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变成了我的猫》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死对头变成了我的猫[重生]》作者:桥隔野火 文案: 顾岫临死前才知道他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重活一世,他变成了班上人人欺辱,随意打骂的透明人顾釉。 重生后的顾釉一改之前的软弱,把身边的麻烦一个个解决掉,然后发现他养的奶猫好像……有点像个人。 这只奶猫高贵冷艳,不让亲不让抱,连撒娇嘤嘤嘤都不会,顾釉为了撸猫,权当养了个大爷。 直到同桌告白那天—— 正犹豫要不要接受的少年,怀里突然多了一只又软又白的奶猫,它扬起下巴,冲着少年软软叫道:“喵~” 顾釉心脏中了一箭,“我也喜欢你。” 简亭:不,你明明只喜欢猫。 * 简亭心里的白月光死了。 但他半点也不相信顾家给的说辞,为了调查顾岫死去的真相,偷偷进入了渝桥四中。 在新学校的厕所里,遇见了一个少年。 少年眉眼清俊,似山间的皑皑白雪,看向他时,即使不含任何感情,却让他心神一震。 那是一双分外熟悉的眼睛。 晚上,他意外变成奶猫,被当成礼物送给了少年。 “以后就叫你绒绒,好么?” * “被猫偷亲是什么感觉?” “这个吻有股秋刀鱼的味道。” 人设:表面温柔绅士/实际霸道黑莲花心机攻×特别爱面子/外冷内软真·小天使受 【攻晚上会变成猫,后面可以自由控制,攻受小时候是死对头,后来却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文笔渣,不喜点叉,看文快乐就好。 ●谢谢收藏和支持,鞠躬。 内容标签:重生 穿书 校园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釉┃配角:收藏一下我吧┃其它: 一句话简介:被猫偷亲是什么感觉? 立意: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 第1章 001 呛人的烟味不断钻进鼻腔,顾岫剧烈地咳嗽着,他的手脚已经发麻了,粗糙的绳子狠狠地勒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白皙的皮肤上一片红痕。 残存的药性使人昏昏欲睡,脑袋晕沉,双眼变得混沌,但额头处强烈的疼痛,却刺激着顾岫的神经,原本模糊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火舌肆虐,所到之处一片灰烬。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顾岫就觉得可笑,他竟然不是顾家的亲生骨肉,而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 真正的顾少爷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找回来了,可他却被蒙在鼓里,直到今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顾岫被绑架24小时之后,绑匪给顾汀山打了电话,索要五千万的赎金。 顾家在A市也算是豪门,资产无数,区区五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手的,但顾汀山认为他没必要用五千万换一个冒牌货。 这是赔本买卖。 况且,他把顾岫当亲生儿子养了十六年,并不欠顾岫什么,反而是顾岫欠他。 表明完立场挂了电话,还不忘报警。 仓库外警笛声一响,绑匪才知道他干了什么,没拿到钱就算了,还即将要进局子,断送下半辈子的自由。 绑匪被顾汀山的做法激怒,直接放了把火烧了仓库,顾岫被绑着手脚留在了仓库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岫岫,我希望你能明白,顾家并不欠你什么,体谅一下叔叔,五千万数额太大,为了声声也为了顾家,实在没有钱来赎你……” 顾岫闭上双眼,自嘲地笑了一下,冰凉的泪水在眼角滑落,整个人被凶猛的大火吞噬。 随着一声巨响,摇摇欲坠的房屋彻底坍塌,一切嘈杂的声音消失。 从此以后,谁也不欠谁了。 …… 顾岫把坏了的黑框眼镜丢进垃圾桶,双手撑着洗手池,面前的镜子照出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 这张脸虽与原来的自己有六七分相似,但终究不是自己的脸,最像的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又冷又媚,攻击力十足。 镜子里的少年面容苍白,唇色很淡,五官精致秀气,睫毛浓密纤长,长着一双桃花眼,眼尾稍向上翘,不笑也带三分情。 顾岫垂眼望着水池,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从手指间穿过。再次掐了掐掌心,强烈的刺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重生了,重生到了死后的第二年,而且还重生到一个陌生人身上。 顾岫转过身靠在洗手池边上,看着掌心的红痕,粗略地回想了一下脑海里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顾釉,父母双亡,在七岁那年被送进了孤儿院,第三年的时候,被一个年轻男人接走,对方声称是他的舅舅。 季衡云并不是原主的亲舅舅,两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只是年幼时被顾家收养过。 季衡云原本是A市顶级豪门季家的长子,小时候因为保姆的疏忽,被人贩子拐走,自己逃出来后流落街头,还发了高烧,忘记了一切。 后来,阴差阳错被顾家二老收养,成为了顾母的养兄,在第五年,被季夫人认出,接回了季家,并送他出国留学深造。 七年后季衡云回国,接管了季家,偶然之间知道了顾家惨状,他记挂顾家二老的恩情,把原主接回了季家照顾,两人生活在了一起。 而在这些年的相处下,原主对季衡云竟然有了不正常的感情,他喜欢上了这个名义上的舅舅。 也是因为这个,原主从天堂摔到地狱。 季衡云知道了原主对他的感情后,狠心将原主赶出了季家,把与原主相关的所有事物全都交给了秘书打理。 没有了季衡云的呵护和关照,原主的生活一落千丈,因为感情失利,原主大受打击,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学习成绩从前五跌到倒数,多次被叫家长,来的都是秘书。 秘书除了每个月给原主打一些生活费,平日根本不管他,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浪费。 在周围人的刻意忽视下,原主性格变得自卑敏感,整天冷着一张脸,班上有人看他不顺眼,找他约架,然后双双进了医院。 秘书吓得半死,连忙把这事压了下来,赔偿了对方医疗费后,把原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假如他再惹事,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季衡云,回到季家。 原主果然被吓住了,往后不敢再和人打架,即使常常被人找麻烦,他也忍着,变得越来越沉默。 整个初中都仿佛生活在地狱之中。 因为环境的影响,原主的中考成绩并不理想,季衡云虽然失望,但还是花钱找关系把原主送进了A市升学率最高,师资力量雄厚的渝桥四中。 秘书给他办了住校手续,两周回一次家,回的不是季家,是季衡云给他租的一套公寓,房子不大却很温馨,只有他一个人。 去了新的学校,本以为会是解脱,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刚上高一,分到新班级,原主就遇见了初中经常欺负他的程焱。程焱家世好,一堆人上赶着恭维巴结,即使他欺负新同学,也没人敢站出来质疑,只会高呼看戏。 一个暑假没见,程焱的手段比以往更加狠毒,他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原主,把他当小丑一样戏弄。 原主想要转学,季衡云事务繁忙没空管原主,秘书也以做不了主的理由回绝了他。 就这样忍气吞声,被欺负了半个学期,直到高一下学期出了事。 原主费尽心思给季衡云准备的礼物被有心人破坏掉了,礼物的盒子被戳烂,丑陋的蟾蜍和蟑螂把盒子塞的满满当当。 恶意的嘲笑和讥讽把原主那颗心踩得一文不值,原主气得眼睛都红了,冲上去打程炎,可还没碰到程焱,就被其他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顿,进了医院。 程焱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少年,笑道:“顾釉,逃什么呢,你这辈子都逃不了。” 一个午后,心情不好的原主被护士推着到后院散心,前方忽然发生家属和医生的争执,不幸被牵扯其中。 拉扯间,不小心掉进了旁边河里,因为医生和护士的疏忽,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去世了。 顾岫,现在应该是顾釉,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重得一次生命,他比谁都珍惜,这辈子他会以顾釉的身份好好活着。 上天眷顾,肯给他他一次活着的机会,他会好好地活着。 至于那些欺辱原主的人,顾釉眯了眯眼,眼角似有凛冽的寒光,他可不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人,谁敢欺负他,他会百倍千倍的偿还。 上辈子顶着顾大少爷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活得太累也太假,这辈子他只想按自己的想法活。 顾釉走出厕所,把身上的病服脱了下来,这具身体的皮肤很白,胳膊和腰上的伤都上了药,痕迹已经很淡了,但仍旧刺眼。 换上校服后出了医院,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活着真好啊。 顾釉站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张饭卡,一张水卡还有四十块的零钱。 花了三十块钱打车回了渝桥四中,门卫对于顾釉三天两头进医院见怪不怪,怜悯的目光落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顾釉视若无睹,冰冷的面孔带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顾釉没有回班,先去的男生宿舍。 在医院那段时间没人照顾原主,又因为身上的伤,不能洗澡,顶多擦一擦身子,身上的校服又脏又臭,顾釉忍了一路了。 洗了澡换完衣服,整个人都舒坦了。 男生宿舍的厕所太难闻,臭烘烘得能把人熏死,为了解决生理,顾釉只好跑出来,去了教学楼后面的男厕。 一进去就闻见一股淡淡的烟味夹杂在其中,顾釉瞥见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站在最里侧的隔间,低着头抽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轮廓线条清晰,表情模糊。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男生用纸巾将烟头包住,踩灭扔进垃圾桶,走到洗手池边洗手,没有了烟雾的遮掩,顾釉彻底看清了男生的长相。 男生五官立体,下颌线条清晰明显,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右眼角下方有颗玫红色的痣,勾得顾釉看了一眼又一眼。 总觉得莫名熟悉。 “好看吗?”男生懒洋洋地问道。 顾釉收回了视线,耳朵红了一下,“抱歉,冒犯了。” 简亭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顾釉把手浸在水池里,冰凉的水流总算平息了躁动不安的心,浇灭了他耳朵上的火,见男生要开始抽第二根,顾釉去了旁边隔间。 厕所外隐隐传来交谈声。 “老大,医院打电话来说顾釉不见了。” 程焱踢走脚边的石子,笑道:“他又想跑?” 小平头总觉得那个笑容有点渗人,嘴皮子颤了颤,“不清楚。” “车站查了吗?” “查了,没有。” 男厕所里臭味和烟味夹杂着,味道很冲。 程焱双手插兜推开厕所的门,“可能还在A市,不慌,一会派人找找。” 小平头连忙点头。 简亭将烟头处理好,烟草味还飘在空气中,闻着烟味,程焱嗓子有点痒,烟瘾犯了。 他朝面前的人伸出手,语气理所当然,“来一根。” 简亭看着那只手,视线上移,“你谁?”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已开,求小天使们收藏评论呀~!爱你们,么么哒! PS:众口难调,不喜点叉,你好我好大家好。 古耽预收文:《穿成海王后我只想救人》 求收藏-3- 文案: 傅凛秋是快穿局虐渣区的一名员工,因任务失败多次,被迫转行去做拯救任务。带着圣母系统穿进了虐心修真文,去拯救被虐身虐心的女主。 结果穿成了里面的炮灰海王,自带绿茶婊白莲花属性,花言巧语,情话技能满点,勾搭了一个又一个。 傅凛秋是个咸鱼,半点也不想要他的鱼塘,偏偏原主勾搭的这几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一不小心翻了车,就会性命不保。 只好,一边和A说情话一边和B说分手。 众人对他越发迷恋,傅凛秋每天只想死一死。 后来女主入了宗门,变成了她的小师妹,他一脚踹开试图勾搭小师妹的冰山种马男主。 傅凛秋:请让小师妹独自美丽。:) 小师妹:师兄,莫非对我…… 保驾护航十几年,终于避免了一切悲惨的结局,女主既没有被虐身也没有被虐心,修为不但突飞猛进,混得比男主还好。 所以,最后任务失败时,傅凛秋蒙了。 圣母系统哭着嗓子说:“宿主,你穿错书了!” 傅凛秋:“???” “呜呜呜,你穿的不是晋江虐心言情文,而是起点升级流无CP。” 傅凛秋想骂人。 现在,书里的女主不光变了性,还被他养成了大反派。 #论养成一个反派的体验# 傅凛秋:QAQ。 沈镜河温柔笑:“师兄,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那些人——” 傅凛秋哭唧唧:“你别笑了,我马上分手!” 女装黑化美人攻VS万人迷咸鱼受 ①【攻男扮女装十几年,后面才掉马。】 ②【受不渣,只想救人,咸鱼小天使一个。】 第2章 002(修) 程焱不耐烦地啧了声,看了一眼他的校服,辨认着他校服上的校徽,“历淮三中.?” 他后退了一步,眯着眼打量他,“新来的啊?” 简亭抬眼,“所以你谁?” 程焱拍了拍小平头肩膀,“给他简单介绍一下,别以后得罪了人没地方哭。” 简亭扯了扯唇。 小平头清清嗓子,说话字正腔圆,“我们老大叫程焱,A市程家独子,如果连程家都不知道,建议你先去把A市豪门圈子了解一下,除了季家和沈家,程家最牛逼……” 话还没说完,小平头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程焱凶巴巴道:“你介绍老子,提季家和沈家干什么?” 小平头立即认错,“对不起,老大,我错了。” 简亭没忍住笑出了声。 程焱顿时恼了,“你敢嘲笑我?” “季家和沈家的确压我们程家一头,但在学校里可只有我程焱!” 简亭嗯了一声,拿起水池边上的打火机,眼神晦暗不明,“所以?” “所以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然你就会像我们班的顾——” 这时,隔间的门开了。 几人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去。 顾釉面不改色,走到洗手池边准备洗手,小平头最先反应过来,不耐烦地看着他,“怎么还有人啊,赶紧滚。” 顾釉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像是带着冰渣子,小平头被冻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程焱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片刻,声音带着犹疑,“你是……顾釉?” 旁边的小平头一脸震惊,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以前那个带着黑框眼镜,唯唯诺诺的少年。 这变化也太大了。 大到根本无法把两人联系到一起。 简亭看了一眼少年后,便低下了头,仿佛并不在意,他将那盒烟往口袋里塞了塞,眼神微暗,唇线绷得仿佛一条直线。 顾釉置若罔闻,拧开水龙头洗手。 程焱语气急迫,像是求证一样,“你是顾釉吧,别以为把眼镜摘了我就认不出你。”他的目光定在少年的下巴和薄唇上,语气肯定,“你就是顾釉。” “所以?”顾釉看他,淡淡的视线带着轻视,程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所以什么所以,胆子肥了啊,敢和老大这么说话,是不是又想进医院?”小平头知道他是顾釉后,被吓破的胆子又回来了。 顾釉冷着脸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正好溅到小平头的脸上,他抹着脸上的水,还有点懵。 小平头回过神后,用袖子把脸上的水抹干净,眼珠一转,换了个语气,“顾釉,你知道你一声不吭出了院,老大有多着急吗?医药费住院费都是老大交的,你有没有良心啊?” 程焱故作姿态,顺着小平头的话头往下说,“那天他们下手没个轻重,你现在还疼吗?”他伸出手要碰顾釉,被顾釉躲了过去。 “我疼不疼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是什么?” “是接下来你会疼。” 程焱:“???” 他温和的表情瞬间如同裂开的面具一样消失不见,冷漠的目光在少年脸上逡巡着,不肯放过他一丝的表情变化,“顾釉,你说这话过脑子了吗?” 顾釉表情不变,“怎么,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我的真面目?”程焱觉得这话好笑极了,故意放慢语速,“顾釉,我刚刚是在给你机会,给你一个逃过的机会,是你自己犯蠢,没把握住。” “你刚从医院出来,我现在还不想再把你送回那个地方。” “程焱。”顾釉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讥诮在眼中闪过,“这次进医院的可说不定是谁。” 程焱抚掌大笑,“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刚刚这句话是在向我挑衅?” “陈述事实罢了。”顾釉淡然道。 “顾釉,你在我心里的确与众不同,但你充其量也只是被我玩弄的一个宠物罢了。” 程焱的话带着藐视,那种高高在上,把人贬得一文不值的语气让人气愤,但顾釉没生气,他依旧是那副表情,好像整张脸都僵硬了一样。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程焱像是带着施舍一样看着他,伸手拧开水龙头,语气不怀好意,“念你刚出院身体虚弱,在水中憋气一分钟,这事就算揭过。” “表演憋气?” “对,只需要一分钟,很快的。”程焱话里带着哄骗。 顾釉却不上他的当,冷声说道: “我憋你大爷。” 一旁看戏的简亭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怪他笑,只怪这事太好笑。 程焱被顾釉的话怼的一懵,听到笑声心中火大,看向简亭,“你特么是不是找死?” 简亭笑意收敛,嘴角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弧度,语气散漫,“你说呢?” 被他这个态度激怒,心里更加窝火,额头青筋暴起,“看来你也想……”程焱突然住了嘴,他看着主动挡在简亭面前的少年,“你干什么,顾釉?” 顾釉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别牵扯无辜的人。” 他今天只想为原主报仇,把程焱这个毒瘤给清除掉,不想把身后的人拖下水。 简亭低眸看着对方的后脑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他这是,被保护了? “无辜?”程焱瞪大眼睛,“他刚刚在笑我,我怎么可能不给他一点教训?” 简亭嘴角上扬,玩着手上的打火机。 程焱眼尖,指着他喊道,“看到没,他又在笑!笑笑笑,笑个屁啊!” 顾釉没回头,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哭闹不听话的孩子,“程焱,别搞得你像个土皇帝一样,这个学校并不是你的一言堂。” 程焱被他的话逗笑,“顾釉,你今天怎么回事,还跟我讲起道理来了,你以前那么怂,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跟我说话?” 小平头在旁边煽风点火,“老大,给他点颜色看看。” 见顾釉冷着脸不说话,程焱气得握紧了拳头,“顾釉,你今天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简亭,“还有,你刚刚说的什么话,再跟我说一遍!” 顾釉掀了掀眼皮,“好话不说第二遍,耳朵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程炎牙齿咬的咯咯响,眼睛里全是血丝,他不发一言,挥着拳头冲了上来。 简亭蹙眉,打量着少年瘦弱的身躯,正考虑要不要出手,就见顾釉轻轻松松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少年声音漠然,不带情绪,“程焱,我说了,这次进医院的不一定是谁,不信你可以试试。” 小平头嘴巴大张,往日瘦弱不堪的少年在他记忆里逐渐消失,代替他的是眼前的人。 顾釉,也许真的不一样了。 程焱半个字也听不进去,眼睛喷火,“别以为你能接个拳头就不一样了。”说着另一只手袭向顾釉的脸。 顾釉眼睛不眨一下,直接握住对方的手腕,程焱伸出长腿朝他踹去,顾釉拧着他的手腕反身躲过,一拳捶了过去,直把程炎的鼻子打出了血。, 程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干脆利落地抹掉血,从地上爬起来又再次冲了过来,顾釉一个闪身,冲他的背上重重一踹,程焱再次趴在了地上。 顾釉看向不远处的吃瓜群众,“你还不走?” 程焱的爪牙肯定不止小平头,顾釉未必能全部解决,他不想简亭成为下一个原主。 “为什么要走?”简亭从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我要在这抽烟,你们继续。”说着往最里侧的隔间走去。 顾釉皱了皱眉。 “顾釉,你想造反是吗?”程焱的话拉回了顾釉的注意,对方阴冷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不忘威胁,“你他妈今天抽什么风,还想不想在三班混了?你惹得起程家吗?” “造反?我这叫拨乱反正。”顾釉收回踩在他背上的脚,一只手拎着他的校服把他拉了起来,拖着他往洗手池方向走去。 “你想干什么?”程焱惊慌道。 顾釉冷着脸伸出腿,在他小腿处狠狠一踢,程焱的腿顿时弯了下来,跪在了地上,顾釉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半提起来,然后往洗水池里摁。 “玩憋气。” 程焱一听,整颗心都停止了跳动,水流不断往他的鼻腔和嘴巴灌。 曾经那个被他欺凌,不敢反抗的少年,如今像一把锋利的剑,谁也不敢触其锋芒,两人终于醒悟,眼前的人变了。 程炎剧烈挣扎着,想摆脱身上的手,但顾釉使上了全力硬是没让他挣脱开。 原主这具身体实在瘦弱,幸亏顾釉上辈子练过,不然还真搞定不了程焱。 程焱大喘着气,想到即将要玩一个更狠的“游戏”,内心不由得绝望,他看向已经呆了的小平头,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救我?” 小平头被刚刚那一幕吓得六神无主,嘴皮子发颤,“老大,我我我……” 顾釉冷冽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呆若木鸡的小平头,“放心,今天谁也跑不了。” 小平头:“!!!” 程焱后背流了一身冷汗,知道指望不上小平头能打过顾釉,他喊道,“快去给我找人,找人啊!” 小平头如蒙大赦,动了动僵硬的腿,立即跑出了男厕所。 程焱松了口气,呵呵笑着,斜着眼看向简亭,“等我的人来了,你们就全都完了,今天这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尤其是你,顾釉——啊!” 顾釉用力掰着他的手腕,“看来你想体会一下骨折的感觉。” 程焱嗷嗷惨叫。 简亭:“……” 看着挺瘦弱的一个人,怎么打人这么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六点准时更新,mua~ 问:第一眼见到简亭的感觉? 顾釉:熟悉,好看。 简亭变成猫,蹭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鸢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加油,努力码字哒! 爱你们。[抱] 第3章 003 霍桥正和教导主任汇报工作。 他是师范大学毕业,去年才来到渝桥四中,教物理,实习了三个月,后来当了三班的班主任。 他没有多少经验,能当上班主任也是有个校长表姐的缘故。 说完后,两人已经走出了教学楼大门,教导主任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你班里是不是有个叫顾釉的学生?” 听教导主任突然提起顾釉,霍桥愣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主任突然提他做什么?” 教导主任扭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我听说他又请假了,怎么回事?” 霍桥一脸尴尬,不知道怎么说。 顾釉一直被班里人欺负,这件事他心里清楚,这学期还没开学一个月,已经进了两次医院了。 上个学期顾釉还找过他,说班里人欺负他,最严重的就是程焱。 他见那孩子被打得那么惨,程焱态度又嚣张,到底年轻气盛,没忍住就发了通火罚了程焱——打扫卫生写检讨叫家长一条龙。 但程焱还没被罚,他先被校长请进了办公室谈话,说的无非是程焱管不了,干的事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就别干了。 反正那孩子也打不死,就算死了程家也会出面解决,用不着他们操心。 霍桥被他表姐这番言论镇住了,表姐让他回去好好想想,这几天先不要来上课了。 晚上家里人打电话旁敲侧击询问今天的事,那一晚,霍桥明白了很多。 等他重新回到学校,心里的感觉早已变了,顾釉以后也没有找过他。 霍桥曾经甚至埋怨过顾釉,他的家里人从不出面,凭什么来找他,程炎以权压人,让他拿什么和程家斗。 未来的前途吗? 顾釉每次被打被欺负,他都不敢去看,他怕他的良心受到谴责。去三班巡视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作为一个班主任,他太失职了,但他没有办法。 他能做的微乎及微。 虽然怜惜到底懦弱。 霍桥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就见他们班的张启峰慌慌张张地往教学楼方向跑来。 张启峰就是小平头,他跑出厕所后就不知道该去哪了,这个时间学生都在上课,他和程炎又是偷偷溜出来的,上哪去叫人。 但如果不叫人,他真怕程炎被顾釉打死。 到时候他也没好果子吃。 霍桥喊住他,“张启峰,你不上课要去哪?” 张启峰整张脸都红着,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了,“老师,顾釉他,他在厕所把焱哥打了。” “你说什么?”霍桥一脸震惊,如果说程焱和顾釉打了他还信,顾釉打程焱?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是真的,老师,您快去看看吧,焱哥快被顾釉打死了。”看张启峰急得满头大汗,霍桥信了七七八八,但心底仍然震惊。 班里一向懦弱,愿打愿挨的学生突然反抗,霍桥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发愁。 教导主任铁青着脸,“打架斗殴,霍桥,你该管管你们班的学生了,再不下手狠治,我看就管不了了,一个个的真是翻天了。” 霍桥脸火辣辣的疼,“是,主任,一会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们。” 教导主任哼了一声。 学校里严令禁止打架斗殴,教导主任更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最维护校规。如今犯事的是他班里的两个学生,霍桥也不可能明面包庇,只能冷着脸让张启峰带他们去。 霍桥推开厕所的门,厕所味道臭烘烘的,还混杂着烟味,他一进来就看到顾釉把程焱摁在地上摩擦。 掩饰住眼底的震惊,他严肃着脸色,喊道:“顾釉,你在干什么,快放开程焱!” 顾釉抬眼看着霍桥,那眼神冰冷刺骨,霍桥所有的话堵在嗓子眼,两条腿跟冻住了一样,一点也迈不开步子。 顾釉冷着脸松开了程焱的衣领,站了起来,走到洗手池边洗手。 教导主任随后进来,捂着鼻子,嘀咕道:“这厕所里怎么还有烟味,谁抽烟了?” 张启峰跑过去拉起程焱,“老大,你没事吧?” 程焱脸上全是水,他嗓子发疼,一直咳嗽,眼神毒辣地看着顾釉的背影,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教导主任冷着脸,挥了挥手,“霍桥,打电话通知程焱的家人,带他去医院看看。” 霍桥立即拨通了程焱家里的电话,三言两语解释了一番,幸亏接电话的是家里的保姆不是程夫人,不然他的耳朵铁定受不了。 对方有多宠程焱他是知道的,可能过会就要来学校闹,霍桥揉了揉额头,心中发愁。 真特么倒霉,他怎么摊上这么个事啊。 教导主任走近几步,目光在顾釉身上转了一圈,没见着什么伤,表情越发凝重,他看顾釉像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你,跟我去办公室。” 说完,受不了厕所的味出去了。 顾釉没有意见,把手擦干净,临走前看了一眼地上的程焱和厕所最里侧的隔间,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霍桥紧跟上,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身后响起程焱嘶哑的吼叫声,“顾釉,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釉表情不变。 办公室里没别人,教导主任进来后什么话也没说,他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看起来像是置身事外的路人。 霍桥忐忑不安,顾釉被欺负了那么多次,这次反抗肯定是程焱做了什么让顾釉无法忍受的事情,至于什么事,也不重要。 因为没人会在乎,这次是顾釉错了。 霍桥整理了一下心绪,走程序似的问了一句,“顾釉,为什么打架?” 顾釉说,“老师,是程焱先动的手。” 虽然知道会是这么个可能,但霍桥的脸色仍进没有缓和下来,“有证据吗?” 顾釉闻言,冷静地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上,挽起袖子,掀起衬衣,胳膊上,腰上和背上的伤口全部露了出来。 “这些都是证据,我只是正当防卫,不然我会被活活打死,老师教了我们快一个学期了,应该清楚程焱的手段。” “老师,您应该不想让我被打死吧?”顾釉轻飘飘地问道。 霍桥被顾釉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吓到了,嗫嚅着没有开口。 教导主任脸色直接变了,新伤旧伤交叉着,令人眼花缭乱,他把水杯重重一放,“霍桥,你们班都是些什么学生!” 霍桥闭了闭眼,“主任……” 教导主任也不听他废话,他站起来走向顾釉,虚空指了几处,“这些旧伤是什么时候的?” “两周左右,快消下去了。”顾釉说。 教导主任皱着眉,“霍桥,你再去通知顾釉的父母,让他们来一趟,带顾釉去医院看看,别留下毛病。” 顾釉说,“不用了主任,我自己去医务室看看就行。” 他目前还不想见到那个秘书,来了也没个屁用,可能只会说风凉话或者威胁他。 “报告。”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教导主任喊了一声,“进来。” 简亭推门而入。 进来正好看到少年瓷白的皮肤上,红痕灼眼。 教导主任问,“你来干什么?” 简亭哦了一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主动认错,“我是来告诉你,烟是我抽的,刚刚我也在场。” 主任气急败坏道:“简亭,你才来四中就抽烟,今天早上怎么和我说的?” 简亭说,“主任,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才不相信你,我要给你爸打电话,把你弄回Y国。” “别啊,主任。”简亭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到桌子上,后退一步,“你看,我都主动认错了,就饶过我吧。” 教导主任被他气得大喘气。 简亭扫了一眼顾釉的腰肢和冷淡的侧脸,咳了咳嗓子,“作为旁观者,我有必要说句实话,先打人的的确是程焱。” 顾釉看了他一眼。 简亭继续说,“对了,程焱也算违反半个校规。” 教导主任黑着脸,“什么半个校规。” “他试图想抽我的烟,我没给他,阻止了一位青少年走向错误的道路,主任我也算是功过相抵。” “……” 教导主任不想搭理他,招手让霍桥给顾釉父母打电话,至于简亭,罚检讨三千字。 霍桥没过多久拨通了季衡云秘书的电话,“请问你是顾釉的家长吗?” 秘书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签字的季衡云,“我是。” 霍桥有些意外对方这么年轻,愣了一瞬回道:“哦,是这样的,顾釉今天和人打架受了些伤,我看着很严重,想让你带他去医院看看,别落下了毛病。” 办公室的几人都没说话,安静听霍桥和秘书交流,几分钟后霍桥挂了电话,“顾釉,你哥哥很快就到。” 顾釉咀嚼着哥哥两个字,感觉十分好笑,秘书对原主从来都是不管不顾,哥哥这个词他也配? 教导主任看了眼一动不动的简亭,没有好脸色,“赶紧回去上课,明天早上记得把检讨交给我。” 简亭留恋地看了眼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那眼神,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 在简亭与顾釉擦肩那一瞬,简亭听见少年干净清列的声音说出两个字,“谢谢。” 简亭只是笑了一声,然后推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季衡云见秘书接完电话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随口问道:“谁给你打得电话?” 秘书神色犹豫。 季衡云把文件签好,让助理来拿。 他把金丝眼镜摘下,揉了揉眼睛,语气平淡,“说实话,别想着糊弄我。” 秘书叹了口气,“小少爷在学校出事了。” 许久季衡云才反应过来小少爷是谁,他眉心一蹙,心中的感觉除了意外更多的是陌生。他已经快半年没有见那个外甥了,最近一次还是去年六月,顾釉中考完,季衡云带他去吃饭。 他把笔盖扣上,放到桌子上,双手交叉抬头看着秘书,“他又犯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秘书和他汇报顾釉的事,大多是对方惹事犯错,季衡云已经不想管了。 秘书含含糊糊道:“打架了。” 打架。 听到打架,季衡云有些厌烦,果然没什么好事,心中烦闷得很,“你去处理吧。” 秘书正要欢喜应下,季衡云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看着窗外,吐出了一口气,“算了,还是我去吧,他毕竟是我的外甥。” 秘书恨恨地咬着牙,压抑着心底的情绪,眉眼间的郁色未散,“是。” 程焱这个没用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4章 004 “顾釉是不是在这?” 趾高气昂的女声从门外传来,那人问了一句后,不等回应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动静不小,把霍桥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门口。 一个长相明艳的少女,踩着高跟鞋率先走了进来,她表情冷傲,视线在办公室里快速地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沙发上垂着头的少年身上。 不屑的情绪浮现在眼底。 紧接着,穿着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她胳膊上挎着包,妆容精致,看到愣神的霍桥,微微一笑,“霍老师。” 霍桥额头冒汗,“程夫人。” 程夫人坐在沙发上,嘴角笑容不变,“我听说我儿子被人打了是吗?” 霍桥心慌得不知道怎么开口,教导主任站了起来,他走过来说:“您是程焱的母亲吧?我是四中的教导主任孙有喆,我已经问清楚了,这件事并非全是顾釉的错,是您的儿子先动的手,顾釉属于正当防卫。” 程夫人呵呵一笑,“我儿子先动的手?”她撩了撩耳边的发丝,“那又怎么样,他这样的贱命也配和我儿子比?” 孙有喆没想到程夫人会说出这种话,见她穿着华贵还以为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和她那儿子一个样。 他脸上一阵红白交错,气道:“程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没有权利去贬低他人。” 旁边少女笑了一声,语气调侃,“你这老头说话可真有意思,你说我们没有权利去贬低别人,那你也没有权利去指责我们啊。” “阿玉!”程夫人佯怒,训斥了一声,程玉不甘心地住了嘴,哼了一声。 程夫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眼神宠溺,“过来坐下。” 程玉噘着嘴坐到程夫人身边。 孙有喆说:“今天的事我希望程夫人能够了解清楚再下定论,顾釉只是正当防卫才把程焱打伤,况且他身上的伤不比程焱少。” 说完,他语气缓和了些,“当然,打架是不对的,学校严令禁止,如果明知故犯,严重的话可能会被退学,但看在两位同学伤重的情况下,只是酌情处理。” 程夫人半分没领悟到孙有喆话里的意思,听到顾釉比程焱伤得还重,她指着一直低着头的少年,冷笑道:“你和我说他比炎炎伤得还重?可炎炎躺在医院里,他还好好地坐在那,你当我眼瞎吗?” 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眼神里的狠毒仿佛溢出来的水,让人身体发寒。 孙有喆被她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震到了,看着像是名门淑女,却如同一个泼妇,不讲道理。 见顾釉即使被她指着说也没有动静,程夫人心想果真如同儿子说的那样,像个哑巴一样,是个懦弱不敢还手的废物。 但想到今天就是这么个玩意打伤了儿子,程夫人心中才更加生气。 她顺了顺心里的情绪,“总之老师,我们今天来是来讨个说法的,我们家炎炎是程家的宝贝,跟那种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可不能相提并论,如果老师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我可能要去找校长了。” 霍桥想到自己那个更加不明事理的校长表姐,僵硬地笑了笑,“程夫人,这件事顾釉的确负很大的责任,我之前已经通知顾釉的家长了,想必他很快就到。” 程玉轻笑一声,“来了又怎么样,我们炎炎受了那么大的苦,我可不会轻易饶过。” 霍桥一脸尴尬,孙有喆黑着脸已经不想和这对母女讲话了,简直是非不分。 程玉看着顾釉置身世外的样子就气,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招惹了程家,以后就别想在A市好好混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几人齐齐看去,进来的是个穿着银灰色的定制西装的男人,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面相阴柔,双眼狭长深邃,有些冷漠。 他进来后便看向沙发上的少年,镜片后眼睛里神色复杂。 他的身后跟着个身材瘦弱的男人,拿着公文包。 霍桥没见过男人,询问男人的身份,“这位先生,你是?” 季衡云瞥了一眼垂着头的少年,“我是顾釉的舅舅。” 霍桥心中讶异,摸了摸鼻尖,指了指他身后的秘书,“那他是?” “我的秘书。”季衡云说,“这段日子,事业繁忙,没空照看釉釉,给老师添麻烦了。” 霍桥更加尴尬,摇了摇头,“没有,顾釉在班上很乖。” 季衡云没搭话,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程家母女,“这不是程夫人和程小姐么,怎么有空来学校了,是来问程焱周测成绩的?” 程夫人僵着脸色站了起来,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季总说笑了,阿炎的成绩一向稳定,没什么好问的。” 旁边的程玉也跟着站了起来,刚站起来时身体不稳,差点崴到脚,幸亏被程夫人扶着才没当场出丑。 程玉捋了捋额前的空气刘海,笑容娇媚动人,“季总。” 季衡云没看她,回头看向霍桥和他身后的教导主任,“釉釉打架的事,霍老师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我最近没抽出空管他,性子越发野了。” 媚眼抛给瞎子的程玉恨恨地咬着牙,受挫地垂下了头。 亲眼目睹趾高气昂的程家母女在男人面前低头,简直是戏剧性的一幕,霍桥明白男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可能比程家母女还要尊贵。 A市姓季的人不多,可家世显赫的却只有一家。 他看向一直低头沉默的顾釉,心中纳闷,明明有这么个好舅舅,怎么就被欺负得那么惨,难道受苦从不和家里人说吗? 霍桥本就对顾釉心怀愧疚,如今这么一想心中更是难受。 “霍老师?”季衡云见霍桥沉思不语,皱了皱眉。 霍桥回神,看向季衡云,“不好意思,季先生,稍微走了点神。” “那霍老师可以说一下事情的经过了吗?” 霍桥点头,“自然,这是应该的。” “这件事顾釉也算是受害方……” “霍老师。”程玉开口打断,语气嘲弄,“您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程小姐。”季衡云侧身看她,“您这样打断别人说话不太礼貌,作为程家大小姐的教养呢?” 程玉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胳膊被程夫人拽了一下,眼神阻止,“阿玉。” 程玉心中不满,但还是听母亲的话闭上了嘴。 “霍老师,您继续说。”季衡云说。 霍桥:“今天的事,是程焱先动的手,顾釉属于正当防卫,而且他身上的伤不比程焱轻,甚至,可能更严重。”他走到办公桌,把假条交给季衡云,“这是假条,一会您带他去医院看看,不然留疤就不好了。” 季衡云听到最后一句话,扭头看了一眼少年,把假条放进口袋,走过去朝他伸出手,“釉釉,跟舅舅走吧?” 顾釉终于抬起了头,那一瞬间,季衡云竟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是他外甥,摘掉眼镜,像是换了一个人。 顾釉没有伸手,他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季衡云,抬脚就走。 季衡云收回手,困惑了几秒钟,接着表情慢慢恢复平静,朝秘书说道:“你先去给釉釉收拾一下书包,然后带他去车里等着,我随后就来。” “是,季总。” 秘书走后,给带上了门。 季衡云看着程家母女,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看来是我想错了,程夫人和程小姐来学校不是问程焱周测成绩的,是来寻师问罪,找我们釉釉麻烦的。” 他挑了挑眉,“程家不会真的以为A市是程家说了算吧?” 程夫人勉强地笑了笑,“季总误会了,我们就是想来了解一下事情经过,炎炎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季衡云哼笑道:“程夫人也不必说这种话,你对程焱有多宠爱整个A市的人都知道,今天我外甥把你儿子打了,你怎么可能不找他麻烦?” 程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她扯了扯唇,“季总,您究竟是什么意思,直说吧。” 季衡云说,“很简单,程焱离开渝桥四中,这事就算完。”他盯着程夫人,“贵公司新开发的项目,很多人都眼红盯着呢。” 程夫人闻言,捏紧了手里的包,脸色白了下来,“季总……” “程焱欺负釉釉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我调查的清楚点仔细点,程焱的未来是否毁于一旦全在程夫人的一念之间。” 程玉见母亲犹豫不决,再见季衡云咄咄逼人的样,气道:“季总,你威胁我们!” 季衡云冷着脸,“你弟弟威胁我外甥的次数可不少。” 程夫人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扯着女儿的胳膊,“阿玉,我们走吧。” “妈!” 程夫人低斥一声,“走。”她把包挎好,看着季衡云,“季总,我们先走了。” 知道程夫人的决定已经做出来了,季衡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慢走。” 程玉不情愿地跟着一块走了。 季衡云也向霍桥两人提出告辞。 教导主任砸了咂嘴,“没想到顾釉有这么一个舅舅。”他又叹口气,“可怎么被欺负得这么惨。” 霍桥目光惭愧,低下了头。 季衡云上了车,看向侧着头不说话的少年,“釉釉,这么久没见了,不和舅舅说几句话吗?” 顾釉抿着唇,许久才出声,“我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去医院。” “不行。”季衡云一口否决了他的决定,他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去做个检查,不然我不放心。” 顾釉没话说了,转过头去看路边的车流。 季衡云说:“去仲民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程焱去领盒饭吧,你暂时可以下线了,新炮灰安排上——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码字的动力!多多评论呀,啾咪~ 第5章 005 在医院检查完,医生给顾釉重新上了药。 上药的时候,少年一直忍着没有出声,但看着他咬紧的牙关和惨白的脸色,季衡云知道他是疼的。 他没忍心看下去,出来了。 秘书去交医药费了,这会还没回来。 季衡云靠着墙抽烟,这几年他一直刻意忽视顾釉,今天会来也是一时兴起,谁料到人竟然被欺负成了这样,性格也变了。 从孤儿院领回来时的顾釉胆小怯懦,几年后活泼好动爱撒娇爱粘人,再几年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冷漠。 季衡云想起少年身上交错的伤痕,狠狠吸了一口烟,镜片后的眼珠浑浊。 有护士过来提醒医院不能抽烟,季衡云道了歉,把烟掐了,秘书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药。 “季总。”烟雾未散,男人的面貌模糊不清。 季衡云接过他手中的药,冷淡道:“江致,你失职了。” 江致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连忙道歉认错,“对不起,季总,是我没照顾好小少爷,由于我的疏忽,害小少爷受了伤。” 季衡云没接话,江致心惊胆战,也不敢主动开口。 半晌,房间的门开了,顾釉从病房里出来,表情依旧冷淡,“走吧。” 季衡云看着跟了他将近八年的秘书,叹了口气,“江致,下不为例。”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江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季总。” 回家的路上,顾釉看着路边往后退的柏树,皱了皱眉,“舅舅,这不是回公寓的路。” 原主自从搬出来后就独自一人住在公寓里,虽然公寓里没什么东西,但那也是他住了两年的地方。 “我知道。”季衡云看着他。“以后,你和我住一块。” 顾釉对他的话感到不解,“什么意思?”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一遍,你好歹是我季衡云的侄子,怎么能被人呼来喝去,随意打骂?今天你做的很对,受了欺负不要忍着,解决不了,找我,嗯?” 顾釉沉默着,点了点头。 季衡云语气闲淡,“除了程焱,剩下的那几个人我都会处理,你放心吧,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顾釉蹙眉,提出他的意见,“可是舅舅,我不想住在季家。”他宁愿住校也不愿意住在季家。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季衡云语气柔和了一点。 “没有,我想住校,学习方便。” 季衡云轻笑几声,“釉釉,你学习什么样子,舅舅还是知道的,住在季家,以后我也放心,别一天没看见你,身上又添新伤。” 顾釉嘴角扯了一下,原主学习成绩确实差,他上辈子死时也才读初二,要想成绩名列前茅,还得下功努力学。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以后添新伤的只会是那些欺负他的人,不会是他。 他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 轿车缓慢开进季家大院,顾釉没有再说不住在季家的话,况且说了也没用。 季衡云带顾釉去他原来的房间,推开门,“今天我请了家政阿姨给你打扫了一下房间,换了新的被褥床单,自从你走后,你的东西没有动过,看看需要什么,我让人再给你添上。” 顾釉打量着房间里的物品和家具,而后摇了摇头,“没什么想要的,都挺好的。”说完又加上了一句,“谢谢舅舅。” 季衡云欣慰,“你喜欢就好。” 季衡云下午公司还有事,吩咐好家里的保姆照顾顾釉,便回了公司。霍桥给的假条上请了一天假,但明天是周六,等同于放了三天。 晚上保姆问好顾釉的口味,做了一桌子菜,其中还有季衡云爱吃的回锅肉和松鼠桂鱼。 顾釉晚上没什么胃口,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始终会有些不自在。 保姆给他舀了一碗海鲜粥,顾釉心不在焉地小口喝着,想着上辈子的那些人和事。 想的最多的是他的父亲顾汀山,他当初在电话里说的话,那个语气那个口吻,顾釉一辈子都忘不了。 或许血缘就是如此重要吧。 而顾汀山的妻子,江纷荞,是上辈子最疼爱他的人。 除了父母,顾釉没有其他亲密的人,他性格偏冷,不喜与人结交,十几年来一直是一个人。 顾釉不想再和上辈子的人有任何牵扯,顾岫已经死了,欠顾汀山的一切,那条命够偿还了,两人之间已经没有半分父子之情。 这辈子,他们就是陌生人,但是江纷荞,他心中仍有几分眷恋。 没喝几口,顾釉突然感觉胸口有些闷,这感觉打断了他心里纷乱的思绪,手中的碗掉在桌子上,没喝完的粥撒在了桌子上。 顾釉耳朵手背直发痒,他忍着痒意仔细端详着手背上的红点,面露诧异。 他这是怎么了?头也有点晕。 胸口闷得要命,眼前天旋地转,他扯了扯衣领,露出一小块皮肤,但胸闷的感觉仍然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 眼前的桌子沙发变得模糊不堪,眼皮沉重。 “釉釉!” 这是顾釉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他仿佛看见有个人在朝他跑来,真是见鬼了。 季衡云见他倒在地上,跑近看清桌上的粥后,瞳孔微缩,“管家,送医院!” — 顾釉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时视线仍旧有些模糊不清,几秒后,冷白色的天花板和墙壁映在眼底,淡淡的药味若有若无。 而季衡云坐在床边,面覆薄冰。 见他醒来,没有半分喜色,冷声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釉懵了,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后知后觉得为自己辩解,“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这话,季衡云半点不信,“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釉釉,你觉得舅舅该不该信你呢?” 顾釉:“?” 季衡云说,“你明知道自己海鲜过敏,为什么晚饭要喝海鲜粥,难道离开季家两年,你就忘了当初的毛病了吗?” 顾釉是真的忘了。 今天的事太多,他没有多少精神仔细回想原主的记忆,今天这事是他的错。 “舅舅,我错了。” 少年低着眉眼,模样恭顺又可怜。 季衡云便冷不下声音训斥了,他站起来,把被子往上盖盖,“釉釉,你是在和舅舅怄气是吗?”他低眸看着他,目光犀利,“因为住校这事,对不对?” 顾釉愣愣地盯着他的双眼,几秒后主动移开视线,他暂时想不出别的理由,默认了季衡云的猜测。 季衡云松开手,直起身子,给他倒了杯水,桌子上还有削好的苹果和洗好草莓,“幸好吃的不多,不算太严重,现在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今晚在医院睡一宿,明天我们就回家。” 他顿了顿,像是故意一样,补充道:“回季家。” 顾釉没说话,翻了个身。 这表现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季衡云摇了摇头,走出了病房。 季衡云罚了保姆半个月的薪水,让她以后不许做海鲜相关的菜,又让江致带人去顾釉的公寓把他的一些日用品带回季家,增加一些对季家的亲切感。 周日晚上,顾釉正在整理原主的书和作业,门忽然被敲响了,是季衡云,“釉釉,开一下门,舅舅有礼物要给你。” 顾釉对他所谓的礼物并不感兴趣,但还是打开了门,这是对长辈基本的尊重。 季衡云抱着一个纸箱站在门外,“猜猜,舅舅给你买了什么?” 顾釉没猜,冷着脸把纸箱的盒子打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它整个身体雪白的像个球,三角形的耳朵竖着,湖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 小奶猫望着他的时候,顾釉的心登时被一支箭身寸中了。 季衡云见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箱子里的奶猫,忍不住勾唇,“一周前我出差,没能赶上你的生日,这个小东西算是补给你的,希望你不要怪舅舅的生日礼物来的太晚。” 顾釉慢慢回神,语气真挚了一些,“不会的,谢谢舅舅。” 然后从季衡云手中接过纸箱,望着里面的白色奶猫,奶猫“喵”了一声,把顾釉的心都叫化了,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维持住冷脸没笑出来。 “喵喵喵!” 顾釉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简亭:“???”啥玩意? 他又尝试叫了几声少年的名字,但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奶音的喵喵喵,他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疯了! 季衡云:“没想到它还挺喜欢你的,刚刚我抱它的时候没发出一丁点声音,见到你却一直叫。” 顾釉心中高兴,面上却冷着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简亭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怀疑自己在做梦,他明明就是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怎么就醒来变成了猫呢? 匪夷所思! 他扒拉着纸箱试图往外爬,结果被顾釉一根手指头顶回去了,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的疼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抬头望着纸箱上方,白色的天花板,青色吊灯,以及一张放大的脸,正是在男生厕所遇到的小子。 整只猫都蔫了,耳朵耷拉着。 季衡云说,“猫粮和猫砂在纸箱里,如果不够或者还有需要的,明天我让江致陪你去买一点。” 顾釉摇了摇头,“不麻烦江叔叔了,我自己可以去的,正好明天我也要去书店买些复习资料。” 季衡云问:“钱够吗,不够的话我再打给你。” “够的,谢谢舅舅。” “嗯。” 季衡云见他乖巧的样子,想摸他的头,结果顾釉抱着纸箱往后一退,正好躲过去了。 季衡云收回空中的手,笑了笑没说什么,走了。 季衡云一走,顾釉脸色立刻变了,双眼发光的看着纸箱里的奶猫。 简亭:害怕.jpg 顾釉把纸箱放在地上去关门,然后反锁,等回头去看纸箱,里面哪还有猫的身影。 顾釉扯了扯唇,在房间四周找了一遍没找到,失望地回到箱子边,把猫粮倒盘子里,等着小东西饿了自己出来吃。 或许等养几天对方就会跟他亲了。 随他抱随他摸随他亲。 顾釉这么想着,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洗澡。 没过多久,从床底下钻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湖蓝色的眼睛咕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简亭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从床底下跑出来,看着不远处的猫粮,生无可恋地凑过去闻了闻,一点食欲也没有。 简亭趴在地毯上疑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变成一只猫,还变成了顾釉的猫。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一切都变了。 想起少年刚刚面对他时的态度,简亭就觉得好笑,不过发出的声音还是喵喵叫。 没一会,浴室的水声停了,简亭看着不远处的猫粮,心如死灰吃了一点又溜回了床底下。 他可不想被人撸毛。 顾釉擦着头发出来,换好睡衣准备睡觉,拉灯前再次看了一眼猫粮的方向,感觉没怎么少,顾釉失落地睡觉了。 半夜,某只猫被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顾釉:吸猫。 简亭:为了温暖的床和被子我忍了。 天冷的时候猫特别喜欢钻被窝哈哈哈哈哈 第6章 006 天色破晓,晨雾渐渐散去。 男生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长腿搭在沙发边沿,手里拿着一份资料,上面清晰地写着程家目前的状况,以及名下的公司。 黑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慢慢睁开,漆黑的瞳仁里满是茫然。白色的灯光晕染在脸上,简亭拿手挡住光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等适应了房间里的光亮,才移开手臂,打量四周。 这是他家的客厅。 这个想法一冲进脑海,简亭立马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不再是毛茸茸的爪子,而是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有些分不清,昨晚到底是真是假。 简亭这样安慰自己,突然变成猫什么的,应该是一场梦吧,他确信自己是个正常人,活了十几年的正常人。 就算把这件事跟别人讲了,对方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你在开玩笑。 简亭心里的愁绪乱成一团,他站在阳台抽烟,昨晚的事,真特么扯。 顾釉看着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他梦里的毛团子,心底一阵失落,他起身洗漱穿好校服,不死心地在房间又找了一遍,别说猫了,连根毛都没看见。 关上门前,他恋恋不舍得朝房间里看了好几眼,最终失望地拿著书包下楼了。 季衡云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保姆给他舀了一碗荷叶粥,战战兢兢的,手都在抖。 顾釉走过去,说了句舅舅早上好,男人从报纸里抬头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小猫没闹你吧?” “没闹。” “你两年没在家住了,这几天还习惯吧?” 顾釉并不习惯,这不是他前世的家,原主也已经离开两年多了,记忆里的陌生比他这个从未踏足的人还严重。 不过昨晚顾釉做了个梦,抱着猫猫睡觉,梦美睡得还不错,而且小猫第一次来,半夜也没有闹着叫唤,很乖。 但他没和季衡云说这些,毕竟季衡云不是他的亲舅舅,两人关系也并不亲近。 他冷淡地点了点头,维持着基本的礼貌,“谢谢舅舅关心,我昨晚睡得还好。” 季衡云听到他的回复有些恍惚,这一字一句跟之前的顾釉说话简直是天壤之别,他们终究是疏远了。 他把报纸放下,倒了杯茶,“一会舅舅送你去上学,怎么样?” 顾釉下意识皱眉,“舅舅公司应该很忙吧,司机送我过去就好。” 季衡云说,“不忙,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们校长谈谈。” 顾釉把粥喝完,没再拒绝。 他在校门口下了车,季衡云在车里嘱咐他到了班里硬气点,别再被人欺负了,顾釉点头应声说记住了。 季衡云叹了口气,开车进了学校。 这一幕被很多人都看到了,几人纷纷猜测顾釉和车里人的身份。 几个女生夸赞顾釉的长相,一副西子捧心状,双眼冒桃心,紧紧地黏在顾釉那张冷清的脸上,不肯移开分毫。 有人认出顾釉的身份,在人群里大喊着,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了。 下车的少年不是别人,是高一三班人人可以打骂的废物怂比——顾釉。 几个女生落寞地捧着碎了的心,嘴臭得跟马桶一样,比男生骂的还厉害。 讨论的声音有好有坏,恶意的笑声充斥在人群堆里。 顾釉目光平静,对周围异样的眼光视而不见,周围人鄙夷的声音更大了。 “哇,他在装清高吗?” 有人嘲弄,“哎呀,可能觉得摘掉眼镜,他就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切,垃圾就是垃圾,怎么都不会变成宝贝,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哈哈哈,程焱一条狗罢了,三班的学生谁把他当人看。” 一个人女生冲着少年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那他还一副拽的不行的样,真讨厌。” 同伴扯了扯她的校服,“哎,别把情绪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咱们快进学校吧,别迟到了。” “哈哈哈,他算人吗?” “对啊,哈哈哈哈。” 笑声扩散开,仿佛辱骂别人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顾釉讥讽地扯了扯唇,没有理会。 有种人,你越搭理他,他跳得就越起劲,舞得越欢,故意和你唱反调。 顾釉不想把时间放在无聊的人身上,反正以后有的时间收拾。 他走到三班门口,班里声音杂乱,推桌子搬椅子,抄作业背书聊天的,各种声音揉合在一起,吵的人耳朵疼。 顾釉抿了抿唇,握住门把转动,门开了。 班里安静了几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顾釉身上,打量着他,猜他是不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 上周五来了一个大学霸,霍桥发通知说下周可能还会来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他真是赚了。 零零碎碎的讨论声混进了刚刚那种声音,还有几个对顾釉感兴趣的,没参与讨论,耳朵却竖着。 眼看着顾釉走到原主的位置,一个女生出声提醒道:“同学,这里有人了。”顾釉拿著书包放到桌子上,扭头看了女生一眼,“这是顾釉的座位吗?” 女生脸红了一下,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 女生许久才理解他这几个字的意思,“你是说你是顾釉?” 班里人彻底炸锅了。 对他的讨论声彻底压过了抄作业的声音。 顾釉半分不慌,嗯了一声。 女生失望极了,看着他的目光仍有留恋,但想起程焱那个混世魔王,只好哭丧着脸转过身去。 “喂。”桌子上突然搭上了一只臭脚,蓝色球鞋土的要命,顾釉这么评价着。 那人见顾釉不搭理他,态度更加嚣张,“我说你耳朵聋了么,我喊你呢。” 顾釉这才抬头看他,校服外套敞着,半分不嫌冷,校服裤也特别臭美地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小腿。 一张脸长得倒算英俊,可惜素质有点差。 “有事?”顾釉声线淡漠,像是冬日的寒霜,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气。 薛喻青一屁股坐在顾釉座位上,态度傲慢地指了指墙角,“班里座位不够,你去那站着。” 顾釉在记忆里找了找,指着右手边的位置,“那才是你的座位。” “一会那里有人坐。”他扬了扬下巴道。 见顾釉不出声也不去角落站着,他伸出手在顾釉面前晃,“哎,摘掉你那碍事的眼镜后,还能看得清东西吗?”他说完摸了摸下巴,打量着少年的长相,“啧,还挺好看的。” 顾釉冷漠脸,“同学,这是我的座位。” “我偏要坐这。”刚刚薛喻青本来只是想逗逗他,可人这么不识趣,他心里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铁定心要坐顾釉的位置。 “限你三秒钟离开我的座位。”顾釉眼睛里毫无情绪,冷冰冰地像个机器人,“不然,我让你后悔。” 听到这话,薛喻青不觉恐慌,心里的火灭了下去,他捶着桌子哈哈大笑,“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哈哈哈他在威胁我。” 班里有几个人跟着一起笑,有的人看向顾釉的眼睛里全是恶意,一旦薛喻青动手,他们也会蜂拥而上。 顾釉踹了桌子一下,“好笑么?” 这个举动薛喻青一点也不喜欢,他收起了笑脸,淡淡的嘲讽着,“真是几周不见,胆子肥了,竟然还敢踹桌子了。” “敢踹我桌子,是不是你只怕程焱,不怕我啊?” 顾釉勾了下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你们两个我都不怕。” “哎呀呀。”薛喻青站了起来,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笑道:“你哭着让我们饶你一命的视频我还存着呢。” 顾釉抿直了唇,他上手要夺,被薛喻青迅速躲过,“怎么,怕了啊。” 顾釉手握成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薛喻青,硬是把对方盯出一身冷汗。 恰在这时,化学老师苏琰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长领毛衣,束腰长裤,卷长的黑发披在肩上,妆容精致,显得比以往更加年轻貌美。 看着班里乱哄哄的样子,生气地拍了拍门,“干什么呢,上课铃都响了,快坐下。” 其他人回座位的回座位,转身的转身,唯有顾釉站着,还在和薛喻青对视。 “那位还站着的同学。”苏琰冷声道:“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还不赶快回你座位上坐下。” 顾釉转过身,声音平静,“老师,我的座位被人抢了。” 冷凝的视线消失,薛喻青松了口气,他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地看着门口的苏琰。 苏琰看着顾釉的脸看了许久,没在记忆里找到,“这位同学,我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是我们班的学生吗?” 顾釉知道苏琰,班里唯一的女老师,在三班非常受欢迎,但是她非常讨厌原主。 这样想着,他开了口,“老师,我是顾釉。” 果然,听到他的名字,苏琰脸色当即就变了,她看了一眼顾釉身后的薛喻青,指了指门口,“出去站着。” 顾釉装作不解,“老师?” “我让你出去站着。”苏琰重复道。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原主,早乖乖出去站着了,省的在这被人羞辱。 但顾釉不是原主,他说,“你的逻辑思维是否有点问题?” 苏琰:“???” 顾釉冷静道:“我的座位被抢了,您让我出去罚站?”冷厉的视线扫向她,“该罚谁您都分不清楚,作为一名老师,难道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吗?” “你还敢顶嘴,下课跟我去办公室,叫霍老师看看,他的学生是怎么目无尊长的!”苏琰气得胸口起伏,整张脸都绿了。 顾釉面无表情,“是我目无尊长,还是您是非不分?如果我说错了我会道歉,但老师您会吗?” “顾釉,你真是反了天了!” 薛喻青懒洋洋道:“是啊,顾釉,你是不是要把苏老师气死啊。” 有人附和了几句,还说要请家长。 顾釉不想再看到季衡云,和对方相处他总觉得很怪。 教室的门外忽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报告。” 班里安静了,有人好奇地从窗户那往外看。 苏琰重重喘了口气,平复心情,“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顾釉:怼人,我是专业的。 我销假回来啦!前几天焦躁不安,码字状态很差,然后文章节奏又出问题,就跟大家请了个假,决定休息一下,存存稿。 然后今天发现自己又可以日六了,然后激动地回来更新啦! 第7章 007 简亭推门而入,抬头正好看见顾釉在那站着,冷冷的目光与他交汇,接着移开,仿佛一座冰冷雕像,一点也不如昨晚的他可爱。 简亭这样想着,转头朝苏琰说道:“老师,抱歉我来晚了。” 苏琰周五见过简亭,长得帅学习好还有礼貌,对这个学生的好感度很高。 她挤出一个笑容,把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没事,坐下吧,一会开课。” 顾釉眉头一皱,真是区别待遇。 这个班里,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是真的不把原主当人看。 苏琰指了指墙角跟,“顾釉,上后面站着去。” 薛喻青抱着胳膊笑道:“早这么干不就行了吗?”他身体后仰,嘴角是坏坏的笑,“毕竟嘛,无论你怎么挣扎,结局都一样。” 顾釉不搭理他。 薛喻青没得到一个眼神,恼怒地看着少年的侧脸,对方眼尾发红,仿似在勾人。 他低下头掐了下大腿,不说话了。 苏琰说了句好啊,“既然你不怕丢脸,那就出去站着,老师之前给你留过面子,是你自己不珍惜。” 简亭走了过来,书包搭在肩上,薛喻青看见他态度立马来了个360度大转变,谄媚道:“亭哥,你坐我那吧,一会下课我找人给你搬套新的桌椅。” 简亭没坐,他把书包往顾釉桌上一扔,和顾釉的书包挨着,“我坐这吧,我喜欢靠着墙。” 薛喻青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住了嘴,他就算有意见也不敢提,毕竟简亭身份不简单。 他是班里唯一一个知道简亭身份的人,薛家在A市也算排得上名,但与垄断国外市场,娱乐龙头老大的简家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且近几年,简家有往国内发展的倾向,最近A市一家开发电子产品的公司横空出世,吞并了大小公司十几家,据他的人调查,这家公司正是简亭带领团队亲自创建。 只是试试水,没想到反响这么好。 至于他怎么知道简亭身份的,幸亏有个海外的朋友,去年参加了个生日party,知道了简亭。 但一直没有机会结交,对方也看不上他,没想到简亭回国了,来到了渝桥四中,还和他分到了一个班。 天赐良机,薛喻青可不会轻易放过巴结简亭的机会。 原本霍桥让男生搬两套桌椅给新同学,结果被薛喻青挡下了,他想巴结简亭就得有机会,所以今天他占了顾釉的位置。 苏琰见薛喻青对简亭态度毕恭毕敬的样,不禁怀疑起转学生的身份,难道比薛家还有钱? 可A市的富家公子哥她也认识不少,没一个姓简的,苏琰发愁,是不是她最近没出去,所以才错过了最新消息。 看来今晚得去午夜玫瑰看看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下一秒就听见转学生说,“老师,让顾釉和我一个座位吧。” 顾釉诧异地看着他。 苏琰更是吓得不轻,半分没反应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一个座位?” 简亭嘴角一勾,从后边扯过一个板凳放到自己身边,看了眼顾釉,“一个座位。” 苏琰拉不下脸,迟迟没开口。 顾釉没被捉弄成功,薛喻青虽然可惜,但简亭既然这么关心对方,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他举起手,嘴角挂着坏坏的笑,“老师,顾釉也是可怜,让他坐下吧,外面天气冷,出去罚站冻冰了怎么办?” 苏琰瞪了他一眼,撩着耳边的头发,说,“行吧,看在两位同学给你求情的份上,顾釉你坐下吧,但是下不为例。” 见顾釉仍旧那副死人脸,她气急威胁道:“如果再敢顶撞老师,我可要叫家长了。” 顾釉神情有所松动,他暂时不想短时间内再次见到季衡云。 简亭拍了拍板凳,“坐吧。” 顾釉没说话,乖乖走到旁边坐下。 苏琰这才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好了,同学们,开始上课。” “谢谢。”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简亭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不客气。” 苏琰让学生拿出上周四布置的检测试题,说要讲题,因为上周五化学没课,只能拖到这个周一讲,等下午的时候再讲周末做的试卷。 讲台底下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 她把试题翻开放在讲桌上,拿了个椅子坐下,她个子矮,讲台能把她的脖子挡住,只露出一颗脑袋。 苏琰不想站着,拿书垫了垫,勉强露出脖子,她清了清嗓子,看着讲台下的学生,笑得温婉动人,“这节课老师不讲,让你们讲,怎么样?” 台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 “什么叫我们讲?” “好啦好啦,听老师说。”苏琰敲了敲黑板擦,“第一堂课容易犯困,为了避免同学们在我讲题的过程中睡着,所以这节课你们来讲,讲讲做这道题的思路。” “一人讲一道题,不会做的或者做错的同学只能委屈你们站着了,等后面的同学答上来了,你们就可以坐下,假如超过五个人都不会这个题,老师再讲,怎么样?” 有人欢呼觉得有意思,有人唉声叹气,小声逼逼说自己全是抄的,哪会讲题。 “安静,不要讨论了同学们。”苏琰假装听不清台下说的什么,指了指右边的方向,“从南边左侧的同学开始,顺序按S型来。” 被点名的那个学生站了起来,他声音微弱,“第一道题我选B。” 苏琰问:“讲一下为什么选B。” “因为……” 在南边左侧最后一排的顾釉盯着自己的试题发呆,上个星期原主还在医院里,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作业,他接受的记忆里自然也没有。 上周五走得时候,也没带这本检测题回家,所以一个字也没写。 而且他上辈子死的时候才读初二,根本没有接触过化学,现在就算靠着原主的记忆他也没办法全部做出来。 原主上了高中后,成绩下降的非常快,精神状态又不好,脑子里的知识少得可怜。 简亭见少年为难的盯着空白的试题不放,挑了挑眉,他低声询问,“不会?” 顾釉闷声点头。 上辈子他也算是个学霸,但是他已经快两年没有接触知识了,好多都要从零抓起,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三周,但肯定来不及,他怕是要考倒数第一了。 原主成绩再差也没考过倒数第一,顾釉默默捂了把脸,丢人了。 检测题是苏琰要求学生买的,简亭刚来四中还没买,只能和顾釉共看一本。他翻了翻,苏琰就布置了两页,第一页一共二十个选择题,第二页是五个填空题和三个大题,都很简单。 他把检测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看着少年发红的侧脸,笑了一下,“我帮你做。” 还不等顾釉反应过来,就见简亭拿出笔迅速写出了第一道题的答案,紧接着做第二道第三道,看得人直接呆了。 做题的过程中,简亭根本没怎么思考,仿佛看一眼就知道了答案,但顾釉没见过这么神的人,不得不怀疑对方是胡乱蒙的。 到了大题,简亭扫了几眼便把答案填上了。 他从前往后数了数顾釉的位置,在第九道题那写下了详细的步骤和思路,“等一会到你了,按着上面的念就行。” 没收到回应,简亭抬头看见了少年眼睛里的诧异,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帮他,明明只是见了几面而已。 简亭呼了口气,微微笑着,“算是报答你借我看检测题的恩。” 顾釉:“???” 顾釉低眸,小声道:“你刚刚才帮了我,明明是我欠你。” 简亭把检测题推回原位,还差一个学生就到顾釉了,他看着他,“不用算得那么清楚,不出意外,以后我们会是同桌。” 顾釉眼睛瞪圆了,里面是深深的困惑。 简亭心里忽然浮现可爱二字,意识到什么,把这个想法快速甩出脑海,他移开目光,小声提醒,“快到你了。” 顾釉看着检测题上的步骤,开始慢慢梳理,一个字一个词地仔细看,幸亏简亭写的详细,逻辑清楚,靠着原主脑子里的那点知识,勉强能明白什么意思。 干巴巴地念出来,像读课文一样,始终有点怪。 结果,意外发生了,顾釉前面的女生没答上来,她磕磕绊绊地说了半天,没说到重点上,苏琰有些不耐烦。 “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乔漫雨,你到底会不会?” 等了几分钟,乔漫雨从“所以”的苦海里解脱出来,愁眉苦脸地看着台上的人,“老师,我不会。” 苏琰翻了个白眼,嘀咕着“浪费时间。”她指了指乔漫雨身后,“站着吧,后面的同学起来回答。” 后面的顾釉蓦地站了起来,他看着第八题上陌生的化学方程式一脸迷茫,真是半分也看不懂。 苏琰在一旁悠闲地问道,“顾釉,选哪个啊?” 顾釉看着简亭写的答案,“选C。” 苏琰没说对与不对,“为什么选C,讲一下你的思路。” 顾釉:“……” 作者有话要说:  学渣顾釉:我不知道。 第8章 008 简亭瞥了一眼第八题,在草稿纸上刷刷地写步骤和解析,因为有些急,部分字体有些狂草。 他把草稿纸不动声色往顾釉那边靠,顾釉低头看他时,简亭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朝他挑了挑眉。 就在苏琰等烦了的时候,顾釉开口了,“A选项中的反应是非氧化还原反应,不能用……” 等顾釉说完,班里可疑地陷入了僵局,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苏琰皱着眉,最后挥了挥手,让顾釉和秦漫雨坐下,“下一个同学,第九题。” 简亭站起来说了答案,讲思路时没有顾釉说得那么细致,却句句说到重点,可有些基础差的同学,知识没掌握好,根本听不懂。 苏琰勉强可以跟上,听完他的讲解,赞赏地鼓了鼓掌,夸奖了一番。等这节课上完,正好讲完最后一道大题,最后那道大题非常难,是苏琰亲自讲的。 下课铃打响,苏琰让顾釉跟她出来一趟。 顾釉明白苏琰要和自己说什么,无非是警告或者威胁,以前的原主即使乖乖被罚,还是免不了被苏琰一通说教。 他走后,薛喻青跑到他座位上坐下,问:“亭哥,你怎么和他一个座位,我们班的瘟神,谁和他走得近谁倒霉。” 简亭笑了一下,整理手上的书,“是吗?我不信这个。” “不是,你没发现班里人都不太喜欢他吗?谁跟他走得近就是和整个三班的人为敌。”薛喻青观察了教室里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简亭说:“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不转学或者换个班呢?” “你以为他不想?”薛喻青把自己的椅子拖过来坐下,“但是程焱不让。” “人都已经跑到火车站准备离开A市了,他又找关系,亲自带人把顾釉逮回来了。” 简亭低着眸子,“什么时候的事?” 薛喻青回想了一下,“上周吧,当时顾釉进院了,趁护士不注意,偷溜出去到了火车站,当时正排队检票呢,就被强制带回了医院。” 简亭想起那天少年身上的伤,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进院了?” “嗯,他给他舅舅买的礼物被人破坏了,他以为是程焱干的,就上去打人,结果被程焱的人给揍进了医院。”当时那个情形,薛喻青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你动手了么?”简亭问。 薛喻青连忙摇头,谁都能看出来简亭对顾釉很上心,求生欲极强道:“当时是大课间,我在操场呢,是听别人说的。我到了的时候,顾釉已经被揍得满脸是血了。” 简亭说了句,“这么惨。” 薛喻青眉心动了动,想起早上对方的冰块脸,真是不太一样了。 “对了,你说顾釉送给他舅舅礼物被破坏掉了,不是程焱干的?” 薛喻青笑了笑,“这次还真冤枉他了,程焱不知情,是他手底下的人干的,贼恶心人。” “那他也不是个好东西。”简亭扯了扯衣领,冷漠道。 薛喻青没搭话,简亭可以说程焱不是好东西,但他不能,他没资格也不敢。 简亭家世优秀可以随便说,但薛家比不上程家,一些言论还是要谨慎为好。 “哎,亭哥,你下节课该不会还要和他坐一块吧?”薛喻青道。 简亭嗯了一声,听了顾釉这样的惨痛过往,难得动了点恻隐之心,更何况,他还没搞清楚昨晚那件事是不是梦。 而顾釉,又为什么和他这么像。 是巧合还是阴谋? 简亭这十几年的经历告诉他,这个世界他看不见的黑太多太多,表面上的并不可信。 但他下意识不想怀疑顾釉,怀疑这个几次三番对他说谢谢的少年。 后门有俩男生搬进来两套桌椅,简亭过去要了一套,把自己的课桌和顾釉的课桌拼在一起。 薛喻青傻眼,没想到简亭来真的。 简亭把书收拾好,随意道:“我向你打听几件事。” 薛喻青一听来精神了,他搓搓手,两眼激动,“你问。” 简亭长腿搭在桌腿上,姿态闲适,“看得出来,不管是这个班里老师还是学生,好像都很排斥他,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这么讨厌他?” 薛喻青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顾釉?” “嗯。” “亭哥,你对他这么感兴趣啊?” 简亭点了点下巴,“对,我想多了解一下。” 薛喻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明白简亭为什么要对那个冷冰冰的小子青眼有加。 他玩着顾釉桌上的圆珠笔,被简亭夺过去了,“你不说我找别人打听了。” 薛喻青叹了口气,“害,说起来呢,这小子也蛮可怜的,他没干什么坏事,可惜命倒霉,遇见了程焱。”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简亭颇有兴趣,“又是他。” “对啊,不然谁敢这么肆无忌惮。”薛喻青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大的仇和怨,程焱要把人欺负的那么惨,班里有人心软了去劝,还有人去找老师,可惜没用。” “那个告状的学生还被开除了,有这么一个例子在前面,后来就没人敢带头反抗了。渝桥四中多么难进,对于那些家世普通的学生而言,如果被开除等同要了他们的命,程家在A市又有地位,和程家商业上有来往的更不敢惹。” “剩下的基本就是冷眼旁观,假如不跟着欺负顾釉,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们。”他舔了舔干涩的唇,“顾釉自己又不反抗,懦弱无能,妄想等着别人去解救,怎么可能,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圣母。他跟个哑巴似的,自甘堕落,就不要怪别人了。” 说着他眼睛亮了一瞬,“今天的确有点不同,有骨气了,不过今天程焱没来,这一切是不是表面,犹未可知。” 简亭眯着眼看着窗外冷漠淡然的少年,回想起那天的相遇。 自甘堕落?懦弱无能? 那天少年犀利的眼神和出色的身手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看向他的眼神,真的很像,如同最初。 搬来的这套桌椅并不是全新的,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简亭摸着课桌上刻的字母,思绪飘远。 薛喻青没察觉出他走了神,在旁边絮絮叨叨,“不过垃圾终究是垃圾,亭哥你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久比较好,免得惹一身腥。”说完他又纳闷的摸了摸下巴,“不过真的很奇怪,今天程焱怎么没来啊,上周五一整天也没见他。” 简亭听完笑了一声,没发表看法。 薛喻青头皮发麻,扯了扯嘴角,“亭哥你笑什么?” “可能家里有什么事吧。” 薛喻青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他干笑道:“不可能吧……” 简亭说,“谁知道呢。” 临近上课,苏琰终于放过了顾釉,让他回去上课。 简亭看着分别十分钟的同桌,在心里给他打上小可怜的标签,问道:“午饭一起?” 顾釉翻著书的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  简哥的烂桃花太多了。 有点万人迷。 第9章 009 下午,烈阳躲到了云层后,天色暗了几分,冷嗖嗖的风不时吹过。 男厕所里,顾釉站在隔间想上午听的课,脑子都快炸了,他除了语文真是一个字也听不懂,感觉那些课都白上了。 而他的同桌表现良好,课堂上踊跃回答问题,一上午的时间,成为了各科老师眼里的香饽饽,看他的目光,别提多和蔼可亲了。 而顾釉,班里成绩的吊车尾,没有老师会提问他问题,渝桥四中的老师都很忙碌,基本只管班里前二十的学生,成绩差的都放任自流了,不像初中老师,还肯拉你一把。 他拉开隔间的门准备出去,结果半天没拉动,正想着是不是门坏了的原因,门外响起了几阵笑声。 顾釉皱着眉,试着喊道:“外面有人吗?” 没有回应,整个男厕所都仿佛没有人,安静地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而他刚才听到的笑声,好像自始至终不存在一般。 顾釉觉得怪极了,又试着拉了拉隔间的门,仍旧没有拉动。 他担心上课迟到,根据原主的记忆,下午第一节 课是化学,苏琰的课。 对方本来看他就极其不顺眼,如果再迟到,顾釉已经能预料未来自己的下场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怎么出去,接着他听见了脚步声,比较凌乱,摸不清是几个人。 顾釉拍了拍门,“有人吗?” 就在顾釉又以为会得不到回复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有啊。” 顾釉眼睛一亮,“同学,能不能帮我找人来开一下门,门好像坏了。” “门没坏。”外面的男声回复他。 “没坏?”顾釉拉了拉门,没动。 “因为你是被反锁在里面的。” 顾釉愣住了,收回了握在门把上的手。 “你也不用向我们求救。”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因为就是我们把你反锁在里面的。”说完他就笑了起来,整个男厕所都回响着他的笑声。 顾釉后退几步,警惕道:“你们是谁?” “怎么,在医院待久了,连我们都不记得了吗?”又一道陌生的声音嘲讽着,顾釉沉下心来,想着出去的办法。 最初的那个声音说,“顾釉,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我们还有最后一道程序没做完。” 顾釉下意识感觉不妙,“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我们没必要向你交代。”说完他小声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水声太大,顾釉听不清。 江非挥了挥手,两人踩在凳子上,拎着水桶往里面倒,顾釉被浇了个透心凉,他没说话,抹着脸上的水。 两人怪异,拿着水桶跳下板凳,正常人突然被倒了一身冷水,怎么着也得叫两声吧,但顾釉没有。 他不但没叫,而且冷静得很。 江非说,“一会会有清洁阿姨帮你开门,我们先回去上课了。” 顾釉没搭理他,有人说道:“你也别怪我们,是薛哥让我们干的,谁让你今天早上这么狂。”他吐了口唾沫,“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走吧,苏琰的课。” 有人骂了几句,声音渐渐远去。 “要不是看在薛喻青的份上,老子才不愿意这种货色呆一个屋里。” “你想睡她?” “我嫌脏,要不是她有薛喻青这个靠山,我会替她干这事?” 江非说,“听你这话,你不想欺负顾釉?” 那人哼了一声,没开口。 水流顺着顾釉的额头往下流,流进脖子里,有风透过上方的窗户吹进来,冻得顾釉一阵发寒。 说心里没有一点波动是假的,顾釉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被人泼冷水后无动于衷,他之所以没有喊出声,是不想让那几个人更加得意罢了。 他上辈子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顾家少爷,别说浇冷水,哪怕一点点苦也没吃到,自幼有保姆伺候,司机接送,这也导致他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 顾夫人担心他在学校被人欺负,第一天亲自送他去上学,这么大的阵仗,所有人都知道了,新来的顾岫是顾家的宝贝少爷,惹不起。 学校里没人敢欺负他,只能毕恭毕敬。 而顾釉,他虽有个好舅舅,但幸福无忧的生活只维持了几年,最终被打入地狱,受无数人践踏。 真是什么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比如今天。 - 苏琰看了一眼讲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拿出周末的试卷,撑着下巴道:“这节课我们讲一下周末做的作业,选择题老师讲,大题的话,我找几个同学起来回答。” 台下的人零散地应了几声。 “报告。”门被敲了几下,声音不大不小,班里睡着的同学醒了一半。 几秒后,苏琰才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瞅了眼后排,果然少了一个人。 “进来。”她把试卷放下,视线悠然地看向门口。 顾釉推开门,衣服上还滴答着水,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一瞬间,班里睡觉的全都醒了。 齐刷刷地看向门口的顾釉,有人小声嘀咕着,还有人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简亭坐在椅子上没笑,他眼眸漆黑如墨,半分情绪也无,但握紧的手指却显露出他心中的不安宁。 苏琰欣赏了一番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坐在凳子上没动,“这还没到六月份呢,怎么去洗澡了啊?” “老师,我没洗澡,我被人泼了水。” 顾釉接下来的话,苏琰一点兴趣也没有,她指了指门外,“站走廊里,别打扰我上课。” 有人捂嘴偷笑,顾釉的眼睛刷的看了过去,那人的笑声直接僵在了脸上,无比怪异。 顾釉听出了他的声音,是泼他水的其中一个。 苏琰见他杵着不动,不耐道:“干什么,还要请你是不是?”她站起来,踩着高跟鞋,慢慢走到这个浑身是水的少年面前,啧啧几声,“顾釉,你迟到了,这次你总不能说老师是非不分了吧?” “老师,我说了,我不是故意迟到,我被人困在厕所泼了水。”顾釉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 苏琰心虚地躲开他的视线,冷着声音斥责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迟到是不对的,出去站着,下课后跟我去办公室。” 说完她把门关上了,想了想又道:“顾釉,你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课堂捣乱,影响纪律,我会跟霍老师好好说的。” 顾釉被关在门外没说话,他走到墙边站着,有人幸灾乐祸,透过窗户看他,被苏琰吼了一嗓子。 “行了,我们上课,耽误了不少时间,老师只讲一些比较难的题目,不会的下课问同学或者找课代表。” 顾釉拧着校服上的水,神情漠然。 三班的教室夹在一班和五班中间,两个班的学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过多久,有人发了帖子,又上了hot,底下一溜评论。 1L—求我求我求我呀:真惨。 2L—嚯嚯嚯:如果顾釉说的是真的,那今天这事,苏女士有点是非不分了。真是逮着一点错处就狠狠地罚啊。 3L—兔子肉:楼上圣母婊吧,顾釉纯属活该。 4L—鱼锅:得了吧,楼上程焱小迷妹??? 5L—兔子肉:迷nm!滚。 几人吵了起来,这么一盖楼,久久处在帖子上方,许多人进入帖子围观。 89L—鸽子汤:对不起我觉得顾釉有点可怜,我是圣母婊。 90L—猫猫:我也。[哭] 91L—百合花好:哈哈哈哈,同情顾釉?你们早他妈干嘛去了,就算不骂人不打人,你们的冷漠同样是参与这场“暴力”的一员。 92L—嘻嘻:对撒,要真出了事,你们只会躲在后面不出声,说顾釉懦弱不敢反抗,你们不也是懦夫。 有人放了顾釉罚站的照片,那副惨样无不激起女孩心中的柔软,长相好看的人总会有一些特权。 一些女孩子想了想还是维护了顾釉,反正是匿名论坛,怕什么,直接刚。 整个帖子在男女双方之间撕了起来,撕上了hot。 当事人顾釉毫不知情,他感觉全身冷极了,不断地搓着胳膊,水珠不断顺着发丝落在地上。 大约半个小时,下课铃响了,三个班的学生全都跑了出来,以各种各样的眼光打量着少年。 苏琰故意收拾东西那么慢,等她出去时,整个走廊的人都看见了顾釉的惨样。 上午给他留面子他不要,就不要怪她这次无情了。 她一个眼神也没给身边的少年,留下一句话走在前面,“顾釉,跟我去办公室。” 顾釉冷得发抖,没有像早上那样抗拒,而是顺从地跟在了苏琰身后。 因为他知道,抗拒没有用。 简亭没出去,他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侧脸轮廓清晰,嘴角无声地抿着。 薛喻青搬着椅子过来,“亭哥,你不出去看看?” 简亭说,“他自己能处理好。” 薛喻青愣了一下,“亭哥,以你的身份肯定……” 简亭忽然转过头来,打断了对方的话,他看着薛喻青,“我是偷偷跑回国的,来四中,只想过普通的校园生活。” 薛喻青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说什么了。 简亭垂下眼睑,眼睛里的情绪晦暗不明,“顾釉能处理好,我相信他。” 薛喻青没话说了,想起少年半个小时前一身水的模样,一阵唏嘘。 办公室里,有几个老师正在低头批改作业,还有在训斥学生。 顾釉一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琰把试卷和化学课本放到办公桌上,“我已经通知你班主任了,他一会就到。” 顾釉冷着脸没说话。 苏琰不以为意,坐在软皮椅子上补妆,今天晚上去她还和人有约,等收拾了顾釉,她就去赴约,要最新款的包包。 这么一想,今天还真是美好啊。 苏琰想着这些,嘴角不禁弯了一下,露出笑容,心中美滋滋的。 霍桥很快就到了,他没进办公室,站在门外喊了一声顾釉的名字,“跟我来。” 苏琰放下口红和镜子,站了起来,“霍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霍桥说,“顾釉是我的学生,今天这事我会好好和他说的,苏老师不必担心。” 苏琰眼睁睁看着顾釉被霍桥带走,气得口红都摔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质疑,解释一下。 前面nb是因为顾釉刚重生不了解情况,擅自打了程炎,出了口恶气,但没想到招来了季衡云。 后面被泼水迟到是始料未及,他打程炎的事没人知道,所以在班里的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被人欺负很正常。 他现在没有证据,处在劣势,只好去罚站。 而且为了不想惹起季衡云的注意,想自己动手解决(后面有写),并没有告诉他的舅舅。 如果这章引起不适,点叉吧。 众口难调,及时止损。 第10章 010 霍桥担心他身上又有什么伤,执意要带人去医务室看看,中途又去班里借了简亭的校服外套让顾釉换上,担心他感冒。 医务室里只有霍桥和顾釉,校医看了后说可能会受凉,最好回家洗个热水澡,又说了一些基本的常识,便出去到隔壁睡午觉了。 在走廊外站了这么久,顾釉头发和脸上的水已经干了很多,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桌子上有倒好的热水,冒着丝丝热气。 “顾釉,今天怎么回事?”霍桥坐在床边问。 “老师,我今天下午被人困在厕所泼了冷水,所以迟到了。”顾釉嗓子有些哑,但表情很平静,仿佛被泼水的人不是他。 霍桥几乎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他叹了口气,“厕所里没有监控,但厕所外有,我会好好查,你放心。” 顾釉说,“霍老师,您不和我要证据了?” 霍桥低下了头,脸烧得厉害,心里的愧疚仿佛一片大海能把他淹死在里面。 “这次老师相信你。” 顾釉坐在床上没说话,霍桥站了起来,说,“我通知你舅舅带你回家,洗个头水煮澡换身衣服,这天有点冷,看起来要下雨,别感冒了。” 顾釉不想见到季衡云,摇头拒绝,“不用这样麻烦,我已经好多了,下午还可以上课。” 霍桥不放心得看了他一眼,顾釉的衣服依旧是冰冷的潮湿,“你上周刚从医院出来,今天又被泼了冷水,如果生病怎么办?” 顾釉没话说了,他低着头沉默半晌道:“老师,我不想见到我舅舅。” 霍桥的惊讶全部表现在脸上了,他倒没问为什么,毕竟这是学生的家事,他不宜过问太多。 他清楚苏琰看顾釉不顺眼,给他开脱对方未必肯吃这一套,说不定还会闹到他表姐那去,说他包庇学生。 “这样吧,顾釉,假如你在期中考试能进步五名,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只是迟到而已没必要闹那么大。到时候你进步了,我也好和苏老师交代,怎么样?”他用一副商量的口吻和他说着。 顾釉理解地点了点头,苏琰好不容易抓住他的错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到时候霍桥和她对上了,指不定要怎么闹。 给个理由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好,况且他怀疑,苏琰背后有人,不然做事不会这么嚣张过分。 暮色暗淡,西边的云霞染上了绯红。 放学后的渝桥四中格外热闹。 顾釉站在校园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马路对面的那辆黑色轿车,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江致坐在驾驶座上,把车窗玻璃降下,看着前方的未动分毫的少年,冷冷一笑。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季衡云的电话。 “季总,小少爷不肯坐我的车。” 对面静了几秒,道:“他这么说的?” 江致脸红了下,“那倒没有,我把车停在马路对面,小少爷不肯过来。” 季衡云道:“那你就把车开过去,釉釉毕竟还小,隔着马路他如果被车撞了怎么办?” 江致点头,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是,季总。” 季衡云突然问:“江致,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怎么会……”黑色玻璃上,男人脸色慌乱,“季总,您多想了,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过去接小少爷。” 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好,季衡云没有多说别的,嗯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江致看着挂掉的电话,阴霾爬上额头,想起男人冷漠的态度,心中终归有点痛,他重重叹了口气,调整情绪,启动引擎,将车开到了四中校门口南侧。 推开车门,江致远远看见少年旁边多了个人,那人熟稔地揽着少年的肩膀,姿态亲昵。想起顾釉的性格,心里不禁感到几丝奇怪,他什么时候也有朋友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和顾釉说话的人好像有些眼熟,但江致想了半天,也没在记忆里找到跟对方相关的一个镜头。 见江致走了过来,简亭拍了拍少年肩膀,“好像有人来接你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顾釉点头,眼底的暖意如同春水缓缓淌过。 江致过来时发现人已经走了,面色难看了一瞬,顾釉仿佛才看见他,把书包递过去,“江叔叔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江致听到他的称呼脸一黑,他今年才二十四,比顾釉只大七岁,怎么就成叔叔了,胸口仿佛堵着一口气,心中对少年的怨恨和憎恶更深了一层。 “江叔叔?”顾釉又喊了一声,眼睛里藏着疑惑。 飞走的心神被这三个字拉了回来,江致连忙把杂七杂八的心思收好,伸出手娴熟地接过少年主动递过来的书包,说道:“小少爷,车已经开过来了,我们走吧?” 顾釉走在前面,语气自然道:“今晚舅舅回家吃饭吗?” “季总可能要晚点回来。” 顾釉哦了一声,说,“我要先去书店买书,然后再去一趟宠物店。”他回头看男人,“麻烦江叔叔了。” 顾釉喊的江叔叔这三个字,哽在心口上,上不去下不来,江致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他没搭理少年,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顾釉挑眉,“江叔叔?” “顾小少爷。”江致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冷声质问:“您是不是故意的?” 顾釉不懂其意,“为什么这么讲?” “我的车老早就停在那了,你看见了却不过来,是故意耍我吧。”江致冷声道。 “耍你?”顾釉念着这两个字,声线忽然冷了下来,“江致,你有点认不清你的身份啊。” 江致一脸嘲讽,“什么身份?” 他虽然只是个秘书,但是顾釉也比他高贵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个领养的野孩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顾釉说:“江致,我舅舅付给你高额的工资,可不是让你给我找气受的。劝你最好别越了规矩,我可不是从前的顾釉了。”少年浅褐色的瞳仁里藏着风暴,声音却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要是惹我不高兴,我不介意玩小学生那一套——告状。” 江致脸色直接变了,他握紧拳头克制情绪,劝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顾釉,季衡云很在意,他暂时还不能做什么。 程家已经没用了,只能找新的棋子了。 顾釉走到黑色轿车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江致现在已经恢复平静,脸上带着谦卑的笑意,把顾釉的书包放到后座,问他去哪个书店。 车窗上的玻璃降了一半,少年闭着双眼,感受吹进来的冷风,冷漠道:“新悦书店。” 轿车拐了个弯,涌入车流之中。 到了书店门口,顾釉让江致在车里等着,他自己进去挑,江致僵笑,问道:“钱够吗?” 顾釉猛的把车门关上,望着车里的人,平淡道:“我的钱够不够,想必江叔叔比我更清楚。” 脸上的笑容消失,江致阴沉着一双眼看他。 顾釉半点不怵,转身进了书店。 江致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和暴怒。 新悦书店有十个年头了,价格公道,好评如潮,原主初中放了学,最喜欢来这,听着店外雨水的滴答声,沉浸在书香之中。 店主戴着副老花镜,看了顾釉半天才认出他来,笑呵呵道:“哎,小同学是你啊,你好久没来了。” 顾釉露出一个笑容,“已经两年了。” 店主脸上全是笑出来的褶子,“我记性不太好,但是你啊,前几年总来,我就记住你啦。” 顾釉不太习惯应付这种情况,他上辈子接触的陌生人少得可怜,最亲近的是父母,朋友更是没有。 顾釉勉强和店主说了几句,对方也不耽误他时间,挥挥手让他进去选书了。 顾釉在找初中的课本,所有科目都需要。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学习了,什么都忘了个差不多,基础太差,只能从O开始。 顾釉正翻着初一的语文书,门口响起熟悉的少年音,“店主,还有没有初三化学的测验卷?” “有的,你上次说了我就去找人进货了,在老位置,你去找找吧。”店主指了指某个位置。 对方说了声谢谢,笑着进去了,结果在书架的缝隙之间,看见了捧着课本的少年。 顾釉愣愣地看着他,“简亭?” 简亭哟了一声,一眼看清楚他手里捧着的是初一语文课本,他从书架右侧转过去,随口说道:“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来这了?” 顾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课本,“买书。” 简亭余光捕捉到脚边摞着的课本,他蹲下身子,一本本拿开,从初一到初三,九科全有。 “这是你挑的?” 顾釉面色不改,“嗯。” “你买这么多。” 顾釉小声嗯了一下,脸颊有点烧,“我基础差。” 简亭恍若未觉,他拿起一本初二的英语书,随便翻了翻,站起来问:“有补习老师吗?” 顾釉摇了摇头,说没有。 他没把这件事告诉季衡云,打算一个人好好学,不会的上网查。虽然不知道效率怎么样,但他想试试。 顾釉实在不想去当倒数第一。 简亭眼角带笑,看着他,“自己闷头学?” 顾釉垂着眸子,“嗯。” “你这样如果学不好怎么办?”简亭叹了口气,把书放回原位,“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顾釉没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看他。 简亭看着他这幅样子,眼睫颤了颤,眸中墨色浓郁,语气自然,“我帮你补习,怎么样?” 半晌,顾釉问:“一个小时多少钱?” 简亭失笑,“你能给我多少?” 顾釉认真地看着他,“我零花钱不多,一个小时80,好不好?” 浓浓的书香萦绕在鼻尖,简亭看着少年那双澄净的双眼,“相信我的水平,绝对值这个价。” “不让你做亏本买卖。” 作者有话要说:  顾釉:奸商。 简亭:宝贝,无奸不商。:) 今天五章已经发完了,为了上榜,之后会隔日更,压字数,在这期间我会努力码字,多存稿哒! 第11章 011 顾釉不止买了课本,练习题,测验卷,还有九个科目复习用到的资料书。简亭按照他的基础给他选了几本知识点总结的书,让他抱着慢慢啃。 这么多书和试卷,顾釉一个人拿不了,简亭帮他抱了一半。 两人出来的时候,江致正靠在轿车边打电话,听到动静差点没认出人来,一本本书摞的很高,把两人的头都快挡住了。 “小少爷?”江致把电话挂了,试探地喊了一声。 书后面传来顾釉闷闷的声音,“帮我拿一下,我快抱不动了。” 江致听到这话,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乐得看少年在那受罪,刚刚还给他甩脸色,他才不会狗腿地凑上去。 顾釉手臂发麻,冷汗涔涔,“简亭,我先放到地上吧,胳膊好酸。” 简亭蹙眉,看向一动不动的江致,“那位大叔,帮个忙呗。” 大、叔? 这特么比叔叔还老。 江致黑着脸更加不愿帮忙了,顾釉咬着牙道:“你再不过来,我要给舅舅打电话了。” 江致:“……” 听到这句威胁的话,江致眉心狠狠皱起,心底再不愿意还是走上前,接过了少年手上厚重的书,那重量,差点把他压垮。 胳膊上的重量消失,顾釉重重舒了口气,他伸出手去帮简亭,“这个太重了,我帮你拿一点。” 简亭笑着退了两步,调节呼吸,声线四平八稳,“我比你力气大,放心吧。” 江致咬紧牙关,额头绷着,腿都在打哆嗦,他平日很少运动,又不干这种体力活,顶多跑个腿,手里拿的还是轻飘飘的文件。 如今这么一摞书落在胳膊上,真是要把他全身的力气压干了。 “小少爷,把车门打开。”江致红着脖子喊道。 顾釉没去开车门,他把后备箱打开了,说:“放这里吧,一会后座要坐人。” 两人慢慢把书抱到后备箱,江致就抱了那么一会,却累得半死,他靠在车上喘粗气,手心全是汗。 顾釉从车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两人,扫了一眼四周空荡荡的街道,没看见一辆车,他问简亭,“你是怎么来的?” 简亭擦了擦汗,接过矿泉水,“走着来的。” 顾釉说:“你刚刚帮我搬了书,我让江致送你回家吧?” 突然被提名的江致翻了个白眼,特么这个小少爷真会折腾人,刚搬完书又让他送人,真不把他当人看。 可一想起对方刚刚的威胁,身体登时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彻底软了,腿都站不直了。 简亭拧开瓶盖,咕咚咚喝了好几口,他擦了擦嘴角,“你买完书,接下来是要回家吗?” 顾釉摇头,他说,“我要去一趟宠物店买点东西。” 简亭心底咯噔一下,他把喝了大半的矿泉水瓶放到地上,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强迫自己淡定,但是夹着烟的手一直在抖。 顾釉盯着他的手指看,“你是不是累的手抽筋了?” “……”简亭苍白地笑了笑,“没有。” 顾釉不相信,他拿过那根烟,“我帮你。” 啪嗒一声,跳跃的火光燃上烟头,冒出缕缕白烟。 简亭接过,吸了一口,燥乱的心依旧得不到抚慰,他侧着头随意问道:“原来你家养宠物了啊?” 顾釉听到这话,眼睛亮的像是寒夜里的两颗灿星,“嗯,是一只雪白色的奶猫,特别可爱。” 简亭呛了几口,咳嗽了几声,眼角沾着几滴眼泪,他抬起头对上少年担忧的眼神,又不在意地笑了笑,“吸得有些急了。” 顾釉没说话。 他干巴巴地笑着,“没想到你喜欢猫啊。” 顾釉小声道:“是我舅舅给我们买的生日礼物,我也比较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但最喜欢的还是猫。 最后那句话他没说,总感觉男生里养猫的很少。 简亭猜测道:“那你去宠物店是要买什么?再买一只? 顾釉摇头,“我就要它了。”他想起早上起来得时候,盘子里分毫未动的猫粮,眼睛里的光淡了几分,“我怕他不喜欢那袋猫粮,想给他买点别的,怕它饿坏了。” 简亭说:“奶猫还小,乱吃东西容易吃坏身体。” 顾釉皱着眉说:“我到时候再问问。” 浓浓的烟雾里,少年表情模糊成了一团,简亭修长的手指仍然控制不住地发抖,地上掉了一堆的灰。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昨晚他真的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奶猫,而剩下的百分之十,是他微弱的科学观念以及他想知道,如果他现在是人,顾釉家里还有一只猫吗? 是像小说里讲的那样灵魂转移还是身体变化? 简亭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阵冷风刮了过来,他搓搓脸,烟味被吹散。 顾釉看向一直抽烟不讲话的人,“你现在要回家吗?” 简亭眉心微微动了动,他很想知道少年会给他买什么,强制镇定道:“反正回家也是闲着,我陪你去看看吧,以前我也养过宠物,了解一些猫咪的生活习性。” 顾釉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看着他时满是期待,“真的吗?” 简亭总感觉一旦和猫扯上关系,少年便会露出许多表情,而笑容是最多的。 他抖了抖烟,敛眸含笑,“当然是真的。” 顾釉和简亭坐在后座,江致开着车去了宠物店,一路上简亭给顾釉讲了不少关于猫咪的爱好和注意事项,顾釉听得认真,这幅场景引得江致频频往后看。 顾釉买了好几个牌子的猫粮,还有两个颜色的毛线球,一蓝一粉,简亭看见了,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买这两个颜色?” 顾釉拿着两个毛线球,说:“我还不确定猫猫是公是母。” 简亭:“……” 顾釉又买了个铃铛项圈,摸着又软又舒服,不会勒到猫的脖子。 简亭看见顾釉还想买衣服和领带,连忙阻止,“猫又不是人,你买这个,他穿上了会不舒服的。” 顾釉一脸失望,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简亭见他什么都不懂,问:“你以前是不是没养过猫啊?” 顾釉点头,上辈子作为顾家的大少爷,学着如何经营管理,练习书画,顾母猫毛过敏,他再喜欢也不会养的。 回去时顾釉买了一袋小鱼干,简亭再次感受到了顾釉对猫的喜爱和关心。 在等红灯的时候,顾釉意外看见了薛喻青,对方站在路口上吹冷风,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不知道在等谁。 简亭垂头发消息。 简:回去吧,我有车了。 头顶不青:你在哪啊? 简:回家了。 头顶不青:好吧。[哭] 绿灯了,顾釉又去看路边,人已经不见了。 江致在前面问道:“小少爷,送你同学回家吗?” 顾釉沉思片刻,转头看简亭,“你家在哪,我们送你过去。” 简亭暂时不想回家,他想知道,目前自己是人的形态,顾釉家里还有没有那只猫。而且,他还想搞清楚变成猫的原因是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看着顾釉腿上放着的语文书,出声了,“下周五好像要检测考试,你行吗?” 顾釉肯定是不行的,时间太短,就算补习了,他未必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考个第一名。 今天一整天过得迷迷糊糊的,听得课跟天书一样,下午还被罚站,旷了两节课。语文英语还好,数学物理,一点也听不懂。 顾釉知道下周五的测验成绩肯定很惨烈,但面上却非常冷静,“可能要考倒数第一了。”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考倒数第一。”简亭歪头看他。 顾釉怔住,慢慢回望着他。 简亭露出一个笑,“相信我。” “至少不会让你垫底。” 顾釉:“……” 不垫底也行,当倒数第一才难受。 在一旁听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听懂的江致满脸问号,看向顾釉,“小少爷?” 顾釉冷淡道:“回季家,我会跟舅舅解释。” 江致茫然,“不送你同学回家了吗?” 顾釉说,“为了学习,回季家。” “…???” “大叔,开你的车,上司的事问这么多干什么?”简亭靠在座椅上懒洋洋道。 江致黑着脸不说话了,顾釉这个小东西不讲礼貌,结交的朋友也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真令人作呕。 “上司”顾釉低头看书,不理这些是是非非,也无视了江致偶尔投来的目光。 江致将车开回了季家,管家和保姆站在门口迎接,看到下车的时候多了一个人,懵逼地拉着江致问情况。 江致这一路上受了一肚子的气,不留痕迹地跟管家保姆说了两人很多的坏话——脾气大,不好伺候,爱折腾人等等。 管家脸上全是担忧,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把赶出家门两年的外甥突然接回来。 保姆把手抹在围裙上擦了擦,“感觉这小少爷也是金贵得很,喝了几口海鲜粥就进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下毒了呢。” 江致说:“他那是对海鲜过敏。” 保姆不满地嘟囔,“过敏还喝海鲜粥,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到头来受罪的却是我,辛辛苦苦干了半个月,工资全没了。” 管家叹口气,“先生现在很关心他啊。” 江致瞥了一眼远处交谈的两人,“何止关心,那天他进院,季总都快吓坏了,还专门去给他买生日礼物,哄着他,结果他冷着一张脸。”他故作忧愁,“我看着心都凉了。” 另外两人也叹气,保姆是个年轻的女人,心思很多,做着嫁入豪门的美梦,她长得不差也会来事,偏偏季衡云看不上她。 除了晚上,根本不回家吃饭。 而且最近回家频繁,保姆明显能感受到是因为顾釉。 “江致。”顾釉的声音出现在几步开外,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三人的谈话。 保姆和管家惨白着一张脸,嘴皮子发颤。 江致笑着回头,“小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顾釉面无表情道:“你说呢。” 江致最会看人脸色,低眉顺眼,“我这就让人把小少爷的东西搬进去。” 吩咐完,江致和顾釉打了声招呼,拿着手机出去汇报今天的工作。 保姆和管家也散了。 简亭在他旁边说,“你们家爱说闲话的人不少。” 顾釉低声说,“这里不是我的家。” 简亭疑惑。 顾釉却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换了种语气,期待地看着他,“简亭,我带你去看猫。” 作者有话要说:  简亭:好,看我自己。:-D 第12章 012 简亭呼吸一滞,看着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点了点头。在上楼时,简亭不断给自己做思想建设,告诉自己到时候千万要控制住表情。 顾釉推开门,没有听到喵呜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失落。 又安慰自己,猫咪和他还不是很熟,这种情况实属正常。他走进去,发现纸盒里没有猫,猫粮也没有动,和下午走时一模一样。 顾釉鼻翼翕动,开始在房间里找猫,又是看床底下又是看衣橱后面,就是没找到。 他神情落寞,唇角无声得抿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简亭,声音软了几分,“它好像藏起来了,昨晚才来季家,和我还不是很熟。” 简亭一阵恍惚,难道昨晚他真的变成了顾釉的猫?他一时之间心绪驳杂,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不能确定猫是真的不见了,还是如顾釉所说藏起来了,新来的猫怕生,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除非今晚他还能再变成猫。 即使做着各种心理建设,宽慰自己,但简亭此时的内心已经偏了,他开始承认昨晚发生的事是真的,心里一直坚持的科学观念摇摇欲坠,几近崩塌。 顾釉抿抿唇,见少年神情茫然,试探道:“简亭,你饿不饿,今晚在这吃饭吧?” 简亭回神,勉强笑道:“好。” 顾釉见他还是那副老样子,皱了皱眉,“等它出来了,我给你拍几张它的照片看看,长得特别可爱,你肯定喜欢。” 看他变成猫后长什么样子吗? 简亭心中尴尬得要命,面上还得笑着说好。 顾釉坐在床上,说,“你别失望,也许晚上他就自己出来了。” “晚上?”简亭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眼角的痣红的滴血,跟随着主人的表情抖动,“你这是让我今晚住在这里吗?” 顾釉闻言,耳朵腾地一下就红了,他摇头解释,“没有,我就是想着,等你吃完晚饭再帮我复习,可能就到晚上了……”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顾釉已经开不了口了。 简亭有些懊恼,但觉得这样的少年真是少见,他仿佛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顾釉的耳朵就红了。 “好啦,我就是逗逗你。” 顾釉嗯了一声,仍然低着头,“到时候我让舅舅的人送你回家。” 简亭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天有不测风云,这玩意一向不太准。 顾釉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半,换了个话题,“你有什么爱吃的?我找保姆给你做。” 简亭说,“我随意,不挑食。” 气氛终于缓和过来,简亭拿出买的资料书,说给他讲一下物理。 楼下,保姆看着玄关处正在换鞋的男人,心中一喜,“先生,您回来了?” “嗯。”季衡云冷淡道:“小少爷呢?” 保姆扁了扁嘴,心中委屈了一瞬又换上了笑脸,“小少爷刚回来,现在和朋友在房间里休息。” “朋友?”季衡云诧异地扬了扬眉,顺着楼梯往上看,二楼右侧的房门虚掩着,暖色调的灯光从门缝里倾斜流出,有隐隐约约的笑声传出。 季衡云换下鞋,上了楼,他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笑声,怔了片刻。 自从把顾釉接回季家,顾釉再也没有笑过,季衡云不禁回忆起几年前的顾釉。 刚来季家时,顾釉很怕他,也不敢和他打招呼,看着他的眼睛里全是胆怯和疏离。 季衡云当初以为他这种表现只是怕生,熟了之后就没事了,但一个月了,顾釉还是不肯见人,整天把自己困在房间里不出来,饭菜吃不了几口,听说跟在孤儿院吃的饭量差不多。 季衡云察觉出不对劲,派人去查顾釉的过往。 没想到真查出来点东西,顾釉在幼儿园遭受过冷暴力,是院长默许的,心理有严重的缺陷,极度自卑缺爱,没有安全感。 季衡云搜集证据,让那家孤儿院被封了。 顾釉跟他待了四五年才渐渐敞开心扉,可因为他那不正常的感情,季衡云把他赶出了季家,他怎么也想不到,养了十年的外甥对他有那样的感情。 也怪自己,之前过分亲近那个孩子。 去年六月季衡云见了他一面,顾釉中考结束,季衡云为了庆祝,带他去酒店吃饭,那时候的顾釉已经变了。 他不再爱笑爱撒娇,望着他时,眼睛里的光突然暗了下来,那时候的季衡云是舒了口气的,他以为对方已经认清了现实,不喜欢他了。 他觉得这个方法管用,未免住在一起后顾釉重燃旧情,他再次将顾釉交给了秘书照顾。 可从秘书那传来的消息,却让季衡云一次次的失望,这个外甥变得自甘堕落,不服管教,叛逆成性。 先不论消息真假,至少成绩单不会骗人,初中顾釉成绩有多优秀,他最清楚不过,变成现在这样,季衡云没办法欺骗自己。 逐渐,他便不想管了。 而现在的顾釉。 面对他时只有陌生的客套。 季衡云想到这冷着脸推开了门,房间里静谧安然,两位少年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胳膊挨在一起,看起来很是亲密。 顾釉听到开门的动静转过头,见来的人是季衡云,面色冷淡,“舅舅。” 季衡云察觉出他气息的变化,旁若无人地走到他的床边坐下,他看着不远处桌上的书本,明知故问,“在做什么?” 顾釉低眸道:“在学习。” 这几天季衡云明显感觉出外甥在向好的方向改变,却很突兀。 简亭站起来,谦谦有礼,“季叔叔你好,我是顾釉的同学,简亭。” “简亭。”季衡云念着这两个字,据他所知,A市姓简的人为数不多,而能教出这样孩子的家庭更是屈指可数。 他抬头看着少年,对简亭多了几分兴趣,镜片后的双眼柔和了许多,“你是A市人吗?” 顾釉也朝他投来目光。 “算是吧。”简亭说。 说实话,季衡云挺诧异简亭能和顾釉做朋友,无论是之前还是最近几年,顾釉一个朋友也没有。 而简亭算得上是顾釉的第一个朋友,还是肯带到家里的那种好朋友。 季衡云想到这,对简亭打量了几眼,越发觉得顾釉找了个优秀的朋友。 至少从刚刚那场对话来看,季衡云可以看出对方的不简单,如果站在这的是旁人,不是瑟瑟发抖就是上赶着巴结。 简亭的言谈举止,绝对不是普通人。 季衡云看着他的新校服,是今年春季的最新款,而顾釉的校服是去年发的,颜色虽然一样,校徽的设计风格却变了。 “你是新转到四中的吗?” 简亭说是,“刚来不久。” 季衡云想问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但看着顾釉冷若冰霜的脸,终究没有问出口。 现在的顾釉仿佛很排斥他的接近,无论是哪方面。 简亭仿佛能看出季衡云心里的想法,随口道:“顾釉性格很好。” 顾釉看他,不明白自己这个性格怎么就“好”了。 简亭回望着他的眼睛,像是在跟他解释,“外表看起来冷硬,尖锐,但伸出手去触摸,却像是软软的云。” 顾釉:“……” 季衡云:“简亭同学的成绩应该很不错吧。” “水平一般。” 顾釉眼角直抽。 季衡云低头看着脚边空荡荡的纸箱,笑问道:“釉釉,猫呢?” 顾釉皱眉说,“它自己藏起来了。” “我听江致说你今天买了很多猫粮,换一包试试,或许它饿了就自己出来了。” 顾釉嗯了一声。 季衡云站起来,“釉釉难得带朋友回家,今晚留下吃个饭吧,我已经吩咐保姆做好饭了。” 楼下适时传来保姆的声音,“先生,小少爷,晚饭已经做好了。” 季衡云说,“走吧,下去吃饭。” 顾釉看了一下身边的人,“我们回来再学,有些地方我没听懂。” “好。” 饭桌上,顾釉和简亭挨着,气氛怪异。 季衡云要了一碗糯米粥,他晚饭吃的不多,都比较清淡。 晚饭后,风大了些,凉丝丝的。 可能是下午被泼了水的缘故,这一整天顾釉都感觉自己非常冷,他套了件衣服穿上,问简亭冷不冷。 简亭看着少年的身量,再看了看自己,摇了摇头。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密密麻麻的雨水疯狂地拍打着玻璃,顾釉拉上窗帘,房间安静了许多,只剩笔和纸的摩擦声。 看着雨越下越大,顾釉蹙起了眉,“简亭,趁雨现在不大我让舅舅的人送你回家吧。” 简亭嗯了一声,今晚他竟然没有变成猫,是不是证明他是个正常人? 不对,也可能有什么契机或者时间限制。 顾釉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他走出房间,跑到左侧书房,敲了敲门,“舅舅。” 季衡云写字的手一顿,他隔着那扇门仿佛连少年的表情都能猜个清楚,“釉釉,有什么事吗?” 顾釉站在门外说,“外面下雨了,舅舅可不可以找人送简亭回家?” 试探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季衡云放下手上的笔,捏了捏眉心,“进来说吧,门没锁。” 顾釉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舅舅。” 季衡云抬头看他,顾釉校服外套已经脱了,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外套,看起来比较臃肿。 “怎么穿这么厚?” 顾釉扯了扯衣角,道:“很冷。” 季衡云把空调打开,暖和的热风吹起,房间温暖逐渐上升。 “江致今天比较累,我已经让他早早地下班了,你知道今天司机请了假,我才让江致去接你……” “所以舅舅。”顾釉打断,平静地望着他,“您是说,没人能送简亭回家了是吗?” “嗯,不过打断人说话很不礼貌。” 顾釉以前是干不出这种事的,但既然换了一个人生,他就要摈弃之前的自己,换一张全新的活法。 曾经的他,没什么好留念的。 季衡云身体后仰,他点了点下巴,“不然让简亭的父母来接吧。” “您去送不可以吗?”顾釉问。 “不可以。”季衡云用冷漠的双眼看着他,他敲了敲钢笔,“如你所见,釉釉,我现在很忙,没空。” “舅舅。” 季衡云从抽屉洞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盒子,“我今天让人给你买了个手机,已经把我的手机号存上了,以后联系也方便。” “学校不让带手机。”话题转移得太快,顾釉一时之间差点反应不过来。 “今天早上我去找你们校长,不过她去别的学校考察了,没在办公室,但我已经让人带了话,只要你做的事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了事我来摆平,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这样我跟程焱没什么区别。”顾釉脱口而出。 “釉釉,你在摆脱什么?” 顾釉收了收情绪,“没有。”他拿起桌上的盒子,“谢谢舅舅。” 季衡云露出一个笑,目光意味深长,“这才对,手机又不全是用来玩的,只要你控制好自己,一定没问题。” 顾釉没说话,看着手上的盒子。 季衡云指了指门的方向,“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事情怎么解决要靠你自己。” 顾釉临走前把门关上,结果看到保姆正在上楼,不禁疑惑。 难道是来送宵夜的? 作者有话要说:  简亭:上天给我机会。 下一章给猫猫起名字啦! 第13章 013 保姆叫伍琪,在季家干了快一年了。 她没上过大学,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去打工,她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吃了不少亏。 她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被人揩了不少油,但当时无权无势,又急需用钱,只能忍着。后来在厨艺上挖掘出天赋,江致让她来到季家当保姆。 她来季家一年,对季衡云早就起了心思,以前是为了挣钱讨生活,莽撞行事的话,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那就亏了。 这一年来的相处,她差不多对了解了一些季衡云的性格和爱好,她对自己的样貌和身材很自信,毕竟之前的男人们,哪个不喜欢她,为她意乱情迷? 而且她也受够了整日照顾顾釉那死小孩,又不是亲外甥,凭什么比她过得还好。 伍琪暗下决心试一试,如果成功了,荣华富贵等着她,失败也没关系,她已经谋好了下一条出路。 伍琪今晚穿着一件黑色短裙,露出白皙的大腿,上身只套着一个毛衣,领口大,能看到很多风光。 她光着一双脚,美目流转着,正往书房这边走来。 手里也没有端着顾釉以为的宵夜,空着手过来的。 看着女人的打扮,顾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身上厚厚的外套,盯着她的脚愣了几秒,随后左右看了看,他推开隔壁房间的门,躲了进去。 只露出一条细小的门缝,他想看看这个保姆要干什么。 伍琪停在了书房门口,她伸出手敲了敲门,期待地撩了撩头发。 季衡云以为是顾釉又回来了,头都没抬,“还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伍琪心中一喜,又收拾了一下头发,拧开门把,扭着腰肢走了进去。 顾釉从隔壁房间出来,眼角一抽。 看来又是个想上位的女人,没想到季衡云口味这么差。 他正想回房,接着隔壁传来季衡云的声音,“给我滚出去,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伍琪的哭声响了起来,“季总我错了,您别开除我。” “滚,再不滚这个月的工资都没了。”季衡云不耐道。 伍琪抽抽噎噎,头发凌乱地跑了出来,正好撞见站在走廊里抱着盒子的顾釉,女人抹了抹眼泪,哼了一声,光着脚下了楼。 顾釉拿出手机和充电器,把盒子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回了房间。 简亭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他开门的声响惊到了他,“回来了?” 顾釉愧疚地把手机递给简亭,“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 简亭一脸问号,没接手机,“什么意思?” 顾釉脸烧了起来,他头一回这么尴尬。 他声音很低,但每个字简亭都听清楚了,“舅舅太忙了,他说送不了你,司机今天请假没来,江致也下班了……” 简亭没什么表情,接过他的手机,问道:“这是你的手机吗?” 顾釉说是。 他按了一串号码,保存好,备注FYo,“这是我的手机号。” 顾釉疑惑地看着他。 “我父母不在国内,我是偷偷回国的,家里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没人来接我。” 顾釉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看到备注,挑了挑眉,“FYo?” 简亭咳了咳,目光移开些许,“嗯,这是我的英文名字。” 顾釉没说什么,他把手机收好,想了想说:“这样的话,你今晚在季家住下吧,二楼客房很多。” 简亭答应了,招手让顾釉过来,“你之前不是说弄不清楚串联和并联吗?我画了个几个电路图,你来认认。” 顾釉一眼扫去,一共八个电路图,旁边还有注释以及一些简单的例题。 “我还写了化学价的口诀,你觉得有用可以背背。”顾釉看了眼口诀,念了几句,双眼亮了,“好押韵。” “这样顺口也好背。” “还有别的口诀吗,我记性好,能背过。”顾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简亭嗯了一声,从桌上拿起一张A4纸,“还有一些物理的公式我给你整理好了,你结合买的资料书看看,不懂的问我。” 顾釉看着手里的A4纸,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谢谢你,简亭。” “你给钱了,还和我客气。”简亭低笑道。 顾釉摸了摸耳朵,说:“你累了几个小时了,我带你去客房休息吧。”他把那张A4纸放下,看着简亭,“接下来我会好好学,有问题了留着明天问你。” 客房每天都打扫,灯光打在地板上,干净的反光,说明保姆做事还算勤快,可惜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客房的颜色整体偏暗,被单床单全是灰色的,顾釉抱着浴袍和睡衣,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简亭嗯了一声,说很好。 他坐在床上拍了拍被子,阳光干燥的味道袭入鼻尖,他朝少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你别学太晚了。” 顾釉把衣服放到床边,劝他早点睡,便出去了,顺便给他带上了门。 简亭见时间还早,拿着浴袍去了浴室。 简亭只稍稍把门掩上,花洒下水流滑过腰线,几滴水珠附着在薄薄的肌肉上,简亭闭上眼,甩了甩头发,黑色的发丝贴在脖子上,有些不舒服。 简亭突然感觉身上黏腻的很,比头发贴在脖子上更不舒服,他把花洒关上,决定去浴缸里泡一会,结果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触感不对。 他勉强睁开眼,忽然发现面前的沐浴液和洗发水变大了,跟他一样高。 简亭怀疑自己眼睛里的水没擦干净,看错了,他正想再擦擦眼睛,低头却看见了一双湿透了的猫爪子。 !!! 简亭的三魂七魄差点吓飞,他伸了伸爪子,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毛,一双猫眼瞪圆了,张开口发出声音是喵呜声。 浴室里的地板全是湿的,幸亏之前关了花洒,不然肯定要跑大水。 简亭忍着身上的水,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喵喵叫着想看看自己的样子。 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一双腿。 简亭抬头去看,少年的笑闯进眼里。 “你怎么跑这来了?”顾釉皱眉蹲下,从旁边拿了块毛巾给他擦拭,“怎么全是水,你是去洗澡了?” 他抬头看了看浴室的方向,雾气蒸腾,模糊了玻璃。 简亭这一刻特别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见顾釉开始关注浴室,喵呜着催促少年离开。 “你今天态度真热情,而且好乖啊。”湿漉漉的毛发拧出水来,顾釉把他裹在毛巾里,匆匆跑出简亭的房间,“今天夜里凉,得给你赶快吹干,不然要生病了。” 他掂量着手里的重量,语气责怪,“你这么点,淹死了怎么办?” 简亭也想着幸亏没在浴缸里,不然小命肯定玩完了,他舔了舔爪子上的毛,湿漉漉的眼睛望向少年,“喵~” 顾釉心当即就软了,“我肯定不会让你死的,晚上你和我一起睡,我给你暖和身体。” “……” 顾釉害怕奶猫真的会被冻死,回到房间拿吹风机吹,一边按着猫的身子,轻声安抚着不要动,把它的毛毛吹干。 简亭在他的手掌下瑟瑟发抖,顾釉盯着吹风机研究,然后按了按上面的红色开关,温暖的风吹了起来。 吹了一会没起作用,感觉手下的毛毛还是有点湿软,他一口气开到最大档,简亭整只猫差点被吹飞。 简亭:生无可恋.jpg 顾釉吓了一跳,还去探了探猫猫的鼻息,见猫还活着,松了口气。 他把开关调小,耐心的给怀里的小猫吹毛毛,不久后,奶猫身上的毛变得干燥,跟最初那样,毛茸茸的,像个毛球。 顾釉忍不住贴上脸蹭了蹭。 简亭:“……” 蹭完后,吹风机被放到一边,顾釉把奶猫抱起来,摸着它的毛毛,认真地看着奶猫的眼睛,“你好软好白。” 简亭:“……” 他扭过头,不与少年对视,这话总感觉怪怪的。 顾釉撸着毛毛,突然道:“我给你取个名字吧,这样显得我们关系亲密。” “!!!”简亭瞪大了猫眼,稀碎的光缓缓流过,“喵喵喵!” 顾釉笑了一下,语气柔和,“你好像很期待,放心,我会给你想个好名字的。” 简亭挣扎着,表示自己的拒绝。 他一点也不指望顾釉能想出好名字,白白小雪此类名字他坚决拒绝。 顾釉见手中的奶猫一直乱动,皱了皱眉,“怎么了,身上痒痒?” 他托着奶猫的小肉垫,然后把猫放到纸箱里,一边摸着他的毛一边想,不久,说:“叫绒绒,怎么样?” “喵喵喵,喵呜喵呜!”不行。 顾釉说,“是毛绒绒的意思。” 简亭彻底不出声了,担心少年又曲解他的意思。 “对了,你是公还是母啊。”顾釉说着,一根手指头翻开奶猫的肚皮,软软的特别舒服。 简亭猫躯一阵,躲开顾釉的魔爪,要翻出纸箱逃跑,顾釉眼尖,另一只手按着猫的脑袋,温柔道:“我就看一眼。” “喵呜呜。”一眼也不行。 可惜顾釉几根手指头就把他制服了,他拨开奶猫的短腿,许久笑道:“你跟我一个性别,害羞什么。” 简亭羞愤欲死,头一回这么憋屈,他感觉自己整张猫脸都红了。 顾釉见纸箱里的奶猫萎靡不振,逗了几句也不搭理他,他不禁有些担忧,怀疑猫是累了想睡觉。 他白天在宠物店买了几张软毯子,铺在纸箱里,说:“以后有机会给你买个窝。” 简亭垂着耳朵,眯眼舔爪子。 顾釉见他乖乖的,又去学了一会,把不懂得标好,打了个哈欠,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想起简亭的嘱咐,把课本收好,睡觉前看了眼纸箱,猫咪的呼呼声绵长有节奏,看来已经睡着了。 看来今晚只能自己一个人睡了。 顾釉还担心自己和猫一张床,会把猫压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无可恋.jpg 表情包有画面了哈哈哈哈 另外520快乐呀~ 第14章 014 翌日。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红日缓缓升起,昨晚风大,雪白的梨花落了一地,只剩几朵孤零零地立在枝头,衬着晶莹的露珠,显得娇嫩欲滴。 顾釉起来时感觉头疼得厉害,他勉强从床上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很红,像个熟透了的苹果。 他看着怪异,抿着唇找了点扑粉抹了抹,肤色终于看起来正常一点。 纸箱里的猫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又藏到哪里去,回想起昨晚奶猫乖巧的样子,顾釉一阵心痒痒。 下楼时正好碰见刚出房间的简亭,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水汽,冷冷的。 “你昨晚睡得好吗?”顾釉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还行。” 简亭作为猫时睡得还挺香的,可今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浴室的地板上,就一点都不美好了。 地板冰凉,还有未干的水渍,差点冻感冒。 简亭下意识碰了碰头发,发现已经快干了,他松口气。 昨晚发生的事,让简亭不得不相信自己晚上真的变成顾釉的猫,但他还想不明白变成猫的原因。 之前十几年的正常生活告诉他,他是个人,况且建国后不许成精,自己是猫妖的可能微乎及微。 这一点想不通始终让人心存疑虑。 顾釉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想起书包忘了拿,他和简亭说了一声,转身上楼去拿书包。 在床上找到书包后,刚走几步就觉得脑袋晕沉沉的,他甩了甩头,却发现更晕了。 眼前的床突然模糊起来,他控制不住跪在地板上,眼睛渐渐阖上,手无力地搭在地毯上,整个人倒在了床边。 简亭拿过纸巾擦着嘴,看着旁边空空的位置,这个时间顾釉还没下楼,他不禁担心起来。 季衡云见他已经吃完了饭,便笑着让司机送他去学校,却仿佛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外甥在楼上没下来。 简亭毕竟是客人,不好回绝,只能揣着心里的担忧上了车。 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无人问津,季衡云收了报纸,第三次看向楼梯口,招来保姆问道:“小少爷这么还没下来?” 新招来的保姆暗地翻了个白眼,软着嗓子说,“应该在睡懒觉吧。” 季衡云眉头一皱,这几天可以看出来,顾釉有早起的习惯,甚至有时候比他起得还早。 季衡云看着保姆,“你喊他了么?” 保姆说早就喊了,而且顾釉还回他了。 季衡云眉心皱的更深,总不能前几日都是刻意营造的假象吧。 这样想着,他把报纸放到一边,上了楼。 保姆看着精心准备的饭菜没怎么动,哼了一声去厨房了。 季衡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釉釉,醒了吗?” 没有回应,整条走廊都安安静静,只能听见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季衡云敲门的声音大了点,“釉釉,起床了,快迟到了。” 等了半晌也没得到回复,季衡云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他找管家要来各个房间的钥匙,强行开了门,一进来就看到了晕倒在床边的顾釉。 季衡云快步走到床前,看着少年烧红了的脸蛋,瞳孔一缩,他伸出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烫的吓人。 “管家,让齐医生过来一趟,小少爷发烧了。” 管家立即下楼打电话。 季衡云把顾釉抱上床,给他盖上被子,稳定情绪后在房间找了找急救箱。翻出酒精,掀开被子,给他擦了擦手心和脚心,顾釉的呼吸都带着烫人的灼热。 季衡云用被子把少年捂得严严实实,盼望他能出出汗,又让管家催了催,家庭医生总算到了。 齐医生给顾釉测了体温,吊了盐水,说:“烧的挺厉害,昨晚冲凉水了还是踢被子了?” 季衡云觉得不可能,顾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昨天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还刮了风,温度急剧下降,怎么可能还去冲凉水澡。 踢被子更不可能,顾釉从来没有这个毛病,前几年他小的时候,都是季衡云陪着睡觉的,他很清楚少年的习惯。 季衡云蓦地想起昨晚顾釉穿着厚外套时的模样,他吸了口气,掏出手机播了个号码,“孙渝,给我查一下昨天小少爷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给我仔仔细细地查,查清楚了,给你涨工资。” 对面很快回道:“好嘞,季总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季衡云挂了电话,看着床上睡着的少年,心里不知名的情绪在悄悄发酵。 他已经把顾釉接到季家了,居然还是出事了! 季衡云这一刻差点想把手里的手机摔了。 顾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他肚子饿得难受,身体躺了太久,醒来时两眼一抹黑,爬起来想找吃的,结果被一只手按住了。 他茫然地顺着力道看去,男人阴柔冷漠的脸冲进眼里,嗓音干哑,“舅舅。” 季衡云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醒了?”他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还难受吗?” 顾釉头依旧有点晕,眼前的人和物晃晃悠悠的,他还想再睡会,但肚子太饿了。 顾釉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对上男人的眼睛,“舅舅,我饿了。” “想吃点什么,我让保姆端上来。” 顾釉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回道:“什么都好。” 季衡云下楼去吩咐保姆做饭,回来后给少年倒了杯水,看着他瘦弱的模样,不动声色得皱了皱眉,“喝点水吧。” 顾釉起初只是小口喝着,后来渴的厉害,忍不住把整个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季衡云又给他倒了一杯。 没过多久,保姆端了碗粥和两道清淡的菜上楼了,男人坐在旁边盯着他吃饭,顾釉全身都不自在,嘴里的食物突然失去了他的美味,顾釉有点焦灼,本来正常的脸又有点烧起来的迹象。 这时季衡云裤兜里的手机响了,铃声清脆扰人,他拿着手机走到窗边问,“什么事?” 顾釉悄悄舒了口气,迅速扒饭。 “季总,已经查清楚了。” 季衡云听着,回头看了一眼认真吃饭的少年。 “说。” 打完电话,季衡云走到床边坐下没说话,浅褐色的眼睛沉沉地看着他,顾釉已经吃饱了,他放下筷子看着男人,淡然道:“舅舅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昨天在学校又被欺负了是吗?”季衡云问。 顾釉没点头也没摇头。 “为什么不和我说?” 顾釉认真道:“我不想麻烦您。” “我是你舅舅。”季衡云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这样会让他们之间彻底出现一道屏障,谁都破不开的屏障。 见少年又保持沉默,季衡云冷声说:“我已经找人查清楚了。” 顾釉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被人困在厕所,泼了冷水是吗?” 顾釉扭过头,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亲口和我说。”季衡云站了起来,看着垂着脑袋的少年,声音冷漠如冰,“釉釉,我是你舅舅,你受了委屈和我说就好,没必要忍着,去看他们的脸色。” “舅舅,我不想太依赖你。”顾釉冷静道。 “为什么不,跟之前一样不好吗?” “不好。”顾釉几乎是秒回,黑色的眼眸像是结了一层寒冰,“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我只想靠我自己。” 季衡云被他的话震了一下,他似是不明白顾釉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替你摆平一切不好吗?” “舅舅,请你尊重我的想法。”顾釉抬头,与他对视,“我要自己解决。” 季衡云没立即表明态度,但他的表情却在说,我不相信你。顾釉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哪能斗得过那么多人。 “幕后主使不是那三个小子,等我揪出那个人,舅舅再帮我也不迟。” 季衡云说,“何必这么麻烦,我找人一问不就清楚了?” 顾釉说,“这不一样。” 季衡云这颗大树随时会倒,只有依靠自己才是长久之策,原主就是前车之鉴,顾釉只相信他自己。 下午,顾釉到班里时,第一节 课已经开始了,政治老师是个带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头,他眯着眼看了许久,才认出门口的人是谁。 “怎么来这么晚啊?”政治老师慢吞吞地翻着课本问道。 后排的简亭说,“老师,顾釉上午请假了。” 政治老师反应有些慢,过了好一会才哦了一声,让顾釉进去了,拿出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字。 幸好这节课不是化学,不然依苏琰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折腾顾釉的好机会。 江非自顾釉进班之后,心思便不在黑板上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少年,薛喻青依旧那副老样子,散漫地靠在墙上,眼珠子却时不时往旁边挪。 顾釉有所感知,但脸上很平静,对这种目光视若无睹,他拉开椅子坐下,拿出政治课本,翻到今天要学的内容。 简亭一心二用,小声问道:“你拿了书包就没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发烧晕倒了。” 简亭问:“是因为昨天下午的事么?” 顾釉扭头看他,目光诧异。 昨天简亭对他被人泼水的事一字不提,他以为对方不会过多关心这件事,而之前的那些话,他也以为是同学之间的客套。 没想到不是这样。 简亭笑了一下,眼神里的光忽明忽暗,“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孤军奋战很累,顾釉,你需要一个队友。” “而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顾釉:要不要答应? 第15章 015 许久,就在简亭以为少年会拒绝他时,顾釉说:“你说得对。” 顾釉不想接受季衡云的帮助,是因为季衡云独断专行,所有的事交给他安排就行,程焱那件事就是这样,只要他一出面,就没顾釉的事了。 而顾釉只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不管是用什么手段,他不是只会躲在别人羽翼下的雏鸟。 简亭不一样。 他尊重顾釉,也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简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语气缓和了许多,“那你说说,谁干的?” 顾釉在记忆里翻了翻,说了两个人的名字,而后看了一眼江非,正好与对方偷看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江非低头,装作不在意地看了看别处。 “江非。”他低声念着对方的名字。 简亭看了一圈教室里的人,把那三个人的长相名字对上号。 “不过,他们三个只是受人指使,我的最终目的是要把指使者找出来。” “看你的样子,是有主意了?”简亭和他聊着,记笔记的速度却不减半分,还有闲心打几个批注。 顾釉看着他嘴角的笑,映着眉心的那点红痣,说不出的惊心动魄。 他似乎总是在笑,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顾釉脑海里,他就这样盯着简亭,好久没有移开目光。 “后排的那位同学。”政治老师扶了扶眼镜,拿着粉笔指了指,“哎,就是你,今天下午刚来的。” 顾釉回神,对上政治老师疑惑的视线。 “你看你同桌做什么,他脸上有字啊?” 班里哄堂大笑,顾釉面皮薄,想起自己刚刚浮现的念头,心头发热,有一种羞耻感在悄悄发酵。 简亭挑着眉看他,眼底的戏谑让这张俊美的脸增添了几分模糊的邪气。 顾釉没敢看,低着头不说话。 政治老师唠叨了一会就不管他了,回头继续在黑板上写字。 薛喻青扔了个纸条到顾釉桌子上,顾釉正要看看,桌子上出现了一只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 “这是给我的。”简亭低声解释。 顾釉又低下了头,看着密密麻麻的字,逼自己学习。 “江非几人好像是薛喻青的人,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吗?”简亭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顾釉一愣神才发现,刚刚自己根本没看进去一个字,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顾釉看了眼始作俑者,对方眼神无辜。 他拿出笔开始抄黑板上的知识体系,“对,当时他们就说是因为我招惹了薛喻青,才惩罚我。” 简亭撑着脑袋,盯着少年的侧脸,“这么一说,反倒不可信了,只有傻子才会说这种话。” 顾釉回头与他对视,“很明显,江非不是傻子,所以我怀疑指使他们的人不是薛喻青,另有他人。” 简亭调侃道:“看来你心里已经有嫌疑人了。” “对,不过还需要证据。” “什么时候动手?” 顾釉说,“下一节课是体育。” 简亭笑,“我懂了。” 政治老师转过身,正好看见后排支着脑袋说闲话的某人,一根粉笔扔了过去,“看你同桌做什么,给我看黑板。” 粉笔被简亭接住了,他端正姿势,“好。” 顾釉忍不住笑了,简亭正好看见少年嘴角浅浅的笑意,眼神沉了许多。 体育老师先让学生围着操场跑了两圈,然后叫了几个男生去器材室搬器材,渝桥四中高一的任务轻,体育老师吩咐了几句,就到一旁去看体育生训练了。 顾釉打了几下篮球,捂着肚子去和体育老师请假,体育老师看着他脸上平静的样,半分痛苦也瞧不见。 语气怀疑,“你真疼?” 顾釉冷静点头,“很疼。” 体育老师手上事挺多,没时间探讨少年是真疼还是假疼,挥挥手,准假了。 江非在不远处看着,注意到简亭没跟上去,他把手里的校服外套扔给旁边的男生,和右侧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简亭接连投中三个篮球,周围响起女生的喝彩和鼓掌声,班长李瑶走过来,说:“简亭,下周一的篮球比赛,你代表我们班参加好不好?” 简亭说笑了笑把篮球放到了李瑶手中,“我考虑一下。” 李瑶知道有戏,笑着道:“好,你考虑清楚了,周五之前找我报名。” “嗯。” 顾釉没进隔间,他站在洗水池旁等人,手把转动,江非走了进来。 看见顾釉洗手,有人嘲讽,“顾釉,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水啊,昨天下午凉水的滋味如何?” “滋味如何,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衣领就被顾釉抓住了,硬是把他拖到了洗手池边,摁着他的头,“来试试?” 他身体剧烈挣扎着,向旁边两人张口呼救。 江非震惊了一瞬,抬手攻了过来。 顾釉眼尖,长腿踢向男生的小腿,伸出手去接江非的拳头,另一个人也趁机挥着拳头冲了上来。 顾釉正想着要不要挨一拳头时,那人拳头还没挥过来,整个人突然趴在了地上。 “谁他妈踢我?” 简亭收回腿,“老子踢得你。”说着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捶了他肚子两拳,一脚踹过去,对方趴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 江非没想到简亭会跟过来,他看着顾釉冷静的眼睛,恍然明白,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被摁在水池里吐着泡泡的人奋起反抗,顾釉压制不住,后退了几步,松开了他。 简亭扯着顾釉的手腕往后拉,局面变成了公平的2vs2。 江非狼狈不堪,他看着顾釉,说:“你故意的。” 旁边的男生吐出口里的水,恨恨地看着顾釉,“他妈的,你敢算计我们。” 顾釉说:“如果不是你们心怀不轨,也不会掉进这张网里。” 简亭伸出脚,踩在刚刚倒下的人背上,“说吧。” 江非似笑非笑,“说什么?” 简亭说:“你是个聪明人,别逼我动手。” 江非知道简亭不简单,光看薛喻青的态度就知道了,往往摸不清底细的人更可怕。他也不想惹上这些事,可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就能不做的。 “不说是吗?”顾釉拿出一把美工刀,“我不想见血,可照今天的情形,不得不见了。” 简亭:“……” 江非和男生后退了好几步,惊恐地看着刀上的寒光,“杀人是犯法的。” 简亭:“有时候死了才是解脱。” 听懂了的江非:“!!!” 顾釉蹲下,拿着美工刀在那人脸上比划着,“说实话,你们就算不说,我也能查得到,只不过给你们一个机会罢了。”他抬起头看着江非,“这个机会,你们要不要?” 江非还在犹豫,旁边的男生却吓得魂飞魄散,抖着腿说,“我要,我告诉你们是谁指使我们干的。” 顾釉站起来,收回美工刀,“说吧。” 江非开口了,“是苏琰。” “果然是她。”顾釉冷笑。 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不过还是不太明白,苏琰是个老师,是什么仇什么怨,才这么记恨自己的学生。 “原因是什么?”简亭问。 男生摇头,“我只是拿钱办事,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们问江哥吧,他比我们知道得要多。”怕两人不信,还把转账记录给两人看,但是顾釉发现,江非的钱明显少了一半多。 男生解释:“苏琰太贼了,她只给江哥转了一半,等顾釉彻底垮了,她满意了,再把余款付清。” 江非手指攥的咯吱响,他家里父亲生病,急需用钱,他才会替苏琰办事,但对方屡次欠钱,害他父亲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差点命归西天。 他心里虽然恨得慌但也没办法,毕竟这种只要欺负人就能拿到大笔钱的差事很难找。 顾釉把这些都拍了下来,除了这个,顾釉还录了音,证据是有了,但是苏琰的背景明显不简单,她一个人民教师哪来那么多钱。 这些,还是要好好查。 简亭抱着胳膊,看着江非,“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给你双重报酬,怎么样?放心,不会拖欠。” 顾釉拉了拉他衣服,“没必要这样,我可以查清楚。” 江非抬起头,说:“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简亭问。 “你们想办法让苏琰把钱还回来就行。”那才是他应得的。 简亭一口答应,“好,成交。” 江非正要说,厕所里再次进来了个人,他刷的住了嘴,几人看向厕所门口。 薛喻青发现简亭几人去了厕所快半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回来,心里疑惑,决定去看个究竟,没想到会看见眼前的这一幕。 他一脸惊愕,问道:“亭哥,你们在干什么?” 简亭没回他的问题,问道:“我记得,江非好像是你的人吧?” 薛喻青心底咯噔一下,看着几人的惨状,猜想是这三人得罪了简亭,眼神慌乱,“他们得罪你了?” “没有。”简亭又问:“苏琰和你是什么关系?” 薛喻青脑子里彻底乱了,怎么又扯到苏琰了,他回道:“没什么关系……” 简亭笑了一下,眼神却冷着,“说实话。” 薛喻青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去年简亭在简家罚人的情形,整个身体如坠冰窖。 当时简亭把人直接打得吐血,丢进了泳池,没人敢出声阻止也没人敢去救人,他的狠厉和毒辣深深印在薛喻青的心里,他当时就知道这个人他惹不起。 只是近日简亭表现得太和蔼可亲,让他差点忘了,这个人,本质未变,骨子里还是坏的。 他颓丧地扯了扯嘴角,“她和我没什么关系,但和我哥有点关系。” 第16章 016 顾釉和简亭从薛喻青口中,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苏琰的事。 苏琰原本不是A市人,她的家境并不优渥,甚至很穷,父亲早些年因病去世,家里只有一个瞎了双眼的母亲,当时的她,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 苏琰在B市待了四年,后来辗转来到A市。 苏琰渐渐被A市的繁华迷了眼,老师的工资不过三四千,光租房子的费用就要花掉大半,想要留在A市,还需要更多的钱。 她去了酒吧兼职当服务员,认识了薛喻青的大哥,薛喻臣。 苏琰貌美,又是孤身一人,很容易引来男人的注意,在被一名客人试图侵犯时,薛喻臣出现了。 薛喻臣救了苏琰,原因是苏琰长得很像他喜欢的那个人。 苏琰却情根暗种,不知道真相。 在薛喻臣的帮助下,苏琰进入了渝桥四中,教三班的学生化学,在圣诞节那晚,她忍不住向薛喻臣表白了。 无疑,她被拒绝了。 苏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拒绝,自己有样貌有身材,当初先接近她的可是薛喻臣,难道对方心里半分没有自己吗? 她想来想去,自己被拒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薛喻臣心里有人了,嫉妒像一张大网把她牢牢罩住,苏琰开始想方设法去查薛喻臣心里的人。 她当然没有查到,但是薛喻青却告诉了她真相。 薛喻青是苏琰的学生,之前苏琰刚来学校被欺负,薛喻青帮过她,后来对这个女老师有了几分意思。 但自从发现对方喜欢他哥,薛喻青便及时把感情掐断了,即使薛喻臣并不喜欢苏琰,但未来的一切究竟如何,犹未可知。 他还不想以后和他哥抢女人。 苏琰知道自己当初的获救原来只是因为那张脸,曾经薛喻臣就说过,说她的唇形很好看,现在想来,夸的不一定是她吧。 她崩溃伤心,情绪激动之下去找薛喻臣,薛喻臣却因为她的多次骚扰,闭门不见,单方面断了来往。 没了薛喻臣的帮助,苏琰在A市举步维艰,四中的工资虽然比其他学校要多,但也多不到哪去。 为了挣钱留在A市,有机会再次见到薛喻臣,苏琰用了她最不想用的办法。 她堕落了。 她攀上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树,用身体和脸蛋去取悦那些富家公子,努力融入上流社会,但却离薛喻臣越来越远。 至于苏琰为什么痛恨顾釉,薛喻青说,顾釉长得比苏琰更像薛喻臣心里的人,她心里嫉妒,才多次出手。 简亭眼眸暗了下来,看着少年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声音微沉,“你哥心里的人是男是女?” 薛喻青打了个哈哈,“我怎么知道……” 苏琰的长相和顾釉的确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有几分而已,苏琰的轮廓线条要柔和一点,顾釉则有点锋利,不近人情了。 哪怕听完最后一个字,顾釉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他问:“苏琰平时会去哪结交公子哥?” 薛喻青摆了摆手,“当然是A市最有名的午夜玫瑰,那里贵少云集,美女如云,是A市最大的销金窟,极乐之地。” 顾釉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简亭,“简亭,你在想什么?” 简亭闻言,抬起头,“我已经有主意了。” 薛喻青问:“什么主意啊?” 简亭闲散道:“当然是整人的主意。” “整苏琰?”薛喻青这时候还有点不明状况,“她干了什么?” “她让人把顾釉困在了厕所,还泼了冷水,顾釉迟到了,她也就有了理由罚人。”简亭说,“替她办事的人就是你手下这三个。” “什么?”薛喻青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非。 江非三人一直是他的小弟,他保三人在学校的平安,但没想到对方受着他的保护,却给别人卖命。 江非先低下了头,声音微弱 “我以为您是默许我们听她的话……” 当初薛喻青对苏琰可谓是用心至极,只是近几个月感情已淡,如今在他心里,对苏琰更多的是轻视。 “苏琰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妈的,老子的人也敢随意使唤。”薛喻青咬着牙,越想越气,要是她以后惹了什么麻烦,岂不是都能按在他的头上? 薛喻青想到这,看了眼神色冷淡的顾釉,心里莫名心虚。 简亭眼底闪过暗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所以我们决定给她一点教训,你觉得呢?” 薛喻青自然说好,敢跟他玩暗度陈仓,他要让苏琰后悔。 简亭看着顾釉说,“不然她不知道,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 顾釉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但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快要放学了,便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最后瞥了眼地上的江非,抬头与简亭说道:“就这样吧,周五晚上,午夜玫瑰。” 简亭微笑,“好,手机联系,不见不散。” 顾釉微微勾唇,出了厕所。 人一走,简亭迅速收了脸上的笑容,冷着脸的样子和最初两人见面的时一模一样。 薛喻青咂舌这变脸速度。 “我初来A市,人生地不熟,需要你帮我找几个人,演一场戏。” 初来A市?人生地不熟?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但薛喻青没拆穿,他先让江非几人出去,等厕所只剩他们两个了,问他,“要什么样的人,演什么戏啊?” 简亭唇角掀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眸子暗了暗,“长相周正,身材好,肯听话,急需用钱的男人。” 薛喻青吸了口气,“这是?” 简亭朝他勾了勾指,薛喻青立马凑过去,附耳倾听。 听完后,薛喻青只想说简亭狠,真狠。 但苏琰干的那些事也不是人事,最近一年,她欺负的人可不少,尤其是班里长相好看没有背景女生。 去年还有个女孩被苏琰逼得跳了楼,出了人命。校方当场封锁消息,花钱摆平女孩父母,硬是没在外界露出一丝波澜。 薛喻青还是从他哥那知道的,当时的苏琰还傍着薛喻臣。 听完这计划,他伸出大拇指,眼神赞叹:“妙啊。” “她既然这么喜欢勾搭男人,那我就让她勾搭个够。”简亭又低声吩咐,“记得把摄像头装好。” “我懂,我懂。” 但他不知道,简亭的手段比他想象得还要狠。 周五下午放学,顾釉让司机送他去午夜玫瑰,司机也是男人,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根本不适合顾釉一个小孩子去。 他将车停在路边,尴尬地劝说道:“小少爷还小,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顾釉冷着一张脸,“我有事要办。” 办啥事啊? 司机心底疑惑但也清楚自己没资格过问,最近顾釉频频出事,季衡云吩咐他们好好照顾,如果顾釉出事,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顾釉看出他的犹豫不决,明白对方是担心季衡云怪罪。 “我会和舅舅解释,不会连累你。” 司机受宠若惊,说着:“哪有,小少爷多想了。”但还是没有开车去午夜玫瑰。 “你就算不送我去,我也会想法子去,你拦不住我,到时候舅舅还是会怪罪你。”顾釉说完,又诱哄道:“但如果是你送我去的,我会替你求情,我保证一会就出来。” 这么一说,司机动摇了,权衡利弊之下最后咬了咬牙,开车去了午夜玫瑰。不放心地对着下车的小少爷左右叮嘱,快点办完事,好早点回家。 不然季衡云早晚会知道的,瞒不了太久。 夜晚的午夜玫瑰充满了刺激感,灯红酒绿,摇滚乐轰天震地,在整个大厅回响。 美酒香烟美人,是这里的特色。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在热舞,扭腰摆臀,热度飙升,酒杯碰撞,烟雾缭绕。 顾釉一副学生打扮,在西装短裙里面格外扎眼,他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座位坐下,服务员走过来问他喝点什么。 顾釉知道这里的酒水不能乱喝,谁知道会不会放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物,但简亭还没来,他只能等着。 他掂量着钱包,问服务员,“你这有什么?” 服务员看着他的脸愣了一瞬,然后说道:“我们这什么酒都有,最有名的是西方的玫瑰。” 顾釉微微颔首,“那就来两杯西方的玫瑰。” 服务员退下了。 顾釉低头给简亭发消息,告诉自己的位置,他的目光在四周男女身上迅速掠过,没发现苏琰。 不久,服务员端着两杯酒过来了。 顾釉没喝,躺在沙发上等人,周围吵闹,致使他心里都有点烦躁。 薛喻臣看着远处沙发上的少年,炫彩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流转的眼波似能把人的魂给吸走。 “薛总?”旁边的人见他久久凝视着远处的少年,不曾移开半分。 那人暗地挥了挥手,招来一个服务员,让他把少年带过来。 这可是讨好薛喻臣的好机会。 简亭便是这个时候赶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一脸寒冰的少年,他的旁边站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穿着午夜玫瑰的工作服。 他看了下四周,果然看到了薛喻臣。 而目标苏琰,就站在不远处,深情凝视着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英雄救美有点俗。 加更完毕,我存稿不多了,等我存好了再发。 第17章 017 简亭站在不远处给薛喻青发消息,让他赶快带人来,然后走了过去。 昨晚顾釉逮住他好一阵撸,一直摸他,导致简亭很晚才睡着,今天下午英语做试卷时差点睡着。 顾釉不耐烦地看着服务员,“我说了我不去,我要等人。” 服务员见顾釉一身校服,觉得他好欺负,冷笑道,“别给脸不要脸,你不想去也得去,” “是吗?口气挺大。”简亭走了过来,他现在没穿校服,换了浅色的针织毛衣和黑色长裤,这幅打扮软化了他冷冽的气势。 在简亭出现的那一刻,服务员嘲讽的笑容就消失了个干净,他是认识简亭的。 去年简亭回国度假,午夜玫瑰的老板薄少与简亭是多年好友,为了庆祝他回国,在午夜玫瑰开生日party,当时他们这些员工有幸得见。 简亭身份肯定不简单,不然也不可能和眼高于顶的薄其煊当朋友。 服务员低着头,身子抖成筛子,“简少爷。” 顾釉看见他,眼睛一亮,“你终于来了。” 简亭看着他的模样,眼里不由自主流露出几丝暖意,在他旁边坐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顾釉摇头,“苏琰来了么?” 简亭抬头看向站着不动的服务员,语气冷漠,“赶快滚,告诉那边的人,有些人不是他能碰地起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薛喻臣的方向,对方只是微微一笑。 服务员如蒙大赦,立即滚了。 顾釉盯着他片刻,低下了头,他说:“简亭,你一定不是普通人。” 简亭闻言,眼底的冰霜化了个干净,嘴角一扬,“当然,但我和你是一样的人,顾釉,别防备我。” 顾釉不会过多去探究简亭,那是对彼此的尊重,“我知道。” 简亭说:“苏琰已经来了,你看见她了么?” 这里的灯光五颜六色,实在很影响视力。 简亭见他找了半天就是没看见,叹了口气,指了指右手边,“那里,看,已经有人去勾搭了。” “你的人来了吗?”顾釉看见后问道。 “快了,我再问问薛喻青。” 顾釉把自己面前的一杯酒推到他面前,简亭意外道:“西方的玫瑰,你喝了?” “没喝。”顾釉新奇道:“你是不是来过这?” 简亭如实交代,“去年来过一次,滋味不错。” 顾釉有点蠢蠢欲动,舔了舔唇,但怕酒里有药,最终压制住了那颗躁动的心。 几分钟后,简亭的手机响了,是薛喻青发的消息,表示他们已经到了,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简亭回过头,看见了门口的薛喻青,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长相英俊,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简亭发消息让两人先过来。 苏琰在不远处摇着酒杯和男人谈笑,简亭冷冷一笑,拍了张照片。 顾釉凑过来看,灯光太花,照的有些模糊,但是该清晰的地方都很清晰。 薛喻青带来的男人是他家司机的儿子,叫彭秋,二十五六了,但是很听薛喻青的话。 简亭对彭秋的外形很满意,把刚才拍到的照片给男人看了看,“就是这个女人,把她骗到二楼右边厢房302。” 彭秋正要过去,简亭叫住了他,招来一个服务员,让他把苏琰对面的男人弄走。 服务员一脸为难,“简少爷,我就一个小服务生,怎么能办到这种事。” 简亭扯着唇笑,“就说薛喻臣,薛总找他。” 薛喻青瞪大了眼睛,“亭哥,你利用我哥啊?” 简亭:“想必你哥哥很乐意帮忙。” 薛喻青一脸懵逼,不明白他哥怎么就愿意帮忙了?服务员带话过去后,男人很高兴地走了,薛喻臣居然没有拆台,反而和人聊了起来。 薛喻青彻底没话说了,想不明白他哥为什么会帮他们,躺在沙发上不愿动。 简亭看着彭秋,“接下来该你出场了。”他把那两杯西方的玫瑰拿给他,“去吧。” 彭秋走后,薛喻青让服务员来了杯威士忌,懒散道:“放心吧,该教的台词都教他了,他以前跟我哥出入各个酒会宴席,应该知道怎么应付。” “苏琰难道没见过彭秋?” “没有。”薛喻青说,“彭秋平时闲散,如非必要,都是待在薛家修理花草。” 三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不远处。 苏琰今天穿的妖媚动人,黑色的短裙,修长的白腿,长发波浪卷显得整个人有股成熟的气韵。 刚刚的鱼跑了,现在又来一条,而且比刚才那个看起来还要好。 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苏琰心动了一瞬,但还是矜持住了。 彭秋把其中一杯酒放到苏琰面前,“喝一杯?” 苏琰拿起那杯酒,小抿了一口,居然是西方的玫瑰,这一刻,她看着彭秋的眼神像饿狼看见骨头一样。 这可是一条大鱼。 西方的玫瑰她只喝过一次,还是薛喻臣给她买的,后来没钱了,便很少喝了。之前虽然也有新欢,但实在不给力,连杯酒都买不起。 两人侃侃而谈,薛喻青不久后便收到了彭秋的消息,说搞定了,准备去包厢。 下一秒,彭秋带着晃晃悠悠的苏琰走过来了,简亭拉过还没回神的顾釉,对方的脑袋直接枕在了他腿上,低声,“先别动。” 顾釉能清楚感受到腿部的热度,整个人都仿佛熟了,太近了。 薛喻青直接面朝沙发,一副睡着的样子。 等人上了二楼,三人才跟了上去。 薛喻臣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看着上楼的少年,忽然想起服务员带来的话,眼神一暗。 彭秋把人带进了302,房门没锁,故意给他们三个留着。 苏琰喝的烂醉,眯着眼睡着了,彭秋把她裙子脱了,简亭及时捂住顾釉的眼睛,带着他转过身,“非礼勿视,少儿不宜。” “……” 薛喻青嘴角一抽,等人都脱好了,开始拍照片,之后录了个几十秒的短视频。 简亭把照片和视频收好,冷淡道:“叫醒她。” 彭秋从浴室弄了盆水,直接泼了苏琰一身,苏琰被冻得啊啊直叫,算是报了之前顾釉被困厕所的仇。 苏琰清醒过来,却发现房间多了那么多男人,尖叫着躲进被子里,等反应过来几人是谁,整张脸都绿了 “你们怎么在这?” 简亭没回答她,一只脚踩在床上,目光冷凝,“把顾釉之前的视频删了。” 苏琰瞪着眼睛,还有点不明状况,“你们干了什么?” 薛喻青最先反应过来,他二话不说,直接上去给了苏琰一巴掌,“贱人,你敢偷我手机里视频?” 顾釉茫然,呆呆地看着简亭,“我的视频?” 简亭吸了口气,平复心里的暴虐,看着顾釉,眼神柔和,“你被欺负的视频,苏琰把一部分传到了校园网上。” 顾釉后退了几步,在记忆里开始寻找。 简亭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似春日的微风在心尖吹过,“你放心,我已经找人删了,剩下的那些我也会让这个女人删个干净。” 原主有几次被欺负得特别惨,程焱会拍下视频,并给薛喻青留下保存。 两人存下,常拿来取笑原主,有时不听话时会威胁,而苏琰竟然把薛喻青手机里的视频传到自己手机上,还留了备份,传到了校园网上。 幸亏四中的学生没几个登录校园网,大多只是逛论坛玩贴吧,校园网基本是校方或者老师发一些优秀作文和成绩优异的试卷。 霍桥是第一个发现的,他火速通知了季衡云,但简亭要更快一步,直接入侵系统,删了,并且封了苏琰的号。 通过查IP地址,才知道发视频的人是谁。 苏琰也明白了自己的境地,知道她是被班里的臭小子算计了,她半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她抱着被子盖着光裸的身躯,双眼紧紧盯着失魂落魄,陷入沉思的顾釉,一字一句道:“我不会删的。” 简亭哼哼一笑,眼睛里半分温度也无,冷如寒风,“不删?”他按了下播放器,女人的娇·吟从里面传出,苏琰脸色当即就变了,怒道:“不要脸!” 简亭懒散地说,“视频的主人更不要脸。” “不光这个,我还有别的,你要不要听一听?”顾釉终于醒过神,在收到简亭的目光示意后,立即拿出了手机。几天前江非的话被顾釉用手机录了下来,录音机里清清楚楚地说着苏琰的种种恶行。 苏琰当即身体就软了。 “苏琰,你完了。”嘴唇上下一碰,吐出几个字。 脸色苍白如纸的女人瘫在床头,被子滑落了下来,露出白皙的肩膀,在场的男人冷漠如冰,不为所动。 苏琰强迫自己镇定,但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慌张,她看着四周,黑色短裙和钱包被扔在了地上,而她的手机,应该就在包里。 苏琰稳定下来,喘着粗气,和他们讨价还价,“你们把视频还有录音都删了,我就把手机里的视频删了!” “你凭什么和我们谈条件?”简亭淡然自若。 苏琰心口乱跳,冷静道:“那看来你是想顾釉的视频公之于众了?” “最先公之于众的可能是你的视频吧,毕竟现在的人很正常,可能更喜欢这种视频。”简亭轻笑一声,手里出现了一只白色的手机,上面显示视频已删除,“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因为你唯一的砝码已经没了。” 自己的手机突然出现在别人手上,苏琰这一刻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瞪着一双美目,里面全是血丝,“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说那样的话?” 顾釉和薛喻青同样震惊,他们竟然没发现简亭已经把苏琰的手机拿到手了。 简亭笑了,他语气很平静,“因为我想看一场戏,苏琰,我觉得你表演的很好。” “啊啊啊!”苏琰抱着头大声叫着,绝望像密密麻麻的虫蚁,爬满了整颗心。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简亭轻飘飘道。 这几个字如同恶魔的诅咒,带着深深的恶意,苏琰承受不住,崩溃大叫,“你究竟还想干什么?!” 顾釉看过去,这一瞬间,他不知道面前的少年到底是熟悉还是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你,才变得虚伪。 你讨厌我的真实。 第18章 018 “你说呢,苏琰,你干的坏事可不仅仅只是这些。” 苏琰双手抱腿,把头埋了进去,似乎一点也不想听接下里的话。 “一年前你逼死的那个女孩,你还记得吗?” 这句话把苏琰刺激得瞪大了双眼,她呆滞地看着简亭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手里的手机面向她,里面的证据让苏琰看了个清清楚楚。 刺眼的光照着她惊恐的双眼,苏琰感觉自己跟失明了一样,冲上去试图夺走手机,被简亭及时躲了过去。 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来还记得啊。” 她大脑一阵轰鸣,看着简亭就像在看一个魔鬼,身体抖如筛糠,她抓了抓头发,语气绝望,“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苏琰轻笑,“应有的惩罚?” “杀人偿命。” 苏琰听到杀人偿命,心间一颤,死亡两个字将她的喉咙狠狠扼住,不能呼吸,她猛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苏琰知道她跑不了,但求生的欲望致使她跪在了地上,涕泗横流地求简亭放过她。 看着她这幅声泪俱下的可怜模样,简亭丝毫没有怜惜的意味,他一脚踹开抱着自己腿的女人,讥讽道:“当初让你放过他们时,你又什么时候心软过?苏琰,这是你应得的。” 他侧脸冷酷,眼角红痣勾人,“你也不用求我,我已经报警了。” 苏琰闻言全身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整个房间都是她悲哀绝望的哭声,接下来,她要承受人生的绝望。 “薛喻青,这里交给你了。”简亭拍拍他肩膀,眼皮一掀,“在警察来之前给我看好了,不然你知道后果。” 薛喻青拍了拍胸脯,下保证,“放心吧,亭哥,保证给你办好。” 苏琰脸上还挂着泪痕,她恶毒的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滑过,然后彻底凝固在了顾釉身上,恶声恶气道:“顾釉,我要让你死。” 彭秋直接用被子裹住女人,把她扔到墙边,找了只袜子堵住了她的嘴,她呜呜呜地叫着,阴毒的目光却尾随着少年。 顾釉没理会这场闹剧,头也不回地走了,简亭又和薛喻青说了几句,然后跟了上去。 走出午夜玫瑰,远离了喧嚣吵闹的环境,整体大街都显得静谧极了,冷冷的夜风吹拂过脸颊,带来几分寒冽的刺痛。 夜空的几点残星闪闪发亮。 顾釉凝视着夜空,心里希望原主能在新的世界幸福快乐,这个世界的苦痛折磨,他受得太多了。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绷着一张脸和少年问好,顾釉由于心里有事,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他拉开后车门,结果却看到了男人。 侧脸冷漠如冰,薄唇微抿。 “舅舅。” 季衡云瞥了一眼他身后跟过来的简亭,冷着声音道:“上车。” 顾釉暂时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依言上了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他看见简亭正朝这跑来,而车早已启动。 顾釉正要喊话停车,季衡云拉住他的手腕,也摁住了他即将呼之欲出的话。 “釉釉,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舅舅不是看见了吗?” 手腕的力道重了些,顾釉忍着咬着嘴唇没出声。 “釉釉,你越来越不乖了。”男人冷淡道。 顾釉只觉得季衡云的管束来得太晚了,如果早些或者再早些,坐在这里的不会是他,而是原主。 季衡云想要管得人早就不在了。 “舅舅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吗?”窗外五颜六色的车灯汇聚在车流里,在黑夜中格外耀眼,这就是A市的繁华。 顾釉盯着窗外没有动,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消失,“釉釉,你在怪我,对吗?” “我没资格怪你。”顾釉说着,眼皮阖上,真正有资格的是原来的那个少年。 说什么都晚了,对方应该早一点的。 至少,那个曾经活泼的少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原主刻意的逃避让顾釉发现,记忆里有太多他未曾挖掘出的事实,那些悲痛的过往,他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一路上无言,下车时季衡云说,“离简亭远一点。” 顾釉关门的手顿住,“舅舅连我的人际交往也要管吗?” “釉釉,我是为你好,你们不适合当朋友。” 顾釉把门关上,冷风把他的声音吹散,“合不合适,不是舅舅说了算的。” 周末两天,简亭和顾釉通过视频电话补习功课,主要是化学跟物理,简亭给他布置了测试题,顾釉做的还可以,算了算分数,至少及格了。 周一早上,顾釉下车时,听到了关于苏琰的谈话内容。 “哎,你们看新闻没有,苏琰被抓了。” “我不是在新闻上看的,这事挺严重,上热搜了。” “啧啧啧,果然最毒妇人心,越美丽的女人越危险。” “害,不要一棍子全打死吧?” “危言耸听。” 论坛也在讨论这件事,有人还提到了顾釉,毕竟上周顾釉被罚那件事在四中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有几个女生还为他开了专人楼。 大课间时,班里的“情报员”啊啊啊叫着进了班,“陈校长下台了!!!老女人滚蛋了!” “卧槽卧槽,什么瓜?” “苏琰那事爆出来后,陈校长自然摘不干净,还被人扒出来早些年非法集资,进橘子啦!” 一个男生直接跳到了桌子上,“校长下台,你咋这么高兴?” “哈哈哈,那个老女人是非不分,我早看她不顺眼,真他妈大快人心。” “小声点啊我去。”班长李瑶把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咱班的班主任可是校长亲戚呢。” 几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去开帖子讨论了。 顾釉的手机传来消息的通知声。 舅舅:经过今天的事,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权势是最重要的。 顾釉把短信删了,若无其事地继续学习,一旁的简亭转动着手里的铅笔,扬了扬下巴,“校长下台,你开心吗?” “天下乌鸦一般黑,谁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样。” 简亭被他的话逗笑,“同桌所言极是,颇有道理。” “……” 这样的简亭仿佛才是顾釉熟悉的,顾釉并不是傻子,他清楚地知道,人并非面上表现得那么美好,凡事都有两面性,更何况人。 这个世界上,心口不一的人多的是。 周五晚上简亭的冷酷,是他未曾见过的模样,亦或者那才是对方最真实的模样。 周一的值日生有六个,一个生病没来,另外几个草草扫完几行,便迫不及待抱著书包跑路了。 教室里目前只剩下顾釉和简亭。 简亭站在讲台上玩粉笔,往黑板上画画写字,顾釉见过简亭的字,端正好看,一笔一划都带着力道。 不像其他男生,要么子小的像个虫子,要么大的方格都装不下。 顾釉的字歪歪扭扭,但是他还算满意,只要能看出是个字就行,他不是那种追求十全十美的人。 顾釉把垃圾倒完回来,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对方背对着他和简亭对峙,这个身影在顾釉的脑海里开始鲜活起来。 等人转过身,顾釉手里的垃圾桶掉在了地上。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顾釉呼吸急促起来,他眼睛眨了眨,看着男生沾着胡渣的脸,“程焱。” 作者有话要说:  季衡云:你们不适合当朋友 第19章 019 程焱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笑了出来,“是我,看来许久不见,你还记得我。” 顾釉冷着一张脸没动,“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你了。” 简亭站在他身后,面色格外平静。 “顾釉,在医院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很想你。”程焱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暧昧的气息,眼神也看得人很不舒服。 “以前是想欺负你,现在我倒摸不清了。” 顾釉闻言,心脏猛的收紧,目中却尽是嘲讽之色。 “你呢,有想我吗?”程焱盯着他问。 顾釉冷厉的眼睛睨着他,薄唇吐出几个字,“我想你死。” “这么恨我。” 程焱唇瓣动了一下,不在乎地笑了笑,他抚摸着讲台的边边角角,眼神里充满了怀念。 这一幕却看得顾釉恶心得要吐了,他移开目光,不想再看见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 “顾釉,别人肯定不明白,你明明有季衡云这么个好舅舅,为什么却混的这么惨,但我知道理由。”程焱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冷凝起来。 顾釉呼吸顿了一下,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他死死地盯着程焱的脸,“你要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程焱笑着,还有闲心看一下身后缄默不语的简亭,语气玩味,“你好奇吗,我可以告诉你,别人都不知道的真相。” 顾釉直接上手揪住他的衣领,呼吸急促,“你敢多说一个字,我让你后悔来到这!” 那是原主都不敢揭开的伤疤,小心翼翼地守了这么多年,却被江致告发,所有的宠爱尽数收回,将他一朝打回原形。 那个为了感情卑微到尘埃里的少年,绝对不愿意别人拿他的感情寻开心。 顾釉也绝不允许。 “你又要打我啊。”程焱丝毫不介意衣领上的手,他仔细地看着少年秀气的五官,“顾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有胆子喜欢,怎么没胆子承认啊?” 顾釉眼里的情绪瞬间失控,他当然不喜欢季衡云,可原主却是喜欢过的。 这段感情无论如何,早已画上句号,绝不允许任何人把它重新翻出来。 顾釉咬着牙,直接挥了一拳头过去,“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 程焱被他揍得后退了好几步,他抹着嘴角的血,轻笑道:“我卑鄙吗,我还没说呢,你却已经急了。” 看着少年越发冰冷的脸色,程焱嘴上的笑容扩大了好几分,“顾釉,是你心里有鬼,不敢承认。” 顾釉没有说话,他抚着胸口的位置,站在原地不断喘息,努力平复剧烈的情绪,揍过程焱的手还在发着抖。 原主残存的感情影响到了顾釉,如今,他的心彻底乱成一团。 简亭见少年的情绪半分没有恢复过来,反而愈发严重,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程焱,伸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往后拎了拎,低语:“你是不是嫌程家还不够惨?” 这话一出,空气安静了几秒。 程焱转过身,视线黏在他脸上,“是你干的?” 简亭咧着嘴角,不置可否。 程焱扯开简亭的手,警惕地看着他,“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 “程焱,是你太蠢了。”简亭轻声道:“你不该随意招惹别人,不然程家也不会为你陪葬。” 程焱两眼发红,“你究竟是什么人?” 简亭侧过身,手搭在椅子上,“你没必要知道。” “劝你最好滚回程家,不然程家还能不能待在A市都是个问题。” 程焱怒道:“我不相信你有这样的本事。” “作为儿子的你,想必很清楚自己老爹的手,干不干净。”简亭嘲笑道,“程焱,你是真的蠢。” 程焱咬着牙,心中窝火得很。 “平日程家就树大招风,你还蠢得到处拉仇恨,如今这颗大树倒下了,你说,其他人会不会落井下石,瓜分程家?” 程焱攥紧拳头,脸涨得通红。 简亭收回手,把椅子踢到一边,路过他时,轻飘飘地说道:“少给你老子惹点麻烦,程家还能在A市苟延残喘几分钟,你爹妈对你不错,可别当不孝子。” 程焱双眼发红,却只能忍着滔天的怒火不敢言语。 顾釉已经缓过来了,他站在原地没动,程焱回头对上他冷漠的眼睛,忽然说了一句:“顾釉,你变了。” “我早就变了。”顾釉在简亭紧张的视线里,慢慢走近程焱,“之前的顾釉,已经被你害死了。” 程炎哈哈大笑,看着他的眼神温柔了许多,“死了不正好吗?你该感谢我,是我让你变成这样。” 顾釉一脚踹在程焱肚子上,疼得他弯起了腰,顾釉犹不解恨,又踢了对方好几脚,被简亭拉开了。 “别把他打死了,以后有他后悔的。”简亭拿起桌子上两人的书包,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我们回家。” “虚伪。”在人走出教室的那一刻,程焱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嘴角全是血,冷冷一笑,“你比我还恶心。” 简亭身形一顿,拉着顾釉离开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顾釉的侧脸带着浅红色的光,他想了想,喊住了走在他面前的男生,“简亭。” “怎么?”简亭顿了一下,回过头,他脸上是顾釉熟悉的笑容。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对方的下一句,少年紧咬着下唇不说话,眼睛里的纠结仿佛溢出瓶的清水。 简亭心里苦笑,正要问时,顾釉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 是季衡云。 “怎么这么晚才放学?”季衡云似是感受不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若无其事地接过少年的书包,“车在那边,我们走吧?” 顾釉说:“今天我是值日生。” 季衡云嗯了一声,拿著书包往车的方向走去,顾釉的脚步停在简亭身旁,他想了想还是对简亭说了一句,“明天见。” 简亭莞尔,应了声,“好。” 车上,季衡云点了根烟,靠在座椅上,懒懒道:“釉釉,你还是不听话。” 顾釉本就烦躁不安,听到他的话,冷声说道:“舅舅,交什么样的朋友是我的权力,希望您不要过多干涉。” 良久,车里响起季衡云低沉的笑声,烟雾弥漫中,男人说:“好。” 第二天,程焱转学的事突然在从三班传了出来,学生们奔走相告,路上交谈都避免不了提及此事。 程焱的忽然转学,在四中掀起了不少的波澜,各大论坛贴吧纷纷开楼讨论原因。 [卧槽]报!四中魔王程焱忽然转学! 1L—楼主:我就知道,突然不来学校好几天,怎么可能只是请了假?但没想到这事居然瞒了这么多天!瓜友们难道没怀疑过吗? 2L—咕咕咕:没有,谁tm能想到啊? 3L—鱼锅:理由知道么?我特别想知道,程炎为什么突然转学?他舍得gy? 4L—兔子舞:楼上duck不必打缩写,怎么程焱的名字提得,他顾釉就提不得? 5L—粉条炖大鹅:不是,没事cue顾釉干啥,他已经很可怜了,魔王走了,他就得到解救了! 6L—铁锅:hello?楼上怕是石乐志。 7L—菠菠萝蜜:说实话,我觉得程焱不可能转学的原因,也是因为顾釉,哈哈哈,他要走肯定也会带顾釉走,这俩人能来个旷世虐恋了。 8L—崆峒:楼上腐癌给爷爬。 … 563L—猫猫猫:不是讨论转学原因么,别带歪楼啊。 579L—恶龙咆哮:能涛出个p,我们顶多吃个瓜,话说最近四中的事真他妈不少。 580L—嗷呜嗷呜:先是老师后是校长,再然后就是学生,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大瓜朝我们砸来。 581L—雅蠛蝶:张启峰那小子还在三班吗? 582L—鱼锅:害,可能和程焱一起转学了,毕竟是跟程焱一起消失的。 各路人马纷纷下场,还有其他学校的人听说了这事,开楼讨论。 今天,三班来了个新的化学老师,是个严厉的中年女人,姓陈,有着十几年的教学经验,比苏琰教的要好很多。 在课上对待每一个学生都非常严肃,但到了课下,给学生讲题时语气却变得很温柔。 班里的许多女生都很喜欢这位化学老师,新的校长也已经上任,对待学校里的一些学习政策和时间规划进行了调整。 程炎和苏琰的事在讨论了一阵子过后,便失去了热度,众人又回到了平静的生活中去。 周四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终于结束,化学老师关闭多媒体,说了声下课,班里顿时沸腾起来,欢呼着冲出了教室,走廊里交谈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有几个女生嬉笑着帮化学老师收拾东西,说想和老师一会去吃饭。 化学老师无奈地笑了笑。 顾釉把化学课本还有检测题放进书包,简亭见他收拾得差不多了,长腿踢开椅子,眉毛一扬,“走吧,晚了可要排长队了。” 顾釉点头,背著书包跟上他。 薛喻青看见两人并肩而行,感觉两人好像比之前更亲密了一些。 到了食堂,乌泱泱一大片人。 简亭问他吃什么,随手帮他挡着几个横冲直撞的男生,顾釉看了眼各个窗口,对比了一下人数,拉着简亭去了人最少的窗口——火烧,包子。 “不吃菜?”简亭问。 顾釉抿了下唇,望着四周,“明天我们早点来。” 简亭又笑了,眼睛里似有一股宠溺的意味,“好。” 他们还有下次。 作者有话要说:  暖暖的春风迎面吹,桃花朵朵开~ 大家说说话呀,求评论QAQ 第20章 020 顾釉刷了饭卡,看着饭卡上的余额,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买了三个包子,一个肉馅和两个香菇青菜馅。 简亭买了和他一样的,引来顾釉的侧目。 他解释,“我今天早上吃得有点多。” 昨晚顾釉喂了简亭很多猫粮,撑得肚皮圆滚滚的,以至于早上起来变成人后,都吃不进一点东西。 简亭说:“我们先找个座位坐下吧。”说完,眼睛往四处瞥,寻找合适的位置。 顾釉没意见,听他的。 两人提着包子,漫无目的地走着,顾釉转头时,忽然发现个不错的位置,靠着墙,四人座。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指了指那个方向,问简亭,“怎么样?” 简亭看着那个位置也笑了出来,“很不错,眼神挺好。” 两人往那个方向走去,期间有个女生撞到了简亭,差点把菜洒到简亭校服上。 女生慌得不行,整张脸都是红的,小声和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清,你没事吧?” 简亭身上的校服干净完好,他温柔地笑了笑,“没事。” 女生脸更红了,头低得要钻进地板里去。 简亭转身要走,女生在他身后小声道:“谢谢你,你的校服腰侧好像沾上了一点……真的对不起。” 简亭低头去看那块污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意外而已,你别太自责,时间不早了,快去吃饭吧。” 顾釉看着简亭对女生的态度,不由猜想对方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温柔。 可想起那天简亭对苏琰的态度,又迅速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 女生不好意思地端着菜离开了。 简亭回头正好对上顾釉好奇的眼神,心中好笑,面上却没有任何异常,“看什么呢?” 顾釉躲开他打趣的目光,“没看什么,走吧。”说完急匆匆地转过身,比他先到了那个位置坐下。 简亭看着他的背影笑,随后跟了上去,两人相对而坐,啃着包子,谁都没有说话,时间在静静流逝。 简亭吃了几口有些噎着,抬头正好看到前面窗口,有免费的米汤在派送,跟顾釉打了声招呼,说他去端两碗。 顾釉咬着包子点头,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温柔贴心几个字忽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结果下一秒,少年的背影被彻底挡住,他的面前突然坐了一个人,那人穿着高二的红白校服,身姿高大,表情凶悍地瞪着他。 顾釉咀嚼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在记忆里回想眼前人的身份。 杨乘安——渝桥四中的校霸。 他家世一般,但打架很厉害,是A市西街上有名的地痞流氓,西街发展缓慢,不如其他几条街繁华,大多住着一些工资少,教育低下的人。 程炎最初来到四中时,两人约过架,但是程焱没打过他,最后两人打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念头,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他旁边的人见他一副呆样,不满得拍了拍桌子,桌子晃了几下,“吃什么吃,没看见杨哥来了吗?” 顾釉把最后一口吃完,看向杨乘安,他并没有找到得罪对方的记忆,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找他麻烦。 “有什么事吗?”他问。 杨乘安冷笑,眼角的疤跟着抖动,“你说呢?” 顾釉拿纸巾擦了擦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他不想接。 旁边的人再次开口,态度和口气与当初程焱身边的小平头有的一比,“我们杨哥喜欢的女人你也敢泡,胆子挺大啊。” 顾釉:“?” 听完这话,顾釉脑海里充满了问号。 “泡女人?”顾釉疑惑地问,“什么时候?” “还敢装傻,就刚刚。” 顾釉稍微想一下刚刚发生的事,以及与他交集的女生,只有撞到简亭的那个女孩。 但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严重怀疑,眼前这俩人眼瞎。 而且瞎的很厉害。 “你没认错人?” 杨乘安眯着眼睛说,“我亲眼看见你往这边来的。” 这是直接把人给认错了,他运气也够背的,这个学校真的是处处敌人。 除了他的同桌。 “同学,这是我的位置。”顾釉正想着他同桌,头顶上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抬眼看去正好和简亭的眼神对上。 对方眼睛里有安抚,顾釉心突然静了下来。 杨乘安坐在那个位置上没动,斜眼看他,“这么多座位,自己不会换个?” 简亭微笑,“不会。” 他把一碗粥放下,塑料碗与桌面碰撞,响起清脆的声音,“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让个位谢谢。” 杨乘安呵呵笑着,眼神里的冰冷仿佛从水里爬出来的蛇,“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简亭嘴角一扬,二话不说,另一碗粥直接倒在了杨乘安的头上,刚出锅的热粥带着滚烫的热度,把杨乘安的脑袋浇了个通红,他惨嚎着,旁边的小弟急得不行。 回头发现邻桌有一个矿泉水瓶,也没打招呼拿过来就用,拧开瓶盖,大声喊着让杨乘安别动,他给他灭灭头上的火。 这里虽然偏僻但是闹得动静很大,周围人的目光或多或少落在几人身上,还有人直接找了个就近的位置,观看热水烫活猪。 有看杨乘安不顺眼已久的,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矿泉水一浇,虽然脑袋还是很痛但比刚才好受多了,他恼恨地看着四周,“笑你妈笑,都给我滚。” 有人吓得退了几步,不一会又回到原位。 杨乘安看向罪魁祸首简亭,“你他妈找死,知不知道我是谁……”自我介绍突然被打断,杨乘安的嘴被顾釉用剩下的猪肉馅包子堵住了。 少年笑得善良,“请你吃包子。” 围观者里有人认出顾釉,正是上周早上骂顾釉的女生,她不怀好意地说着少年的过去和身份,不好的言论在小范围里传开。 但大部分的人更想吃现在的瓜,以前的瓜暂时不感兴趣。 杨乘安想要伸手挥开顾釉,顾釉先他一步收回了手,他不喜欢被人碰。 简亭走过来,怕顾釉被杨乘安喷一脸,把他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杨乘安吐掉口里的包子,猪肉馅和油流了一嘴,还有些顺着下巴流进脖子里。 女生们恶心地噫了一声,不想再看这个恶心人的家伙,把目光和注意更多的放在了简亭和顾釉身上,洗洗眼睛。 杨乘安感觉自己脸丢大发了,都怪眼前这两个碍事的臭小子。 顾釉掰了掰手腕,看着他,声线淡漠,“你恶心得我下不了手。” “没事。”简亭把他往自己身后扯,笑得温文尔雅,“我来。” 顾釉:“……” 杨乘安正要张嘴嘲笑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他打过的架比对方吃的米还多,要不是他搞突袭,自己怎么会被烫到。 结果肚子上先挨了一脚,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变成了痛苦的嚎叫,人立马跪了下来,周围人纷纷退后,观看这场大戏。 有好事者把现场拍了照片,传到了学校论坛上,围观高一学生狠揍校霸杨乘安。 不一会帖子几百楼盖起来了。 [直播]高一学生狠揍校霸杨乘安 01L—瓜娃子:1楼防屏蔽。 02L—[图片][图片][图片]有图有真相,绝对真料,地点食堂,现场直播,速来围观。 03L—叽叽:大瓜啊我去,我他妈就在食堂。 04L—红烧狮子头:果然瓜娃子的帖子最好看,每一个都是瓜啊啊啊啊啊![表情包.JPG] 05L—呱呱:卧槽,尼玛这俩人谁啊,敢揍杨乘安…… 06L—咕咕:哈哈哈哈我看杨乘安不爽好久了,打得好!再狠点! … 158L—你们不要打了啦:看我ID,这几天四中也太热闹了吧! 159L—春风吹满地:这俩高一小哥挺帅啊,有没有认识的小姐妹啊,求个联系方式。 … 500L—现场怪:报!杨乘安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爬不起来了! 501L—dd:卧槽,战斗力猛啊,牛逼。 502L—瞌瞌:我刚刚被封号了,有人举报是不是? 506L—你号没了:我赌一毛钱,这帖子一会就没了。 论坛里讨论的热闹欢乐,现实中的三人却一点也不欢乐,杨乘安趴在地上喘气,汤汤水水洒了一身,怪异的味道令人作呕。 忽然一个女生从人群里跑了出来,长发披肩,很眼熟。 顾釉这样想着,对方正好抬起了头,清秀的五官,红嫩的唇,正是害他们被打的那个女生。 她看着简亭又低头看了眼杨乘安,哭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再打了。” 顾釉:“……” 有个女生拉了拉她的衣服,“姐妹,你来晚了,已经停战了,没有在打啦。” 女生抹了把眼泪,凄楚的模样惹人心怜,“杨乘安是我的男朋友,麻烦你们不要再打他了。” 嘶…… 这话一出,众人交换眼神,原来还有瓜! 他们当时还在猜测三人打起来的原因呢,原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简亭笑了笑,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奉劝你们一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有些人你不该惹,就不要上去送人头了,省的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这话既是对杨乘安等人说,也是在警告吃瓜群众里的好事者。 他说完,拿起顾釉的书包,“我们走。” 顾釉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那个女生面前,简亭脚步顿了一下没阻止,待在原地看着他。 女生哭的厉害,嗓子都哑了。 顾釉说:“这件事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更大的错误已经酿成,后悔也晚了。” 女生眼眶里含着泪水,抽噎着不说话。 “这件事究其根本,的确是因为你,你不应该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还去招惹其他男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女生说,“你是在怪我吗?” 顾釉皱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女生哭的更大声了,撕心裂肺的,顾釉被她吵到,往后退了几步。 简亭把顾釉的书包往上提了提,凑他耳边说,“你跟她说那么多干嘛,我们还是走吧,这里脏死了。” 顾釉感觉耳朵边仿佛有股热流在往里面钻,整只耳朵都被染成了绮丽的绯红。 女生立即停止了哭声,哑着嗓子说:“你们打了人就想走,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简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生打了个哭嗝,磕磕绊绊道:“我已经把这事报告给教导主任了,他一会就来处理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简哥烂桃花呀。 按爪,撒花~ 第21章 021 这话一出,人群产生了骚动,胆小不敢惹事的已经从后门溜了,还有人骂女生,“你脑子有病吧?” 女生说,“我有什么病,我男朋友被打了难道要忍着吗?” 有认识女生的呵呵嘲讽道:“要不是你水性杨花胡乱勾搭,杨乘安也不会被打,真是个扫把星。” “杨乘安,你女朋友给你戴了那么多绿帽子还留着,你也是心大。” 有人不留情面的冷嘲热讽,“害,他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呢,这种别人玩烂的还当宝贝,可不就是个傻子嘛。” 顾釉皱眉,只觉得这种话脏。 那些词汇左耳进右耳出,女生毫不在意,但她一个人说不过他们,便又哭了起来。 众人觉得没意思正要散了的时候,在食堂门口放风的人大喊着跑了过来, “孙有喆来了!孙有喆来了!快逃啊!” “卧槽,教导主任。” “快走快走,方xx,拿着你的书包!” 一片兵荒马乱,食堂里留下的人寥寥无几,恰好教导主任已经走进食堂了,他一眼就看到了顾釉和简亭,不禁感到头疼。 这才几天,又出事了。 孙有喆走过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起来的杨乘安,又看了眼还在嚎哭的女生,叹了口气。 他走到旁边椅子上坐下,看着两人,“说吧,怎么回事。” 简亭说:“如您所见,打架了。” 孙有喆似笑非笑,慈祥地看着他,“简亭啊,看来你是在四中呆够了,想回Y国了是吗?” “我没这么说。” 简亭第一次见教导主任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就好好说话,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孙有喆神色严肃。 简亭耸耸鼻子,嘴角轻扯,“这件事可以这么说,一个点,一根线,一颗圆点,一根长线。” 顾釉嘴角直抽。 孙有喆感兴趣地嗯了一声,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这个点就是这位哭的女生,这根线就是我,圆点是顾釉,长线是杨乘安。” “从点出发,顺次相连,最后一根线在我身上,形成了这个三角关系。” 孙有喆没听懂,摆了摆手,“知道你学习好,麻烦说得通俗易懂一点。” 简亭噗嗤一笑,下一秒就收到了教导主任的死亡凝视,他只好收了笑容,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过程。 孙有喆听完,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随后哼道:“按说那个点应该是你。” “嗯?”简亭问,“怎么说?” “因为你招了个烂桃花才引来今天的事,还连累了顾釉。” 听到这话,简亭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少年,对方依旧那副表情,没笑没气,很正常。 烂桃花本人扣着指甲不说话。 “行了,事情大概经过我已经了解了,不管起因如何,你们打架就是不对,我会通知你们的班主任,让他来处理。”孙有喆说完,再次看了眼顾釉,“你没打人,算是无罪。” 瘫在地上不动的杨乘安不满地哼哼。 孙有喆一脸冷漠,“哼什么哼,还四中校霸,多大了还这么中二,也不嫌丢人。” 几人:“……” 孙有喆又念叨了简亭几句离开了。 简亭看着自己的同桌,问:“午饭吃饱了么,要不要我带你去小卖部买点?” 顾釉说,“我自己可以去。” 简亭下巴一扬,“那你带我去。” 顾釉没搭理他,走在前面,简亭笑着跟了上去。 到了小卖部,顾釉摸着口袋里的零钱,视线在柜台下扫视,点了个蜂蜜面包和原味奶茶,又要了包QQ软糖。 简亭买了一桶酸辣粉一桶红烧牛肉味的刀削面,问顾釉要不要,顾釉提着自己的东西拒绝了。 两人回到班里,看了看表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午自习就要开始了。 那个hot帖没删,还在高高挂着,几乎玩论坛的都知道了今天中午发生了件大事。 更有人买定离手猜测渝桥四中校霸是否要易主。 三班的人自然也知道了中午发生的事,而且还有不少现场怪,他们开群讨论,最难以置信的可能就是顾釉了。 以前怂的不行的人突然奋起反抗,还成功了。 班里许曾经跟风欺负过顾釉的人怕得要命,看见顾釉就觉得是在面对一个活阎王,而那些自始至终旁观的人也没那个脸皮凑上去,关系不冷不热,正好。 顾釉去上厕所还没回来,薛喻青趁机跑了过来,简亭提前把顾釉的座位抽走,让他找别处坐下。 薛喻青委屈了一瞬,接着又非常八卦的问道,“亭哥,你们中午真把杨乘安揍了啊?” 简亭嗯了一声,写字的速度不减。 薛喻青夸张的啊了一声,“太牛了吧。”他托着脑袋,目光放空,“听说,杨乘安自从来到四中,嚣张了整整两年,没人能把他从校霸的位置上拉下来,就连程焱也不想惹,说这种人麻烦得很。” 简亭笑了一下,“是他打不过吧。” 薛喻青尴尬了,表情讪讪。 “你还怕什么,程家最近发生的事,你应该清楚吧。”简亭扯了扯嘴角,笑得云淡风轻。 薛喻青难以言喻的目光落在简亭的作业本上,随着他写字的动作,眼睫也跟着颤抖,“难道是你干的?” 简亭没回话,问了句别的,“你哥最近怎么样?” 薛喻青又尴尬了,他挠了挠头,“你放心,我跟我哥提过了顾釉是你的人,他不会碰的。” “但愿如此。” 午自习时间很快到了,班长走到讲台看着,随时注意台下的小动作。 午自习一共有一个小时,可以学习也可以睡觉,学生自由安排,但午自习开始前二十分钟必须学习,期间会有校长和主任检查。 一旦发现睡觉或者乱说话的学生,扣班级量化分。 顾釉拿出上午讲的化学检测题,一个一个地看,简亭看见了,给他传纸条,“你基础太差了,先把知识掌握好,再看这些题。” 顾釉收到纸条后,看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初三下册的化学课本,开始从标记的地方看。 半个小时了,顾釉还在看,简亭催促他睡觉,不然下课犯困。 顾釉把不会的地方标记好,知道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把书放回书包,趴下睡觉了。 见人这么乖,简亭有些愣神。 感觉过了中午那件事后,少年和他亲近了不少。 想到这他看了下他右手边的小同桌,少年睡得很沉,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打下一片阴影。 比起初见时淡得没有颜色的唇,已经红润了许多,修长的手指微微曲着,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粉色。 简亭闭了闭眼,真的像。 他无法不把注意放在眼前的人身上。 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过了头,就晚了。 他趴下,把头转了个方向,逼自己进入梦乡。 午睡时间太短,睡得不够,下午第一节 课犯困的简亭支着下巴也能打瞌睡,熬了一节课后霍桥来了,他来找顾釉和简亭。 下一节课是体育,霍桥已经和体育老师打好招呼了。 办公室里,霍桥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 “怎么又打架了?” 简亭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老师,主任没和你说吗?” 霍桥:“说了,但事情的仔细经过,需要你们再说一遍。” 顾釉把中午简亭的话复述了一遍,简亭听完后发现,自己的话从顾釉的嘴里蹦出来,怎么这么难为情呢。 霍桥听完后,露出和孙有喆一模一样的表情,“烂桃花啊。” 简亭一脸忏悔,“我的错。” 霍桥叹了口气,看着冷淡的少年,说道:“顾釉你先回去上体育课吧,这事跟你没关系。” 顾釉犹豫地看了眼简亭,简亭朝他眨眼,“去吧,跑完了我去找你打篮球。” 顾釉没走,他说,“我也有错,我塞了杨乘安一个肉包子。” 霍桥&简亭:“……” 霍桥唉声叹气,“这事你们说怎么办吧,虽说事出有因,但打架的确不对,而且你们还把杨乘安打得那么惨。” 简亭纠正,“自始至终只有我出的手,顾釉顶多塞了个包子。” 顾釉:“……” 霍桥说,“上次刚罚了你检讨看来不管用,今天正好是体育课,你去操场跑五圈吧。” 简亭比了个OK的手势。 霍桥又看了看顾釉,神色复杂,“至于顾釉,你留下来,我有话和你说,简亭,你先出去吧。” 简亭看了看脸色淡定的少年,出去了。 霍桥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顾釉面前,神色愧疚,“顾釉,我当初没尽好一个老师的责任,对不起。” 顾釉抬了抬眼皮,“老师,如果我没有季衡云这个舅舅,您是不是永远不会说这种话。” 霍桥感到难堪,但并无怨恨,他语气艰难,“或许吧……” 顾釉说,“老师如果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不该在这里说对不起。” 霍桥低下了头。 “老师,您的道歉对顾釉而言已经晚了,但您的顿悟应该可以挽救一下三班那些深陷泥潭的学生。” 如果没有正确的教导,以后真的就是滩烂泥了,哪怕有再好的家世,骨子烂了的人以后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说完这话,他走出了办公室,留下霍桥一人低头沉思。 简亭靠在墙上假寐,见他出来,笑道:“走吧,我们去上体育课。” 顾釉扯了扯唇,“好。” “等我跑完五圈,咱们再一起打篮球,我扣篮可厉害了。” “我可以陪你跑。” 简亭愣了一下,开玩笑道:“这么够朋友啊。” 顾釉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对,我们是朋友。” 简亭,你是我第二个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第一个是谁?[神秘] 第22章 022 昨天两人揍杨乘安的帖子在论坛飘红了一天一夜,口口相传,渝桥四中所有的学生都吃到了这个瓜。 简亭的身份也有人扒,有人发现了他上周五穿的校服,猜测他是历淮三中的校霸,但去了问了一遭,根本没简亭这个人。 简亭身份成迷,给他这人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反而更受欢迎。 有女生为她开个人楼,里面专门放他的帅照,侧颜,背影杀。 至于顾釉,他原本只是在高一区出名,程焱欺压弱小,他是典型的例子,没人敢帮他,比臭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如今一战成名,讨论他的人也不在少数。 还有人脑洞大开,把程焱和杨乘安的事连在一块说,众人纷纷猜测这一切是否都与顾釉有关。 原本看到顾釉张口就骂的人住了嘴,他们心中害怕的除了权势,还有拳头。 高一三班大部分的人都不敢和两人走得过近,持观望态度,但很明显,自从程焱走后,整个三班欺负人的事也越来越少。 周一的篮球比赛,简亭代表三班得到了第一名,俘获了全校一半的少女心,在三班的人气也越来越大。 凉风从窗户钻进来,有人受不了把窗户关上了,拢紧了衣领,打了个哆嗦。 昨晚下了一场雨,天气凉爽了下来,原本准备穿单衣的女孩又换上了毛衣。 早自习,霍桥走进了班里,他清了清嗓子,“同学们,都停一下,我们班今天有新同学要来。” 台底下众人窃窃私语,讨论起新同学的性别长相学习状况。 “安静,安静。”霍桥拍了拍黑板擦,眼睛亮亮的,“这位同学呢,几年前在Y国留过学,是学画画的美术生,但文科成绩也非常优秀,在我们班能排前五。”他伸出五个手指头,“竞争力很大,同学们不要掉以轻心。” 底下一阵抽气声,有人记起前段日子霍桥说的话。 “班主任不是早就说了吗,咱班要来两个转学的,都是学霸。” “都过这么久了,谁还记得,最近四中事这么多,哪来那么多闲心去关注别的。” 有女孩红着脸小声讨论,“不会又是个大帅哥吧,跟简亭一样,又聪明又帅,我的妈,咱班走了什么运啊。”女孩越说越陶醉,陷入自己编制的梦里,出不来了。 李瑶哼哼,“简亭那长相够我磕一辈子!” 乔漫雨悄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两位少年,小声逼逼,“其实,顾釉摘掉眼镜后也挺好看的……” 同桌捏她的手,“你提他干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别胡说了。” 乔漫雨迷糊了,不明白顾釉的名字怎么就变成了每个人嘴上的禁词。 霍桥任凭台下各种猜测,他叹了口气,朝门口看去,“顾声,进来吧。”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有人扒着窗户往外伸脖子,被霍桥扔了个粉笔,“别胡闹。” 一双长腿夺人眼球,然后是漂亮的五官,他穿着黑色的衬裤,上身是渝桥四中的校服,模样俊秀乖巧,嘴角轻抿着,露出一个酒窝,“大家好,我是顾声。” “卧槽,可以啊。”前排的一个女生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是班里有名的男人婆,最爱逗弄小女生,留着短发,看起来酷的不行。 性格大大咧咧,怎么想就怎么说,霍桥不着痕迹地捂了捂脸,台下全是惊叹的声音。 顾釉受到影响,抬起头看着门口的位置,太阳初升,细碎的金光撒在门口的位置,使少年的身躯抹了一层金粉。 简亭靠在墙上,拿着笔点了点他的脑袋,小声说他,“趁现在快学,不然这周五的测试,要考倒数第一了。” 顾釉又低下头,刷刷做题。 像语文英语只能慢慢来,不能急于一时,但是理科一旦开窍,还是可以拼一拼的,知识虽然难消化,但顾釉好歹能啃下去。 台下学生纷纷鼓掌,霍桥慈和道:“顾声,现在班里空位不少,你挑个座位坐下吧。” 顾声的目光在教室里寻找着某人,然后在南侧的最后一排定住,同时,脑海里响起冰冷的机械音。 “发现任务目标,请宿主完成第一个任务——与简亭当同桌,博取好感,任务失败扣除积分10。” 机械音乍然响起,而其他人却依旧干着手里的事,仿佛没有听见这道突兀的机械音。 顾声盯着后排的简亭,分离两年的人逐渐变得更加成熟,少年的轮廓更加清晰分明,深邃的眼眸里藏着谁都看不懂的情绪。 顾声在脑海里与机械音交流,“你还没说成功后,奖励我多少积分。” 系统非常人性化地叹了口气,“成功后奖励双倍,提醒一下,宿主,你积分不多了。” “谁让简亭这么难搞。” 顾声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一个穿书者加任务者。脑海里的机械音是他的系统,代号031,主要功能为颁发任务,检测任务目标的距离,查验任务目标的好感度。 它在顾声七岁那年突然出现,被告知这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虚拟空间的书中世界。顾声起初一直以为他是穿越的,没想到是穿了书,而且穿的这本书他还看过。 《阴鸷校草的白月光》是本耽美虐文,感情线直接BE,剧情线则爽的飞起,当复仇谋略文看也没什么不妥。 看书的时候,天然弯的顾声就深深迷恋上了主角攻,后来穿书做任务,有一半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感情线怎么个BE法呢,因为书名里的白月光死了。 开头即结局,主角攻回国后,被人告知白月光因病去世,但幼年相识的白月光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染病去世,主角攻心有怀疑,开始调查。 细查之下,发现这一切果然不简单,是有人密谋毒害白月光。主角攻没有着急报复,而是织了一张大网,将他怀疑的人一个个引诱其中,先让他们互相残杀,最后一网打尽。 破产,进监狱,意外车祸,是对这几人的处理手段。 故事的结尾主角攻抱着白月光的墓碑,孤独终老,在四十岁那年领养了一个孩子,之后自杀去陪爱人了。 而顾声的任务就是拯救主角攻的身心,替代白月光的位置,让他一生幸福,达到感情线HE的结局。 书里的主角攻叫简亭,主角受叫顾岫,顾岫便是书名里的白月光。 完成任务后获得积分,积分可以兑换商城里的物品和各种buff,比如学霸光环,美颜盛世,天籁之音,商业天才等等。 幸运的是,几年前顾声在Y国的中学遇见了简亭,与他成为了同学,系统颁布了很多任务,但效率很差,完成度堪堪达到一半。 简亭与他的关系一直很淡,对方很排斥他的接近。顾声也不气馁,甚至非常理解,简亭心里的白月光还没凉,自己暂时无法替代。 而这两年的相处,顾声居然对简亭真的产生了感情,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两年前,顾声回国,与简亭暂时分开。 白月光挂掉的这个开头剧情终于走完,简亭此时还在Y国,并不知情。 不过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只有简亭心里的人没了,他才好替代对方。 顾声拿著书包从过道过去,走到最后一排,看着神情淡淡的少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简亭,你还记得我吗?” 简亭靠在墙上,闻言抬了抬眼皮,语气散漫却透着丝丝寒意,“顾家的新少爷嘛,有所了解。” 旁边的顾釉握着笔的手一僵,是他以为的那个顾家吗? 顾声眉峰一扬,着急道:“不是这个,我们在Y国当过两年同学,你不记得我了吗?” 简亭垂着眼,黑笔在手指之间翻转,“不好意思,我记性差,可能忘了。” 系统:“别叙旧了,任务。” 顾声骂道:“急什么,任务失败了你负责吗?” 系统哼哼,不说话了。 顾声抿着唇,酝酿情绪,“简亭,我能不能和你当同桌,这里我就认识你一个。” 简亭看也不看他,回道:“你没看到吗,我有同桌了。” 顾声脸皮烧了起来,声音细如蚊呐,“可以换的。” “我同桌很好,不换。” 系统幸灾乐祸,“宿主,你不行啊,看来这个任务你又完不成了。” 顾声:“滚?” 在国外时,系统给顾声颁布的任务一半多都没有完成,以简亭对顾声的不待见,有些任务能完成真的是纯属意外和巧合。 顾声在心里骂了系统一遭,他看着低头写字的少年,露出一个酒窝,“同学,我们换个座位好不好?” 顾釉这才抬起头来,两人对视的一瞬间,顾声瞳孔巨缩,他退了好几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男生书架上的书直接歪了。 顾声失神地盯着他,喃喃道,“顾岫……” 顾釉眉心微动,又低下了头写字,“同学,有什么事吗?” 男生骂骂咧咧把书架扶好,薛喻青踢了他凳子一脚,“没听见亭哥说的,顾家人,再骂明天你就不用来四中了。” 男生脸上一白,看不见正背对着自己的顾声是什么脸色,惶恐不安地抓着课本,心中懊悔。 “你是……” 系统突然出声打断顾声的话,气急败坏地训斥他,“你提顾岫干什么,他已经死了,要是引起简亭对他的感情,我看你任务别做了!” 顾声纠结地皱着眉,“可他们的脸很像,你没发现么?” 系统:“那又怎么样,简亭只喜欢顾岫,不会玩替身那一套的。” 顾声眉毛皱的能夹死苍蝇,“你这么一说,那我怎么上位啊?” 系统得意道:“你有我啊,怕什么?” 顾声还是不放心,“查一下简亭对这个人的好感度。” 第23章 023 不料,系统说:“我只能查简亭对你的好感度,至于其他人的,你得完成任务,攒积分给我升级啊。” 话题又绕回做任务这一块。 顾声也想完成任务,但简亭是真的难搞,他现在积分少得可怜。 看着低头认真写字的少年,心里始终没有安全感,鬼知道对方有这样一张脸,简亭会不会另眼相待,小说人设也有崩的时候好吗? 霍桥站在讲台上看了半天,见转学生盯着顾釉不放,咳了咳嗓子,“顾声,你先坐薛喻青后面吧。” 薛喻青后面正是程焱和小平头的座位,班里还有几处空着,三班走了五六个人,霍桥准备考完试再调调座位。 顾声也发现了班里的空位,但薛喻青后面的座位,的确是离简亭最近的位置,他抬头看向讲台的方向,“老师,什么时候换座位?” “期中考试之后吧。”霍桥说。 “行了,现在趁着早自习的时间,我来说一次班里最近的情况。”霍桥拿出一个本子,把他放到投影仪下。 系统:“好咯,任务又完不成了。” 顾声:“……” 顾声冷着脸走到薛喻青后面坐下,再次看了一眼右侧的两人,一脸苦恼。 系统泼了冷水,又给了一个甜枣,“我知道任务不好做,所以之后奖励的积分都是双倍或者十倍。” 顾声有被安慰到,感觉前途总算有点光明了,“我的积分还剩多少?” 系统怕打击到他,模糊了数据,“一两百吧。” 顾声:“……” 这能买到个啥?系统商店最便宜的都要三百积分! 台上霍桥严肃着表情,“最近我们学校出了很多事,同学们也都知道,尤其是去年跳楼的女孩子,由于受到班级同学和老师的不公平对待,绝望自杀。” “同学们,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想必都知道,校园暴力是不可取的,可我们班同样发生了这件事!” 霍桥掷地有声地说着,“我承认我也有错,在那位同学被欺负时没有挺身而出,尽到一个老师的责任,反而逃避,对此视而不见。” 他眼眶微红,看向后排,“我在这里向顾釉同学道歉。” 班里安静地落针可闻,有人甚至不相信霍桥会说对不起,嘴巴张着,能塞进一个鸡蛋。 班里的学生齐刷刷地看向后排冷静的少年,等着他的回复。 慢慢,顾釉站了起来,他说:“老师,谢谢,顾釉很高兴老师能说这句话。” 霍桥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双眼有些湿润,他没想到真能得到对方谅解,当时少年那句话在他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他逃避了半年,如果没有最近这些事,霍桥可能还会继续逃避。 他上头有个校长表姐,班里又有个混世魔王,霍桥也很难做。 如今得到原谅,他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移开了,他把手一压,让顾釉坐下,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顾釉并不是为自己感谢和原谅霍桥,是替原主。 原主一直期望着有人救他于火海之中,不让他被活活烧成灰烬,但他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如同一簇小火苗,越烧越大。 顾釉觉得这句话晚了,但对原主而言,却是他一直想要的,哪怕只是一句对不起。 其他人一脸疑惑,什么叫“顾釉很高兴老师说这句话”,用“我”来当主语不行吗?语文课代表琢磨着这句话,挠了挠脑袋。 顾声同样觉得这句话怪异的很,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这句话问题在哪。 “学校是除了家庭之外,最安全最干净的地方,我管不了其他班的学生,但从现在开始,我们班绝不允许出现欺负同学,打架斗殴的事,严重者,退学处理。” “同学们都不小了,甚至有些已经满十八周岁,是个成年人了,要懂得思考,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霍桥说:“咱们班的程焱已经转学,到了B市。而班里的其他几位学生是被退学的,我们四中不需要这样随意伤害学生的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恶毒心肠,长大后还得了?” 有几个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但也有愤愤不平,不以为然的人。 “以后希望同学们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考上理想的大学,你们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伤害别人你们能得到什么,失去什么,仔细想想吧。” 班里安静着,有人抠指甲思索,有人撑着下巴不当回事,霍桥把台下的情况尽收眼底,将本子翻了页,清了清嗓子,“最近学校严查卫生这方面,值日生下课后把班里好好打扫一下,后面的垃圾桶赶紧倒了,天气马上就热了,臭烘烘的招一些苍蝇虫子。” “还有一件事,就是这周的模拟考试,考两天。”霍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反面是一个表格,他递给台下最近的女生,“班长,早自习下课后贴到墙上,一会让同学们看看。” 李瑶个子矮,一直是坐第一排,正好在讲台下,她同桌是个矮个男生,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 听到要考试,顾声忍不住抱怨,“怎么还有考试,早知道晚点来了。” 系统说:“有我在,你还怕考不好么,考完试绝对荣登第一名,让简亭对你刮目相看,正好装逼。” 顾声不担心考试成绩,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考试罢了,拿再多的第一名,也无法改变他不喜欢学习和考试的想法。 最后一节课结束后,三班里的学生很快走了个干净,而顾釉仿佛黏在了凳子上,还在努力背书。 简亭也没动,他支着下巴看了少年片刻,视线灼热,从他秀气的眉毛到线条锋利的下巴尖。顾釉感觉到一丝不自在,过了半晌,他放下书,和他对视,眼神有些虚,“午饭时间到了,你不去食堂吃饭?” “我不饿。”简亭嘴角弯了弯,姿势没变。 顾釉现在还不能保证自己的水平不考倒数,只能挤着时间多学一点,睡觉的时间都挤出来了,更别说吃饭的时间了。 顾釉自作多情地想,简亭不去吃饭,是不是因为他。 系统:“叮,请宿主为攻略目标买午饭,成功后奖励宿主500积分。” 听到前面的话顾声翻了个白眼,他已经对此类任务麻木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积分低的要命,他又完成不了,干嘛上去热脸贴冷屁股。 但听到后面的奖励,顾声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了,甚至怀疑后面的三位数字是他的幻听。 这么多的积分奖励,真是头一遭。 他想到任务内容,难以置信道:“只是买午饭吗?” “对,没有任何难度。” 这500积分几乎是送给你了。 他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吸引了顾釉和简亭的注意力,两人相继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尤其是顾釉,他今天这一上午都在想顾声的事。 即使他告诉过自己要与上辈子的人断个干净,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在意。 他再次看了一眼顾声的长相,眼神一暗,又有些失落,看起来还真是亲生的。 这幅长相遗传了江纷荞六分,尤其是他的鼻子和嘴巴,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声就是真正的顾家少爷,顾汀山的亲儿子。 顾釉低着头,却看不进一个字了。 简亭也起了身,他从顾釉口袋里摸走他的饭卡,随意道:“我给你买,等着。” 顾釉直接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人早就从后门跑出教室了,半分钟后,他傻傻地摸了摸口袋,简亭的身手是真的好。 估计上次拿走苏琰的手机也是用的这招。 顾声整个人都沉浸在500积分的诱惑之中,已经开始幻想以后这些积分怎么用了,系统不满地催促了几声,顾声才从梦里醒过来,拿着饭卡追了出去。 巧的是,在食堂门口遇见了准备回去的简亭,他提着包子豆浆,有两份,顾声直觉那是给顾釉买的。 心里不舒服了一瞬,但看到简亭朝他走来,心里又溢满了温柔,他笑着走上前去,像个朝气蓬勃的小太阳,“简亭。” 简亭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绕过他要走。 热脸又贴了个冷屁·股,顾声不禁挫败,想都没想就要拦住简亭,结果被脑海里的系统训了一顿,“你的任务是买午饭不是拦简亭,怪不得完不成任务,本末倒置,真是个笨蛋。” 顾声被这话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人,不甘地撅了噘嘴,向食堂走去。 顾釉是被简亭哄着吃完的,当然是以学习为理由,不然根本听不进去。最近学习学得有点走火入魔的趋势,简亭真是怕了他了。 顾声买完午饭回到班里时,后排只有一个顾釉,简亭正好不在。询问了一下,才知道他被同学拉着去了操场。 下周一还有一场篮球比赛,报名的男生去做热身练习。 顾釉看见顾声直直地朝他走过来,疑惑了一瞬,接着对方把一份盖浇饭放到了他同桌的桌子上。 顾釉只是扫了一眼便低下了头,他的反应让顾声心中稍安,松了口气。 将近午自习打铃时,简亭才回来后,他从后门溜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盖浇饭,有些意外,“谁买的?” 顾釉顿了一下,说:“顾声。” 顾声在送完午饭的那一瞬就完成了任务,现在看到简亭把饭盒送回来,他也不生气。 他的脾气早在前几年任务处处受挫失败时,已经磨没了,底线也在一步步降低,只求能完成任务。 下午最后一节课,霍桥来到班里,监督学生搬课桌,贴考号,三班的门上被霍桥贴上第三考场。 简亭使了个心眼,把顾釉的桌子搬到了自己前面,两人瞬间变成了前后桌,霍桥当没看见,其他人看了看沉默的班主任,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拍好座位后,简亭趴在桌上,少年白色的校服背对着他,他拿着圆珠笔戳了戳,顾釉立即转过身来,眼神询问。 他露出一个笑,顾釉又转过身去了,开始等待贴考号。 顾釉,顾岫。 简亭在心里念着这两个名字,看着少年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怎么这么像呢,连名字都那么相似。 在旁边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顾声咬了咬牙,不知道是不是他心思不单纯的原因,看着两人的互动,他总觉得过于亲密了。 甚至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 但想起书里简亭痴情不悔的人设,又把这个想法抛在一边了,他坚信简亭不是渣男。 顾声现在只期望爽文别变成替身虐文,不然他的任务的难度恐怕要提升十个等级。 毕竟他还不如顾釉呢,至少在长相和名字上,对方的设定比他更像替身虐文的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  忙里偷闲更上一章,让大家久等了!!! 先隔日更一段时间,等处理好三次元中的事就恢复正常更新,不会太久哒,欢迎评论区捉虫提意见。orz 很久不更新,不知道小天使们还在不在?(笑哭) 第24章 024 按照原主倒数的成绩,顾釉被分到了最后一个班,而简亭和顾声作为转学生跟他一块,在去新班级的路上,顾声一直找机会想和简亭说几句话。 但两人之间似乎有种磁场与他相排斥,他想尽办法也融入不进去。 最后一个班的考生几乎放弃了复习,聊天打闹,排好的桌子被撞的歪在一边。 顾釉在中间的最后一个座位,他把桌子摆正,前面的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眼就认出了顾釉。 整个教室,不光女孩,没有人不认识顾釉和简亭,其他人一瞬间安静起来,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进了教室。 他把水杯放下,见班里这么安静,有些惊奇,瞥见后排的学生,了解了。 铃声响了后,监考老师把试卷和答题卡发了下去,不久,另一个监考老师匆匆赶来。 教室里安静地只有纸和笔摩擦的声音,两位监考老师无视讲台下传地飞起的纸条,各干各的事。 两天的考试转眼就结束了,期间简亭没问过顾釉考试的事情,这样会让人有压力。 成绩大概下周才会出,但是这届的四中老师效率贼高,周日晚上成绩单就出来了,被人发到了班群。 当时都快十一点了,结果成绩单一发,当即班群就炸了,谁也睡不着了。 成绩单是按照班级的顺序排的,表格后面除了各科的成绩和总分还有班里排名和学校排名。 “我去,简亭考了年纪第一……” “看来,咱班转来了两个学霸。” 蒋宇:“两个?” 蒋宇:“我靠我靠,顾声年纪第二!” 陈潇晗:“看总分,他俩只差一分啊?!” 底下一溜排的牛逼,666。 李瑶:“啊啊啊,咱三班这次终于要崛起了。” 之前三班因为有程焱等人的存在,平均分不及格,从来都是给人垫底的存在。 这次考试虽然不能说会是全校第一,但肯定不是倒数了。 程焱不爱学习也不喜欢看到别人捧着课本读的样,除了顾釉。哪怕顾釉看书,程焱也不生气,还会问你这个题会做么。 可其他人一旦被他发现,第一次的话扔书撕书,第二次扔的就是你,这种环境下,谁能好好学习? 而此时更高兴的可能就是霍桥,他班里来了两个转学生,一下就把年纪前两位给占了。 “等等,你们看顾釉的成绩。” 这句话一出现,班群突然安静了。 顾釉,总分703,班级26,年级366。 班里一共五十二名学生,顾釉之前的水平在四十五名到五十一名之间,这次可谓是进步神速。 “这是,开窍了?” 乔漫雨作为他的前桌,出来解释:“他很刻苦的,简亭也一直在帮他。” 有人觉得有道理,“对啊,简亭这么聪明,有他帮忙,进步是一定的。” 也有人质疑,“可这进步的也太快了吧……” “有点夸张。” “简亭转来我们班才多久啊?” 顾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考了班里第四十八名,而这次周测,却如同学神附体换了一个人一样,进步了二十二名。 太不正常了。 怀疑的声音越来越多,乔漫雨一个人也说不过,干脆闭麦了。 凌晨时分,学校论坛有人开贴了。 [理讨]某人成绩是否真实。 1L—楼主:我怀疑他作弊。 2L—鱼锅:我懂。 3L—果果:我懂。 11L—楼主说清楚:瓜?讲清楚?哪位? 16L—鹅妈妈:还能谁,最近风头大盛的那位。 26L—攻:呵呵,早晚我一定花钱找个能把话说清楚的楼主,前言不搭后语,谁他妈知道是谁。 30L—滚去看成绩单:看我ID,懂? 39L—芝麻:对个暗号,gy? 41L—开门:就是他,看成绩单,照这进步速度,想必下次年纪第一就是他了。[狗头] 49L—MM:咱这是学校论坛吧?别搞得跟饭圈一样,整天挂人,烦不烦。 56L—楼主:正常人就算会进步,但这个“进步”未免夸张了一些吧。 57L—突突突:楼主好没见识,怕是没见过倒一变正一。 58L—兔子舞:楼上说的这种情况怕是只存在小说里。 66L—萌萌哒:污蔑人要有证据。[狗头] 103L—楼主:怎么,难道你们相信他这是自己考来的?这是正常人??? 105L—嘀嗒:三班的乔漫雨不是说了吗,年纪第一给他补习,不进步才怪。 281L—楼主:进步是正常的,但是这进步太大了吧,你看看他的各科成绩,对比上次,质的飞跃??? 520L—木啊:楼主,你是高一生吗? 569L—nt玩意:楼主好酸啊。 758L—多少沾点:顾釉水军来了? 800L—别带脑子:翻页,顾釉哪来的水军,要有这钱能被程焱欺负的那么惨? 808L—标题喂了狗:理性讨论?怎么每次碰上这位主,总要撕? 809L—可可口:这是学校论坛吧?!啊??? 论坛吵的不可开交,各持己见,但不相信者占大部分,这种进步速度哪怕放到小说里也是要被嘲的,一些阴谋论被搬到台面上,那些一看就很扯的言论居然还有人拥护。 好听的话难听的话都让他们说遍了,偏偏当事人还不知道这事,任由他们闹到半夜才消停。 到了第二天早上,帖子又被人顶到了首页。 顾釉到了班里时,早自习快开始了,椅子还没坐热,霍桥就来了,他站来门口也不说话,闹腾腾的班级顿时安静下来,看来霍桥在这个班里还是有些威严的。 霍桥是为了顾釉来的。 他在来之前看了昨天的帖子,事情闹得太大,校园论坛里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霍桥也是年轻过的,就这么一件事闹这么大,肯定有人在搅混水带节奏,但他去查发帖人的IP地址,根本查不出来。 这就奇怪了。 昨天晚上,教导主任专门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处理这件事。 霍桥看着后排低头看书的少年,叹了口气,顾釉这一个月来出的事比上学期都多,这孩子是不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他站在门口,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喊了一声顾釉的名字,让他出来。 顾釉疑惑地蹙了蹙眉,正要起身,简亭却突然按住他的手,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可能是问你成绩的事,别害怕。” “成绩?” 难道是考砸了? 他考的莫非比原主还差么…… 顾釉不觉得怕,倒是有点丢人。 原主已经是班里倒数前五的存在,他再差,也只能是考倒一了。 坐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顾声:“???” 他一脸悲愤地咬着笔,“系统,你看吧,我就说他们之间绝对有什么,都握手了。” 系统无语,“你是不是腐眼看人基啊。” 只是牵个手……而已。 顾声一副我不听的模样,扭过头趴在桌上,在霍桥来后,乱哄哄的声音消失了,但那些异样的眼光如影随形,附在了少年身上不肯离开。 想到这次的周测成绩,顾声忧愁地叹了口气,“简亭是真的有主角光环,我带着系统的bug光环,结果还是和他差了一分。” 系统补刀:“之前在Y国,不是常事吗?他可是主角,怎么能让人压过他的风头,你带着系统也不行。” 顾声磨了磨牙,然后哼笑道:“我也不差,主角未来的男人,光环肯定也会沾上一点。” “……”梦做的挺早也挺好。 顾釉想到成绩考砸了就一阵心慌,他上辈子站在高处看人,自身难免骄傲爱面子,所以当初才那么看重考试成绩。放下课本,他垂着眼到了教室门口,忽略周围探头探脑的人,问道:“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桥也发现了四周的情况,这一走廊的班级都在关注他们两个,大大小小的目光如同一个密集的包围圈,将他们重重围住。 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他看着顾釉不敢直视的双眼,不禁想到,难道那张成绩单里的成绩真是假的? “去办公室说吧。” 霍桥把顾釉带走,让整件事推上一个新高度,有人带节奏说顾釉肯定是作弊了,看,霍桥把人都带走了。 昨晚熬夜讨了一千五层楼的帖子,现在马上破一千八。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女老师,她躺在软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奶茶,电脑上播放上最近热播的电视剧。 霍桥问:“成绩单看了吗?” 顾釉不明白,“老师,班里没贴成绩单。” 霍桥一愣,随即笑道:“你没加班群吗?” 顾釉果断摇了摇头。 原主初一有过一个手机,是季衡云给他买的,后来被人摔了,原主被赶出季家,再也没钱买了。 霍桥没说什么,走到电脑旁,点开了一个表格,正是三班的成绩单,他让开位置,“你看看。” 顾釉从后面往上看,看了十几个没找到自己的名字,瞥了一眼中间,双眼瞪大,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排名和总分。霍桥站在他旁边,弯腰含笑道:“上次我们约定进步五个名次,我还在想你能不能办到,没想到你超常发挥,居然进步了二十个名次。” 顾釉也没想到,他激动地盯着自己那一栏成绩,眼里全是兴奋的光,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也不是笨蛋。 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顾釉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霍桥专门找他,总不能是夸奖他吧。 想起原主的学习水平,再看一下如今的成绩,顾釉心渐渐凉了,他已经猜到霍桥找他干什么了。 他眼里的光淡了下来,没说话。 霍桥把少年一连串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相信顾釉的为人,更何况,只是一个周测,没必要大费周章地作弊。 但这个成绩,这个进步速度,说实话,当初他看到的时候,他也不信啊。 叹了口气,霍桥眼里有着尴尬,“顾釉,你可能已经猜到老师为什么找你了。” “老师,我没作弊。”顾釉这句话不轻不重,但眼里的情绪却很坚定。 霍桥主动移开视线,将愁绪压下,“老师当然相信你,这段日子你的努力和刻苦,大家有目共睹,但努力和结果并非成正比。” “我懂您的意思。”顾釉冷静下来,面色平静道:“我可以重新做一份试卷,您也可以找其他老师给我出题,总之我会向你们证明,我没作弊。” 孙有喆适时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老师,手里拿着试卷,很明显,这是早有准备,老套路了。 顾釉缄默不言,接过卷子后便开始答题,由于时间紧迫,只需要做语数外和物理这四科就行,几位老师在旁边看着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害,主角考试成绩提升飞快被怀疑作弊,老套路啦![狗头] 因为断更,末点掉的太厉害,所以临时改变计划,准备日更啦!每天18点准时发,这篇文不会太长,感觉就是十几万字的短篇。 请假这段时间也有抽空码字,大约6w的存稿,所以,不会鸽的! 一定会把这个故事完完整整的写完。 谢谢小可爱们这么久还在等我,实名表白!么么啾! 第25章 025 一上午过去,顾釉没有回来,班里猜疑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上课都要说上几句。 简亭保持沉默,课堂上半个字也听不进去,顾声本想趁机跟他说几句话,联络联络感情。可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怕碰一鼻子灰,只好打消念头。 吃完午饭,教室里只有松松散散的几个人,简亭路过办公室,无意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门恰巧开了,他又移开视线,装作路过的样子。 孙有喆拿着两份试卷出来,看见简亭虽然背对着他,眼睛却偷偷往这边瞄,他嘴角扬了扬,“简亭。” 简亭回过身,盯着他手上的试卷,“主任。” 孙有喆把试卷背在身后,随口问道:“是来看顾釉的?” 简亭点了点头。 “放心吧,下午他就回去了。” 简亭把这句话拆开了,琢磨话里的意思,知道顾釉没事后,他心里安稳了不少。 顾声一直悄悄注意着简亭的情况,见他回来后心情变好,心中不安,让系统去看一下顾釉的情况。 系统不愿意也不行,骂骂咧咧地把一丝精神力放到办公室,说着里面的情况。 顾釉上午做的两份卷子,在中午就已经出来成绩了,比周测考的还好,霍桥看着上面红彤彤的分数,一阵喜意。 英语虽然还没看完,但是光看语文和数学的成绩,孙有喆和霍桥等人都相信少年的成绩是真实的。 下午第二节 课打铃时,顾釉回来了。 他推开教室门的时候,班里几十双眼睛同时盯着他,恶意的视线胶着在他身上,企图能看出一丝端倪。 简亭在少年进入教室的那一刻眼里便溢满了笑意,他按耐住急躁的心情,等人坐在自己身边后,才嗓音沙哑问道:“怎么样?” 顾声也在问系统,“怎么样,他是不是被罚了?” 系统:“没有。” “没有?”顾声狠狠皱着眉,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难道没作弊?” “嗯,他在办公室里做了半天的试卷,证明了他的清白。” 顾声颓丧着张脸,眼里全是不相信,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气,“听班里人说,他成绩以前特别差,整个人阴沉沉的,性格也不好,简亭就帮他补习了几天,成绩就这么好了?” 系统不以为意,“或许沾了简亭光环也说不定啊。” 顾声却没相信这个说法,他越想越不对劲,顾釉的设定像极了他之前看得一部小说,灵光一闪,他拍了下桌子,“我靠,他该不会也是穿书的吧?” “中间后排的那个男生,给我站起来。”英语老师提了提眼镜,撑着讲台看着台下不在状态的男生。 顾声一个激灵,勉强被这道冷森森的声音拉回注意力,刷得站了起来。 “春困秋乏,同学们下午容易犯困,顾声同学把单词读一下吧,正好赶赶后面的瞌睡虫,记住,要大声的读。”英语老师看着座次表上的名字,缓慢道。 见顾声面露难色,她挑了挑眉,“怎么,不会读?” 顾声立即摇头,他不想被人看扁,却也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罚,面子有点过不去,但总归还是要读的。 他敞开嗓子大声读道:“ancientad,petitorn……” “砰!”英语老师拍了一下黑板擦,严厉道:“没听到我说的吗,大声读,跟个苍蝇一样,谁能听得清?” 英语老师存心拿他开刀,来震慑一下班里的学生。 顾声被她的话气得血色上涌,忍住怒火,只好加大音量读单词。 昏昏欲睡的学生硬生生被顾声读单词的声音喊醒了,瞌睡虫飞了个干净。 读到一半,英语老师满意了,挥手让他坐下,继续上课。 顾声心里有气,这还是头一次这么丢人。 无论在国外还是回到国内,他都是千宠万爱的少爷,没人忤逆他,下他的面子。 这个老师,他记住了。 顾釉等英语老师不注意下面后,便低下头和简亭的脑袋挨着,小声道:“我没什么事,就做了三份卷子,你应该清楚,我那个成绩不孚众望,我只能再做一遍,以证清白了。” 简亭被他后面的话逗到了,心里宽慰,忍不住摸了下他的头,柔软的发丝从指尖穿过,带来熟悉的触感,顾釉茫然地看着他。 简亭却如同被电到一样,慌乱地收回了手,他垂下眼帘,故作不在意道:“赶紧听课吧,你已经落下一上午的课了,期中考试马上要到了,到晚上我帮你补习。” 顾釉果然被他的话移开了注意力,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一暖,冁然而笑,“谢谢你,简亭。” 简亭对他的好,他一直放在心上。 简亭却如同被这几个字烫着了一般,整颗心都在以不正常的频率跳动着。 下课后,简亭恢复正常,提议教他玩QQ和论坛,免得每次出了事,他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顾釉上一世就没玩过QQ和论坛,他心里觉得玩这种东西会荒废学业,但听完简亭的话,又觉得自己有些刻板。 想起这次发生的事,顾釉选择听他的话。 简亭是个好老师,帮他创建好QQ号,还顺便帮他取了网名。 “你的网名叫什么?”顾釉问。 “想加我啊?”简亭忍不住问。 “嗯。” 顾釉没有歪心思,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清明,不掺一丝杂质,简亭为自己那一刻冒出的念头,感到心虚。 他输入自己的QQ号,顾釉添加后,把他的号分到朋友那一栏。 简亭没看见。 他把顾釉拉进三班的班群后,又教他怎么玩学校的论坛以及贴吧。 最后一节课是班会,霍桥拿着三份卷子还有一个u盘进入教室。 其他人以为是要讲周测的事情,讲台底下窃窃私语,考的差的同学白着一张脸不说话,考的好的心里隐有期待,脸上有光,等着老师夸奖。 顾声早有系统监查,知道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猜测这堂班会,可能是霍桥来给顾釉澄清谣言的。 霍桥先让同学安静,然后插·上U盘,然后把三份试卷分别传给左右两排和中间四排的学生,让他们互相传看。 这三份试卷并非是满分,甚至有一份卷子成绩很差,扫了一眼试卷上的名字,班里一半多的人都震惊了。 霍桥拿着水杯慢悠悠喝了口茶,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下的情形。 最后的三名学生把试卷交回讲台,霍桥把水杯的杯盖盖上,扫视了一圈台下,把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看完了?” 台下的学生垂着头不说话。 霍桥指了指大屏幕,“再看看这个。” 黑色屏幕霎时亮了,场景是顾釉所在的考场,少年在视频的正中间,他到底有没有作弊,上面拍的清清楚楚。 视频结束后,半节课快过去了,霍桥收好U盘,语调缓慢,“以后不要听风就是雨,被人当木仓使,凡事讲究证据,以后那些论坛上的帖子,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去污蔑别人,直接给我骂。” 学生被他最后一句话震住了。 霍桥说:“成绩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但老师能通过你的成绩,大致知道这段日子你们学的怎么样。有些学生基础不稳,所以才会出现成绩一会好一会差的情况,不要老是去盯着别人好不好,先管好你自己吧。” “相处了半个多学期,同学们的性格还有学习态度,我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清清楚楚。”他一字一句,语气缓慢,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力量,砸进学生的心里。 “那个帖子孙主任已经让管理员删了,这次顾釉同学选择不追究,我们也没有去找那个同学的麻烦,但是如有下次,后台查出你的学号来,严重处理。” 说完最后一个字,下课铃声响了,霍桥把杯盖拧结实了,卷子夹在胳膊下面,说了一句:“行了,放学吧。” 霍桥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顾釉没有作弊”这几个字在论坛里挂满,女生心软,爱打抱不平,开楼给他声讨。 他那“神一样”的进步速度引起众人很大的好奇心,又不敢厚着脸皮去问他进步的诀窍,只能憋在心里,无时无刻都有根羽毛在心里挠上一挠。 倒有人去问简亭,简亭只说了两个字。 努力。 仿佛反弹一样,喜欢顾釉的人越来越多,一日下午,有个女生拿着一杯奶茶在三班门口徘徊。 乔漫雨上完厕所回来,正好看见女生,她一时好奇,上前搭腔,“哎,你是找人吗?” 女生突然被搭话,吓了一跳,整张脸变得通红,声音发颤,“嗯。” 乔漫雨歪头打量,“你找谁,我帮你叫他。” 女生怯懦的双眼看着乔漫雨,挣扎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小声道:“我找,我找顾釉……” 乔漫雨脸色一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她熟稔地搭着女生的肩膀,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原味奶茶,隐约明白了什么。 对着女生慌乱的双眼看了片刻,豪爽地拍了拍她瘦弱的背,“放心吧,他正好是我前桌,我帮你问问。” 女生眼里涌起一股喜色,“谢谢你。” 乔漫雨带着女生的期望走进班里,直直地朝后排走去,简亭靠在墙上和薛喻青说话,顾釉低头补上次落下的作业。 “顾釉。”乔漫雨心如擂鼓,看着少年清冷的双眼,咽了口唾沫,“有人找你。” 然后又加了一句,“是个女生。” 作者有话要说:  简亭开启吃醋模式。 另外,预收文求支持一下,下一本换频道,试试古耽啦! 第26章 026 简亭闻言眼眸暗了一瞬,他让薛喻青回到座位上去,拉了张椅子,坐在顾釉身边,幽暗的双眼盯着乔漫雨。 乔漫雨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寒,一股子不自在,想着赶紧溜走,顾釉却叫住了她。 顾釉这辈子没什么相熟的人,原主的经历和性格,根本没人愿意接近他,突然有个人找他,还是女生,顾釉心里一阵疑惑。 顾釉问:“她有说她叫什么名字吗?” 乔漫雨摇头。 “她在哪?”顾釉看了下时间,还有三分钟就要上课了。 乔漫雨指了指前门,“门口站着呢,捧着杯奶茶,扎着马尾。” 顾釉说了句谢谢,起身去找人。 简亭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眉间几道褶皱。女生?扎马尾,捧奶茶? 越想越不舒服,他果断拉开了后门,靠在门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女生看见清俊的少年朝他走来,心都快要蹦出来了,她紧张的搓着手指,连腿都在发抖。 顾釉在记忆里寻找了一番女生的存在,没有找到,心中更加疑惑对方来找他的目的。 眼看时间不早了,他问道:“这位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的声音明明冷淡如冰,听在女生耳朵里却如同三月的风,轻缓柔和。她支支吾吾,不敢看他,脸红的滴血。 这一幕分外刺眼,简亭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等女生自己离开。 女生磨磨蹭蹭,顾釉非但没有厌烦,反而很耐心地说道:“同学,时间不早了,如果有事下节课再说吧。” 女生立即抬起了头,她湿润的眼睛里布满了水汽,顾釉被她看得彻底愣住了,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 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简亭耐心告罄,想要走出去把人拉回班里。结果,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突然爆发了她平生最大的勇气,把那杯原味奶茶放进少年手里,微哑的声音伴随着少女又甜又酸的心意,“顾釉,我喜欢你。” 顾釉愣愣地拿着手里留有余温的奶茶,一双眼睛里全是惊诧,上课铃声响起,女生朝走廊尽头头也不回地跑去。 简亭亲眼看见她上了二楼,他关上后门,坐回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顾声却把一切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危机感不断加深。 “叮,任务目标简亭对炮灰顾釉产生10点好感度。”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惊雷砸在平地上,顾声当场脸就黑了,他想起之前简亭面对顾釉时,嘴角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心里不可抑制得慌了。 顾釉把奶茶放进抽屉洞里,抿着嘴唇,面上有些茫然。班里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顾釉接受了女孩送的奶茶,这说明,顾釉即将要脱单了。 乔漫雨心里又是激动又是苦涩,激动的是这桩姻缘是她促成的,苦涩的也是这个,顾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即将属于另一个女生了。 简亭沉声问:“你接受了?” 顾釉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里面有着惊诧,他唇角动了动,说道:“没有。” 简亭围观了全程,自然明白这奶茶不是顾釉自愿要的,是女生强塞给他,然后溜了的。 他的接受,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他心里还是不高兴。 很不高兴。 顾釉张了张嘴,看着同桌一瞬间阴沉的神色,想要解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总不过一杯奶茶,等下课他会还给那个女生的。 平静下的海面是汹涌波涛。 顾声上次任务成功后,五百积分没处花,便拿来开发简亭对顾釉的好感度,他始终不放心。 顾釉那张脸给他带来的危机感太严重了。 这几天好感度一直没有个反应,顾声怀疑系统给自己的是山寨货,一人一系统大吵一架,差点当场决裂。 知道好感度没问题后,顾声就有点后悔自己的草率和鲁莽了,因为自己的一时怀疑,白白浪费了五百积分,哪怕在系统商店买点吃的玩的也比这个值。 结果没想到,今天就听到了好感度的提示音,还是十点。 顾声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心里的酸水不断往外冒,“你没出错吧。” 系统故意气他,“没有呢。” 顾声望着顾釉的侧脸,懊恼不已。 看来,那张脸还是有点用处的。 许久,系统慢吞吞道:“提醒你一下,这个人以后可能真的会成为你的情敌。” “用得着你提醒,我早知道了。”想起系统之前的多次阻挠,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简亭不会玩替身那一套吗?” 面对顾声的诘问,系统一时沉默无言,这个的确是它错了。 好感度不会骗人,简亭对顾釉上心了。 系统心知没理,但听他后面那句话,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明明最开始你也坚信简亭痴情不悔的。 顾声不知道系统偷偷在编排自己,心里一时之间又悔又恨。好感度哪怕会骗人,他的眼睛也不会骗人,简亭多在乎顾釉,顾声看得明明白白。 他本来就对顾釉怀有极大的怀疑和警惕,偏偏这个系统一直劝他,让他别把心思放在没必要的人身上。 系统不懂人情世故,自然也不明白人心难测,简亭对顾釉在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是他固守成规,坚定书里的剧情和人设,才棋差一招。 “我问你,现在剧情人设全崩了,任务以后该怎么做?” 良久,系统说:“不管怎样,我会帮你的。” 顾声挑眉,明白系统在向他示好,他故作淡定,思考了半晌,才舍得开口:“那你说说,怎么帮我?” “以后我会尽量帮你谋取一些积分福利,让你在这个世界大放异彩,至于顾釉,自然是扫除这个剧情里的异端,书中本来就没有顾釉这个角色,把他抹掉就好了。” 长达十年的相处,顾声已经习惯了系统的冷酷无情,面对书里的人物,系统从来不把他们当人看,于它而言,只是一串数据罢了。 顾声很平静地问道:“怎么抹掉?” “顾岫既然都能从神坛跌落,顾釉同样可以。” “更何况,顾釉还不如顾岫。” 声音没有起伏的机械音,冰冷无情,让人发怵。 下了课,顾釉想去把奶茶还回去,简亭陪着他,两人先找遍了一楼的教室,没找到。后来在二楼的第一间教室,看见了女生。 女生也看见了顾釉,见他手里拿着那杯奶茶,一双开心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她犹豫半晌,还是走到了门口。 顾釉把奶茶递给女生,有人路过,好奇驻足。 女生一双眼睛噙着泪水,忍痛接过。 “顾釉是在给江宜送奶茶吗?” “啊,难道他喜欢江宜?” “哈哈,这可不一定呢。” “怎么不一定了?”有人不明白。 那人却不再说了。 江宜整个人都在发颤,她想着拿了奶茶就回班,趁人不注意就把它丢掉。 顾釉说:“你们不要胡乱猜测,这杯奶茶是江宜同学拜托我买的,付了钱的。” 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 顾釉言尽于此,再多解释,恐怕在有心人眼里,就是欲盖弥彰。 “他身边还有简亭呢,总不能都喜欢江宜吧?” “哎,咱们就别多想了,胡乱猜测人家的关系,以后他们见面多尴尬啊。” 有人打圆场,走廊里站着的人走了一些,还有一些想把这场戏完整看完。 女生红着一双眼,声音细如蚊呐,“谢谢你。” 顾釉摇头,马上要上课了,他和简亭并肩下了楼。 江宜目送着两位少年离开,想起顾釉的举动,心里似有暖流淌过,鼻尖酸了酸,在心里默念着:顾釉,我会一直喜欢你的,祝你幸福。 简亭一路跟来一句话也没说,顾釉心中疑虑顿生,扭头看了一眼他平静的神色,终究没说什么。 平静地度过了两周,期中考试即将来临,整个校园的气氛都紧张起来,清晨拿着课本背的学生随处可见。 顾釉初三的基础巩固的不错,高一的知识也在狂补,简亭担心他累着,一直劝他,人就是听不进去。 偶然间,简亭发现了一个好办法,每当顾釉不听话,非要熬夜学的时候,简亭就会威胁他,“再不去睡觉,以后不帮你补习做题了。” 顾釉即使被威胁那么多次,还是会老老实实上钩,他知道,简亭不会害他。 下午临近放学,简亭一只手拿著书挡着视线,另一只手放在抽屉洞里,拿着手机刷论坛。 这时,顾釉的胳膊突然被拽了一下,简亭无声开口,比口型,“看论坛。” 顾釉见老师背对着他在黑板上写字,便大着胆子,拿出了手机。他进入校园论坛后,刚刷新首页,就冒出来了一个新帖子。 【实锤有图】又一大瓜,清冷少年的金主爸爸。 标题如此劲爆狗血,顾釉按不住蠢蠢欲动的心,点了进去。 1L—楼主:防屏蔽 2L—楼主:[图片][图片][图片] 还附带楼主本人的分析。 顾釉怀着好奇心点开图片,结果就看到了自己下车的图。 “……” 他连续把好几张图点开,主人公都是他,有时会出现个男人,顾釉认出那是季衡云,即使被楼主打码了。 他一刷新便会冒出好几个回复,这个帖子隐隐有hot的趋势。 9L—吃瓜:草(一种植物),怎么又是顾釉。 10L—nt:这tm到底是不是校园论坛,整天都是这种事,烦死了! 15L—绿萝卜:论坛不就是吃瓜的地???是我理解错了么。 28L—快吃木瓜:呵呵,这里fqmg不少呢,多多少少沾点nt。 29L—丨:楼上嘴巴放干净点。 50L—好:我就想好好吃瓜,这图片是不是真实的啊? 53L—PS我是专业的:绝对真实,没有PS的痕迹。 54L—弟弟:呵呵,别最后又是个乌龙,造谣者下地狱。 66L—簇:他酸了他酸了。 70L—烤鱼:不会真有人信了吧?不会吧?不会吧?果然论坛智商盆地,难道忘了前不久考试事件了,别最后又被人当木仓使。 72L—基恩:不会吧你个奶奶腿,阴阳怪气的nm没了,你越洗我越黑。 引起双方的战火后,楼主姗姗来迟,又磨蹭了一会,拉足了两边的怒火,才开始继续放照片。 楼里其中一张照片,简亭一眼就注意到了,甚至照片里的时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程焱出现的那天,当时他和顾釉站在门口说话,季衡云来接顾釉回家,没想到居然被人偷拍到了。这张照片放出来后,被人着重圈出,“顾釉有金主”的言论一下子多了起来,疯狂打脸之前的人。 顾釉以前受程焱欺负,性格阴沉自闭,不讨人喜欢,整天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家长会也没人来。 在四中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穷苦的学生,没人觉得他会是豪门少爷。 照片里的顾釉坐着豪车,西装革履的季衡云帮他拿书包,这一幕在一些人的眼里,那个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带节奏搅混水的,大家应该可以猜到是谁搞事了。 第27章 027 顾釉也没想到,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事也会有人信,而且信的人还不少,照片是真的,但这种诬告简直闻所未闻。 直到看到其中一层楼中,顾釉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 463L—果子狸:啧啧啧,顾釉这是得罪谁了呀,怎么一天天的开贴讨他。 的确,最近讨论他的帖子太多了,而且都对他本人抱有极大的恶意,顾釉想到这里,又刷新了一下页面,看到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回复。 464L—历年:哈哈哈,谁愿意讨他,看都看烦了,这都实锤了,还有人洗地,怎么,你是顾釉金主请来的水军吗? 顾釉眼角直抽,这时也下课了。 简亭一直暗中注意着他,可少年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淡淡的,仿佛对这些话对这个帖子都不放在心上。 他有些慌,下保证一样地说道:“今晚这个帖子就会消失,你放心。” 顾釉一怔,明白过来,说道:“如果真这样的话,岂不是坐实了‘我有金主’的言论?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说完他蹙着眉心,看着面前的男生,“简亭,以前你不会这样做的。” 简亭眼睛闪了闪,他知道自己以前不会这样做,但因为顾釉在他心里的地位变了,他的处理方式才会随之改变。 他把情绪遮掩住,眨了眨眼,似有暗芒闪过,“我知道了,你自己来解决。” 顾釉露齿而笑,决定今晚就好好查一查。 他上辈子除了读书,还是信息技术方面的高手。 * 皎洁的月光穿过薄薄的云层,照在光滑无痕的玻璃上,银白色的光痕落在床边,洒下一地清辉。 晚饭顾釉只草草吃了几口,便上了楼,回到房后才想起来,他的房间里根本没有电脑。 整个季家只有季衡云的书房有一台笔记本电脑,用来办公,而季衡云今晚要加班,现在还没有回来。 顾釉拿出手机,看着窗外黑色的夜,犹豫要不要给季衡云打个电话,找他借用一下书房里的电脑。 他今晚是必须要把这件事解决的,但如果惊动了季衡云,可能会打乱他的计划。 心里一阵天人交战,作了一番心里挣扎后,他毅然拨通了季衡云的手机号码。 大不了,他把话敞开说清楚,让季衡云不要插手这件事。 跟上次一样就好。 嘟嘟了几秒,那边很快接通,但传来的不是季衡云的声音。 “喂,小少爷。” 顾釉捏着手指的手指一紧,呼吸乱了一瞬,“江致,我舅舅呢?” “季总正在办公,不方便接您的电话,有什么事您就和我说吧。” 顾釉可信不过江致,就他之前对原主做的那些事,简直罪无可恕。但目前他还没有证据,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只能慢慢来。 “让我舅舅接电话。”少年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悦,似凛冬寒风,让江致的那边耳朵麻了片刻。 他把手机移开半分,眼里全是讽刺,慢悠悠道:“小少爷,请您懂事一点,可别无理取闹了。” 顾釉狠狠地捏着手机壳,白皙的手指绷得很紧,青色的血管隐隐若现。 “有什么事您就和我说,我都能给您办到。”江致故意激他,在他看来,顾釉找季衡云,八成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是吗?”顾釉嘴角微勾,听到这两句话,刚刚被激起的怒火如同被水一浇,灭了个干净。 绷紧的手指渐渐放松,“那我就和你说吧。” 江致心里一喜,努力掩饰他语气里的愉悦,谦卑道:“是什么事要让小少爷亲自打电话吩咐?” 顾釉眼睛里全是冷意,语气却平缓极了,“今晚老师要直播讲课,我想用电脑学习,但是家里没有电脑。” 顾釉声音一顿等江致接话。 “是要买电脑吗?是要什么牌子什么款式?笔记本还是台式?”江致听到这种事,立即放下了心防,轻松接话。 “不是买电脑,是借电脑。”顾釉故意放慢了速度回道。 “借电脑?”江致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脸茫然。 “现在快到上课时间了,买电脑的话恐怕来不及,家里只有舅舅的书房有一台电脑,所以我想借用一下,不知道江叔叔你能不能办到?” 季衡云的电脑他哪有权力动,更何况还是书房里电脑,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机密文件呢。 江致犯了难,顾釉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回复,并不催促。 在漫长的等待中,一个念头从江致心中萌生,他克制住自己兴奋的语气说,“只是用电脑学习吗?” 顾釉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那好吧,我会跟季总说的。” 顾釉挑眉,“那我现在可以用了?” 再次犹豫了一下,江致狠下心点了点头,“对。” 顾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很快挂了电话,江致把通话记录删掉,眼里闪过疯狂的光芒。 已经快十点了,保姆做完家务便回房休息了,顾釉拧开门把,走进书房。 四面都是白色的墙壁,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白色的光,将书房照的干净又明亮,左右两侧的书架摆满了书,柚木的香味很淡,闻着却让人整个身心都放松了。 上次顾釉来的时候忙着找季衡云帮忙,并没有仔细看过这间书房,但不得不说,季衡云的品味是真的好。 笔记本电脑摆放在书桌正中间,银灰色的外壳,闪着淡淡的白光。 顾釉按了开机键,所幸并没有开机密码,不然这电脑要来也白搭。 他输入学校的论坛地址,又登录上自己的账号,下午才几百层楼的帖子如今再次被盖到了上千层。 顾釉皱着眉,看了几条言论,越往下滑越过分。 葱白的手指迅速敲打着键盘。 1600L—顾釉:请问,楼主是狗仔吗? 1601L—钉钉:哈哈,我来翻页了。 1602L—学习使我快乐:这帖子盖楼好厉害啊。 如此这么几层楼后,很快有人发现最新第四页的上方,有一层楼的ID引人瞩目。 1613L—瓜:顾釉?是正主来了吗? 顾釉一直在旁盯着帖子的动向,立即回复道:是。 1615L—嘤:真的假的? 1616L—营养液:这个语气,有点像他呢。 顾釉又回复:我就是本人,不信你去查。 还真有人闲得慌去查了,一查不得了,用户所在位置居然是—季家。 季老爷子在国外休养,季家大宅住的自然就是季衡云了。 那人慌得不行,一时失手,按在回车键上,将这条消息发了出去。 1652L—woc:季家???是我以为的那个季家么?? 1653L—dd:等等,顾釉在季家,莫非他的金主是…… 1654L—溜了:再等等,季家住了谁? 1678L—话:尼玛,顾釉来头这么大,溜了溜了,季家惹不起。 1680L—搞什么:你们还记得吗??前段时间,季衡云好像来过我们学校啊?! 1681L—嘁嘁嘁:那是季衡云?? 1682L—哭了:害,季家的新家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咱能不知道也正常。 顾釉又发了一条消息:季衡云不是我的金主。 论坛又一炸,众说纷纭,不是季衡云,那还有谁?各种阴谋论被搬到台面上讲,把顾釉都给气笑了。 接着一个层主发了条消息,附带图片。 顾釉随手点了进去,以为又是黑他的图,结果不是。 照片里的顾釉看起来很青涩,十三四岁的年龄,季衡云站在他旁边,一只手牵着他,背景是顾釉初中学校的校门口。 还有一张图,上面写着几条简单的信息:顾釉和季衡云是舅甥关系。 看完后,那个层主又发了一条消息:“楼主这么喜欢扒别人隐私,简直如同活在下水道的臭虫一样,恶心死了。” 顾釉怔然,这还是头一个为他骂楼主的人,这个帖子里除了黑他的便是中立吃瓜看戏的,不然就是吐槽他。 逛个论坛,飘红的全是他的帖子,如果去混娱乐圈,肯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帖子又一次炸了,但很多人都不相信,既然季衡云是顾釉的舅舅,那为什么放任程炎欺负顾釉,一点也不管呢。 这种言论压倒性的占了一大片,觉得层主在骗人,图片也可能是P的。 顾釉正犹豫着,手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季衡云的电话,怔了一瞬,点了接通键,“舅舅。” “釉釉。”季衡云叫了他一声,便沉默了。 顾釉时时刻刻盯着帖子里的风向,整颗心都扑在上面,没注意到手机的通话已经过去三分钟了。 “釉釉。”季衡云又喊了一声,随后疲倦的捏了捏眉心,“你学校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顾釉回过神来,“舅舅想怎么做?” “只有承认我们是舅甥关系,谣言才会不攻自破。” “这件事交给我吧。” 顾釉想说什么来拒绝,但却发现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他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和季衡云的关系,虽然这么想过,但他的力量太薄弱了。 他甚至没有那个层主有能力。 顾釉的视线落在电脑上,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揪出这个楼主是谁。 “好,谢谢舅舅。”这次顾釉没再拒绝,如果再硬撑着自己来,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还有件事。”顾釉喊住即将要挂电话的季衡云,“我借了舅舅的电脑一用,江叔叔跟你说了吧?” 江致态度的转变太快,肯定又在算计什么,果然,季衡云仿佛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件事,暗暗看了眼神游天外的江致,低声道:“没事,你如果要用就拿回去自己用吧。” 那台电脑没有设置开机密码,放在没有上锁的书房里,一看就是个摆设,顾釉这才敢和季衡云借来用用。 得到回复,顾釉再次和季衡云说了谢谢,便挂了电话。 另一边默默听完全程的江致阴沉着一张脸,季衡云的性格他还算了解几分,男人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哪怕是台无关紧要的电脑。 可如今却出现了个意外。 “江致。”季衡云把手机放到一边,古井无波的狭长双眸里暗藏着冷光,“你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江致立即低头认错,“小少爷要借电脑这件事本来要和您说的,只是手上的事有些多,不小心忘在脑后了,季总,是我失职了。” 季衡云也不知道信了他这份说辞没有,不咸不淡道:“江致,我知道你和釉釉不合,但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他拿出根烟,点燃,“釉釉是我的外甥,虽然在公司没有任何职位,也跟季家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却是我的人,是我亲自把他接回来的,你如果还是和以前一个态度,我想你也不需要待在我身边了。” 江致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类似绝情的话来,惊恐了一瞬立即认了错,保证没有下一次,以后在顾釉的事上他会更加上心,求季衡云别让他走人。 季衡云吐出烟雾,“你出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更,明天老时间~ 第28章 028 季家。 顾釉开始专心查楼主的IP,结果发现根本查不到,试了三四次,网页显示错误。他一脸惊诧,莫非这个楼主的黑客技术比他还好?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冰冷的面孔渐渐出现了颓丧的情绪,顾釉敛了敛眉,合上电脑,将它带回了自己房间。 小猫在软垫上呼呼大睡,顾釉脸上的忧愁散去,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意,他俯下身亲了亲猫咪的额头,毛茸茸的耳朵随着他呼吸的远去,抖了抖。 顾釉上辈子本就不是心机深沉的人,想不出更高明的手段,他说自己亲自来解决,但他能想出的招数计谋少的可怜。 上次苏琰那件事,虽说他也有出手,但真正出谋划策的是简亭,他只是配合罢了。 他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也许季衡云处理,会比他处理的更好,但还是那句话,一旦季衡云不愿再保他,他受到的伤害绝不比现在少。 顾釉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天真,他只想自己动手保护自己。 可他发现,以他如今的能力,他做不到。 顾釉就这样躺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再次进入学校论坛。他找到之前为他说话的那个层主,开始查对方的信息,但毫无疑问,又是没查到。 顾釉心里烦躁极了,头一次控制不住情绪想把电脑砸了,幸好,他忍住了。 他退出帖子,丧着一张脸刷新论坛。 一个新发的帖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心中无聊,索性点了进去。 【求助】网恋即将奔现,但我不想让她失望。 1L—楼主:“事先声明,我是一个女孩子,而我的网恋对象也是个女孩子,但她并不知道。 我们已经认识快三年了,那时候我才十三四岁,正是爱玩的年纪,所以起初是我招惹的她。 我本身并不讨男生喜欢,最开始性格有点自卑,后来跟网友聊天很轻松,也就对网络沉迷其中,自己的性格也得到了大大的改善。 我经常用着男头去勾搭小姐姐,我跟她是在一个群里认识的,里面有很多可爱的小姐姐,但我最喜欢她的头像,充满了鲜活和青春。 我很喜欢她,也不想伤害她,这三年来,我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生,偏偏是个女的。 我骗了她,每次她想要奔现的时候我找各种理由推脱,最开始她还失落过,跟我吵过,后来就习惯了。 我们都离不开彼此。 昨天她又再次说起,她想见见我,碰到我。不想隔着个手机屏幕,看着没有感情的文字,她甚至抱怨,这么多年了,她连我的声音都没听过。 那一刻我突然冲动了,心软了。 我答应了她。 事后后悔不已,而她却很开心,问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好看,口红色号喜欢哪种。 我知道,她想在奔现那天,变成我最喜欢的样子。 拒绝的话停在输入栏里,如今进退两难,我只好来论坛求助。 我不想让她失望,经过这一天的考虑,我下了一个决心,我想找一个长相优异,性格好的男生代替我去奔现。 当然,这是一个交易,事成之后,我会付钱。我家世还不错,你们随意喊价,多少钱我都可以。 抽代码全数字,到时候,私我神秘数字,我们私聊。 还有,我希望你不要暴露我和她的信息,我可以加钱封你的嘴,谢谢。” 顾釉看完这长长的一串文字,眼睛有些疼,但心里也有种奇异的情绪。 楼主发的文字很能触动人心,但这种帖子争论也不少。 有人安慰,觉得楼主可怜。 也有人骂,言辞间全是不尊重,他们很不赞同楼主这种“女扮男,勾搭小姐姐的行为。” 还有人问楼主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是不是百合,同性恋等等。 中间还夹杂着几位层主的怀疑,这是个“绿”贴,或者是骗人的。 不过这些都被楼主无视了,她只想找全数字的有缘人,一点也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 当然,在楼里发言的人,更多的是看上了价格高昂的“聘请费”和“封口费”。 除了前面的楼言论不一,后面几乎全是发的“抽”,希望天降大运,不仅有钱拿,也许以后还能赚到一个女朋友。 很多女生深感可惜,有种错过一个亿的感觉。 顾釉虽然也不赞同楼主这种行为,但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毕竟别人的生活如何与他无关,他无法参与也没资格过问。 他把帖子关了,退出校园论坛。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发痛的眼睛,想着网恋可真可怕,却也很奇妙。 你看不到他/她,只需要听他/她的声音就会心生喜欢,哪怕看着冰冷的文字,也能感受到屏幕后的浓浓爱意。 可网恋也伴随着欺骗。 你永远不知道屏幕对面是男是女,是老是丑,甚至还没等见上一面,你们就已经分开了。 你也不知道,在他对你甜言蜜语时,他怀里可能抱着另一个人。 你们唯一的联系只是个软件,一旦换号或者删除,你们这辈子都很难相见。 顾釉忽然想起了上辈子,他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一则短故事,也跟网恋有关,不过结尾很悲惨。 两位主人公自始至终没有见过面,没有表白,在不断试探和暧昧中沉沦,最终删掉QQ,再也不见。 “如果我连他的骄傲都比不过,我想,他心里必然是没有我的。” “如果他真的在乎我,为什么从来不主动联系我,为什么每次吵架都是我主动求和,我的生日他从来不知道,我却把他的生日刻在了心里。但在分别的日子里,我连一句生日快乐都不敢和他说。” “既然他想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那便断了吧,我是个很看重自尊的女生,却为他低了一次又一次的头。这一次,我不想了。” 顾釉没有谈过恋爱,也体会不到那种刻骨铭心的感情,更无法理解那些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 看到这些话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些文字很悲伤。 而文字的主人更悲伤。 顾釉舔了一下唇,铁锈的味道迅速在口腔蔓延,他忍住呕吐的欲·望,摸了摸唇,泛着粉色的指尖沾着几滴血,他刚刚居然毫无所觉地把唇咬破了。 季衡云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保姆睡觉前在玄关处留了灯,二楼一片黑暗。 想起少年电话里的妥协,季衡云勾了勾唇,深邃的双眼里浮现愉悦的色彩。 明天,他会给对方一个满意的交代。 * 第二日,渝桥四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整个论坛和贴吧全是清一色的帖子。 季衡云本人亲自来到学校,表明身份,高一三班的顾釉有竟然真是他的外甥!既不是大家所想的普通家庭,也不是贫民区的人,而是如假包换的豪门少爷。 帖子里的照片也被证实,里面被打码的男人是季衡云。 反转再反转,即使有部分人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谁都没想到,季衡云竟然会亲自到学校解释,来给顾釉撑腰。 这样做的效果很明显,众人都能感受到季衡云对顾釉的重视程度非比寻常,以后肯定离顾釉远点。 季衡云的身份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惹得起的,父母见了季家家主都得伏低做小,更遑论他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呢? 那些无权无势的老师更是如此。 顾声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大吃一惊,本以为顾釉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会跟季衡云有关系。 季衡云是书里的大反派,那顾釉作为他的外甥,就是小反派。这样一想,他心里的犯罪感总算轻了一点。 原本,顾釉那张冰块脸就不易接近,现如今身份曝光,更没人敢接近他了,说句话都要轻声细语。 除了简亭。 他如往常一样,对待少年。 周五晚上,顾釉看着趴在窝里眯眼舔爪子的白色毛团,勾着唇戳了戳它柔软的肚皮,再瞧瞧旁边分毫未动的猫粮,眼中疑惑不解。 “绒绒,你又没乖乖吃饭。”猫咪扫了他一眼,兀自舔爪子舔的欢快,没给个回应。 现在他已经很适应作为一只猫的生活了,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人。 所以要坚决保护好马甲。 顾釉伸手把它的爪子移开,捏着猫咪的小下巴,看着它的蓝色眼睛,一副担忧的样子。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自顾自的说道:“是不是这些猫粮不合你口味啊,明天我去商店,再给你买点别的,好不好?” 奶猫把他的手拍开,摇着尾巴从软垫上爬了起来,抖了抖身子不理他,跑到床后去玩毛线球了。 他是个人,才不要吃猫粮。 顾釉看着毛团的背影,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忧愁,他是真的担心。绒绒自从来到这后,一点猫粮也没碰过,好像不怎么爱吃。 但奇怪的是,就算它什么都不吃,居然也没被饿死,中间的小肚子圆滚滚的惹人怜。 肯定偷吃了。 偷吃倒没什么,顾釉是怕它吃坏东西,身体不舒服。原本明天打算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软垫上的猫早已不知所踪。 他家的绒绒白天总喜欢躲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过每天的晚上罢了。 窗外火伞高张,烈日的怒火隔着玻璃照射进来,简亭又饿又热,撑着从床上起来,看了眼时间,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想起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里又悔又恨,让你手欠,闲的没事干。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在写大结局章了,想把后面剧情写在一个章节,只是昨天做菜时,手被切到了,打字有些慢,我尽量三天之内写完。 不过每次写到结局时,总会有些仓促,你们不要打我! 等写好结局,后面未发的章节就二合一,早点发完。(迫不可待想要快点完结!!!) 第29章 029 透明的玻璃窗映出少年俊美的侧颜,睫羽乌黑,淡唇红痣,给人强烈的色彩冲击感,他的嘴角噙着一抹亲切的笑意,眼里仿佛有着盈盈的光。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长发温柔的女生,低眸不语,几次偷看,眼神都夹杂着几丝爱意。 而她的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宽大外套的女生,棒球帽和黑色的口罩遮住了她的面容,发丝垂在耳边,尽情地遮掩着这张脸。 炎炎烈日之下,这样的打扮实在引人注目,而女生毫无所觉,她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两人。 准确来说,她的大部分目光,落在她前面的女生身上。 偌大的咖啡店里只有这三人。 听店长说是被朋友包场了,长相清秀的店员猜测三人谁是包场的人,最终把目光放在背对着她的少年身上,她拿着菜单,走过来问少年喝点什么。 简亭淡笑看着他对面的女生,“言祈,你点吧。” 店员也看向局促不安,明显很紧张的女生,“这位客人,您要喝点什么?” 言祈的家境不好,住在偏远地区的农村,为了见男朋友,独自一人来了大城市,她本以为她不在乎城市的热闹和繁华,更爱家乡的青山绿水,野草红花,可没想到,不是这样的。 这里的每一座高楼都仿佛一座大山,狠狠压垮着她的骄傲,身上狠心花了一百多块买的衣服也变得陈旧不堪。 当看到光鲜亮丽,俊美无俦的少年时,这种自卑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怪不得景衡不肯见她,或许,是她配不上。 “言祈,言祈?”见女生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简亭眉宇间全是关怀,言祈正是这个时候撞上对方的双眼。 看清了里面的情绪。 却没有任何感情。 “怎么了,是坐车久了,身体不舒服吗?”简亭还在担忧地问着她。 言祈不想回忆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她把乱飞的心思收回来,低声说了句没事,便神色平静地接过了店员手里的菜单。 简亭见她依旧有些失魂落魄,挑了挑眉,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和她身后的女孩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店员拿着菜单离去,又上了咖啡,女孩才回过神,褐色的液体冒着汩汩热气,白色的雾气袅娜而生,她能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少年的面容仿佛也在此刻模糊了。 这是言祈第一次喝咖啡,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新奇,她偷偷看着四周人的动作,待热度稍散,她喝了一小口。 酸苦漫上舌尖,直达咽喉,言祈忍住吐出来的欲望,苦着一张脸咽了下去。 简亭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表情平静得很。 言祈从口袋摸出一颗糖,立即塞进嘴里,甜味逐渐侵蚀掉酸苦,皱着的眉眼总算舒缓过来。 太苦了。 咖啡一点也不好喝。 言祈想着这个,眉毛又拧了起来,一边心疼钱,一边在心里抱怨少年对她的忽视。 她刚刚那么难受,简亭居然没有发现! 心里的郁气越积越深,言祈把耳际的发丝别到耳后,眼中的情绪变化万千,看着面色仍旧平和的少年,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一刻,她抛开了那些自卑和面子,带着火气,问出她自始至终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景衡,你之前为什么不愿见我?” 这个问题她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是这些年他们两人谁都跨不去,抹不平的坎。 当时被拒绝奔现,言祈心里多难受没人知道,她差点以为自己遇上了花心薄情的海王渣男或者被骗了。 可即使她发火找茬,指责怀疑,男朋友也没有跟她吵架,反而一直放低姿态地哄她,整个过程,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或者想要分手的意愿。 言祈可以感受到对方很爱她。 所以她愿意理解,哪怕那些拒绝的话假到一看就破。 可她不想一直这样下去,难道这辈子两人都不能就此相见了吗? 简亭皱了皱眉,掩饰住眼底的不耐烦,温柔地看着她,“言祈,这件事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况且我们今天不是见面了吗?” “这不一样。” 言祈眉心紧锁,望着少年的眼睛平静又深邃,“景衡,你觉得之前的那些解释站得住脚吗?” 两人既然见了面,那就把话敞开了说清楚,对方一直拒绝奔现,是不是嫌弃她。 而网上说的甜言蜜语是不是也是张口就来? 简亭回望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他又叹了口气,垂眸喝了口咖啡,让苦味在口腔滞留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声音嘶哑,语气低落,“言祈,今天是我们奔现的日子,就不要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吗?” 言祈并不是女孩的真名,而是她的“圈名”,“景衡”自然也不是他的真名,他的圈名是春上景衡。 两人网络相识,便以圈名相称,后来习惯了也没改,之后因为春上景衡单方面不想欺骗,说一个假的名字,所以两人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 但很奇怪的是,感情却很好,怀疑和争吵更是少得可怜。 除了在奔现这件事上。 言祈没说话,她再次喝了刚刚嫌弃的不行,苦涩无比咖啡,即使最后她尝到了一丝甜,也抵不过口腔里苦味。 她皱着秀气的眉毛,看向对面。 简亭没有任何反应。 言祈垂下头,没有再吃糖,任由苦涩蔓延,“景衡,你在网上对我说的话是不是假的?” 简亭立即否认,“当然不是假的,是真心的。” “是么。”言祈不置可否,怀疑的种子如今埋得越来越深,即将破土而出,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简亭敏锐的意识到她情绪的低落,但没想到原因,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 接着他手机叮咚一响,弹出几条消息。 春上景衡:“言祈她怕苦。” 春上景衡:“你个笨蛋,还不给我哄她!” 春上景衡:“要是把她弄哭了,钱你一分也别想拿到!” 简亭:“……?” 加糖:“怕苦?” 春上景衡:“是呢。[微笑]” 春上景衡:“还不明白请看一下你的网名。” 加糖:“……” 找到问题所在,就有了突破口,简亭耐心十足地看着女孩,良久,“言祈,你在怀疑我的真心吗?” 本以为她会说没有,不料,几秒后,言祈点了点头,她倔强的眼睛盯着简亭,“景衡,我想来奔现是正确的。” “网上那些东西,真真假假我分不清,但面前的你,对我有没有感情我却能一眼看出。” 春上景衡:“你tm别坏了我的名声,我很爱言祈的!” 简亭挑了挑眉,扫了一眼消息就移开了视线,言祈却很敏感,她早在几分钟前就发现了简亭在和什么人聊天。 想起他们相识的原因,她脸上血色全无,越想越绝望,忍住眼底的泪水,她强装不在意道:“你在和谁发消息?” 简亭一时之间哽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在和你网恋对象发消息吧。 “景衡,回答我。”言祈不依不饶道。 犹豫几秒,简亭说:“一个女生。”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只是言祈没想到简亭会大胆承认,激烈的情绪导致她的脑子转不过弯,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微微发颤,仿佛难以启齿一般。 眼角渐渐红了,闪着泪花,说话的语气轻的风一吹就散,“你还有别的女人?” “没有。”简亭皱眉,“你不要多想。” 就连你,都不是我的女人。 “春上景衡。”言祈忽然站起来,拿着咖啡泼了简亭一脸,厉声道:“你还骗我,你个渣男!” 她拿起凳子上的包,冷冷道:“我不会做你的鱼,我们完了。” 简亭:“……”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温热的液体,声音平静,“站住。” 言祈如他所愿停住了脚步,腿还发着颤,“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句话里包含了她无限期望,她即使嘴上说着和对方要分手,但心里仍旧舍不得,这么些年底感情,哪是可以轻易舍弃的? 简亭的眼睛里没有了温和,他有点洁癖,实在难以忍受身上怪异的咖啡味和脖子里黏黏的感觉,“我不是春上景衡,你泼错人了。” “什么?”惊天霹雳的一句话,言祈脑子彻底卡壳了,她瞪大了双眼,缓慢地回过头,少年眼神冷然,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纸巾不断擦拭着脖子。 “你说的是真的?”半晌,她轻轻问道。 “春上景衡很爱你。”答非所问,却让女孩红了眼。 “爱我?那为什么来的却是别人?”言祈质问他。 “你真想知道?”简亭看向她身后的女孩,对方没有在给他发消息,而是垂着头,仿佛脸都要贴到桌子上了。 “我想。”言祈眼神坚定,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她都想知道。 简亭整理了下衣领,淡然道:“你的春上景衡是个女孩。” 言祈抬头看他,手指攥的发白。 泪水无声的流下,她低语呢喃,“我早该知道的,不能抱有幻想。” 其实她也怀疑过这个可能,但她发现,哪怕景衡是个女孩,她还是爱她。 可家人不会同意她是个同性恋。 言祈抹掉脸上的泪水,声音无法避免的带了几分嘶哑,“怪不得你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真实的情感,原来你不是她。” 简亭问:“一丝情感也没有?” “没有。” 太虚假了,假到她都无法欺骗自己。 简亭沉默。 言祈又说:“她今天来了吗?” “你说呢?” 言祈轻笑,似是在嘲笑,“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来了吧。” 简亭没有回答她,还在回想她刚刚的话。 身后的女孩终于有了动作,她摘掉鸭舌帽和口罩,眼眶早就红了,“言祈。” 冬临言祈,春上景衡。 我是你的春上景衡。 作者有话要说:  网恋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网恋需谨慎,奔现有风险。 大结局因为内容很多,我写太急的话,质量容易下降,所以再等等。 然后过两天就一日两更了,这本书数据不太好,早点完结准备新文了。 第30章 030 顾釉刚出宠物店门,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孩,双眼冷如寒星,面貌看起来还有些青涩,轮廓线条柔和。 他愣在原地盯着顾釉,眼睛都不眨一下。 顾釉并不认识他,绕过少年准备离开,他的胳膊却被人紧紧拽住了。 “有什么事吗?” 冷淡的声音在滚烫的烈阳下显得格外清爽甘冽,引人注意,男孩猛然回过神,他看着长相越发冷峻的少年,握了握拳头。 看向他的眼里,有着希冀的光,“你还记得我吗?” “???” 顾釉闻言,下意识皱眉,他将男孩的面容在脑海里细细描摹了一下,还是没有从记忆里找出。 而后,他果断摇了摇头。 怀疑男孩是不是认错了人。 男孩眼里的光陡然暗了下来,他失望了一瞬,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毕竟我们快十年没有见面了,哥哥忘了也正常。” 顾釉被他嘴里一个个蹦出来的词汇吓到了。 哥哥?十年? 他和原主是什么关系? 心里困惑,但他并没有问出口,这个人在他的记忆里是个空白的存在,贸然问起,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警惕地看着男孩,顾釉还没傻到随意相信一个人的地步。 男孩读懂了他的眼神,苦笑道:“我是许珩洲,你还记得我吗?” 许珩洲。 这个名字在他耳边炸响,多年的记忆突然被翻开,黑黑白白的画面宛若电影回放般,从眼前迅速闪过。 他想起来了,十年前,原主还没有被季衡云接走时,他在孤儿院认识了比他小一岁的许珩洲。 孤儿院并不是个好地方,院长是个五六十的女人,她刻薄自私势利,明明对孤儿院的一切都不管不顾,面上却表现得仁慈和蔼,骗着来来往往的人。 原主孤儿院一半的黑暗都是拜院长所赐,他唯一的一点光明,便是那个明明比他小,却处处护着他的许珩洲。 但许珩洲的保护并没有持续多久,两个多月后他被人领养了。原主再次跌入黑暗,他封闭了自己,后来遇见了季衡云。 这些记忆都告诉顾釉,没有谁能永远护你一辈子,只有你自己。 他心性的确有些不成熟,妄自尊大。后者可能是当了顾家少爷十几年的原因,总归有点目高于顶。但他会学着改变,学着真正的保护自己。 季衡云不会是他永远的避风港。 季衡云不是他的亲舅舅,两人没有血缘上的牵扯,他无法全心地信任对方。等他十八岁成年,两人便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釉看向局促不安的男孩,再次询问了一遍,“你真是许珩洲?” 许珩洲说:“原来哥哥你还记得我。”他眼里全是兴奋的色彩,他激动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很显然,他也没想到,顾釉居然真的记得他。 时间无情,再深刻的感情都能冲刷干净,更何况他们区区淡薄的情谊呢? 顾釉情绪平和,不受影响,“我记得你被领养后,去了C市,今天怎么会来A市?” 听到他的问话,许珩洲克制住心里的感情,声音尽量平缓,但仔细听,还是有些微颤,“我是来二中考试的,吃过午饭就走。” 顾釉恍然记起许珩洲比他要小一岁,现在读初三,今年六月就要中考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如果许珩洲不报上名字,顾釉还真不一定能从记忆中找到这个人,毕竟两人认识时也才六七岁的样子。 只是许珩洲的存在太特别,所以即使十年过去,关于他的一切,依旧是鲜活的,明亮的,仿若昨日。 少年幼时的的轮廓和五官,在他的记忆里,依然清晰可辨。 许珩洲眼神一暗,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语气艰难,“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许珩洲对原主感情这么深的么?顾釉有些难以置信。 “嗯,我不放心你。”许珩洲咬了咬牙,决定把心里话说出来,“你小时候就经常被人欺负,我担心你长大了还是会被欺负。” “……” 顾釉怔住了。 但不得不说,许珩洲说对了。 长大的顾釉依旧在被欺负,而且比小时候还要惨。幼儿园的欺负顶多算是小打小闹,无奈那时的顾釉情绪敏感,受到的伤害自然要比同龄人大。 两人虽然十年未见,但许珩洲从来没有忘记顾釉,顾釉对他而言同样是特殊的,那是他人生第一个保护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这几年,他一直在打听顾釉的消息,但是自从五年前孤儿院倒闭,关于顾釉的消息被抹杀干净,他也就失去了线索。 直到去年冬天,他偶然得到消息,顾釉进了A市的渝桥四中,他专门摸到四中论坛,找到了顾釉的照片。 之后被养母发现,觉得他玩论坛荒废学业,没收了手机和电脑,而他所在的学校也在未来一个月进入封闭模式,再也探听不到一点关于顾釉的消息。 此次来A市考试,他未必没有私心想去渝桥四中走一趟,打听一下,没想到,他们这么有缘,居然在这里碰面了。 许珩洲的在乎和关心,让顾釉眼神柔和了一瞬。看来许珩洲很在意原主,这样他也不是孤苦一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挂着他。 真好。 “哥哥,你现在还好吗?”许珩洲小心谨慎地问道。 “挺好的。”顾釉没什么犹豫的回复让许珩洲安了心。 “你只比我小一岁,还是叫我名字吧。” 当年是许珩洲扮演着一个保护者的角色,本以为他会沾点便宜,结果没想到,被喊哥哥的竟然是顾釉。 许珩洲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可小时候我就是这样叫你的,我已经习惯了,况且小一岁也是小啊……” 见他实在坚持,顾釉只好闭了嘴,没有再提。 “这么多年没见,哥哥的性格有些变了。” 顾釉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惊许珩洲的记忆力,明明十年没见,怎么对原主这么了解。 他不动声色,说道:“是么?人都会变。” 这时,隔壁的咖啡店门被推开了,阳光透过店门的玻璃,折射出的光晃得人眼睛疼,宠物店离咖啡店不远不近,顾釉刚好看清楚出来的人。 是简亭。 在碰上顾釉的视线后,又惊又喜,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巧的碰见他。 顾釉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他朝自己走来,完全忘记了自己身旁还有个许珩洲。 许珩洲清楚地感受到了顾釉表情和气息的变化,看着来人,不免带上了几分打量。 简亭无视他的眼神,眉梢轻挑,“真巧。” 的确很巧,这都能碰见。 许珩洲手机屏幕亮起,清脆的女声唱着欢快的歌,他看着熟悉的号码,心中一凛。 对顾釉眼神示意,走远些接通了电话。 “我已经吃过饭了。” 许珩洲听完电话那头的回复,表情难看,但语气还算正常,“这,我还有事……” 等着对面说完那一段话后,许珩洲垂下眼,失落道:“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看着顾釉的眼神很复杂,有歉疚也有不舍:“哥哥,我要走了。” 顾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看着他说:“祝你中考顺利,九月份我们能在四中相见。” 许珩洲听懂了他的意思,深色的眸子漾开笑意,“好。” 等人离开,简亭也没问他是谁,看着顾釉手上拎着的白色塑料袋,抬头看了一眼店名,抿了抿唇,“你去买猫粮了?” 想起盘子里各种牌子的猫粮,简亭嘴角僵着,硬是没有露出一个笑容,他实在吃不下猫粮,那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提到家里的猫,顾釉眉峰一拢,有些发愁,“嗯,它不太爱吃家里买的猫粮,我想买其他牌子试试。” “看来,你很关心你的猫啊。”简直比对人还要好。 简亭的语气带着他都不曾察觉的酸意,哪怕那只猫是他自己。 顾釉认真地说道:“我既然养了它,就要对它负责。” 简亭一愣,看着少年认真明亮的双眼,他似被烫着一样,迅速移开了视线,犹豫道:“或许,他不爱吃猫粮。” 顾釉疑惑,“那它吃什么,它还这么小,总不能喂它人类吃的东西吧?” 想起奶猫刚长好的牙齿,顾釉有些担心。 “猫不是爱吃鱼吗?” 看着顾釉猛然亮起的眸子,简亭悠悠道:“如果你不嫌麻烦,可以喂它秋刀鱼试试。” “秋刀鱼。”顾釉念叨着,把这个记下了,又对少年道谢,“谢谢你,简亭。” “不客气。”我在为我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咖啡店的门又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女孩,一个冷艳一个清秀,两个完全类型不同的女孩,吸引了街上大部分的目光。 两人视若无睹,直奔宠物店的方向而来,然后,她们在顾釉和简亭面前停住了脚步。 “今天多谢了。”言祈感激地看着简亭,双眼差点再次蓄满泪水。 春上景衡看不得她流泪,皱着眉对简亭说,“等我回家后,钱会打在你卡上。” 简亭:“……不必了。” 春上景衡冷哼,瞟了一眼他身上焕然一新的衬衣,说:“算是赔偿你之前被弄脏的的衣裳,我不喜欢欠人人情,这样我们以后就两清了,见了面也别说认识。” 言祈拉了拉她胳膊,“景衡……” 春上景衡握住言祈的手,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她也不想闹得如此绝情,不过为了她和言祈的未来,这种事还是要先瞒着,不能走漏风声。 她看着简亭身边的顾釉时,眼睛里带了几分若有所悟,等再看简亭时,又恢复了冷漠的样子,“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简亭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好。 反正他也不想让第五个人知道,他今天代替别人来奔现了。 当初心有冲动,才干了这事,现在她们两人心意互通,不管结局怎么样,总算是了结了他这几年来的一个心事。 待人走远,顾釉还是一阵糊涂,想起两个女孩截然不同的画风,以及过于亲密的态度,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你看了论坛的帖子没?” “哪个?” “一个网恋奔现的。” “……” 顾釉的表情一言难尽,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简亭轻轻一笑,“看来你看过了。”他解开几粒扣子,性感的喉结滚动,“我就是那位抽中全数字代码的幸运人,结局嘛,你也看到了,很完美的收场。” 简亭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是为了兑现诺言,而是抱着让两人互明心意的目的来的。 “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做这种事。”顾釉喃喃低语,简亭这人看似温和,实则有些冷酷,性格虽然有些复杂,但这并不妨碍两人成为朋友。 “我是可以拒绝的。”简亭话锋一转,“但是,顾釉,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了吗?” 顾釉不明白地看着他。 他心里也疑惑,总不能是为了钱吧,顾釉并不清楚简亭的身份,但他知道,简亭肯定不是像会缺钱的人。 简亭看向远处,眼神没有焦距。 天边几朵白云悠闲的飘着,火红色的烈日照得人眼睛痛,顾釉听到身边的少年,轻轻地说了一句:“因为,我也曾有遗憾。” “不想真的错过,因为一秒的犹豫,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太难受了。” 顾釉第一次听简亭说这样的话,还是表述直观情绪的话,他直接怔住了,或者说傻住了。 他的心又跳又停,血液的流动都仿佛放慢了一样,这样窒息的感觉让他回神清醒,但他的思绪也渐渐飘远,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此时,他只是看着简亭低垂的双眼,心里竟有一丝……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简亭不是普通的猫。他爱秋刀鱼。 第31章 031 距离上一次的谈话已经过了半个月,那一天的简亭仿佛只是顾釉的梦,从不存在一般。他们默契的谁都没有提起,可顾釉却把这一切悄悄藏在了心里。 如同被烈火裹着的骄阳,身影瘦削的少年,披红的云霞下,他眼角的红痣显得更加艳丽,薄唇紧抿着,脸上带着与平时不符的冰冷。 那才是真正的简亭。 *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月考,尾随而至,整个高一年级都被笼罩在复习的愁云中,简亭本人没什么负担压力,在课堂上仍然和往常一样随心所欲,唯一的负担就是要帮身旁的人复习。 考试结束的那天晚上,顾声正拿着手机,面目狰狞地跟对面厮杀,系统的叮咚声在脑海炸响,毫无情感道:“宿主,你生日快到了。” 顾声敷衍的嗯了一声,并没把它说的这件事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游戏中,狂按技能键,朝对面砸去五颜六色的光,屏幕上登时弥漫开七彩的烟雾,为他接下来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宿主。”系统说:“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听见了听见了。”说着按了一下跳跃,顾声发动奔跑技能,想把这个NPC引到前面的洞穴,再趁机灭掉他。 他一心二用和系统交流, “你刚刚说我的生日快到了?” “嗯,你要不要请你同学来一趟?”系统耐心地问。 “请同学?” 顾声心思一转,停下手里的动作,接着游戏里的人物很快被身后赶来的NPC射杀,屏幕正中央弹出一条黑色讯息:玩家声声不息被血妖姬成功击杀,任务失败,退返新手村,请玩家重新开始。 他有点绝望的啊了一声,“我靠,又输了!”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盘着腿问系统,“你提这个,是又有什么主意了?” 系统的话八成和简亭有关,即使游戏失败,顾声也会不和系统闹脾气,两人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对待简亭的事上,他比谁都要上心。 来到四中接近一个月,非但一点进展也没有,还要看着简亭对那个顾釉越来越好,顾声一边吃醋一边心慌,却也无能为力。 上赶着往前凑,实在是犯|贱,招人厌。 果然系统是为了让他攻略简亭,才在他的生日上做文章, “你请同学时可以趁机请一下简亭,他不会拒绝的。” “你怎么知道?”白皙的手腕搭在腿上,指尖朝下,一点一点地点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学校里,他可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整天躲着我,对谁都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对我却冷着张脸,这次的事,我看十有八·九他会拒绝。” 越说越愤然,顾声皱着张脸,心里烦死了。 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简亭为什么这么讨厌他,总不能是那件事暴露了,毕竟有系统的外挂,根本查不到。 “他的确不会给你留面子,但为了顾岫,他会来。”系统说的话半分情面也不留,完全无视顾声因为他第一句话黑了的脸。 “为了顾岫?你这话不合逻辑,他都死了,简亭还来做什么?” “顾岫的父母可没死,他现在还不知道真相,对待顾汀山还是有基本的尊重的,你到时候提一句你的父母,他肯定会来。” 顾声眼珠转动,意有所指道:“你这个系统比我还坏。” 系统不明白:“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可能会懂。”系统说。 顾声却不和它在这方面兜圈子了,退出游戏页面,点开QQ,找到班群,选中一部分学生后,点击群发消息。 他看着顾釉的头像,迟迟没有下手点开,踌躇道:“还请顾釉吗?” 系统:“请来给你添堵?别请他。” 顾声从系统的话里听出了几丝嘲讽,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在Y国时,系统就时常嫌弃他笨,完不成任务,明明是个没有感情的AI,说话却阴阳怪气的。 不过它这句话有道理,顾声宽宏大量,也不跟它计较,没过几分钟,他发出的消息就有好几个人回复了。 无非是些不痛不痒的祝福语,有几个学渣还给他发一些排比句和比喻句,假的不得了,一看就是从百度上复制的。 顾声忍着心里的别扭,客套了几句,又跟他们说了地点和时间,因此得到了更多恭维的话。 他退出这几个人的对话框,开始等简亭的回复。 十一点半多,简亭终于发了条信息给他,顾声撑着眼皮爬起来看,看见“我会来”三个字,激动的接下来差点睡不着觉。 即使对方没说什么生日快乐的话,顾声还是很满足很高兴。 看来顾汀山和江纷荞在简亭心里真有点地位,心头大事终于放下,顾声美滋滋地把手机放在枕头边,陷入美梦之中。 他很期待生日那天简亭的到来。 顾声生日聚会是在晚上办的,那天来了很多人,除了顾声特别请的几位朋友和同学,还有顾汀山生意上的伙伴,江纷荞相识的名门贵妇。 顾釉出现的那一刻,顾声简直跟见了鬼一样,在脑海里询问系统,“他怎么来了,我没请他呀。” 接着他看见了顾釉身旁的季衡云。 靠,他把这个家世优秀的反派给忘了。 季沈顾虽被称为A市的三大家族,但地位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更何况,近几年顾家发展不好,在走下坡路,就连程家都要压他一头。 虽然不清楚程家破产的原因,只要没挡着顾家的路就行。 季家是三大家族之首,作为新家主,顾汀山肯定要巴结一番,是他亲自登门造访,腆着张老脸请来的。 小孩子的生日宴会季衡云并不感兴趣,原本不打算前来,但是顾釉想来。难得顾釉除了简亭还有另外一个朋友,季衡云巴不得两人关系更亲近些,便带着外甥来了。 顾釉不是为了顾声。 而是为了上一辈子的母亲江纷荞,他想再见一见她。 大厅里衣香鬓影,灯光美酒,顾声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找寻简亭的背影。 季衡云进来的那一刻便被人缠上了,有男有女,顾釉不好在旁边,跑到个人少的地方,正好看见了和人交谈微笑的江纷荞。 只是两年没见,却好像隔了大半生。 “声声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过了生日就满十八了吧。”有个贵妇捂着嘴夸道。 江纷荞点头,笑容得体,“算是给他办的成人礼,家里很多叔伯都来了。” 接着又有人夸顾声聪明,刚来四中就考了年纪第二的好成绩,引来贵妇们羡慕赞叹的眼光。 江纷荞眼里有着骄傲,语气看似平和实则炫耀,“你们说笑了,他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他呀,平时不怎么爱看书,在画画上费的心思要多些。家里还专门为他开了个画室,一有空就躲在里面不出来,比在书本上花的时间还多呢。” 贵妇们当看不见她眼里的傲气,笑着继续夸。 “其实江夫人挺会教孩子的。”有个穿着更加华贵的妇·人走了过来,她腕上的珠玉在灯光下闪耀着莹润的光芒。 “原来是沈夫人啊。”江纷荞看见来者,面色僵了一瞬,很快便恢复原样,笑着和她打招呼。 沈夫人也不客气,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就坐下了,江纷荞敢怒不敢言,她的腿脚虽然酸,也只能憋屈的站着,谁让沈夫人已经坐下了呢。 如今季衡云没有妻子,整个A市贵妇的地位属她最高,顾家又不同以往,即使这里是她的家,江纷荞也得低声下气。 “沈夫人刚刚那话什么意思?”算是夸她吗?但江纷荞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们平时关系不咸不淡,甚至闹过矛盾,现在只是维持表面的平和罢了。 沈夫人微微抬头看着江纷荞,语气淡淡,“顾声虽然不错,但顾岫更优秀。” 一句话仿佛把顾声贬到了泥里,还是和顾岫作比较,江纷荞心里膈应,气得眼眶微红,在肚子里搜刮墨水,想拼凑几句能对付的话。 其他人交换眼神,小声讨论当年的顾岫如何优秀,别说画画了,就连乐器也十分精通,成绩从来都是年纪第一,拿回来的奖项数不胜数。 顾声和顾岫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惜,顾岫死的太早了。 众人心里无论怎么想,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都想看看江纷荞会怎么回应沈夫人的这句话。 虽然顾岫不是顾家的血脉,但也养了十几年,怎么着也有感情了,沈夫人说的话就是一个困难选择题,是养了十几年,早逝的养子重要,还是只相处了不到两年的亲生儿子重要? “声声和他性子不同,偏好也就不同。”江纷荞顶着众人的目光,硬邦邦地解释了几句。 江纷荞现如今心里对沈夫人恨到了极点,原本他们就不对头,现在仇只会结的更深。自从顾岫死后,江纷荞便对手下的人下了死命令,不许再提顾岫,顾声就是顾家唯一的少爷。 众人怕她想起旧人心痛,十分默契地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一字一句有关顾岫的事,但是沈夫人提了,不是擦边擦线,而是直击主题。 甚至还说顾岫很优秀,比顾声还要优秀。 这简直是揭她的伤疤。 她心里怨恨,面上还得陪笑,眉眼间有风情流转,看起来竟觉得有些可怜。 江纷荞年轻时姿容就极其秀丽,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也是风韵犹存,摆出这么一副样子,男人看了定当不好再为难她。 然而现在周围都是女人,她们对江纷荞没有一分怜惜之情,反而心中讥讽。 当年的江纷荞和容栖云是A市有名的大美人,巧的是,两人一前一后都嫁进了顾家,当时众人都觉得顾家的两位艳福不浅。 江纷荞仗着家世好,性格大胆泼辣,没有半分作为女人的温柔劲。如果她长得一般也就罢了,但她偏偏长得艳丽媚人,引得众人前仆后继,哪怕得到一个眼神也能醉上半年。 而容栖云和她是迥然不同的类型,一张脸生的如同出水芙蓉,性格温柔解意,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但红颜薄命,刚结婚不到两年,夫妻两人就双双出车祸去世了,也没留下个一男半女。 当时江纷荞在大哥大嫂的墓碑前笑时,被很多人都看见了,那时江家逐渐没落,大不如前,幸好顾家起来了,及时封锁消息,这才没让江纷荞名誉扫地,颜面尽失。 “你也别怪我提起顾岫,我看见顾声,难免就会想起你的第一个儿子,他不是你亲生的,但他的确很优秀,我家的那个孩子一直很佩服他。”沈夫人说。 听到她的夸赞,江纷荞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又不是笨蛋,这话看似在夸,实则在骂顾声不成器,连个死人都比不过。 顾釉面色无波地看完这一场闹剧,心里却无法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当年记忆里的母亲好似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她的那些言行举止和伪装,分毫不差地落在顾釉眼里,竟觉得有些可笑。 这边季衡云终于抽出空来,在无人的角落里找到了少年。 “釉釉,我带你去见几位叔伯。” 见人的过程很顺利,总之季衡云的心情无疑是很放松愉悦的,顾釉太乖了,乖到离谱,该喊人时一定乖乖的喊,对人的态度也尊重的很。 直到他们撞见了顾汀山和江纷荞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一下釉崽吧。 第32章 032 顾汀山夫妇本来笑容满面朝他走来,走近后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甚至还后退了好几步。 顾釉虽然已经做好了见到两人的心理准备,但猛然碰见,还是无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他无法忘记临死前顾汀山电话里说的那一番话,每个字他都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现在回想,实在无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他忘不了,感情他也没办法轻易割舍,顾釉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是个假少爷。 没有血缘关系,单单这些年的感情,根本不能和顾声相提并论。 可看到江纷荞那么维护顾声,仿佛忘了他一样,那一瞬间,心里仿佛被凿开了个一口子,带着伤痛的鲜血流到了四肢百骸。 他不应该奢求太多。 顾釉垂眸,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忧闷。 江纷荞看着顾釉熟悉又带着陌生的面容,心里大骇,谨慎小心地开口:“你是岫岫吗?” 她的声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里面带着害怕的颤音,她在害怕这孩子回来向她索命,如果不是大厅里这么多人在场,江纷荞简直要失声尖叫。 听到她的问话,季衡云皱起了眉,把少年往自己身后藏,冷声道:“江夫人,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你的大儿子,他是我的外甥顾釉。” 季衡云在两年前参加过顾岫的葬礼,看见了墓碑上那张和外甥面容相似的黑白照片,他派人去他查,但是顾釉和顾岫,没有任何关系。 如同两条平行线,从来没有碰见过。 顾釉被人认错,不知为何,季衡云心里有些不痛快。 “顾釉?”得到否定的答案,江纷荞多少心里稳了一些,她小声念叨着这两个陌生字眼,对眼前的少年仍然十分怀疑。 不怪她多心,实在是顾釉长得太像顾岫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向她时,江纷荞好像看见了顾岫本人。 她竭力掩饰住眼底的疑窦,青天白日的,看着顾釉那张脸,总觉得有些瘆得慌。 江纷荞不想再看见这张脸,匆匆聊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准备让人去查顾釉的身份,她怀疑顾岫根本没死干净。 当初顾岫死的时候,仓库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根本没见到尸体。 顾汀山见惯了大风大浪,很快从刚才的状态中走出来,他笑着一张脸,正好挡住刚刚脸上浮现的尴尬。 只是说了几句话,便轻轻松松转移了话题,把话头扯到了公司上。 顾家今时不同往日,顾汀山好不容易见到季衡云,自然是对着季衡云一顿巴结,明里暗里都在提合作的事情。 季衡云看破不说破,只和他在那打太极。 这一幕被顾釉看在眼里,昔日高高在上的父亲变成了这副奴颜婢膝的样子,让他感到陌生。 他今天已经见到了江纷荞,达到了目的,虽然结果并不理想。想着等季衡云谈完话,他就跟对方说一声,自己先打车离开。 那边的顾声如同众星拱月一般,享受着周围人的奉承和谄媚,唯一一个格格不入的就是简亭,他拿着酒杯靠在一边,也不和人交谈,只是轻抿着酒。 看到站在不远处神思不属的少年时,眼神明显亮了几分,他来参加顾声的生日聚会,不过是给顾家夫妇一个面子,可这里实在没有意思,厌烦了那些虚与委蛇,这才跑到一边,图个清净。 本来打算过一会就走,没想到会看见顾釉。 “宿主,任务发布了。”系统忽然出现,打断了顾声飘摇摇的心思。 “什么任务?” “让攻略目标喝下带有致幻药物的酒。” 顾声问:“有副作用吗?” “没有,我又不会害攻略目标。”系统想翻白眼。 顾声安了心,招手唤来一个佣人,附耳低语了几句,不久佣人端着两杯酒走到了简亭和顾釉身边。 简亭见状,问道:“你喝酒吗?” 顾釉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从托盘中拿走了一杯红色液体的酒,简亭发现他这个状态实在不对,端走剩下那杯酒后,带着少年走到了大厅外面。 夜晚银月高挂,透过云幕洒下一地的月光,清爽的凉风吹拂过面,顾釉混乱的心也得到了安抚,渐渐静了下来。 大厅外面几乎没有人,都在厅里饮酒作乐,为顾声庆祝生日,然而这样的热闹注定不属于他们两个人。 里面传来众人的祝福语和生日歌,顾釉闭了闭眼,刚刚平静的心瞬间又乱了。 “你心情不好?”简亭走到喷池边,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问他。 顾釉没回答,一口把杯子里的酒水喝光了。 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有心事,简亭索性也不问了,看他有喝醉的趋势,便站在一旁陪着他,吹冷风。 结果顾釉却盯上了他杯子里的酒。 “你还喝么?”他问。 简亭心里好笑,“你说呢?” 一杯度数不低的红酒下肚,顾釉就有些晕眩了,脸颊透着薄薄的红,眼神水润润的,清澈透亮,没有他以往的疏离和冷漠。 顾釉听到他的回复,眼巴巴地看着他杯子里的酒,目露祈求,“给我喝吧。” 简亭觉着这样的顾釉实属难见,心里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把酒杯拿的远了些,附身问他,“那你告诉我,今天是不开心了么?” 顾釉皱眉想了想,摇了摇头。 简亭换了个问题:“你怎么来的?” “跟我舅舅来的。”他低声道: “是我自己要来的。” 简亭离他近,听得清清楚楚,不禁疑惑,顾釉和顾声关系不亲不近,怎么还专门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你问完了么?” 简亭嘴角上扬,轻声道:“暂时完了。” 顾釉目露挣扎,“那这杯酒还给我喝吗?” 只是一杯酒,简亭还没这么小气。 将酒递给顾釉,还嘱咐着让他别一口闷,不然要醉死了。 顾釉确定他只喝了一小口,却比刚刚那一杯的后劲还要大,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天旋地转之间,简亭的身影被斩成了两半,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刚刚极力压抑的情绪,仿佛被加入了催化剂一样,在顾釉的脑子里像团火,砰的炸响,冲击地他脑袋疼,彻底站不稳了。 手里的酒杯掉落,鲜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简亭眼疾手快,接过少年摇摇欲坠的身子,还有心打趣,“醉了?酒量不行啊。” 顾釉紧蹙着眉头,“胡说。” 简亭笑了一下,不想和醉鬼争辩,他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车。简亭扶他到车里坐下,看着靠在背椅上快要睡着的少年,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顾釉被他的声音唤醒了,他摇摇头,轻声说:“不要回家,我哪有什么家。” 简亭的动作顿住,他想起那天第一次去季家时,顾釉说的话。 “这里不是我的家。” 简亭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盈盈月光下,少年眼角有泪光闪过,他心中惊诧,忍不住伸出手指停在了他的眼尾处。 温热的,现在已经变凉了。 顾釉哭了。 “釉釉,釉釉。”简亭心慌地唤着他的名字,完全不顾之前的考虑凑近了他,想看个清楚。少年红润的嘴唇沾着一点水渍,那是和泪水不一样的味道。 简亭忽然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猛然退后,他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又睁开,心跳声在寂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明显。 “今天是我的生日。”在简亭心慌意急的时候,顾釉微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简亭表情凝固,这一刻,他不想管那颗乱了的心,问道:“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查过顾釉的生日,不是今天。 大厅里的顾声收到了系统任务完成的叮咚声,获得了积分,却有些发愁。他担心简亭不在他眼皮底下,会让别人占了便宜。 系统见他一副愁云满面的样子,安慰道:“放心吧,这种药物只有两种人会让目标有反应,他不会被人占便宜的。” 顾声忙问:“是什么人?” 系统说:“一,白月光顾岫,他是书里的主角受,哪怕没有药物,也会让主角攻动心。至于第二种,被我绑定的宿主,也就是你了。” 顾岫已经死了,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只有他能让简亭有反应么。 他想到这,心思转了转,问道:“既然有这种药,那有没有让简亭能爱上我的药?” “如果有这种药,还要你费尽心思去攻略干什么?”系统哼哼,不满道:“宿主,你可别想偷懒,给你这种药已经很突破下限了,知足吧。” 顾声扯了扯嘴角,“那我问你,假如那杯酒被别人喝了会怎么样?” “系统商店的物品只对宿主和攻略目标有用,无关的NPC只是一串数据,应该不会有反应。” “什么叫应该不会有反应。”顾声不满道。他现在觉得他任务完成不了,八成就是系统造成,服务不周到,老是出意外。 系统:“因为这种情况还没出现过,据产品说明书上说,这种掺了药物的酒,后劲要比普通的酒水大,普通NPC喝了可能会一时清醒,一时迷糊,出现记忆断层。至于其他特殊情况,说明书上没说。” 这样说的话顾声就放心了,只是等他发现顾釉也不在大厅之后,心又慌了。 难道两人是一起消失不见的? 他让系统立即探测简亭的位置,决定自己亲自去找,他特别怕接下来会发生一些脱离掌控的事情。 然后,他听见了一道让他绝望的声音。 系统:“叮,总系统控制区域,被不明生物科技攻击,现在返……回……修……理。” 后面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一阵嗤嗤拉拉的电子忙音,顾声与系统失去了联系。 完了,只能他自己去找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顾声的生日,可谁又知道,今天是顾岫的生日呢? 第33章 033 车窗没有开,轿车空间狭小,连呼吸的空气都是压抑的。 那句没头没尾的话,让简亭心里的情绪破土而出,顾釉歪着脑袋靠在玻璃窗上,温润的月光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乌黑的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像是睡着了。 简亭把所有的疑点串在一块,越想越心惊。他怀疑顾釉,对他上心,不就是因为那张脸,那双眼睛。 他动机不纯。 顾釉常和他道谢,每次被那双眼睛看着,简亭觉得自己卑劣极了,所有肮脏的心思念头暴露无遗,可他还贪心得装作不知,不想放手。 就如同当年,对待顾岫是一样的。 简亭即使心乱如麻,扯不清那些情绪,但还是想问清楚那件事。 他凑近少年,在耳边轻声说道:“八月二十七的时候,我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八月二十七是他查到的顾釉的生日。 顾釉唔了一声,他皱着秀气的眉,有些纠结,半晌,淡色的嘴唇抿了一下又张开,固执道:“你记错了,是五月十六。” 他和顾声是同一天生日,但今天,所有人只会为顾声庆祝,无人记得他顾岫。 “是今天吗?”简亭压住心底的惊涛骇浪,平静地问。 即使他心中也有怀疑顾釉是在骗他,但这么多时日的相处,简亭知道自己不会认错人。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心中萌生,不断发芽。 虽然他和顾岫许多年没有见面,但他却单方面地窥伺着少年的长大。顾岫最鲜明的性格特点就是冷淡,最不为人知的性格,就是好面子。 他不至于因为顾釉也不爱说话,将两人联系在一起,可假如相似点不止这一个呢。 简亭想到这又迷茫了,假如顾釉真是顾岫,他该怎么办? 目前看来,他好像把自己给忘了。 简亭眼神一暗,像是笼罩在迷蒙云雾里,寒夜中的残星,影影绰绰,半丝情绪也看不清。 他抓着少年的肩膀紧了些,直到顾釉忍不住疼,叫了一声,简亭才回神松手。 “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什么地方?”顾釉勉强睁开眼睛,雾蒙蒙的双眼望着他,看得简亭心里一软。 虽然他很想亲自带人去,简亭还是问了一句,“头还疼吗?” 两人的面容离得极近,近到他可以看清少年脸上细小的绒毛,闻到淡淡的酒香和似有若无的柚子味。 半晌,顾釉幅度不大的摇摇头,似有些清醒了,“不疼,有点晕,现在好多了。” 简亭把他扶起来,“我带你去吹吹风,醒醒酒。” 顾釉乖乖让他扶着,两位少年的身体挨得很近,顾釉被简亭半揽在怀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现在将近炎夏,穿得单薄,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身体的热度。 凉凉的夜风夹杂着几滴雨点,像是要下雨,两人的脚步不知不觉快了些。 简亭在礼品店的门口停下脚步,里面还亮着灯,店员在柜台上昏昏欲睡,时不时看一下时间,想赶快下班回家。 他收回揽着少年的胳膊,“能站稳么?” 顾釉被风吹了一路,意识清醒了大半,他说:“可以的。”透过店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去,问:“你要买礼物?” 他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想着给谁买的,今天他们是来参加生日宴会的,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顾声。 简亭没回答,推开店门,目光示意让他先进去。 店员见有客人来,困乏扫了个干净,眼睛登时清明了不少,他从柜台后走出来,问他们买什么。 简亭目标明确直奔后方,好像不是第一次来,顾釉跑了一会神,才跟了上去。 他们停在了抱枕区。 他问顾釉,“你觉得怎么样?” “这些抱枕吗?” 简亭指了指一个yellow星星的抱枕,右下方绣着笑脸,正中央绣着一行诗: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① 而下排只有一句诗:寥落星河欲曙天。② “你觉得这个好吗?”简亭问,他的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这是他来了许多次唯一看中的。 顾釉朋友少,脱离群众已久,挑礼物没有经验,但好在审美观还有,他真心实意地说:“这个抱枕很好看。” 简亭满意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二话不说将抱枕塞到顾釉怀里,让顾釉在柜台等他,然后跟着店员去了左边的区域。 顾釉抱着软软的星星,虽然隔着一层包装袋,还是能感觉到yellow枕套带着的温暖触感。顾釉透过玻璃窗看着黑色夜幕下的星辰,他心里涌出了一股异样的情绪,仿佛真的将摘到的星星抱在了怀里。 而摘星人是简亭。 简亭和店员很快回来了,他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和一叠长方形的彩色折纸,付了账后两人出了礼品店。 迎面就是一阵夹着雨的风,简亭看着时间,想必顾家的宴会也快结束了,眼前的少年忽然把怀里的星星抱枕递到面前,咬着唇,“给你。” 简亭即使知道星星抱枕是自己给少年的,现在他也只是还回来,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无端地让他心里发热。 “不用了。”简亭听见自己用干哑的嗓音说:”这是我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顾釉傻住了,呆呆的维持着那个动作,茫然问道。 简亭把抱枕塞回他怀里,眼里带着温润的笑意,“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顾釉紧紧抱着怀里的抱枕,他低声自语,“我的生日,礼物。” 现在的顾釉仍然是醉的,即使他能清晰地说出每一句话,但他的意识还是有些模模糊糊,似在梦里。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一杯酒。 掺杂了致幻药物,对于任务目标之外的人,会严重影响到记忆方面,最有可能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 顾釉现如今就是这个情况。 他说的是作为顾岫时的生日,认识的却是作为顾釉时的简亭。 “至于这瓶星星,明天我再送给你。” 顾釉被他的话吸去了注意力,盯着那个玻璃瓶,忽然说:“里面没有一颗星星。” 简亭被他的话笑到了,说:“因为我还没有折啊,到了明天,这个瓶子就会被星星塞满。” “真的吗?” “我不骗你。” 眼看雨越下越大,简亭打电话让司机开着他的车来接他和顾釉,不料,门前忽然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简亭认得,这是季衡云的车。 下一秒,季衡云弯腰从车里出来,冷冰冰的双眼透过镜片望过来时,显得十分锐利,让人望而生畏。 顾釉喊:“舅舅。” 季衡云蹙着眉,近看才发现了少年脸上不正常的绯红,眼睛却亮的很,他不由自主看向身旁的人。 简亭适时说:“顾釉喝醉了,您先带他回家吧。” 对于顾釉的舅舅,简亭还是有几分尊重的,哪怕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你要回家了?”顾釉问他,眼睛里闪着不舍的光。 “我们明天还会再见的。” 顾釉抱着星星抱枕,被季衡云拉上了车。 简亭目前还搞不明白状况和自己那颗慌了又慌的心,他心里同样不舍,但只能由着季衡云带走顾釉。 况且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凭什么留顾釉。 车子缓慢地行驶着,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砸在玻璃上,响起清脆的响声。顾釉靠在背椅上已经睡着了,季衡云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时不时看一眼身旁的少年,眼里带着柔软。 车子进入季家院门,江致看向后座,本想叫醒熟睡的少年,被季衡云瞪了一眼,立即闭上了将要张开的嘴。 江致淋着雨下了车,到后备箱取出雨伞,季衡云下车后绕到另一边,轻轻扯了扯他怀里的抱枕,却被顾釉抱得更紧。 季衡云无奈只好弯下身子,把少年连着抱枕一起从车里抱出来,江致紧紧跟在身后打着伞。 进门后,季衡云的肩膀两侧已经被雨水打湿,而少年和抱枕都安然地躲在他的怀里,一点水珠也没沾到。 江致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自从顾釉被接回季家,季衡云一改多年前的态度,对顾釉的关注和在乎,他可是看在眼里。 比当年顾釉刚来季家时还要上心。 江致搞不懂,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之前季衡云还非常讨厌顾釉。 时间无情,不仅消弭了感情也磨平了棱角。 不管季衡云对顾釉当年如何,好的坏的,现在只剩下了怀念。顾釉也不是以前的顾釉,他的改变,季衡云说不清楚是高兴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 季衡云吩咐保姆做碗醒酒汤,一会给送到楼上,说完鞋子没换就抱着少年上了楼。 药效发作,顾釉睡得很沉,在梦里,梦见了小时候的他,梦见了他的第一个朋友——游匪。 墙角的几株蔷薇花开得茂盛,粉色的花瓣在微风下抖来抖去,显得娇嫩欲滴。 绿色的爬山虎爬满了墙壁,肥大的叶子盖着嫩芽。绿树如荫,阳光明媚,孩童的欢声笑语如同飞出围墙的小鸟,自在快活。 “喂,你和我做朋友吧?”长相精致的男孩拦住面前的人。 被拦住的人长得粉雕玉琢,被养的又白又嫩,像个刚出锅的热包子。小孩老成的抱着胳膊,昂了昂下巴,“我才不要。” “为什么?”男孩一脸诧异,仿佛没有想到小孩会拒绝自己。 小孩歪了歪头,打量着他,“我不和弱者做朋友。” 男孩不服的瞪着眼,“谁弱了?” “你。”小孩的声音带着高傲,“我救了你。” 男孩忍不住笑出声,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模样,敷衍道:“是是是。” 场景一转,绿树底下,刚刚还像包子的小孩已经长开了许多,他坐在地上,皱着眉毛对站在面前的男孩喊道:“游匪,你简直人如其名,活像个土匪!” “不然怎么对得起顾大少爷的夸赞呢。”男孩稚嫩的嗓音带着痞气,一点也不在意这个评价,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气得小孩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刚从地上拔的草扔向男孩,转身就走,“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才不和你做朋友。” “喂,顾釉。”男孩喊住小孩,拧着眉:“你当初说不和弱者当朋友,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我当初没被欺负,只是一个误会。现在真相大白,你怎么还是不和我做朋友啊?” 小孩没转身,背对着他哼了一声,“因为你太粗鲁了,土匪一个。” 季衡云看着少年熟睡的面孔,给他掖了掖被子,中途他试图把顾釉喊醒,起来喝醒酒汤,但是没有成功。 季衡云陪了一会,便叫管家注意着小少爷的情况,然后回了书房,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他走后,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许珩洲:哥哥,你睡了吗? 许珩洲:我有几道题不会做。 许珩洲:[图片][图片][图片] 几分钟后,黑了的屏幕再度亮起。 许珩洲:哥哥,晚安。 白色的猫团子爬上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少年的枕边,然后钻进去,趴在了少年胸口上。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贾岛的《宿山寺》 ②出自白居易的独眠吟二首 第34章 034 雨下到半夜才停,到了早上,天还是阴着的,连空气都带着潮湿的气息。 顾釉悠悠转醒,即使枕在柔软的枕头上,依然感觉头痛欲裂,昨晚的记忆好像破碎的玻璃一样,少了几片。 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他又闭上了眼。 他脑袋动了动,靠在了边上的星星抱枕上,昨晚季衡云想尽办法也没将这个抱枕从顾釉怀里弄出来,最后无奈,只能让它跟少年一起睡。 顾釉意识并不清醒,昨晚的记忆又一片空白,想不清楚自己靠着的是什么东西。明明靠着是软软的,形状却有棱有角,他好奇之下伸出手摸了摸,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依稀看见是个星星。 一个抱枕。 顾釉鼻子猛然酸酸的,然后蹭了蹭,在强大的困乏下,沉沉地睡了过去。 季衡云来叫他时,顾釉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嗓子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迷糊地喊了一声,声音干哑,“舅舅。” 季衡云身形一顿,伸出手在顾釉额头上一探,温度正常,没有发烧。但是顾釉的状态不似作假,很糟糕。 季衡云让管家端一杯温水上来,然后扶着半坐起来的少年躺下,给他再次盖上了被子,“你身体不舒服,学校那我会给你请假,你先睡一会吧。” 顾釉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很差,没有说什么,依言躺下,没多久,保姆端着温水进来。 喝完水,顾釉感觉嗓子好受多了,仿佛被甘霖浇过的枯苗。 找医生来了一趟,但是没查出什么毛病,季衡云觉得这事怪得很,决定上午先不去公司,留在家里看着顾釉。 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好亲自处理。 学校里的简亭迟迟没见到他的同桌,心急如焚,想到昨晚顾釉醉酒的状况,一颗心如同在沸水里滚了一遭。 顾声则乐开了花。没有系统,他就是个普通人,自从知道简亭对顾釉有好感后,他特别害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两人就在一起了。 现如今顾釉没来,系统又不在,任务没了紧张感,顾声可不是松了一口气,他还可以趁着顾釉不在,和简亭好好培养一下感情。 昨天他生日,简亭到了那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导致本来很高涨的情绪,大打折扣。 简亭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只熬了一节课便熬不住了,下了课跑到办公室,直接找霍桥。 霍桥看到简亭主动来找他时还挺意外的,听到他是来问顾釉的事,神情有些意外。 想着简亭自从转学后就和顾釉走得很近,两人关系好,多问一句也是正常的,不过霍桥还真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两个男生。 就连在他的学生时期,关系再铁的两个男生也没到简亭这个地步,这些想法只短短几秒钟,便在心里走了一圈。 霍桥看着面前的少年目光,不禁有几分慈爱,这个孩子不仅是他班上最优秀的学生,品性也不错,还关心同学,是个好孩子。 他耐心说道:“顾釉请假了,身体不舒服,他舅舅今天早上给我打的电话。” 这个回答,即使他早有预料,但听见后简亭还是有些慌,想到昨晚少年醉酒后的症状,实在有些担心。 他说:“老师,我想请假。” “嗯?”霍桥有些诧异,想了想就问:“是为了顾釉?” 这个倒没什么好隐瞒的,简亭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他。” 霍桥考虑了几分钟,拿出假条开始写,问他:“请多久的假?” “一上午吧。”他只是去看看人,请久了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下午他听了课,晚上还可以帮少年补习。 霍桥批了假条,简亭到班里收拾书包,薛喻青看见后,走上前问:“亭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跟班主任请了假,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 “啊?”薛喻青看着他神色正常的脸,还有走得稳稳的脚步,皱着眉毛,半点也看不出对方身体哪里不舒服。 旁边的顾声脸色铁青,明明一张俊秀可爱的脸,由于怒火,整张脸都有几分狰狞,看的人心生恐怖。旁边几个同学看见了,都不敢凑过去和他说话,聚在一起小声讨论,昨天还和蔼可亲,今天怎么就一张阎王脸了。 顾声生气是因为,简亭请假,八成是去找顾釉的。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轻松。 简亭到了季家门口,是管家开的门。 楼下客厅,季衡云坐在沙发里看着一份报纸,桌子上放着两杯热茶,散发着淡淡茶香。 “季叔叔。”简亭一进门就看到了戴着金丝眼镜,专心看报纸的男人,他停住脚步,站在不远处。 季衡云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淡:“简亭同学是来找釉釉的吧?” “是。” “他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不方便见你。” 简亭眉头无声地拧起,表情还算平静,“病的严重吗?” 季衡云不冷不热道:“他睡得很沉。” 简亭现在很想见顾釉,他还带来了昨晚折的一罐星星,想亲自交给少年。 可季衡云的态度很明显,他不想自己去打扰顾釉。 两人正僵持着,楼上传来的一停一顿的脚步声,抬头看去,瘦弱苍白的少年扶着扶手,正一步步往下走。 简亭顾不得身旁还有季衡云,连忙走了几个台阶,扶住了顾釉,看着他发白的脸,声音冷了几分,“你怎么下来了?” 季衡云放下报纸,站了起来,他的视线定在两人接触的手腕上,他们的距离只隔了一个台阶。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顾釉低眸正好对上简亭关心的眼神,心里一暖。 简亭催促:“你回去休息,我一会就走。” 顾釉捏紧了他的手腕,问:“你不是来见我的?” 简亭一惊,他说:“我是。” “有什么事去我房间谈吧。” “釉釉。”警告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季衡云隔着镜片的双眼,好像被冰霜覆盖,让人无法直视。“你身体还没好,不要任性。” 顾釉抬了抬眼皮,声音和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舅舅你放心吧。”说完他率先转过身,开始往上走。 简亭跟在身后,注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一不小心失足跌倒。 两人安然无恙上了楼,随着房门的关闭,也挡住了里面的一切,季衡云收回目光,手指攥的发白,手背上爆出根根青筋。 简亭问:“你怎么样?” 顾釉安抚地朝他一笑,“没事,只是睡得太久,身体有些虚。”他问:“你是专门请假来看我的吗?” 简亭一愣,点了点头。 顾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像是波澜不惊的湖面晃开了一道道涟漪,他声音很轻,“你对我真好。” “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哪怕他前世的母亲江纷荞。 相比较顾汀山而言,江纷荞对顾釉的确够好,但在顾釉年幼时,夫妻两人事业繁忙,整天国内国外两边跑,顾釉是被保姆带到大。 之后江纷荞闲下来,辞了公司的职业,待在家里养儿子。 儿子大了,她耗费的心思也少了许多。顾釉读小学后,江纷荞亲自送孩子上学,既是为了防止孩子被欺负,也是怕丢了顾家的面子。 顾釉一向冷淡,不爱理人,这种性格实在惹人讨厌,如果没有顾家少爷的身份傍身,难免会被人欺负,到时候顾家也跟着丢人。 江纷荞是很疼爱顾釉的,但没有到事事上心的地步,很多问题上,她只会让顾釉自己解决,毕竟以后是顾家的继承人,必须学着独当一面,怎么能一直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 然而那辈子顾釉只活到了初二,接触的事物太少,除了学习有了出息,其他一无所获。 简亭听到他的话,仿佛被按了暂停键,这种话让他心疼极了,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少年,却只能想到这么一句: 这算什么,以后我会对你更好。 好到让你离不开我。 简亭立即停住了这个念头,意识到他自己刚刚想的什么后,吓得后背冒冷汗。 他现在还没有确定顾釉是顾岫,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直到看见床上的星星抱枕,慌乱的心才恢复了正常频率的跳动。简亭走到床边,发现抱枕没有被拆,还隔着一层包装袋,伸出手指轻轻一摁,上面带着少年身体的余温。 “怎么没拆?” 顾釉这才发现抱枕还裹着包装袋,咳了咳嗓子,别开眼睛,“我忘了。” 他睡得太沉,脑袋又晕,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简亭动作自然地把包装袋撕开,扔在一边,上手摸了摸,扭头看着少年,“喜欢吗?” 顾釉走过来,也摸了摸,又软又舒服,“嗯,不过我忘了是谁送的了。” 简亭手指一顿,整个身体都冰凉了。 “你忘了吗?”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顾釉揉了揉额头,紧锁眉心,“我只记得昨晚去参加了顾声的生日宴会,然后看见了你。”他纠结着一张脸,像是不确定地说了一句,“然后,我们好像喝了酒?” “对,我们喝了酒,然后呢?” “……然后就断片了。”一提这事,顾釉烦得要死,他一点都不喜欢忘记的感觉,这会让他完全被动。 简亭见少年实在想不出来,便按住他敲脑袋的手,“别想了。”他低着眉,声音很平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就算无关紧要,我也想要记起来。”顾釉盯着少年的眼睛,猜测道,“这个星星抱枕,是你送我的,对吗?” 简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顾釉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问:“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想送就送了。”他声音顿了一下,道:“实在要说的话,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顾釉听到他的话,心中惊骇,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身体不自觉绷直,担心昨晚醉酒,说了不该说的话。 内心一阵翻腾,心中面上却无波无澜,镇定自若地问,“昨天是什么日子,要送我礼物?” 简亭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看透,他不露声色移开视线,“我们相识三个月的日子。” 这个顾釉倒是记不清了。 不过他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还印在顾釉的脑海中,每一次回想起,都觉得惊心动魄。 对于简亭说的话,他心里仍然抱有怀疑,此时,简亭却忽然展颜一笑,从背后的书包取出一个形状精巧的玻璃瓶。 如他昨晚所说。 今天,里面被装满了星星。 “这个也是送给你的礼物。” 顾釉怔怔地接过冰凉的玻璃瓶,却觉得整颗心都热了,他眼眶忽然就红了,简亭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看到他要哭的模样,瞬间想起了昨晚。 在密封的车子里,少年眼角下的泪水。 简亭心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行,他轻轻抹去少年滑落的泪水,然后抱住了少年,“顾釉,别哭。” 我会心疼。 “我才没哭。”刚被抹眼泪的顾釉强撑面子狡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早上醒来就感觉心情压抑得很,哪怕熟睡着,他也放松不了一时一刻。 他记不清和简亭认识的日子,却记得昨天是他的生日。 顾釉看着床上yellow星星抱枕,手里拿着装满星星的玻璃瓶,一颗心又酸又涨,这算是他的生日礼物吧。 即使没人记得。 “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我不会取笑你,因为我们是——”简亭声音停了一下,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身上,他们拥抱的身影被投映在了地板上,“朋友。” 顾釉鼻子发酸,听到他的话闭紧了眼睛,两个人离得是这么近,他可以闻到少年身上清爽的皂角味和淡淡烟草气息。 顾釉眼眶不红了,脸却红了,他觉得这样怪怪的,不像是正常朋友的距离。但此时他舍不得推开少年,他能感受到简亭对他的在乎和关心,整颗心都被暖到了。 从来没有朋友这样对待顾釉。 而手上玻璃瓶的凉度告诉他,这不是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晚上釉崽给猫猫洗澡,小猫在毛毯上打滚,露出白绒绒的肚皮。 釉崽忍不住戳了一下。 猫咪毫无羞耻之心地蹭着少年的手指,不要脸地在心里想:看了我的身子就是我的人了。 第35章 035 高一下学期即将结束。 霍桥早在开学时就说了文理科分班的事,四月份高一学生在大教室听校长分析利弊,让他们好好考虑。 中考和高考要占用四中的教室,六月份放了半个月假,之后又参加了六科联考,七月份期末考试后,排名分班。 暑假虽迟但到,简亭在QQ上请顾釉出来玩,还说介绍朋友给他认识,顾釉想着这个暑假也没什么计划,便答应了。 自从顾声的生日之后,他们比以往更加密切,薛喻青每每看到都要感叹一下他们的感情。 顾声则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系统自从那次之后便没了声响,顾声一直联系不上,心里又慌又怕,在时间的冲刷下,这种负面情绪总算淡了下来。 没有系统在旁边出谋划策给外挂,顾声只能按兵不动,倒是比以前安稳了不少。 只是学习成绩大打折扣,霍桥叫他去了办公室好几次,都被顾声呛了回去。他是美术生,文科成绩那么优秀干什么,分数够了就行。 霍桥无可奈何,又念及他是顾家的少爷,只好停了劝说的心思,由他去了。只是班里时常讨论的声音让顾声憋气窝火,防不胜防。 伤仲永的例子被拿出来念叨了好几次,顾声只好摆出顾家少爷的架子,这种声音才少了起来。 没有系统,顾声就是一个扔在人群里,谁都不会看上几眼的普通人。 顾釉考完试,带着疲惫回了季家。 晚饭时,季衡云才从公司回来,顾釉把出玩的事说了,不料,遭到了季衡云前所未有,态度强硬的拒绝。 “为什么?”顾釉放下勺子,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男人旁边的江致,有些不解。 季衡云手上的动作不停,“这个暑假,我已经给你找了补习老师,你就好好待在家学习高二的知识。” 顾釉抿紧了唇,他神色淡淡,“这个您没和我说过。” 江致笑道:“小少爷,这种事季总可以做主。” 这句话的意思顾釉听明白了,但他并不认同这种做法,连商量都没有,这和当初在顾家时没什么两样。 “舅舅,我会好好学习,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同学,我们就出去玩几天,很快就会回来,您先让补习老师等我几天,好吗?” 这是顾釉第一次对季衡云说这么一大串的话,态度也很尊重,但是季衡云明显心情不佳。 “还是以学习为重吧。”季衡云放下筷子,没了吃饭的兴致,正要走,顾釉却叫住了他。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釉釉,我是为你好。” 江致在旁边出谋划策,“季总,小少爷成绩刚稳定没多久,假期还是要多看看书,巩固一下啊。” 顾釉知道江致鬼心眼多,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落井下石,说风凉话。他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江致,语气难免发冲,“这些我自己心里都有数,不用你多说,但是——”他转移目光望向男人,“我已经答应了同学,就要言而有信,舅舅,我真的只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你讲究言而有信,舅舅就不讲了吗?”季衡云自始至终表情都没变过,这让顾釉心里冒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这件事涉及到简亭,他不想做个没信用的人,也不想让简亭失望。而最让他心里生气的,还是季衡云的不打招呼,就随意安排了他的时间。 他上辈子就是这样的生活,遇到同样的待遇,难免敏感,情绪也有些激烈,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 这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叛逆。 “舅舅的意思,是打定主意不让我去了,对吗?” 季衡云毫不犹豫,“对。” “那如果,我非要去呢。” 两人的视线毫不意外地碰撞在一起,顾釉没有一丝退却之心,直直地看着季衡云的眼睛。 江致见局面僵持不下,出来打圆场,“如果小少爷非要出去,至少说一下去哪里,跟什么人去吧。” 顾釉胸腔起伏,呼出一口气,以为事情有转机,情绪缓和了很多,“明天下午和简亭还有他的朋友去海边玩,大约四五天我们就回来。” “我有说让你去吗?”季衡云冷冷道。 顾釉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气得肝疼。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但偏偏他没有能力反抗,这才是最气人的。 “齐叔,带小少爷上楼,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季家一步。”季衡云不容置疑的态度让顾釉生出一种无力感,对方喊了一下管家,便背过身不再看垂头不语的少年。 顾釉被管家监视着回到了房间,江致看着面色阴沉的男人,默然不语。 他知道,男人生气了。 早上,季衡云看着保姆一脸死气地端着托盘往下走,里面的食物分毫未动, “怎么,他不吃?”季衡云挑了挑眉问。 保姆恭敬道:“小少爷说不饿,没有胃口不想吃。” 季衡云没说什么,挥手让保姆下去了。 中午在办公室里,季衡云又给家里打了一趟电话,问及顾釉的事,保姆的回答和上午一模一样。 不饿,没胃口,不想吃。 他挂掉电话,捏了捏眉心,旁边的江致很有眼色地端上一杯刚冲好的咖啡,“季总。” 季衡云手指动也没动,望着窗外的高楼,像是在想什么。 晚上回家,季衡云看见管家,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小少爷吃晚饭了吗? 管家一脸难色,有些发愁地垂着头,他心里发虚,语气也就弱了下来,“小少爷没吃。” 季衡云呼了一口气,眼神微暗地看着二楼,紧紧关闭的房门,像是把空气都隔绝在了外面,里面一丝灯光也无法流泻出来。 “去熬碗粥,做点清淡的食物。”他吩咐保姆。 半个小时后,男人端着饭菜上了二楼,站在门口顿了顿才敲门,“釉釉,睡了吗?” 没有回应。 安静得让人心慌。 季衡云再次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是相同的,他知道少年在和他赌气,又喊了几声之后耐心告罄,黑着一张脸端着饭菜下了楼。 他声音冷的像是数九寒风,“既然他不愿意吃,明天早上不用送饭了。” 房里的顾釉抱着膝盖缩在墙角,身边的猫团子一改之前高贵冷艳的画风,不断的用毛茸茸的身体蹭着他白皙的小腿。 蹭的顾釉忍不住把它抱到怀里一阵撸。 虽然只饿了一天,也看不出来脸色多么白,但是简亭就是担心了。 他想劝少年吃饭,哪怕抗议也不要闹绝食啊,到时候吃亏的是他自己。 顾釉读不懂怀里猫猫的意思,但他的确被安慰到了,心里又绵又软,他低着头用下巴蹭了蹭猫脑袋,“饿了么,我喂你秋刀鱼。” 自从那次简亭告诉他这个法子后,顾釉发现,他家猫真的特别爱吃鱼,每次都吃的饱饱的,就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不过顾釉乐意之至。 简亭不想吃鱼,他想让少年吃饭,喵呜了几声,扯着他的裤脚试图往外拉。 顾釉失笑,把毛团子抱到腿上,轻轻地说:“别动了,让我抱着你睡一会吧。” 猫崽子抬着下巴仰着脑袋,三角的耳朵轻轻抖动,一双蔚蓝色的猫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心里情绪变化莫测。 但他还是很听话的不动了。 顾釉抱着怀里的毛团,闭上了眼睛。 今天他只吃了一块面包,喝了杯热水,肚子还是扁的,只有睡着才会好些,醒着总会耗费一些精力,肚子也会越来越饿。 顾釉清楚这是一场持久战,他不能把存粮都吃光了,所以今天吃的很少。 待少年真正睡下后,床上的毛团子突然跳下床,一阵淡光闪过,地板上出现了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 眼角的红痣在月光下显得勾魂夺魄。 他动作轻缓地走到床边,看着少年熟睡的侧颜,迟疑了很久,才附身轻轻在嘴角印下一个吻。 就算顾釉不是顾岫,他也喜欢他。 如果他总是执念于顾釉和顾岫的关系,到最后只会是一场空,他喜欢的不是一个名字,也不是一个身份。 只是那个人。 变成猫这件事,简亭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控制了,算是目前看来一个很大的突破,只是变猫原因还是没有找到。 看着被逼成这样的少年,简亭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让顾釉脱离季衡云,离开季家。 但是一旦离开,面对的问题也是他目前为止解决不了的。以后的生活怎么办?顾釉现在身无分文还在读书,以后学习的时间紧了,更没空出去找工作。 况且他也不舍得让顾釉受苦。 他不是冲动的人,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难免心思不清。 因为季衡云的“变相囚禁”,导致今天下午没有赴约,顾釉在QQ上解释说他这两天想着先写暑假作业,写完后他们再约时间。 如果简亭昨晚没有变成猫,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差点被他好学的态度给骗了。 他心里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当年无能为力,现在依然。 直到晨雾散开之时,才变成猫在少年怀里窝了一会,等时间一到,简亭恢复人身回到简家,顾釉怀里的团子也没了踪影。 顾釉醒来后饿的脸色发白,但他态度很坚决,忍着饥饿就是不肯吃饭。季衡云终于被磨得没脾气了,晚上回来,直接跟他说:“你可以去了,但是要早点回来,不要让我担心,知道吗?” 这两天顾釉吃的是前些时日买的几包面包,勉强充饥,如今目的达成,顾釉也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季衡云看着他那副脸色,就想发火,又忍住了,先叫医生检查一些身体,然后吩咐保姆做些菜,少年两日没有进食,尽量做些消化清淡的食物。 吃完饭回到屋里,顾釉就给简亭发消息。 故意:“我已经把暑假作业写完了,明天下午我们去吧,你看行吗?” 简亭窝在旁边的软垫上,看着少年捧着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跳上床一看,发现等的人正是他自己。 备注就是他的名字。 简亭生出一种满足感,趁少年不注意轻轻跳下床,溜到了卫生间。 变成人后的简亭立即回了消息给顾釉,等他变成猫回去看时,少年拿着手机平躺在床上,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 猫崽子再次跳到身年身边,窝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暑假有没有出去玩啊? 第36章 036 下午的太阳又热又晒,连风吹起来都夹带着热气,这种天气闷得人心慌,恨不得永远呆在有空调的房里,一根头发丝也不舍得出来。 由于季衡云的松口,顾釉终于没有失信于人,按照约定和简亭在下午见面,坐着旅游团的大巴到了海边。 轻轻拂过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味,浪花拍打着海岸,远处海蓝色的天空,有几只海鸟飞过。 海里有几个穿着泳装的女孩在戏水打闹,每一个都是前凸后翘,长相姣好的女孩,有几个男人兴起,也会穿上泳裤进去游一圈,就是不知道想游得到底是哪里。 沙滩上聚集着不少人,打着遮阳伞的美女戴着墨镜,长腿一勾,能吸引很多目光。 沙子带着滚烫的热度,本来想光着脚的顾釉立即穿上了鞋,总感觉能把人的脚心给烫熟了。 简亭拉着他的手,看着他一副新奇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跟紧我,我带你去找我朋友。” 不怪顾釉这么好奇,实在是上辈子被约束的太紧,他去的地方除了家,就是跟学习有关。江纷荞给他报了很多补习班,时间紧巴巴的一点也扣不出来,别说出来游玩,就连在家里放松一会也是少见。 他性格又冷漠不爱与人交流,连最基本说话的乐趣也没了。 可以说他上辈子虽然打造了他的优秀,却也把他的自由和快乐剥夺掉了。 两人绕过沙滩前方的俊男美女,到了后面,看见一个长相酷帅的公子哥坐在沙滩椅上,左拥右抱,明明年纪也不大,但为人处事看起来十分成熟。 在茫茫沙滩中看起来十分瞩目,可能就是这一身皮肤太白了,他只穿了一条泳裤,露出精瘦的上身和笔直的长腿,白的亮眼。 薄其煊一看到简亭过来就推开了身边的两位女孩,他比简亭要大两岁,但在日常相处中,反而他像那个小的。 正要笑着调侃几句,看清顾釉的脸后,差点掉下椅子大喊:有鬼啊! 眼睛被头顶的太阳晃得,连眼前俩人都看不清了,薄其煊纳闷,刚刚怎么没这么晃呢。 简亭看着他这幅模样,皱了皱眉,“薄其煊,你搞什么呢。” 薄其煊被简亭的声音拉回神,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垂着头时看见两人都有影子,才醒了过来。 原来是人啊。 简亭见他终于恢复正常,对顾釉说,“我发小,薄其煊。”又对一脸晕乎乎的薄其煊说:“我朋友,顾釉。” 薄其煊打量着顾釉,狐疑道:“顾釉,你也姓顾?” 简亭踹了他一脚,“别胡思乱想。”他又低眉对少年说,“他脑子今天应该进了不少盐水,别搭理他。” 顾釉:“……” 听得清清楚楚的薄其煊不满道:“你脑子才进水了,有这么损人的吗?” 简亭不搭话,看着周围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赶紧把这些人给我撤了,像什么样子。” “哈哈,我就说你是个小毛孩,还害羞呢,以后你早晚要经历的嘛。”薄其煊不遗余力地嘲笑。 简亭倒是不开口呛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能把薄其煊看得后背发凉,坚持了没几分钟,立即听话的把人都撤了,这么一大块空地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还有几个保镖站在附近保护着他们。 面对顾釉时简亭又是另一番态度了,类似商量的语气说道:“今天天气热,咱们先去游泳怎么样?” 顾釉上辈子倒是学过游泳,而且游得还不错,只是原主可不会,为了不过多暴露他婉言拒绝了。 况且他游泳从来都是在密闭的游泳馆,顾釉可不喜欢自己被人看。 简亭也没有逼他,让他坐在薄其煊的那个沙滩椅上,遮阳伞也打着,旁边小木桌上还有冰镇的西瓜汁。 看得薄其煊一阵眼红,简亭这个双标狗,呕。 两人换了泳裤到海里游泳,简亭虽然刚成年没多久,但是身体发育的很好,平时也有锻炼,该有的腹肌人鱼线都有了,看得女生忍不住红了脸。 薄其煊是个爱闹的主,在海里也不老实,扑腾着水装死吓唬简亭,被揭穿后,好好喂了一口咸咸的海水,最后懵逼的顶着一头湿发回来了。 直到太阳垂落,三人才走到附近的烧烤摊解决晚饭。 简亭清楚顾釉这两天闹绝食,点了道凉拌的土豆丝,考的肉串只让放了孜然,薄其煊却喜欢吃辣,又兴冲冲去点了许多。 回来后,座位边上就多了两个穿着比基尼,身材火辣的美女。 两位姑娘看起来已经二十多岁了,看上简亭和薄其煊,八成是被他们的身材和脸吸引了。 “小哥哥,缺伴吗?”一个穿着粉色比基尼的长发女孩,朝刚坐下不久的薄其煊抛媚眼。 薄其煊:“……”咱俩谁大谁小,麻烦你搞清楚。 他僵笑着一张脸端详女孩的长相和身材,粉色女孩很自信,媚眼如丝,展露着让人身体火热的身材。 “咳咳。”薄其煊转移视线,心底翻白眼,他是喜欢美女,但不喜欢送上门来的美女,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一向不好太珍惜。 不过他还是很有君子风范地说了一句,“不了,小姐…妹妹,我晚上有约了。” 粉色女孩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面上过不去,又羞又怒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也不顾旁边的姐妹,扭着腰去找下一个目标了。 剩下的是个蓝色女孩,她没有粉色那么大胆奔放,反而有种欲迎还拒的意味,羞答答地看着简亭。 可惜这个眼神里的味道某人注定看不见了,他问少年:“你吃的了鱼吗?” 他记得少年好像是海鲜过敏,所以只点了一些简单的肉类和蔬菜。 顾釉说可以的,然后接过了简亭手里的鱼,在他的目光下咬了一口。 蓝色女孩不肯放过这只肥羊,见简亭一直无动于衷,不由得有些急了,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装作扭了脚,当即往简亭身上倒,少年五感敏锐,把凳子踹开,拉着顾釉的手闪身躲过。 女孩堪堪摔在桌子面前,离铁制的桌面只差几毫米,她的脸就要毁了,由于凳子和桌子的碰撞,边上的酒水洒了一地,还有一些浇在了女孩的头发和背上。 她啊啊尖叫着,整张脸红成一片,摔碎的酒杯瓷片划着女人白皙的皮肤,疼的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压抑的哭声和周围的讨论声,惊动了烧烤店的老板,在看见薄其煊后神色一变,也不管谁对谁错过程如何,立即低声下气地赔罪道歉,让人把狼狈不堪的蓝衣女孩拖走了。 看戏的众人瞠目结舌,不由在心里猜测三人的身份。 薄其煊这几天经常在这一带游玩,他那张脸早有人认出来了,本以为他会收了这两位姿容不错的女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件事给其他女孩敲了一个警钟,之后无论男女,再也没人敢轻易接近三人。 老板为他们换了个清净点的位置,对着薄其煊点头哈腰,就差跪下了,好在薄其煊今天心情好,说了几句就饶过了老板。 还有心调侃顾釉,“哎,要是再来个女人,八成看上的就是顾釉了。” 简亭冷着脸,“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薄其煊冷哼,眼神一转,像是酝酿着什么,他看着顾釉笑眯眯地说道:“晚上这里还有活动呢,要不要来玩啊?” 顾釉没薄其煊的精力多,早玩累了,可又不想拂了大家的兴致,脑子还没想清楚,他已经自主地看向了简亭,想让他拿主意。 简亭哪里不了解他,“他累了,就不参与了。”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薄其煊一脸失望,心里不痛快就挑简亭的刺,“你又不是顾釉,你怎么知道他不想玩?” “我就是知道。”简亭淡淡地说道。 薄其煊不依不饶,“少在这忽悠我。” 顾釉看了看两人,吃完最后一块肉,按了按太阳穴,说:“抱歉,我累了,想去休息了。” “我陪你去。”简亭立即站起来,对薄其煊使了个眼色,带着顾釉去旅馆了。 独留下愤愤不平的薄其煊咬肉串。 比基尼姐妹的事发生后,顾釉心情就是不是很好,简亭摸不准他的想法,一路无言,到旅馆后定了三间房,亲自把人送到门口才离开。 下了楼正好碰见在大厅里和妹子调情的薄其煊,这个女孩长相清秀,一双眼睛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特别对薄其煊的胃口。 简亭没什么表情从他身边路过,装不认识,薄其煊却不肯放过他,见他无视自己立刻喊住了简亭,“你等等,要去哪?”他和女孩说了声抱歉,就跑到哥们面前唠叨。 女孩上了楼,看不见影子后,薄其煊才开口,“你怎么装没看见我啊?” 简亭悠悠道:“你有美人相陪,还找我做什么?” 薄其煊笑的有些得意,“难得你认同我的口味,人挺单纯的,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简亭不置可否。 “送完人了?”薄其煊挤眉弄眼。 简亭眼神示意,让他有什么话直说。 旅馆大厅人不多,但这种事不适合公众场合谈,薄其煊观察了一下四周,拽着简亭走到角落里,低声对着他问:“你跟那个顾釉,到底怎么回事?” “你眼瞎吗?”简亭态度冷漠。 一言不合就祖安,薄其煊被他气得差点吐血,但他觉得他自己占理,半点不怵,阴阳怪气道:“人死了,你就找个差不多的放在身边宠,膈应谁呢,如果顾岫还活着,得被你恶心死。” “……”简亭眼角抽了抽,意味不明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正义感。” 被他这么一说,薄其煊挺了挺胸膛,开始痛心疾首地训斥好兄弟,“我是真没想到你会玩替身那一套,当年表现得那么情深不悔,我还以为你对顾岫有多深情呢,没想到人一死了,你就找下家了,还是个长得这么相似的人……你,你太不是个人了!”他说的脸红脖子粗,越说越觉得简亭渣,头一回这么义愤填膺,“渣男,he,tui!” 还真朝地上吐了口痰,表达他不屑的态度。 简亭看他的眼神跟看白痴一样,摇了摇头觉得他没救了,转身欲走,又被薄白痴给拽住了,“你今天在这把话给我说清楚啊,你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先表明一下我的态度,我不介意你找别人,你要是一辈子当个孤寡老人,我心里还会良心不安呢,但你找一个和顾岫这么像的,对他们两人都很不尊重,知道吗?” “我知道。”简亭对于薄其煊维护的态度挺欣赏的,说话的脾气也好了许多,“现在一切没有查清楚,有些事还不方便和你说,不过我肯定不是渣男。” “那你告诉我,你对顾釉是什么意思?” 简亭叹了口气,“假如我真的喜欢顾釉,不是因为他和顾岫的相似。” “只是因为他是让我心动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终于有所突破啦。 第37章 037 第二天早上,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游轮,薄其煊知道后最为兴奋,早饭还没吃,就拉着简亭二人到了游轮上。 不久,游轮上陆陆续续多了不少人,薄其煊早没了踪影,简亭暗骂一声,顾忌顾釉的身体。 因为前几天的绝食,导致少年的肠胃很不好,想着先去解决早饭。 “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简亭对待少年的态度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小心的不得了。 顾釉摇头,他冷淡的目光落在四周,最后转到少年的脸上,“我和你一起去。” 他一点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 可简亭半点也不想折腾他,不容分说,“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说完转身就走,顾釉抿紧了唇。 他跟了几步就退回到了原位,本以为接下来会无所事事,无聊透顶,没想到自己就算老老实实坐着,也会被人找麻烦。 来人是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男女通吃,看见顾釉长相俊美,孤身一人,穿着打扮也不像个有钱人,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垂涎的眼神引起顾釉一阵不适,他不想惹事,装没看见。 结果对方一看他的态度,以为是个软柿子,目光更加放肆,最后忍不住,直接想要坐到顾釉的身边,碰一碰这个美少年。 顾釉忍住喉咙上涌出的恶心感,站起来要走,谁想那人强硬地握住了少年的手腕,笑得不怀好意,“你走什么啊?” 少年当即脸色一冷,二世祖也不惧怕他冰冷的眼神,反而更加迷恋他这副模样。 顾釉实在受不了手腕上的触感,手腕一扭,伸出脚狠狠往对方下方踹去,巨大的疼痛从下方传来,二世祖当即松开少年的手腕,嗷嗷直叫。 顾釉尤不解恨,端起茶杯往对方脸上泼去,又踹了男人好几脚,简亭回来时座位周围围了不少人,他看见他喜欢的少年站在一旁冷着脸,地上的男人捂着下面打着滚,不断惨叫。 简亭把饭放下,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顾釉一张脸硬邦邦的,眼里蕴藏着风暴,薄唇轻抿,“我揍了他。” 游轮的负责人匆匆赶来,看见这场闹剧直呼倒霉,躺在地上那个可不是好惹的主,可看见简亭后,负责人心里只有一句话。 没有不好惹,只有更不好惹。 只因这艘游艇的主人正是简亭。 “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啊?”负责人脸上冒汗,战战兢兢地问道。 简亭不说起因,只讲结果,“我朋友把他揍了。” “……” 顾釉意外地看着简亭,大概明白这艘轮船的来历了,或许,简亭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 “这……”负责人脸上一阵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薄其煊总算从美人乡出来了,看见事件主人公的简亭和顾釉时,心里一句卧槽不断刷屏。 从昨晚开始,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啊。 怎么跟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多灾多难。 他啧啧几声,走近后问:“谁被欺负了?” 简亭:“看来你真的眼瞎。 顾釉:“……” 薄其煊气得要死,愤恨地说:“你这张嘴毒死了!”他说完眼珠子转着,看向负责人,由于在简亭那受了气,只好发泄在他的下属身上,语气特别差,“喂,这事怎么解决啊?” “薄少爷说怎么解决?”负责人谨慎地看着他。 “问我做什么?”薄其煊奇怪地看着他,“这事你应该问你家少爷。” 负责人只好再次看向简亭。 顾釉在场,简亭难得有点良善之心,面无表情道,“把他丢下轮船吧。” “可少爷,这游轮已经开了一段距离了……”负责人擦汗。 “那就丢个救生圈,让他自己游回去。”简亭说完,也没心思在这个地方吃饭了,一手端着刚刚点的餐,一手拉着少年的手,“我带你去包厢。” 薄其煊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继续啧啧啧,看来简亭对顾釉是真的上了心,比当初还要好呢。 餐厅里看戏的众人回到各自的座位,至于二世祖,自然是跟着救生圈一起下海游泳了。 顾釉三人成了轮船上谁都不敢招惹的主,不然就要下海洗澡了,有二世祖的前车之鉴,三人总算过了一段轻松自在的日子。 在轮船上的这段时间,是顾釉两辈子加起来过得最轻松,最快乐的。轮船上活动有限,但和简亭在一块,总觉得什么都是有趣的,日子太快活,难免忘了时间。 所以当季衡云带人上了轮船,两人碰面时,顾釉一阵惊愕,大梦初醒,才知道他已经在轮船上待了快一个月了。 “釉釉,你难道忘了当初答应舅舅什么了吗?” “我……” 看着少年怔愣的面孔,慢慢染上羞愧的颜色,季衡云并不想为难他,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他的手,“跟舅舅走吧。” 简亭唤了他一声,“顾釉。” “釉釉。”季衡云冷漠的声音把顾釉的神思强行拉回,“马上到你母亲的忌日了,难道你还要为了一时的贪欢享乐,做个不孝子吗?” 顾釉心神大震,摇了摇头。 他看着季衡云,“舅舅,我跟你走。” 他转身又看了看简亭和薄其煊,“有空我会去找你的。” 简亭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看着两人离去。 薄其煊八卦心十足,“哎,要是我没认错,那是季衡云吧?” 顾釉被带走,简亭心情很不好,“眼睛总算好了。” 这段时间,薄其煊已经对他损人的话免疫了,他咂舌,“没想到你竟然和季衡云的外甥搞在一块了。” 简亭说:“别把我们想的那么肮脏,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切。”薄其煊一副谁信你的模样,他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虽然你这么说,可那是早晚的事,是吧?” “……” 薄其煊又感慨,“不过,季衡云对顾釉不错啊,跟……”跟啥一样,他词穷,憋不出来了。 “不是亲生的。”简亭忽然道。 “啊?” 简亭冷声道:“季衡云可没有姐妹。” 薄其煊求知欲旺盛地看着简亭,“那这是……” “自己去查。”简亭转身就走。 “……”草。(一种植物。) 回去后不久,顾釉和季衡云去拜祭了原主的母亲,那天下着雨,季衡云心情很差,顾釉也因为原主早已死去,占着别人的躯体,心有不安。 在跪下磕头时,顾釉心怀感恩,也有悲伤。 回去后直到开学,顾釉再也没和简亭见过面,由于这次的失约,让季衡云很失望,他觉得顾釉变了。 自从和简亭在一起后,顾釉就变“坏”了。 他不再尊敬自己,不再爱戴自己,也不再听他的话,季衡云很不喜欢两人混在一起。 他又一次提出,让顾釉远离简亭的说法,顾釉的态度和当初一样,他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他的自由也是他的选择。 简亭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那天,简亭说他心里有遗憾,顾釉也有。 顾釉的童年唯一鲜活的就是游匪,那个痞里痞气的男孩子。对方是唯一一个想和他做朋友的人,却被他亲自推远,说出“我永远不会和你做朋友”这种伤人心的话。 他已经和游匪断了,不能再和简亭断。 他固执的态度让季衡云很是头痛,担心少年又闹绝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下手。江致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在学习上面下手,顾釉可是很看重这个的。 江致没收了顾釉的手机和电脑,每天给他送些书看,美名其曰,“封闭学习”,等一个月后再看效果。 就算断不了,感情淡一些也行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衡云实在没有办法了,还是糊涂了,便任由江致折腾,这一个月除了送些书,还会送一些漫画和光碟。 毕竟一直学习的话,季衡云担心顾釉会学成书呆子。 顾釉与外界的联系彻底被斩断,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生活,这让他生出一股逃跑的念头。 这个地方就像一个囚笼。 原主在这得不到好结果,他也一样。 简亭每晚都会变成猫陪着顾釉,也在想着解决掉的办法,季衡云动不动来一招“囚禁”,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他也在谋划着,如何让顾釉搬出季家。 晚上,顾釉由于误看了一部bl动漫,导致梦里多了一个人。 早上醒来时脸都是红的,起身看见昨晚播放的光盘时,整个身体都热了。 当时光盘上面什么都没画,只写着“放学之后”,顾釉看完书后有些累,就想看个电影休息一下,谁料到那会是一部bl动漫,里面的sq部分很多,在教室,在厕所,在器材室在图书馆,洒满了两位主人公爱的semen。 整部动漫简直H得不行。 顾釉只坚持了五分钟就关掉了影碟机,被子一蒙就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脸上热气腾腾的,不知道是羞得还是热得。 旁边的猫咪坏的很,一直拱他的身体,喵喵叫着不让他睡。 顾釉把光盘放到抽屉的最底层,立即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简亭也很痛苦的好吗?昨晚他也是影碟机旁的观众啊。 八月份匆匆收尾,顾釉已经满十八周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 第38章 038 咖啡厅里的客人寥寥无几,店员没精打采地趴在柜台上刷手机。 无人光顾的角落里,一个穿着简单的少年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相对而坐,玻璃桌上的两杯咖啡未动分毫。 江致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里含着忌惮,问道:“你约我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简亭嘴角一勾,眼里似有万千的星辰,他懒洋洋地抿了一口咖啡,散漫道:“我以为江先生这么聪明,已经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了。” 江致强撑着一张脸,语气生硬,“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少年挑着眉,眼尾勾起,自带一股慵懒的气息。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江致被他捉摸不定的态度弄得一阵心慌意乱,语气的不耐烦,把主人的心思暴露无遗。 简亭并不生气,轻飘飘道:“窃取公司机密,你能做得到吗?” 江致一慌,随后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嘲讽,怪声怪气,“年纪不大,胃口挺大。” 简亭轻笑,“所以你能做得到吗?”话音一落,他从带来的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纸,那上面的内容让江致目眦欲裂。 少年双手撑着下巴,又问了一遍,“做得到吗?” 江致喉咙干涸,连忙灌了好几口咖啡,苦的他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呼吸急促,看着少年,“你要知道,顾釉和季衡云是舅甥,你害季家的公司,对顾釉也没有好处。” 他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看向对方的眼神带着一丝忧惧,“还是说,你跟顾釉表面关系很好,背地里却想害他。” 简亭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兴奋,他想到自己查的那些东西,嘴角扬起一个冷冽的弧度,下巴微抬,带着俾睨天下的威视。 “要让你失望了,我和顾釉很好。” 他淡淡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害季衡云,毕竟他是釉釉的舅舅,只是最近他太闲,想给他找点事做罢了。” “如果我真有心搞季家,绝对不会找你。” 轻轻的一句话,把江致说得脸上血色全无,他眼珠慌乱的转着,“你要让我偷什么机密?” “怕啦?”简亭明明是笑着的,却给江致带来了无端的危机感,对方明明比自己小,但从一开始,他就落了下风。 只因,江致的把柄在简亭手上。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刚刚江致嘲讽简亭,出了一口恶气,如今两人地位颠倒,江致只能把满腹委屈压下。 “看来,你对季衡云的忠心也不怎么样嘛。”简亭不遗余力地冷嘲热讽。 如果没有查到那些东西,简亭会慢慢找其他的方法,对季衡云的公司下手,可他偏偏查到了。 一想起顾釉的初中乃至上学期,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简亭就又恨又怕。江致干的事简直令人发指。 本以为程焱是主犯,没想到幕后主使另有他人。 哪怕顾釉不是顾岫,只要他是他,他还是会去关心,去喜欢。 他不可能不替少年报这个仇。 江致咬紧了下唇,“你到底要我偷什么机密?” 简亭从刚刚回忆里走出来,语气意味不明:“我说过了,我的目的不是整季家,只是想给季衡云找点事做,你也不喜欢季衡云整天盯着顾釉吧?” 江致大骇。 简亭看着他的神色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害顾釉不就是嫉妒季衡云对他的好吗?” 那个笑容没有一点温度,江致感觉骨子都要冻僵了,他费力地扯了扯嘴角,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要偷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但如果你敢跟我玩阳奉阴违那一招,我保证,第二天你撺掇程焱等人欺压排挤顾釉的证据,就会发到季衡云的电脑里。”简亭站了起来,低眸看他时,江致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现在季衡云对顾釉多在乎你比我更清楚,不要试图跟我玩心机。动动脑子,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等我把顾釉带走,季衡云不就是你的了吗?” 简亭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江致瘫在椅子上,后背湿了一片,想着少年说的话,他的眼神从动摇变成坚定。 他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是我自愿的,我是被逼的。 九月份转眼将至,季衡云最近被公司的事缠住了,每天早出晚归,工作状态也有些差,睡眠不足,眼底一片青黑。 短时间内,季衡云暂时抽不出空看管顾釉,这着实让少年轻松了一把。 江致看着这样的男人很心疼,也愧疚,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然而,在看到男人因为公务繁忙,没空照看询问顾釉时,他心里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受。 之前季衡云总会抽空给家里打电话,过问少年的生活,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要问一遍。 而现在,连续一周的时间,季衡云没有在公司提起过顾釉,江致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四中开学那天,季衡云没有早早地去公司,而是坐在了客厅等候下楼的少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顾釉在房里呆了一个月,看起来比以前白了不少,眼睛跟从前一样冰冷刺骨,没有感情。 在看见男人时,喊了一声舅舅,便走到了玄关处换鞋。 季衡云看着弯腰换鞋的少年,突然道:“不吃早饭了?” “我已经吃过了。”顾釉换好鞋,管家为他拉开门,季衡云忍不住在他身后说道:“离简亭远一点。” 顾釉漠然道:“舅舅,不要让我讨厌你。” 门砰地一声被无情关上,隔绝了季衡云的视线,也阻绝了他想说的话。 讨厌吗? 看来,他已经比不过了。 高二新学期文理科分班,班里同学大换血,就连老师也换了好几个,都被换成有经验带过毕业班的老师。 顾釉选了理科,还是在三班,班主任也没换,依旧是霍桥。 他来的比较晚,教室里已经快坐满了,中间最后一排被几个个高的男生占了,除了正朝他笑的薛喻青,其他几个都是生面孔。 几个围在一块说悄悄话的女生,看见他进来时,都红了脸。 现在的顾釉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打任骂的小可怜,暑假的期末考试他考了班里第七,每一次都在进步,已经没人怀疑他的成绩是假的,很多人打心眼里佩服少年。 简亭还是坐在那个位置,见他走过来,朝他勾了勾手,顾釉无奈一笑,走了过去。 班里几个女生见状嗷嗷直叫,引来男生怪异的眼神,这群女人特么疯了吧? 这群女生正是“釉想亭云”的CP粉,李瑶和乔漫雨也在其中。这些女孩给两位少年建了同人楼,文案只写了八个字。 “遗声振木,游响停云。”① 里面有各种抓拍两位少年“牵手”,“勾肩”,“相视一笑”的照片。 同人诗同人文,不光论坛,微博贴吧也有涉及。 李瑶和乔漫雨建了一个吧,专门用来放同人文和磕CP。 随着班里越来越高的吵闹声,霍桥终于踩着铃声走进了教室,这学期霍桥剪短了头发,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文了不少。 他低咳一声,看着班里的新面貌,慈和地笑道:“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咱们要一起度过两年的时光,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霍桥,教物理。”说完,他在黑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又说了他的电话号码。 “对了,咱班同学玩QQ的多,还是微信多啊?” “QQ。”班里人齐声回答。 “这样,李瑶,你回头建一个QQ班群,把同学们还有我拉进来,以后有什么重要通知我会在群里说。”霍桥又说了微信家长群的事。 说完他喝了口水,歇歇嗓子。 “同学们已经升入高二,那些场面话我也不多说,想必你们也听烦了,你们的未来绑在你们的手上,要不要努力看你们自己。” “至于其他的事,现在刚开学,还要等学校下通知,到周一下午班会,我们再详细说一下。” 说话的时间不算短,讲台下的学生居然没有打瞌睡,一个个还挺精神,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这让霍桥心里欣慰了不少。 “我主要再说一件事。”霍桥伸出一根手指头,然后笑了笑,卖了个关子,“不知道我们三班是不是格外有福气,转来的都是学霸。” “这学期又来了一位同学。” 霍桥放下手,神秘道:“而且,还是位天才少年呢。” 班里爆发了一阵讨论。 坐在前排的李瑶问道:“老师,他多大呀?” “你问我,还不如让他接下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自己呢。”霍桥笑眯眯地说。 又一个女生问:“他在哪?” 霍桥说,“很快就来了。” 说完拿着黑板擦拍了拍讲桌,当即震慑住了班里的声音,“好了,同学们先出来,我们排一下座位。” 也不知道是不是霍桥的特别关注,顾釉和简亭再次成为了同桌,坐在了原来的位置,顾声和薛喻青也没有变,只不过顾声脸色有点不好看罢了。 他还记得,他刚来时霍桥就说考完试排座位,可他的位置就是没有变过,没办法,霍桥说这个座位最适合他。 他心里不痛快,找江纷荞撒娇,想让她帮帮自己。 江纷荞的确帮了,她给霍桥打了个电话,结果并不如意,江纷荞甚至劝他打消这个念头,季衡云的外甥让他别惹。 这还是头一次,顾声在简亭之外的人身上碰一鼻子灰,心里的不满和仇视升到顶峰。 系统已经消失快四个月了,顾声的情绪也变得阴晴不定,最近这段时间突然迷茫了,如果以后没有了系统,他该怎么活呢? 排完座位,霍桥特意在顾釉前面留了个座位给新同学,乔漫雨坐在了简亭前面。 这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穿着四中的校服,脸上有些冷漠。 闹腾的班级瞬间安静了。 霍桥咳了咳嗓子,率先打破教室的寂静,他笑眯眯地走上前去,说:“简然,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听见这个名字,顾釉第一反应是看向身旁的人,简亭往常充满笑意和温暖的眼睛,此时宛如破碎的泡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讥诮。 顾釉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将怀疑压在心底,不动声色地观察站在门口的人。 被叫做简然的少年,看也没看霍桥,直接走上讲台,以一种高傲的态度俯视着台下的众人,看得一些自尊心强的人两眼冒火。 霍桥退到一边,心里暗暗苦笑,谁让简然和顾声一样,都是千宠万爱的大少爷。 他一个普通教师,实在惹不起。 仿佛印证了顾釉之前的猜想,台上的少年忽然喊了一声,“哥哥。”他嘴角咧开一个弧度,眼里闪着喜悦的光,紧紧地盯着后排的简亭,好似刚刚冷冰冰的表情是众人的幻觉一样。 简亭深邃的眸子暗了暗,并不理会讲台上少年的呼唤,简然却已经耗不住心里的激动,跑下讲台,朝他的方向过来了。 与此同时,顾声脑海里叮的一声。 消失许久的系统终于上线了。 “发现重要NPC,攻略目标的弟弟——简然,宿主是否需要他的详细资料。” 顾声差点控制不住要哭了,他忍住鼻尖的酸涩,在脑海里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主脑被不明病毒攻击了,有一个坏消息我觉得需要通知你一下。”. 顾声心里一紧,“什么坏消息?” 系统沮丧道:“因为病毒的原因,主脑给各个系统颁布了任务,如果宿主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无法成功完成任务,那么,系统将会和宿主接除绑定,被遣回系统空间,返厂重装。” “至于您是留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去,我无法掌控。” 系统说完,又是一阵机械忙音,“我的状态不是很好,需要休眠,有什么事您可以叫醒我,希望宿主早日完成任务。” 顾声看着简亭,心里渐渐被绝望的潮水淹没,三个月?这都快半年了都没成功,哪有希望完成任务…… 这时,简然的背影冲进了他的视线,他像是抓住了什么,忙道:“把简然的资料传给我。” 系统:“叮,人物资料请宿主接受。” 【简然,简亭同父异母的弟弟,母亲早逝,四岁那年被简父带回简家,和七岁的简亭住在一起。 性格诡异,但十分依赖哥哥简亭,对顾岫抱有很大的敌意。】 顾声看到最后一行字,看着简然的眼神亮光迸射,他好像找到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汪廷讷《广陵月》 CP大军终于起来了!弟弟简然出场了! 第39章 039 简然眼里此时此刻只剩下他的哥哥,直愣愣地走过去,小心翼翼道:“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简亭装没听见,手下刷刷地写着字,拒绝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可简然像是看不见一样,站在他旁边不依不饶,非要得到个答案。 班里尴尬的气氛不断蔓延,霍桥扶了扶眼镜,和蔼道:“简然同学,你先坐下吧,要上课了。” 简然不听,只是看着简亭。 那目光犹如实质,像是要把烧出一个洞,简亭被他看得不耐烦了,低声训斥,“这里不是Y国,能不能懂点事?” 得到少年的回复,好像得到了甜滋滋的糖果一样,简然嘴角勾起,“你终于肯理我了?” “坐下,好好听课。”简亭烦躁道。 简然倒是很听他的话,哦了一声,看向霍桥,眼里再次恢复最初的死寂,漠然道:“我的座位在哪?” 简然在线为大家表演了什么叫“转脸不认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霍桥嘴角一抽,朝某个位置指了指,“你前面的位置。” 简然扭头一看,正好对上顾釉平静的双眼,他一愣神,随后诧异道:“顾岫,你没死?” 所有人:“???” 宁是祖安人? 简亭像是忍无可忍了一样,额头青筋暴起,圆珠笔往桌面一摔,压抑地吼道:“简然,你如果再乱说话,就给我滚回Y国。” 简然瞬间委屈了,看着简亭怒气冲天的面孔,直接把顾釉抛在了脑后,姿态极低地和简亭不断道歉。 “老师,我想和我哥哥一个座位。”简然提要求。 不等霍桥回应,简亭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可能。” 简然眼睛立即红了,“哥哥这么讨厌我?” 众人:“……” 突然见识到了什么叫白莲花呢。 顾声:自愧不如。 简然看着简亭漠不关心的神色,心里除了憋屈更多的是害怕,他不想惹简亭生气,如果真被送回Y国,他和简亭就真的没法再见面了。 只好郁闷地改口,“那我坐我哥哥前面,总可以了吧?” 霍桥看了下乔漫雨坐的地方,稍微一犹豫,便点了点头。 食堂今天多了一群穿着颜色各异的学生,是今年四中录取的高一新生,由于还没发校服,都是穿的常服。 下课铃响了后,简然就回过头对简亭甜甜一笑,满怀期待地说道:“哥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乔漫雨暗自翻白眼,这小屁孩一上午都冷着张脸,她根本不敢搭话,一面对简亭,简然就笑得贼灿烂,在线表演什么叫多阴转晴。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兄弟看起来关系不太好,不出众人所料,简亭半点面子不给的拒绝了。 简然失望地哦了一声,却也没缠着,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如果他纠缠不休,简亭只会更生气。 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顾釉,撇了撇嘴,心里酸酸的想,这人长得和顾岫那么像,肯定会很受哥哥喜欢吧。 顾釉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早一步迈出了教室,简亭紧紧跟了上去,两人变成并排走。 顾声拉住正要追出去的简然,下一秒被人用力挥开了,面上是从不掩饰的厌恶,“你谁啊,敢碰我?” 顾声一阵难堪,但想起他的计划,只能忍住,费力的挤出一个微笑,正要介绍一下自己,简然忽然笑了。 “你叫顾声是吧?” “你怎么认识我?”顾声止住了刚刚要说的话,生硬地问道。 简然看着他的眼睛,不想错过他一分一毫的变化,别有深意道:“你很喜欢我哥哥嘛。” 顾声脸色一白。 当年在Y国时,顾声追简亭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就连简然都听过他的名头。 “你也真是锲而不舍,追到国内来了。”简然啧啧摇头,一点也不遮掩他内心的鄙视,把顾声说得卑贱到了极点,“你也别想利用我接近哥哥,我最讨厌姓顾的人。” 简然恶声恶气地说完,就要离开。 顾声的声音在身后蓦然响起,“是吗,你可能不知道,跟你哥哥一起吃饭的人,也姓顾。” 简然回过头来,顾声正朝他微笑。 他诧异的挑了挑眉,“你们都姓顾,还真巧。” 顾声眉眼间染上郁色,他非常讨厌和顾釉一个姓氏,这会让他感觉到身上的屈辱更深一层。 “他叫什么名字?”简然好奇道。 “顾釉。” “哪个釉?” “彩釉的釉。” 简然神色微变,心中对顾釉的敌意莫名大了几分,这人不仅和顾岫长得像,就连名字都只是差了一个偏旁。 实在是太巧了。 巧到离谱。 简然知道顾岫这个人,并非是简亭相告,而是无意间看见他哥哥房间里的照片。 那间房里贴满了顾岫从七八岁长到十四五岁的照片,这幅场景实在让人头皮发麻,背后发冷,却又能感受到主人深刻的感情。 简然才不会傻得认为那是单纯又简单的友情,他性格怪异没有伙伴,但也看见过其他人是怎么相处的。 他哥哥在悄悄窥视着另一个人的生活。 由于看得太久忘了时间,被早早赶回的简亭发现了,那是这些年来,简亭第一次骂他,严令禁止他偷进自己的房间。 那一刻,他心里忽然满足了,他们明明住在一座房子里,心却仿佛隔了一整个宇宙,简亭对待他没有好脸色也不同他讲话,让他郁闷了很久。 长大后他才懂得,他是小三生的儿子,哥哥合该这么讨厌他。 他看起来早熟,心性却还是如小孩子一样渴望关心和照顾。 简父事业心强,没空照管他,又怕再娶新妻,两个孩子会排斥,便把他交给了保姆管。 明明保姆拿着比原来多一倍不止的钱,却不干一件好事。 甚至趁简父不在家,虐待过简然,简然又不是软柿子,一发狠拿着烧开的热水,直接把她的整张脸都烫熟了。 之后简亭被带回Y国,简然和简亭住在了一起,两人相依为命。 简然对简亭感情深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是他唯一在内心认可的亲人。 简然当时就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了,在简亭眼里,外人顾岫是宝贝,他这个弟弟是垃圾。 他气性大,忍不住找人去查顾岫,他想看看是什么人让他的哥哥这么惦记。 Y国没有,就去国内查。 只是没过几年,国内传来一个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顾家的大少爷因病去世。 顾岫是顾家夫妇收养的,亲儿子已经找回。 这个消息一传进简然的耳朵里,他仿佛看见了光明的未来,他的哥哥会从那个人的魔爪里逃出,对,他把那个叫顾岫的男孩子当做一个魔鬼,他蛊惑了自己最爱的哥哥。 可恨的是,即使他死了,哥哥还是会为了他奋不顾身,瞒着父亲偷偷回了国,去查明少年死亡的真相。 没想到,会看见一个和顾岫长得这么像的人。 顾声看着他变换莫测的表情,忐忑开口:“简少爷,我们合作怎么样?” 这还是他自从有了系统后,第二次在人前这么卑微,第一次是每每面对简亭时。 少年试探的声音并不大,但还是打断了简然的思绪,听清楚他的话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你要跟我谈合作?” 他挑剔的眼神扫遍少年的躯体,“就凭你?” 轻飘飘的三个字带着前所未有的屈辱,顾声感觉自己整张脸都红了,他压住心底的怒火,镇定道:“我可以帮你很多忙。” “不需要。”简然毫不犹豫的拒绝,让顾声心底一凉,他不甘心地再次开口,“就因为我姓顾?” “对,我讨厌任何姓顾的人。”简然毫不迟疑地回复了他,“而且据我了解,你和顾岫算是兄弟吧?” “那又怎么样?”顾声勉强维持脸上的平静。 明明少年看起来年龄并不大,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他低声一笑,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不怎么样,就是觉得事情真是巧妙,顾岫一死,你就回到顾家了。” 顾声脸色变了又变,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 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提,简然说完便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总之你别想利用我,我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接近我哥的。” “我说的是合作,这样你我都受益。”顾声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低着头,一副可怜状,与江纷荞倒有些相象。 然而简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笑道:“我可不稀罕。” 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交锋,让教室短暂地恢复了几秒的安静。 “顾釉在吗?” “你哪位?”简然率先扭过头看去,他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十足的痞子劲,打量完后还吹了个口哨。 和简亭小时候,倒有些像。 许珩洲看了他一眼就转移到了顾声身上,问道:“请问,顾釉是这个班吗?” 顾声一愣,才知道对方问的是自己,连忙点了点头,“不过他现在去食堂吃饭了,还没回来。” 被无视的简然气得腮帮子鼓鼓的,阴鸷的眼神身寸向门口,“喂,你没看见我吗?” 谁知,许珩洲得了回复,理都没理简然,便转身离开了,把简然气得狠狠踹了一下桌子,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顾声却像是出了一口恶气,整个胸腔都舒服了,还安慰自己,简然就是一小破孩,自己干嘛要和他置气。 人满为患的食堂只剩下十几个人,顾釉动作缓慢地吃着食物,心思却早已神游天外,简亭叹了口气,他敲了敲少年的餐盘,低声问:“釉釉?” 这个声音猛然把顾釉拉了回来,又往口里塞了不少食物,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神一暗,慢声道:“简亭,我好像从未了解过你。” 他秉持着不问不顾的态度对待简亭,是因为他觉得朋友间应该需要距离,不能过多的探寻对方的隐·私。 可他今日才发现。 除了重生的事,简亭知道他的一切,而他除了知道“简亭”二字,便没了。 简亭挑眉,含笑道:“你想了解我?” “对。”顾釉双眼直视着他,郑重地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这几个字让简亭嘴角的弧度淡了下去,他很想问问,我们只是朋友吗?可他又不敢,在这种事上,他出乎意料的胆小。 “你想知道我什么?” “不是我想知道什么,而是你能告诉我什么。”顾釉从来没想过把简亭整个人剖开了,看个明明白白,他只是想得到一些真实感,知道简亭不是他所幻想的梦,而是真实存在的——朋友。 “既然这样,那就说说简然的事吧。”简亭低眸看着他餐盘里的食物,“你吃,我说,午自习时间马上到了。” 顾釉有些不自在,立即动起筷子开始吃菜。 “简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比我小三岁,在我七岁那年被带回了简家,但我并不喜欢他。我的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时间上的差距让我明白,简然是我父亲婚内出轨的产物。” “他的母亲早就去世了,父亲不常在家,基本家里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今年寒假刚过,我偷偷跑回国后,没想到,他也来了。” 顾釉说:“他好像很喜欢你。” 简亭神色不变,“这十年,父亲不常在家,基本就是我照顾他。” “怪不得。” 简亭又说:“我常年居住在Y国,小时候随父亲回国拜祭母亲,在国内住了两年后,又回了Y国。” 说这句话时他暗暗观察顾釉的神色,企图发现点什么,可惜主动他要失望了,顾釉神情淡淡,并无异常。 “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了。”简亭说:“我对你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你可以尽情地问一些你想知道的问题。” 顾釉摇了摇头,他说:“没有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还对我说谢谢?”简亭低笑,“正如你所说,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说这两个字。” 顾釉冰冷的瞳孔随着这句话化成一汪春水,心里又暖又热,他把最后一口馒头吃掉,“好。”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萌芽要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兄控一个。 第40章 040 季衡云最近因为公司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导致两人已经半个多月没碰过面了。 这天刚忙完手上的事,旁边的手机就响了,本以为又是哪个客户找他,结果接通后就听到了一道熟悉又严厉的声音。 “衡云,我在季家,下了班回家一趟。” 季衡云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他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问道:“父亲,您怎么回来了?” “我已经听说公司发生的事了,你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季老爷子严肃道。 季衡云皱着眉,揉着额头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公司最近的确出了问题,但并不是很大,况且最近他已经快解决完了,老爷子大来远从国外赶回来,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江致。”季衡云通知了一声自己的秘书,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跟我回一趟季家。” A市偏热,哪怕步入九月,天气依旧很热,日头又毒又辣,站在太阳底下几分钟都要晒掉一层皮。 季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前,即使太阳再热,还是穿着件毛衣,套了个外套。 国外可没A市这么热。 他坐在沙发上敲打着桌面,深邃的眼睛幽深一片,桌上放着两杯热茶,冒着缕缕热气。 旁边站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尖下巴大眼睛,穿着堪堪过膝的短裙,上身套着一件米色外套,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直到季衡云的到来。 她面上仿佛绽开了一朵花,艳丽无比,“衡云。” 季衡云微微颔首,带着疏离和礼貌,“沈小姐。” 季老爷子装看不见两人的表情,淡淡道:“坐吧。” “你公司的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这个秘书还要留多久?”等季衡云一坐下,季老爷子便开门见山,直说主题。 站在不远处的江致脸一白,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手脚不干净被人查出是迟早的事,只是过惯了将近一个月的轻松日子,他差点忘了最初那段时间,是怎么提心吊胆了。 “父亲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季衡云表情没变,不卑不亢地回应。 季老爷子却不太满意,皱着眉,“你还要怎么处理,难不成这种叛徒你还要用他?” “他跟了我快十年了。” “那又怎么样?”季老爷子冷笑,剜了江致一眼,“十年的感情都能背叛你,你还能相信他什么,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我倒要看看,他是听了谁的话,胆敢背叛季家!”季老爷子好像真的被气到了,非要自己处置江致,但季衡云也是第一次忤逆了他的意思。 总之父子两人僵持了很久,终究是季老爷子败下了阵,他已经老了,又不掌权许久,说实话,在季家早没了发言权。 季衡云肯尊敬他,也只是血脉的缘故。 他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老了十几岁,“好,江致是你的人,我不插手,但是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件事必须答应我。” 季衡云已经猜到了,他看了看旁边眉眼含春的沈小姐,下意识蹙眉,“父亲有话直说。” 季老爷子对着沈秋滢招了招手,“阿滢,过来。” 沈秋滢依言上前,羞怯地笑了笑。 “我专程回国,主要是为了一件事,就是你和秋滢的婚事。” 这话有人喜有人忧,江致瞬间忘了要被罚的事,一双眼瞪得浑圆,想听听季衡云会怎么回复。 季衡云没生气也没高兴,面色淡然,好像要结婚的人不是他,他问:“我和沈小姐什么时候有过婚事?” 季老爷子眉毛一挑,“现在。” 季衡云垂下眼,“我和沈小姐不过几面之缘,谈及婚配,有些过早了吧。” 沈秋滢咬紧下唇,眼尾发红,顾及到女孩的面子,终是什么都没说。 “还早?”季老爷子笑了一声,“你都多大了,莫非要到四五十结婚才算不早吗?”他把“不早”两个字的读音咬的发重,一听就知道重点在哪。 “您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 沈秋滢忍不住开口问道:“衡云,你忘记你十四岁那年对我说的话了吗?” 季衡云语气微妙道:“十四岁?那是年少说的无心之语,沈小姐还是忘了吧。” 沈秋滢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忘了,那几句话她可是记了十多年,他看着面容冷峻的男人,心里有些发痛,眼泪控制不住在眼里打转,偷偷转身抹去眼泪,压住鼻腔的酸意。 难道这十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吗? “好了,我不管你们是不是之前候约定过什么,但这次的联姻,必须同意。”季老爷子不耐烦地拍了拍桌面,打断了两人的交涉。 茶杯的热茶顿时洒出不少,浇到了桌面上。 季衡云表情淡淡,“如果儿子要拒绝呢?” 季老爷子眉毛抖了抖,怒声说道:“你这是翅膀硬了,不听管教了?” “我和沈小姐没有任何感情,结婚后不会幸福的。”这句话他对着季老爷子说,却看向了眼睛红成兔子的沈秋滢。 沈秋滢移开目光,小声道:“怎么会没有感情,这些年我一直喜欢你。” 季衡云不置可否。 感情是双向的,一厢情愿怎么可能会幸福。 季老爷子看着季衡云固执的侧脸,在心里重重叹气,现在他们之间除了那微乎及微的父子之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季衡云了。 他换了种语调,语重心长道:“衡云,秋滢是个好孩子,长得又漂亮,你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没有感情不代表以后没有,结婚后你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 “更何况和沈家联姻,对我们两家都有利无害啊……” 季老爷子忽然止住了话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门把从外面被人拧动,咯吱一声,门被推开,露出少年俊秀的脸。 淡漠的双眼在碰到客厅里的几人后,身子可疑地顿了顿。 顾釉没说什么,他弯腰换好鞋,背著书包就要上楼。 季老爷子却开口唤住了他,“你站住。” 顾釉回头,疑惑地挑了挑眉,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这人,随即看向季衡云,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这个孩子是谁?”谁料季老爷子也看向季衡云,拧着眉问他。 季衡云嘴唇动了动,“我外甥顾釉。” 季老爷子怀疑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外甥。” 还这么不礼貌。 “他是我养姐的孩子。” 季老爷子心里轻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刻意咬紧了每个字眼,问:“你还想着你的养父母?” 季衡云无奈,“父亲,他们早已经去世了,现在釉釉孑然一人,我才领养了他,也算报答他们之前对我的恩情。” 季老爷子哼了一声,看着顾釉的眼神却越发不善,他忽然说道:“该不会你不结婚就是为了这小子吧?” 季衡云一怔。 季老爷子趁着他愣住的几秒钟,见缝插针,“他是不是以为你结婚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他这个外人了,才不让你结婚?” “没有。”顾釉冷淡的声音倏然响起,他站在原地,看向坐在沙发上吹胡子瞪眼的季老爷子,一字一句道:“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无论是他,还是原主,绝对不会去干扰季衡云的感情生活,哪怕心里喜欢着,却不会真的把这个男人拉下泥潭。 一直沉默的沈秋滢忽然一概之前的柔柔,咄咄逼人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么,谁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事关自己的幸福,沈秋滢无法再闭口装柔弱,她盯着少年,眼里是藏不住的怨愤和怒火。 她冷声嗤笑,不动声色地看着季衡云,话里话外暗藏玄机,“你叫衡云一声舅舅,却不肯叫季叔叔一声外公,可真是孝顺呢。” 季老爷子眉心狠狠一跳,即使知道沈秋滢在拿他当木仓使,还是默认了她这种说法,锐利的眼神刺向站在楼梯处的少年,不紧不慢道:“顾釉,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外公啊?” “我叫您外公,您却未必肯应声。”顾釉不慌不忙,“您从心底里就没承认我是您的外孙,何必呢。” 季老爷子不怒反笑,再次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好啊,胆子真是不小,真是好教养呢。” 上辈子的顾釉是有教养,哪怕吃了暗亏也得大度地宽容他人,但他早已不是顾岫,他是全新的顾釉。 况且刚刚那几句话算不上冒犯,只不过说出了季老爷子心里的痛处罢了,他要真喊了外公,到时候吃亏丢人的是他。 顾釉这么爱面子,怎么可能给季老爷子这个机会。现如今,表明一次态度就够了,他无意多做解释,信也好不信也罢,总归他不会吃亏。 无视沈秋滢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几人,转身就走,哪怕季老爷子在后面叫他,训斥他,顾釉也没有停顿一秒。 今天简亭提起住校的事,或许他可以过段时间跟季衡云谈谈,哪怕季衡云是他的亲舅舅,他满十八后也不应该继续待在季家混吃混喝,他是个男人,以后的生活得靠自己。 随着楼上房门猛然关上的巨大声响,季衡云刚刚虽然在走神,却也听清楚了几人的对话,看着沈秋滢有些不悦,“不结婚是我自己的意思,跟釉釉没关系。” 沈秋滢还欲多说,被季老爷子抬手打断,他看着他唯一的儿子,叹了口气,“衡云,我是真的管不了你了,是吗?” 季衡云看着苍老的男人,低声道:“父亲,您回吧。” 简单的几个字便表明了他的态度,季老爷子有些恍惚,沈秋滢呆站在一旁,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知道,她和季衡云真的没有可能了。 即使再不甘,最后还是搀扶着季老爷子离开了季家。 顾釉和季衡云再次见面是半个月后,渝桥四中的运动会刚办完,放国庆长假,顾釉和简亭还有薛喻青放学后没有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吃了一顿火锅。 回来时天已经黑了,顾釉推开门时,客厅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按开墙壁的开关,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了躺在沙发上喝醉的季衡云。 顾釉换好拖鞋,踩着毛茸茸的地毯,没有一丝声响,他轻轻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然后上了楼。 临近十二点,顾釉口里发干,拿着水杯下了楼,看到楼下的情景时,脚步停在了楼梯口。 灯没有关,男人昏睡的姿势也没有变。 顾釉一步步走下楼梯,走近后,把水杯放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见男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皱着眉,推了推他的肩膀,“舅舅,醒醒。” 季衡云呼吸平缓悠长,俨然睡熟了。 现在秋寒露重,一楼客厅没开空调,冷得很,顾釉只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胳膊,把空调打开,不死心地试图叫醒醉酒的男人,“舅舅,你醒醒,去楼上睡。” 大约唤了三分钟,季衡云终于有了反应,他皱着眉毛,呓语了几声,才掀开沉重的眼皮,顾釉的模样在他有限的视野里,十分模糊。 待人影清晰后,他晃晃悠悠扶着沙发坐了起来,他试探道:“釉釉?” 顾釉低着眸,看起来很乖巧,“舅舅回房间睡吧。” 季衡云抓住他的手,眼神迷茫,“釉釉?” 顾釉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把手腕从季衡云的桎梏中脱离,他拧着眉看向已经醉的一塌糊涂的男人,声音冷淡了不少,“舅舅,回房间睡吧。” 季衡云没动,他只是执拗的握紧了少年的手。 顾釉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下楼还试图叫醒男人,简直是自作自受。 如今不仅没把人弄到楼上去,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季衡云半阖着眼眸眯了一会,趁顾釉跑神的这一会,将少年拉上了沙发,他抬起头,讶然地望着他,恰好将男人眼中的□□看得一清二楚。 “你……”顾釉被彻底吓到了,下意识地,他使劲挣脱着手上的力道,努力往后缩着身子。 在季衡云眼里,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任由少年在沙发上动来动去。 最后被人闹得一身火,他忍不住将少年压在了沙发上,酒气和烟味洒在脸上,顾釉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着,“舅舅,你要干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害怕,这么害怕季衡云。 季衡云的粗粝的指尖摩擦着少年白皙光滑的皮肤,低声呢喃,“我记得,你前不久满十八岁了,是吗?”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在耳边,把顾釉的所有动作都定住了,他机械性地扭了扭头,倏地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季衡云低笑几声,手指不安分地在少年的侧脸上滑动,低沉性感的声音能让人麻了半边身子,顾釉却觉得骨子里发冷,坠入冰窖。 “舅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念头,或许早就有了,是我太懦弱,不敢去喜欢你。” 顾釉愣道,“你是说早就有了?” 季衡云嘴角勾了一下,眼神发软,“是的,早就喜欢你了。” 他低下头,下巴枕在少年的额头上,轻轻道:“釉釉,我们在一起吧。” 猫崽迈着轻盈的步伐下了楼,来看看许久未归的主人,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它跳到不远处的沙发上,正好看见两人的姿势。 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直接卡住了。 顾釉眼眶发红,却不是为自己。 顾釉太悲哀了,活着的时候得不到一个关心眼神,一句在意的话,为了那可悲的感情,压垮了自尊失去了生命。 他为季衡云打开了世界的门,最后却被季衡云给踢了出去。 他伸出手攥着男人得衬衫,迎上男人得双眼,声音沉痛,“季衡云,你不配。” 顾釉活着的时候你就不配,死了更不配。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季衡云瞳孔一缩,立即问道:“釉釉,你不喜欢舅舅了吗?” 顾釉摇头,他说:“季衡云,喜欢你的顾釉已经死了。” 活着的是顾岫,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顾岫。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知道珍惜。”这句话永远在理。 第41章 041 顾釉说完这句话就被抱住了,他听见男人在他耳边低低地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灼热的气息扑在脖颈处,带着浓浓的酒气。 顾釉愣了一会神,很快伸出胳膊抵制季衡云的再一次靠近,动作间全是排斥,“季衡云,你放开我。” 旁边看完全程的猫崽子蔚蓝色的眼睛都变红了,恨不得上去给他一爪,听到少年那一句话,仿佛一个信号一般。 接着,顾釉听到了男人的低叫声,夹杂着痛苦,他歪头一看,正和与小猫蓝色的眼睛对上,心里莫名有些羞耻。 按在顾釉肩膀上的手背立即出现几道细线,由里到外渗出血珠,趁着季衡云迟钝的几秒钟,顾釉从他胳膊下溜了出来。 看了一眼欲要站起来的男人,他抱起桌子上的毛团,往门外跑去。 听到身后男人的喊声,脚下的步伐不禁跑得更快了。 季衡云脑袋昏沉,一抬起头有种失重感,他的手背又痛又痒,扶着沙发想要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人立即倒在了沙发上,晕了过去。 顾釉一口气跑了很远,没听到身后追来的声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夜空只有几颗星星闪烁,他只能听到飒飒的风声在耳边擦过,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声。 他猛的停下脚步,前方仿佛是一望无尽的黑,要把他给吞噬,看不见一丝光亮。 怀里的毛团挣扎着,叫了几声,把顾釉拉回了神。他低下头,下巴抵在毛茸茸的脑袋上,许久,叹息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谢谢你,救了我。” “喵呜……” 借着微弱的星光,走到马路边的冬青树下,腿跑得有些发酸,一直在打颤。不断吹过的冷风擦过luo露在外的皮肤,顾釉打了个哆嗦,狠狠抱紧了怀里唯一的热源,然后蹲了下来。 有些茫然地看着远处,他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季家了,他和季衡云虽不像其他舅甥那样亲密,却也相安无事,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今晚会出这样的事。 离开了季家,以后的生活只能靠他自己,他看了看自己唯一带出来的猫和身上穿的睡衣,苦笑几声。 恐怕今晚要睡在路边。 怀里的毛团又热又暖,一人一猫互相汲取着为数不多的温暖,在寒冷的夜里,竟有些温馨。 浓浓的疲倦侵袭了顾釉的大脑,眼皮开始打架,他靠在了树上,一阵风吹过,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困乏也被吹干净了。 怀里的猫十分着急,正在天人交战,他既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少年露宿街头,偏偏这个时候,他自诩聪明的脑袋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顾釉实在太困了。 哪怕吹着冷冽的风,也想就这样睡过去。 简亭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般从少年怀里跳了出去,怀里的热源消失,变成了空空的风,顾釉一个激灵,撑起困倦的眼皮,朦胧夜色中,他看见一个人朝他走来。 “顾釉?”简亭看见已经迷迷糊糊的人,心里焦急万分,恨自己纠结这么久。他扶起少年,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把人紧紧包住,“我带你去我家,别睡。” 走了几步,顾釉扭了扭头,看清来人的脸,疑惑道:“简亭?” 他的大脑还有些混乱,竟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只因简亭出现的太巧也太诡异了。 跑出来时连手机都没带,根本没办法联系到简亭,难道这真是一场梦? 这一刻,他的心里忽然空了一块,被灌进冷冷的风,整个人都凉了。 “是我。” “你怎么在这?” 简亭让两人靠的更近了些,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眉心拧着,“别说这些了,我带你去医院,你好像有点发烧。” 顾釉眼神扫过四周,抬头看着他,“你看见我的猫没?” 简亭身体一顿,扶着他往前走,“没有。” 顾釉看了眼身后的方向,难道小猫回到季家了吗?又一阵失落袭向心头,少年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也好,以后待在他身边说不定连饭都吃不饱。 这个时间肯营业的出租车不多,简亭当机立断掏出手机,给薄其煊打了个电话。电话不厌其烦地响了三遍,薄其煊才烦躁地接了电话,语气特别冲,“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我。” “嗯?”几秒后,薄其煊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直起身子,靠了在床上,又看了眼手机上方的时间,懒散道:“这么晚了,简大少爷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别贫了,我找你有事。”简亭说。 “啥事啊?”薄其煊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差点睁不开了,“赶紧说啊,我还要睡觉呢。” “你来XX街西路口一趟。” 薄其煊闭着眼睛道:“大半夜的你让我去那干什么?” “来接我们。” 薄其煊立即睁开了眼,他咽了口唾沫,满怀期待道:“除了你还有谁啊?” 简亭看了看肩膀上已经睡过去的人,叹了口气,“顾釉。” 薄其煊有些失望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毕竟这么晚了,简亭身边除了顾釉还真挑不到合适的人。 “他怎么了?” “他发烧了,你赶快开车过来,接我们去医院一趟。” 薄其煊纳闷地嘟囔着,“他怎么发烧的啊?” 简亭额头青筋直跳。 薄其煊越想越奇怪,他直接坐了起来,有种身在迷雾的感觉,问道:“我记得季家就在XX街附近吧,你不把顾釉交给他舅舅,你逞什么能要送人去医院啊?” 简亭头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薄其煊这人的问题太多了,被他一连串的发问,整个人头都大了。 “你别问这么多了,赶快过来。”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薄其煊听着嘟嘟的声音,瞪大了眼睛,简亭居然敢挂他电话,有他这么求人帮忙的吗? 态度恶劣! 简亭扶着顾釉往前面路口走去,没过多久,薄其煊的车到了。车窗降下,露出他那张黑了的脸,“上车。” 他是生气简亭挂他电话,不过他这人很有原则,不会因一时冲动耽误了事,尤其是在顾釉的事上,他可不会自恋的觉得他比顾釉重要。 上车时,顾釉忽然醒了,他的眼睛很亮,倔强地说不去医院,至于原因他纠结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薄其煊扫了一眼面色正常的简亭,识趣地没有多问。 简亭见他态度坚持,心中有些发闷,但还是让薄其煊车头调转方向,往他家的地方开去。 顾釉松了口气,心中惴惴。 他没有再睡,脸颊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窗外夜色如同浓墨,暖色的车灯打在前方,照出一条路。 来来往往的树木上层被涂成一团团黑,看起来比天空的颜色要浓重一些。 车子越往前走,这条路越是熟悉,等看到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别墅区,眼皮一跳,他坐直身子,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许多。 记忆的阀门就此打开,顾釉看着身旁闭上眼睛的简亭,心中惊疑不定。 刚刚路过的别墅区正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顾家,而现在车子走的这条路,正是通往游家的方向。 游家,游匪。 十几年前,A市发展还算可以,这块区域有不少楼房,住的都是家世优渥的富贵人家,顾家和游家只隔了一条街道,附近几个孩子经常约在一起玩。 游匪并不是A市人,但他的母亲是。 母亲去世后,跟随父亲回国拜祭,并照顾孤身一人,身体不好的外婆。 小时候的顾岫性格冷淡,不喜与人接近,看起来挺高傲的一个小少爷,却是这块儿出了名的“路见不平一声吼”。 而游匪,正是他路见不平招来的人。 即使顾岫冷着张脸不让他靠近,但游匪仍然执着,执着地说:顾岫,我要和你做朋友。 顾釉看着身边已经隐隐醒来的人,那张脸莫名其妙的熟悉之处让他心惊,还有那点红痣,当初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呢? “你什么时候搬来的?”车停下后,简亭已经睁开了眼,恰在此时,顾釉盯着他的侧脸,问出了口。 简亭仿佛没有察觉出顾釉眼神的不对劲,他眼睛弯了一下,胳膊一伸,替他打开了车门,“你是指这里吗?” 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间呼吸交缠,顾釉被他的眼神烫了一下,不自在的扭过了头,那个暑假过后,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了。 简亭无声地笑了一下,灼热的目光落在少年红透的耳尖上,坐回了原位,“进去说吧,外面冷。” 顾釉像个毛躁的小孩,手脚慌乱地推开车门下了车,简亭跟在他后面,站在门口等了很久的薄其煊一脸幽怨,“你们好慢。” 简亭心情不错,没和他计较,拿出钥匙打开门,回头对薄其煊道:“把你家的家庭医生叫来一趟。” 薄其煊:“……” 进门后,简亭带着顾釉先上楼去了卧室,让他先休息一会,然后贴心地关上门,下楼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顾釉慢慢走到床边,摸着干净柔软的面料,有种阳光晒过得干燥感。 他仰面躺着,眼睛不禁闭上了。 因为熟悉的街道,梦里的他,再次回到了小时候。 * 半个多小时后,薄其煊的家庭医生来了。 在医生掀开被子,要碰到顾釉的手时,顾釉醒了,或许是到了新环境,刚刚睡得并不踏实,一点小动静都能把他吵醒。 看到医生身后的简亭,顾釉莫名感到心安,知道要量体温,接过温度计,五分钟后,看着温度计的温度,将近39度。顾釉原本很白的肤色现在烧的发红,明明只是简单的发烧,简亭却十分担心。 医生给顾釉吊好水,已经快一点了。 薄其煊眼底青黑,不断打着哈欠,等医生收拾好医药箱,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整座别墅陷入安静,仿佛从未有人踏足一样,简亭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放了两个枕头让顾釉靠着。凉凉的输液管贴在手背上,顾釉无心睡觉,迷糊中,不禁想起刚刚那个短暂的梦。 他问:“简亭,这是你家吗?” “嗯。”简亭心不在焉,倒了杯热水放在桌边。 “你几岁住在这里?”顾釉撑起几分精神,目光紧紧锁着他。 简亭一愣,有些奇怪,先前的怀疑又再次翻滚到脑海,看着顾釉相似的面容,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他面上却出奇的平静,试探地问道:“你很好奇我小时候啊,莫非咱们认识?” 顾釉耳朵和脸一样发红,心中有些懊恼,及时发现了自己不对劲,他摇了摇头说随便问问。 简亭见他这是想缩回壳子里,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从小住在这里,七岁那年出国了,今年才回来。” 说完便悄悄观察他的神情变化,他并没有说实话,他自小住在国外,由于要拜祭母亲和照顾外婆才回国,与顾釉认识也不过一年。 但这种情况下,很显然不能说实话,他当初的事跟顾岫倒了个干净,一说这些就会被察觉。 他想要的话,他还没套出来,怎么能自己先暴露身份? 简亭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上次因为那颗乱了的心,才选择逃避,这次,他不会了。 顾釉闻言,一下子忘了之前的顾忌,紧张地道:“你没记错吧?” 他问完便在记忆里寻找与简亭相关的一切,却发现根本没有,因为十几年前,这块地没有姓简的人家。 “没有。”简亭毫不迟疑,顾釉也不明白是不是发烧的缘故,他发现整个脑子都混了。 简亭一直注意着他,发现他面色苍白,故意笑道:“你怎么了?”他这样问着,手自然地搭上少年苍白羸弱的手腕,发现很凉,下一秒,他听见少年问道:“你认识游匪吗?” 他的眼里含着期待,又仿佛有着恐慌。 简亭瞳孔微缩,握着顾釉的手不知不觉紧了些,“他是你什么人?” 顾釉的手腕被握得生疼,但他没有挣开,认真观察着简亭的神色变化,蹙眉问:“你认识他?” “认识。” 顾釉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复,但不得不说听到这两个字时,他心里是惊喜的。 “他在哪,你知道吗?” 简亭问:“你和他是朋友?” 顾釉微窘,想起小时候的事,呐呐道:“算是吧。” 简亭呼吸急促了几瞬,他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来。 他声音无比冷静地问道:“你之前不是住在孤儿院吗,怎么会认得他?” 顾釉低眸,不由自主攥紧了被子,露出几丝褶皱,扯了扯唇,“意外认识的,他小时候帮助过我。”他说完又抬起头,盯着简亭的双眼,期待地问道:“他在哪?” 这一刻,简亭无比确认,顾釉就是顾岫。 因为游匪这个名字,是他当初骗少年的,因为初到A市,人生地不熟,名字被人嘲笑过,他不想被刚刚结识的顾岫笑话,便改了个假名字。 这个名字的存在,自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没得到游匪的消息,顾釉有些失望,他想再问几句,但看出简亭不愿多言,皱紧了眉头又躺下了。 简亭见状,无声地松了口气,帮他掩了掩被子,低声说:“等你醒来我就告诉你游匪在哪,现在先休息。” 哪怕简亭可能是在哄骗自己,顾釉还是抱有了一丝希望,他眨了眨眼,然后阖上了眼眸。 简亭则守在他身边,细细描摹着少年的容颜,他眼眶有些红,怕自己接下来会忍不住,毕竟渴求十多年的人就在他身边。 苦笑一声,拿着烟去了窗边。 外面夜色无边,几棵零星穿过云层洒下几点光芒。 顾岫,你真的回来了。 我很高兴,你把我当朋友。 香烟燃尽,顾釉的水也吊完了,简亭动作轻盈地拔掉针头,尽量不吵醒熟睡的少年。 第二天,顾釉醒来时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他坐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看着自己皱巴巴的睡衣,红了脸。 简亭睡得时间短,醒的却比顾釉早,他端着早餐,在门口敲门,“釉釉,醒了吗?” 顾釉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 简亭为什么要叫我釉釉……? 整个人都有些囧,他穿上简亭的拖鞋,站在门口踌躇了几秒,才缓缓拧开门把。 简亭看到他,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笑容,“醒了,来吃早餐。” “我到楼下吃吧。”顾釉又别扭道:“我这衣服……” 简亭挑眉,绕过他把早饭放到桌上,嘴角一勾,“是我的疏忽,你穿我的衣服吧。” 顾釉心中无端放松了,“那我先去洗个澡。”他看了看桌上的早饭,“我一会就吃。” 简亭问:“你发烧刚好能洗澡么?” “能的,我把温度调高一点就好了。”顾釉嫌弃地看着身上的睡衣,迫不及待想把它换掉。 简亭还是不放心,摸出手机跟医生询问了一遍,知道可以洗后,才稍微安心了。又对着少年嘱咐了几句,从衣柜里挑出几件比较小的衣服递给了顾釉。 顾釉抱着衣服去了浴室,简亭坐在床上等候。 简亭明白他现在的心理,年少喜欢顾岫,喜欢了十年。如今在试探的过程中,被顾釉吸引,等发现顾釉就是顾岫。 怎么能不惊喜,不意外呢? 半个多小时后,顾釉裹着一层水汽出了浴室,即使是简亭最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仍然有些大,裤腿被挽到脚踝处,衣袖也挽了好几层。 虽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在简亭厚厚的滤镜下,却觉得十分可爱,看见少年穿着自己的衣服,心里涌起一阵满足,整个胸腔都沸腾着。 顾釉头发还滴答着水珠,潋滟的桃花眼像笼罩着一层水雾,显得魅惑勾人,简亭拿起吹风机,朝他招手,“过来。” 上次顾釉给猫猫吹毛的事他还记着呢。 顾釉亦步亦趋向前走去,离简亭很近,“低一下头。” 暖风吹在脖颈处,有几分瘙痒,顾釉难耐地扭了扭头,耳根子跟着红了。 简亭眼神愈发温柔,大手穿插在柔软的发丝尖,柔和的风慢慢将头发吹干,简亭拿起一把木梳,把少年吹乱的头发梳好,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釉眼神眨了眨,没说话。 简亭又给他理了理衣领,端起桌上凉了的饭菜,说:“饭菜已经凉了,等我给你热一热再吃。” 本来面带微笑走出房门,结果看见下方的两个人时,简亭温和的表情裂开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眼里全是厌烦,“简然,你怎么进来的?” 简然无辜道:“是父亲给我的钥匙。” 简亭剜了旁边鹌鹑一样的顾声,压抑着怒火走进了厨房,他把凉了的饭菜倒掉,拿出早上刚买的蔬菜洗净,准备给少年重新做一份早餐。 “哥,你还没吃饭吗?”简然站在厨房门口,探头问道。 简亭不作理会,手脚利落地切好菜,开始热油。 简然咬着下唇,扫了一眼四周的摆设,看起来十分冷清,想起教室里后排空了的两个座位,他问道:“哥,您今天请假,是身体不舒服吗?” “简然,你再说这么多废话,就给我滚出去。”简亭冷冰冰道。 “哥,父亲让我住在这里。”简然说。 简亭冷笑,语气冒着丝丝寒气,“你不用拿他来压我,如果没地方住,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但这里绝对不行。” “还有。”简亭回过身,看向客厅里的顾声,“把他一起带走。” “顾声是我的朋友。”简然语气发软,“哥哥,我刚来A市,人生地不熟,正好让他带我在A市逛逛。” 简亭正要说些什么,客厅里忽然传来顾声讶异的声音,“顾釉,你怎么在这?” 简然神色一凛,复杂地看了一眼简亭,转过身立即去了客厅,准备一看究竟。 顾釉的冰块脸跃入眼帘,随后是他那一身宽大的衣服。 简然险些维持不住表情,他一眼就认出了顾釉身上穿的是他哥哥的衣服。 一个可怕的猜测不断轰击着大脑。 莫非昨晚两人已经…… 简亭跟着从厨房出来,看见顾釉下了楼,一脸心疼,“怎么不在楼上好好休息,饿了么?” 简然脸色木然,喃喃道:“哥哥,你对顾岫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不然怎么对一个替身这么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差不多能猜到亭哥和釉釉小时候是咋回事了,番外还写吗?[狗头] 还有还有,下一章攻受双双掉马。 要告白了啊啊啊啊!!! 对了,问一下小可爱们,这个节奏可吗?会不会太快了? 第42章 042 趁着所有人愣神的片刻,想通了的简然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饮料,脸色冷淡地朝顾釉走去,然后递到了少年手里。 这一幕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顾釉温热的掌心与冰凉的易拉罐紧紧贴着,有些怔然,显然不明白,一直看他不顺眼的简然,怎么会突然向他……“示好”? “你别误会。”简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别扭道:“我是为了我哥。” 顾釉眼神询问。 “既然我哥喜欢你,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把你当我嫂子了。” “???” 顾釉手里的饮料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耳朵的热度蔓延到全身,他下意识看向厨房门口的简亭,发现哪里已经没人了。 顾声当即眼前一黑,刚刚结交的盟友突然临阵倒戈,可还行?他感觉完成任务已经希望渺茫了。 一脸沉痛地敲响脑海里的系统,“系统,我们放弃吧。” 系统:“……” 厨房里传来阵阵糊味,简亭早已回去处理烧糊的饭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简然的那番话。 安静的客厅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简然不在意地把掉在地上的饮料捡起来,放到茶几上,然后看向呆呆的顾声,“我刚来A市,还不太熟,你带我去四处转转吧。” 顾声:“……” 不管顾声是否愿意,简然姿态强硬地拽着顾声离开了,独留顾釉站在原地,慢慢回味刚刚的话。 厨房里不时传来翻炒的声音,不到十分钟,简亭端着做好的早餐出来了。少年垂着头,发丝柔软的贴在脖颈处,两只手放在双腿上,看起来乖的不行。 饭菜一放到桌上,穿出响声,顾釉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猛的抬起头,简亭控制不住地笑道:“吃早饭了。” “那你呢?”顾釉问。 “我已经吃了。” 顾釉不是很相信他这份说辞,他把碗往简亭那边推了推,“你忙了一早上,还是吃一点吧。” 简亭心里发暖,朝他走近,然后单腿跪在沙发上,突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顾釉条件反射地往后靠了一下。 简亭面色平静,拉过顾釉的手,动作温柔地帮他挽好刚刚松开的袖子,“好了,吃饭吧。” 顾釉感觉他已经自我蒸发了。 昨晚顾釉发了烧,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失去记忆,他还记得有关游匪的事,吃完饭后顾釉提出要到后院看看。 简亭哪能不懂他的意思,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后院种了大片的蔷薇花,以及一棵金桂树,火红色和嫩粉色的花瓣交相辉映,在鎏金的阳光下仿佛闪着光。 阵阵馨香不断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幼时的记忆成片段地往外蹦,但印象最深的,依旧是那个叫游匪的男孩。 两人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简亭随手拿起花圃旁的剪刀,在花圃中扫视了一圈,剪下一朵开得最好的蔷薇,送给了身旁的少年。 顾釉迟钝地接过那支蔷薇花,花瓣鲜嫩,还沾着未蒸发的露珠,晶莹透亮,芳香扑鼻。恍然想起,小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蔷薇花,自家后院的墙壁处开了一大片。 那时候,游匪经常爬到后院外的大杨树上,偷偷翻过墙,掉入一地芳香中,带着蔷薇花的清香奔向他。 痞里痞气地喊他一声,“大少爷,我又来了。” 他捧着蔷薇,抬头去看简亭,刺眼的阳光下带着七彩的光,少年俊美的侧脸,此刻隐隐约约竟有几分熟悉。 “怎么了?”面前的人走近几步,为他挡住了灼目的艳阳。 顾釉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蔷薇花,问道:“突然给我花干什么?” 简亭问道:“你不喜欢吗?” 顾釉当然喜欢,或许从十年前就喜欢了。但这具身体的主人并不喜欢,他更爱清新脱俗的绿植。 他抿了抿唇,没有违心地回复,问起另一个他在意的事:“简亭,你说你今天会告诉我,游匪在哪?” “对。” “那他在哪?”顾釉按耐住怦怦乱跳的心,迫不及待地问道。 简亭转过身,正好对上少年满怀期待的双眼,水润莹亮的双眼倒映着他。嘴角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容,衬得四周的蔷薇花都黯然失色,“他在你面前。” 顾釉手里的蔷薇花掉了。 这句话的震惊半分不亚于之前简然说的那句话。 简亭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蔷薇,不经意地踩过,刚刚还怒放艳丽的花顿时变得残破不堪。他拿起剪刀,又重新剪了一枝给少年,对方没有接,失焦的双眼迟缓地盯着他,“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骗你。”简亭顿了一下,喊起这十年来,一直铭记在心的名字,“顾岫,谢谢你还活着。” 顾釉身体一抖,他扯了扯已经僵硬的嘴角,“你在说什么?” “游匪这个名字只有你知道。”简亭把蔷薇花放到少年怀里,说:“你把我当朋友,我很高兴。” 微凉的露珠滑落到指尖,顾釉垂眸,自嘲道:“看来我这是自爆了啊。” “也不全是。”简亭走近他,微微低着头,“在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就怀疑了,但也只是怀疑而已,后来让我产生这种猜测是顾声生日晚宴那次。” “你说,今天也是你的生日。” 顾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面上木木的,每听一句话都感觉心惊。 简亭握住他发凉的手,低声道:“我一直喜欢你。” 顾釉瞬间抬起头,双眸触碰到他眼底的深情时,有一秒的不知所措,他慌乱不安,问道:“你不是把我当朋友吗?” 简亭失笑,“釉釉,我对你的感情早就变质了。” 听到他的称呼,顾釉拧起了眉,“你喜欢的是顾釉还是顾岫?” “我喜欢的是你。” “无论是作为顾岫还是顾釉,从来只有你,我也只会被你吸引。”简亭将额头抵在少年眉心,喟叹一声,“你喜欢我吗?” 顾釉胸口又酸又胀,眼神乱飘着,他摇头,苦涩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 简亭心中叹气,按着他的肩膀,低头闭眼,亲上少年的嘴角,然后低声询问:“你排斥吗?” 顾釉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热,灵魂和身体一分为二,半晌,待热度下降,他迟疑地摇了摇头。接着他就被简亭抱住了,少年在他耳边发出愉悦的笑声,嗓音沙哑道:“顾釉,你喜欢我。” 顾釉张了张嘴,像是要辩解,但一个字眼也说不出口,他并不了解什么才是喜欢。性格孤傲导致与普通人的生活斩开联系,以至于他的世界太干净,本人也有些单纯天真。 但很明显,他并不排斥简亭的接近,那颗原本死了的心也早在之前的相处中,慢慢被攻陷。 “我喜欢你。”他缓慢地重复着,一字一句都牵动着简亭的整颗心。 顾釉不是矫情的人,既然真的喜欢,他就不会去逃避,他在心里默念,谢谢你一直喜欢我。 调整好情绪,他推了推简亭,认真道:“你先跟我来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简亭手指一紧,才慢慢松开少年。 顾釉走在前面带路,客厅空荡荡的,和他们走时一模一样。 他上了二楼,简亭疑惑地跟在后面,顾釉推开卧室的门,轻车熟路地走到床边,从灰色的枕头下摸出一串铃铛,无视简亭震惊的目光,轻声道:“这个是你的吗?” 此时简亭的眉毛能拧成一股绳,他在少年灼热的目光中,艰难的点了点头,心里则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 “这个猫铃铛是我送给绒绒的,上面还刻着字,根本不存在撞铃铛的嫌疑。”顾釉说完,目光幽幽地看向面前已经傻了的人,问道:“所以,简亭,你是我的猫吗?”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闷得人喘不过气,见他闭口不答,顾釉也没有多失望。 他抚摸着铃铛上的纹路,像是在怀念,“这个铃铛还是当初你陪我去宠物店买的,后来给猫猫取了名字,才刻上了字,表达它的独一无二。”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简亭,你当初用名字骗了我,现在能对我说一句实话吗?” “我能。”几乎没有迟疑。 “你是我的猫吗?”顾釉又再次问起。 简亭叹了口气,走上前拿过猫铃铛,空旷的房间立即响起铃铃铃的声音。 “我是。” 为什么猫不爱吃猫粮,为什么不肯白天出来,昨天简亭为何突然凭空出现,一系列奇怪的事都得到了解释。 他都能重生,怎么不允许简亭变成猫,或许这个世界还存在着许多无法理解的事。 顾釉并没有害怕,相反十分好奇,毕竟小时候的简亭可从来没有变过猫。 “你是人是妖?” 简亭将猫铃铛放进裤兜,意味不明道:“如果我是妖,你害怕吗?” “如果我怕,就不会站在这,和你说话。” 简亭如释重负,露出一个笑容。他抱住顾釉,解释道:“我不是妖,是人,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猫,我也不知道,但我确定,是从遇见你开始的。” 顾釉世界观都被刷新了,他震惊了几秒,随后挣扎着,说道:“你先变成猫让我看看。” “……” 简亭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兴奋,依言放开他,一脸幽怨,“你只喜欢猫,不喜欢我。” 顾釉:“……没有。” 见简亭一点也不相信,他只好再次抱了抱对方,“喏,很明显,我更喜欢你。” 简亭彻底败了。 眼前俊美的少年瞬间变成了毛茸茸的小奶猫,轻轻一跃便蹦到了他怀里,冲着他叫了一声,“喵~” 顾釉揉着怀里柔软的毛团,贴着猫猫的三角耳朵道:“谢谢你。”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写的有些急,但是该交代的都写清楚了。这本书最终写成这样我的错。【求轻点拍】 第43章 043 晚上,月明星稀,两人谈起小时候的事,在安静又和谐的氛围中,简亭忽然问:“釉釉,你上辈子不是病死的,对吧?” 在漫长的等待中,顾釉冷淡的声音倏然响起:“对,我不是病死的,是被火烧死的。” 人人都知道被火活活烧死是有多痛苦,简亭简直无法想象,那么怕疼的少年被火炙烧,该有多痛苦绝望。他不知不觉握紧了少年的手,“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釉吸了口气,说起了两年前被绑架的事。 “那天我是值日生,回家有些晚,在回家的路上,母亲突然给我打电话,说给我临时加了个补习班,让我去报道。” 顾釉一向听江纷荞的话,哪怕他讨厌补习班还是乖乖去了,但等他走到补习班门口时,那里已经挂上了锁。 顾釉不想让江纷荞误会他偷懒没去,正要打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结果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之后再醒来就是在大仓里了。 听他简单讲述完,简亭怀疑起了江纷荞,但不好直说,毕竟他是知道少年有多么敬爱这位母亲。 他会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拿到足够的证据,顾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实在太不公平,有些人必须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听到顾汀山对少年虚伪的话语,他眼睛都红了,“哪怕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不该这么冷血无情!” 简亭冷冷控诉着,一想到顾汀山当初对他说的谎话,他就一阵恶心,什么因病去世,什么郁郁而终,全是谎话。 “江纷荞不是一向宠爱你吗?她也没来赎你?”简亭问。 顾釉不在意道:“或许她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简亭咬紧了牙。心里越发怀疑起这个曾经对少年无比宠爱的“母亲”。 顾釉见他为自己愤愤不平,嘴角勾了勾,刚刚萧寂得心顿时暖了起来,他握住简亭已经攥紧的拳头,“这条命就当是偿还他们对我的养育之恩吧,这辈子我们互不相欠。” “釉釉,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提到这个,顾釉黯然地垂下头,语气夹杂着些许失落,“我是被领养的,或许早被父母遗弃了吧。” 他抬起头,强颜欢笑,“况且找到又怎么样呢,或许他们根本不肯认我。” 再者,顾岫已经死了啊。 “怎么会?”简亭又是一阵心疼,把人抱在怀里,安慰道:“你这么好,你的家人肯定会喜欢你的,说不定当初有什么隐情。” 虽知希望渺茫,顾釉还是希冀地问道:“还能查到吗?” “能的,你相信我。”他抵着少年的额头,说:“如果他们不要你,我来当你的家人,而且永远不会背弃你。” 顾釉心里熨帖,紧紧回抱住他,在心里不断感激,或许上天是公平的,因为它把简亭送到了自己身边。 一天的假期很快结束,简亭忙了起来,开始着手调查两年前的绑架案,既然怀疑江纷荞,那就从江纷荞开始查。不仅如此,他还怀疑顾声,这位两年前横空出世的真少爷。 顾声出现的太巧妙了。 巧妙的仿佛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一样。 顾岫一死,他就被顾家找到,并且成为顾家的新少爷,顶替了顾岫的他,一时之间风光无限。简亭不得不怀疑这个从国外就开始纠缠他的男生。 一旦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后面调查起来就轻松多了。 简亭根本不相信顾汀山夫妇的说辞,这两人一个冷血无情,一个还存有谋害养子的嫌疑,他们说的话,简亭一概不信。 一个月后,渝桥四中的期中考试又要来了,在这紧张的复习氛围中,简亭的调查结果也大有进展,他的手下找到了顾家十年前被辞退的司机。 司机在顾家干了将近四十年,和顾汀山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虽是被辞退,但还是得了一大笔养老的钱。 司机的妻子早产,身体有所亏损,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只留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司机只有一个宝贝儿子,如今被简亭死死捏住,不得不说出十几年前的真相。 并且爆出了一个关于顾汀山巨大的秘密——他一直暗恋着嫂子容栖云。 江纷荞性格泼辣,不讲道理,两夫妻时常爆发争吵,但往往以顾汀山的伏低做小,认错道歉结束。在这样压迫的环境下,顾汀山注意到了温柔解意的嫂子。 时间一久,他竟然深深爱上了她。 他嫉恨着他的大哥,不光抢走了父亲的宠爱,家族的产业,还抢走了他最爱的女人。 只是真当两夫妻出了车祸,即将命归西天时,他却怕了。 他怕的不是自己的大哥会死,而是心爱的人离他而去。 顾汀山不管不顾,无视周围人怜悯的眼神,着急忙慌地找人把容栖云送进医院抢救,而他的亲大哥因为全力护着妻子,导致他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当场死亡,无力回天了。 只是没想到,容栖云腹中居然有了孩子。 顾汀山心中一万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但还是忍住了,他太爱容栖云,根本舍不得伤害她。 容栖云受到的伤害并不大,很快被抢救过来,但是醒来后却一心寻死。 顾汀山只好告知容栖云她有了身孕的事实,这才把容栖云安抚住。容栖云被救并怀有身孕的事,被顾汀山全力封锁了消息,只有当年主治的医生和跟随的司机知道。 他隐瞒了所有人,包括他的妻子。 容栖云在医院修养了一个月,才出院,江纷荞善妒,性格偏执,顾汀山担心留下破绽,伤害到容栖云,只会将容栖云安排到了远远的了B市疗养,待产。 顾汀山的大哥死后,公司的事全落在了他头上,早出晚归,经常以出差为理由去查看B市的容栖云。 得知容栖云车祸死去,江纷荞面上怜惜难过,心里却暗戳戳的开心,有时候还故意在佣人面前提起这位嫂子。 “姐姐生前是多么漂亮的一个美人,这场车祸不仅把她的生命夺走,还破坏了她的美丽。” 江纷荞恨容栖云是有理由的,谁让A市豪门圈子处处拿她们两个作比较,偏偏有时候还比不过容栖云那张木头脸。 江纷荞一时之间也没注意顾汀山的不对劲,反而看丈夫工作累了,很贤淑地亲自下厨,为顾汀山做了几次早饭。 以前老是被容栖云压一头,现在她终于翻身了。 五个月后,容栖云顺利生下孩子,但由于血崩,身子羸弱,最终还是没抗住,离开了这个世界。 与此同时,远在A市的江纷荞也生了。 在她与死亡作斗争时,他的丈夫却守在另一个女人的床前,抱着别人的孩子,痛哭流涕。 江纷荞生下孩子后便昏了过去,孩子交由护士照看。只是这护士粗心大意,身边事多,竟然不小心把顾声弄丢了。 等顾汀山终于想起自己的妻儿时,得到却是孩子丢了的消息。 江纷荞仗着家世优越,处处压顾汀山一头,因为容栖云的事,顾汀山本就心虚,如果再让她知道孩子没了,顾汀山以后一定没好日子过。 他看着抱在怀里熟睡的顾釉。 一个念头从心里滋然而生。 没错,为了不让江纷荞和他闹矛盾,滋生事端,他把刚刚出生的侄子当做了亲儿子,并且就这样欺骗了江纷荞十五年。 如果江纷荞真的是害死顾岫的主谋,除非她知道了顾岫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简亭的人调到了两年前医院的监控,在监控里,他们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顾声。 自从顾釉那天离开季家之后,再也没有回去,事后季衡云醉酒醒来,后悔不已。他去学校找过几次,都没见到少年的面。 直到在校门口,才堵到一次,顾釉冷着张脸,看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身边的简亭瞥了眼季衡云身后的人,嘴角一勾,眼里闪着讽刺的光:“季总,原来您还留着他呢。” “或许,这位江秘书才是您的真爱,都背叛过您一次,还舍不得罚他。” 江致被他的话说的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眼睛死死地盯着简亭。 季衡云对简亭没有一丝好感,冷淡道:“我怎么处理他是我自己的事情,这位同学管的有些宽了吧。” “没有哦。”简亭揽过顾釉的脖子,笑眯眯道:“您这位江秘书跟我有仇呢。” 季衡云疑惑,“你们怎么会有仇?” “季总与其问我心有疑虑,还不如自己好好调查一下,有很多秘密可以挖掘呢,您这位秘书干的好事可不少。”简亭咬着牙说完,拉着顾釉的手上了旁边的车。 顾釉侧头问他,“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 “看到伤害过你的人过得好,我心里就不舒坦。” 顾釉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两人回到租的房子,薄其煊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桌上放着一沓照片和一个文件袋,见两个人进门,懒懒地指了指桌面,“看看吧,顾声的全部资料。” 顾釉先走过来,拿起一张照片,问道:“你们调查顾声干什么?” 简亭懒懒道:“我怀疑他跟你的死有关。” “啊?”顾釉又拿起几张照片看了看,越看越心惊,到最后他的表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薄其煊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撇了撇嘴,送完资料就利落走人了,他跟人还有约呢。 “怎么了?”简亭发现他表情的不对劲,走上前问道。 顾釉把刚刚看的照片递给简亭,神色木然,“你自己看。” 这些照片按照顺序排列,全是顾声的生活轨迹,从幼年到现在,生活学习人际交往一个不落。 只是那张日益变化的脸,引起了顾釉的注意,长相的变化原本并不奇怪,实属正常,先不论微小的变化,就算是大变化也可以说整容了或者用了其他方法。 但没有。 资料里没有提及一字一句。 更奇怪的是,在这十年里,没人发现顾声的长相在缓慢变化,仿佛就是,突然有一天,他的面貌就变了,而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不止这个,还有突然挖掘的画画天赋,以及大放异彩的成绩,这些处处惹人怀疑。 简亭看完了,严肃着脸,他把照片还有资料都塞进文件袋,语气平稳,说:“这些东西还不是很全,我会亲自去查。” 顾釉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简亭拧着眉,纠结片刻开了口,“还有一件事,有关你的亲生父母,我想应该通知你一下。” 顾釉情绪有一秒的恍惚,他嘴唇动了动,问:“他们怎么样了?” 简亭有点不忍,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到书桌旁,打开笔记本,调出这些时日查到的证据,别过了头,“你自己看看吧。” 顾釉手心此时全是汗,他慢慢走向书桌,点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文字戳的人眼睛疼,但他忍着,一字不漏地看完了。 几分钟后,他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缓缓响起,“原来我的父母,就是我已经逝世的大伯和大伯母。” 简亭眼睛有些红,按住少年的肩膀,不断道:“你还有我。” 顾釉鼻子一皱,他狠狠按住简亭的手,泪水早已模糊视线,他的嗓音压着空腔,“我只有你了。” 简亭费力地撑起一个微笑,说:“等毕业后,我带你去Y国,那里的风光特别美,我会在那边,创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我,期待着。” 顾声身上的疑点太多,还没等简亭进一步调查,顾声先自己送上门来了,说要和简亭做一个交易。 他与系统约定的三月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但他还没有完成任务,任务失败,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样,但总归不是好的。 系统半个多月没有出现,陪伴十年的声音突然脑海消失,甚至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让顾声烦躁又恐慌。 他能察觉出简亭在查他。 所以他来了。 “你在查我,你想知道什么?”顾声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再无最初的隐忍和卑微。 简亭态度冷漠,“是简然告诉你我在这的?” 顾声说:“对,他想让我死心,告诉你和顾釉已经住在一起了,劝我不要痴心妄想。”他刻意咬紧了最后四个字的字眼,面上全是不甘。 “他说的话是对的。” 顾声冷哼,不屑地扫了一眼旁边安静的顾釉,“为什么选择他,就因为那张和顾岫差不多的脸?” “还是他们如出一辙,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姿态?” 简亭不耐烦道:“你不是来和我做交易的么,问这些废话做什么?” 顾声撇了撇嘴,说:“你们想知道什么,说吧。” “是不是你告诉江纷荞,顾岫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顾声嘶了一声,意外道:“你都和顾釉在一起了,还要调查顾岫的事?” “是,还是不是?” 顾声怜悯的目光落在顾釉身上,心里暗叹自己眼光差,居然看上了一个渣男。 “是。”顾声手臂搭在沙发上,懒散道:“我告诉你顾岫死亡的真相以及江纷荞作案的证据。”他拿出一支录音笔和一份文件袋,“而你,要让我成功攻略你。” 简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攻略?” 顾声““看过小说没?我绑定了一个系统,通过完成以你相关的任务,获得积分和好处。” “而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简亭和顾釉对视了一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深深的困惑,“你确定,你没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不是清清楚楚吗?”顾声点了点桌面,“你应该把我查了个底朝天,那些照片可以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是想知道真相,但我不会被你攻略。”简亭说:“无论我面上愿意与否,但我这颗心不会说谎。” 顾声皱着眉,难道他注定要任务失败吗? 顾声安静了几分钟,然后站了起来,他把文件袋和录音笔往简亭的方向推了推,“算了,就当我来到这个世界,做最后一件好事吧。” 至于以后如何,就看自己的命了。 他间接害死顾岫,拉顾釉下水,这些都是他干的,也认了。 顾声留下那句话后,再也没有出现,他来到这个世界遇见系统,或许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简亭把证据交给了警方处理,以及顾汀山挪用公款,偷税漏税的证据,顾家一夕之间,墙倒众人推,令人唏嘘。 圣诞节那天,大雪纷纷。顾釉独自一人去探望监狱里的江纷荞,昔日尊贵无比的贵.妇.人被人欺辱,再无之前的风光。 看到探监的人,江纷荞有些意外,时间只不过过了一个月,她却憔悴了不少,“是你?” “是我,母亲。”顾釉平静地看着女人,“我是顾岫。” 江纷荞脸部夸张地笑了一下,“你在胡说什么?顾岫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顾釉表情平和,“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母亲,您当初突然让我去补习班,真的是想害死我吗?” 江纷荞眼神发飘,苦涩的笑了一下,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许吧,毕竟我很恨他,他欺骗了我的感情。” “骗你的是顾汀山。” “他们都可恨。”江纷荞咬牙切齿。 说完她闭上了眼,竟有些累,“我是真的疼爱顾岫,可他为什么是容栖云的儿子?这显得我多可笑,我竟然养了我最恨的女人的儿子十五年。” “我对顾岫有感情,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在顾汀山心里的地位,如果他被救回,我会将他扫地出门,承受我当初心里受到的苦楚,只是没想到啊……” “顾汀山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顾釉走了,挟着满身风雪。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从此以后,他与顾家夫妇,再无任何瓜葛。 再次听到江纷荞的消息是一周后,顾釉正窝在简亭怀里打游戏,警方打电话通知了简亭,说江纷荞在昨夜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简亭环住他的身体,注意着他的表情,低声叹息:“罪有应得。” 顾釉沉默,或许这样的结局对江纷荞而言是最好的吧。 二月份的午后,寒冰消融,阳光很暖,顾釉在校门外的咖啡店见到了季衡云,只是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江致的身影。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 顾釉轻笑,眼神寒彻透骨,“也许曾经的顾釉会心软,但现在的顾釉不会。季衡云,你们错过了,顾釉不会再爱你。” *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夜风温柔,顾釉和简亭走在蔷薇环绕的小路上,夜里的寒星闪烁,柔和的月光照着前方。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带你去Y国,见见我的父亲,好吗?” 顾釉握住他的手,“好。” 未来只要有你,便是一片光明。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仓促,轻点打我【抱头】 今天写完的,低估了自己的效率。【捂脸】 这本书终于完结了,写的也有些吃力,我要去准备新文了,开文时间不定。 我一定准备充足了再开文!!! 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和等待,当时请了这么久的假,本以为会彻底冷掉,没想到还有可爱的读者们在等我! 下一本一定不负众望,好好写。 爱你们,么么扎。 预收文:穿成海王后我只想救人。 文案:傅凛秋是快穿局虐渣区的一名员工,因任务失败多次,被迫转行去做拯救任务。带着圣母系统穿进了虐心修真文,去拯救被虐身虐心的女主。 结果穿成了里面的炮灰海王,自带绿茶婊白莲花属性,花言巧语,情话技能满点,勾搭了一个又一个。 傅凛秋是个咸鱼,半点也不想要他的鱼塘,偏偏原主勾搭的这几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一不小心翻了车,就会性命不保。 只好,一边和A说情话一边和B说分手。 众人对他越发迷恋,傅凛秋每天只想死一死。 后来女主入了宗门,变成了她的小师妹,他一脚踹开试图勾搭小师妹的冰山种马男主。 傅凛秋:请让小师妹独自美丽。:) 小师妹:师兄,莫非对我…… 保驾护航十几年,终于避免了一切悲惨的结局,女主既没有被虐身也没有被虐心,修为不但突飞猛进,混得比男主还好。 所以,最后任务失败时,傅凛秋蒙了。 圣母系统哭着嗓子说:“宿主,你穿错书了!” 傅凛秋:“???” “呜呜呜,你穿的不是晋江虐心言情文,而是起点升级流无CP。” 傅凛秋想骂人。 现在,书里的女主不光变了性,还被他养成了大反派。 #论养成一个反派的体验# 傅凛秋:QAQ。 沈镜河温柔笑:“师兄,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那些人——” 傅凛秋哭唧唧:“你别笑了,我马上分手!” 女装大佬/美貌sjb攻VS万人迷怂怂咸鱼受 ①【攻男扮女装十几年,后面才掉马。】 ②【受不渣,只想救人,暖心小天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