那种巨大的生物充满好奇和惧怕，怯生生拉着妈妈去看水牛。 老农哈哈一笑，牵过来那头水牛让她看。 那牛已经很老了，脖子下松垮垮的皮肉一圈一圈垂下，头暮气沉沉地低着，只有一双祥和温柔的眼睛，在牛的身躯里渐渐蒙上时光的阴翳。 “它好大，还拖着那个东西，它累吗？”年幼的刘乐乐指着水牛身后的农具，问妈妈。 妈妈蹲下来摸摸她的小辫，“你可以去问问它。” 刘乐乐就去问了。 水牛居然回答了：“累啊。不过这就是牛的命吧。而且我也快死啦，死了就不累了。” 清晰的人话从水牛嘴里发出，一时间，老农，刘乐乐，妈妈，甚至水牛都愣住了。 天上的飞鸟说：“水牛怎么会说话？” 地上的黄狗说：“鸟和水牛怎么会说话？” 老鼠发出人类的惊呼，被猫惊讶地咬碎。 整个世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阵脚。 自那以后，动物和人类的问题从来没有停止过讨论。但好在占据了绝大部分生存空间的人类，尽管掌握了绝对的技术和武力，但在他们近乎傲慢的文明下，仍然留存着独自存在于宇宙里数百万年的孤独，和善良。 无数次人类仰望星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他们就会不由生出一种庆幸，幸好这广袤又静寂的宇宙，智慧并不是人类独有。 在他们唯一热爱的星球上，陪伴他们百万年的生命里，终于诞生了相似的智慧。 很难说这到底是糖果还是毒药。 这是潘多拉的盒子，所有人都在纷飞的灾祸里祈祷希望的出现。 于是人类和动物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用所谓的“政治正确”划定范围，他们互相需要，又相互防备，暗中圈定优劣，却从不承认。所有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谁是好的美的可利用的，谁又是坏的丑的没价值的，谁是情有可原，谁是罪无可恕。 心思纯净者，这里是乌托邦。 自私狭隘者，这里是斗兽场。 …… 到最后，刘乐乐突然想起那头老牛，它没活多久，在大启智后第十天，溘然长逝。 它享受了十天混乱而安逸的生活。 “好累。”它说过。 “这就是牛的命。”刘乐乐记得。 那时候人来决定牛的命是怎么样的，于是牛只能一辈子劳作，直到进入永久的睡眠；现在人来决定牛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于是牛只能辗转于低等工作，大部分无缘白领阶层。 刘乐乐定定看着自己的新老板，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越来越快，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喷薄欲出，血液飞速流动，她的脑子很乱，又仿佛从没这么清醒过。 她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向别人说过这些话，她只知道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似乎窥到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想法，构建出了一个笼罩迷雾的未来。 “……我懂了。”刘乐乐喉咙里滚出一句话，有很多想说的，又在老板眼睛里看到那一丝理所当然，她缓缓压住了情绪。 晚上，她回到家，手指先脑子一步打开微博，索性心里很乱，她便看起评论。 龙猫的新剧《台灯》正在上映，引发全网热议，少不了评价它这个男二号的演技。 刘乐乐微博下也有人说【毕竟是野路子，演技差点意思，演戏这种事还是专业的来比较好，而且龙猫这些演技比起刘影帝李影后还是差点意思，以后还是多找刘影帝拍戏比较好。】 要是以前，刘乐乐恐怕不会说什么，今天她突然想回点什么。 这么想，于是她也这么做了。 【导演都不如你懂，你老懂了，懂王你知道现在国家电影学院入学人类比例多高吗？刘影帝拍戏三十年了，龙猫现在才三岁，你意思是龙猫也三十以后你抱着它的骨灰盒上电视吗？】 呼，爽了。 刘乐乐心满意足拉黑了这个踩一捧一的。 苏陌也在思考同一件事。 动物公民占全体公民比例的百分之七十多，这是一个大的可怕的数字，她是一个商人，她没有什么政治想法，她就是纯粹觉得都是潜在客户，潜在的收益是一样的，放弃动物客户无疑是非常不划算的。 但现在的数据又显示，动物客户的短期收益比人类客户低很多。 是很多。 隔几条街的猫咪现在已经成了正式工，洗头一个月的收入也不如乡下修路的张叁一天的收入高。 而龙猫这样的明星，工资比起同等咖位的三线小生也差了些。 放弃动物，等于放弃国家扶持，放弃潜力巨大的客户群体。 继续下去，则必然会拖慢工作进度，需要更多的员工成本。 她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最近知名度打开，每天的客户都比以前一周多，统计资料时便更加明显，但她同时感到，这件事的解决需要一个契机。 事务所发展至今，每一步都有迹可循，却又暗藏玄机。 她在等一个契机。 一个拨云见日，找到方向的契机。 她相信，等待契机的，并不只有她一个。 秋天到了，门口的合欢结出扁长的豆荚，在微风中微微摇晃，一树金黄中，茶色蟆口鸱换上黄色外套，继续张嘴等食。 它一如既往等到了邻居的投喂。 正待要慢慢感谢，它突然看到一个影子走来，苏陌也放下镊子和盘子，抬起头。 一只大熊猫渐渐出现在视野里，它黑眼圈向下，天生带着一股忧郁，嘴角却上扬，显得亲切又可爱。 “好久不见，苏女士。”熊猫说着一口标准的播音腔，扬了扬爪子。 苏陌非常冷静和它握爪，厚实的熊掌和短短的绒毛在手中融合成一种奇异的触感，温暖又包容，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好久不见。”等你很久了，契机。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立场不代表作者立场，主角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这一章是过渡章，大熊猫压大轴，完美。 / 熊猫(笑眯眯）：好久不见，我找工作。 苏姐(思考）：熊猫也会被炒鱿鱼吗？果然国宝特权没了呢…… 熊猫(感到一丝危险）：……嗯。 苏姐(伸出蠢蠢欲动的爪子）：那现在摸国宝不犯法了吧…… / 感谢修仙使人头秃小天使的40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还有哪位小天使的一百个空投月石(吃惊) 第63章 熊猫做饭 “本次晋级的选手将从在场54人中产生, 其余选手将告别这个舞台……”电视里主持人慷慨激昂，选手神态各异，有的握拳紧张, 有的胜券在握, 有的神思不属。 楼梯传来敦实的脚步声。 “在看选秀节目吗？”熊猫站在楼梯最下方，倚着扶手，一只爪子握着一个青翠欲滴的杯子喝水。 喝完还顺便咔嚓啃掉了杯子。 苏陌想起来看到办公室有小姑娘买过一种曲奇杯，杯子是曲奇涂了巧克力，可以倒牛奶然后连同杯子一起吃掉。估计熊猫手里看竹杯就是这种感觉。 “都二轮晋级了啊，哎帮我看看，现在孙力还在吗？”熊猫吃掉杯子，慢悠悠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苏陌在颠簸中淡定问：“孙力是谁, 我不知道, 要不给你倒回去看看？” 孙力当过两次C位, 排名虽然不稳, 但实力和镜头都不缺，熊猫有些纳闷：“不用了等会就知道了……你这是看什么呢，怎么孙力都不知道。”尤其是孙力还挺显眼。 镜头给到晋级区, 熊猫稍微睁大小眼睛就看到了里面那个俊美型猪，位次偏低, 好歹是进了，熊猫松了口气。 “不知道陈爱国能不能进。” 熊猫听到这句话，奇怪地看了苏陌一眼。 苏陌：“？” 熊猫：“你知道陈爱国上轮人气排名多少吗？” 苏陌沉默一下，吐出字：“上轮在前54我知道。” 熊猫：“……”那你可真棒棒。上轮只晋级54，可不是前54吗？在场谁不是前54啊？ 熊猫这个种族脾气都还不错，尤其对人类, 总有种特殊的包容，就好像男生对暗恋自己的女生总多几分容忍一样，它好脾气地解释：“你放心，陈爱国出道位是稳的，它家粉丝……战斗力……挺强的。” 它用了个很委婉的词，又说：“只要它不会继续胖，肯定不会掉出出道位。” 苏陌想了想陈爱国荡漾如春水的小肚子，又想想顾南城提过的节目组伙食，诡异地沉默了。 有的事情，不敢细想。 不然她再多想一句就要忍不住思考，陈爱国没出道的话她该怎么给它安排工作了。 果然，倒序念到第二名的时候，主持人喊出了陈爱国的名字。一只小肥布偶踏着不太轻盈的步伐跳上发言台。 又胖了。 脸上都圆了一圈，虽然还是很可爱，但是已经不是小瘦猫了。 苏陌看向熊猫碎碎念叨的野猪孙力，甚至看到了这位猪哥违背基因的健壮腹肌。 莫名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她一脸不忍直视，却也没关电视，想到熊猫来这里的目的便问：“你说电视台把你辞了？” 熊猫爪子动了动，真诚的黑眼圈显得无辜且沮丧，它向后一瘫，“是啊，他们说最近人手紧张，而且我和电视台气质不太一样……嗯……还说我这个月说错的字太多，就让我回家了。” 苏陌悄无声息伸出手，搭在熊猫肩膀上，一脸正直，仿佛就是单纯的安慰。 “主持人不容易啊，那你对未来的工作有想法吗？昨天和你提的几种都有兴趣没。” 熊猫想了想，万分诚恳：“我就是觉得，如果能躺着就有钱收就好了。” 这话……莫名耳熟。 这话听过许多次，她还是头一回认真考虑，毕竟说这话的可是熊猫啊。 要不是猎头的职业操守在这，她真想说你就留在这当吉祥物算了。 ……等等，也不是不行？ 苏陌目光灼灼，握住熊猫的爪子，真诚道：“你看我们事务所怎么样，事少工资高地段好包吃包住。” 路过的刘乐乐听到老板这个传·销语气悚然一惊，怀里的一厚沓文件差点从二楼掉下去，她赶紧抱紧文件，从楼梯上往楼下看，昨天来的熊猫先生熊脸犹豫又懵逼，仿佛被朋友热情邀请却害怕家长不同意的幼儿园小朋友。 怎么办，这时候是不是应该阻止老板，熊猫先生似乎不太想接受的样子，看它黑眼圈都下垂了。 但她也很希望熊猫先生留下来，昨天不熟，没敢多说话，好不容易才去握了个手，要是错过一只活生生的熊猫不多摸几下，全国人民听了都会嘲笑她的。 毕竟又没有人四川那家庭条件…… “乐乐有事吗？”苏陌看到刘乐乐眼神飘向虚空，似乎在挣扎着做什么重大决定，疑惑问道。 楼上的女孩仿佛下了决心，稍微点头：“老板！我看了看！咱们事务所还有四到六个岗位空缺！比如您的秘书！您这么大的公司没有秘书怎么行！还有前台！还有那个，客服！还有！售后！” 苏陌听着这段话，心！都感叹起来了！ 刘乐乐咽了口口水，看向熊猫：“您要不要来试试！” 熊猫：“……”明明是很热情的语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后背有些发凉。 “算了，它的工作先不急，你的周边区域岗位统计差不多了就去休息休息，别太累着。”苏陌随口安抚几句，打发走了浑身干劲的年轻人。 “工作的事不急，你先住下慢慢考虑，反正竹子也不贵，你的存款应该还能撑挺久。” 听前一句熊猫还有些感动，听到后面又心情复杂起来，它爪子挠挠头应了，跑到厨房啃萝卜。 苏陌看着陈爱国站在银色皇冠样的台子台子上，想了想，又跟过去。 “你中午吃这个就行吗？今天隔壁美食城歇业，点不了外卖，小刘小周都不会做饭。”苏陌打开冰箱，龙猫当初做好的饼干和各种零食都吃完了，最近又没怎么自己做菜，空荡荡的冰箱里只有蔬菜和饮料。 熊猫握着胡萝卜，有点呆滞：“你刚刚不是说在这工作管饭——” 苏陌接话：“但是你也没在这工作。” “总之炒菜今天悬了，要是吃生的或者吃竹子还行，要吃饭那就只能你自己来了。” 偶尔吃竹子是情趣，光吃竹子就缺点味了。熊猫认命般拿起菜刀，给刚洗好的胡萝卜削皮。 “顺便给我也做一份。”苏陌冷静说。 熊猫隔了一会儿才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别人都是挤破头过了六级才能给熊猫做饭，苏姐直接吃上熊猫做的饭了。 我一点都不嫉妒！ 第64章 去演唱会 当年吃竹笋炒肉的孩子们都长大了。 竹笋炒肉也长大了。 苏陌执起筷子, 手微微颤抖，从面前的竹子炒肉里夹出来一块肉。 这丰收的秋天，竟然如此艰难。 熊猫用特制的镊子, 动物爪子不如人类灵活, 不少动物会选择竹镊子或者铁镊子发挥筷子，熊猫用的就是这种竹镊子。 熊猫还挺热情，给苏陌盛了一碗竹片汤，又起身去拿蒸笼。 苏陌闻到糯米的香味，问道：“你还蒸了糯米饭？” 熊猫啪嗒走过来，放下蒸笼取下锅盖，蒸腾雾气里四个绿莹莹的竹筒整整齐齐摆在里面。 原来是竹筒饭。 熊猫也不怕烫，直接用爪子弄开，分给苏陌一半, 连饭带竹筒摆在盘子里, 饭是糯米饭, 加了碎腊肉和玉米青豆胡萝卜, 看起来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半根竹筒饭不多，几口就没了，苏陌正准备又取一根, 熊猫愣了一下：“你不爱吃这个吗？” 苏陌低头看看空荡荡的竹筒：“没有呀，挺好吃的。” 熊猫抓起竹筒, 啃了一口，边吃边说：“那你干嘛不吃完，多吃点嘛，做了很多，还有菜你也没吃多少。” 苏陌：“……” 竹片汤，竹子炒肉, 竹筒饭的筒。 熊猫又吃了两口，去夹菜，一不小心啃掉一截镊子头，顺便也吃了。 镊子老了点，还干，可能就像人类吃鸡胸肉。 苏陌看了看手上的筷子，咽了一下口水。 …… 好在熊猫善解人意，总算反应过来人类不吃竹子，把竹筒饭里的竹筒和饭进行了再次分配，这才没有酿成惨剧。 熊猫厨艺也就马马虎虎，苏陌和熊猫相对而坐，一起捧着饭后盆盆奶时，发出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评价。 “我这个手艺，做酒店大厨必定可以生意蒸蒸日上。”熊猫吧唧一口奶，心里十分没点数地说。 苏陌知道它就那么随口一说，也没当真，问它：“我查了一下，几个电视台目前都没有主持人缺口，走街串巷的婚礼主持人倒是有挺大的空间的。” 熊猫想了想：“婚礼葬礼我都行，我这一身颜色去哪都成。” 黑白配色，简约不出错。苏陌想想也是，葬礼估计没谁会聘请孔雀或者红毛猩猩当主持人。 于是说的差不多以后苏陌就让员工整理一份附近主持活动的表出来，暂时圈定几个，其中两个婚礼一个葬礼三个品牌方打广告，还有一个过气明星的演唱会。 之所以是暂时圈定，也是苏陌不想让熊猫签长期合同，熊猫主持功底优秀，局限在婚庆公司太浪费，说不定什么时候熊猫就又回到国家电视台了，到时候这边的合同反而麻烦。 日期最近的是过气明星张小甜的演唱会。 张小甜，苏陌是有印象的。她小时候有段时间大街小巷都在放张小甜的《我如果爱你，就会》，可惜歌红人不红，一年后新的神曲诞生，人群也就飞速把她遗忘，如今她也就靠着这首歌的名气，走穴赚钱。 往常在张小甜演唱会上串场子的都是她的老搭档，这次老搭档有事，只能另外寻人，这才找到苏陌这里。 那边还挺客气，也许是看价格给的不高，怕事务所轻视他们，还特意送了一张演唱会的票，说是苏陌想看可以去看，是第一排的VIP座。 正好是周末，苏陌就跟着熊猫一起去了， 倒是不很远，就在本省禹城西郊的桥头村，开车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前一天下午出发，傍晚就到了立着高大牌坊的村口。 如今农忙刚结束，满地稻杆，青壮年男女来来回回，一派热闹景象。演唱会就在村子里靠近田地的一片晒谷场上。 停了车，苏陌和熊猫在预约好的小旅馆放下行李，徒步走向演唱会的地点。 向山的方向走了二十来分钟走到村子外围，再顺着坡一路往上爬，终于到了一个水泥平台上，约摸有个三四百平米的样子，彩色条纹的塑料布已经搭成了蒙古包形，一个穿红戴绿的女人正站在“蒙古包”前和一个农民样的人交谈。 走近了，两人的谈话声也飘了出来。 “这么贵，前排还要贵那么多，咱们有些钱还不如去看电影，没人拿这多钱来看戏。” “老乡，这价格不贵了，一张票五十，我唱三个小时呢……看咱们乡里乡亲的，您又面善，要不我咬咬牙降降价，算40，”说着，女人压低声音，“您拉来一个人给您算5块辛苦费。” 苏陌：不小心碰到吃回扣现场！ 她和熊猫慢了脚步，等那边对话渐渐安全以后才走过去。 张小甜也这时候看向这边，她下意识多看了一眼苏陌，又去看熊猫，慢了半拍才迎过来。 “二位辛苦了，”她笑着和苏陌握手，又感叹似的说，“没想到您手底下这么多优秀的动物，连主持人也有，真是人才辈出啊人才辈出。” 说完，她带着苏陌和熊猫走到巨型塑料帐篷旁，“二位如果不嫌里面还没收拾完，就进来坐吧。” 乡村初秋的夜晚，蚊虫很丰富，路灯下一大群飞蛾像是被光困住，一大团涌来涌去，苏陌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走入帐篷。 尽管帐篷的材质是蛇皮袋子同款厚塑料布，但已经足够抵御蚊虫和微风。 跨过满地乱七八糟的电线，苏陌和熊猫坐在简略舞台下的第一排铁凳上，张小甜就坐在舞台上，和他们说起流程。 熊猫身上的长毛毛保暖效果很好，挨着它的手臂都能感受到暖暖的气流。 坐下苏陌才发现，熊猫的腿是真的短，它站着和坐着居然没差多少，趁着熊猫和张小甜说话的时候，苏陌悄悄后仰，看了一眼熊猫的凳子。 果然，小圆凳子已经完全被熊猫屁股遮住，只能看到一个圆润的背影，和两条挨不到地的腿。 不过这只熊猫比寻常熊猫大许多——这话苏陌凭直觉感觉的，毕竟她也就近距离见过这么一只熊猫。这只熊猫体型绝对算大，估计背个人轻轻松松，不过国宝大爷的地位在这，没哪个人类会去试就是了。 “基本就是这个流程，你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熊猫摇摇头。 苏陌举起手：“我坐的这个铁凳子就是演唱会的时候用的吗？” 张小甜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苏陌呼出一口被虚假宣传的气：“这就是……vip座位？” 张小甜露出一个尴尬且理直气壮的笑：“是，他们没买vip票的都是站在后面。” 第65章 乡村演唱 加凳子是不可能的, 张小甜想了想，勉为其难说可以让苏陌坐在音响上头，或者坐在舞台地面上。 苏陌假笑着拒绝了。 这种音响她有印象, 街上有理想的商店放“全场清仓大甩卖”, 用的就是这种。这种音响放起音乐是不能碰的，会被强烈的震动感带动，好心人看到会以为她触电，来上一棍子。 这里倒是见得少了，动物听力敏锐，凡是想做动物生意的，都恨不得用悄悄话的音量宣传，站在商场放耳听去，仿佛置身课堂, 全是捏着嗓子的气音。 舞台还没布置完, 苏陌和熊猫自行离开。 他们走出帐篷, 路灯下的飞蛾还在一头撞向灯泡。苏陌突然想到, 幸好飞蛾没有进化，不然到时候演唱会上舞台灯光一大，张小甜说不定会把舞台灯设置成飞蛾特供的VIP座。 怀着微妙的心情, 苏陌和熊猫走到回村的小路上。 “这村子位置倒是不错，后面就是山, 来的时候好像还看到山下有水库，环境挺好。”苏陌扶着树感慨。 熊猫也说：“这山好，虽然没什么竹子，但是够宽阔，看样子这山还挺深，有点秦岭老家的意思。” 熊猫挺喜欢这种深而茂密的老山林, 说起来小时候的事：“我妈生我晚，我出生的时候它已经十几岁了，一直在秦岭深处一只熊猫住着，外面天翻地覆它也不知道，就是啃竹子，啃竹笋，然后生了我，没想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人话，把它吓坏了，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 苏陌在心里算了算，熊猫看上去也就是十几岁，大启智在二十年前，估计熊猫妈妈好几年没说话，也不知道它自己开启了人话技能。 八成被吓得不轻。 熊猫忍不住笑了：“它到现在都不太习惯这种生活，更喜欢住在山里看电视，这次结束有机会我带你去玩一玩，我妈做的干笋特别好吃。对了，前不久我妈还给我生了一个妹妹，刚一个月，可好玩了。” 苏陌缓缓抬头，一个月的熊猫幼崽！这还是幼崽的哥哥同意她去摸的！不去不是熊猫粉！ 她矜持道：“我可以怎么去咱们明天就走吧！” …… 这一晚，苏陌硬生生睁着眼睛，看了一晚上熊猫幼崽的小衣服和零食，隔壁的大熊猫不知为何，仿佛有种失宠的错觉。 …… 早上一大早，苏陌就被外面的翻谷声吵醒。哗啦啦的声音，像雨打在芭蕉叶上，她阖着眼睛稍微休息一会儿，就起身洗漱。 店家也起了，看到她笑眯眯说：“起这么早啊，早饭已经做好了，来一碗吗？是今年的新米。” 看在新米的份上，苏陌和熊猫都喝了一碗糯糯的大米粥，配上老板娘自制的酱豆角，很是暖胃。 演唱会是下午五点开始，想想也是，白天人们要忙着收庄稼，翻晒，脱壳装袋，也就是太阳落山了才有空捧着碗去听曲。 老一辈庄稼人的思维，收成好了才会舍得奢侈一回，也听一听据说是很震耳朵的演唱会。 张小甜忙着布置现场，苏陌两个没事干，熊猫就带着苏陌往山脚下走，直走到水库旁。 水库并不像苏陌想的那样有什么东西围起来，就是平平常常比平常护城河更清澈的样子，水面平静极了。 以前可能有人在这里养鱼，现在看上去，连鱼也没有。 “女娃儿，你在水沟沟旁边看啥嘞？”路过的大伯扬声问。 “水库里头啥都没有，你小心别掉下去喽，掉下去可不好上来。” 苏陌仔细一瞧，确实，这个水库是山上溪流汇聚而成，三面是陡峭的山壁，一面就是她所在的这里，离岸还有一点高度，如果真的掉下去，情急之下恐怕不好爬上来。 她游泳也就马马虎虎，因此乖乖后退两步，向热心大伯道谢。 昨天从那一面看山壁，还不觉得多险峻，今天近了看，就绝了爬山的念头，这山不好爬，斜着四五十度上去，对人类很不友好。 熊猫对山挺感兴趣，一只熊在山脚下转，苏陌看了一会儿累了，就坐在树荫底下，远远看着。 村里年轻人外出打工的多，老人们不怎么管熊猫，更稀罕苏陌这个小年轻，一个老爷爷还拿出麦芽糖给她，看来是把她当小孩子哄了。 新鲜的麦芽糖苏陌有十几年没吃过了，纯粹的甜蜜在牙床上紧紧吸附，没牙的老爷爷一叠声问她好不好吃。 苏陌在糖的黏性下艰难张嘴，说很好吃。 老爷爷笑眯了眼睛：“就是嘛，还是这老东西好，像有的小年轻飞说什么，啊，什么巧克力，要我说那能一样吗？老东西就是有老的好处，可不是说没就没的。” 说着，拄着镰刀起身，又往地里走。 老奶奶正在纳鞋垫，五福图案，也悠悠叹气：“老喽，很不上时代了，外面人说的什么咱们这老脑袋都听不懂。姑娘，你说说，现在这世道还正吗？城里都是个什么样子？” 苏陌琢磨了一下，回答：“世道就是那样。”正不正的，是人心。 老奶奶一针戳进厚厚的鞋垫，笑着重复：“是啊，也就是那样。” …… 下午五点，演唱会准时开始。 农忙时节的尾巴，手快的已经把粮食收完装袋，手慢的也把麦子收了大半晾在路上，于是有一首传唱度很高的曲子做噱头，几乎全村的村民都来了。 大帐篷堪堪挤下大半，还有几个小孩子被安置在舞台上外边一圈，热闹的像赶集。 张小甜穿得极隆重，鲜艳的绿色长裙像是鲜嫩的树叶，她向熊猫示意，熊猫便走上台，宣布演唱会开始。 连帐篷外都有鼓掌声。 苏陌心里装着点奇怪，从昨天来到村子里，就下意识觉得忽略了什么，她略微心不在焉坐在第一排正中的小圆凳上，仰着头，看张小甜。 ……的脚。 这什么破位置，脖子仰得死累，连歌手的手都看不到！VIP到底是什么VIP！ 震天响的音响传出声音。 苏陌顾不上礼貌，一脸绝望用手堵住耳朵，和台上的熊猫交换了一个脑补的眼神。 毕竟她也只能看到熊猫脚，努努力能看到熊猫腰，还是因为熊猫腿短才能看到。 张小甜一首又一首地唱，老歌手，虽然过气，但功底还在，纵然被劣质的音响影响了音色也显得声音圆润饱满，只是音量过大，让五感敏锐的苏陌十分难受。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拍苏陌肩膀，又指指外面，示意出去说话。 苏陌正好想出去透透气，便跟了出去，她仿佛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从帐篷中间经过“捧汤面的阿婶”、“喝酒的阿叔”、“吃糖的小朋友”、“喝粥的大爷”、“靠着后面人睡着睡得四仰八叉挡了三条路的遮脸男”等等，走出帐篷。 果不其然，外面有人自带板凳来了。 苏陌甚至看到一个带沙发的。 ……挺会享受。 叫她出来的人看上去也挺无语，看了一眼这群蹭歌听的，但也没多纠结，就说起事来，却都被歌声盖住。 于是这人比划着往旁边走一走。 苏陌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这人怎么眼熟了。 她在看张小甜资料的时候看过，张小甜走穴时的主持人，曾荣，左太阳穴有一道疤痕的男人，因为疤痕形状特殊，她还多看了一眼。 ……这个男人就站在她面前。 这是苏陌晕倒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是绑架。 绑架前俩绑匪还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绑匪甲：咱们把她弄晕，然后放到山里头，和她的同伴一起捆了锁在竹楼里，然后万事大吉巴拉巴拉。 绑匪乙(使劲点头)：嗯嗯好主意！ ……然后苏陌带着熊猫来了。 绑匪乙：姐，咱们竹楼禁得住熊猫一口吗？ 绑匪甲：…… 禁不住。 烦死了。 扔在山洞里算了。 第66章 咋不上天 还好大熊猫还在兢兢业业主持, 应该很安全，这是苏陌醒来前的想法。 大熊猫没被抓起来它就可以报警救她，运气好能全胳膊全腿救出来, 运气不好也能获得苏陌碎片*N……开玩笑的, 反正总不会落得个“失踪”就是了。 然后她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圆圆白白的毛绒绒尾巴。 ……你怎么也进来了啊，兄弟。 这下是没外援了。苏陌冷静摊平，目视头顶上的房梁。 房梁上还挂了一条咸鱼，一条腊肉，似乎预示着她和熊猫一样，如果咸鱼下去，就要变成腊肉，只能用来炒蒜薹闷米饭。 熊猫听到身后的动静, 扭过身子, 它嘴里被塞了一块布, 含糊不清说：“呜呜呜？呜呜呜！” 苏陌撇了它一眼, 并没有听清它在说什么，也没如熊猫的愿看出它的眼神。 她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粗糙的麻绳紧紧勒住手腕, 双腿也被绑在一起，嘴和熊猫一样被堵上了, 她努力不去想嘴里的布有没有消过毒。 苏陌用手撑着，坐起身。 这仿佛是个经年的木屋，结构粗糙，并不很大，门窗都钉死了，看不到外面的样子。 空气里一股潮湿的青苔味, 很可能在山里。 苏陌想，如果是她绑架人，也会就近扔在深山里，多方便。 如果是她可不会扔在木屋，八成会选择一个山洞，木屋太显眼了，山洞就不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熊猫凑过来：“你在想什么？” 苏陌：“唔唔……唔唔唔唔？” 天道好循环，刚刚还觉得熊猫唔唔着说话很傻，这下子她也唔唔开了。 苏陌睁大眼睛看着熊猫，还有地上的布料，布料上一块明显的水渍表示它刚刚就呆在国宝大爷嘴里。 熊猫顺着苏陌目光看到那块布，才反应过来，凑过来准备咬掉苏陌嘴里的布。 “今天发财哥带大家一起学习一下咱们国家的种族平等条例……这第一条，不得歧视任何物种的公民，你们看看多对，发财哥我以前就是反面例子……”混不吝的声音由远及近。 似乎是门外有人拿着手机看直播一路走来，听到这句话，门外那人脚步停了，接着就是物件砸在地上的声音。 苏陌肯定那是手机砸在地上了，因为紧接着发财哥诵读国家条例的声音就换成了程序里内置的互动素材，诶呦诶呦地说摔到头了。 脚步声又近了，苏陌想也没想赶紧一肩膀把熊猫推到布旁边，熊猫顺势倒在地上，一口咬住那块粘上灰尘的布。 还好刚刚没取下自己的布，不然这扔地上了又叼起来，还是有点恶心心。 苏陌支着脑袋，漫不经心胡想。 进来一个约摸一米七五的男人，很讲究地戴着面具，一开口苏陌发现还有变声器，滑稽的声音从面具孙悟空脸里传出来，苏陌决定在心里叫他六耳猕猴。 “苏女士知道为什么会被我们请来吗？” 苏陌眼睛看了看布条，又看了看六耳猕猴，心里叹了一口气。 六耳屈尊降贵伸手拔掉苏陌嘴里的布，饶有兴致想听她求饶。 苏陌诚恳道：“是因为你们不遵纪守法，没有法律意识。” 六耳一脸糟心，又把布条塞回去了。 苏陌：……我也没说错啊，你听你家主播还在讲法律呢。 恰在这时候直播软件的小人投影就投在地上，声如洪钟说什么“我当初就没有法律意识，被微博各种官方号连着当成法律素材，如今可算明白了”，六耳手握拳，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八成表情不怎么好看，带着泥土的手机又一次拥抱大地。 “诶呦诶呦。”小人也被摔在地上。 这个劫匪……似乎对某些特定的事很反感。 苏陌脑子里灵光一闪。 偌大一个村子，居然一个动物都没有。 村里人看了熊猫却都淡然处之，甚至有一种刻意的轻视。 张小甜说“你手下动物真多”。 老人说“老东西还是有老的好，可不是说没就没的”。 六耳猕猴听到“种族平等条例”怒摔手机。 …… 苏陌眼中划过一丝明悟。 六耳走了出去，重重关上门，咔哒几声，像是落了几重锁。 熊猫呸地吐掉布条，把苏陌嘴里的布也咬了下来，张嘴问：“这是哪啊？” 苏陌答了一句：“山上。” 她若有所思，熊猫支棱起来，目光炯炯等着苏陌的真知灼见。 苏陌目光移到熊猫身前捆着的两只爪子，说：“你的爪子怎么就绑在了前面呢……”如果不是绑在前面，熊猫也没办法用两只胳膊夹住布弄下来嘴里的布条。 熊猫愣了一下，悲愤道：“我知道我胳膊短绑不到背后！！！” 远方的绑匪：我也想绑的整整齐齐的啊—— “所以咱们现在肯定就还在村子后面的山里，只要跑出去山的范围就安全了？”熊猫十分乐观。 苏陌没这么天真：“你看过犯罪纪录片吗？” 女大学生被拐卖到偏僻村子里，她以为向邻居求救可以脱离苦海，没想到邻居也是一伙的。她以为山脚下的镇子是安全的，没想到镇子和村子沾亲带故。她以为坐上大巴车离开镇子就安全了，可大巴锁住车门，不让她离开。 老鼠在哪里都是老鼠。 它们还会扎堆。 苏陌露出个奇怪的表情，这里的老鼠可可爱多了，起码老鼠如果绑架她，她一脚就能踩死两个。 熊猫也沉默了。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六耳送饭来了。苏陌趁着开门间隙飞快看了一眼外面，绿意盎然，阳光从正中洒下来，茂密的灌木遮住了视野，只能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块平地。 六耳没发现这个小动作，扔下两碗饭气呼呼走了，看来被苏陌那句话噎得不轻。 两碗白米饭，没有竹子，熊猫不怎么爱吃，勉强吃了一点。 苏陌试着用腿撞门，很快就有人吼别乱动。 还给饭，应该没有撕票的意思，于是苏陌和熊猫都心安理得躺在地上，补觉。 一觉睡到下午，他们在直升机的嗡鸣中醒来。 等等……直升机？ 苏陌顿时有种身处三流狗血豪门小说的错觉。 你们这个世界没有飞行管制的吗？怎么随随便便就来一架直升机？绑匪大哥你们专业点行不行！直升机上天目标那么大一个，你们被对空导·弹炸了不要紧，连累了他们怎么办！ 苏陌恨不得拽着绑匪衣领教他们怎么做个合格的绑匪。 殊不知直升机上负责监视他们的六耳也在嘀咕，说怎么回事，本来老大明明是说教育教育这个人就行，怎么突然接了个电话就改了主意。 直升机这玩意儿这么费油的，组织里会不会给他燃油费啊。 出来打工不容易，虽说打工打到邪·教了，但邪·教来了中国也得遵守劳动法不是？ 第67章 熊猫play 于是等六耳拽着苏陌绳子拉她上飞机的时候, 苏陌硬是挣扎着让六耳取下嘴里的布。 六耳记性不大好，好奇她想说什么，又取了下来。 就听苏陌说：“你们这个直升机耗油大吗？你记得加满油, 路上加油不方便, 别摔到海里了。” 人质操着绑匪的心。 六耳也恍恍惚惚想：“这尼玛一趟下来，不知道组织给报销油费不，两个月没发工资了，组织是不是最近不太景气……” 他摇摇头，推了一把苏陌，把她推上飞机，“那你多和直升机喊几声加油。” 苏陌扯了扯嘴角，觉得不太好笑。 熊猫也被推了上来。 六耳推得气喘吁吁，恨恨看了一眼熊猫丰腴的肥肉, 也挤进小小的直升机, 关上门, 向飞行员比了个手势, 飞机便起飞了。 苏陌凑到窗口往下看，木屋旁不远，一个简陋的土平台渐渐变小, 这就是原先直升机停的位置了。这座山是那种石头山，大石头所在的地方不长树, 飞远了往下看，那块平台就不明显了——头发茂密的人秃一块很突兀，但本就头发稀疏的人便是全秃了也算不得显眼。 苏陌坐回地面，刚刚六耳没给她把布塞回嘴里，她也抓住机会搭话：“帅哥，咱们这是去哪啊？” 就像吵闹的公交车上问邻座下一站是哪一样。六耳凶巴巴吼：“别问！就你话多！” 苏陌看看嘴里还咬着布条的熊猫, 一脸无辜，心说它倒是想说它说得出来吗。 看到熊猫，苏陌突然想起来，那天被抓前熊猫还在山脚下转了几圈，如果没匆匆忙忙上了直升机兴许他们已经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就跑了。 从这点上看，这绑匪的游击战还算合格。苏陌有种诡异的欣慰。 演唱会的地点在禹城，传说当年大禹治水第一个露出土地的便是这里，因此得名。苏陌从直升机上往下看，禹城却有两条河交错，山下还有水库，明明一片汪洋，白瞎了这个干燥的名字。 她就很怕直升机没油掉在水里。 提心吊胆也没用，飞了两个小时再怎么紧张的人也该紧张累了。苏陌甚至打了个盹，醒来问六耳：“还没到吗？” 六耳顺口说：“我也想问……闭嘴！” 再一抬头，就已经到海边了。 等等……海边？ 苏陌用胳膊拐戳醒熊猫，一起趴在小窗上看，一片蔚蓝蔚蓝的海，还有几只披着玫红色纱巾的海鸥在拍游客照。 ……这绑匪有没有飞行许可证啊，这快飞出我国领海了！ 海鸥阿姨们优雅离开直升机的范围，直升机一往无前，冲着东飞。 飞行员慢悠悠说：“呀，没油了。” 六耳没听清，问：“什么？” 飞行员慢悠悠重复：“油不够了。” 苏陌满脑子卧槽，又想起来一个笑话，说海上飞机没油了需要扔下去一个人，有各种职业，扔谁。答案是扔最胖的。 她幽幽看了一眼最胖的熊猫。 直升机好歹飞到了一个岛礁上，岛礁不大，也就堪堪停一个飞机，几个人下了飞机蹲在飞机底下乘凉。 苏陌就问：“停在这了怎么办。” 飞行员慢悠悠说：“飞机不会坏的。” 六耳缓缓睁大眼睛，低头疯狂戳手机打电话，打了十几分钟总算通了。 熊猫安慰苏陌，小声说别怕。 苏陌眯着眼睛，原本还想，总归是不会被撕票的，如今被这绑匪大摇大摆的开飞机带到这里，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一艘渔船航来，几人被带上船，又有人去处理直升机，六耳看着直升机欲言又止。 没多久停在了一个靠近东南亚的小岛上。 这回顺顺当当上了岸，苏陌被一大群人押着走了老远，颇有点前呼后拥的感觉，倒是熊猫孤零零一只，非常不受待见。 停在了一个巨大的寨子门口。 有人进去通禀，层层核对半天，一位眼高于顶的幕僚模样的人出来，带着十几个人将苏陌拉了进去。 又有人牵着熊猫也跟了进去。 一进去是很传统模样的摆设，红木椅，博古架，墙上挂着挂画，是武松打虎。 进来后苏陌站在中央，几个人分散站在边上，眼睛紧紧盯着她，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过来制住她。牵着熊猫的站在后方，很嫌弃的样子。 等了半天，才有脚步声不紧不慢踱来。 沉稳儒雅的声音慢慢说：“来了？” 有人回答：“带来了，人类背叛者已经在堂上等候您的审判，另外还有一只肮脏的熊猫，也一并——” 沉稳儒雅的声音打断道：“不用说它。” 苏陌抬起头，得益于优秀的听力，这段对话她听得很真切，等那人走来，她就率先出口发问：“DDA？” DNA至上组织。 小熊猫当初被污蔑时，送两个骗子进监狱最努力的就是他们。 这个组织的信条是基因决定一切，人类的基因是最优秀的，任何动物都不能与人类相提并论。 如果这里都是DDA，那就很好解释他们对大熊猫那种刻意的蔑视了——这种向来受人喜欢的动物，他们也表现得很平常，这恰恰就是最不平常的地方。 走来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人，约摸五六十岁，神态平和，面容儒雅俊美，充满岁月沉淀的魅力。 他静静看着苏陌，包容一笑：“你很聪明。” “知道我请你来做客是为什么吗？”他慢慢说，眼神鼓励看着苏陌，仿佛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苏陌呵呵一笑，“因为你想吃牢饭。” 男人表情裂了。 立马他身后的人就想出来教训苏陌，男人抬了抬手，那人就低头站了回去。 “组织会原谅你的年轻和无知，你会改变想法的，孩子。你的基因告诉我，它在哭泣，它明明这样优秀，你却用它来做背叛它的事，你本可以更好地使用它的。”一开始男人还微微笑着，说到后来又带着些悲悯。 一脸圣父的慈爱。 苏陌问：“组织会‘帮助’我改变吗？” 圣父坐下，押了一口茶：“傻孩子，组织已经帮助过你了，可你一意孤行，不过没关系，组织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类。” 苏陌深呼吸一口，压住心跳，直视他虚浮着笑意的双眼：“你们是不是筛选了我的客户。” 她做过统计，后来刘乐乐来了也做过统计，每次统计动物顾客的学历都平均在幼儿园水平，她起初以为是动物群体本身受教育水平低，又没有人类这种一定要读到读无可读的执念，因此才学历尤其低。 后来又发现统计数据和国家公开数据不同，她又看了一遍，从其他方面找过原因，却没想到…… 圣父悲悯一笑：“这些动物本就如此。” 却没否认筛选了客户。 苏陌相信周围没有那么多演技派，能瞒着她那么久，八成是这些人忽悠走了动物里学历高的，只留下学历低的，就像一柄漏勺，把她围住，试图这样引导她的思想，让她潜移默化认为“动物天生智商低”。 苏陌顺着想。 然后这些人发现，学历低的动物们却都获得了不错的工作，甚至鹦鹉、龙猫、小熊猫、陈爱国之类都登上了屏幕，工作工资高且很有名气，恐怕也让这些认为动物只能从事低等工作的组织成员不满。 圣父像是知道她想什么，说道：“人畜有别，你的先祖创造了这美丽的世界，你怎么能就这样拱手相让？” 苏陌冷哼：“真会说，好像世界是我名下的似的，我说让就让啊。” 圣父背后的信徒又是一脸受辱的表情。 圣父摇摇头，叹息：“年轻人啊。” “交给协管，让他去处理吧。”这话是对身后的信徒说的。 协管？苏陌还在想。 却没想到片刻后走来一头牛。 一头牛？ DNA至上组织的协管是一头牛？？？ 如果这不是亲眼所见，苏陌简直觉得这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那牛向圣父深深低头，随后带着苏陌和熊猫离开，沉默地向岛后方走去。 离开房子，苏陌打破沉默：“你为什么……”说到这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牛像是习以为常，也是，这样的职位必然经常这样带“人类背叛者”，也肯定经常被这么问。 它熟练地说：“你以后就懂了，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趁早醒悟，以后才能获得更好的生活。” 苏陌：“……”真是被洗脑标准回答。 说话间走到了一片住宅区，倒是正常欠发达乡村的景象，热热闹闹的。 如果不是这些人看到熊猫，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话，还能更正常一点。 苏陌被带着去一个煎饼果子摊前，意思是让她卖煎饼，牛原本想带走熊猫，有人说了几句话，意思是圣父似乎挺看重苏陌，牛又改了注意，把熊猫脖子上套了个大号项圈，拉上链子，交给苏陌。 ……这是让她把熊猫当大启智前的狗养。 苏陌捏着链子，和熊猫面面相觑，似乎突然被安排了什么羞耻play。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 直升机一个小时二百来公里，一般可以飞2-4个小时，飞到海边刚好。 / 国家霸霸：嗯？这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等等，好像是我的宝贝女儿和宝贝熊猫？？？ 艹！勿谓言之不预也准备！ 第68章 一个熟人 苏陌一大早就出摊了, 她左边是个炸油条的摊子，右边是做炒饼的摊子，都在卖力工作, 吆喝个不停。 ……一点都不像被抓过来“劳动改造”的样子。 苏陌头一回摆摊觉得有点新鲜, 做了两个煎饼果子，之后就摸着熊猫毛和它说悄悄话。 没成想没说两句就有人催：“喂，煎饼果子多少钱？” 苏陌懒懒抬头：“五十一个。” 那人卧槽一声，说：“抢钱啊，这回怎么来了个这样的，组织真应该把你这贪心也治治。” 苏陌眨了眨眼：“组织说，人类至上，我是人类，我至上。五十就五十, 爱买不买。” 那人哽了一下, 转头去买旁边的油条。 过了一会儿吃早餐的人少了, 旁边卖油条的小姑娘凑过来说：“你怎么敢这么说, 就不怕组织给你发更重的任务吗？上回说组织那个的，都已经去旁边挖煤了。” 苏陌：“那个？” 油条姑娘挤眉弄眼：“就那个！” 苏陌懂了。反正不是好话。 两个人都沉默了，老旧的居民区来来往往的人, 表情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种。 一种麻木冷漠。 一种朝气蓬勃，且狂热。 油条姑娘看了一会儿, 又小心翼翼搭话：“喂，你的宠物……我能像摸宠物那样摸一下吗？” 熊猫抬起挂着忧郁黑眼圈的脸，墩在地上成个黑白饭团的样子，屈尊降贵伸出一只爪子。 油条姑娘压抑住表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假装非常不尊重实则手很轻地摸了一下。 然后定在原地, 心里疯狂尖叫。 看把孩子逼的，这破组织，啧。 等油条姑娘心情平复下来，苏陌打听起来这里的情况，油条姑娘看在熊猫的面子上知无不言。 原来这里原来是一片贫民区，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以打零工为生，做的都是体力活或者不需要学历的重复性工作，勉强糊口。 后来大启智以后，许多动物蜂蛹进入各行各业。以这种低脑力劳动为首，受到极大冲击。在动物们的低工资下，这里的人大片失业。 DDA变趁虚而入，宣传人类基因优等利落，煽动这里的人类将动物们赶出去，处于饥饿和绝望中的人们被说动了，怒火高涨举起各种武器，把这里变成了一片只有人类的地区。 “那头叫协管的牛？”苏陌问。 油条姑娘也不清楚：“只听说，它祖上有印度血统，却不清楚具体情况。它在组织里地位还挺高的，相当于这片的三把手。” 说到这，油条姑娘突然想起来什么：“说起来咱们组织大本营还不在这里，据说是在什么沙漠里头，那个神棍……咳咳，审判者，都没能去过。” 苏陌捧场：“好神奇，我还以为他地位挺高的，没想到也就这样。” 油条姑娘说八卦得到反馈，兴致来了，又接着说了许多，比如这里赚钱花钱用的是特殊的钱币，离开组织去外面做任务才能去兑换，于是要认真赚钱，提升信用度，只有信用度足够才能接离开组织的任务云云。 苏陌心里翻译了一下，这就是等级不够只能在新手村，够了才能出新手村。游戏币和现实货币还不互通，至于兑换，恐怕也有个汇率，指不定什么时候经济崩溃，游戏币就兑不出去了。 于是她心安理得继续咸鱼。 这天晚上，躺在分配的破房子里，熊猫堵住摄像头悄悄和苏陌说：“咱们想办法去沙漠吧。” 苏陌看了它一眼，熊猫回了个无辜的表情。 苏陌说：“高级副本恐怕不好进啊。” 熊猫：“？”什么副本。 苏陌摸着下巴，沉思。 这边在□□里摆摊创业(？)，那边苏陌一堆下属都快急疯了，一个劲给警察端茶倒水，殷勤备至。 “我们老板失踪好几天了，本来想着山里信号不好，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是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劳烦您帮忙找一找。” “是啊是啊，那个……能不能发个悬赏什么的？” 警察是上头派来的，是只豪猪，它安抚地拍了拍几个心急如焚的员工，拔下一根刺：“别急，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已经有指示了，你们放下心。太急对身体不好，我可以给你们冷静一下。” 它捻起刺，温柔一笑。 世界安静了。 这些人离开以后，豪猪放下刺，脸色沉重些。它想起来上级的指示：无论如何一定要控制绪论，务必不能打草惊蛇，等到把人安全救出来再说其它。 上头真的很看中这个人呢。 它想起来无意中看到的蓄势待发的导·弹，心里百感交集。 公民被绑架到了国外，倘若真的爆发冲突，它已经做好了准备。 某个会议室里，给苏陌颁奖的瘦瘦高高的种族事务局王局长就坐在会议室长桌中段，和左边穿军装的商量着什么。 最中间的人放下茶杯，眼神沉稳又坚韧，他缓缓注视在场所有人，不疾不徐说道：“侦查说说情况。” 末首有人捧着本子站起来，铿锵有力说：“是，直升机安装了先进的反侦查系统，但通过天眼已经追踪到东南亚某岛礁居民区，目前正在搜寻其总部位置。” 接着又问了武装部舆情监测部和种族事务局，中间的人沉静道：“很好。” 又有人上来，轻声说了几句，中间的人舒展表情，说：“时机到了。” 其余人立马起立，投入到各自岗位上。 苏陌一脸安详，坐在一辆马车上——很刻意的马车，就是为了表明人和动物的区别，于是舍弃了汽车这种舒适凉爽的交通工具，而选择这种颠簸且炎热还有木头和皮革味道的破玩意。 神棍圣父接受良好。 他不仅接受良好，还很洋洋得意，如果不是苏陌看到他下车以后悄悄揉屁股，也许会更相信他脸上的高贵。 圣父转过身，向苏陌播撒圣光。 苏陌叹息：“何必呢，你是真的快乐吗？” 圣父不明所以，很明智地忽略这句话，把她领到一个高台上，很快，聚过来许多人仰头看着他们。 苏陌面前有个石柱，大约到她腰部，石柱上画了许多原始山洞上的图案，无非就是些人捕猎的画面。 圣父流畅地说了一段组织里类似圣经的话，又柔和地指出苏陌的罪过，搞得苏陌这个当事人都被这话震惊了。 这种“似乎说的是我但是怎么听起来就这么罪大恶极但是明明我也没做那么过分”的叙述，可真是奇才。 底下群情激奋。 圣父抬手安抚：“无妨，组织会帮她认识，悔过，重生。” 底下开始欢呼。 圣父转过身，温和包容地看着她，耐心地为她洗脑。 苏陌想打哈欠，硬生生忍住了。对方还在认真演戏，她得接戏。 听了半天，她也表情跟上，仿佛有些动摇，又挣扎。 规则下的受益者会选择有益的规则，而受害者则会投身这种规则以寻求强者的青睐。 圣父很了解这种心态。 试想，倘若有两个规则，一个规则是同所有人竞争，同一起跑线，没有任何优待，另一个规则是同一半人竞争，另一半人天然在规则里被压制，作为规则的受益者，会选择哪个？ 更何况在规则倾斜下习惯了无数年的受益者，当规则平衡时，他们自己还觉得这种平衡是一种“失去”呢。 圣父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她年纪轻轻便拥有极高的关注度，她可以控制许多、甚至更多动物人类的地位，她是二十年来极少数的猎头，有了她，人类和动物的差距会被拉大，更大，直到——恢复正常。 届时，他作为审判者，愿意向新时代秩序的恢复者低下头，任由她报复这次为了新时代未来的绑架。 圣父眼神更加悲怆而希冀。 苏陌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感觉面前这人在想什么东西自我感动，她艰难控制住表情。 演艺圈真不好混。 洗脑进行了三天，不得不说圣父真的挺能说。苏陌以前有个客户是金牌销售，是真会说，差点就把她说动给他越级找工作，后来苏陌冷静下来，特意去寺庙学了说话之道，又去找传销组织前成员吸取经验，现在才好不容易抵御住了洗脑。 她估计能有这种三天大洗脑荣幸的不多，不然油条姑娘铁定坚持不住。 三天后，苏陌假装三观颠覆只是尚且有一丝疑虑，圣父等不及了。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新世界，于是他做出一个决定。 带苏陌去大本营。 这回马车用不了了，改飞机，临走熊猫飞扑过来抱住苏陌，圣父嫌弃地看了一眼，也把它带上了，一个宠物而已，无所谓。 等飞机小窗里满目尽是黄沙时，便到了。 一条非常不明显的跑道，盖着黄沙，飞机降落前才黄色大车清扫开路，飞机降落，几人下了飞机，马上便有人给飞机盖上黄色迷彩，又给跑道洒上沙土。 几人一熊猫眼睛被遮住，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取下眼罩，入目是一片昏暗，一盏盏小灯照亮这个压抑的建筑内部。 “你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陌看过去，看到了尖耳朵，大尾巴，暖橙色的皮毛。 小松鼠？？？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 转发这只打工仔小松鼠，明天你也能去哪哪倒闭(不) 所以看到小松鼠在这个□□打工，就知道□□离倒闭不远了(……) 感谢小天使 爱尔 的20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 感谢小天使 ~~ 的1瓶营养液，嗝儿~ 第69章 熊的力量 小松鼠领着一行人向前走, 随着脚步渐渐亮起来昏黄的灯光，把整个低矮的走廊照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走廊尽头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祭坛, 上面画着各种令人不舒服的画面, 各种符号刻在祭坛上，让这个压抑的空间平添几分扭曲和疯狂。 苏陌暗暗记下来的路，向祭坛上方看去，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身影背对他们，做出祷告的姿势。 那身影很瘦，黑色的长袍下仿佛只有一副骨架，看不到人类躯体的形状，他低头时苏陌甚至能看到兜帽下凸出来的颈椎形状。 圣父缓缓走上台阶，离祭坛还有一级台阶时停下脚步, 跪在台阶上, 低头, 压抑住激动说：“Martyr, 人带来了，请您过目。” 黑袍一动不动，过了半晌, 说：“带上来。” 声音嘶哑至极，不似人声。 圣父习以为常, 抬了抬手，苏陌身后的人就把她领上祭坛，停在倒数第三级台阶，让苏陌自己上去。 苏陌经过圣父时，看到他眼里显而易见的嫉妒和渴望。 油条姑娘说，连圣父都没来过这里, 恐怕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台上的黑袍男。说不定这里还是组织里的什么“圣地”，每个被洗脑的成员都渴望来的地方。 事实上她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这个地方只有组织核心成员才有机会来，圣父原本没有机会来到这里，更别说跪在倒数第一级台阶上，还是他反复保证最难攻克的东亚有了新的进展，这才被格外开恩。 苏陌站到了黑色祭坛上，黑袍男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就是可以解救那里的钥匙？” 圣父忙不迭说是，他说：“这是二十年来那里少数几个猎头之一，如今她已经在组织的帮助下改邪归正，以后可以帮助更多人类和动物回到自己应该去的岗位上。” 黑袍男嘶哑地笑了一声，很短促，像是说是，又像是嘲讽。 圣父窒了一下，连忙补充：“她的能力很强，连没有特长的小混混，都可以在她这里得到体面的工作，虽然她曾经走入歧途带歪了许多子民，但她如今改邪归正，自然也可以再把他们引领回正途。” 苏陌冷不丁问：“钱富也是你们安排的？” 怪不得这个狗言狗语的壮汉来得这么巧，估计又是被这组织暗地里引导了。 她被绑架的木屋里，六耳听钱富的直播还气成那样，估计这圣父和组织里的人也是肠子都快被悔青了。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奇行种，就突然化身三好学生了呢？ 可见社会的毒打还是有用的，如果没用，那就来个一百倍毒打…… 圣父还不明白，这种社会上的老油条，那都是不可控因素。他显然也是想到这组织精挑细选出来的人的背叛，脸色变得煞是好看，勉强温温柔柔说：“是组织为了测试你特意找的，看到你为同胞也尽心尽力，想来还是有救的，所以便带你来这里开导一二。” 苏陌看了一眼前面的黑袍男，他背对他们跪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她索性继续问：“张小甜也是你们的人？” 圣父垂下眼睑，叹息：“她本来是大红大紫的命运。” 那年张小甜的一首神曲火遍大街小巷，然而歌红人不红，不等她巩固地位，大启智到了，一只鸽子的《鸽子之歌》横空出世。 这首歌整首歌就一句词：“我是一只鸽子，鸽子鸽子鸽子咕咕咕咕”。旋律魔性洗脑，又被广大作者和博主广为传播，瞬间火遍全国。 毕竟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鸽子，和真香。 这首复读机鸽子的歌人们也确实真香了。 张小甜却总觉得是被动物哗众取宠的歌曲影响了事业，恨了几十年，DDA来宣传时她立马就加入了进去，这次绑架也是她主动提出作为鱼饵的。 苏陌不置可否。 她的世界里，即使没有鸽子之歌，张小甜也并没有一只火下去，歌手更新换代就是这样残酷，她若是总在别人身上找原因，也只能走到这种地步。 黑袍人缓缓起身，圣父正要和苏陌说什么，又深深低下头，说：“Martyr，请您过目。” 黑袍人转过身，苏陌一不小心看到他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脸上凹凸不平，遍布各种疤痕，烧伤，刀伤，抓伤，各种各样伤痕集中在一起，像个伤痕博览会。 苏陌心跳都停了片刻。 黑袍人淡淡撇了她一眼，伸出一只同样遍布疤痕的如同枯树枝般的手，从刚刚跪下时正对的立柱上拿起一本泛黄的书，抱在胸前。 “你的目的。”他看向苏陌。 他的中文很好，倘若不是极个别转音露出破绽，几乎就是完完全全的本国人。尤其是他的面容根本看不出他的种族。 苏陌笑了一下：“当然是让世界更好。” 可惜在场几个人，每个人理解的世界“更好”都有极大的差别。 黑袍人不动声色，拖着长袍走到圣父面前，用枯树枝手捏起他的下巴：“你太急了。” 圣父心里一惊，不敢反驳，讷讷应是。 黑袍人走下祭坛，坐上一个荆棘座椅，嘶哑说：“你一定在笑，这个组织多么愚蠢啊，竟然让你轻而易举混了进来。” 苏陌摩挲手指，没说话，圣父倒是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黑袍人：“为了恢复世界应有的秩序，我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三天，聆听世界的声音，我悟到了人生而不同。” “我走过火焰之路，忍受灼烧之苦，我悟到了血液里的高贵和卑贱。” “我在皮肤上刻下篆文，以身占卜，我知道过去在人类手中，未来也在。” “我吞下火炭，发誓我的口中只会说出为了全人类而说的话。” 圣父和周围的侍者眼神尊崇，Martyr，殉道者，他的理想超脱人类的躯壳。 “而你，身为制造诺亚方舟的后代，如今却要将方舟拱手相让。” 苏陌面对这可怖脸面上浓浓的失望，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对人类未免太过轻视。” Martyr按压怀里的书，“大灾厄是一场考验，人类即将输掉，输掉就会万劫不复。” 他那两个应该算是眼睛的地方盯住苏陌，瞬间激动起来：“你们这些嘴上说平等的背叛者，根本没有想过人类输掉的后果！等到考验结束，人类丧失主导权，便会被动物奴役，永远不能翻身！” 语速一快，他被碳火灼烧过的喉咙便发出风箱般的呼呼声，听起来难受极了。 圣父赶忙给他倒水，他平静下来，说：“那些人什么时候到。” 圣父一脸茫然：“什么人？” Martyr看向苏陌：“说吧。” 苏陌惊讶于他的敏锐，忍住没有下意识去看熊猫，装作淡定地说：“你不走吗？” 圣父反应过来，他脸刷的黑了，来不及骂苏陌，颠三倒四慌忙跪下说：“Martyr、Martyr……我不知道……是我太愚蠢，不谨慎……您快走吧，为了未来……” Martyr冷冷淡淡说：“没错。” 圣父打了个嗝，“什么？” Martyr：“你太愚蠢。” 圣父：“……”默默跪到一边。 Martyr向后靠在荆棘座椅上，合上眼睛，“没有那么轻易结束。” 他预言般说：“斗争是智慧生物的天性，只要这世界还有不同种族，这场斗争就不会停止。” 他挥了挥手：“你们走吧。” 圣父站起身：“Martyr。您乘坐飞机还是汽车？还是我为您牵骆驼？” Martyr：“你也走。” 苏陌走到熊猫身边，和小松鼠对视一眼，用口型说：“回去再问你。” 小松鼠卖乖似的抱住尾巴，爬到熊猫头顶，拽住熊猫头上的毛。 这时，地面一阵震动，连绵不绝，越来越强烈，祭坛旁边的灯忽明忽灭，墙壁开始摇晃。 圣父意识到什么，冷下脸，双眼通红，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直直朝着苏陌扑过来。 濒临崩溃时信念爆发出的力量太强，苏陌躲闪不及，险些被刺中，还好熊猫及时拉了一把，她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这一刀。 圣父还要再刺，熊猫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捞起来苏陌，放到背上，撒开四只爪子往前跑。 像一阵风一闪而过。 小松鼠抓着它的头给指路，苏陌抱紧熊猫脖子，低着头减小风的阻力，她回头看了一眼，圣父红着眼睛还在追。 “他还在追！！！”苏陌大喊。 熊猫大声说：“别怕，大不了我咬他！” 苏陌顿了一下，熊猫察觉到这点细微的疑虑，为自己正名：“我可是食铁兽，蚩尤的坐骑，别称猛豹！” 熊猫熊猫，长得在无害，也是一只熊，看不起谁？ 苏陌回头看看喘得像条狗还穷追不舍的圣父，突然想问问他，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追一头熊。 一头……咬合力在肉食目里仅次于狮子，奔跑速度在山地也超过50km/h，和狼对打不落下风的，熊。 作者有话要说：　　熊猫：其实我是贴身保镖来着，奈何没人正视我的身份(摊手) / 文中大熊猫数据来自网络 文中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整篇文架空，架的很空，文中绝对没有任何影射，同时文内国家是绝对正面的形象。 / 这章稍微解释一下，在苏陌到来之前国家就盯上了这个组织好久了，熊猫就是他们派过来等苏陌被带走保护她的，起到诱饵和发射信号的作用。即使圣父没有心急带苏陌去大本营，有熊猫的信号，国家拦截两边通讯信号挖出来这个组织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黑袍看到苏陌就想通了，他走不了了。 具体情况后面会解释，这里提前提一嘴。 第70章 新的震惊 场面一时混乱极了, 原本看似空荡的建筑里冒出来许多人，叽哩哇啦喊着不同的语言，乱作一团。 很明显, 这些人沉迷邪·教, 从来没搞过地震演练。 熊猫像一个巨大的炮弹轰轰烈烈横冲直撞，硬是在乱成一锅粥的人群中撞出一条路来，后面的圣父就没这么孔武有力，他年纪又大了，奔跑中还被挤掉了鞋，十分狼狈。 “这边往左！”小松鼠冲着熊猫耳朵喊。 熊猫便敏捷地在右侧墙壁上蹬了一脚，冲进左边走廊，哪怕背着苏陌这么大一个人，速度也不减分毫。 跑了七八百米的样子, 眼前渐渐出现一点明亮的白光, 苏陌大声说：“出口到了, 小心！” 果然, 等跑到出口附近发现，聚了有十几个人，都穿着恐怖·分子们一个批发市场买的白床单, 苏陌眼尖地看到其中甚至有几个拿着木仓。 刹也刹不住，后面还有个光脚跑来的圣父。现在门口的兴许还不清楚状况, 等圣父跑过来一说，他们可就反应过来了，到时候前后夹击，情况更危险。 熊猫脚步缓了一下，随即再次加速，苏陌眼前的景物都因为这速度连成模糊的色块。 太快了, 黑白色的旋风冲到光明里去，直接撞倒三个白袍人，又顺便一伸爪子拍倒两个，白袍人瞬间折损三分之一。 苏陌迅速捡起倒地白袍人的木仓，对准剩余白袍人里率先反应过来的那个，用英语喊：“别动！” 木仓，威力最大的时候是它还没扣扳机的时候，其次是刚打中后。 熊猫也端起一把木仓，非常严肃，且凶猛。 “&…#%+！！！”白袍人神情激动。 苏陌：“&%/+3#！” 熊猫悄悄侧过头，看着白袍人脸上茫然的表情，问：“苏姐，你说了什么，他们怎么这个表情？” 苏陌正直严肃：“我也不知道。” 熊猫：“……噗。” 白袍人都整懵了，反应老半天才意识到被耍了，叽哩哇啦就想扣扳机。 苏陌和熊猫已经趁着这个空档躲到墙后，抽空乱开几木仓，虽然由于两个土生土长良民都只玩过公园打气球的气木仓的原因，准头非常糟糕，但巨大的响声和气定神闲的态度仍然让一伙白袍人非常谨慎。 趴地上的白袍人看着不着四六的子弹轨迹，被震惊了：“&%/…？” 另一个白袍人也不敢置信：“*+#？” 战争地区长大的人没见识过这种“和平”的木仓法，抽搐着嘴角，认清对面菜鸡本质，他们打个手势慢慢靠近苏陌这边，从墙上扣出一个暗砖。 原本是作为望孔的孔洞，如今正好对准一无所知的苏陌一行。 瞄准。 扣动扳机。 苏陌正全神贯注注视墙角，突然听到细微的声音，谨慎地看过去，一个不甚明显的位置，砖块突然松动。 “趴下！！！” “嘭——” □□砸落，尘土四溅。 苏陌睁大眼睛，顺着声音发出的声音看过去。 ——天空中，十几架印有熟悉旗帜的迷彩直升机，悬停半空一字排开，威风凛凛。 在这危险的异国他乡，她突然感到无比的安心。 …… 苏陌和熊猫小松鼠坐上一架直升机，摆出同样的乖巧坐姿，披着身旁迷彩大哥友情惠赠的毛绒绒小毯子，小口小口喝热水。 就是那种，随手一照就可以用在各种用来说明“警民一家亲”的地方的照片。 虽然苏陌觉得自己精神状态挺好，并不需要这些，但看在迷彩大哥跃跃欲试的眼神上，还是默默接过了“受灾群众两件套”。 “三位辛苦了！我代表全连向你们表示敬意，感谢你们深入虎穴为我们获得宝贵的、捣毁邪·教的信息！” 苏陌条件反射站起来：“您客气！” 这时候如果有人拍个照片，挂在事务所门口，那肯定是绝佳的广告。 迷彩大哥对讲机响了，包含各种暗语说了几句，他放下对讲机，说：“你们捂住耳朵，马上坦克就要轰炸了，会有点吵。坦克营都这样，没我们空军轻盈。” 苏陌捂住耳朵，下方坦克像沉默的钢铁怪物，一步一步爬近那个建筑。 满地白袍人像白蚁，徒劳无功茫然奔跑，用上颚给敌人带来聊胜于无的攻击。 在直升机螺旋桨带来的强劲风力下，这个被黄沙掩盖的建筑露出全貌。看似错综复杂的造型竟然是一段双螺旋结构DNA，最中间则有一个小小的六芒星。 有会说当地语言的人拿喇叭喊了几句，没人出来，坦克便轰了上去。 苏陌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个殉道者怎么没出来？圣父也没？” 迷彩大哥注意到她说的话，打开对讲机让坦克先停下，又详细问起来里面的情况，苏陌把见闻里有用的东西仔细说了一遍。 迷彩大哥思虑片刻，叫飞行员把高度调高，扫描下方的建筑，发给技术部门。 “老大，您还说准了，我们分析发现这里可能有一个暗道，大概率在鸟嘌呤底下。” “哦，就是那个倒数第三个画了G的那里。” 迷彩大哥面无表情重复，地面部队接到指令，迅速进入寻找，不一会儿就抓到了准备跑的黑袍和圣父。 绕是见多识广的迷彩大哥也被这黑袍人吓了一跳。 “真磕碜……”迷彩大哥感叹。 熊猫一脸憨厚：“适合拍个宣传照，警告大家不要进邪·教。” 迷彩大哥觉得也是。 不进□□的，就像旁边这位好苗子，看看这小姑娘，多精神，多正派。再看看这邪·教头子，啧啧啧，对比真惨烈。 黑袍人冷冷站在包围圈里，圣父看着他，大颗大颗流下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 黑袍人扯了扯嘴角：“审判者，看来你要和我这个殉道者一起死在这了。殉道是我的宿命，那么审判……就交给世界吧。” 圣父五十多的人了，哭得不能自已。 苏陌看着下方，叹息一声。 有理想的人值得尊敬，可如果这理想从跟本上就注定和绝大部分人走向对立，也只能以消亡告终。 “殉道者”枯枝似的站直身体，突然掏出一只薄薄的刀片，划向大动脉。 “还找到了这个——” 殉道者拿刀片的手突然一歪，险险避开大动脉，他顾不上管脖子上的伤口，呼吸急促看着一个小兵手里的泛黄书本。 他的冷静和笃定瞬间消散，眼神慌乱无比，抓着刀片的手不自觉握紧，流下一滴滴血液，被黄沙瞬间吸收。 被按倒进行紧急救治的时候他都紧紧盯着那本书，一刻不离开。 …… “我猜那是他的教派的思想记录，大概。”苏陌猜测。 “没错。”眼熟的瘦瘦高高的王局长坐在种族事务局里，给苏陌推过来一杯茶。 “他原本以为这本书可以被埋在废墟里，直到有人再次找到，这样教派就可以再次聚沙成塔，死灰复燃。”却没想到几位优秀的军犬闻到了书上他的味道——邪·教条件不太好，又在沙漠里，洗澡比较困难。 苏陌想到军犬放下那本书时嫌弃的眼神，不禁笑了笑。 “思想不灭，邪·教不死，他打着这个主意，于是发现书被发现的时候就慌了。”苏陌说。 王局长也叹了口气。 苏陌跟着叹一口气，突然说：“那既然事情差不多了，有的事是不是可以稍微透露一下？” “——比如，我的猎头证？” 果然像是她推测的那样，一切都有迹可循。要从最早的猎头事务所营业许可证开始。 邪·教并不是突然壮大的，它在大启智时突然出现，迅速膨胀，后来秩序重新建立后暂时归隐，但一直暗中发展，这几年又慢慢伸出试探的步伐。 可是这种组织太难根除，思想固执的老人，厌恶改变的中年人，被抢走机遇的青年人，甚至被动物欺负的小孩子，他们都可能短暂或长久地加入DDA。于是国家也在寻找机会，把这个组织连根拔除。 他们需要一个扎眼旗帜。 自从大启智以后，猎头行业就基本销声匿迹了。最开始是因为“猎头”这个词，被动物们厌恶。后来则是习惯，加上许多人恶意压榨动物，需要行业整顿，不知不觉，这个行业就被无视了二十年。 这一天，从小对动物就平常心看待，成绩优异，思想端正，学习强国都好几万分的苏陌，递上去了一张申请表。 旗帜，来了。 “选了十几个突破口，你是其中一个，但是你是做得最好的一个。” “所以他们就先绑架了我呗，做得好还成坏事了？”苏陌略无语。 王局长轻咳一声：“也不能这么说……再说，这不是给你派了保镖的吗？” 苏陌：“熊猫？” 王局长：“你别看它看上去那么可爱，实际上它可是特种兵里陆战数一数二的。而且它去你那里之前还注射了定位芯片，你们的位置周围一直都有我们的人保护的。” 苏陌震惊：特、特种兵？ 作者有话要说：　　熊猫：没错，是我。 / 然后苏陌开始思考：小松鼠这个邪·教打工的，得进去唱几年《铁窗泪》呢…… 小松鼠：你猜？ / 感谢 布丁奶茶五分甜 小天使的25瓶营养液！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吨嗝！ 第71章 小松鼠啊 苏陌一脸不可言喻。 她走出办公室, 坐在大厅，突然觉得这个时候适合抽一口烟，然后幽幽说一句：“小样儿, 没想到你还有这副面孔呢。” 半个小时后, 熊猫也出来了。 它刚刚和领导沟通完具体情况，定好后续任务，包括取出身体里的芯片，协助有关部门扫清剩余邪·教成员，宣传健□□活等等一系列事情。 【熊猫疲惫.jpg】 它摸出一根竹子味棒棒糖，刚到大厅，就看到面对窗户的熟悉背影，深沉地思索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看你好像有点愁？”熊猫疑惑问道。 苏陌两根手指夹着咖啡搅拌棒, 叹了口气。 她转身面对熊猫。 “没想到啊, 你还是个功夫熊猫。” 熊猫：“……？” 苏陌就给熊猫讲起来功夫熊猫的情节, 等到小松鼠出来的时候, 正讲到那只孔雀一个打一群。 熊猫认真的说：“但是孔雀太瘦了，我一屁股就把它坐晕了，怎么会被它打呢？不太科学。” 苏陌：“……你有没有偶尔觉得, 你会说话就挺不科学的。” 熊猫：“还好吧。毕竟我听说大启智前就有我们熊猫听懂人话什么的，我们熊猫的聪明脑袋是一脉相传的。” 说着它数起来：“我妈说它大启智前就听得懂盆盆奶、熊猫、可爱、竹子、萝卜、奶爸、江左梅梅……” 说着, 它余光看到小松鼠蹦蹦跳跳出来，颇为惊讶：“白桃你也在这？” 苏陌怀疑熊猫刚刚是想说“你怎么出来了”。毕竟他们俩都以为小松鼠这直接一条龙服务，出了邪·教进监狱，省得多几道程序。因为这个猜测和情谊，他们一路上可是小心翼翼旁敲侧击安慰了一番小松鼠。 小松鼠不明所以：“我和你们一起来的啊，在这里很奇怪吗？” 苏陌接过话：“没想到你在里面呆了这么久, 是有点奇怪。” 小松鼠挠挠头：“啊……是有些事说了一下。现在应该是可以说了。” 苏陌深呼吸一口气，说：“我做好心理准备了，说吧。你又有什么身份，特种兵？走访的领导？战地记者？” 小松鼠连连摆爪：“没有没有，我没有熊哥这么厉害，我就是平平无奇打工仔，真的。” 它踟蹰一下：“不过打的工有点多……” “最开始是随便打工来着，后来DDA他们的人找上我，说让我去给他们打工，我问了一下福利待遇，太差了，通勤费都不够，我就没同意。” “他们就说我可以在那里兼职，只要一直选择那种低等重复劳作，加深人们关于动物只能做这种工作的印象就行。打一份工，赚两份钱。” 苏陌：“你就同意了？” 小松鼠说：“我本身找工作也就是找这种，我就说考虑考虑，不赚白不赚对不对，赚完邪·教的钱他们不就穷了嘛。”虽然本来他们也挺穷的。 腹诽一句，它接着说：“这时候国家找上我，说有没有兴趣参加调研。” 熊猫问：“这个我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关于各种种族就业条件与实际情况调研测试》？” 小松鼠：“是。” 苏陌：“这个……调研测试是怎么个测试法？” 小松鼠解释：“其实还是我去打工，然后把从找工作到被辞退的事报告上去就行了，其实和邪·教给我的活儿差不多哈哈哈。” 苏陌&熊猫：“……”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小松鼠：“这时候我就顺便报告上去DDA的事了，他们就让我继续这样子和那边联系，也不用管什么别的……啊对了，后来就让我多接触接触你们几个选定的苗子，也算是考察吧。” 苏陌：…… 真是老谋深算。 办公室里一位瘦瘦高高的领导突然打了个喷嚏。 苏陌：“所以你就是双面间谍？”不，加上她这一面，算三面间谍了。 小松鼠眨巴眼睛：“我觉得我就是做一份工作拿三份工资而已，也算不上间谍吧。” 苏陌：……企业级理解。可以。 “不用铁窗泪了？” “不用。” “那以后一份工三份工资也没了吧。” “……是啊。” “以后怎么办呢？” “苏姐姐帮帮忙，给个工作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他们的一生写成小说。 熊猫：《颜值无敌的我做特种兵王那些年》 松鼠：《关于我成为打工皇帝这件事》 苏陌：《一百个营销号小技巧》 《惊！我的客户竟然大有来头》 《猎头之王——苏陌：平等是信任的基石》 苏陌：等等，我的书画风怎么这么奇怪？ / 以前的小松鼠：一饭三吃，赚三份钱，嘿嘿。感谢在2020-09-09 01:35:50~2020-09-10 00:1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真的营销 彼时, 苏陌还在直升机上裹紧小毯子扮演合格的“邪·教受害者”。 随机战地记者咔咔咔拍了几十张照片，在沙漠里滚了好几圈的苏陌和熊猫都灰头土脸，和旁边神采奕奕的迷彩大哥形成鲜明对比。 记者(大拇指)：好一张警民一家亲的温情照片！ 领导果然也很喜欢。 那天苏陌刚在军人叔叔们的包围(划掉)互送下回到国内, 来到办公室, 就看到领导乐呵呵掏出一堆她的丑照。 领导：“小苏啊，来看看，选一张吧咱们放到报纸上，宣传一下咱们国家的效率。” 苏陌盯着照片，瞳孔地震。 半个小时后，领导收到好苗子的邮件，一脸疑惑点开，居然是个工作邮件，里面给了三份简历。 【张三：精通ps】 【李四：美学专家】 【王五：擅长人像拍摄】 领导：摸不着头脑.jpg 虽然不是很懂, 但是领导想了想, 还是聘请了。毕竟是他们上上下下有关部门都很看好的好苗子推荐的, 定然有她的用意。 没想到机缘巧合, 【特刊：军方联合沙特一举击破DNA至上组织，猎头与熊猫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里几张优秀的图片居然被人放到网上，引起很大关注。 网友们都喜大普奔： 【哈哈哈哈神了, 他们居然会放弃大全景+鱼眼镜头+俯拍角度，这次拍的照片居然还挺好看哈哈哈哈】 【爷青结, 官方照片不土了，以前还能说爷摄影技术不烂起码比官方好，以后说不成了5555】 【不仅不土，居然审美很高级，这张图我看得都觉得燃起来了，兵哥哥好帅我也要去应征！！！】 【看到了熟悉的人, 营销号姐姐被拍得好美，居然有种“哪怕世界遍布荆棘，我也是沙漠中唯一的玫瑰”的感觉，awslawsl】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种感觉，这次官方换修图师是不是和营销号姐姐有关系……咳咳毕竟老本行……】 【莫名觉得楼上真相……】 【+1086……】 苏陌默默给慧眼识珠的网友点了个赞。 身后，员工们已经把大横幅挂上去了，这次的图可是官方自己送过来的，苏陌打广告也打得非常理直气壮，还要了几千份报纸放在事务所里，方便随时发给客户们做纪念。 鹦鹉陈爱国小熊猫们自然也没落下。 于是他们的粉丝们都被迫看了好几遍报纸。 鹦鹉甚至连着发了几十条微博，各种角度感慨，简直就是作文赏析方法大全。 甚至有粉丝评论说：以前阅读题总是找不全答题点，自从粉上了花青素，现在……老师过来求我别答题答太偏[doge] 鹦鹉：怪我喽？ ……不管怎么说，这次苏陌又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然而毕竟在某些方面来说，苏陌在国内已经很有名气，这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真正令人惊讶的是几天后。 当时苏陌正第三次扩招员工。如今苏陌猎头事务所已经更新成为“苏陌猎头公司”，拥有超过百名员工和一个大平层的办工区域——虽然大平层并不在市中心，但以事务所起步时间来看，短短时间里能拥有这么大的面积，无疑是神速。 苏陌老老实实请了专业设计师设计这一层室内设计，但外面的宣传条幅依然用了苏姐亲手P的图，顾东舒将之评价为——很显眼。 苏陌听到这个评价沉思片刻，得出结论：大概是夸奖。 于是秉着替人分忧的想法，苏陌热情地帮顾东舒重新设计了光云的开屏画面。 这一天，所有用户打开光云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这是什么风格，他们竟然看不懂！ 一堆人捂着胸口和眼睛熟门熟路跑到小熊猫直播间，嘤嘤嘤道：“崽崽吓死妈妈了呜呜呜！今天的开屏画面……” 小熊猫听到这句话，笑眯眯回答：“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粉丝们：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有反应快的先转过弯来：“社畜就是这么不容易，我们老板给我看他三岁孩子画的大作时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底下都恍然大悟：“能崽辛苦了，能崽好惨！” …… 看着直播弹幕，苏陌疑惑一秒。 总觉得她的身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熊猫拍拍她的手：“怎么了？你准备一下，等会儿就轮到你上台了，紧张吗？” 苏陌看看前台，稍微整理仪容，冷静道：“还好，人太多可能会紧张，但是这里人不多。” 台下乌泱泱一大片上千个头，只有寥寥几颗人头，其他都是各种动物。 下方最中央的是一只中年熊猫，和苏陌身边的熊猫很像。 熊猫安慰她：“你别怕，底下最中间的是我舅，都是自家熊，不会难为你的。” 苏陌：“？”大哥你不是特种兵吗？ 熊猫挠挠头：“哎？你不知道吗？历来世界种族平等组织的秘书长都是熊猫担任的啊？” 苏陌：“？”这种组织还搞世袭不太好吧…… 熊猫善解人意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咳……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 它忸怩一下，说：“每次选举都是熊猫人气最高，每次都是熊猫全票当选……也就是对这种事感兴趣的熊猫不够多，不然八成到处都是各种组织的熊猫秘书长。” 由于熊猫在世界范围的无差评高人气，凡是熊猫参加的组织基本上都是熊猫掌管，而且都很和谐，熊猫从政也是一个主流。从这个角度来说，特种兵熊猫确实算个叛逆的熊孩子。 “下面有请苏陌女士上台领奖并发言——”主持人话音刚落，熊猫轻推苏陌一把：“去吧，去领这个属于你的奖。” 它小声而飞快地说了一句：“我舅说你可以悄悄打个广告。” 苏陌眼睛唰地亮了。 这场表彰大会是直播，有超过十亿全世界公民同时观看——由于如今世界公民总数因为各种动物加入有了飞跃的原因，这个数字虽然大，但并没有大到夸张。 大会内容有自动翻译，直播平台留言区各种语言齐飞，虽然互相语言不通，但中国网友奇异地懂了其他国家网友的发言。 “无非就是熊猫怎么这么可爱，熊猫怎么就在中国，熊猫秘书长太可爱了之类的呗。”一位资深网友刘乐乐如是说道。 通常来说这种会议比较无聊，大部分人都是冲着熊猫秘书长去的，中国网友则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跑过去感受被别人羡慕嫉妒恨的酸爽的。 羡慕也没用，我们走在大马路上能碰到熊猫，你们能吗？不能！哼哼！ 刘乐乐都觉得这话有点欠打。 “有请苏陌女士……”主持人温柔正经的声音响起，正十指翻飞打弹幕的刘乐乐精神一震。 她下意识向后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三年一度的摘外国柠檬大会也能听到老板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 卧槽！还真是！ 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中国网友们也都发出同样的“卧槽！” 营销号太强了，营销到世界组织上来了！ 【等等，只记得营销号姐姐会营销了，差点忘了，她可是这次打击DDA的重要人物来着。】 【其实记得的人肯定不少，比如我，只不过感觉营销号姐姐好像挺淡定的，不由得就觉得……搞没了DDA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DDA这破组织早该没了，成天煽动人类动物对立，烦死了，有个什么他们就要趁机煽风点火，风箱成精吗他们？】 【倒装句，楼上鲁地的吧~】 【你们想问题这么严肃的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关心营销号姐姐会不会打广告吗？】 【笑死，营销号姐姐虽然……但是这可是世界级的，怎么可能大概也许应该不会……的吧？】 【可疑的停顿。】 【……十亿外国友人们此时很懵逼，为什么这群奇怪的简体中文用户突然沉默。】 【沉默是最后的倔强。】 【他们不懂。他们懂了以后会比我们还沉默。】 【不是你们怎么回事，这种情况，你营销号又不是神仙，哦还能谁都纵着她吗？你当你号是什么人啊，玉皇大帝亲闺女，孙悟空的亲姐姐？笑死。做梦挺会做啊。】 【……】 【……】 【……真是年纪大了，听到这熟悉的话，不仅不生气，还有点想笑。】 【上一个这么说话的，他们蒸煮现在还车祸没好利索。】 【233333】 苏陌清了清嗓子，站在台上，压根不知道现在好几亿懵逼的外国公民，正在搜索这个使用频率似乎很高的词，“营销号”的含义。 她语气仪态和用词都无可挑剔，站在台上，坚定又柔和地看着台下的各个物种代表。 曾经她更喜欢动物，是喜欢动物的绒毛，简单，率直，温柔。曾经她还戏称人类为“裸猿”，语气之中不乏戏谑。 可经历种种，她到现在才发现，这种观点同样是一种偏见，动物其实也可以有小聪明，会撒谎，会绕弯子，人类也会率直，可爱，善良。 让他们成为他们的只是他们自己，从来不是他们的种族。 “平等，是什么？这个问题从智慧诞生的时候就有了萌芽。” “我们伟大的国家为了这两个字，付出了能看到的看不到的许多许多的努力。包括这一次DDA摧毁行动，他们联合当地，暗中搜索，迁移周边居民，斥巨资运送军队……桩桩件件都很难很难，而更难的是，这所有事都需要瞒过深深扎根在沙漠二十年的DDA，在短短三天内完成。” 一开始是有意奉承，后来却是真的感触起来。 说起来轻描淡写，她却是真的在木仓林弹雨里走了一圈，危险重重。那个时候一群迷彩天降正义，她是真的感动。 “当我接到邀请说颁发给我这个奖的时候，我还想，我怎么能拿这个奖？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 苏陌看看奖，面对镜头：“后来我才明白，我只是一视同仁，用同样的态度面对各个种族的生灵，也许就已经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平等’。” 【呜呜呜说得太好了，本猴猴当场落泪，我其实不需要特殊待遇，我就想要平等，现在有的看上去是照顾我们，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这种带着其他意味的照顾】 【营销号居然没营销，但是这次说得太好了，这段话一定会被我反复回味的，我相信我不是少数】 【+1】 苏陌诚恳说：“我相信，这种人永远不在少数，如果你们没见过，请来苏陌猎头公司……” 擦眼泪的网友们：？？？ 【营销号还我眼泪！！！！！！】 第73章 什么特长 小松鼠盯着沙发, 那个熟悉的人影已经坐在那里好久了。 “唉。”一声叹息响起。 小松鼠听到这声音，爪子缓缓放下。 不对劲，今天苏陌姐姐真的很不对劲。今天生意明明不错, 她却看了一会儿手机, 就突然开始叹起了气。 ——更别提以前公司生意不景气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子过。小松鼠十分疑惑。 “唉。”又是一声仿佛走到人生岔路的叹息。 小松鼠终于小心翼翼开口问：“今天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苏陌放下手机，想说什么，却一口叹息逸在唇边，她手抵住额头，感到十分困扰。 “刚刚种族平等研讨会又邀请我，这已经是种族方面的组织第八次邀请我参加了。” 小松鼠说：“是您不想参加吗？” 苏陌否定：“不，这么好的宣传机会，我没理由错过。” 小松鼠真实疑惑：“那您是为什么？是想参加但是觉得很累？” 苏陌摇一摇头。 “你说我明明是个猎头, 到现在获得的奖和各种邀请, 不是创业方面, 就是种族方面, 怎么就没有猎头方面的呢？” 她感到困扰极了。上辈子按部就班干了那么久，虽说成就是比这辈子差些，但在专业领域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猎头方面的奖也拿了许多，怎么这辈子就开始——和本职工作不搭边了呢？ 苏陌觉得某些事情发展不太对。 她明明是个猎头。 然而朋友圈里的熟人们都不这么认为。 看到她发出的“我到底是什么职业”的问句, 都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顾东舒：灵魂设计师[大拇指] 顾南城：还能是什么，职业大忽悠呗。要不然我还能带着龙猫和猫大晚上不睡觉在沙漠吃沙子吗？ 鹦鹉：青青师兄说你要是想来说相声也可以，职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我觉得挺有道理的，你现在这个职业虽然和说相声没关系，但是只要你想来, 我可以去教你，谦虚地说我现在也是小有名气啦，保证包教包会！ 陈爱国：只要你不让我减肥就还是个好猎头。 小熊猫：苏姐姐当然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猎头！ 苏陌觉得小熊猫火遍全国甚至火到国外是很有道理的。 看看陈爱国，真不知道它的粉丝到底喜欢它什么！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怼人嘴还快，真是非常不理解。 苏陌哼了一声，放下手机去见客户。 没想到周天龙猫和陈爱国就从沙漠回来了。 “我以为你们这次要在那边待挺久？”苏陌放下茶杯，问。 龙猫递过去苏陌最近爱吃的巧克力曲奇，笑着说：“本来是要一直到法老传记拍完才回来，但陈爱国想趁这两天排片少回来，我们也就偷空回来了看看，后天再过去。” 陈爱国傲娇地喵喵叫：“但是绝对不是特意回来看你的！” 龙猫磨炼这许久，身上已经很有星味，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气场，而且有专门团队打理外形，它现在毛□□亮，眼睛剔透，看起来和当初大不相同，连说话都比以前落落大方许多，倒是这种体贴和对陈爱国的促狭劲一点没变。 陈爱国虽然看上去老成，却总有一种被宠着的天真，幸好它心里还算有数，旁人和粉丝也乐意宠着它，如今也是知名偶像团体的C位忙内了。 苏陌诚实地说：“没事，你们每个月的问候都会准时打到我的卡上。”其实本人回不回来没多大差别，毕竟信息时代。 龙猫看着被噎到的陈爱国笑道：“还是苏姐姐能制得住它。” 它转头对苏陌说起剧组的事：“陈爱国在剧组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连导演都让着它，狗仔本来还写它‘耍大牌成天在剧组睡觉’之类的，被它看到过去喵了两声，狗仔当场倒戈，可着劲地夸。” 龙猫说是不酸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它虽然没这种吸粉体质，却有另一种热搜体质，自带腥风血雨，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虽然不怎么和平，热度却从来不低。 这次到沙漠里拍戏还阴差阳错火到了埃及当地。“可惜上次您去埃及演讲的时候我还没去那里，不然还能帮您宣传一下。”龙猫如是说。 苏陌心里微妙：好像所有人都对她喜欢宣传这件事深信不疑。 这个想法只在脑子里留存一秒，随后她就想，毕竟这话也没错。 龙猫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埃及那个□□长还托我转告您，如果您有意愿在外国发展，埃及会是一个很好的起点。” 苏陌：……你这是又在埃及弄出什么动静啊，一出手就是个□□长。 龙猫可疑地停顿一秒，没有回答。 国外发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国外又另有国情，恐怕并不容易。苏陌想了想，以她在国家相关部门的脸熟程度，要去国外或许还需要和那些部门商量。 突然有种官商勾结的错觉。 两个大明星休息了一中午，就被顾南城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叫走。打开门苏陌甚至看到三个潜伏在门口的狗仔，显然是跟着龙猫陈爱国来的。 苏陌走过去敲敲他们的车窗。 车窗摇下来，狗仔心虚又不耐烦地说：“干嘛！” 苏陌不发一言，塞进去两张名片，潇洒离开。 狗仔懵了一下，按照常理，跟踪被发现了，要么是被警告一番，要么是明星团队过来送人情得好名声，不说话直接扔名片的还真没见过。 扔名片，这不应该是狗仔做的事吗？让明星团队方便联系他们买照片什么的？ 他懵逼地拿起名片。 【你还在为工作薪水低，不合法，难度高，危险大而烦恼吗？来苏陌猎头公司，为你量身寻找最适合你的工作。——国家认证，安全有保障。】 薪水低……不合法…… 他敢用他狗仔的敏锐发誓，这绝对是这位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神秘营销号对他的嘲讽，绝对！ 他要用他的毅力证明，这样边嘲讽边做生意是不可能做成功的！ …… 一周后，苏陌视察公司，正看到猎头区一位眼熟的狗仔，规规矩矩站着，说他的特长是拍照认明星。 作者有话要说：　　龙猫：黑红热搜体质。 陈爱国：团宠体质。 鹦鹉：没人说得过体质(？) 苏陌：技能点全歪体质。 / 谢谢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小天使的地雷(/＼) 第74章 第 74 章 ※后来的事※ 出于某些对民众的保护心理, 国家一直没曝光那个DDA黑袍人的正面照片。 于是出于奇特的慕强心理，某些国家突然之间掀起了一股崇拜黑袍人的妖风。甚至还有传闻说，黑袍人是个帅气的恶魔, 他的兜帽就是为了隐藏头顶的恶魔犄角。 苏陌：“听到这个笑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黑袍人点点头。 苏陌：“噗。” 黑袍人：“……” 王局长表情严肃：“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我们的青少年也有了同样的思想，那将会成为极大的不安定因素，必须重视起来。” 苏陌也跟着点头。 黑袍人张嘴想说什么，又颓然闭上嘴。 他来到中国受到劳动改造有半年多了，原本一直期待着他的国家能带他回去，也抱着渺茫的被祖国释放的希望，却渐渐在等待中绝望下去。 他接受了可能会老死，或死在异国他乡的可能性。 但让他没办法接受的是，在监狱里经常性的学习大会上和阅读时间里, 他被迫了解了这个国家的法律和先哲智慧, 他竟然对自己深信不疑十几年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信念动摇这一点, 对他来说远比死亡可怕。 王局长提出老办法：“加大力度宣传, 下发文件要求老师带学生观看邪·教的危害，让学生们懂得是非……小苏觉得呢？我看你小时候就一定被教的很好，现在才这么优秀,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呀。” 苏陌心里微妙：“实不相瞒，我小时候最不耐烦听这种课。”还没学习强国有意思。 王局长：“……” 苏陌挥挥手：“中二小朋友的想法而已, 循规蹈矩的孩子很容易被这种叛逆事迹吸引，而且这DDA首领看上去目标挺宏大，结局还带着悲剧色彩，本来就容易吸引人的同情。要是想扭转他们思维也简单。” 苏陌徐徐微笑：“放出去他的高清正面照就行了。” 黑袍人破罐子破摔：“吓到人怎么办。” 苏陌：“那就给你打个马赛克吧。” 第二天，黑袍人崇拜者组织里某个小粉丝突然看到一张图片。 明显是监狱的背景里，一个面目狰狞的人穿着标志性的黑袍, 袍子外面缝着橘红色的囚服，囚服上写着某某监狱字样，只是被马赛克覆盖了，看不清楚。 “……还挺特别。”这位狂热粉丝瞬间认出来这是谁，勉勉强强评价道。 然后他把图片发到了粉丝群里。 五分钟后，粉丝群原地解散。 十五分钟后，全球后援会宣布脱粉。 一个小时后，DDA真正消失在网络。 王局长目瞪口呆。 黑袍人一脸无语。 苏陌：“你知道，毕竟这个世界，是颜狗的天下。” 王局长：“……挺好。” 苏陌笑了笑。 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本国就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维一直存在，对这种漆身吞炭的行为总是敬畏有余，欣赏不足。 另一个粉丝大本营霓虹也是更喜欢美型且优雅的高智商罪犯，倘若黑袍人戴个面具给他们缓冲时间，以后哪怕露出这张脸也不会有这种效果。 那些自诩老派贵族的国家更看不上这种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的人，也顺势脱粉。 黑袍人颇为不甘心地挣扎：“伏地魔也有崇拜者……” 苏陌毫不客气：“食死徒都没了，哪还有你翻身的余地。再说了，你去看看伏地魔同人，到底是汤姆的多还是没鼻子的多。” 黑袍人：……你好懂哦。 参观一圈监狱——其实也是顺便的事，上头特意给苏陌发了通行证，让她可以尽情围观这群绑架她的人的下场，也算是个小小的福利。 这个福利苏陌欣然接下。 黑袍人在监狱最里层。由于这个组织虽然激进，但到底没有做出太多的恐怖·行为，再加上黑袍人国籍不明，最后折中判了他二百五十年，苏陌很怀疑这个二百五是不是有意嘲讽。 往外就是每天殷殷切切看着黑袍人方向的圣父。监狱里，他是没办法打理自己背后的圣光了，但如今的打扮倒更清爽些，靠脸偶尔还能给多打两块肉，全都送给了黑袍人。看上去除了背党章比较痛苦以外，倒是还挺坚强。 张小甜和她的搭档都进来了，还有六耳也在里头，只是都判得不重，多的也就十五年，表现好大概十年左右就能出来。 六耳还隔着铁窗和苏陌念叨：“这组织太穷了，我跟你说那天的油费他们果然赖账了，太不靠谱了。我记得你是猎头？以后给人介绍工作千万别介绍这破组织的，没油水的。” 苏陌：“……我这是正规公司，不和邪·教联系。” 六耳咂摸一下嘴：“那还挺好。哎对了，咱们有这交情，回头我出去了你也给我介绍个工作呗？苦点累点不要紧，要求高也没事，咱们这履历，够精彩，肯定抓人眼球。” 苏陌：“……邪·教打过工，监狱坐过牢，是挺精彩的。” 六耳强调：“是在很穷的邪·教打过工，在社会·主义监狱接受改造。” 行吧。 陪同的刘秘书突然侧目：“我听说前不久监狱这边在讨论安排改造人员再就业事宜，苏小姐如果有意愿可以试试。” 苏陌：“我是个民营组织。” 刘秘书眨眼：“那有什么关系？只是一个来自官方的固定时间的单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苏陌不再推辞，露出商业微笑。 看来公司，又可以扩大了。 ※关于客户※ 苏陌接待过形形色色的客户，从二皮到后来的科莫多龙，她几乎集齐智慧种族。 到后来她甚至抱着一种类似集邮的心态，等着她的客户。 毕竟是大公司的创始人，后来她就已经不怎么直接带客户了，都是看到有趣的或者棘手的客户才出手管个一二。 这天，她就碰到了两位这样的顾客。 一位是一只漂亮的金雕，还有一位，是一株玫瑰。 苏陌罕见的露出震惊的表情，“您是货真价实的玫瑰吗？” 玫瑰鲜红的花瓣层层叠叠，轻柔倚靠在金雕翅膀上，发出笑声。 金雕女士露出无奈又亲密的微笑：“不用担心，不是世界出了问题，只是，它是特殊的。” 陪这两位顾客来的刘秘书也微不可见点点头。 苏陌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这支玫瑰确实是特殊的，后来苏陌再没有见过这样会说话的植物。 不过五年后，世界向另一个方向发生了变化。 那时，小松鼠垂垂老矣，捧着一捧瓜子，再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又快又好地嗑瓜子，苏陌替它剥出几粒，放进它的爪子里。 它却也没有多少力气去嚼。 苏陌心里知道，小松鼠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是自然的奇迹，却不可抑制地感到一阵悲伤。 她脑子里晃过一个个画面。有她刚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点了外卖却发现门口没人的惊讶；有一次次碰到小松鼠的疑惑；有听到真相的好笑；有熟识后的自在…… 以后她还会同样送走龙猫、陈爱国、二皮、熊猫……鹦鹉大概是不会，它活得比较久，运气好了甚至能送走她苏陌。 老松鼠奄奄一息。 突然，它的身形发生变化，一个虚幻的影子渐渐膨胀，变大，金红色的毛发慢慢稀疏，然后突然消失，只剩下一片莹白的皮肤——和两只尖耳朵，以及搭在腰间的一条大尾巴。 苏陌目瞪口呆，眼疾手快扯下沙发上的空调被扔过去，包裹住这个……松鼠精的身体，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看脸完完全全就是十八九岁的美少年。 美少年老松鼠精低头看了看自己，懵了一下，摊开手，手里还有三颗苏陌刚刚塞进来的瓜子。 它……或者说，他，下意识问：“不是松鼠还能给你嗑瓜子吗？” 第75章 后世番外 尤陌不喜欢她的名字。 除了谐音“幽默”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太大众了。 新历五十年, 走在街上喊一声“陌陌”，十个人能有三个人回头。 这可不是遍地Lily， tom的外国, 按照本国命名习惯, 这个重名率简直可怕。 当然三个人里可能两个名字是这个音，一个是小名，总之今天“mo”确实是最受人喜欢的字，之一。 当然如果你姓苏，那么搭配mo基本上是大部分家长的选择。 尤陌心里想，如果她有了孩子，宁肯叫“尤鱼”也不叫陌了。 但是现在想这个还太早，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高二学生呢，提倡晚婚晚育的今天, 连鼠人都不会十八岁前生育。 ……想到鼠, 她不由想起前排的黑发少年, 有一条蓬松的大黑尾巴, 应该是有魔王松鼠血统。可惜才分班不久，她还没来得及套近乎去摸摸那条尾巴。第一节历史课。尤陌无聊地翻开书。 又是现代史，大启智连着大进化, 从小到大听了有好几遍了，没点新鲜。 历史老师也像是知道两台下同学们都听烦了, 放下书，笑道：“今天讲大启智和大进化，想必同学们都听烦了，今天讲点新鲜的吧。” 同学们听到这，来了兴趣，纷纷看向大屏幕。 尤陌前排的松鼠少年耳朵也悄悄立起来。 “说这段历史一般离不开三个伟大的女性, 有同学说说吗？” 尤陌撑着脸颊，心里回答：动物园齐园长，猎头公司苏陌，光云顾东舒。 前排被老师随手点起来的同学也不假思索回答：“齐园长，苏猎头，顾总裁。” 历史老师说：“不错，很正确，这三位恰好是在这段历史三个时期分别做出突出贡献的人，其中苏女士和顾女士更是私交甚笃，大进化刚开始这两位还一起做出许多努力。” “这些大家都很清楚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今天给大家讲讲我那次见到苏陌女士的经历。” 底下一片惊呼。 尤陌也发出小小的惊讶声。 要知道，自从苏陌女士获得国际□□以后，就鲜少出现在媒体中，由于她的突出贡献，国家也很是护着她，普通媒体想采访都免谈——更别说媒体也很尊重这位女士，哪怕真的有媒体贸然打扰，恐怕很快就会被群众抵制。 苏陌，这个名字天然就让他们这些听着这个名字长大的孩子崇敬。 ……尤陌想了想，估计上一辈孩子也是一样的心理。看看街上这重名率就知道了。 对她来说，这个名字就代表历史，没想到老师居然见到过历史。 历史老师回忆道：“那是我小时候，一个远房亲戚刚从监狱出来，我父母帮他找工作，找去了苏陌猎头公司，当时我放暑假，也把我带上了……”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呢，而苏陌女士的大名已经传遍世界，她的公司以先进的理念建立起一张巨大的网，网上是全世界的工作岗位和人才。 那是大进化五年，一个在他记忆里非常特殊的年份。 大启智让动物有了人类思维，大进化让动物可以变化成人类躯体，仅保留一部分特征，比如耳朵。 他记得他的亲戚似乎是因为绑架案进去的，没想到到了前台，刚好碰上一个松鼠人，金红色的大尾巴熠熠生辉。听说了他们的来意，松鼠人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亲戚，径直把他们一行带到顶层。 ……后来他才知道，他的远房亲戚绑架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苏女士。 “啊？？？”讲台下一片惊呼。 历史老师有些无奈，又有点钦佩：“但是苏女士真的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她没有丝毫记恨，还安慰几句我的亲戚，她说话很有风度，甚至可以说是幽默。” “老师我们都知道！苏女士的微博谁看了不说一句玩梗之王，那么早就会玩营销梗。”有同学说。 尤陌不同意：“营销梗就是苏女士带起来的好吗！是后来才火遍全球的！” 历史老师拍拍桌子：“那不叫玩梗，那叫亲民，为了达成伟大的目标，善于动用一切资源，这是一种伟大的力量……” 尤陌捂住额头小声呻·吟：“又来了……” 松鼠少年转过头小声问：“孙老师经常这样吗？” 尤陌说：“你以前不是他带的吗？怪不得，孙老师是苏奶奶的粉丝，说到苏奶奶就要做阅读理解，就鲁迅两棵枣树的那种阅读理解，以后你就习惯了。” 听到这话，松鼠少年头顶的三角形耳朵都垂下来了。 “话说回来，苏女士一直以‘平等、专业与异想天开’的猎头事业为人所知，但真正让她走入历史书的，却不仅仅是这一点，更是因为她一直在践行她的理念，在大进步五年的风波中也没有丝毫动摇。” 尤陌叹了口气。 大进步五年，是和近代史一样，让她不喜欢的内容。那年，人类和动物积压的问题再次爆发，有人号称继承DDA的意志，打出旗号，说“动物从未参与进地球的建设，怎么这时候就能让它们坐享其成？”以此组织动物获得类同人类的地位和权力。 倒是真正的DDA前首领痛心疾首各种劝，让人类理智，动物冷静，劝说两方放下武器握手言和一起建设美好的社会·主义。 大家都觉得这位坐牢坐傻了。 苏猎头被认为是亲动物派的，不少人类动物跑到她的办公楼里闹。苏猎头不为所动。 就在那些人以为他们要成功时，苏猎头出手了，联合光云等数家大企业，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没几天这群人就乖乖回了自己岗位，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就这么偃旗息鼓。 中国其它地区也随之平静，成了战火纷飞的地球上少数和平地区，甚至借着这个时间努力搞建设，暗搓搓发育成了头号强国。 想到这里，尤陌心里那点叹息又散了。不管怎么样，什么情况，我们国家永远是最包容最和谐，最坚韧不屈的。哪怕那一年那么危险，也能转危为安，化危险为机遇。 甚至经历过外界纷纷扬扬的讨论后，这里也是最先确定动物人权益的地区，最早通过通婚法案的地区。 苏猎头和顾总裁选择的终身伴侣都不是人类呢。 虽然苏猎头家里那位长相精致漂亮，还有毛绒绒的大尾巴，但尤陌更羡慕顾总裁。 她家那位可是一只熊猫！ 尤陌一直怀疑顾总裁是故意的，凡是出席活动，她都搂着家里熊猫人，还非要熊猫人变回熊猫原型，吸引嫉妒的目光，连历史书上的图片里，顾总裁都是和熊猫手牵爪的姿势出现的……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晚上我会在光云直播，有问题的同学可以来问我。”说完，历史老师离开教室。 松鼠少年转过身：“你知道孙老师的光云直播号吗？” 尤陌翻开历史书第一页递过去。 松鼠少年礼貌微笑，浅棕色的眼睛很干净温柔。 “尤陌？很好听的名字。” 尤陌抿了抿唇，突然心跳的有点快。 “谢、谢谢，你也是？” 松鼠少年笑了一下，好看的脸上冰雪乍融：“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就夸。” “我叫苏白。” 尤陌脸慢慢发热，她心里想，怪不得苏猎头选了松鼠。 要是……要是她自己，也会喜欢松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啦啦啦啦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