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契合》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过度契合》作者：噤若寒单 文案： 虞易在谭衍眼中，孤僻、事儿精、不讲情面。 而在虞易看来，谭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煞笔。 这样相看两生厌的两个人，却因为信息素的契合度过高，不得已步入了婚姻的坟墓。 没想到同处一室久了，彼此的信息素渐渐开始不受控制。 虞易真诚建议：“阻隔剂了解一下。” 谭衍：“我在自己的合法伴侣面前用这种东西做什么？” 结果真到临门一脚的时候，脸皮再厚的人也怂了。 “要不……我去买支抑制剂？” 发情期提前的虞易咬着牙把人推倒，送上自己的脖子，“咬！” 纯感情流恋爱小甜饼 如果有大众不熟悉的设定，别问，问就是私设（无赖的表情）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易，谭衍┃配角：下本《朕把摄政王推倒了》┃其它： 一句话简介：竹马先婚后爱，各自真香 立意：最不合适也是最合适的你 第1章 新婚愉快 “恭喜二位，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合法伴侣了，相关的文件和材料，我们会提交给有关部门盖章，然后连同结婚证一起寄到二位的预留地址，祝二位新婚愉快。” 信息素管理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将培训时就烂熟于心的一段话抑扬顿挫的背了一遍。 事实上，他们很少有说出这段话的机会，因为信息素匹配度能达到90％以上的人，实在凤毛麟角。 但是今天这两位的匹配度，却是极为罕见的百分百。 这是他从业三年以来见到的第一对。 按照匹配前自愿签署的同意书，只要匹配度超过90％，就相当于签下了结婚协议，管研中心将会为之包办婚姻，期限为一年。在这一年里，两个人是无法办理离婚手续的。 这仿佛停留在帝国时期，看上去有些不大尊重人权的规定，也不知道是怎么通过的。 虞易面无表情，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只有一张A4纸大小的匹配结果报告单，完全没有因为晋升为已婚人士感到半点愉悦。出于礼貌，他仍旧不咸不淡的说了声“谢谢”。 旁边立时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虞易头也不转，将身边的人无视得干干净净。 工作人员似乎没发现这对“新人”的不满，以及两个人之间不和谐的气氛，言语间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像二位这么高的匹配度，我还是头一回遇见，恐怕全国也找不出几对。” “是吗？”虞易的声音很平静，但今天的另一位“新人”却知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快气炸了。 因为这难得一见的数据，工作人员的兴奋还未消退，“是啊，而且两位看上去真的很般配。” 信息素的匹配是从大数据库里抽取的，她大概以为两个人还不认识。不过没关系，管研中心推出这项服务以来，促成的新人分手率36.7％，离婚率更是只有7.8％，红娘业务可以说开展得十分成功，大大增加了全国的结婚率和生育率。 虞易不知道她这个结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如果只是因为这张纸上的数据，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们认识二十八年了，什么时候愉快过？非要说有，那也是其中一个人单方面的愉悦。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 虞易站起来抻了抻西装的下摆，这次连声谢谢也没有，转身走出了管研中心的大门。 “小鱼——” 刚才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男人追了上来，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搭上了他的肩，另一只手则将A4纸甩得飒飒作响，“啧！百分百，真是可惜喽！” 虞易一点也看不出他哪里觉得可惜，停下脚步拨开肩上的手，不耐道：“谭衍，你现在最好别来烦我！” 否则他会忍不住把报告单甩到对方脸上。 谭衍未必没有这个想法，但他作为一个alpha，对Omega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太没品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不能从别的方面膈应对方。 他今天破天荒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至少看上去人模狗样，没白白浪费了那张脸，“我不烦你烦谁，咱俩现在可是合法伴侣，要不先叫声老公来听听？” 虞易毫不意外的送了他一个“滚”字。 这个人每次都能精准无比的戳中他生气的点，实在也是种本事。 “火气这么大做什么？”谭衍把纸随意折了几下，塞进裤子口袋里，“喝杯咖啡，谈谈吧。” *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坐到了街角的咖啡店里。 直到这会儿，虞易才舍得正眼打量一番面前的男人。 谭衍和他印象中稍微有些不一样了，胡子一刮，再套上一身高定，如果他愿意把过长的头发修剪一下的话，俨然是位成功人士。 只有脸上那副在虞易看来略显痞气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你会来做这个匹配我真是一点都不奇怪，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估计没人会觉得你是个Omega，难怪到现在都没有对象。”谭衍随意地搅了两下冒着热气的咖啡，那张被认为有些痞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咖啡店里的店员躲在柜台后面偷偷往他们这边看，虞易发现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他得承认，像谭衍这样的人，只要收拾出来个人样，总能吸引很多目光。 虞易出门是必用阻隔剂的，他不知道，这些店员在背地里讨论的，其实是今天进店的两个alpha谁更好看的问题。 “那请问谭先生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虞易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出门散步？顺便请我这个新鲜出炉的合法伴侣喝咖啡？” 谭衍一噎，辩解道：“我这是被逼无奈，单身不快乐吗，为什么非要找个人破坏自己的生活节奏呢？” 尽管他们向来不大对付，不过谭衍的最后一句话虞易还是认同的。 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论是恋爱还是结婚，都会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感到不适应，甚至是排斥。他来做匹配，只是单纯来找个能应付他妈妈的人，虞易觉得这和寻找合作伙伴没有太大差别。即便非要横插一个人进来，他也绝不希望这个人是谭衍。 无他，因为他和这人八字不合，气场不合，哪哪都不合，在同一个空间里待久了，怕是会被气死。 相信谭衍也是这样想的。 “不管你是被逼还是自愿，都和我没有关系。”虞易食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如果你所谓的谈谈只是在这里闲聊，那纯粹是浪费时间。”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下表，似乎真有什么要紧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谭衍笑了笑，往后靠到了椅背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无比放松的姿态，“好歹也是从小认识的老朋友，这么说话可太无情了。” 呵呵，谁跟你是朋友。 虞易最近烦躁得很，不想拐弯抹角的多说废话。 “虽然我们两个一直没什么共同话语，但我相信，在这件事的态度上，你和我绝对是一致的。”他没有用“应该”、“或许”这样不确定的词，因为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奈，你最讨厌的人恰巧也是你最了解的人。 谭衍没有否认，正如虞易一样，他也只是遇到了大龄单身青年都会遇到的催婚问题罢了。 他挑了挑眉，“看样子，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虞易迎上他的目光，沉默着没有开口。 “我就知道，像小鱼这样精打细算，斤斤计较的人，一定早就做好打算了。”这种时候，谭衍倒是对他充满了信任，只是言语间仍不忘损他两句。 虞易懒得纠正他乱用的成语，也不准备告诉他自己这回的确是气糊涂了，所谓的打算，还是进店坐下来以后才开始思考的。 “他们只规定了一年之内不允许离婚，没说这一年里我们必须在一起。今天的事，回去以后就当没发生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继续过我的独木桥，一年后离了婚，一拍两散，各不相干。至于我妈妈还有你父母那边，就说没匹配到合适的，管研中心的数据有限，匹配不到是很正常的结果。” 不得不说，虞易的提议很完美，甚至连应付家长的说辞都想好了，可他这干脆利落的语气，却让谭衍莫名有些不爽。 “我也没那么差劲吧？”谭衍拨弄了一下挡住视线的头发，一副好奇求知的样子，“想追我的人也不少，听你这语气，怎么好像还很委屈似的。” 虞易很想翻个白眼，好在他还是有作为一个总裁的偶像包袱的，但看着谭衍的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在说：你自己什么德性，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没有得到回答的谭衍忽然自己笑了，或许也觉得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想法很莫名其妙。 于是又开玩笑似的说道：“小鱼啊，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意思，明明小时候很可爱的。” “谭先生，我们不熟，你还是叫我的名字比较好。”虞易脸一拉，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下更冷了。 可惜谭衍压根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一本正经反驳道：“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我都见过，哪里能叫不熟呢。” “谭衍！”虞易气得耳根都红了。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小时候，但这么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实在太丢脸了。 “我没空跟你扯这些陈年旧事，你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到家里去，点头同意就行了。”虞易说完，喝了口咖啡，起身离开，“记得付钱，再见。”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店门。 “一大老板这么抠真的好意思吗？”谭衍默默吐槽着。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谭衍还真产生了不同的想法，因为这会让虞易觉得十分膈应。他很享受看虞易跳脚的样子，就像刚才一样。可这样做的代价，是他自己也必须忍受对方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谭衍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狠狠打了个哆嗦，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子。 两个人都觉得只要把这件事捂严实了就能万无一失，但他们似乎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被迫签署同意书的时候，他们填的预留地址是家里，而非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固氮《朕把摄政王推倒了》求收藏~ 文案： 纪宣灵重生在了明和九年。 这一年，他与摄政王势如水火，朝堂上两派人斗得热火朝天。 但谁也不知道，这位摄政王费心费力的扮演乱臣贼子，却是为了替他肃清朝野，赚一个海晏河清。 悔恨交加了六年的纪宣灵再见到心心念念的皇叔，犹在梦中，不小心做了些情不自禁的事。 结果第二天醒来，云澈便给了他一巴掌，冷酷无情：“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纪宣灵嘴上：都依皇叔的。 心里：幼清真辣！ 从这天起，羽翼渐丰的年轻帝王又变回了小粘人精。 正当手握剧本的纪宣灵每天盘算着怎么把人拐回宫的时候，摄政王的肚子却一天天鼓了起来。 云澈：？？？ 纪宣灵：！！！ 殚精竭虑的右相每天：“陛下，摄政王狼子野心，愈发不将您放在眼里，不可不除啊！” 纪宣灵：没关系，幼清把我放心里就行了。 事后知道真相的右相：……我为陛下的江山兢兢业业，你们却在背地里暗度陈仓，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年下生子，双视角偏主攻 *攻受没有血缘关系 *感情流，权谋什么的随便看看就好 第2章 快递到了 管研中心的人办事效率比虞易想象中的还要高，收到快件已签收的短信时，离他和谭衍见面那天，只过去了不到四十八小时。 可是他人还在公司，根本没空回去。 虞易怔了一下，总算想起来自己去管研中心申请匹配对象的时候，所有信息都是他妈妈一个字一个字看着他写的，预留地址只能是填家里。 而两天前，管研中心的工作人员说要给他寄来的东西是—— 结婚证！ “艾拉，我回家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处理。”虞易坐不住了，放下手机一边穿外套，一边和秘书交代事情。 “好的，那一会儿的会议我给您推迟到下午？”艾拉推了一下眼镜，在平板上删除了原有的日程。 虞易能及早处理的事情向来不会拖到第二天，这会儿还是早上十点，艾拉相信，下午茶时间结束前虞总就能回来，所以理所当然的把事情挪到了下午。 果然，虞易点头同意了她的安排，然后大步流星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这么着急？” 艾拉做了虞易两年的秘书，鲜少看见老板这副急匆匆的模样。平时再忙，做事时照旧冷淡且高效，可今天的虞易，却称得上是有些慌乱了。 不过也不奇怪，虞总家里只有一个Omega妈妈，身体又不大好，上心一点也是正常的。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妈妈提出，他年纪已经不小，应该找个对象谈恋爱结婚的时候，压根无心此事的虞易才没有拒绝。 可偏偏，匹配出来的这个人是谭衍。 虞易咬了咬后槽牙，开车等红绿灯的间隙，把手机拿出来扔回去反复了数次后，终于在信号灯变化之前，将电话拨了出去。 快件已经被签收，他妈妈说不定这会儿已经看到结婚证了。 “谁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耳机里传来谭衍有些喑哑的声音，冒着丝烦躁的火气，听上去似乎才刚睡醒。 “谭衍，你现在在哪？”虞易皱了下眉头，倒也没多说别的。 这要放平时，他大抵会忍不住嫌弃一番，可今天的虞易面对他难得有了一丝心虚，因此谭衍也是大感不习惯，“小鱼？我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虞易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客气了？被他的起床气这么一冲，怎么也应该阴阳怪气几句才对。而现在，在他们前两天才刚刚不欢而散的情况下，虞易居然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虞易沉默了一下，没回答他的问题，开门见山道：“我妈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俩的事了。” “什……什么？”谭衍这下是彻底清醒了，“阿姨知道了，那不就相当于我爸妈也知道了吗！” 两个人的对话听上去有种微妙的歧义，但谁也没察觉不对。 虞易的手指不自觉在方向盘上敲着。 他们两家房子就在对门，说不定，他妈妈这会儿已经去对面找彭阿姨了。 “阿姨怎么会知道？”谭衍在那头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抱歉。”虞易破天荒的给他道了个歉，“我的预留地址……填的是家里。” 电话另一头一时寂静无声，虞易等了一会儿，正打算叫他，便听见谭衍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抱歉小鱼，我们俩，好像犯了同一个错误……”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他们竟然都在这天给对方道歉了，而且是因为同一件事，同一个理由。 “现在怎么办？”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大有重新躺下睡一觉的冲动，真是像在做梦一样。 “……凉拌吧。”虞易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艹！”谭衍放下手机，“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虞易刚挂断，又一个电话进来了，一看名字，正是他妈彭女士。 靠！ 谭衍再次忍不住爆了粗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 另一边虞易也接到了他妈妈的电话。 向慧贞女士是个温婉的性子，电话里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直接去对面的谭家。 一看就是要会谈的节奏。 四十分钟后，虞易把车停好，过来的时候正撞上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谭衍。 大约是出门匆忙，他随意套了件衣服，上面还有没洗干净的颜料，加上脑袋上乱糟糟像顶了个鸡窝似的头发，和那天从管研中心走出来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这副邋遢落魄的模样像是在上演一场真实的王子落难记。 无视虞易极为嫌弃的目光，落难的王子伸出自己高贵的手，试图将头发抓顺，然后认命道：“进去吧。” 虞易没动，抿着唇，想说的话在嘴边打转。 “行了。”谭衍双手插在口袋里，“不会刺激你妈的，今天阿姨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谢。” 虞易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不巧，谭衍耳朵很好，走在前面笑了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竟然在一个小时内听你跟我说了‘对不起’和‘谢谢’。” “你听错了。”过了那一茬儿，虞易这会儿又死不承认了，转眼恢复冷淡的态度，抬脚跟了上去。 客厅里三位家长正襟危坐，明面上都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应该是先前已经炸锅了一回，现在说不定已经谈妥，达成了一致。 “叔叔阿姨，打扰了。”虞易点头致意，又看了妈妈一眼，“妈。” 向慧贞眼神复杂，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态度。谭爸爸倒是十分热情，和谭衍有七分相像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小鱼来了啊，快坐快坐。” 两个人一起走进来，虞易老老实实打了一轮招呼，谭衍跟着叫了一轮，然后大大咧咧瘫倒在自家沙发上，还顺手抓了个抱枕搂在怀里。 谭爸爸脸色一黑，训斥道：“这么大个人了，坐没个坐像，没看见你向阿姨在这儿呢吗！” “向阿姨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德性吗？这会儿装什么成熟懂事好孩子，是吧向阿姨？”谭衍无所谓的说。 说实话，向慧贞还是挺喜欢谭衍这孩子的，小时候就是个活宝，特能逗人开心。但喜欢是一回事，要当儿婿看那就是另一套标准了。 不管向慧贞心里这套标准是什么，谭衍自觉是够不上的。 向慧贞为结婚的事念叨儿子两三年了，现在结婚证都到手了，如果重新再找一个，得等上一年，到时候虞易也未必愿意再去了。加上她的好朋友彭怡女士和谭先生的劝说及强烈安利，她现在觉得，两个人之间未尝不能试一试。 毕竟两个孩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又知根知底的，两家还住得近，过年过节不用到处跑…… 这些都是谭先生方才细数过的好处，不得不说，谭先生的安利十分成功，不愧是做推销出身的老板，推销儿子也是一把好手。 虞易坐下来，看她妈妈拿出了两个红本，扣在茶几上，缓缓推到了他们面前。 这是他们的结婚证。 “妈……” “向阿姨……” 虞易和谭衍同时出声，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丝尴尬的心情。 “小鱼，小衍。”向慧贞情绪还算稳定，“我没想到管研中心这么多人的数据，居然是你们两个的匹配度最高，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见鬼的缘分。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默默扭过头去。 “对对对，可不就是缘分嘛。”谭爸爸插话道，随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百分百的匹配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早知道应该在你们分化那年就去测试一下的。” 彭怡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真是生怕慧贞不知道他们已经惦记她儿子很久了。 “小鱼，我们和你妈妈商量过了，你们两个也确实年纪不小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我们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过。结婚是大事，虽说我们两家没什么亲戚，但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对！”谭爸爸自然是无条件应和两位女士，此刻也终于能发挥一番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婚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就当拿着结婚证谈恋爱好了。” 得，才这么会儿功夫，他们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谭衍清楚的知道，这会儿自己是没有发言权的，于是用胳膊肘戳了戳虞易，希望他能说点什么，没想到唯一的盟友也叛变了。 “小鱼。”向慧贞叫了他一声，“妈妈也不是非要逼你，我知道你有本事，从小不管做什么都很优秀，一点也不比alpha差。” “可你一直一个人，妈妈不放心啊。万一哪天……” “妈——”虞易打断她，“我明白你的意思。” 谭衍瞳孔震惊，什么……怎么就明白了？ 他疯狂使眼色，然而虞易完全接收不到，或者说看到也直接忽略了。 谭爸爸很高兴，欣慰道：“既然小鱼同意了，该操办的就可以操办起来了，小鱼，你看婚礼在哪里办比较好？” 谭衍直接躺平了，他不配拥有意见。 好在虞易没有彻底昏头，“叔叔，可以不办婚礼吗？” “啊？这……也不是不行，但是……” “您刚刚也说了，让我们就当拿着结婚证谈恋爱，这一年就当是培养感情，如果一年后我们还是没有这个想法……”虞易看向真正主导意见的人，“妈，可不可以尊重我的意愿……” 他还想说，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但这件事是讲不通的。他不能被说服，同样的，他也说服不了妈妈。 “……好。”向慧贞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点了头。 虞易松了口气，“我和谭衍也有事情要谈一谈，就先走了。” 说罢，同长辈们点了点头，将人从沙发里拽出来拖走了，留三位家长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谭爸爸指了指门口，没说出话来。 彭怡和向慧贞对视一眼，安抚性的拍了拍好友的手，叹道：“算了，随他们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8 13:53:45~2020-05-02 13:5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个大番茄、朵朵、易笙、泉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朵朵 50瓶；大宝 4瓶；易笙 2瓶；王俊凯的小宝贝、Tuto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达成一致 事情就这样兵不血刃的谈妥了，又或者说，是虞易率先走出了妥协的那一步。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谭衍还处在一种“这么快就商量好了，把我叫来有何意义”的懵逼当中，虞易已经拖着他径直穿过了马路。 “我家。” 从一扇门出来，到进入另一扇门，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甚至都用不了一分钟。虞易把人带到了自己房间，然而坐下后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谭衍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床上，被虞易踢了一脚，“起开。” “小气。”他拍了拍床褥，大大方方的和他分享坐的地方，“有什么话坐下再说。” 这里到底是谁的房间？ 虞易不理他，拉出书桌下的椅子坐下，一双长腿抵在了木质的床脚上。 两双眼睛无声对视了一会儿，最终仍旧是谭衍败下阵来先开了口。 他抱臂嗤笑一声，没好气道：“你说你开口求人帮个忙怎么就这么难呢。” 虞易倒不是不会求人，公司刚起步那两年，他也没少请人帮忙，只是把对象换成谭衍以后，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所以，他反感的不是求人帮忙这件事，仅仅是不愿在谭衍面前开这个口罢了。 谭衍还在继续嘚吧，“今天我可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你倒好，反手就把我卖了。总不会是你是暗恋我已久，想借此机会来个顺水推舟吧？” “滚！你想的倒美。” 由于嘴欠，谭衍又挨了一脚。 虞易不屑地扯了下嘴角，分明是在说：你开什么玩笑。 谭衍当然是在开玩笑，现在就算虞易当面对他来个表白，他应该也只会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魂穿了。 “你们都商量好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个多余的，我看从一开始，你们就不需要我在场。”两个人长腿摆在一起，煞是养眼。嘲讽完毕后，谭衍撞了下虞易的膝盖，明知故问道：“所以，现在把我拉过来是想做什么？” 虞易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也不准备安慰他，只是十分客观的分析了一下，“今天就算不是我，也还会是别人，还是你觉得，闹掰了以后，叔叔阿姨不会再让你去匹配一次？”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对方是谭衍，可谁叫他运气不好，现在想退货也来不及了。 “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谭衍托着下巴，“不过就算再匹配一次，也未必有咱俩匹配度这么高的吧。” 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样没错。 不过两个人都没太把这个数字当回事。 虞易点了点头，提醒道：“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年的强制婚姻关系，不管是我妈还是叔叔阿姨，都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有本事，你就去让管研中心把这项流氓规定解除了。” 等等，解除规定…… 虞易仔细思考了一下现在开始写投诉信他能够达成目的的可能性，然后绝望的发现，管研中心背靠大山，他们的条例都是已经通过并成文的法规，这个想法怎么看都不大现实。 等他成功，黄花菜都凉了，还不如等期限自动结束来得快。 虞易颇为无奈的看着坐在他床上的谭大画家，无声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就是一年，忍忍就过去了，二十八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三百多天。 “你那是什么嫌弃的表情。”谭衍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虞易这张几乎没有变化的脸上看出嫌弃这两个字的，“我还没说自己吃了大亏呢。” “你想怎么样？现在回去跟他们说你不愿意？” 虞易吃定了他不敢，而谭衍也确实不敢。 他将左腿架到了另一条腿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这件事我们两个都有责任，我忘记了预留地址的事，你也一样没想起来。事已至此，你有这个功夫跟我在这里闲扯，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弄了半天，事情又绕回了原地，谭衍想起他最后和向阿姨提的那个要求，“你不是都想好了吗？我以为你带我过来只是为了通知一声，难道还真打算问我的意见不成？” “那你有什么意见？”虞易应他的要求，真诚发问。 谭衍语塞，他还真没什么意见，就是单纯想发发牢骚而已。 虞易收回目光，“他们无非是希望我们住到一起去，孤A寡O的，能发展出一些其他的感情，顺势将这段婚姻关系继续下去。” 谭衍赶紧澄清自己，“先声明，我对你可没有别的想法。”要有想法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谢谢，我也没有。”虞易恰到好处的表示了一下还好他没看上自己的感谢，“既然在这点上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没什么好争论的了，就当多了个合租室友，一年的合同，到期解除，如何？” 说罢，他抬眸看向谭衍，手指下意识在质感不错的西裤上摩挲着。 其实在这件事上，谭衍态度本可以强硬一些的。 向慧贞一直有轻度的神经衰弱和焦虑症，他是为了避免和妈妈发生不必要的争论和冲突，所以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可谭衍不一样，他迄今为止都好像在被人牵着走，也不发表意见，最多是在他面前阴阳怪气几句。 他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打起来，除了被迫统一了战线，恐怕也是看在他妈妈的面子上。 “行啊。” 虞易听见谭衍从鼻间泄出的笑意，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仍是感到心下一松。 “不过——”谭衍忽然话风一转，“我牺牲这么大，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牺牲？ 虞易嘴角一抽，冷漠道：“我一个Omega还没说什么，你有什么可牺牲的？” 谭衍整个人向后倒去，陷进了虞易干净松软的床铺里，拿腔拿调的大声念道：“我牺牲的，可是一个艺术家不羁的灵魂和自由。” 去你的自由！ 虞易额上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上前，试图把这个霸占自己床铺，在上面造作的人拉下来。 “你给我下来！” 坐下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躺上去。 他伸手去抓谭衍的小腿，猛一用劲，把人猝不及防的拖到了地上。 谭衍猛然落地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碎发遮挡下狭长深邃的眼眸骤然间晦暗，虞易几乎立刻觉出不妙，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小腿撞在了椅子上，随后一阵天旋地转，被人按到了床上，两只手也被钳制着压在头顶动弹不得。 Omega和alpha之间有着基因上的壁垒，谭衍平时瞧着再不靠谱，那也是个纯正的alpha，虞易挣扎无果，于是狠狠瞪了过去，“谭衍！你干什么？” 这个姿势着实不太妙，本能的让虞易产生了一丝畏惧，可谭衍并没有刻意释放信息素压制他。 谭衍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回答道：“礼尚往来。” 两个人靠的太近，谭衍身上没清理干净的颜料的气味开始往他鼻子里钻。 虞易此刻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了。这还没正式同居呢，才单独待了这么一会儿，自己的怒气值就蹭蹭蹭的往上涨，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你给我下去！”他又说了一遍。 谭衍想了想，“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虞易又开始咬后槽牙了，“你这是趁火打劫。”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谭衍一副要将无耻贯彻到底的架势。 虞易平复了一下呼吸，尽可能平静的跟他商量，“你先下去。” 谭衍扬了扬愉快的眉毛，手上力道半分不减，显然是没得商量。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身后的房门转动了一下。 听到动静，二人齐齐转头望去，向慧贞愣愣的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他俩的结婚证。 谭衍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忘记了这件事，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干笑着叫了声“向阿姨”。 “你们刚才结婚证忘记拿了，我看车没开走，给你们送过来。”向慧贞比想象中还要淡定，将两个小红本丢到了靠近门口的书桌上，转身阖上房门走了。 虞易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在妈妈面前出了糗，此刻恨不得像只鸵鸟一样，一头埋进被子里。 偏偏罪魁祸首毫无所觉，饶是平日里从容淡定如虞易这般的，此时也是抑制不住的恼怒，只差没往他裤.裆上来一脚。 幸好虞易理智尚存，保住了谭衍他大兄弟的性命。 “下、去！”他一字一顿，用尽了自己毕生的修养，“答应你总可以了吧。” 谭衍达到了目的，见好就收，正准备从他身上下来，门又开了。 这次来的是谭爸爸，他扭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眼神却止不住的往这瞟，握拳掩面假咳了两声，就说了两个字：“吃饭。” 虞易这会儿只有一个想法：随手上锁是个好习惯。 这次等人走了以后，不需要虞易开口，谭衍便自觉下去了。 “那个……”谭衍掩面假咳的样子跟他爸简直如出一辙，一样的尴尬，“条件我还没想好，就先欠着吧，回头再找你聊。” 说罢，没等虞易开口说“滚”，便自觉溜走了。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世界总算恢复了宁静。 虞易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揉了揉略有些酸痛的手腕，对未来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第4章 你有病吧 虞易最终没能留下来吃这顿便饭，接了个电话后，就同长辈们告了别，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再忙饭总是要吃的呀！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自己。”彭怡摇着头，给好姐妹盛了碗汤。 向慧贞一直都很为自己儿子的优秀骄傲，可彭怡这番话同时也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露出一个无奈的浅笑，说：“小鱼他现在长大了，主意也大，我是管不了他了。” 谭衍低头默默吃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说哪里管不了，他看小鱼听话着呢。 “小鱼这是有本事，你看我们谭衍，这么大个人了，整天没个人影，都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彭怡女士语气里止不住的嫌弃，躺枪的谭衍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打算火速开溜。 “妈，我吃完了，您和向阿姨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彭怡眼疾手快把人拽了回来，“小鱼走得急，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吃饭，你给他送到公司去，务必看着人把饭吃完了再回来。” 谭衍还想试图逃跑，结果被彭女士揪住了衣领，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愣是没敢动一下。 “妈，我真有事。”谭衍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彭女士露出慈母的微笑，“有事也得去，没事更得去，你向阿姨把小鱼交给你是让你好好照顾他的，你不会连送个饭都不乐意吧？” 别说的好像他很乐意一样啊。 谭衍发自内心的谴责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当然，脸上还是得笑嘻嘻的接受组织安排的任务。 下午一点二十三分，虞易从会议室出来，看到了占领他办公室沙发的谭衍。 早上那件粘着颜料，凑近了还有一股丙烯味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外面套了件很衬身材的浅咖色长风衣，一看就不是他平日的风格。 八成又是被彭阿姨拉去当人体模特玩换装游戏了。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虞易现在头疼得很，不想跟他起无畏的争执，也就不追究他是怎么上来的了。 先前艾拉一通夺命电话打过来，说是原本谈好只差签合同的项目，对方临时变卦了，虞易不得不赶回来开了个紧急会议。这一开就开到了现在，连饭也没顾上吃。 谭衍瘫在他的沙发上玩手机，闻言朝桌上努了努嘴，眼皮也不抬的说：“组织派我来给您送饭的，家里那几位真是生怕把您饿着了，一顿不吃还能死人不成。” 兴许真的是累了，虞易没应声，走过去打开饭盒看了一眼，三菜一汤，都是家常的菜，但瞧着也算丰盛。 虞易低头吃饭的时候，谭衍就安静的在一旁和手机共沉沦，气氛倒是难得的和谐。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艾拉站在门口被两道视线一起盯住，顿时压力山大。 谭衍只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了头，虞易则不得不放下才吃了没几口的饭，将其推到一边，“进。” “虞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艾拉十分好奇这个出现在老板办公室的男人是谁，但还是克制住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将整理好的文件递了过去，毕竟正事要紧。 可还是好想知道怎么办？！！ 艾拉表面平静，内里却激动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她拼命往沙发的方向瞟，谁不知道虞总年近三十，至今未婚，是整个公司最优质的黄金单身汉，然而别说对象，身边连只花蝴蝶也没出现过。 这或许就是太过优秀的困扰吧。 可是现在，虞总的办公室里居然进外人了！ 不是公司员工，也不是合作对象，而且这个身材，这个气质，一定是alpha没错了！重点是长得帅啊！还有桌面上精致的饭盒，说不定就是对方精心准备的爱心午餐。 艾拉心情激动，觉得自己已然掌握了公司未来最令人震惊八卦的第一手消息。 虞易接过文件随手翻了几页，抬眸发觉自己的秘书似乎不大对劲，不由眉心微蹙，关心道：“你眼睛怎么了？” 这种关键时候，艾拉要是出什么问题，他会很头疼的。 “啊？没事没事，虞总您有什么吩咐？”艾拉收回视线，努力按捺住自己想要八卦的心情。 见她没事虞易就放心了，“给刘总打过电话了吗？他怎么说？” “问过了，说是有别的公司提出了更令他们心动的条件。”回到工作上来，艾拉的能力还是很让人放心的，“不排除有人刻意截胡的可能，我找刘总秘书旁敲侧击了一下，听他的意思，不是不可以商量。” 虞易点了点头，“约个时间，我亲自去和刘总谈。接下来可能还要再辛苦一阵，去跟他们说一声，今天下午茶我买单。” 一听老板要请客，艾拉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谢谢虞总！那我先撤了，不打扰您吃饭。” 艾拉走后，虞易又重新打开了饭盒的盖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艾拉异常兴奋。 “你怎么还不走？”不经意瞥到沙发上瘫着的那位大爷，虞易才发现他居然从自己开始吃饭起，就没吱过一声。 听到虞易的声音，谭衍扭过身子来看他，懒洋洋回道：“等你吃完，然后给组织汇报情况。” 虞易从他拉长的语调中感受到了满满的被逼无奈。 “上午你让我答应你一个条件，是什么？” 虞易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明明是迫于形势下的无奈，居然没有赖账，甚至主动提了出来。 他寻思着最近反正已经够糟心的了，也不差再多这么一件事。 谁知谭衍顿了顿，话都到嘴边了却忽然硬生生打了个弯，“还没想好，下次吧。” 下次？下次他可不一定有这么好心。 少点麻烦，虞易也乐得自在，心里暗搓搓的打定了主意，想着下次非得赖账不可。 吃完后，虞易将饭盒重新叠了回去，整整齐齐装进布袋里，连顺序都和来时的一样，然后走到沙发旁边，拍了拍谭衍的肩，“给，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从十二点一直等到现在，谭衍都有些不想离开虞易办公室舒适的沙发了。他坐起来撑了个懒腰，接过装饭盒的布袋，忽然没由来的问了一句，“你最近很忙？” 这话换作任何一个人来问，都比从谭衍的口中说出来要真实得多。 虞易手插进裤兜里无声看着他，似乎在问：“你还会关心这种事？” “随便问问。”谭衍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开始在手机屏幕上上下翻飞着。 紧接着，虞易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又看看谭衍，“这是什么意思？” 手机上是谭衍给他发的消息，上面是一串地址。 谭衍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夹杂着自我调侃的语气，“这是咱的婚房地址啊，亲爱的。” 虞易成功被他这一声“亲爱的”激得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憋了半晌，骂道：“你有病吧。” 谭衍笑得更欢了，“我爸发来的，让我们有空去看看。听说是二层复式，全套精装，随时拎包入住。” “随时”这两个字，简直完美表达了谭先生急切期待的心情。 “我知道了。”虞易古井无波的说了这么一句，替他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好走不送。” 谭衍大约是找到了新的方式来膈应他，走出大门后又回头冲他眨眨眼，“回见亲爱的。” 虞易：“……” 这人说完眨眼就消失了，虞易却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他那声“亲爱的”。 他果然还是应该去投诉管研中心。 虞易的办公室在楼层中间，电梯很快就到达了一楼，谭衍吹着口哨走出来，路过前台的时候冲人小姑娘招了招手，“谢谢了，小妹妹。” 新来的前台姑娘脸一红，目送人出了公司大楼。 一旁下来买奶茶顺便偷懒的小姐姐一脸好奇，“这人谁啊？干嘛要跟你说谢谢？长得倒挺好看的。” 前台小妹迷惑道：“他不是虞总老公吗？说是来给虞总送饭的。” “啊？”这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你不会被人骗了吧，虞总出了名的恋爱绝缘体，至今单身未婚，哪里来的……老公？” “不……不是吗？他自己跟我说的呀。”前台战战兢兢，“我不会做错什么了吧？” 下来买奶茶的小姐姐咬着嘴里的吸管，一只手按上了她的肩，“不慌，等我这阵忙完了去给你打探打探。不过虞总刚才就在办公室，没情况的话，说明这个帅哥要么压根不是来找虞总的，要么就是在逗你玩。” 众所周知，虞总办公司从未进过员工或合作方以外的人。 又或者……奶茶小姐姐认真思考了一下，难道说，老板的春天真的来了？ 此时，在接水的虞易忽然打了个喷嚏，还在想是不是空调的温度打太低的缘故。 谭衍走之前说的事，长辈们一掺和进来，同居一室铁定是避免不了了。他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和对方约法三章，以防自己哪天不小心被气死。 真是头疼。 第5章 约法三章 周末的时候，虞易总算抽出了点时间来参观他们未来的新居。 房子果然如谭衍说的那般，是套复式，面积不小，住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虞易也不嫌大，大点才好，省得抬头不见低头见。 装修是按他的喜好来的，整体式冷色调的简约风，或许是为了给冷淡的环境增添一点生机，谭爸爸自作主张的在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放了些好养活的多肉，看着还挺可爱的。 最让虞易放心的一点是，他们大概也没指望两个人能迅速天雷勾地火的完成标记，所以布置了两个房间，瞧着真就像那天说的一样，只是让他们培养感情。 “怎么样，还不错吧？小鱼满意的话，今天立马就能搬进来。”这套房子谭爸爸准备了好些年，今天终于有机会把它送出去了。 虞易礼貌微笑，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谭衍不关心别的，把每个房间都打开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卧室和书房外，楼下还有一间空置的屋子后，终于确认自己是亲生的了。 至少还知道给他准备画室。 “我没什么意见。”谭衍回头冲虞易微微一笑，“小鱼决定就好。” 虞易转头无视他。 几十年来一直奉行“老婆说的都对”原则的谭爸爸对儿子今天的表现感到十分欣慰，默默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很好，一个成熟可靠的alpha，对Omega好的第一步就是要学会迁就。 “好好好，小鱼觉得怎么样？” 虞易微不可查的叹了声气，“辛苦叔叔了，我很喜欢。” 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早死早超生。更何况，谭叔叔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拒绝。 谭爸爸果然很高兴，虞易一点头便赶忙张罗着把搬家的事情搞定了。期间彭怡和向慧贞两位女士也兴致勃勃的参与了进来，虞易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他们来问自己意见的时候，点头说好就可以了。 乔迁当日，两家人在新房里一起吃了顿饭，妈妈们亲自下的厨，儿子们自然十分捧场，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酒足饭饱后，家长们也准备离开了。临走前，向慧贞把虞易叫进了房间。 “妈。”虞易猜到妈妈大约是有事情想和他说，冷冽的脸上难得现出几分乖巧。 向慧贞笑得温柔，经过岁月侵蚀的脸仍可见当年风韵，她抬手摸了摸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的脑袋，感叹道：“一转眼小鱼都长这么大了。” 虞易轻轻将她圈入怀中，拥抱了一下，“妈妈还是很年轻。” “你怎么也跟小衍一样，都学会花言巧语了。”向慧贞嘴上这样说着，眼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然而看着虞易如今的模样，又不免露出几分惆怅，“你这孩子，从小就要强，总是一个人，会很辛苦的。叫你结婚是想有个人帮衬你能轻松些，以后你就知道，妈妈都是为你好。” 这些话都是老生常谈，虞易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想轻松些他为什么不花钱多雇一个秘书？ “可您不也是一直一个人吗？”虞易话说出口才觉不妥。 爸爸走了之后，他妈妈就去做了腺体摘除手术，这么多年来一直一个人带着他生活，其中艰辛，虞易都看在眼里。 向慧贞怔住，沉默片刻后，转而说道：“小衍是个好孩子，你也别总是对他冷着脸，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她也纳闷，两个孩子明明小时候玩得很好，怎么越长大越生疏了呢。 “知道了。” 虞易答应的爽快，等人走了之后，照旧和谭衍坐上了无情的谈判桌。 大概是面对面才比较有谈判的气氛，两个人放着舒服的沙发不坐，又再次回到了餐桌上。 “关于一年后离婚的事情想必不用再多说什么，今天主要是谈一谈我们未来一年要同居的事情。” 虞易递过去一份打印好的文件，上面是他这几天抽空列出来的同居细则。像未经许可不得进入对方房间，不得在公共空间随意丢弃个人物品，这样或那样零零碎碎的条款，足足写了有三大页。 “我的要求都在这里了，你仔细看看，当然，能牢牢记在脑子里就再好不过了。”虞易自觉公平，提醒道，“你有任何意见或是条件，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谭衍随意翻了两下，被他的操作惊呆了，“这就是你说的约法三章？” 虞易理所当然的点头。 “我看都不止三十章了！”谭衍简直要被气笑了，“前面的这些也就算了，这条，不得在对方视线范围内活动超过五分钟是什么意思？不得无故骚扰对方又是什么意思？我就这么闲吗？” 是的，虞易觉得他就是这么闲。 谭衍或许忘了自己的恶行，虞易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小的时候，谭衍拿虫子吓唬过他，等他长大些不怕虫子了，又开始偷藏他的习题本，非要跟他玩我藏你找的游戏。 什么突然冒出来吓他一跳，趁他睡着在脸上瞎画……类似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数不胜数，总之，他可没少被骚扰。 原本只是些小打小闹，虞易只当他脑子有毛病，直到高中的时候，他和谭衍大庭广众之下大吵了一架，自此之后，两个人就彻底闹掰了。 吵架的缘由，虞易有些想不起来了，不过就此奠定了他们互相看不顺眼的基础。之后两个人各奔东西，一下子少了许多关联，只有假期回家的时候才能见上几回，很有些藕断丝连的味道。 现在嘛，父母面前尚能和谐，私下同住一个屋檐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鉴于过往种种，虞易认为，自己很有必要防着点，万一这人故态复萌怎么办。 谭衍在那几条上点了点，辩驳道：“又不是十几岁的小朋友，我没那么幼稚。” 他坚持要把这几条划掉，说这是对他的蔑视和侮辱。 两个人在同居细则上掰扯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达成一致。 总结一下，大约就是划清界线，各过各的，最好能绕着对方走。诸多细节，全写在纸上，白纸黑字，一式两份，郑重得堪比签订商贸协议。 原本虞易还打算再另外打一份贴到墙上，但彭怡走之前说有空会来看他们。 这不就是预备突击检查的意思吗？ 虞易不得已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谭衍比想象中还要安分守己，每天不是在房间就是待在画室，很少出门。虞易又是个每天早出晚归的，住在一个房子里，竟然鲜少有碰面的时候。 上次撞见，还是因为虞易回来得晚，碰上了谭衍出来倒水，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就各自回房了。 虞易预想过的一切状况，都没有机会发生。 这本该是最理想的状态，但不知是太过平静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没人在耳边聒噪两声反倒别扭。 不过虞易暂时没空想这些，那个差点被截胡的单子他们上下忙活了许久，投入了极大的时间和精力，要是做不成，将会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因此，这件事得到了虞易十足的重视。 今天虞易就是去请人吃饭的，费劲把人约了出来，就是要力求拿回这个单子，没想到谭衍居然也舍得出去见一见天光了。 “哟！真巧。”谭衍从游魂状态里脱离出来，换上了他那副贱兮兮的笑容，“去哪儿啊？捎我一段呗。” 虞易率先打开大门，回头冷漠道：“不顺路。” 别以为他不知道车库里那辆骚包的红色超跑是谁的。 说罢，扬长而去。 虞易约的是上次让艾拉联系的刘总，因为对方还有另一个或许更好的选择，态度上便有些拿乔，离约定的时间过去足有二十多分钟才姗姗来迟。 “虞总，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没久等吧？”堵车可真是个万能的好借口。 他这会儿就算是故意来迟的，虞易也不能说什么。 “没等多久，刘总人来了就好。” 虞易说话就不能指望有热情的时候，分明是客气的话，听着却过于淡漠了些。故而说完这句，艾拉便恰到好处的接过话头，露出职业的微笑，说道：“先入座吧，听说刘总喜欢这家的私房菜，虞总特地订了一桌，一会儿刘总可要好好尝尝。” 顺利开席后，这事便能边吃边聊的谈下去了。然而这位刘总是个酒桌文化爱好者，可着劲的给虞易灌酒，还不许别人挡，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虞易起初还犹豫了一下，喝了两杯之后便来者不拒了。最后事情是谈成了，但他也成功把自己给喝醉了。 等刘总脚底浮虚，被人扶着离开后，艾拉对着一桌残羹冷炙和不省人事的老板犯起了难，心说幸好这位刘总没什么歪心思，不然虞总今天可就危险了。 “晴姐，这……怎么办？”同行的小张不知所措。 这声晴姐叫的就是艾拉，她证件上的名字叫杜婉晴，只是觉得太温婉，和自己的气质不搭，所以一般都让人叫她艾拉，比她年纪小的，也可以叫晴姐。 “虞总最近好像搬家了，新住址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艾拉想了想，“先在附近找一家酒店吧。” 小张赞同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怎么带虞总过去？” 喝醉的人可比平时重多了。 艾拉看了眼在场唯一的男性alpha，拍了拍他的肩，“小张，靠你了。” 两个人商量好，让小张背虞总下去，艾拉则在手机上预定好酒店。谁知道喝醉的虞易防备心比清醒的时候还要重，小张只是把人从桌上扶起来，就引起了虞易的剧烈挣扎，死活不让他再靠近。 艾拉倒是能近身，但同样做不了什么，只要有肢体接触，就会立刻被推开。 她看着靠在墙角一动不动的虞易，心中无限惆怅，想着自己和小张发现了老板不为人知的一面，第二天会不会被灭口？ 艾拉没办法，最后把虞易的手机拿走了，哄着人给解了锁。 小张皱着眉，“晴姐，这样不太好吧？” “非常时期，非常之举，虞总会理解的。”艾拉说着，点开了手机里的联系人列表。 第6章 天作之合 天色暗下来之后，酒吧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般情况下，人们是不会在外暴露自己的信息素的，不仅很不礼貌，同时也十分危险。因此市面上阻隔剂的花样也是越来越多，但这并不影响某人像只花蝴蝶一样引人注目。 许多不加掩饰的大胆目光注射过来，谭衍却仿佛感觉不到一样，愣是在人来人往的吧台开出了一处僻静之地。 近来天气转凉，酒吧的空调温度打得偏高，谭衍觉得有些闷热。他松了松领口，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加冰的酒。 “谭大画家，见你一面还真是困难重重啊。” 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谭衍的肩膀，他不甚在意的拨开，毫无谦虚之意的回道：“不难怎么能体现出我的身价呢。” 来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坐到了他身边，冲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来杯长岛冰茶。” 谭衍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你那一杯倒的破酒量，也好意思点烈酒？还是换杯果汁比较适合你。” 这话的意思，直白一点，就是让他没本事就别装这个逼。 霍嘉澍点的沃特加最后到了谭衍的手上，而他得到的，则是一杯鲜榨西瓜汁。 这巨大的反差着实不太美妙，霍嘉澍啧啧叹道：“连杯酒都舍不得让我喝，这么贴心，我都要怀疑你对我有什么企图了。” 谭衍闻言转头解释：“别误会，喝了酒不好开车，我只是想给自己想找个免费司机而已。况且，咱俩在一起是要交罚款的你不知道吗？我还得留着钱开工作室呢。” “靠！”霍嘉澍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于是打定了主意要恶心回去，“别呀谭大画家，不就几万块钱的罚款吗，本少爷出了，你看咱什么时候登记去？” “不好意思，看不上你。你有这钱，不如拿来投资我的工作室。”谭衍可惜道，“而且很不巧，本人前不久已经领证了。” “领证？什么时候的事？和谁呀？”霍嘉澍原本准备怼人的话又咽了回去，话里话外透露着好奇和八卦的气息，“真是世事无常，我还以为你已经打算和艺术共度一生了，没想到转眼变成了已婚人士。” 真是太魔幻了。 他就这样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就着杯西瓜汁，听谭衍讲完了来龙去脉。 霍嘉澍砸吧了一下嘴，总结道：“又是青梅竹马，又是百分百匹配度的，这种缘分，也只有小说电视剧敢这么写了吧，天作之合啊兄弟。还约法三章做什么，趁早假戏真做得了。” “算了吧。”谭衍晃了晃酒杯，“我要是敢这么跟他说，他八成会觉得我脑子有病。” 说完这话，他发现霍嘉澍用一种奇特的，饶有兴致的目光看着他，“谭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谭衍不明所以，“我怎样？长得好看是基因问题，你羡慕不来。” 正常情况下，应该明言自己对对方没意思才对，可谭衍刚才考虑的却是，如果他说了，对方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霍嘉澍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我现在倒是对你的Omega很好奇，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谭衍眯着眼看他，本就生的狭长的双眸在昏暗中显得愈发幽深了。 “好奇心别太重，你会失望的。”既没意思，屁事儿又多，他就没见过比虞易更麻烦的人，“还有，别乱说话，他不是我的Omega。” 霍嘉澍小声抱怨：“好奇一下都不行，真是小气。” 略过这个话题后，两人正准备仔细谈谈工作室的事情，谁料谭衍的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们的座位靠的近，谭衍掏出手机的时候，霍嘉澍正好瞥见了来电人的名字，备注是：麻烦精。 霍嘉澍冲谭衍挑了挑眉，“哟！你的Omega找来了，不会是要捉奸吧？” “捉你个头！”谭衍一巴掌糊过去，被他堪堪躲过，随后手指一划，接起了电话。 谁知电话里竟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喂？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请问你认识虞易吗？我是他的秘书。”对方似乎是怕他挂断，一口气就把话说完了，“虞总现在喝醉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把人接回去。” 虞易？喝醉了？ 谭衍一时间难以将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 说他麻烦还真不是在冤枉人，而且是各个方面的。 “知道了，地址发我。” 电话一挂，霍嘉澍便迫不及待的关心道：“怎么了？麻烦精找你做什么呢？” 谭衍匆匆结了账，扣住他的肩膀，“想知道？” 霍嘉澍顿觉不妙，不由自主想往后退。 谭衍勾唇一笑，把车钥匙塞进了他手里，“你不是好奇吗？带你去见见本人。” 工具人霍嘉澍呵呵冷笑。 不就是喝了酒缺个司机嘛，不想花钱找代驾就不想花钱找代驾，说这么好听做什么。 虚伪！ ＊ “晴姐，这能行吗？总感觉……虞总和那个人的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小张表示很担忧。 如果关系好的话，怎么会给人备注“脑子有病”呢？ 艾拉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的样子，“就是这样才显得关系好啊。就像林林总是喜欢骂你蠢，但她会这样骂别人吗？” 林林是他女朋友，和其他人相比，自然是跟他比较亲近。小张瞬间顿悟了，“打是亲骂是爱对吧！” 艾拉欣慰点头，孺子可教也。 “再说，我们刚刚已经征得虞总的同意了。” 所谓征得同意，其实就是拿着手机在半醉不醒的虞易旁边问他：“虞总，我给您打电话叫妈妈来好吗？” 虞易大概也知道自己醉了，听到“妈妈”两个字，立刻拼命摇头。 艾拉又问了几个人，虞易都没有半点反应，她就尝试着问了一下这个备注与众不同的人：“那这个……额，脑子有病的呢？叫他来？” 虞易迟钝的大脑反应了一下，又开始摇头了。 很好，就是他了。 艾拉当机立断，将电话拨了出去。 脑子有病的那位很快就来了，还带上了一个来凑热闹的司机。 艾拉见到来人就觉得这波稳了，这不就是前段时间来办公室送饭的那位吗！ “人呢？” 谭衍走进来也不废话，顺着艾拉和小张的目光，看到了墙角座椅上的虞易。虞易喝醉的状态倒是安静，看着一副很听话的样子，总之比平时要顺眼的多。 “你们两个人还搞不定一个醉鬼啊？”凑热闹的司机靠着门框发问。 艾拉也是相当苦恼，“我们倒是想，他不让人靠近啊。” 她后来还找过这家私房菜的老板帮忙，然而除了她，其他的人一旦靠近，无一例外，都遭到了虞易的激烈反抗。 霍嘉澍看着墙角的方向露出玩味的笑容，“这就是你说的……不能靠近？” 艾拉回过头，自家老板正被人毫不客气的拍着脸。谭衍皱眉叫了他两声，当真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才确信他是真的喝醉了。 “小鱼，还认得我是谁吗？” 虞易一双眼朦朦胧胧的，费力睁开了一条缝，盯着他看了半天，张口道：“认……得。”脑子有病老爱捉弄他的讨厌鬼。 “认得就行，回头别说是我把你拐走了。”谭衍说罢，抬起他的手臂架到了自己肩膀上，然后蹲下去把人背了起来。 真重。 谭衍这话也就在心里说一说，走到门前转头看向艾拉，想起这人他之前在虞易办公室见过，“我记得你是小鱼的秘书对吧，需要一起去吗？”他得给自己找个人证，以免某个醉鬼醒过来冤枉他。 艾拉赶紧点头，她保证，自己绝对不是因为八卦，而是出于对老板负责任的态度。 “小张，没事你先回去吧，今天辛苦了。虞总的车你开走，明天记得开到公司去。” “知道了晴姐！” 打发走了小张，艾拉跟着谭衍上了同一辆车。 司机是被坑来的霍嘉澍，这种时候，艾拉当然选择主动坐上副驾驶。庆幸的是，谭衍今天开出来的不是那辆被虞易在心里默默点过名的两人座红色超跑。 回去的路上很安静，醒着的三个人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交换了一下姓名，便全都默契的选择了闭嘴，整个车厢里只有导航不时响起的指示声。 艾拉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上的两个人。 虞易闭上眼睛后，周身冷冽的气息便荡然无存了，斜斜的靠着谭衍，像只沉睡中的猫，收起了自己的利爪，温顺又绵软。 至于谭衍，揣着手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艾拉却不知为何看出了一丝僵硬。 新居离虞易公司很近，离他们今天应酬的地方也不算远，一路通畅，很快就到了。 谭衍抄起不省人事的虞易准备上楼，刚迈开脚步就被叫住了。 “看见你的超跑了，今天给你当了两趟免费司机，借我开两天呗。”霍嘉澍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对待工具人也不能太过分了，有时候也要适当给点好处，“钥匙在家里，自己上来拿，拿了赶紧滚。” 谭衍言语之间，丝毫没有要留他们坐一坐的意思。 但霍嘉澍满意了，能把谭衍的超跑借过来，这趟也不算吃亏。 喝醉的还有接人的都回去了，就剩两个干活的。霍嘉澍拿了跑车的钥匙，兴致勃勃的准备去车库换车，同时转头冲艾拉笑道：“美女，怎么样，跑车坐不坐？” “那个……谭先生他……和虞总住一起吗？”艾拉提出了大胆的猜测。 霍嘉澍现在只惦记着谭衍的超跑，顺嘴回道：“是啊，人家合法夫夫，当然住一起了。” 合法夫夫！住一起！ 艾拉迅速get到了这两个关键词，内心疯狂尖叫，老怀甚慰，随即豪迈挥手道：“走！先出去兜两圈，吹吹风再说。” 第7章 孤A寡O 虞易的酒品好的出奇，既不胡言乱语，也不到处发疯，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着，有时候叫他两声还会应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把人放到房间里以后，谭衍去泡了两杯蜂蜜柠檬水，一杯自己喝了，还有一杯，则是给虞易准备的。 可惜虞易洋洋洒洒三十多条细则，终究还是迎来了被违反的一天。谭衍不仅未经许可进了他的房间，还准备不打招呼扒了他本人的衣服。 一身西装领带，想想都勒得慌。 没想到谭衍端着蜂蜜柠檬水进去的时候，虞易自己就难受得把领带扯散了。领口因为撕扯的太过用力，崩了几颗扣子，眼下恰是衣衫半开，春光正好。脸上因为醉酒，晕着一片不自然的绯红，看上去莫名有点……诱人。 谭衍拍了拍脸颊，他大概也醉了。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酒量不行逞什么能，少赚几块钱会死吗？”谭衍嘴里骂骂咧咧，却还是任劳任怨的哄着人喝了水，“来，张嘴乖乖喝完，要不然明天起来头疼还不是给我脸色看。” 虞易难受的皱着眉，一小口一小口猫舔似的，仅仅喂个水，就费了谭衍老大的劲。好在这只小猫还算听话，乖乖喝完了水，瓮声瓮气的问他，“要睡觉了吗？” 谭衍点头，“对，要睡觉了。” 事实证明，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小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晃晃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谭衍看着虞易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样子，真怕他把自己绊倒了。 虞易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头也不回，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我要去那里。” 谭衍以为他想上厕所，上前两步，笑道：“你自己可以吗？” 一会儿别掉下去了。 “可以的，可以的。”虞易还重复说了两遍，点头如捣蒜，“我什么都可以的。” 谭衍大人大量，不和醉鬼一般见识，“行行行，小鱼最厉害了。真不需要我帮忙？” 虞易一边惊险的往卫生间移动，一边冲空气摆手，严词拒绝，“不要！” 谭衍耸耸肩膀，心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然后就真的放任他自己进去了。 然而在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后，他又坐不住了。水龙头开着没关，咕咚咕咚的在往水管里淌水，谭衍走过去敲了敲门，“小鱼？没事吧？” 虞易没应他。 不会真掉下去了吧？ “小鱼？”谭衍叫不应他，于是试着转了下门把手，开了。 眼前的景象，谭衍大概会终身难忘了。 浴室的花洒掉在地上，还在往上喷水，瓶瓶罐罐的东西掉了一地，而虞易浑身湿透坐在地上，在和他的沐浴露较劲。关键是他还拿了瓶新的，按了半天，什么都没挤出来，干脆用上了两只手，一张脸涨得通红，比之前又深了一个色号。 他从不知道虞易喝醉了酒是这个样子的。 有点傻，有点……可爱。 谭衍当机立断，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天赐的把柄，不要白不要。将来他可以凭这个嘲笑虞易一辈子，想想有点小兴奋呢。 “小鱼。” 虞易对谭衍的声音还是有反应的，停下来一脸茫然的望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谭衍故意带上了一点责备的语气，小猫立刻耷下了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说：“要睡觉，洗澡。” 还知道睡觉之前要洗个澡，看来傻得还不算彻底。 谭衍努力憋笑，又问：“那你怎么还没洗好？” 小猫这下不说话了，转过去背对着他，自我反省道：“我太没用了。”怎么可以连洗澡都不会。 谭衍录好视频，关了手机，蹲下来揉了揉他湿漉漉的脑袋，安慰道：“我们小鱼可是整个幼儿园最能干的小朋友，怎么会没用呢。”要是连他这个白手起家的霸道总裁都没用的话，岂不是满大街都是废物。 被夸了，虞易觉得很开心，但很快又垂头丧气了，“可我还是不会洗澡。” 这是在暗示他帮忙洗澡吗？ 谭衍眼皮一跳，沉声道：“今天可以不用洗。” “真的吗？” “真的，老师批准了。”谭衍大言不惭的当了回老师，然后就真的跟哄孩子似的，把人带出去换衣服了。 虞易就安静的在床边坐着，等谭衍给他拿衣服，总之又变得非常听话了。就算身上越来越热，开始呼吸不畅，也没有坑一声。 不多时，谭衍从衣柜里翻了一套睡衣出来，一只手伸到他腰间，准备给他把湿衣服脱了。谁知脱到一半，虞易忽然猛地拍开他的手，像躲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将自己挪到了床的另一边。 那一下拍的可不轻，谭衍的手一下就红了。 “啧，没良心的。就这么讨厌我啊？”他抱怨了一句，哭笑不得的绕了个圈走过去，“今天我还就非帮你把衣服换了不可。” 谭衍扑上去把人摁住，然而先前乖巧听话的小猫就像被咬了尾巴一样，拼命挣扎起来，且越是压制，挣扎得就越狠。 “走开！” 兴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虞易声音里带着厚重的鼻音，甚至还有一丝轻微的颤抖，直到此时，谭衍才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 “小鱼，是我！你醒醒，看清楚，我是谭衍！”他松下力道，任虞易毫无章法的拳脚打在他身上，最终得以将人拥入怀中，轻轻拍打他的脊背安抚着。 “好了好了，没事了。” 谭衍平生第一次用这样轻柔的语气说话，像在哄小朋友一样。他眉头无意识的拧在了一起，因为虞易对他的信息素并不熟悉，也没敢释放信息素进行压制，怕引起更为激烈的反抗。 幸而，虞易渐渐平静了下来，意识似乎也有一丝回笼。 “谭……衍？”虞易靠在他肩头，整个人微微的颤抖，有些气虚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谭衍总算松了口气。 心说像他这样愿意不计前嫌，以直报怨的人已经不多了。他应该提出要求，让虞易把那份毫无意义的同居细则作废。三十多条，看着公平公正，实际上都是用来约束他的，仔细想想未免也太吃亏了。 胡思乱想之际，虞易搁在他肩膀上的头动了动，一张嘴，气息全喷在了他的颈侧。 “热……”虞易呢喃了一声，往他身上蹭了蹭，谭衍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着的。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不会发烧了吧？谭衍开始回忆回来的路上车窗关了没有。 虞易身上的酒气慢慢变淡，空气里开始充斥着一股清爽的气息。像刚落了一场雨的竹林，沐浴着微风，迎来了午后的第一抹阳光，清冽，而又和煦。 谭衍蓦然想起，那张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个角落的报告单上，写着虞易的信息素，编号太长已然忘干净了，但名字由于略显矫情，他恰好还清楚的记得。 叫作—— 雨后初晴。 这是虞易信息素的味道。 对Omega来说，有些过于清新了。 如果beta有信息素的话，那一定就是这样的味道，谭衍想。 虞易分化得晚，在谭衍还不知道他性别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虞易分化后的性别，还是经他妈的口传到他耳朵里的。 等少年时那个不知因何而起的矛盾逐渐消褪在记忆里，虞易已经是年轻有为的老总了，身上时时刻刻带着阻隔剂还有抑制剂。 所以直到今天，谭衍才第一次闻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谭衍今晚只喝了两杯酒，不多，却有些醉人。 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人推开。 空气里虞易的信息素逐渐浓郁起来。 虞易是个Omega，而他是个alpha。 孤A寡O，并且这个Omega疑似到了发情期，怎么看都是要发生点什么的节奏。 “怎么回事？好热……”虞易不耐的扭动着身躯，却是不自觉在往谭衍的怀里钻。 现在不仅是他很热，谭衍似乎也开始产生莫名的燥热了。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后果难料。 不论是虞易还是谭衍，他们对报告单上百分百的数字都没有太过在意，但在这一刻，谭衍真真切切感受了一回契合度过高的煎熬。 虞易信息素对他的吸引力高得可怕，就像久不开荤的瘾君子见到了能救命的东西，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想要怂恿他低头，然后一口咬在Omega后颈的腺体上。 这还只是单纯的闻到了浓度略高的信息素而已，要是不小心引起反向发情…… 谭衍赶紧住脑，意识到不妙的第一刻，便毫不留情的把人推开了。紧接着迅速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了虞易常用的阻隔喷雾，像杀虫一样，对着人就是一通狂喷。 终于舒服了。 阻隔剂起效很快，但也仅仅是阻止他被虞易的信息素继续刺激。他是能呼吸了，虞易却还在浑身发烫，这会儿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如果不及时解决，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感谢虞易平时的好习惯，谭衍再次轻松的找到了抑制剂。 抽屉里的抑制剂一种是口服的，一种是注射的，现在这种情况，当然要选见效快的。于是他毫不犹豫对着虞易的脖子来了一针。 打了抑制剂之后，虞易过高的体温开始下降，呼吸也逐渐平稳。成功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谭衍高度紧张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 这只麻烦的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上的衣服却还湿着，谭衍认命地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 待给他换好衣服，擦干了头发，谭衍已是身心俱疲，也不管虞易清醒后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一下瘫倒在床上，随手关了灯，扯过被子把两人都盖住了。 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谭衍：机智如我.jpg 阿妈：……你没救了 在准备毕设，近期更新会比较不稳定，不要抛弃我啊～给小可爱们笔芯 第8章 夜色如墨 凌晨两点半，夜色如墨。 虞易被痛醒了。 不是宿醉后的头疼，而是肠胃跟打了一架似的，争前恐后的绞在了一起，疼得他冷汗直下。虞易脑袋埋在枕头里，两只手紧紧抓着床单，清晰地感受着腹中的天翻地覆。 过了一会儿，他摸索着想要爬起来，可是浑身脱力，整个人蜷缩着根本起不来。 手机，他手机在哪儿来着？ 他现在需要一辆救护车。 虞易在黑暗中寻找起了自己的手机，却意外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 怎么回事？ 虞易心中一凛，来不及细想，本能地一脚踹了过去。可惜力气不够，没踹动。 不过这一脚还是有些成效的，至少把床上的另一个人踹醒了。 “谁啊！特么睡觉的时候往人身上踹！”谭衍暴躁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这种粗暴的叫醒方式，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啪”的一声，房间里重新亮如白昼，虞易晃了下眼睛，把自己重新埋了回去。 适应片刻，被子里露出虞易的一双眼睛，他痛苦的神色中夹杂了些许恼火，咬着牙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哈？”谭衍抓了抓头发，“你搞搞清楚，究竟是谁喝酒喝得不省人事。我好心好意的把你接回来，辛辛苦苦照顾了一晚上，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虞易沉默了一下。 他昨天的确是不小心喝醉了，艾拉还不知道这里的地址，但他现在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谭衍说的，很可能是事实，而他不仅没说一句谢谢，还把人给踹了。 “……我手机呢？”虞易问。 他决定跳过刚才的话题。 “谁知道你手机……”谭衍还处在被人踹醒的暴躁中，话说到一半，却发现虞易的冷汗已经多到把额前的头发打湿了。 他察觉出了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这种情况下，虞易也顾不得二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了，颤颤巍巍张开了抿着的嘴唇，老实道：“胃疼。” 谭衍起床气再重，也不好对一个病人发作，况且虞易那一脚着实没什么力道。 “很难受？”他凑过去撩起了虞易额前的头发。 “难受。”虞易点头，大约是生病了的缘故，语气里有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委屈。 谭衍一脸嫌弃地抱怨：“真是麻烦死了。” 虞易垂眸不语，腹中的抽痛让他没有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情。 “等着。” 谭衍丢下这两个字，到衣柜里找了件大衣出来，等虞易缓过劲，谭衍已经一把掀开被子，用大衣把他裹了起来。 虞易脸色苍白，揪住谭衍的衣服，抬头看他，“你干什么？” 谭衍一脸不耐的将他打横抱起，冷笑着恐吓道：“干什么？把你卖了。” * 深夜的马路上，除了路灯，几乎无人与他们作伴，加上谭衍开车的时候不爱说话，好像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虞易靠在车座椅背上，侧着头刚好看见谭衍的半张脸。 在他的认知里，谭衍是个有些不着调的人，不论做什么事，永远都是一副玩笑的态度。这样冷峻认真的神情，他只在谭衍画画的时候看到过。 “谭衍。”虞易忽然叫了他一声。 “嗯？”谭衍看也不看他，“就快到了，你再忍忍。” 他们从家里出来还不到十分钟，这时候说快到了，虞易是不信的，但他现在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你多久没刮胡子了？” “什么？”谭衍终于侧目看了他一眼，停顿片刻后，居然真的回答了他，“我记得……上次刮胡子，好像是去拿匹配报告的那天。” 也就是说，从那天起，他差不多有半个月没刮过胡子了。 虞易身上的大衣被他攥得皱在一起，半晌后开口说：“有胡茬了。” 说完这句，车厢里又是久久没有动静。 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能够聊下去的话题，他怕再多说几句，又要忍不住吵起来。 最可恶的是，他现在连和谭衍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虞易敛眸开始盯着方向盘发呆，谭衍骨骼分明的手握在上面，像他这个人一样，透着股漫不经心。不想这只手忽然伸到他面前，替他掖了一下裹在身上的大衣。 “省点力气，别说话了。”谭衍睨了他一眼，又把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被烫了一下，“怎么还发烧了？” 车子一路疾驰到了最近的医院，一下来就直奔急诊科，最后查出来是慢性胃炎急性发作。 值班的医生上了年纪，听虞易叙述病史的时候就忍不住教训起人来，“酒是能这样喝的吗？慢性病是要养的，你这个情况，最好是一滴酒都不要碰，喝成这样子是不要命了吗？” 谭衍侧过头去，对着虞易的耳朵悄悄问：“你什么时候有的这毛病？还怪娇气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声了，没想到医生耳朵这么好，居然听见了，目露鄙夷道：“自己Omega有什么毛病都不清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谭衍听见医生不满的“哼”了一声，心说这他哪知道，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他不是我的Omega。” 值班医生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凌晨三点多。 “不是？”他的眼神狐疑起来，“不是你这个点和一个Omega待在一起？” 虞易这会儿脸色苍白的靠在谭衍怀里，捂肚子用的热水袋，是谭衍去跟护士借来的。医生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刚才急冲冲抱着人冲进来的是谁？ 除非谭衍现在告诉他，他也是Omega，否则他是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还没有完全标记吧。”值班医生一边操作系统给他开药，一边用看透一切的语气说着话，“这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慎重点挺好的。” 连疼得死去活来的虞易都听得满头黑线。 您知道的可真多。 “行了。”值班医生大手一挥，“一会儿记得缴费拿药，先住院观察两天。” “那个……”谭衍忽然想起来，“我之前给他用了抑制剂，和您开的这些药不会有冲突吧？” “不会。”值班医生很淡定，“现在生产的抑制剂副作用已经非常小了，基本不用担心有药物冲突。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拿来看看。” “好，麻烦了。” 道过谢，谭衍抱着虞易去病房，出门后虞易小幅度歪了歪头，“抑制剂？” “额……”谭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你昨天……那个……嗯，就给你来了一针。” 虞易不大记得醉酒以后的事情了，闻言点了点了头，“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化的太晚，他一直有发情期紊乱的毛病，昨天大概是不小心提前了。虞易这时候又有些庆幸，幸好这个人谭衍，知道给他来上一针。 这么想着，他看谭衍不由又顺眼了几分，至少不像之前那样面目可憎了。 安排好虞易后，谭衍往外跑了几趟，可以看得出来完全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好多事情都是在值班护士的提醒下才知道怎么做的。 等他办完事回到病房，虞易已经挂上了点滴，昏昏欲睡了。 “都弄好了？”虞易微微睁眼，看人有些朦胧，忍不住拿没扎针的那只手去揉眼睛。 “别揉了，困了就睡了。”谭衍摁下他的手，又拿了张凳子坐在床头，说完打了个哈欠，看着比虞易还困。 虞易摇头说：“睡不着。” “还疼？” 虞易没说话，默认了。 “怎么没被疼死算了。”谭衍嘲讽了一句，起来给他找刚用过的热水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谁让你拿下来的？捂着。” 虞易眼神略有嫌弃，粉红色迷你小黄鸭热水袋，和他的气质实在太不搭了。谭衍才不管搭不搭，转头就给他塞进被子里，放到了他的肚子上。 “有什么好嫌弃的，又没有人看到。” 理是这么个理，但虞总心里觉得别扭，想反驳又不敢反驳。 自己生了个病，可把谭衍给牛批坏了。 这不，说话都开始颐指气使，发号施令了，“眼睛闭上，睡觉。” “你呢？”虞易问。 “当然是回去了，难不成留下来跟你睡吗？”谭衍理所当然，语气幽怨，“你之前可是差点把我从床上踹下去。” 谁让你不坑一声的睡在旁边的。 虽说情有可原，但虞易觉得自己只是本能反应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 谭衍又说：“而且刚才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还是说，你挺喜欢这个小黄鸭热水袋的？” 并没有。 虞易冷漠脸。 其实隔壁还有一张空置的病床，谭衍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但他似乎没有留下他的立场。 所以虞易点头“唔”了一声。 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谭衍有动静，虞易忍不住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你睡着啊。”谭衍撑了个懒腰，哈切连天，“你怎么还没睡？成心不想让我回去睡觉？” 他不是，他没有。 虞易重新闭上眼睛。 好了，他现在睡着了。 第9章 饿死活该 谭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总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隔壁病床搬来一个话多又活泼的Omega小男生，要死要活的在和扎针的护士姐姐撒娇。 有点吵，虞易听了一耳朵，越发清醒了。 左手的针头已经拔掉了，手背上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点。看起来，谭衍至少是等他的点滴打完了才走的。 旁边的护士终于搞定了那个不太听话的小男生，虞易盯着天花板出神，回忆起谭衍过去的样子，忽然发现，这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 不过就是嘴贱了一点，形象邋遢了一点，加上爱惹他生气罢了。 至少，同居以来的这段时间，他还算老实。 如果未来一年能一直这样风平浪静就更好了。 “大哥哥，我叫俞安然，你叫什么？你也吃坏肚子了吗？”十七八岁的小男生，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笑容灿烂，一点也不像生病了的样子。 虞易本来没打算理他的，但是有人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啊。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乱吃东西，真是不听话。”谭衍手里拎着两个袋子出现在病房门口，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说对吧，大哥哥？” 大哥哥翻了个身，不想说话。 他哪有乱吃东西，那只是工作需要。 谭衍尚不知自己一次性攻击了两个人，身后刚挂上点滴的小朋友一惊一乍的跳脚道：“谁乱吃东西了！知不知道什么叫享受生活？而且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好意思叫人家大哥哥呢，大、叔。” “哪里来的小屁孩，会不会说话？”要不是谭衍手里还拿着东西，说不定就去削他脑袋了，“哥哥我年方二八，怎么就大叔了？没礼貌。” 确实，今年刚二十八嘛。 俞安然嘴一撇，嗤道：“是二十八吧，四舍五入都三十了，怎么不是大叔了，略略略……” 说着冲谭衍做了个鬼脸。 虞易听着两个人拌嘴，嘴角不自觉翘了上去，真幼稚。 晋升为大叔的谭衍又骂了声小屁孩，不再理他，放下打包好的早餐，转头去拍虞易的肩，“大哥哥，吃早饭了。” “……”虞易不明白他怎么还叫上瘾了，“你好好说话。” 谭衍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说：“我什么时候跟你好好说过话了。” 虞易：“……”原来你知道啊。 他们两个都不会做饭，家里的厨房基本就是个摆设，早餐自然是谭衍路上买的。他也深知虞易的麻烦劲，另一个袋子里都是从家里带来的洗漱用品。 虞易拿着东西去卫生间的时候，谭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毫无预兆的笑了起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虞易疑惑的看着他。 他是胃炎，又不是残了，而且现在已经好多了，洗漱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谭衍兀自摇头，又笑，“你快去吧，一会儿粥该凉了。” 什么毛病？虞易不再理他。 虞易洗漱的时候，隔壁床的小朋友又按捺不住寂寞开始搭话了。 “大叔，那个哥哥叫什么名字啊？你们什么关系？” 谭衍还记着仇呢，这会儿又听见他喊大叔，“切”的一声，“我凭什么告诉你一个小屁孩？” 俞安然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转头便腆着脸，拿出了和护士姐姐撒娇的本领，“嘿嘿，我错了还不行嘛。哥，你是我亲哥，跟我说说呗，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一个人？你爸妈呢？”谭衍问。 “他们忙着赚钱呢，没空管我。”俞安然无所谓道，“反正我只要死不了就行。” 谭衍皱起眉头，往卫生间看了一眼，哂道：“赚钱嘛，都忙。” 俞安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不依不饶地问：“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哥哥叫什么呢？” 谭衍反问：“你总打听别人的Omega叫什么名字是有什么企图？”OO恋也是要交罚款的。 “哦。”俞安然一个“哦”，说出了百转千回的味道，“我好奇嘛。那他是你男朋友还是你老公啊？” 医院的病房空间不算大，虞易只是刷个牙洗把脸，也就没关门，因此两个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怔愣片刻后，迅速收拾好自己，抬脚走了出去。 “粥呢？” 别人的Omega。 虞易在“别人”这两个字上圈了个重点，他不是任何人的，有结婚证也不行。 谭衍最后睨了俞安然一眼，“都不是，逗你玩的。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俞安然又被无视了。 粥是医院门口的早餐店买的，这会儿还热乎着，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谭衍替他打开，伺候老佛爷一样又把勺子递了过去，结果这人一动不动，一脸纠结的看着这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怎么了？还想我喂你不成？” 虞易看看粥，又看看谭衍，一脸为难的说：“我不要葱花。” 谭衍：“……” 他早该想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谭衍把浮在表面的那层葱花捞出来，“这下行了吧？” 虞易：“我也不吃皮蛋。” 两个人相顾无言。 虞易继续发表意见，“里面还有虾仁，海鲜煮粥的味道有点奇怪。” 合着这碗里就没一样东西是他想吃的呗。 谭衍数落道：“你怎么那么多事？” 虞易抿着唇不说话。 “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挑食是不对的，小鱼同学，你今年几岁了？” 刚巧，他今年也二十八，妈妈们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病房，出生就晚了谭衍几分钟。但，不吃的东西，就是打死他也塞不到嘴里去，和几岁了没有什么关系。 虞易皱着眉重复了一遍，“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不饿你个头！谭衍算是知道他的胃炎是怎么来的了，说不吃就不吃，脾性当真是大的很。他把粥盖上就往外走，“不吃算了，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来管你的闲事，饿死活该！” “诶，等等！”俞安然在后头叫住他，“我还没吃早饭呢，你们不吃给我啊，大叔你再去楼下买一份不就好了。” “给给给，送你了。”谭衍不耐烦地把粥递过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甚至没有计较俞安然叫他大叔的事情。 再买一份？他才没那么闲呢。 虞易望着门口，半晌才收回视线。 说不饿当然都是骗人的，他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一边喝酒，一边和刘总虚与委蛇地打太极。加上后半夜又折腾了一通，到现在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也没什么胃口。虞易一拉被子重新躺了回去，对面的小朋友倒是吸呼吸呼的吃得正香。 “哥哥，你真的不吃吗？很香的。”俞安然试图给他安利。 虞易摇了摇头，让他自己吃就好，这味道他闻着有些发腻。 躺着安静了没一会儿，好奇宝宝俞安然就耐不住性子了。虞易不是个特别爱说话的人，小朋友觉得无聊便开始没话找话。 “刚刚大叔还没回答我呢，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虞易想了想，问他：“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俞安然还真认真思考分析了起来，“我本来觉得你们是朋友，可是你们看上去关系并不好，听你们说话，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吵起来一样。不过关系这么差大叔还愿意来照顾你，八成是男朋友。我猜的对吗？” 这是什么奇妙的逻辑？ 虞易也不说他猜得对不对，事实上，不管是朋友还是男朋友，哪一个都和谭衍都沾不上边。冤家这个词倒是能贴切形容他俩的关系，只是显得有些过于暧昧。 做到这个份上，谭衍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果他就此一走了之，虞易也没什么好置喙的。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小鱼……小鱼，醒醒。” 虞易觉得自己是睡昏头了，居然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然而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又的的确确是向慧贞女士的面容。 虞易陡然惊醒，发现不止他妈，彭怡也在。再一抬头，谭衍远远靠在窗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样子是还在生气。 “妈，彭阿姨，你们怎么来了？”虞易明明是犯了胃炎，这会儿却觉得有些头疼。 向慧贞看着他，语气虽还算平静，但多少有责备的意思在里头，“我不来，怎么知道你瞒着我这么大事呢。什么时候得的胃炎，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您也只是平白让您担心而已。” 母子两个严肃地像在进行一场商业会谈，眼看气氛就要焦灼起来，彭怡忙劝道：“好了好了，孩子也是不想让你担心，现在知道也不晚。小鱼早饭不是还没吃吗，胃病是要好好养的，先吃早饭。” 虞易接过彭怡递来的食物，还是粥，不过这次换成小米粥了，没有葱，也没有皮蛋，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加。 他下意识朝窗边的谭衍看了一眼。 向慧贞捕捉到他的视线，“这次多亏了有小衍在，记得好好谢谢人家。要不是在楼下撞见了去买粥的小衍，我可能永远也别想知道你住院的事了。” 虞易愣了一下，谭衍他……去买粥了？ 他再次向窗边望了过去，正好撞上他回望的目光。 谭衍无声张了张嘴，说：“怕你饿死。” 第10章 合法丈夫 这个怕他饿死的人，前不久还在说他饿死活该。 七秒钟的记忆也不过如此。 虞易喝着粥，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家早餐店的老板忒实在，一碗小米粥满满当当，分量十足，用一个大口的塑料餐盒装起来，虞易低头的时候，感觉能把脸埋进去。 “生病的事你瞒着我，我就不计较了。”向慧贞平时不是个爱絮叨的人，但所有关于虞易的事情，她都能罗列出个一二三来，“这次还好有小衍在，不然你一个人半夜孤零零的来医院，还谁也不说，都没个人照顾，妈妈要心疼死了。” 虞易喝粥的动作一滞，又听向慧贞继续说道：“妈妈只是希望有人能心疼你，不要什么事总是一个人扛着。以后妈妈不在了，谁来心疼你啊” “妈……”虞易心中微涩，“别这么说……” 向慧贞女士终于能够说出今天这段话的中心主旨了，“你以为我这两年天天催着你结婚是为了什么？妈妈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们两个一直走下去，你们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小衍……” “向阿姨。”谭衍应了声，忽然有了丝奇妙的预感。 向慧贞温柔的笑了一下，“虽然不太正式，上次在家里也没来得及说，但我把小鱼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他，可以吗？” “妈……”虞易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他压根就没想过结婚，他和谭衍都是被逼无奈，都是在应付他们？ 他怕话说狠了，向慧贞女士两眼一翻，当场就能晕过去。 谭衍也很尴尬，这让他怎么说？ 交付一生的承诺，分量实在过于沉重，他从来没有想过。 更何况，他们半个多小时前才差点又吵起来。 虞易默默把头埋进了碗里，喝了一口小米粥。 彭怡悄悄掐了谭衍一把，差点就叫他被迫应下了。 “妈，我不需要别人照顾。”虞易忽然开口，“不用麻烦他。” “不需要什么？小衍现在是你的合法丈夫！”向慧贞按了按太阳穴，满脸愁容，“我不找个人看着你，难道还要像这次一样，靠碰巧才能知道自己儿子住院的事吗？” 眼看气氛马上就要剑拔弩张起来，彭怡赶忙出来熟练地打圆场，扶着她的肩问：“是不是又头疼了？” 一听向慧贞头疼，虞易骤然意识到她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医院，心里有些着急，不敢再多嘴，“怎么回事？” 彭怡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你妈妈这都是老毛病了，今天过来常规检查而已。来的时候碰上小衍了，这才知道你住院的事，就先过来看看你。” 虞易还是不放心，向慧贞的病一直都是一位姓闻的大夫负责的，而且地方离家里也近，按理来说，不该舍近求远跑到这里来。 “闻大夫呢？他今天不在吗？” 提起闻大夫，向慧贞神情略有些不自在，当即扯开了话题，“我得去做检查了，你在这好好听小衍的话，照顾好自己。” 说完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拉着彭怡就离开了。 虞易：“……”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估计妈妈终于察觉到了闻大夫对她特别的照顾， 谭衍还杵在窗口，低着头假装在看手机。 “这次……谢谢你了。”虞易声若蚊蝇，别扭地给他道谢。好在谭衍耳力还算不错，否则不一定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谭衍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虞易差点以为自己脸上有朵花的时候，他终于收回视线，走回来坐到了床边。 “吃饱了吗？”他问。 虞易手里还捧着那碗粥，刚才只顾着说话，都没怎么吃，这会儿却点了点头。 谭衍眉头一蹙，教训道：“猫吃的都比你多，哪里就饱了？再吃点。” 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差点就把人唬住了，虞易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什么叫拿着鸡毛当令箭，别这么不识好人心。”谭衍反驳，顺便熟练的数落他，“你看看自己那点饭量，我难道说错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划拉手机，修长的手指在不时在屏幕上飞快的操作，一副很忙的的样子。 “我手机呢？”虞易再次想到了这个问题。昨天半夜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想找手机来着，只是最后也没能找到。 谭衍头也不抬，淡定的回复说：“接你回来的时候，你那个秘书把手机给我了。怎么了？” 虞易冲他摊开手，显然是要手机，这人却故作不知，反问道：“干嘛？give me five吗？” 接着往他手掌上敷衍一拍。 虞易顺势握住了他的手，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要平静，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明示说：“手机，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你要手机做什么？” 此刻的谭衍，像一个管着家里孩子不让上网的严格家长，“都住院了就消停点吧，公司一天没你不会倒闭的。” 被戳穿心思的虞易：“我和艾拉说一声。” “已经替你请过假了，你的秘书……叫艾拉是吧，她说，让你好好休息。”谭衍拿着自己的手机单手打字，随后抬头看他，又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另外，是不是该把我的手放开了。” 虞易霎时感到一阵羞恼，面无表情的迅速松了手，像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谭衍大爷似的架起了二郎腿，在一旁得意监督道：“趁粥还没凉，快吃。” * 虞易在医院躺了三天，期间向慧贞竟然一次也没来看望过，中途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慰问，然后就放心的把人扔给谭衍了。 他挂断电话，看了一眼在和他另一张病床上的病友拌嘴的谭衍，深感无力。 向慧贞究竟是怎么对谭衍放心的？ 虞易表示很迷惑。 但说起来，这三天里，谭衍没事就往医院跑，虽然依旧嘴欠让人恼火，但陪护得也算尽心尽力。过程中两个人偶有摩擦，整体倒还算和谐，关系因此缓和不少。 不过，和他比起来，谭衍显然跟隔壁的俞安然混得更好。 明明一开始也是剑拔弩张互相看不惯的样子，谁能想到短短三天，就两个人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时不时抱着手机在说一些虞易听不懂的东西。 “啊啊啊这个展子我也预约了！超难得的！”俞安然咋咋呼呼的，一说话病房里的分贝都高了一截，“哥你也去吗？一起一起啊！” 虞易都不知道这两个人交流了些什么，现在的俞安然张口闭口就是“哥”，眼里满满都是崇拜。 谭衍分明早就打算去了，却还要故作矜持，神情桀骜，装模作样，“啧，这个要看有没有时间了，有时间肯定会去的。” 虞易终于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收拾完毕后打断热切交流的二人，“走了。” “啊，小鱼哥哥你们要走了啊。”俞安然情绪肉眼可见的落寞了下来，“那不是又要剩我一个人了。” 虞易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事，半天就从嗓子里发出个“嗯”的声音。 “行了。”谭衍晃了晃手机，“联系方式不都给你了吗，展子我会去的，下次再见。” 俞安然很好哄，马上重新露出了笑脸，“嗯嗯，下次见面要认出我哦。” 虞易完全不懂他们在打什么暗号，跟着点头说：“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事情有点多，抱歉啦～我会努力的（握拳.jpg） 第11章 我在等你 从医院出来，两个人坐上了回家的车。 虞易原本还觉得俞安然过于活泼，直到现在和谭衍再次独处，才发现他这个调和剂有多重要。有他在旁边时不时的插科打诨，起码能有效缓解尴尬气氛，并且效果显著。 如今没了俞安然在旁边叽叽喳喳，他连跟谭衍心平气和的说句话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你刚刚在和俞安然打什么哑谜？”虞易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假装不经意的问。 谭衍扭头，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笑了，“我以为你不会关心这种事，这么关心我啊？” 虞易避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车窗外，“随口问问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想知道大方问就是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把车开了出去，只是没再看着虞易，怕有些人受不住揶揄，届时恼羞成怒。 只是想借俞安然打开话题的虞易：“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谭衍点头，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嗯，好，你就是随便问问。” 虞易：“……”感觉更加说不清楚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好说话。 “也没什么，就是跟小朋友约好了一起去逛个展子而已。至于其他的，说了你也不懂。” 他本来就不是来打听这个的，画展什么的，他也不感兴趣。闻言点了点头，评价道：“你们关系倒是不错。” “我还能真的一直跟一个小朋友过不去吗？”谭衍这时候倒是豁达起来了，好像当初和人拌嘴的不是他一样。 虞易沉默了一下，“那你怎么老是喜欢跟我过不去。” “额……”他的话成功令谭衍语塞，摸着自个儿的胡茬陷入沉思。 是啊，为什么呢？ 谭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一拍脑袋，给虞易想出了突然这么关心他的理由。 “你今天老是问我和俞安然的事，难道是被我这几天的尽心照顾感动，不可抑制的爱上了我，然后吃醋了吧？” “……”虞易额上青筋直跳，抑制住想要口吐芬芳的心情，“滚。” 今天这个“滚”字说得还算平静，就连说话时的表情都是面带微笑。 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要大度。 谭衍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人，一个简单“滚”字已经不足以影响他了，“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嘛，气死了我可怎么跟向阿姨交代。” 虞易决定闭上眼睛无视他的存在。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俞安然的小秘密吗，不如我现在告诉你怎么样？”谭衍见他不语，不甘心的在一旁挑逗他。 “闭嘴！”虞易丝毫不买账，“我不想知道。” “你刚才不是还挺想知道的吗？” 现在不想知道了！ 虞易一阵头疼，“我想眯一会儿可以吗？” “哦……哦。” 大约是他不耐烦的样子显出了几分疲惫，谭衍竟真的不再说话了。而原本只是闭目养神的虞易，不知不觉间，也真的睡着了。 * 再次醒来，是在自家车库里。 谭衍被借走的跑车还没还回来，虞易的车则被小张开回了公司，只剩下这辆SUV孤零零的停在这。 虞易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张放大的脸正好停驻在他眼前，下颚的一圈胡茬只差一点，就能扎到他脸上了。瘫在座椅上的身体陡然坐直，虞易瞬间就清醒了，“你做什么？” 被他这么一吓，谭衍高大的身躯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仰，差点撞到头。幸好虞易眼疾手快扯着他的衣服把人往回拽，只是这么一来，两个人的姿势就有些尴尬了。 这是个比刚才靠得更近的距离，谭衍的两只手撑在座椅靠背上，正好将人圈在怀里，他们脸对着脸，彼此间呼吸可闻。 如果二人是一对真正的伴侣，那这将会是一个绝佳的接吻机会。 谭衍视线不自觉移到虞易的唇瓣上，微微出神，竟想起了前几日他因发情期，意识模糊靠在他怀里喊“热”的模样。像只小猫似的，收起了利爪，乖巧惹人怜爱。 “你可以起来了。”虞易冷静的提醒他。 谭衍起身，解释道：“刚刚……是个意外，我是想叫你来着。” “嗯。”接着灯光昏暗，虞易很好掩去了自己的不自在，也没来得及深思为什么谭衍要下车绕道另一边来叫他，“回去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车库，同先前在上车时的聒噪不同，此刻的谭衍格外安静。如果虞易不回头，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走到门前，虞易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回头等了他一会儿。 谭衍双手插兜，闲庭信步晃到了他面前，“怎么不进去？” “等你。”虞易说。 谭衍微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和虞易出生那天起就认识了，从他有记忆那天起，虞易一直就是个很坚定的人。他想要做第一名，就会比任何人都努力学习；不想被别人欺负，就拼命武装自己。 在朝着目标前进的道路上，他一往无前。好像眼前只剩下这一条路，不能停下脚步，也不能回头，似乎也没有任何风景，值得他驻足停歇。 曾经的虞易在他眼里，就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眼里只有指明方向的灯塔，即便四周被海水围绕，也从不在意。只有在海水闹情绪，翻上一个浪的时候，才会低头看上一眼。 虞易一往无前的人生哲学谭衍不能苟同，但当虞易说出“等你”这样的话，他竟感到有些欣喜。 要知道，在以往的二十八年里，虞易从未有过要等一等他的念头。 “我刚才应该再走慢一点。”谭衍道。 “为什么？”虞易开始输密码。 谭衍最近很喜欢摸自己的胡茬，他感受了一番胡茬扎人的感觉，嬉皮笑脸回答说：“想让你多等我一会儿。” “……”虞易推门进去，无力吐槽，“什么毛病？” 谭衍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就当我吃饱了撑的好了。” 虞易看向他的眼神写满了“关爱智障”几个字，想想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你看什么时候把那不平等条约三十章修改一下？”谭衍极为现实，甚至还想得寸进尺，“要是能取消就更好了。” 虞易大约是心情好，虽然没有同意，但也没把话说绝，“看你表现。” “那要什么样的表现才行？”谭衍越想越不对劲，感觉这就是个套，“不会是要我做到那些条例写的才可以吧？那取不取消有什么区别！”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可没这么说过。 虞易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到了沙发上，难得有了几分闲适。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搬家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到沙发上。虞易平日里早出晚归的，在家不是待在书房，就是在卧室里，其他地方，竟是从未踏足过。 他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往后一靠，却听到了一丝不和谐的声音。 虞易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简单，看了看谭衍逐渐心虚的眼神，回头拿开了背后的靠枕。 一包没吃完的薯片卡在沙发的缝隙里。 虞易的好心情一下全都没了，眯起眼向某人传递着危险的气息。 谭衍暗道不妙，缓缓转过身去，试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谭衍。”虞易在背后叫住他，“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这个……小鱼，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谭衍一本正经，“我觉得，家里搞不好是进贼了。” “……”这个理由真是完全无法让人信服，“难道这个贼费尽心思进来，就是为了在沙发上吃包薯片，还没有吃完？” 还看了电影，文艺片，拍的还不错，谭衍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虞易呵呵冷笑，给了他致命一击，“一会儿加上第三十一条，除餐桌厨房外的公共空间，不能吃任何食物。” 作者有话要说：　　谭衍（尔康手）：雅蠛蝶—— 第12章 变装环节 从医院回来的一周后，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两个人之间也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了。 如果谭衍不去主动撩拨的话，至少称得上一句融洽。 虞易原以为他和俞安然口中的展子会是什么知名画展之类的，但现实情况，和他想的好像完全不一样。 难得的一个休息日，虞易刚下楼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就看见谭衍打扮得像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似的从房里钻出来，还像模像样的行了个花哨的礼。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复古的燕尾礼服，看上去像位中世纪贵族的管家。 “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我的主人。” 虞易看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后自然的递出了手里的杯子，“续杯咖啡。” “说两句你怎么还当真了。”他嘴上这么说着，行动倒是很实诚。 谭衍听话的去冲了杯咖啡回来，然后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下意识去摸胡子，却发觉手感有些光滑，这才想起自己刚把胡子刮掉了。 这个样子不仅他别扭，虞易居然也有一丝不习惯。 “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做什么？”虞易接过咖啡，用满是问号的目光打量着他。 “去见俞安然，小朋友都催了我好几次了。”谭衍整理完袖口，忽然捏着下巴打量起了虞易的样子，“你今天有空吗？小朋友也挺想见你的，还托我问好来着。” 虞易低头摆弄平板，“你去哄小朋友，拉上我做什么？” “去沾染点青春的气息嘛，你看你好不容易放个假，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谭衍在一旁使劲撺掇。 虞易抿了口咖啡，淡淡道：“不去。” 他越是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谭衍越是抓心挠肺的想把人拐出去。他眼珠转了转，忽然问：“平时怎么没见你戴眼镜？” “平时戴的隐形，怎么了？”可能没人会想到，虞易也是个有形象包袱的人。这时候谭衍要是来一句“没想到你这么臭美”，他说不定就没法坐着跟人心平气和的聊下去了。 “你等等。” 谭衍撂下这三个字，一溜烟消失在他眼前。虞易正疑惑，又见他飞速跑了回来。 身边的沙发倏地陷下去一块，虞易刚一抬眸，视线便模糊了一瞬。 “谭衍，你做什么？”虞易的眼镜被摘下去了，有些气急，伸手便要去夺，被他一下钳制住了。 “别动。”谭衍把他的头掰正，给他换上了一副新的眼镜，换完之后兀自欣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非常好。” 换上来的眼镜是架平光镜，虞易近视不算特别严重，勉强倒也看得清。 “你又要玩什么把戏？”虞易觉得他现在是三天不打要上房揭瓦的节奏，说着就要把眼镜摘掉，却被谭衍再度制止了。 “诶，等会儿，你先看看再说。” 谭衍居然还带了面镜子过来，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虞易一时间也有些怔愣。 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以冷峻居多，今天因为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在家没那么多讲究，所以穿的是睡衣。谭衍将他一股浓浓老干部气息的金丝边眼镜摘下来，换上了大大的圆框黑边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顿时年轻了好几岁。加上他原本长得就不显成熟，此刻就是出去说他是学生，也是有人信的。 “怎么样？虞总。”谭衍从镜子后边探出头来，有几分得意，“是不是很有青春的气息。” “无聊。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些。”虞易最终还是把眼镜摘下来还给了他，言语中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局促。 谭衍甚为可惜，“真的不考虑一起去吗？” “你自己去吧。” 虞易准备回去，刚站起来复又想起了什么，转身从谭衍手里拿回自己的眼镜，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消失在他眼前。 “嘭”的一声，房门合上。谭衍耸耸肩，丢掉手里的道具，“啧，真没意思。” 谭衍提前向小朋友宣告了这个消息，对面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哥，你不太行啊，怎么放假了都约不出来。”俞安然可怜兮兮。 谭衍几乎已经能想象出对方憋着嘴控诉的样子了，“是你要约他，不是我要约。早就跟你说过了，偏不信。” “我今天可是盛装出席！”俞安然不信这个邪，“你把小鱼哥哥号码给我，我自己去跟他说。” 谭衍眉头一皱，怀疑道：“我看你想趁机要联系方式才是真的吧。” “你给不给嘛？” “你不是Omega吗？老纠缠小鱼做什么？”谭衍忽然想，万一这小屁孩真就好这一口…… 俞安然想也不想，“因为他好看啊，像我这种外貌协会资深会员，欣赏美是不分性别的。” “还一套套的。”谭衍“切”的一声，“等着。” 虞易回房后，刚坐下没几分钟，就听见谭衍在敲他的门，“小鱼，开门。” 他没动，隔着房门问他：“什么事？” “听说你不愿意去，小朋友非要自己来问个明白。”谭衍说罢便不再作声，倚在门框上等虞易开门。 “拿来。” 虞易开门后朝他伸手要来手机，又“嘭”的再度把门关上了。 “小鱼哥哥！”俞安然大约听到了一些动静，在电话另一头激动的叫了起来，“你真的不来吗？我好不容易才出院的。今天还特地做了新造型想给你看看呢。” 这样的热情，虞易有些难以承受。 “可是……” “来吧来吧，哥哥你不是放假吗？放假怎么能不出来玩呢，而且我准备好久了。”分化不久的Omega撒起娇来，真是叫人难以抵挡。虞易尤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没多久就松口了。 “我可以去，不过……我不穿你们那样夸张的衣服。” 这番话差点叫俞安然以为自己的惊艳造型暴露了，确认没说漏嘴，才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们哦！” _ 谭衍说的那个展子的确是大手笔，居然包下了市中心博览中心的三楼，当天又恰逢楼下在办车展，虞易有点担心某人会不会半路跑下去一掷千金。 拜这两场风格迥异的展所赐，当天博览中心的人流量达到了一个高峰，不过哪些人去哪层楼的，也相当好区分。 虞易半推半就的被换上了那副圆框黑边的眼镜，整个人气质突变，一下子从霸道总裁，变成了高冷学霸，带点萌的那种。 三人约好了在会展入口处见面，俞安然还神神秘秘的不告诉他们自己在哪，说要让他们找找，看能不能认出他来。 虞易戴着个平光镜，要从一群面部几乎被再造了一番的人里找人，实在太难为他了。 他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小鱼。” 谭衍忽然叫了他一声，虞易一只手扶了下镜框，抬头正好撞上他的镜头。 “嗯？” 快门声比他的疑问还要更快响起，虞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放下单反，指着他身后的方向说：“我好像找到他了。” 顺着谭衍所指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华丽洋装的少女。谭衍冲她挥了挥手，嘴里喊的，却是俞安然的名字。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听到后，竟然真的走了过来。 “哥！小鱼哥哥！” 虞易深刻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开口跪。 当真是不说话时岁月静好，一开口吓退alpha无数。 不过谭衍这个alpha淡定无比，同为Omega的虞易却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除却第二性别，第一性别男女在外貌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俞安然这一手，只要不说话，完全就是一位女性Omega。 “怎么样哥哥，够惊艳吧？” 虞易沉默片刻，评价道：“很厉害。” 俞安然愉快的接受了他的赞扬，这才注意到二人的打扮。 “哇～贵族小少爷和他的管家诶，这个组合好棒！” 尽管虞易穿的是一套休闲装，但和谭衍这身燕尾服配在一起，却是莫名的契合。加上两个人本身长得好看，也无怪乎俞安然这么激动。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虞易开始后悔戴这副眼镜了。 “先进去吧。”谭衍举起手中的短炮，“今天我的身份除了是小少爷的管家，还是摄影师。我技术很好的，要不要试试？” “我要和小鱼哥哥拍！”俞安然率先发表意见，拖着人进场，生怕人跑了似的。 虞易再度扶了下镜框，“你们拍就好，我有事，一会儿就得回去。”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适应这样牛鬼蛇神齐聚一堂的场面。 “啊？”俞安然发出丧气的声音，“小鱼哥哥好忙啊，你们两个不会是小鱼哥哥赚钱养家吧？” 虞易倒不一定真的有事，刚刚的话只是他以防万一，提前找好的借口。听到俞安然的话，他忍不住也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是Omega赚钱养家呢？” 俞安然愣了一下，接着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以，当然可以。我说哥他看上去怎么这么不学无术，原来是被养的那个啊。” 谭衍冷冷的目光扫过来，“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俞安然赶紧摇头，“我就是单纯在夸小鱼哥哥厉害罢了。” 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的虞易默默在想，真要养这么两只聒噪的玩意儿，他大概得折寿好几年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最佳：女装大佬俞安然小朋友 谭衍：一个中二灵魂不死的奔三老男人 虞易：我时常感到与他们格格不入 第13章 挺可爱的 “下巴收一下，看这。” 俞安然在谭衍的指挥下娴熟地摆pose，虞易就负责旁观，顺便礼貌拒绝来自陌生人的合影请求。 场馆里大多是俞安然这个年纪的人，用谭衍的话来说，就是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虞易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在旁观望的同时也有些新奇。 这本该是个轻松愉快的假期，然而越是这种时候，麻烦的事就越容易找上门来。 “喂，什么事？”他往角落里走了几步，接电话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谭衍和俞安然。 “虞总。”来电的人是艾拉，“刘总那里资金链出问题了。” 这项合作一开始推进的还算顺利，可后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虞易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刻意针对他。 他神色暗沉了一下，沉声道：“我马上过来。” “小鱼哥哥。”俞安然发现他跑远了，冲他挥了挥手。 虞易点头回应了一下，挂了电话走过去，“抱歉，公司有很重要的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好在他之前给小朋友打过预防针，这会儿虽然不大开心，但也没说什么。 “很急？”谭衍问。 确实很急，虞易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他打算直奔公司。 “你打算怎么去？”今天他们出门只开了一辆车。 虞易：“我到楼下打个车。” “开我的车去吧。”谭衍直接将钥匙掏出来扔过去。 虞易精准接住，“你呢？” 谭衍无所谓地摆摆手，“一会儿去楼下买一辆。”他语气随意，好像买的是棵大白菜。 话说到这个份上，虞易也不再客气，道了声谢便走了。 进公司的时候，好几个遇到他的员工都有些怔愣，反应片刻才想起来跟他问好。虞易照旧是不咸不淡的点头致意，回一句“好”，但他隐隐还是觉得今天大家看他的目光有点变化。 艾拉已经侯在他的办公室了，虞易进门的一瞬间，她同样出现了片刻的愣神。 “虞总今天……有点不太一样啊。” 被艾拉这么一提醒，虞易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戴着谭衍给他准备的道具，看似镇定自若的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哦，是这样的，刘总他们的资金链似乎被人截断了，和我们项目被迫中止。但是我们前期资金已经投进去，刘总那边如果短时间内解决不了，我们很可能也会出现同样的问题。” 虞易一边听艾拉说，一边从抽屉里找出了备用的眼镜换上。 他不想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形象同他平时出入过大。 “参与这个项目的人我已经都叫到会议室了，是现在过去吗？” “嗯。”虞易点头，“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吗？” 说起这个，艾拉也想不明白，“查到了，是一家叫鸿图的公司，奇怪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想过隐瞒。”甚至可以说是刻意把证据送到他们面前来的一样。 虞易沉默良久，低声念了两遍这个公司的名字，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当真是冤家路窄。 他这一忙起来，就一直忙到了近八点，晚饭也没顾上吃。从办公室钻出来的时候，发现艾拉在朝他挤眉弄眼。 “虞总，您家里那位也太好了吧，过来送饭居然还给全公司的人点了外卖。”艾拉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士，跟他秘密接头似的，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依然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家里那位。虞易忽然意识到她嘴里的那个人是谭衍，心中讶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我去看看。” 虞易到楼下的时候，谭衍正在给他的员工们分发外卖和奶茶，每个人领了之后都会笑着说一声“谢谢谭老师”。他到的时候气氛正融洽，至少看不见多少被迫加班时的死气沉沉了。 “虞总？” 终于有人看见了站在过道上的虞易，随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问好声。 “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管我。”他矜持的点了点头，走到谭衍面前，“你来做什么？” “如你所见，来送饭的。”谭衍分完最后一份，拿了杯奶茶塞进他怀里，“我可不想再半夜送你去一次医院。” 虞易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觉得有些烫手，“谢谢。” 他最近对谭衍说这两个字的次数都快超标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谭衍这个人各方面忽然就顺眼起来了，偶有嘴欠不正经，但却不似从前那样，叫人讨厌，惹人头疼。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上次还有沙发能躺，这回总不能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吧。”谭衍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出几个餐盒，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看，都比分给其他人的高上不止一个档次。 虞易转身领他上电梯，对他的关心感到了些许不自在，“怎么买这么多？” 谭衍这人向来脸皮厚，理直气壮地说：“我也没吃呢，借贵宝地吃个晚饭。” 两个人走了以后，碍于虞易在场不好瞎说话的众人顿时热火朝天起来。 “谭老师来的时候说自己是虞总的朋友，以前怎么没见过虞总有这么好一朋友？” 最后一个去领外卖的嘿嘿一笑，心道恐怕此“朋友”非彼“朋友”啊。 “我上次在前台那儿见过这位谭老师，他和虞总关系肯定不一般。” “这么说，咱虞总终身大事终于有望了？” “吃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吗？”不想跟上去做电灯泡的艾拉装模作样的板起脸，心说不是终于有望，人虞总是直接给解决了，“赶紧吃吧，接下来有你们忙的。” 众人笑笑，总算不再人人都老母亲似的为老板的终身大事操心了。 虞易的办公室里，谭衍将餐盒摆满了茶几，不甚讲究的直接坐到了地上，“过来吃饭。” “别坐地上……”虞易想说地上凉，结果下一秒就被谭衍摁下来，一起坐到了地上。 “讲究这么多做什么，坐沙发上吃你是不嫌腰酸吗？”谭衍极其自然的将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他。 虞易发现自己现在有些拿他没办法，分明都是一样的歪理，现在却很难再冷言冷语的去反驳了。 “下次不要这样。” “嗯，好。”谭衍答应的很好，可谁知道下次会怎么样，“我的眼镜呢，换掉做什么？不是挺可爱的吗？” 虞易一口饭噎在喉咙里，相比于出门之前那句“充满青春的气息”，这个词可要直接得多了。一把年纪了被说可爱，虞总表示有些难为情。 他吃了口菜压压惊，解释道：“你那眼镜是平光的，我得工作。” 谭衍“啧”的一声，喃喃说：“真是可惜。” 虞易一点也不想问他在可惜什么，兀自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谭衍突然出声，“我是不是太久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了，你这挑三拣四的毛病，和从前比起来，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他刚刚一直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虞易吃饭真是深刻诠释了什么叫鸡蛋里挑骨头。也幸亏他买的多，有可供挑拣的余地。 虞易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我一直这样，你以前还因为这个说我娇生惯养的，矫情。” 要说娇生惯养这几个字，谭衍可比他符合多了，整个就是一败家子。 如果他猜的没错，谭衍开过来的车，就是今天楼下车展现买的。 两个人半斤八两的，谁也别说谁。 “而且我是因为很多食物过敏才不吃的，加上现在胃病要忌口，能吃的东西当然不多。”虞易是难产出生的，小时候身体不大好，过敏源一大堆，当真是娇贵得很。谭衍那时候不清楚，拿这事嘲笑了他好几次。 谭衍被他这么一说，差点被糊弄过去了。 可是他订餐时候的已经避开了虞易过敏的东西，包括上次在医院的时候。 谭衍指了指面前的这些菜，“这里面好像没有……”你过敏的东西。 他未尽的话被虞易一筷子土豆给堵住了。 虞易耳根泛起一些可疑的绯红，垂眸假作无事发生，“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涉及虞总事业线的内容，纯属作者瞎编，非专业，别较真，一切为感情线服务。 PS：挑食不好，小朋友们请勿模仿 第14章 纸间少年 被塞了那一口土豆之后，谭衍顿时就安静了。 虞易看似淡定的埋头认真吃饭，实际上在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刚喂谭衍土豆的时候，他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不该换双筷子。 但是，现在换不换，好像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艰难吃完了这顿饭，两个人都不大自在。虞易以为这种情况谭衍应该离开了，谁想他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你不回去吗？”虞易问。 谭衍反问他：“你不准备回去吗？” “可能会很晚。” “嗯。” “嗯”是什么意思？虞易回到办公桌前处理自己的事情，看谭衍这架势，似乎是想等他一起回去？ 可是，为什么要等他？ “下午我妈来过。”谭衍突然开口。 彭怡女士一早就跟他们表达过要来查岗的意思，所以说，谭衍今天又是奉旨行事。虞易点点头，终于想通了。 “我就是加个班，你没事的话就先回去吧。”虞易说，“彭阿姨要是问起来，我知道该怎么说。” 今天的确是彭怡叫他来的没错，但指示仅限于“多关心一下小鱼”这样的话。回去和留在这对谭衍来说差别不大，也就是躺在床上和躺在沙发的区别而已。 “没事。”他瘫倒在沙发上，“刚吃饱，不太想动，你办公室空调挺舒服的。” 虞易总不能硬把人赶走，“那……你随意。” 不过，若放在一个月以前，说不定他真能把人赶出去。 和上回一样，两个人各自占据着办公桌和沙发一隅，各干各的事，期间艾拉偶尔进来商量点事情。 总之，一切都很和谐。 谭衍玩了会儿游戏，抬头正好瞧见沉浸在工作中的虞易。 其实彭怡女士下午除了来查岗，还顺便给他带了很多他扔在家里的旧东西，大多是年少时的画稿。 “你和小鱼结婚以后就算是自立门户了，这些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这是彭怡的原话。 她还说了很多，关于他们两个小时候的事，说小鱼不爱说话，说他爱欺负弟弟，但是又不准别人欺负。 “那我还挺护食。”谭衍笑着说。 然后彭怡女士敲了一下他的脑壳，警告一番后就走了。 在那堆送来的画稿里，谭衍无意中翻到了一张速写，那是一张肖像画，画的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画稿很粗糙，但依旧可以清晰辨认出少年清秀的模样，最为传神的，是那双眼睛，分明没有流泪，却嵌满了悲伤。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张画的笔触说不上有多成熟，但重在其中传达的“意”。即便谭衍现在是一幅画就是一辆车的身价，也无法完美的复刻。 对他来说，这是独一无二的一幅画。 直到重新看见这幅画的那一刻，谭衍才再度回想起当时提笔的心情。 虞易说得对，他可真是个煞笔。 他平复了一下翻涌的思绪，将目光从虞易的身上收回来，闭上眼睛放空大脑。 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直到谭衍一觉醒来，虞易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 “小鱼？” 寂静中，虞易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你醒了。” 谭衍掀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到身上来的毯子，打着哈欠走到他跟前，“你经常这样加班？” “没有，今天这是意外。”虞易居然笑了一下，“谁敢让老板加班。” 谭衍才不相信他的鬼话，霸占他办公桌的一角坐了好一会儿，虞易被他盯得有点心里发毛。 “你看着我做什么？” 谭衍：“我在想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休息。” “马上就好了。”他已经准备关电脑了，“你今天有点奇怪。” 虞易开始担心他又要憋什么坏。 谭衍笑着反问他，“哪里奇怪？” 就是说不清楚才觉得奇怪。 虞易没说话。 “我妈今天给我送来了一沓以前的画稿。”谭衍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画了一张肖像，回去送给你吧。” 电脑屏幕彻底黑掉了，虞易也没说要不要，从坐了许久的椅子上站起来，“我好了，走吧。” “等等。”谭衍叫住他，“我的眼镜呢？” 虞易没想到他居然一直没忘记这件事，在谭衍的提醒之下，从抽屉里将眼镜拿了出来。 “还给你。” 谭衍接过去，拿在手上把玩一圈，故技重施，再次趁他不备，把眼镜换了上去。 虞易有些无奈，“你无不无聊？” 说着，作势就要摘下来。 谭衍一下扣住他的手腕，“摘下来做什么，多可爱啊。” 虞易眯着眼看他，总感觉自己被调戏了，“你自己可爱去吧。” 这副眼镜几经波折，最终被虞易架在了谭衍的鼻梁上。然而同样的一副眼镜，在不同的人脸上，效果也截然不同。也许是谭衍身上艺术家的气质过于厚重，不管怎么样，虞易都没法用可爱来形容他。 回去的路上，谭衍就开始后悔了。 他不想把那副画给虞易。 虞易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万一从画里看出点什么怎么办？他们现在属于契约关系，他要是把画送出去，似乎容易引起误会。 谭衍开始指望着到家后他能忘了这件事，可谁让虞易恰好记性不错，“不是说要把画送我吗？” “哦……哦，我去找找。”谭衍进了画室，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画稿。他在灯下细细端详了许久，直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谢天谢地，虞易是个知道敲门的人。 他当机立断，将其塞进了一堆画稿的中间，然后若无其事的叫人进来，假装在翻找的样子。 “真是奇怪啊，明明下午还看到来着，现在居然找不到了。” 谭衍背对着他，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谭衍。” “怎……么了？”他转过身去，看到虞易神情的那一刻，心底顿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虞易脸上挂着熟悉的冷笑，“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我不在的那半天里，你在厨房干了什么？” “也……没干什么……”谭衍猛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反正你也不用厨房，我就是，做了个小试验。” 他拿小拇指比了一下，意在说明这件事的不值一提。 虞易头疼扶额，心想这人可真是一天不找麻烦都皮痒。 “你要不要再去看一下自己的杰作？” 这就不必了。 谭衍试图解释，“小鱼，这真的只是个意外。” 不管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虞易的心情不太美妙。此刻谭衍站在他面前，他只能想到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果然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虞易不想和他吵架，毕竟今天的和平来之不易，他已经尽力在克制自己了，“我不管你干了什么，明天我希望一切都可以恢复原样。” 谭衍这回表现的格外听话，“没问题，你说了算。” 厨房的事情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可谭衍心中那股不妙的预感依旧没有消散。 “小鱼，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而且这个味道还有点熟悉。 虞易吸了吸鼻子，皱眉道：“厨房一股糊味，不就是你干的好事吗？” “不是。”谭衍忽然上前一步，凑到他近前。虞易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谭衍这下也确定了，“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虞易一愣，脖子一红，有些窘迫地退出了画室，落在谭衍眼中，竟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 上次发情期提前的时候，虞易因为喝了酒，几乎是毫无意识的，这回应当是阻隔剂的效果消退了，才让谭衍闻见的。而且他闻到也就算了，居然还凑到他脖子那里又闻了一下。 认真说起来的话，谭衍应当是唯一一个在他意识清醒下，仔细闻见过他信息素的人。 因为信息素的特殊性，虞易有一种被人窥探了的感觉，只是这样的感觉并不算太讨厌，至少，他对于窥探的人谭衍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恶感。 若要论缘由，大约是他对谭衍太了解了。 尽管他们向来不对付。 谭衍还留在画室里，他重新翻找出那张画稿，画纸上少年的模样和如今比起来相差不大，多了几分青涩，让谭衍又想起方才萦绕在鼻间的气味。 画室里那点气味早就消散了，但谭衍仍旧记得，大概是回想的过于频繁，以至于他觉得有点烦躁。 他现在开始慢慢相信两个人契合度是百分百这回事了。 第15章 偷香窃玉 其实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能知道，谭衍在厨房干出的好事和他脱不了关系。 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彭怡的存在。 还有一半缘由，大约是他心血来潮，想尝试一下没做过的事。不过很显然，他失败得十分彻底，不然也不会一下给全公司都点了外卖。 谭衍对他的态度发生改变，似乎是在他进过医院以后。所以他是看在自己是个病人的份上在同情他？ 虞易给谭衍最近的变化找到了理由。 至于给他戴眼镜，凑到脖子旁边闻信息素，这样已经跨越一定界线的举动——谭衍从前就爱对他动手动脚，虞易甚至怀疑，他压根就没意识到两个人AO有别。 不管怎么样，至少和平共处的目标是达成了，他现在最应该操心的，还是公司的问题。 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麻烦得多，虞易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一直在公司连轴转，谭衍在家里能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期间向慧贞来过一次，虞易当然没在，她被谭衍糊弄过去了，以为只是正常的加班，只能叹自己来的不巧。不过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小鱼这孩子，忙起来心里就没个数，小衍你看着他点，别让他太累了。” 谭雅满口答应，回过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和虞易说。 他怕去开口，会被说成多管闲事。因此只提了向慧贞来过这么回事，然后就一头扎进了给画室选址装修的事情上。 两个人似乎都很忙，也不用刻意想着怎么避开对方。 虽说他们关系不和睦许多年了，但在一些事情上，总有着近乎完美的默契。比如说，在即将触碰到某条线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退后一步。 这番境况，倒也完美契合了虞易原来的构想。 同居室友，互不干涉。 这样就很好，他想。 早上起床，虞易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当然，整个厨房里，他唯一会用的东西，也只有咖啡机了。 机器运作的时候，谭衍顶着一头毛躁的头发从房间出来，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囫囵说了声：“早。” “早。”虞易客气回了一句，端着咖啡往餐桌去，最后放到了谭衍的面前。 谭衍受宠若惊，狐疑地看着他，同时拉开椅子坐下。 “给你醒醒神。”虞易道。 说罢，另拿了个杯子去接咖啡。谁知刚走了两步，眼前一黑，脑袋一阵眩晕，晃悠悠的就要往下倒。虞易两手撑在了桌子上，任杯子磕到地上，咕噜噜的滚远了。 “怎么回事？”谭衍还没来得及享受一口虞易亲手接的咖啡，就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虞易晃了晃脑袋，缓过劲儿来，冲他摆摆手，“没事，低血糖，吃点东西就好了。” 见他真没什么大碍，谭衍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坐回去拿了片吐司，开始往上头抹果酱，“你这总裁当的，和小说电视上的都不太一样啊，动不动晕一下进个医院，整个一病美人。喏，都吃完，别半路晕了又叫我去接你。” 虞易接过递来的吐司，懒得理他，迅速解决完早饭，抄起外套就走。 “喂！” “有事？”虞易站在玄关处换鞋，闻声抬起了头。 谭衍用刚给他抹吐司的手抓了抓头发，清了下嗓子，“向阿姨上次来的时候说，让你注意点，那什么……别太晚回来。” “嗯。”虞易语气波澜不惊，“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了。”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虞易转头披上外套，毫不留情的走了。 谭衍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为自己莫名其妙跑出来感到一阵懊恼。 艹！他多嘴个什么劲！ 虞易才不管谭衍此刻有多丰富的心理活动，赶紧解决问题才是正经事。他这回也算是马失前蹄，被刘总给坑惨了。这么一想，当初那顿酒就不该喝，好处没捞着，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 可是，若有人存了心要搞他，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恐怕都会像现在这样，全公司跟着焦头烂额。 这是虞易接到消息以后开始加班的第二十一天，不出所料，背后的人动作一套接着一套，存心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晚上十点，办公楼里的人渐渐都走干净了，就连艾拉也来和他说再见。 “虞总，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回去。” “嗯。”虞易淡淡应了一声，但瞧着一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艾拉和他共事多年了，虽然是上下属，但也能算得上是朋友，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不放心的折返回来，“虞总，太晚回去了也不安全，可以的话，最好叫你们家谭老师来接一下吧。” 听到她提及谭衍，虞易耳朵一动，抬起了头，“你们叫他谭老师？” 关于谭衍和他的关系，虞易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刻意隐瞒澄清。何况公司里的人即便清楚，也没人敢到他面前乱说话。 “是啊。”艾拉说，“谭老师上次来公司送饭的时候自己说的，说他是个混口饭吃的画家，大家为表尊敬，就叫上老师了呗。” “哦。”虞易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挥了挥手，打发她走人，“回去吧，注意安全。” 艾拉觉得，虞总才是需要注意安全的那个。 不过这话她没当着虞易面说，转头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艾拉离开后，虞易并没有急着做自己的事。 他在思考。 思考怎么解决这件事。 关于是谁在整他的问题，虞易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近些年来他得罪的人里，有这个闲心和资本，不计代价来玩这种把戏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虞易手指节敲着桌面，面上泛起一股冷笑。 要和他玩是吧？那就奉陪到底。 玻璃窗外灯火通明，在这样的深夜里，除了灯红酒绿，还有些许光芒，是因为仍在继续工作或努力奋战的人而存在的。 午夜时分，虞易累得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为了保持专心，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放在了一旁。几乎就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手机亮了，但那点微弱的动静，根本叫不醒已经睡着了的虞易。 电话接连震了几十次，直到手机因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这边是消停了，谭衍却不淡定了。 这种几十个电话打不通的场景，和脑海里曾经的画面莫名的重合起来。他低声骂了一句，开着跑车一路飞奔而来。 还好先前来过两回，也拜私底下传的八卦所致，门口的保安也认识他。谭衍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楼，进门后气还没喘匀，就看见虞易安静闭着眼，睡得正熟。 谭衍被气笑了。 一边喘气一边用手指冲他点了点，没说出一个字来，脸上却分明写着：你可真行。 谢过送他上来的保安，谭衍便叫人离开了，说自己会把人带回去的。 实际上，人走了以后，谭衍并没有马上叫醒虞易，反而踱步过去，驻足观看了一会儿。 睡着了倒是瞧着安静又乖巧，可在某种程度而言，虞易又是个十分绝情的人，这是谭衍认为的。 很多年前他就是这样，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跑到了和他隔着重洋的地方。那时的谭衍打了可不止几十个电话，虞易一个都没接。 当年的谭衍脾气可比这会儿差多了，当即单方面宣布了和虞易绝交，再没主动联系过。后来还是因为两家时不时的相聚，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见面。 谭衍走过去撩起他垂下来遮住眼睛的头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复又放下，小声骂道：“没良心的，叫你走倒是听话得很，叫你回来怎么就不听了呢？” 虞易没法回答他。 他听不见。 谭衍没打算吵醒他，这段时间虞易太累了，一直在超负荷运转。 他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人裹上，然后俯身将人抱起，一路带到了车里。 虽然谭衍已经尽量小心了，但这样一通折腾还不醒，看来虞易的确睡得很熟。 “还总裁呢，这会儿真是把你卖了都不知道。”谭衍嗤了一声，靠过去替他系安全带。偏巧这时虞易动了一下，头从靠窗那边转到了他面前。 这个场景和上次在车库里何其相似，只是上次虞易醒了，这次……显然还没有。 谭衍手里还抓着安全带，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扣上。 密闭的车厢里，某些特殊的气味也清晰了起来，谭衍知道，那是虞易的信息素，并且围绕着他，试图将他的信息素也勾出来。 虞易依旧没醒。 谭衍喉结动了一下，仿佛是被虞易的信息素刺激了，竟然往前凑了凑。本就不大的距离，立时被无限缩小，只要……只要他…… 衔住那两片唇瓣的时候，谭衍甚至还未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等到意识回笼，却又不愿意放开。 他像个偷香的贼，小心翼翼舔舐着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珍宝，只怕动作稍大些，这珍宝就不复存在了。 “嗯……” 虞易从喉间泄出一丝呻.吟，偷香的小贼顿时吓破贼胆，远远缩了回去，脑子里想了无数辩解之词，却发现，那人根本没醒。 “呵。” 谭衍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往后一靠，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看不见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真是抱歉，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各种事堆在一起焦头烂额的，不好意思了~ 接下来尽量努力保持稳定的隔日更，笔芯 第16章 认清事实 虞易半路上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坐在谭衍车里，愣了半晌，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是在办公室睡着了。 可是…… “我怎么在这？”他坐直了身子，原本盖在身上的衣服顺势滑落，虞易用手抓了一下，将其放到了腿上。 谭衍抿唇，诡异的沉默着，直到他又叫了一声，方才如梦初醒，“啊？我看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反正闲着也没事，就过来看看。” 是吗？虞易扭头看向他，“我看你最近挺忙的，画室的事都弄完了？” “啊……嗯。”弄完个屁！ “之前答应过你一个条件，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看在他一直表现良好的份上，虞易说。 “不用，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谭衍说完，又怕刚才的语气太过生硬，欲盖弥彰的补充道，“条件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没准以后有大用呢。而且……上次向阿姨过来，也让我看着你一点。” 虞易“唔”了一声当做应答，“怎么不叫醒我？” “我……”谭衍再次语塞，平日里一套一套的，这会儿倒是不会说话了。 他也不看虞易，似乎是在专心开车，“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我要是不过来，你岂不是就在椅子上靠一夜了，回头生病了都不知道。还不接我电话，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谭衍本来还有些色厉内荏，说着说着，竟真的生出了几分怨念。 虞易等了一会儿，没想到不仅没有得到回答，反而被教训了。 他手里抓着谭衍的衣服，低头抚平褶皱，试图解释，“这只是个意外。”而且他哪有这么娇弱。 “那你意外还挺多的。”谭衍从先前的做贼心虚里缓过劲来，给了他一个假笑的表情。 虞易不知如何辩解，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一样。可转念一想，他凭什么要被管着呢？就因为他妈妈说的几句话吗？ 斟酌再三，一句“你管的挺多”到底没说出口。 毕竟人今天特地来接他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刚才做了个梦。梦里的谭衍在亲他，而他居然没有推开，唇齿交缠间，他甚至隐隐嗅到了谭衍的信息素。 这怎么可能呢。 虞易在“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和“梦都是反的”的这两个说法间纠结了一会儿，决定把这个梦彻底忘记。 麻烦的是，这天过后，谭衍竟然开始时不时在他的生活里插上一脚。这不禁让虞易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对他太好，以至于叫他得意忘形了。 尤其在他几点回家的这个问题上，每天定时一个电话，生怕他又和上次一样，在办公室睡死过去。 偏偏他还总拿向慧贞当借口，只要虞易有任何疑义，就一副马上打电话去问问的架势。 总之，别问，问就是奉旨行事。 艾拉有一次不小心听见了他和谭衍打电话，由衷赞叹，“虞总，谭老师对你可真好。” 西装革履的虞总心想，好个屁。 - 偷偷干了坏事的谭衍后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充分的理由—— 一定是他们契合度太高的缘故。 当时虞易的信息素散发出来了，他是闻到之后才不受控制的，上次虞易发情期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他还差点把虞易的腺体咬了。 不管是旧年的画作，还是那时意外的吻，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可谭衍不太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好像一旦他承认了，就输了。 几天后，谭衍叫上霍嘉澍一起去画室看初步装修的成果。 原本他是想坑虞易给他的画室选址顺便包装修费的，可惜最后还是霍嘉澍当了这个冤大头。 冤大头本人也没想到自己借辆跑车，租金这么高昂，心里十分气不过，想着自己也投资了，便以老板自居，对谭衍的设计指指点点。 “这都什么呀，花花绿绿，难看死了。”他指的是一面泼墨墙，还是谭衍自己动手泼的。 谭衍睨他一眼，冷笑说：“你再说一句难看试试？” 霍嘉澍张了张嘴，怂了，他怕试试就逝世。 两个人巡视了一圈，最后找了个地方坐下，霍嘉澍按捺不住八卦的本性，总想问一问他和虞易的事。 “你那只麻烦的Omega怎么样了？同居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假戏真做啊？” “想什么呢你。”谭衍否认道，“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正好省得我妈和老头子天天在我耳根前唠唠叨叨。” 霍嘉澍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自认他这个狐朋狗友还是对谭衍有些了解的，“我看不是这么回事吧。” 谭衍笑了笑，用自己向来觉得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你又知道了？” “说说呗。”霍嘉澍撺掇着，“就算是互相不认识的两个人，孤A寡O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不发生点什么都不现实。何况人家虞总长得也不赖，外面肯定有好多alpha喜欢虞总这样的。” 谭衍反驳道：“他性格那么差，怎么有人受得了？你看他单身到现在，什么桃花都没有。” “但是他长得好看啊。”霍嘉澍说，“再说，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桃花，万一曾经有过呢。你不是说，你们中间有好几年没有联系过嘛。” 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谭衍忽然觉得不太舒服，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上次不小心亲过他一回。” “哇哦！然后呢然后呢？”霍嘉澍张大了嘴，激动地追问。 “可是，我当时闻到他的信息素了。”谭衍自始至终都觉得是信息素的锅，“你也知道，我们的契合度是百分之百，他的信息素对我有超乎寻常的吸引力。” “你确定只是因为你们契合度的缘故？”他没见过百分百契合度的情侣，所以无从判断，但他还是觉得：“信息素匹配度这种东西，是不能和感情挂钩的。” 他忽然正经的样子，让谭衍有些不习惯。 霍嘉澍接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一开始为什么没想过在一起呢？” “你亲他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拜他所赐，谭衍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为什么当时会亲那一下。 他连虞易发情期时那样浓郁的信息素都克制住了，为什么因为那一点点，就忍不住了呢。 就连后来一直有意无意的管着对方，他也不能说，都是因为向阿姨的缘故，而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 谭衍再次想到了某个可能性，或者说，他几乎已经确定了。 他真的喜欢虞易。 甚至不是从现在，而是从更早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这么多年，究竟在和对方较什么劲？ 这显得他更像个傻瓜了。 霍嘉澍看到谭衍几经变换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看来你单身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滚！”谭衍拍开他的手。 认清事实并没有让他觉得开心，反而更加烦躁了。 他薅了一把自己头发，瞪了霍嘉澍一眼。 都怪面前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霍嘉澍：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第17章 舔了一下 晚饭时间，两个人一起点的外卖，谭衍把饭菜装进了盘子里，试图营造出一点生活气息。 虞易觉得这个多此一举的行为相当傻逼，“我不负责洗碗。” 意思是你自己要折腾的，不关我的事。 “没事，有洗碗机。”谭衍有恃无恐，却又心虚似的低下头去问他，“最近怎么没见你加班了？” 谭衍最近对于研究厨房的设备大感兴趣，虞易不由担心上次的惨案会重复上演。 “事情总有解决的一天，而且，当老板不是为了让自己加班的。”虞易接过递到面前来的筷子，少见的开了个玩笑。这次的危机显然只是个开始，对方后续还有什么手段也尚未明了，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谭衍估计不大乐意听，他也就没有必要自讨没趣了。 重要的是，他觉得谭衍最近很奇怪。 具体怎么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只是最近晚上出来倒水的时候，碰见谭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频率有点高。 虞易刚开始没在意，碰见的次数多了，就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他摇头说了声“没事”，然后一个人梦游似的挪回房间去了。 结果某一天，谭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小鱼，你信息素给我闻一下。” “什……什么？” 虞易怀疑自己听错了。 自从上次醉酒以后，虞易就发现阻隔剂对他变得不大管用了。尤其是在谭衍面前，总有那么几次，信息素会不小心泄露出来，他还不得不因此提高了使用阻隔剂的频率。 谭衍重复了一遍：“你信息素给我闻一下……” 虞易脸色逐渐古怪起来，“你又抽的什么风？”他忽然想到一句谚语，用来形容此人正合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额……”谭衍挠头想了半天，似乎在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以前不常待在一起不觉得，但我现在感觉，你的信息素对我好像有特殊的效果。” 虞易冷漠脸：“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都有特殊的效果。”反之亦然。 “不不不，这不一样。”谭衍连连否定，“我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影响，要比其他Omega强烈很多。” 什么叫，比其他Omega强烈很多？ 虞易眉头一皱，“那你想怎么样？” “咳，为了以后的安全起见，我们最好试验一下。万一哪天身边没有阻隔剂……也好及时分开。”谭衍声音越来越弱，显得他底气不足。 听着倒挺像那么回事，但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个理由有些站不住脚。 他分明是听了霍嘉澍的话，心里纠结，所以干脆来试试，虞易的信息素，究竟能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 虞易一直蹙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谭衍试探性的又叫了一声：“小鱼？” “……你想怎么试？”虞易想，反正也不是没被闻过，再让他闻一次又能怎么样。 -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都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虞易特地去洗了个澡，他回来之前保险起见又给自己喷了一道阻隔剂，这会儿算是彻底洗干净了。身上除了沐浴露的味道，隐约也可闻见信息素的清香。 谭衍在他身边正襟危坐，大约是已经准备好了。 未免发生意外，茶几上备好了阻隔剂甚至还有抑制剂，两个人中间隔了半臂长的距离，谁也不曾开口说话，气氛很是微妙。 而原本还觉得没什么的虞易，这会儿却后悔起来了。 他为什么要答应这个莫名其妙的请求…… “我准备好了。”谭衍郑重的点了点头，手指不自觉蜷曲握成了拳，看着比虞易还要紧张。 前几次几乎都是都是在虞易无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主动在人前释放信息素，他还是第一回 。真要说起来，他的紧张不比谭衍少。 今天如果不是谭衍的话，换了任何一个alpha，虞易都不会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熟悉的清香从虞易身上散发出来，渐渐充盈着周围的空间，也缓缓钻进了谭衍的鼻子里。 虞易发情期那次，是因为事发突然，谭衍的反应也够快。上回车里偷亲，谭衍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凑上去了。 而这回，谭衍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至少一开始是这样的。 直到这股清香浓密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谭衍的信息素才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带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顷刻间席卷了二人周围的空间。 alpha的信息素是带着很强侵占意味的，谭衍的也不例外。 像太阳，也像烈火。 虞易涨红了脸，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虞易再次感到后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臭死了。”快收了神通吧。 谭衍未必有多好过，但至少不会像虞易一样，手臂已经撑着坐垫，开始微微颤抖了。他还没忘记这只是个试验，赶紧拿起茶几上的阻隔剂上下喷了一遍。 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虞易整个人一松，身上一下子没了力气，差点瘫倒在沙发上。 “没事吧？”谭衍急切地冲过去接了一下，刚碰到人，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唰”的一下把手缩了回去，结果虞易突然没了接力的地方，一下顺着他把人扑倒了。 好死不死的，竟然还亲上了。 真是偶像剧一般的桥段。 这回可没有人睡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竟然谁也没想起来要分开。 唇瓣的触感和上次一样真实，软的不可思议，谭衍作死一样的舔了一下，顿时把人惊得跳了起来。 虞易恍若一只炸毛的猫，明明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廓，仍不忘凶巴巴的冲他吼道：“你干什么！” 不想他刚吼完，又看见谭衍低头舔了一下唇，一只手抵在刚才和他亲密接触过的地方，看着就像在回味。 如果谭衍没有舔那一下，那虞易大概瞪他两眼，就当意外了。最多就是后悔一下自己干嘛要参与这种傻逼事。 可…… 虞易随手抓起一个靠枕，狠狠砸了过去。 他现在怀疑对方就是故意的！ 谭衍一伸手，抓住了他丢过来的靠枕，从后面探出头来，“小鱼，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虞易这回没说滚，他又砸了个靠枕过去。 趁谭衍躲避的空当，虞易“登登”跑上了楼，进房间，锁门，一气呵成。然后靠着房门一边喘气，一边陷入了沉思。 谭衍突如其来的那一下，着实把他吓到了。 他试图冷静的分析，结果思绪却不自觉的飘远。摸着刚才被舔了一下的嘴唇，虞易不知怎的想到了那个他想要埋进记忆深处的梦。 或许，那不是梦？ 虞易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果那不是梦，他又是在谭衍车上醒过来的……那天他半梦半醒的，意识尚模糊，把事实当成梦也不奇怪。 那岂不是说，楼下那个不要脸的，早在那时候，就偷偷亲过他了。 越是回忆，记忆就越是清晰，虞易也愈发肯定了这个事实。 那……谭衍又是为什么要偷亲他？ 亲一个人的缘由会是什么？ 越是分析，虞易的大脑越是炸裂。因为他发现，谭衍那个家伙，似乎是……喜欢他…… 不不不，虞易下意识否定。 这个结果，比谭衍舔一下他的嘴唇，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谭衍怎么会……喜欢他？ 第18章 夜半谈心 渡过了上次的危机后，公司的运营逐渐恢复了正常，但艾拉觉得，虞总最近加班的频率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所有人心力憔悴的日子。 关于有人想整他这件事，虞易和她透露过几句，艾拉便大着胆子去试探了一下。 “虞总……是不是又有人要搞事情了？”明明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艾拉却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您要是有难处一定要说出来，不用一个人扛着，我们都会支持您的。” 虞易疑惑抬头，“你这是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啊？不是吗？” “难处暂时没有。”虞易停顿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艾拉讪讪道：“这不是看您天天都在公司待着……真没有啊？” 虞易淡淡的目光扫过去，“你很希望有？” 艾拉连忙摆手，“不不不，没有没有。” 其实虞易在公司也没那么多班好加，他只是想躲着谭衍而已。 他们一路磕磕绊绊长到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互相嫌弃，看不顺眼的状态。在这二十八年里，他们起码有十八年是朝夕相处的，不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但虞易觉得，这最多是发小的情谊。 即便后来谭衍一直声称这是个意外，可他依然觉得别扭。 只要一看到谭衍，虞易的大脑就会迅速回想起当日的情景，以及唇瓣上的真实触感。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可惜，人生在世，总有些事情是不能如愿的。虞易妈妈的生日要到了，他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和谭衍一起。 出发前一晚，虞易终于没有在公司“加班”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碰面，他早早就躺下睡了，谁知半夜被一个梦给吓醒了。 他在梦里遇见了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虞易好心问他爸爸妈妈是谁，家在哪里，结果这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你不就是我的爸爸吗？” 虞易下意识反驳，说：“我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孩子。” 结果一回头，谭衍走过来把孩子塞到他怀里，还笑得一脸宠溺，“小鱼，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虞易彻底被吓醒了，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这也太惊悚了。”他喃喃低语，也不知是在说谭衍对他笑的事，还是在说那个孩子。 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他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想着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虞易便打算去书房找点事情做一下，谁知道打开房门后，一眼看见楼下的沙发上坐着个人。 虞易的房门正对着楼梯口，刚好将楼下的客厅尽收眼底。 谭衍头顶开着两盏暗黄色的小灯，嘴里衔着根烟，却没有点，反而一直在拨弄手里的打火机，也不知在想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虞易竟然在谭衍的身上看到了孤独两个字。 这是个很有意境的镜头，也十分适合画到纸上。 可惜他不会。 虞易在楼梯口站了有一会儿，想提醒他已经很晚了，又想假装没看到。不料刚动了动脚，就被谭衍发现了。 “站在那里做什么？”谭衍扭头看他，嘴里因为叼着烟，说话稍有些口齿不清，“想喝水就下来吧，还是你想我给你倒。” 虞易本来不是出来喝水的，但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渴了。 “我自己来吧。” 或许是灯光比较昏暗的缘故，虞易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觉得紧张或者别扭，径直走过去接了水就准备离开。 一脚踏上台阶的时候，谭衍突然在背后出声，“小鱼，你很讨厌我吗？” 他的话打着问号，语气却是肯定的。 要是放在两三个月以前，虞易必然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是，可这会儿，他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手里攥着刚接的水，虞易收回那只已经踩上了台阶的脚，好似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而走到谭衍面前。 “是，我一直都觉得你挺讨厌的。”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谭衍神色不变，大概心里在说果然如此之类的。 虞易喝了口水，将被子放置在茶几上，顺便自己也坐了上去，“你以前又蛮不讲理，又自以为是，还总喜欢跟我过不去，我不应该讨厌你吗？” 这样看上去，他好像是有点过分，谭衍不禁开始回忆自己当年干过的好事，可是…… “可是，人都是会变的，我或许不是那么了解现在的你。”大约是今晚时机正好，虞易觉得有些话也并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而且，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我不应该还用过去的目光看你……上次的事，既然你说是意外，那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谭衍沉默着看了他很久，最后当着他的面点了烟，以一个非常熟练的姿态将烟夹在指间。 “小鱼。”他嘴里吐出一圈白雾，还十分恶劣的朝坐在对面茶几上的虞易喷去。 虞易蹙起眉，偏了下头。 “我没有想要和你过不去。”谭衍说，“总是烦你是因为你总是不理我，抢你的作业是因为里面有别人塞的情书，打你同桌是因为那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说你坏话……” 他每说一件事，虞易心里就突突的。 “……还有上次的事，我说是意外也是不想你躲着我。” 虞易开始有点恐慌，想要站起来，被谭衍一下摁住了。 他最后笑了一下，总结道：“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本该是煽情的话，经谭衍的嘴说出来，听上去特别像一个恶作剧的玩笑。虞易就是这样以为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从桎梏中挣脱出来，这次谭衍没有拦着他不让离开，虞易进房间之前再次回头看了他一眼，暗黄灯光下的那个身影正夹着烟在吞云吐雾。 谭衍的话究竟是不是玩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但虞易现在只想把它当做一个玩笑。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是说两句就要吵起来的架势。 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听着虞易回去的动静，谭衍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了，拖着沉重的身子，挪步到画室里。 他推门后摸到了开关，开了灯却又没有进去。 画室正中的地上，堆着他的画稿，一眼望去，起码也有近百张。如果用金钱来衡量，这一地的纸，大概能值套还不错的房子。 然而无一例外，这些画全都被撕开了。 驻足了不知多久，谭衍终于关灯锁上了门。身后那一地价值不菲的画作，也再无展露人前的机会。 但有些事，有些话，总有真正说出来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是让谭老师坚定一下信心，后面正式开始追虞总了 第19章 三十六计 第二天一大早谭衍就起了，对于这位有着严重起床气的赖床专业户来说，实属难得。 两个人默契的将昨晚的事选择性遗忘，谭衍一路上更是没有多说半句多余的话，这让虞易大松一口气。 果然，这人嘴里向来鬼话连篇，昨天那些话，很可能就是谭衍故意说来膈应他的。 毕竟亲爱的都叫过了，再表个白也不算什么。 因为是向慧贞过生日，所以地点安排在了虞易家这边，不过开门迎接他们的，却是彭怡女士。 “彭阿姨。”虞易在长辈面前向来是很有礼貌的，“今天又麻烦您了。” 他妈妈喜欢安静，又不是什么整岁的大生日，就只叫了他们两个孩子过来，在家里吃顿便饭。想也知道彭怡女士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寿星亲自下厨房操劳的，所以今天掌勺的依然还是她。 彭怡见到他笑得嘴都咧开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多见外啊，进来吧。你妈妈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虞易矜持地点了点头，拎着礼物就准备进去。长腿还没跨出去，终于想起后头还有个谭衍，遂回头看了一眼。 “妈。”谭衍去停车了，这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跟上来。 刚才还笑得如沐春风的彭怡女士见到自己儿子顿时拉下脸，嫌弃道：“慢吞吞的还要叫小鱼等你，东西也不知道帮忙拎一下，真是笨死了。” 这可就冤枉人了。 “我倒是想帮忙，那也得人家让啊。” 虞易感受到谭衍幽怨的视线，想起自己先前干脆利落的拒绝，难得有了点不好意思，在彭怡开口前替他解了围。 “彭阿姨，先进去吧。” “也是，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彭怡重新露出笑容，“饭都做好了，一会儿就上桌。” 只要是向慧贞在场，气氛总是格外和谐。尤其今天还是她生日，每个人都送了一轮礼物，谭衍夸人的话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哄的人嘴角就没下来过。 虞易好久没见妈妈这么开心了，即便向慧贞偶尔唠叨几句，又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也都点头一一应了。 “小鱼，你这些日子和小衍相处的还好吧？”简单关心了一下两个人的工作，向慧贞很快就问到了这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以自家儿子的性格，要是一年内没法和谭衍修成正果，再指望他找个伴就绝无可能了。 不仅是向慧贞，彭怡夫妻俩也想知道。 虞易沉默着，空气也跟着安静下来。 “我们……” 三双眼睛含着期冀，等他继续往下说，然而这样的目光反而给了虞易压力，让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谭爸爸大约也察觉了，憨厚的笑了一声，“没事没事，我们也没指望你们两三月就能如胶似漆，或者整个宝宝出来，就说说你们近况就行了。” “对对对。”彭怡迅速接过话茬，“虽然说这事情开头不是特别和美，但我们都希望结局是好的，我们就是关心一下发展，这样也好让慧贞放心不是。” 向慧贞或许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问题不太妥当，又慢吞吞补充道：“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就算了。” 虞易和他妈妈一个样，都是不大爱说话的人。向慧贞女士也是年纪大了以后才渐渐唠叨起来的。 谭衍心知，他若再不说点什么，只怕好好一顿饭，又要成僵局了。 “咳咳！”谭衍清了下嗓子，“小鱼向来就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你们问他能问出什么，问我不是一样的吗？” 虞易侧目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算是默认了他的发言权。 至此，所有人都从方才焦灼的气氛里解脱出来了。 “那个，你们也知道，我和小鱼中间有好几年没见过了，关系一般般吧。” 一般般已经算是一种美化了，大家尤其是当事人双方心知肚明，不过既然开了口，也只能听他继续扯下去。 “最近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相处还算和谐，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彭女士对此表示怀疑，她每次去小鱼十次有九次在加班，如果说不吵架就算相处和谐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谭衍最后说了句保证的话，“向阿姨，我会好好照顾小鱼的。” 他这句话说的格外认真，在座诸位都是习惯了他不着调模样的人，乍一听倒是煞有介事，起码向慧贞放心了很多。 虞易低头默默扒饭的动作一顿，最终也没敢转头去看他。 让他应付一下妈妈，说这么认真干什么…… 饭后，所有人在客厅陪妈妈们追剧，时不时讨论一下剧情。虞易觉得，只要不再过问他和谭衍的事情，一切都很美好。 今天不用工作，虞易干脆没戴眼镜出门。他近视也就两三百度，还没到五米以外人畜不分的地步。 “手。” 谭衍坐旁边悄悄撞了他一下，虞易眯着眼莫名其妙的看过去，没动。 谭衍只好又说了一遍，他这才慢悠悠把手递了过去。 “手心，打开。” 虞易不明所以，依言照做，随后一把剥好的碧根果放到了他手里。 “我的？” “都放你手里了还能是谁的。”谭衍跟他坐在侧手边的沙发上，本来就靠的近，还要把头凑过来说话，“不是嫌剥起来麻烦吗？看你盯着我爸剥看半天了。” 谭爸爸主要是为两位专注看电视的女士服务，谭衍又是…… 不等虞易开口，谭衍就主动道：“我闲。” “哦。”既然谭衍说他闲，那就是闲的。不戴眼镜的虞总大约智商也随之下降了。 而且剥都剥好了，不吃多浪费。 不戴眼镜的虞易心安理得的如是想道。 眼尖的彭怡女士瞥见了他们的小动作，小心思飞起。 “小鱼最近不忙吧？” 虞易刚塞进嘴里的果仁还没嚼碎，忽然听见这么一声，差点直接咽了。他咀嚼的动作一滞，随即淡定的摇了摇头。 彭怡提议说：“你平时工作忙，你妈妈见你一面不容易，今天不如就和小衍在家里住吧。” 虞易略一思量，他前些日子确实忙了些，今天难得把工作都挪开了，住一晚也没关系。 “好。” 向慧贞果然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既然这样，我一会儿给你们把床铺上。” 等等，你们是什么意思？ 谭衍不回自己家睡？ 他房间就一张床！ 虞易静默片刻，“妈，我刚忽然想起来……” 向慧贞脸上笑容一滞，通常虞易用这句话开头，都没什么好结果。 因为都没有后来了。 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虞易深谙此道。先前对付谭衍也是用的这招。 虞易知道，如果只是找借口离开，向慧贞不会生气，最多是失望而已。 谭衍递过来一块完整的果仁，低声提醒道：“今天向阿姨生日，别惹她不高兴了。晚上我打地铺，不占你便宜。” 被猜中了心思，虞易噎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改口道：“没什么事，是我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烧感冒遇上亲戚来探望真是绝了，后面努力日更几天补上更新 第20章 同床共枕 其实虞易不是没和谭衍睡过一张床，毕竟他们是光屁股一起洗过澡的交情。 可那已经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你先我先？”虞易看了眼毫不避讳赖在他床上，对正沉迷游戏的大龄网瘾青年问。 “什么？”这位大龄网瘾青年大概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抽空抬了下头，看到虞易后才反应过来，“哦，洗澡是吗？你先洗吧，我再玩一会儿。” 虞易瞥了一下他的手机屏幕，只觉眼花缭乱。听他这么说，也不打算管，径自进浴室洗澡去了。 待浴室门“啪嗒”上锁后，里头响起了水声，谭衍好没意思的放下手机，滚到虞易床上蹭了蹭。 都是新换的床单被褥，上面只有残留的洗衣液的味道。 霍嘉澍曾经评价谭衍，说他是艺术家里最充满铜臭味的商人，过于实际。然而这种决定随心而动的本事，倒是很有大众眼里艺术家的风采。 之前在虞易耳边说的那句悄悄话，就好像是他故意推了一把，以便达成一起留宿的目的。 好吧，谭衍得承认，他确实是抱着侥幸心理故意这样说的。 现在好了，留宿目的是达成了，就是不知道到底在折磨谁。 浴室里的水时开时歇，勾得人遐想无限。谭衍用后脑勺对着浴室，但脑子里想的全是虞易现在在干什么。 他记得虞易的手很好看，腰身细窄，非常适合穿修身的西装。还有那双腿，即便和高出半个头有余的谭衍站在一起，依旧显得十分修长，要是…… 艹！谭衍赶紧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简直造孽。 虞易可不知道这会儿的谭衍脑子里装了些什么废料，洗完出来就“贴心”地准备给他打地铺，顺便替他把换洗的衣服也塞进了浴室里。 “我妈东西准备挺齐全的，衣服也帮你从隔壁拿来了，我去找两床被子给你打地铺。” “嗯。”谭衍口干舌燥，喉结上下一动，然后转头进了浴室。 衣柜顶上就有虞易想要的被褥，他略费了番功夫从上面拿下来，不过总比出去被妈妈看见来的好。 地铺就打在靠窗边的床底下，虞易正跪在地上，仔细抚平被褥上的褶皱，忽然听见手机响了。是谭衍的。 来电人：小朋友。 虞易当然知道小朋友是谁，他听了一会儿，没去动，直到对方打来第三次电话，才不耐烦的拿着手机去敲了浴室的门。 里头水声停歇，传来谭衍不真切的声音：“怎么了？” 手机还在响，虞易冷淡道：“俞安然的电话。” 他顿了顿，没听见谭衍的回答，又补充说：“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已经打来三回了。” 谭衍嗤笑一声，“他能有什么急事，你替我接了吧，小朋友说不定会更开心。”要说急，他给虞易打几十个电话的时候不是更急，也没见人有什么表示。 铃声响第四遍的时候，虞易得了允许，终于手指一划，接通了。 “你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我都打四遍了，四遍！”听到对面传来的俞安然咋咋呼呼的暴躁声音，虞易不由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是我。”虞易无奈道，“谭衍他在洗澡，应该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小鱼哥哥！”俞安然果然很惊喜，趁着谭衍不在开始告状，“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你都不知道，他这个人坏死了，说不过就拉黑我，不然我才不给他打电话呢，幼稚！” 虞易轻笑了一下，觉得两个人彼此彼此，不过他尚且能记得问一问俞安然打电话来是做什么的，“这么晚了，你找他有事吗？” “我不会打扰你们了吧？”在虞易的提醒下，俞安然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的，笑嘻嘻调侃了一句，才说出自己的目的，“是这样，我爸不知道从哪听说他有意办画展，帮他把展厅都借好了，我就是来通知一声。” “谭衍和你爸爸认识？”虞易忽然发现，谭衍身上他所不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个……”俞安然竟然不好意思起来了，“小鱼哥哥你要不去问大叔吧。” 谭衍这会儿要是在场，大概又要说他是“有事衍哥，无事大叔”了。 虞易正不知如何接话，谭衍就从浴室走了出来，最不要脸的是，他居然没穿上衣，几滴尚未擦干的水珠挂在身上，慢悠悠的往下淌。 “小朋友怎么还没说完？话也太多了吧。”谭衍抱怨着走上前来。 “你自己说。”虞易顺势递上手机，扭头跑了。 谭衍接过来低头一看，小兔崽子早就听见不对给他挂了。 “啧，跑得到快，他跟你说什么了？哎？”正说着，一件衣服飞过来盖到了他头上，“这是做什么？” 虞易看也不看他，冷冷吐出两个字：“穿上。” 谭衍也不计较，笑了笑，说：“这么贴心，怕我着凉啊？” 虞易睨他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评价道：“有碍观瞻。” 通常这种时候，谭衍必定会反驳一下，他总是有很多理由，然而这次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你……干什么？”面对突然凑过来的人，虞易一下慌了神，下意识往后缩，可偏偏后面退无可退。 谭衍歪着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怎么觉得，你是害羞了。”说着一只手不老实的往他耳后探去。 “没有。”虞易拍开他的手，冷漠否认。 “没有就没有吧。”谭衍看了看他晕上一抹绯红的耳根，但笑不语，回头老实套上了衣服。 虞易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躺下去背对着他，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外面传来向慧贞的声音：“小鱼，小衍，你们睡了吗？” 这一声吓得虞易赶紧又坐了起来，和谭衍迅速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下了床一起手忙脚乱的把铺好的被褥往床底下塞，没有一个人想到其实可以选择“已经躺下准备睡了”这个答案。 “妈，什么事？”虞易去开门，谭衍则装模作样的躺进了他的被窝里。 “给你们泡了蜂蜜水，小衍呢？”向慧贞笑得温柔，视线越过虞易的肩头，看到谭衍乖乖靠在床头，笑意又深了几分。 虞易怕她再看就要发现什么了，接过杯子说：“我们一会儿就喝，妈，您也早点休息。” “哦，那好，你们早点睡。” 向慧贞一转身，虞易就迫不及待的关上了门，回头看谭衍躺到床上，忽然不想把蜂蜜水给他了。 “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谭衍居然还笑他，也不知道刚才一起帮他塞被褥的是谁。说完还伸出手，想要他手里的蜂蜜水。 向慧贞泡了两杯，里面肯定有一杯是谭衍的。偏虞易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干脆无视他伸出的手，“哐”的放在了床头柜上。 谭衍也不恼，手转了个方向自己去拿。 “之前小朋友说什么了？”他这会儿不想惹虞易生气，索性换了个话题。 提起这茬，虞易也很奇怪，“你们两个关系倒是意外的好。”也不知道悄悄背着他干了多少事。 也不对，为什么要说背着他？他们做什么关他什么事。 “一般般吧，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嘛。”谭衍喝了口水，对着他笑。 “他倒也没说什么，就说他爸爸替你把画展的地方搞定了。”说到这里，虞易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说要让我帮的忙，就是这件事？” 谭衍点头又摇头，说：“一开始画室和画展确实有一个是想让你帮忙的，但现在如你所见，都解决了，所以你答应的条件，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虞易想，管你有什么要求，反正他已经决心赖账了。 “俞安然的爸爸又为什么要帮你，你们认识，还是……”你不要脸的请小朋友帮忙了。 谭衍无声冲他招了招手。 虞易隐隐觉得不太妙，却出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盲目信任，把耳朵凑了过去。 明明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谭衍在他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偷笑了一下，低声正经道：“俞安然想跟我学画，刚好他成绩差，他爸爸也没指望他能继承家业，知道后干脆把人交给我，准备让他去参加艺考。” 怪不得。虞易对谭衍也不算一无所知，俞安然如果真的能在他手底下出师，别说拿下艺考，这条路基本上可以替他铺平。 虞易了然地点了点头。 借着这个靠近的姿势，谭衍忽然按住了他的后颈，“小鱼，商量一下，我都已经上来了，就别赶我下去了吧。还得把被褥拖出来再铺一次，多麻烦。” 浑浊的气息呼在耳畔，虞易推了他一下，一时不知所措。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谭衍又道：“我明天要走了。” 走？虞易愣住，“你要去哪？” “不知道。”为了避免虞易以为自己在逗他玩，又补充了一句，“去采风。你大概有段时间不用见到我了，怎么样，开心吗？” 虞易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开心，但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他说：“挺开心的。” “既然小鱼开心了，那今晚可以借半张床给我吗？” 虞易兀自在另一边躺下来，“你不是已经躺着了吗。” 他听见谭衍笑了一声，随后关了灯，在黑暗中道了谢。 虞易闭上眼，心说，这是看在他马上要走的份上。 第21章 都是熟人 谭衍说走就走，第二天回去以后，从画室里拎出个包就不见了人影，显然是早有准备。 一进一出不过片刻的功夫，他没有做停留的打算，只留了一句“再见”便出门了，这让原本有心和他坐下来谈一谈的虞易有些措手不及。 走得也太急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虞易一个人，他一时竟有些怅然若失。 明明以前也都是一个人的，怎么今天就觉得不对劲了呢。 虞易想了想，觉得是谭衍平时存在感太强。他用两个多月习惯了谭衍的聒噪，所以一时间不习惯没有他的安静，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事实上，迫于他的“合租条例”，大多数情况下谭衍都是和他各做各的事，偶尔才出来作个死。 甚至，由于种种原因，虞易在公司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要久。加上他们不住一个房间，两个人和谐相处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 虞易原地发了会儿呆，干脆收拾收拾准备去上班。 工作才是解决烦恼最好的方法。 劳模标杆虞总如是想道。 才到公司，虞易就接了个电话，对方说攒了个局，打算介绍几个人给他认识认识。 “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就一起吃个饭玩一玩，权当放松了。” 说话的人也清楚虞易的性子，特意说明不是什么热闹的地方。 “就在城南郊区新开发的旅游山庄，霍家的地界，你应该知道。” 这人姓林，是他曾经的合作伙伴，公司刚起步那两年也帮过不少忙，是个八面玲珑的老好人。虞易没多想，去了，最多就是喝几杯酒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晚点会过去。” 不知为何，虞易想到了上次半夜被谭衍送去医院的事情，莫名有点心虚。 ……实在不行，他带盒头孢，就说自己感冒了。 虞易没真的带头孢，不过一轮谁也不认识谁，却比见了妈还亲切的寒暄后，他不动声色的提了句自己刚从医院出来，倒没人非逼着他喝酒不可。 菜没上齐，众人便其乐融融的感谢林总做东，没想到林总卖了个关子，说：“今儿做东的可不是我。” 虞易喝了口单独要的白开水，听其他人配合的问起了真正做东的人。 “在座可能有人听说过……”林总话说到一半，忽然往门口看去，“哎，要不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各位，做东的人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纷纷恍然大悟。 虞易慢了一拍，抬头看到来人，心头一窒，当场就想甩屁股走人。 林总毫无所觉，站起来乐呵呵地介绍：“这位是屈海波屈总，家里原先一直在海外做生意，前几个月刚到本市，初来乍到，托我这个老好人走走关系，希望和各位认识一下。” 虞易听到这里只想冷笑，初来乍到就敢给他使这么大一个绊子，加上今天这一出，显然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人今天就是冲着他来的。 屈海波穿着得体，客套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边吃边聊吧，也不是什么正经场合，大家玩的开心就好。” 说完不经意朝虞易看了一眼。 林总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还想再说几句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虞易忽然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口饮尽。 他声音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林总，不好意思，家里有事，得先走一步了。” “诶？”林总不明所以，“怎么忽然要走？” 虞易面不改色的扯谎，“家里突然有事。” 林总比他虚长了几岁，成家也早，知道虞易是Omega后也挺照顾他的。可这突然间说走就走，他很不能理解。为了缓和气氛，林总哈哈笑了两声，“我们几个有家室的都还没急着走，你着什么急呀？” 谁还没个家室了呢。 刚巧，虞易想起来自己已经结婚了，说谎的时候竟理直气壮了不少，“就是家里那位叫我回去，事出突然，搅了大家的兴致，不好意思了。” 在场的人本来也没有多熟，除了林总惊讶于他什么结的婚，其他人也没拦着。 虞易临走又自罚了三杯，算是全了大家的面子。 人走后，今天真正做东的屈海波才沉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他结婚了？” “啊。”林总也懵着呢，不过虞易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他说结婚了，那就是真的结了。 从餐厅的包厢出来，虞易整个人还是低气压的状态，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屈海波这个人，尤其想到要和他共处一室，就更恶心了。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喝酒喝的，总之虞易的胃忽然翻涌起来了。 刚才席上他也没吃什么，进了厕所只是一顿干呕，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在卫生间外面的镜子前洗了把脸，准备一会儿直接去趟医院，谁料一抬头，镜子里竟然映出了那张他最不想看见的脸。 “好久不见了，小鱼。”屈海波竟然一路跟了过来，整个人身上就明晃晃写着“不怀好意”几个字。 虞易拧眉转身，冷淡道：“别这么叫我。” “好吧，路易。”屈海波顺从的改口叫了他的英文名，“你要知道，我很想你，为了见到你，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 “可我不想见到你。” 如果说，虞易原先对谭衍是嫌弃和厌烦的话，那么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只觉得恶心。 “让让，我要走了。” 他连“请”都不屑说，只有快点离开这一个想法。 屈海波显然不会听他的，一动不动正正好挡住了过道，“路易，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是爱你的。” 虞易对他做作的深情保持冷笑，始终保持着防备的姿态。 “你还是这么有魅力，就和十年前一样。我依然还是如此的爱你。”屈海波在微笑，大胆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像个精神病人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就在这座城市有多高兴，我一定是为你而来的。” 虞易是真的觉得他有病，“说够了吗？” 他脑子进水了才会相信这人所谓的“爱”。 屈海波这个人风流成性，怎么可能对什么人一往情深。他能记得自己，恐怕都是拜六年前自己往他裆上踹的那一脚所赐。 虞易至今还在后悔那一脚怎么就踢歪了。 而且据他了解，屈海波这次根本就是惹了家里老爷子不快，被发配回国的，更不可能存在什么为了他而来。 “说够了就让开，我要回去了。” 屈海波结束了自己精神病式的表演，拉住了试图离开的虞易，“刚刚听说你结婚了，是急着回去见你的alpha？” “不关你的事。”虞易不满的看着他拽住自己的手，“放开。” 屈海波装不下去，干脆撕破脸露出充满恶意的笑，低声道：“你的alpha知道你差点被别人标记的事情吗？” 这件已经快被遗忘的事又被再度提及，虞易眼里的怒火快要烧出来了。 “再不放手，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要再进一次医院。” 屈海波显然心有余悸，眼里有了一丝动摇。就在他们焦灼之际，有人过来了。 “这位先生，麻烦松开我朋友的手，这样挡着别人的路是不是不太好。” 虞易有点意外，因为来人他认识。 今天真不知道什么日子，碰见的都是老熟人。 “先生如果再不放手，我不得不采取措施，让安保过来了。” 屈海波同他对峙片刻，终于是松了手。 这里终究是别人的地盘，闹得太过了不好看。 “行，我们来日方长。”屈海波哼了一声，扭头离开，只是他最后盯着虞易的目光让人很不好受。 虞易看着人走远，揉了揉手腕，这才冲面前的人点了点头，“多谢了，学长。”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何况，我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庄遇笑了一下，提出要为两个人的重逢喝一杯。 虞易的胃还难受着，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被人抢了先。 “不必了，小鱼他肠胃不好，不能喝酒。”谭衍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脸谁欠了他钱不爽的样子。庄遇刚张了张嘴，就被他堵了回去，“咖啡也不喝，他要跟我回去了。” 虞易愣了一下，手就被握住了。 他觉得今天出门可能真的没看黄历。 庄遇低头看了眼二人交握的手，“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吧。再见。” “好，再见。” 虞易那个好字，明显就是在应他说的下次再约，谭衍手紧了紧，感觉更不爽了。 人都走光了，虞易心却更累了，“你怎么也在这？” 他不自在的动了动，把手抽了出来，谭衍却答非所问，凑到他脸上嗅了嗅，说：“你又喝酒了。” 笃定的语气，加上那个“又”字，虞易忽然心虚了起来。 谭衍好像专门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哪来的学长？刚才为难你的又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 面对谭衍的三连质问，虞易竟诡异的产生了自己被捉奸的错觉。 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干。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妈：谭老师错过了英雄救美的偶像剧剧情，只能在明天收获…… 谭老师：微笑.jpg 阿妈：……收获一个爱的抱抱 第22章 临时标记 谁能想到，他们分别才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又见面了。 虞易被谭衍带到了度假山庄酒店的套间里，门后还放着他出门时带的装备。锁了门，谭衍回头探了探他的额头，问：“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这样的接触有些过于亲密了，虞易很想后退，但谭衍毕竟是好意，这样做的话大概会伤人心。所以他只是想了想，仍旧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谭衍收回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难受还是不难受？哪里难受？”谭衍今天的问题似乎特别多。 虞易：“肚子疼，不是很严重。” 谭衍一下皱起了眉头，把去医院的话咽进嘴里，给他倒了杯热水。 “要是觉得难受就去医院看一下。” “嗯。” 确定虞易没事后，谭衍便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严肃道：“刚才怎么回事？” “没什么，碰见个臭流氓罢了。”虞易一副不在意的口吻，试图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是吗？”谭衍显然不想让他糊弄过去，嘴里甚至冒出了一股酸味，“我怎么觉得人家是对你旧情难忘呢。” 又来了，这种被捉奸的感觉。 谭衍还不打算放过他，“我以前没见过这个人，是你在国外认识的？他喜欢你，现在回国了想旧情复燃？” 他这话虽不十分准确，却也不能说错，只是这旧情，虞易实在消受不起。 “没有旧情。”虞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解释起来了，明明一开始并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的，“我不喜欢他。” 早知道出门会遇见，他说什么也不会过来。 因为屈海波的出现，虞易被迫又想起了很不好的回忆。 他从来没有因为分化成一个omega就觉得自己差劲，但遇到不怀好意的alpha故意释放大量信息素引诱他进入发情期这样的事，除了恶心，也让虞易意识到，在天生的基因壁垒面前，omega有太多的无力。 所以他一直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刺猬一样，随身带阻隔剂和抑制剂，和人保持合适的距离。今天如果庄遇或者谭衍都没有出现，他也不介意再给屈海波来上一脚。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小鱼？”谭衍捉住了他微微颤抖的双手，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切。 虞易低头敛眸，小声道：“不好意思，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面前的人沉吟片刻，大手按上了他的头顶，安慰似的揉了揉，“既然是不好的事，就不要想了。” 虞易因为这略显亲昵的动作怔愣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不安分的手拍开。然而正是由于这一瞬间的出神，让谭衍得以有机会将人抱进怀里。 这样太奇怪了，虞易想。 谭衍越来越不对劲就算了，为什么他也没有主动推开。 “我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忽然又很想知道怎么办。”谭衍迅速出尔反尔，“不好的事情，是不是也和那个人有关？” 虞易双手紧攥着他的衣服，无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谭衍忽然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已经错过了太久，久到对方有那么那么多他所不知道的过去。 迟迟没有等到虞易开口，谭衍也不打算强求，“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吧。”他们来日方长。 虞易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谭衍的怀抱，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找到一些慰藉。他甚至主动把脸埋进谭衍怀里，发出闷声闷气的声音，“没什么不能说的。” 谭衍感觉到腰间主动搂过来的双手，激动之余更多的是担心。 他很久没有看到过虞易脆弱的样子了。 虞易腹中有一些隐隐作疼，好在不是很严重，手上又用力了几分，将人箍得更紧了。 “他是海外屈家老二的儿子，叫屈海波，家里整了一套花里胡哨的继承人顺位制度，那家伙大概能排个十八吧。”他嗤笑一声，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老爷子熬死。” “原来是个二世祖。”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世祖。谭衍适时吹起了彩虹屁，“还是我们小鱼厉害。” 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个二世祖的形象。不过至少，还算是有些成就的，只是他的这些成就，别人大多看不上罢了。 “我是刚出国那年认识屈海波的，其实我压根不想认识他，是他非要过来纠缠。他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因为我没有给他联系方式，他居然找人把我手机给偷了。”不得已之下，当时的虞易只能换了个新的。 “艹！”谭衍忽然想到了，低声骂了一句。 “怎么了？”虞易不明所以，他自己都还没骂呢。 谭衍摇了摇头，暗自冷笑，“没事，你继续。” 他只是忽然想明白，当初他石沉大海没有回应的电话和短信时怎么回事了。 虞易“唔”了一声，隐约嗅到了一点夏暑的炽热气息，只是这股气息并不明显，反倒是意外的安抚了他。 “后来……” 后来屈海波开始频频来招惹他，室友说这位少爷肯定是看上他了，让他小心，因为这人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 虞易起初是不以为然的，后来听得多了，也开始留意了几分，但屈海波却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直到他即将毕业的时候，屈海波听说了他要回国的消息，在侵犯Omega会严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竟然将他骗出来，试图释放大量的alpha信息素诱使他进入发情期。 其实屈海波差点就得逞了，是虞易出门前临时放进包里的抑制剂救了他。 他趁屈海波松懈的时候狠狠给了他一脚，逃走后毫不犹豫的报了警，要不是证据不足加上屈家在后面运作，屈海波可能还能迎来几年的牢狱之灾。 自此以后，虞易养成了随身带着抑制剂阻隔剂的习惯。 这件事虞易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他妈妈也不知道。 谭衍拍了拍他的背，大约是想安慰他，但这件事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他只是自我保护的心思太强了而已。 甚至虞易还故意把这件事传到了屈家老爷子的耳朵里，他因此得以清净了好些年。如果不是今天又见到了屈海波，他可能都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所以他今天是特意找上门来的？”谭衍在圈里名声不大好，但也自诩是个文明人，从不打架。但今天他蓦然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虞易又没说话。 在谭衍看来，不回答就是默认，他再次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今天虞易能和他这么多不容易，至少能看出来他是被虞易信任的，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了些许愉悦。 能看出来虞易不想在屈海波的事情上多做讨论，谭衍又转而问起了庄遇，“那学长呢，莫非他才是真的旧情人？” 这次的酸味更浓了些，浓得虞易都察觉他语气里特殊的意味了。 虞易懒懒回道：“你不是听到了吗，就是学长而已。” “你觉得只是学长，人家可未必这样想。”谭衍阴阳怪气的嘟囔。 虞易再一次陷入沉默，而且长久没有回应，谭衍看不到他的脸，试探地叫了两声：“小鱼？你怎么了？” 谭衍不放心的把人从怀里捞出来，看到一张涨红的脸庞。 他就说今天小鱼怎么这么好说话，一直乖乖的靠在他怀里也不松手。 “哪里不舒服？是又胃疼了吗？” “不……是。”虞易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虽然后面没有再说话，但谭衍已经知道了。 空气里已经散出了信息素的味道，不仅有虞易的，还有他的。 并且味道越来越浓。 “我记得你发情期好像还没到吧。”谭衍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怀疑起了前不久见到的某位不怀好意的人，“是不是那个叫屈海波做了什么？” 虞易虽然难受，但意识还在，他脸本就因为信息素的过分溢出染上了一层绯红，所以谭衍看不出他的窘迫。他张了张嘴，支吾道：“好像……是因为闻到了……你的信息素，才这样的……” “啊……”谭衍愣住了，“那……要怎么办？抑制剂能用吗？” 大概也只有谭衍会在这种时候问他需不需要抑制剂了。 虞易有点好笑，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不是发情期，但是和发情期的症状又很像，没有特别迫切的需求，但就这样熬着也难受。 虞易手里拽着谭衍的衣服，咬了咬下唇，脑子冒出一个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想法。 他说：“要不……你给我个临时标记吧。” “什……什么？”谭衍一时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干咽了一下，喉结上下一动，“你……刚才说什么？” 他能再问一遍，虞易却不好意思再说一遍了，欲盖弥彰的解释着：“不是，我抑制剂放车里了……” 哦，原来是这样。 谭衍理解了，但是情绪却蔫了几分。 但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谭衍伸手在他后颈捏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 虞易顺从的低下头去，发出个“嗯”的音节。 说来他也算是朵奇葩了，二十八岁了居然从来没有被alpha标记过，连一个临时标记也没有。 虞易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但箭在弦上，他开始感到紧张了。 “你轻一点。” 谭衍听见怀里的极小声说了这样一句。 他温柔轻抚着虞易的头，低声应了个“好”，随后略一低头，张口咬在了他的腺体上。 还是有点疼，虞易想，果然alpha说的鬼话不能信。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秃噜皮，我真的在努力试图稳定更新了，不信听我发誓：咕咕，咕咕咕 第23章 左右为男 “好了吗？” 谭衍的牙齿已经离开了他的腺体，但不知道为什么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放开他。 “好了。”谭衍说着，有些可惜的把人放开。 虞易有些微不可查的窘迫，半晌憋了句“谢谢”出来，随后便和谭衍陷入了相顾无言的境地。 过了一会儿，谭衍站了起来，他视线下意识跟了过去，一只手动了动，似乎是想去抓他。 这是个带有依赖性的动作。 谭衍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了一些，大手又一次按上了虞易的头顶，“刚才净顾着把你拉过来，差点忘了自己是来解决个人问题的。乖乖待着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说完就往厕所去了。 虞易拧眉抓了一把刚才谭衍摸过的头发，一路往后按住了自己的腺体，少见的产生了一丝茫然。 他怎么，就让谭衍标记他了呢？ 在他沉思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很不客气的敲门声，虞易总算醒过神来，一路走到玄关处，隐约听见了外面的人在叫谭衍的名字。开门的时候他还犹豫了一下，生怕来人是来找谭衍寻仇的。 “你说你上个厕所怎么还要跑回房间里来，楼下的公共卫生间不能满足……你……”来人话未说完，看到虞易后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虞易没什么表情，仔细一想，便大致猜到了原委。应该是谭衍去厕所解决个人问题的时间有点长，这位朋友等急了就找了过来。 “他应该很快就好了。”虞易毫无罪魁祸首的自觉，甚至没有把人请进去的打算。 对面的人愣了一会儿，缓过神来，笑了笑，揶揄道：“原来是嫂子过来了，我说谭衍怎么去个厕所这么久。” 嫂子？ 虞易眯起眼，一时无法确定是不是谭衍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朋友面前瞎说了些什么。 “嫂子不记得我了？哦，也对，上次见面嫂子喝醉了，不记得我也正常。”这人的笑看山去比谭衍还要欠扁，说着冲他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吧，霍嘉澍。” 虞易点点头，报了下自己的名字，跟他短暂的握了下手，但是仍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嗯？”霍嘉澍倒是不介意他的防备心，鼻子动了动，脸上的笑忽然猥琐了起来，“这焦躁的味道，好像是那家伙的信息素，嫂子，你们……” 他适时停顿了一下，反倒让未尽之语显得更加意味深长了。 虞易面无表情的脸产生了一丝皲裂，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直白的调侃。 “姓霍的你屁话怎么这么多。”谭衍的声音及时从背后响起，解救了他不知如何回应的尴尬，也就在谭衍出现的同时，虞易紧绷的心弦一下就松弛了下来。 “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他的问题已经解决，是时候离开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可出乎意料的，谭衍拉住他就往里面走，甚至没有去管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的霍嘉澍。 “保险起见，你不能单独行动，万一出去又碰上那个不要脸的怎么办。” 虞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口中那个“不要脸的”指的是屈海波，心里有些好笑，但也没有坚持说要走了。 谭衍把他按到沙发上，清了清嗓子，充满了正义感，“晚上我送你回去。” “嗯。”虞易点头表示同意，心想，自己这么多年来果然是误会谭衍了。 他是个好人。 他不应该一直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待他。 幸亏谭衍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否则只怕要一口老血喷出来。 被晾在外面的霍嘉澍自个儿走进来，找了地方坐下，“还回去干什么，在这里什么不能做。自家人的地盘，又不收钱，多划算。” 外面的人大多只知道这个山庄是霍家的地界，但很少有人知道谭衍也参与了投资。 这个山庄连着亏本了两年才开始盈利，要不是因为被霍嘉澍撺掇着入了股，他也不至于开个画室都捉襟见肘。 谭衍呵呵一笑，嫌弃道：“你怎么还在这？” 这种时候，真正的朋友应该麻利的滚了。 霍嘉澍也是alpha，在充斥着另一个alpha信息素的地方，不见得有多舒服。他纯粹就是来嘲笑谭衍的，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 “见色忘友，你也有今天。”趁着谭衍还没有动手，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跑了，“最近新进了一批马，一会儿带嫂子去跑两圈啊。” 说完溜之大吉，留下虞易和谭衍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谭衍：“那个……我没让他这么叫你。” 虞易：“哦。” 谭衍挠了挠头，“你想……下去玩一玩吗？” - 最后，他们既没留在房间里，也没听霍嘉澍的去骑马，而是到人工湖里钓鱼去了。 因为虞易忽然想起来，谭衍是来采风的。 谭衍本人也终于想起来，他是采风来了。 虞易要了个小马扎，坐到湖边就不动了，倒是比谭衍这个原本来采风的人还要安逸。唯一让他觉得不习惯的是，自己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散发着谭衍信息素的味道。 他不自在的回头看了眼在调颜料的谭衍，想要去拿阻隔剂的想法又冒了出来。 谭衍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特别义正辞严的说：“你身上带着我的味道，别人就知道你是有主的了，还用阻隔剂做什么？我的信息素就是最好的阻隔剂。” 虞易被他一噎，说不出话来，干脆冷漠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而且，“有主的”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谭衍盯着他的耳根看了一会儿，背着虞易偷笑了一下，随即心情畅快的拿起画笔，开始在纸上勾勒形状。虞易钓上鱼的时候，他也会凑过去看，偶尔手欠搞点小破坏，然后被虞易瞪回去，老老实实坐下来画画。 大约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岁月静好，霍嘉澍跑过来悄悄看了一眼，感觉闪瞎了眼，又悄悄的溜了。 钓上来第三条以后，湖里的鱼好像突然之间变聪明了，迟迟没有上钩。 水面平静无波，就如同虞易现在的心情一样。 看起来，偶尔出来度个假放松一下也不错。 “虞易？真巧，又见面了。” 虞易听见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回过头去，发现庄遇正带着渔具朝他走来，说着就十分自然的在他身边坐下了。 庄遇一边摆弄自己的东西，一边冲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关心道：“之前那个人，没有再打扰你吧？” 虞易还没回答，就有另一个人挤了过来。 “没有，谢谢关心。”谭衍也拿着自己的小马扎坐了过来，隔着虞易朝庄遇微笑，嘴上说着“谢谢”，心里却在骂“巧个屁”！ 庄遇笑容不变，“这位是？” 谭衍这次没有抢答了，他也看着虞易，想知道他会怎么和其他人介绍他们的关系。 之前几次谭衍在他公司的行为，虞易虽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反驳过。可以说，他一直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虞易视线从他的浮标上收回，张口道：“谭衍。” 左右两个人都愣了愣，半晌才确认，他真的没有下一句了。 谭衍撇撇嘴，有点不是滋味，有样学样的问：“这位是？” 庄遇没有等虞易介绍，主动说：“我是虞易大学的学长，叫我庄遇就好。” “哦，昨天见过，还没谢谢你昨天给小鱼解围呢。”谭衍一张嘴就把他放在了需要感谢的外人的地位上。 说句叫什么不就完了，还学长，哼！ 虞易也不知道说什么，见他们聊得还算和谐，干脆专注钓鱼不说话了。 庄遇一直和和气气的，也没觉得不对，“不用客气，应该的。” 应该什么就应该了！谭衍还没吐槽完，又听他问：“刚看到谭先生在画画，水平十分不错的样子，是做这一行的吗？” “承蒙同行们看得起，水平还看得过去吧。”谭衍其实很少在别人面前说他在艺术领域的成就，但既然有人问了，他也不介意说的详细点。 于是，经过谭衍一番谦虚的自吹自擂，虞易也在一旁充分了解了他在业内牛逼哄哄的地位。 庄遇听得脸上的笑容都开始僵硬了，转头冲虞易说：“我都不知道你还认识这样一位厉害的人物，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虞易笑了笑，不好意思说，其实他也是第一天知道。 “没什么好说的。”虞易道，“我也不知道你对这方面的事情感兴趣。” 庄遇一时错愕，随即摇头一笑，像是对他这样噎死人的话习以为常。 谭衍舒坦了，同时又烦躁的想着，虞易身上这么明显的alpha的味道闻不出来吗？还在这待着碍眼是故意的不成。 又过了半晌，他的脑袋终于转过弯来了。 搞了半天，这学长是个beta，怪不得这么久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 “小鱼，你还要阻隔剂吗？要不我去买一瓶吧，刚想起来山庄的超市里有。” 虞易狐疑的看过来，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想了想说：“算了，你不是说你的信息素就是最好的阻隔剂吗？” 谭衍脸上笑开了花，“哦”得颇为荡漾，转头挑衅地看了庄遇一眼。 这意思够明显了吧。 第24章 你喜欢我 “你不是说你的信息素就是最好的阻隔剂吗？” 这句话说出来，庄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拿着渔具识趣的走远了。 虞易神色不变，把谭衍从身边赶了回去，继续淡定的盯着他的浮标，理由是他把鱼都吓跑了。 谭衍扭过头，心想反正眼前这条小鱼不会跑就行。 原本一左一右活似门神的两个人走了之后，虞易终于在这精心装点过的人工湖旁获得了难得的宁静，直至暮色四合，他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庄遇才又找了过来。 “可以单独谈谈吗？” 谭衍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还没发表意见，就看到虞易点了头，和人走到了一旁供人休憩的亭子里。 他是立了个flag吗？怎么刚说完鱼就跑了。 谭衍眼看着两个人走远，很是抓心挠肺。 “学长想说什么？”虞易不经意回头瞥了一眼替他收拾东西的谭衍，并没有接收到他散发出的幽怨气息。 庄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踌躇片刻，反而说起了谭衍，“他很喜欢你。” 虞易愣了一下，“什……么？” 看着虞易这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庄遇也不确定了，“他不是你的alpha吗？” “他……”虞易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因为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句话并没有错。何况，谭衍刚刚才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还是他主动要求的。 他蹙了蹙眉头，“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事情？” “你总是这样。”庄遇说，“你的理性很多时候让你看起来像一个beta，我甚至觉得你会成为不婚主义者。” 虞易内心赞同，这就是他本来的想法，只不过出了点意外。 庄遇看了眼脸上毫无波澜的虞易，突然犹豫了起来，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没想到还有和你再次见面的机会，有些话其实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和机会。今天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尤其刚才知道了你已经有了alpha。” 虞易听得一头雾水，但隐约有了一丝预感。 “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让你知道，不说的话，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庄遇笑了一下。 他的笑一向很温柔。 虞易忽然想起来，庄遇从前也是这样对他笑的，只是他从来没有会过意罢了。 在这方面向来缺根筋的虞易忽然灵光一现，领会了他想说的是什么。 “虞易，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说出这句话，庄遇倏地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大约是有了一丝预料，虞易竟不觉得惊讶，依然保持着冷静的姿态，“谢谢，但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能说出来让你知道就足够了。”庄遇对此早就清楚了，甚至没有谭衍的出现，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少机会，更多的，是在了却一个心愿，“我们都以为你会继续深造下去，没想到你回国回得这样匆忙，是因为屈海波吗？” 当年的事，知道的人不多，明面上大家知道的，只是这位屈少对他有意思，而他不待见他罢了。虞易没想到庄遇会往这上面猜。 “不全是。”他摇了摇头，“你都听到了？” “刚好听见你说要让他再进一次医院。”庄遇神情不似作伪，“所以我猜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冲突。屈海波这个人报复心很强，这几年一直被家里老爷子约束着才收敛不少，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甘心，你最近小心些。” 虞易并不打算告诉庄遇屈海波已经趁他不注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庄遇长居海外，这次回来只是工作所需，以后只怕也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虞易同他道了谢，客气的说了再见，回过头迎来一个满脸不高兴的谭衍。 “什么事要说这么久？”谭衍又开始阴阳怪气了，“不会真的背着我在叙旧情吧。” “没有。”虞易反驳的底气明显不如先前足了，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心虚，又理直气壮道：“我跟他有没有旧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谭衍心口瞬间堵住，想起他们的约法三十多章，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他也不想想，那三十多条里，有几条自己是老实遵守了的。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领了证的关系，我还不能防着自己头顶草原吗？”谭衍委屈巴巴，越说越可怜，“一年的期限还没到呢。” 虞易：“……” 虞易懒得解释，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不是说好了要送我回去吗？” 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天黑是必然的，从山庄这里开车回去，怎么也要两个小时。幸好他没带什么东西，只等谭衍把早上出门时拎的包又背回来，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对于谭衍说要送他这件事，虞易原本没怎么在意，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屈海波的意外出现。 然而看着把他赶到副驾，自己坐上驾驶座的谭衍，虞易产生了几分不解，“你自己的车呢？” “给霍嘉澍了。”说着，谭衍已经熟练地把车开了出去。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他再怎么乱来，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下动手，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盘。”虞易分析道，“而且，我妈虽然说了让你照顾我，但你也不用那么听她的话，反正有没有照顾到她也……” “你觉得我是因为阿姨的话才照顾你的？”谭衍打断他。 面对庄遇告白时的那种奇妙预感忽然又涌了上来，虞易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是……吗？” 谭衍没有回答他，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和对方多说一句话都嫌累的时候，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虞易走在前面开了门，进去之后却没有开灯。他一路上都在闭目沉思，终于将脑海里那个大胆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喜欢我。” 门外的声控灯还没有熄灭，谭衍正准备踏进来的一只脚愣在原地，他背着光，脸上的神情有些模糊，但虞易能猜到，他现在应该是错愕的，意外的。 可能是刚才的语气过于笃定，吓到了面前的人，虞易委婉了一点，“你喜欢我是吗？” “照顾我不是因为我妈妈这样要求的你，是因为你想要照顾我。还有今天见到庄遇学长的时候，你故意让他知道我身上有你的信息素，其实是在吃醋……”虞易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他忽然发现，把别人对自己的好这样说出来，竟然有些羞耻。 虞易在黑暗中红了脸。 如果照着谭衍喜欢他这个逻辑追溯下去，他昨天在家里的举动，还有之前一些在他看来有点反常的行为，一下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这个结论让他觉得有些惊悚。 虞易看着谭衍模糊的脸庞，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在过分的寂静中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推测。 大约是太.安静了，门外的声控灯终于支持不住熄灭了。虞易吓了一跳，不是因为灯灭了，而是他在黑暗中落入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怀抱。 随后，谭衍低沉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他说：“恭喜你，答对了。” 虞易蜷曲着手指，心想你什么时候出的题。 答对了并没有让他松一口气，反而让他把这口气吊了起来，“你不是在耍我吧？” 前科累累的某人心中陡然一凛，连连否认，“绝对没有！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确认这一点的，你不能动摇我的心志。” “哦。”虞易也不知道说什么，听上去颇为敷衍的应了一声。 被迫提前摊牌的谭衍破罐破摔，干脆丢掉脸皮，打起了直球，“小鱼，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在耍花样，我今天都快被自己的醋味熏死了。” 虞易今天继遇到屈海波后，又被接连告白，短短十几个小时里，过得一波三折。 他后知后觉，评价道：“是挺酸的。” 谭衍配合地笑了一下，“我都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就被你发现了。” 照他们两个这几年的关系，虞易没挖苦嘲笑他就不错了。最近倒是相处和谐了很多，然而谭衍依旧没那个胆开口，最多明着暗示一下，既期待着虞易能听出什么，又忐忑不安的怕他就这样听出来了。 如今摊了牌，结果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借着黑暗的环境，谭衍大着胆子把人又搂紧了些，“你没有推开我，是不是说明你也没有那么讨厌我。看在我们已经拿了结婚证的份上，给个机会，别忙着拒绝我好吗？” 他大概没想过虞易会答应这个可能，说半天就只是希望能有个追求他的机会。 虞易怔愣了一瞬，恍然发觉，他胡思乱想了半天，竟是没有想过要拒绝他。 出神之际，额头被人亲了一下，谭衍松开他退后一步，语气里带着笑意，“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啪——” 灯被打开了。 虞易适应了一下骤然亮起的光，看谭衍闪身到了门外，从虚掩的门后探出一个头，笑嘻嘻道：“忘记订晚餐了，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大门关上，虞易站在玄关处整个人陡然一松，坐到了鞋柜上，好半天才起身去洗了把脸。 这天有点热。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四章过去了，时间线居然只过去了一天⊙▽⊙ 第25章 合法伴侣 从山庄回来后，屈海波就没在虞易眼前出现过了，但不消停的小动作却一直很多，乐此不彼的在给虞易找麻烦。 屈海波大概也知道虞易在防着他，像上次刘总那样的大.麻烦倒是没有了，但截胡一些七七八八的小单子还是很简单的。做些可能会亏本的小生意让虞易不痛快，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径，可能也只有屈海波干得出来了。 这些小麻烦远没有让虞易焦头烂额的地步，但说不头疼也是不可能的。 最明显的，就是公司上下的加班频率又开始上升了。 下午六点，公司的大部分人都还留着，虞易这个劳模自然也没有落后，甚至从办公室下来拎了个小组，就地开了一场简单的临时会议。 “资金方面你们不用管，只挑那种不大不小的单子，只管去接触，不要求走到最后一步，但一定越多越好。”虞易拿着文件一手搭在人家办公桌的挡板上，说着说着，忽然发现有人跑神了，不由眉头一皱，提高了声音，“小林，你在看什么？” 被抓包的小林脸一红，自己也有些懊恼，连连认错，“抱歉虞总，您继续。” “没别的了，你们最近的任务就是这些。”想着他们今年似乎一直在和加班作斗争，虞易的语气倒也没有很严厉，“下次不要这样了。” “谢谢虞总，下次一定不会了。” 虞易淡淡“嗯”了一声，回过头发现不止小林，大家似乎都在默默关注着某个地方。 察觉到老板的目光，所有人都默契的闭着嘴，此时此刻，唯有艾拉敢大着胆子上前说一句：“虞总，是谭老师来了。” 谭衍每次来他公司，似乎都能制造点什么出来，要么是大的动静，要么是流传于众人之口，只有虞易不知道的传言。 顺着艾拉所指的方向，虞易终于在电梯口的玻璃门外看到了他。 谭衍隔着玻璃门冲他招了招手，然后抱起脚底下叠在一起的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虞易忽然间就不自在起来了，“你怎么来了？” 谭衍往他身边凑了凑，笑得颇为荡漾，理所当然地说：“我不是每天都来吗？” 自那天挑明心意后，谭衍就一直坚持每天接他下班，今天刚好提前得了空，所以顺便订了点餐带过来。 听见他们说话的员工：哇哦⊙0⊙ 谭老师也太贴心了吧。 在心里默默夸赞完谭衍的员工们下一刻便领教了谭老师的贴心，因为谭老师又来送温暖了。 离得近的人早就从那两个大箱子里闻到了炸鸡的味道，但当谭衍从里面拿出来给大家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在心底欢快地鼓起了掌。 虞易这次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员工们一个个亲切的说“谢谢谭老师”的模样，整个办公区一下子洋溢出了快活的气息。他站在谭衍旁边，居然也借光蹭了几声“谢谢虞总”，声音不知道比平时热情多少。 艾拉也拿了一份，一边吃一边不怕死的调笑着说：“咱们今天这是又借了虞总的光了。” 众人心领神会，把“谢谢虞总”四个字整齐划一的喊了出来。 虞易只觉振聋发聩，“……不用客气。” 分完吃的，谭衍跟着人去了办公室，手里还拎着个袋子，有眼尖的一下就认出来那是附近一家星级酒店的logo。待人进了电梯，艾拉眼一斜，“行了行了，别看了，那是给虞总开的小灶，没我们的份。” 这样的小灶，谭衍也不是第一次开了，甚至仔细回想之后，他发现自己来虞易公司，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食物来的。 简直贤惠的过了头。 贤惠的总裁夫人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啃起了炸鸡，看虞易慢里斯条的打开谭衍牌外卖，不慌不忙的吃了起来。 或许是谭衍叼着炸鸡腿玩游戏的身姿过于亮眼，虞易瞟了他好几次。 谭衍怀疑他觊觎自己的炸鸡，还特别语重心长的哄道：“乖，这种油腻的东西你还是不要吃比较好。” 虞易：“……”乖是什么鬼！ 谭衍最后还是喂了一小块给他，有筷子不用，非要用手亲自递到嘴边的那种。他也因此欣赏到了虞易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的样子。 虞易瞪他一眼，把人赶去洗手。 这人自从摊牌以后，没脸没皮的功力真是愈发深厚了。 吃过晚饭后，虞易决定行使一下老板的特殊权利，让自己提前下班。因为他要是不走，谭衍肯定会留下来等他。今时不同往日，刚才在楼下谭衍的举动就有些肆无忌惮，只怕恨不得叫全世界知道一下他们的关系，谁知道他会干点什么出来呢。 两个人踩着黄昏的尾巴回了家，虞易无缝衔接，直接在客厅打开电脑，接着办公。 开机的过程中，他听谭衍接了个电话，全程只有三句话：行、好、你看着办，甩手掌柜当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说完了还跑过来跟他报备：“我请的助理，来跟我汇报画展的进程。” 谭衍以前从来不会和他说这些，可是现在无论生活工作，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他，美其名曰“报备”。 虽然只是几句话的事情，却是个邀请他介入自己的世界的一个信号。虞易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说出谭衍是不是在耍他这种话了。 “你不用什么事情都告诉我的。” 谭衍嬉皮笑脸坐到他身边，“这不是想让你多了解一下我嘛。” 虞易矜持的“嗯”了一下，手放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你……你做自己的事去，挤着我坐不热吗？。” 说话间，他似乎闻见了一丝灼热的气息。然而不等他进一步辨认，谭衍便忖度着他可能生气的点及时跑路了。 人走了，虞易也终于能静下心来工作了。 谭衍跑去洗了个澡，回来给他泡了咖啡，特别狗腿的站到他身后替他捏起了肩膀，“虞总，这样的服务您还满意吗？” 虞易抿一口咖啡，舒服得眯起了眼，默认了他的存在。 只是…… “你释放信息素做什么？”虞易不悦地扭过头，这股不安分的灼热气息曾经注入过他的腺体，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谁料谭衍也是一脸懵逼，“不关我的事，它自己跑出来的。而且，你的好像也跑出来了……” 虞易又仔细闻了闻，这股焦躁的气息里，的确裹挟着一缕如沐春风般的清凉。两种气息有点相互对立的矛盾感，又因为A和O天生的合拍显得十分和谐。 周遭的空气热度不断攀升，强劲些的那股气息还在勾引着他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 “小鱼……”谭衍双手还按在他的肩膀上，哑声叫了他的名字。 虞易几乎立刻察觉到了危险，刚动了动，就被按进了沙发里。谭衍是越过靠背翻过来的，巨大的冲击力压得他肩膀生疼。 谭衍的头埋在他颈间，那里萦绕着他的呼吸，虞易紧闭着眼，整个人下意识颤抖起来，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六年前的某一天。那一次屈海波配合着药物，试图用大量的alpha信息素，反向引起他的发情期。虽然后来成功逃脱，但那种窒息感，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谭衍……” 头顶被安抚性的摸了摸，微微颤动的眼帘迎来了一串细碎的吻，他听见谭衍温柔的声音落在耳边。 “别怕，我只是……抱一抱。”谭衍努力收敛着自己的气息，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头，“小鱼，别怕，你别怕我好不好？” 虞易在他的安抚下逐渐沉静下来，缓缓睁开了眼。他抬头迎上他的视线，随后又别开目光，“我没有在怕你。” 谭衍似乎松了一口气，努力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先起来。”空气里的热度还在持续，虞易觉得大概是没有那么容易散下去了。 谭衍“哦”的一声，听话的坐了起来。然后看虞易从带回来的包里掏了两下，拿出一瓶喷雾，跟杀虫似的对着他一通狂喷，顺道给自己也来了点。 “咳咳！”谭衍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挥手将水雾扇开。 这个场景，让他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虞易捏着喷雾的瓶子，真诚建议道：“阻隔剂了解一下。” 说完，把瓶子塞进他手里，用自己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记得随身携带。” 谭衍怔住，低头看着手里的阻隔剂，终于想起来到底是哪里让他觉得似曾相识了。虞易醉酒那回，发情期突然造访，他也是这样对着虞易喷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报应吗？ 经过刚刚这么一遭，两个人相顾无言，虞易不自在地攥着手心，大方道：“这瓶……就送给你好了，我昨天刚拆的，还没怎么用……” “小鱼。”谭衍突然打断他，一脸为难，“你要是想送我礼物的话不如换一个，我在自己的合法伴侣面前用这种东西做什么？” 虞易瞬间从带有一丝丝暧昧的尴尬里走出来，冷着脸熟练地抄起抱枕砸到谭衍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文案梗了！可以努力撒糖了！ 换了个文名和封面，希望小可爱们还能认得出来 第26章 怦然心动 不管谭衍究竟喜不喜欢这份礼物，虞易都替他准备好了，还附赠了一打腺体贴——阻隔喷雾只是阻隔气味，但不能隔绝信息素的影响。 说实话，虞易用到腺体贴的频率不高，因为一般来说，没有哪个alpha不经意间释放的信息素会让人陷入到这样难堪的境地。这样的状况以前从未有过，偏偏遇上以后，还有了越来越严重的势头。 他适时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担忧，谭衍听后非但没有理解，反而兴奋起来，“这是不是说明，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特别个头。 虞易面无表情的拿起喷雾又给他来了一场洗礼，“时间不早了，我赶着去上班。” 谭衍低头看了眼手表，“你不是老板吗？迟到又没人扣你工资，再说，这才八点。”而且这房子位置好，过去根本用不了多久。 虞易铁面无私，“老板迟到了一样要扣工资。你要是觉得还早，我自己去就行。” “别别别。”谭衍一听立刻急了，他都风雨无阻接送虞易一个多月了，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断了。而且，让他自己去，万一又碰上那个叫什么屈海波的神经病怎么办。 虽然从山庄回来后两个人都没再提过这件事，但谭衍早就把这人放进了心中的黑名单里，这样一个一看就不怀好意的人，怎么能不防着点呢。 虞易最终还是成功把那一堆自己常用的东西塞到了谭衍手里，看他收下放好，这才满意的走到前头去开门。没想到一开门，正遇上有人打算按门铃，他不动声色将来人打量一番，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问：“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后面跟上来的谭衍同样皱起眉头，上前两步，将虞易挡在了身后，“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面前的人被这莫名其妙的防备吓住了，愣愣道：“是……谭先生和虞先生吗？” 见二人没有反驳，他赶忙掏出工作证，“我是信息素管理研究中心的员工，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将针对契合度90%以上，成功匹配的伴侣进行一项回馈调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二位帮忙填一下问卷。” 说着，他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连同工作证一起递了过去。 虞易越过谭衍接过来看了一眼，又把工作证还回去，说：“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要去上班，可能没有时间了。可以的话，我们填好了给你们寄到管研中心去。” 工作人员大喜，“真是太谢谢了，不过不用麻烦你们寄过来，我明天这个时候来拿可以吗？” “可以。”这还省了他的事，没什么不可以的。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祝二位生活愉快。”说着就要离开，虞易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把人给叫住了。 “等等。” 工作人员回过头来，态度依旧良好，“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虞易原本就有去管研中心询问的念头，今天正好撞上了，自然要问个清楚，“你们管研中心匹配出来的对象里，契合度过高的人，出现过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情况吗？” 他说的，正是他和谭衍几次意外下出现的异常状况。 工作人员有些讶异，“一般来说，信息素契合度高的人在某些方面会非常和谐，譬如标记会异常顺利之类的，像这种情况，我们从没遇到过。建议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觉得应该是个人的体质问题。” 虞易似乎有所预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谭衍则脑子转了个弯，一下联想到了他之前说过被屈海波设计的事。 “是……” “走了。”虞易没让他把话说完，佯装在看问卷，低着头先他一步坐到了车里。 谭衍憋着股气，扣安全带的动作都暴躁了几分，虞易只当没看见，认真看了两行问卷，还真掏出一支笔填了起来。 他这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让谭衍一下泄了气，一路把车开得稳稳当当，免得他不小心把问卷给划破了。 问卷的内容很复杂，前面都是在问他们的“婚后”生活现状如何，绕了好几个圈，最后提出管研中心这项匹配信息素的服务制度如何。 虞易勾完了所有选项，唯有这道主观回答的问题没有动笔。不是因为路上写字不方便，而是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客观点评价，还是照着最开始的想法狠狠投诉一番。 他把手里握着的笔倒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纸上敲着，和垫在下面的文件夹撞在一起，发出“笃笃”的声音。 “奇怪。”虞易忽然发出一声感慨，“管研中心的人怎么知道我们住这？” 他们当初填的地址都是别墅区的老房子，那个时候，这套房子谭爸爸还没送出手呢。 “我就说刚才那个人很可疑的样子。”谭衍开着车，愤愤的说出了马后炮发言。 没等他们阴谋论，彭女士的信息就到了，说今天可能会有管研中心的人过来，她出门溜了个弯，忘记和他们说了。 敢情人早就去那里找过了，地址八成就是彭女士给的。 “还是不对。”谭衍分析道，“只是一个问卷而已，何必非要派人找上门，甚至打个电话发段信息都比这方便不少。而且刚才说填完帮他寄过去的时候，他竟然还拒绝了。” “我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虞易也觉得奇怪，他再次浏览了一遍问卷的内容，两个人就管研中心的可疑行为研究了一路，什么也没有发现，终于决定放弃为难自己。 看着虞易走进公司大门之后，谭衍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那名被他们觉得可疑的工作人员的话，想了想，还是给霍嘉澍拨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找家私密性高的医院先预约着。 霍嘉澍答应的爽快，完了却还是忍不住嘴欠一句，“没事去医院做什么，还神神秘秘的，是你有问题还是嫂子有问题？” 谭衍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心想，虞易对他说“滚”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虞易尚不知道他竟有了这样的自知之明，他还要忙着反过来给屈海波找不痛快。 鸿图不是喜欢截胡吗？那他就多准备点单子，看他这样一直这样吃下去，会不会撑着。甚至很多单子，他根本就没有合作的意思，只是象征性的伸出了橄榄枝，把价格往高了提，因为他知道屈海波一定会让人半路杀出来。 不得不说，虞易这招用来对付他简直正正好。 再小的单子，也禁不住一直吃，何况对方为了截他的胡，势必会开出更高的筹码，十有八.九，做的都是亏本生意。 果然，不过半个多月，对方就开始顶不住了。 “听说鸿图的股东已经对这位信任总裁很不满了，内部闹得风风雨雨，应该很快就会自顾不暇，再也管不着我们了。”艾拉兴高采烈的在给他汇报战果。对于这位搅得公司上下不安宁，让所有人被逼天天加班的罪魁祸首，艾拉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虽然没见过人，但其在她形象大概也与丑恶反派无异了。 虞易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点点头道：“辛苦大家了，不过还不能掉以轻心，等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们去海边团建度假。” 听到此处，艾拉眼睛发亮，“虞总，包食宿机票吗？” 心情很好的虞总嘴角微微上扬，大手一挥，豪气道：“全包。” 艾拉汇报完工作脚步轻快地下楼去跟大家分享好消息了，虞易伸手看了看表，嘴角愉悦的弧度再度上扬了几分。 快到下班时间了。 社畜的快乐就是这样朴实无华，既不用加班，又可以公费度假，每个人回家的脚步都不禁飘了起来。 虞易直接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谭衍一向会提前在那里等着，只是今天他却没有在熟悉的位置看到自己的车。 他的车钥匙很早就交给谭衍了，因为谭衍的跑车实在太过抢眼，虞易不习惯这样高调的接受别人看过来或艳羡或眼红的目光。 习惯了有人接送，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后，忽然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没有见到人，虞易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掏出手机，低头发了个消息过去，准备先去公司对面的咖啡店里坐一会儿。 如果谭衍看到消息，应该会找过去。 要是他没有找过来……虞易眼神一黯，那还是把车钥匙拿回来吧。 发完消息，虞易打算转身回去，乘电梯到一楼出去会方便一些。 然而一个他非常不想见到的人再次出现了。 “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你老公没来的话，我可以送你啊。”屈海波叫住他，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他已婚这件事，虞易还是上次酒局上自己亲口说出来的，没想到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这个词来称呼谭衍，居然会是从屈海波口中。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虞易可能都会有一些不好意思，但这话由屈海波说出来，效果立刻大打折扣。 虞易一向不愿理会他，脚步一刻未停，只当他不存在。 屈海波可不会让他好过，要说他重追旧爱，不如说他是来报复的更为准确一点。 虞易手腕被他扣住，一股来自alpha信息素的强势压制扑面而来。他挣脱未果，拧眉警告道：“屈海波，你搞清楚这是在哪里，难不成你要在这里故技重施吗？” “是又如何？”屈海波因为用力，神情狰狞起来，“老天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重新遇到你，我怎么能不好好珍惜呢？” 他嘴里说着好好珍惜的话，手上的力道却愈发重了。 虞易开始觉得胸口有点闷，勉强撑着精神，“这里可不是你家的地盘，你要是敢乱来，我保证这次绝不会只是踹一脚这么简单。” 屈海波显然对那次的事心有余悸，神色虽有些微慌乱，抓着虞易的手却分毫未动。 他假意退让，缓和了语气，“别这样，你最近把我搞得这样狼狈我还没说什么呢，现在只是想请你到我那里做个客而已。” “你那狗窝，我们没兴趣过去。” 虞易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抬起了头，只见谭衍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子把人摔到地上，随后把他挡在身后，做出保护的姿态。警惕盯着屈海波的同时还不忘回头问他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他摇了摇头。 谭衍在这一刻，形象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大，虞易好不容易觉得他靠谱了，这人却一眼看到他泛红的手腕，立即跳脚道：“都红了还没事！” 他捧着虞易的手，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往上面吹气，眼底满是心疼。 虞易看着他轻柔的动作出了神，那口气不似吹在他手腕上，像是吹在他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工具人屈海波已经毫无存在感了hhhh 今天是字数最多的一天，以及，关于虞总的小学生商战，不用太较真，因为都是作者在瞎瘠薄扯淡 第27章 遵从医嘱 屈海波被两个人无视，又看他们在自己面前一副亲密的样子，不由心中冒火。 他还想释放信息素压制，却反被谭衍压了回去，最后只能爬起来放了两句不痛不痒的狠话，灰溜溜的走了。 谭衍还牵着他的手，虞易低头看了看，终是没有把手抽出来，“你……” “你说你，我才晚到这么一会儿，出了事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吗？”他数落了两句，见虞易一声不吭的也不反驳，又忍不住心疼起来，“下次你还是在办公室等着吧。” 谭衍后来查过屈海波这个人，作为一个三世祖，他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做事向来凭自己的心情。一开始耍赖磨着虞易揽了这份司机的工作，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怕屈海波对他不利。 虞易还真没想到过要联系他，如果刚才谭衍没有赶到，他可能会给屈海波来上一针也说不定。就是不知道alpha用了他的抑制剂会怎么样。 “你不用这么紧张。”他反倒劝慰起谭衍来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我的地方，而且到处都是监控，他不会真的怎么样的。” 这话安慰的成分比较多，如果今天谭衍没有及时赶到，他其实也不能确定屈海波究竟会怎么做。 可惜谭衍没他想象的那么好忽悠，“信你才有鬼。我今天要是没来，你是不是都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我？” “……没有”虞易毫无底气的说。 谭衍叹了口气，也不打算追究了，他知道虞易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一时半会估计很难改过来。 “算了，我先带你去医院。” 虞易这时才抽回手，随意揉了两下，“不用了，没有多大事。” 谭衍手上一空，回头看向一脸淡然的虞易，无奈道：“就算你的手不要紧，刚才被我们的信息素这么一刺激，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虞易这才犹豫起来。 “上次管研中心来的那个人，他也说了很可能是你自身的原因。我已经替你约好了这方面的专家，不跟我去看看吗？”谭衍今天就是为了约这位专家才晚到了一步，对方今天的飞机回来，刚落地就被他催命似的催到了医院。 他将选择权交到了虞易手中，其实也是笃定了他会同意。 “好。”虞易不能推辞这份好意，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的。 所谓的专家要比预料中年轻不少，大概四十岁不到的样子，见了人也不多跟他们废话，直接抽了管血，就把人赶走了。 谭衍气结，反复询问：“这就完了？” 专家一摊手，“那你还想怎样？他的情况你已经说过好几回了，具体的等结果出来再说。要是出了状况，你给个标记不就完了。” 谭衍说不出别的来反驳，只能忧心忡忡的说：“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状况，难道我还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吗？” “那就寸步不离。”专家终于不耐烦了，干脆的闭门送客，他还赶着回去睡觉倒时差。 “既然如此，就先回去等着吧，不差这几天。”虞易倒是没什么所谓，他装备齐全的，这么多年，鲜少有出状况的时候。 谭衍假装自然的牵过他的手，妥协道：“行吧，那就等几天。” 出了门，外边人来人往，虞易不自在的动了动，这次没能把手抽回去，耳根微热，“你干嘛？” 谭衍咳了两声，正经道：“遵从医嘱，寸步不离。” 虞易快被他气笑了，“我哪次出状况不是因为你，还要寸步不离，你是想让意外多来几次？” 他倒是想啊。谭衍擦了擦鼻子，转移话题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谭衍说的地方是南区的一家美术馆，他自己又是干这行的，不难联想到他带他过来是做什么的。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虞易有次应酬的时候倒是听人提起过，这里的美术馆是有些官方背景的，能在这里办画展，少不了要费一番功夫。 他想起上次谭衍打电话跟他报备的事，评价道：“你那助理能力不错，这地方可不好谈。” 谭衍霎时警觉起来，生怕他后面来一句：“这助理哪里招的，我也去找一个。” “我是让你来看画的，怎么还夸起我助理来了。”谭衍幽怨道，“而且这地方能谈下来跟他可没有关系。” 虞易又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恍然大呼，“是俞安然爸爸帮的忙？” 谭衍：“……你可以不用这么敏锐。”一般来说，不应该夸他才对吗？ 美术馆这种地方，本就不是什么有人气的地方，加上又是工作日，零星有两三个人出没，显得这里更加空旷了。 虞易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因为这样的环境得到了一些安宁，褪去了内心的浮躁。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在走廊的尽头碰上了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老人家眯着眼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忽然朝他们走了过来。 谭衍似乎和他认识，上前两步，尊称了一声“孙老”。 孙老颇为冷傲的点了点头，明知故问：“这画展是你办的？” “是。” 他往一旁墙上的一幅风景画上扫了一眼，道：“不全是你的作品。” 谭衍没有否认，“还有些是工作室的新人。” “有些灵气。”孙老点点头，评价了一句，然而话锋一转，“倒是你，匠气重了些。不好好磨练一下，倒是净想着投机取巧了。” 虞易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对这些艺术的东西不太了解，但这老人家的话说出来，听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生活所迫嘛。”谭衍倒是没有在意，看似大度的一笑，“您老清高，不屑把艺术和金钱混为一谈，我自然是不能比的。我们也没有您这样的名气，只能画点有市场的东西，再借画展打打广告了。” 孙老看上去很是失望，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是在浪费天赋！” 说到这里，虞易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孙老是吗？我虽然不是画画的，但要追求艺术还是追求商业价值，这都是谭衍自己的选择。您追求艺术固然高尚，但也不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吧。” 说完，也不管孙老是什么表情，拉着人就离开了。 到了另一处，谭衍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眼里带着笑意问他：“你不觉得我很没有艺术家的格调吗？” 虞易也撇过脸去笑了一下，说：“你什么时候有过格调了。” 谭衍也不生气，甚至心情很好的应道：“的确，而且还满身铜臭味。” 虞易嗤道：“你要是满身铜臭味，那我是什么？”怎么看，也应该是他这个做生意的比较市侩。 “你？”谭衍眉目含笑，“你是我喜欢的人啊。” 他说的过于理所当然，成功将虞易的下一句话堵在嘴里。虞易避开他的目光，眼神闪烁，“我们回去吧。” 谭衍越过他看向玻璃窗外的天幕，说：“下雨了。” 虞易回头望去，外面正飘着细蒙蒙的雨，行人四散奔走，还有些就近跑到美术馆里避雨来了。 这时的雨不算大，赶到车里回去的话还来得及。 “趁雨还没下大我们赶紧走……吧。”虞易转过身来，对上谭衍凑近的脸，声音一下便顿住了。 谭衍并没有做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离他过于近了些，近到他好像听见了他的呼吸声。 “刚才谢谢你替我说话。”谭衍说，“我很高兴。” 不是高兴他成功怼的孙老变了脸色，而是高兴虞易为他生气了，为他说话。 虞易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热，也不知道红了没有，“我刚才，好像有点不太敬老……” “没有，有也是因为我。” “嗯？” 谭衍挑了挑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虞易也不知道该不该欣慰，谭衍真是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他们磨蹭了这么一下，雨霎时就变大了，虞易站在美术馆门口白了谭衍一眼，大概是想说都是因为他。 谭衍脱下他的长风衣，反手举起来将两个人盖住，扭过脸去看他，嘴角微扬，“走？” 漫天的雨幕里，两个人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好在停车的地方离美术馆门口不算太远。不过最后当他们坐到车上的时候，仍是不可避免的沾了些许湿气。 谭衍身上是有一种无所畏惧的疯劲的，有时候随心所欲起来，像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和他针锋相对的时候，说起话来气死个人，可一旦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所有的温柔缱绻，便都抛给他了。 孙老说他匠气重了些，虞易此刻却觉得，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想了，便去做了。 谭衍替他将额前被雨打湿的头发撩了上去，见他出神不由问了一句：“怎么了？” 虞易回过神，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回家吧。” 汽车发动起来，汇入都在赶着回家的车流里。 虞易说过很多次回家，原来他和妈妈住的房子是他的家，有时候他也会把住的地方称作家，但他第一次觉得，那套他从未用心观察过的房子，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虞总迅速开窍中 第28章 问题不大 “怎么样？什么情况？” 时隔三天，谭衍再次带着虞易坐到了专家的办公室里，这位姓叶的医生慢悠悠将检验结果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托了一下他的镜框，“不用担心，问题不大。” 大约是叶医生的样子过于淡定，谭衍顿时安心了不少。 “也就是腺体发育过程中出了点小问题，导致现在信息素的分泌和发情期都很不稳定。”叶医生淡淡的补充道。 谭衍蹭的一下站起来，“这怎么能叫小问题！”有关腺体的事那都不叫小问题。 “别急，先听听叶医生怎么说。”虞易拉了他一下。比起谭衍，他这个当事人反倒是更为平静的那个。 叶医生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缓缓道：“要真是大问题，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看医生，肯定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出现。” 事实上的确如此。 “虞先生既然有随身携带抑制剂的习惯，其实能不能治好差别不大。”这听上去实在不像一个医生说出的话。 虞易对此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但关键是—— “我们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泄露又是怎么回事？” 叶医生理所当然的说：“自然是因为你们契合度太高了。” 谭衍现在开始对他专家的头衔产生了疑惑，“管研中心的人说过，其他高契合度的人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就在谭衍以为叶医生要说什么“那只是他们契合度还不够高”这样的话时，他却突然一本正经的分析了起来，“你们的高契合度只是一方面，起因还是在于虞先生。他信息素本来就不太稳定，容易被alpha诱导，基本上，普通alpha运动过后散发出的信息素浓度，就会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了。” 最后这一点谭衍没听虞易提起过，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 虞易默认了，但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一般不去健身房这样的地方。”更准确的说，他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加上警惕心又强，很少有和alpha独处的时候。 叶医生继续说：“虞先生的信息素分泌不稳定，谭先生的信息素又因为高契合度对你产生加倍诱导，相处亲密一些，很容易就会发生你们说的情况。” “能解决吗？”虞易问。 “可以。”叶医生一副轻松的样子，笑了一笑，“永久标记就可以了。” 虞易当即愣住，被谭衍拽了一下袖子，转头对上他正经的目光，“小鱼，我发誓，他绝不是我请来的托。” “我没有怀疑你。”虞易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到这上面去了。 为了完全的了解情况，叶医生自然是知道两人关系的，不过其中的复杂情况了解不深，只知道他们是一对管研中心匹配出来的AO夫妻。不过在他看来，眼前两个人显然不是没有感情的。 因此，叶医生真诚建议道：“永久标记是最便捷的治疗方法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们最后离婚了，现在清洗标记的副作用这么小，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谭衍捕捉到关键词，登时横眉冷目，“呸”的一声，说：“你才离婚呢。” 叶医生摊开手，表示他只是实话实说。 谭衍还想说点什么，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人，本来不耐的表情顿时沉下来，跟虞易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接电话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下虞易和叶医生两个人，叶医生再次往上托了一下镜框，开口道：“其实在我看来，你这算不上什么毛病，没有足够的契合度，一般alpha的信息素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除非是像屈海波那样，释放大量的，足以引起Omega发.情的信息素。 虞易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了门外接电话的谭衍。 诚如叶医生所言，他的问题不大。如果他愿意接受谭衍，永久标记似乎是迟早的事，但倘若他下定了决心离开他，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这根本就是针对谭衍一个人才有的毛病。 想明白这一点，他们似乎也不用再继续待在这里麻烦叶医生了。虞易起身道了谢，离开办公室去找谭衍，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只要待在这里肯定还会再找小鱼的麻烦，让他滚回去对大家都好。” 虞易走近后听见谭衍这样说。 “强龙不压地头蛇。”谭衍借用了上次虞易的形容，拍起了对面的马屁，“您怎么说也是本市的一条大蛇了是吧。” 这熟悉的语气，像极了以前谭衍跟他爸要钱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谭衍就愉快的说了声“谢谢爸”，随后挂断了电话。 虞易赶紧装作刚走过来的样子，随口问道：“是谭叔叔的电话？” “嗯。”谭衍神色不变，将手机揣进兜里，“怎么出来了？”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没什么好说的，回去吧。”虞易同样面不改色，只做不知，插着兜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刚才谭衍口中的“他”其实只要稍一思考便知道是谁了，这段时间乐此不彼来找他麻烦的，除了屈海波还有谁。凭刚刚那几句话，虞易并不能完全确定谭衍是不是在帮他，不过他总会知道的。 问题是，谭衍为什么不告诉他？ 依然是谭衍开车，系上安全带后，车子开了出去。见时间还早，谭衍提议去他的画室参观一下。 “小朋友快考试了，要顺便去看看他吗？” 今天是虞易特地空出来找叶医生的，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去看一看也没什么不妥，遂点了点头。 “你对他倒是一直很照顾。”虞易说。 “小朋友嘛，你不觉得很有趣吗？”谭衍说完，脑子转了个弯，忽然紧张道：“不过我对他可没有别的想法，我只对你有想法。” 虞易被他说的红了脸，“我没说你对他有想法，你也不用把……说出来。” 谭衍严肃道：“不行，一定要说。所有一切可能产生误会的事，都必须说清楚，这样才能避开bad ending。”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妈说的。” 这可是彭怡女士纵观影视剧作品后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且不论彭女士的经验之谈究竟靠不靠谱，但谭衍这份小心翼翼的心思却叫虞易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动。 他们到画室的时候，俞安然正在画画，虞易在外面看了一眼，最终没有去打扰。听谭衍的意思，他原本就有些底子在身上，又正儿八经的学了几个月，应付考试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说是来参观画室，谭衍却没带着他到处看一看，反而领着人坐下，给他倒了水，问他中午吃点什么。 “你看着办就好。” 往常总是谭衍去他那里，占着他办公室的沙发睡觉打游戏，今天反客为主，表现得无微不至，倒显得虞易平时太冷漠了些。 虞易难得产生了几分愧疚的心理，反思起了自己平时对他的态度。 等外卖的过程中，虞易见到了谭衍的那位助理，年纪轻轻不苟言笑，大概是劳心劳力了太久，好不容易见着了老板，拿出十分严肃的表情道：“谭老师，您是不是忘了很多重要的事？” 谭衍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脸皮厚的惊人，丝毫不觉得羞愧，跟虞易说了声“马上回来”，便跟着助理出去解决事情了。 这一去就去了有半个钟头，谭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机落在了这里，此刻突兀的响了起来。 虞易没多想，以为是外卖到了，顺手接了起来，还没开口，对面便咋咋呼呼大笑起来：“哈哈哈谭衍这次你可欠我大人情了，不送辆车说不过去。” “那个——”虞易本来想说谭衍不在，但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你说的那家叫……额，叫鸿图的公司，真是不查不知道，里头猫腻还挺多，证据我可是千辛万苦帮你拿到了，现在给你送过去？” “什么证据？”虞易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开口后对面骤然安静下来，电话里一片死寂，虞易差点以为他挂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重新传来了声音，带着点讨好，颤巍巍道：“是嫂子呀，哈哈，真是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称呼，虞易终于想起来对方是谁了，“霍先生？” “是我是我。”霍嘉澍的声音怎么听都很心虚，“谭衍他……不在吗？” 虞易面不改色，淡定回答道：“他有点事出去了。所以，是什么证据，方便和我说一下吗？” 这件事是谭衍私下拜托他的，根本没打算让虞易知道，但是这会儿都已经暴露了，说不说的，似乎也没什么差别。霍嘉澍打定主意，利索的就把人卖了：“这不是，谭衍说有人找你麻烦，才让我帮忙整对方一把。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不过心是好的，嫂子你可别怪他。” “我为什么要怪他？”虞易反问。 又或者说，谭衍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怪他。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最后霍嘉澍用讨好的语气商量道：“嫂子你可别跟他说是我说的。”不然跑车就没了。 虞易也没说行不行，低头就把电话挂了。 一转身，正好看见谭衍拎着外卖进来，笑嘻嘻道：“你说巧不巧，出个门刚好碰见外卖过来……怎么了？” 虞易卖霍嘉澍也卖的干脆，晃了晃他的手机，微微一笑，说：“你暗地里查鸿图的事，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知道一下？” 第29章 得寸进尺 “什么方不方便的？”谭衍表情僵硬了一下。 虞易也不说话，用平静的目光盯得他心虚起来。 谭衍自知挣扎无用，不再负隅顽抗，将外卖放下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那个……小鱼，你听我解释。” 虞易点点头，从容的坐下，将手机推到他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解释吧。” 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着急忙慌的想要一个解释的机会，可真要人解释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谭衍耷拉着脑袋，“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是我让霍嘉澍去查的。我也不是故意要干涉你的事，主要是那个屈海波太碍眼了。” “所以，你是因为讨厌屈海波才……”虞易话还没说完，谭衍就点头了。 空气一时间有些安静，虞易抱臂看他，手指上下交错，一下接一下的落在手臂上。几秒钟后，虞易再度开口：“刚才在医院里，你和谭叔叔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对……对不起？” 虞易仿佛没有看到他的错愕，反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谭衍这才真正的愣住，旋即笑了一下，说：“我以为，你不喜欢别人插手你的事。” “为什么这样觉得？”虞易自以为不是什么恩将仇报的人，谭衍如果帮了忙，他不至于还要反过来责怪他。 谭衍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屈海波这件事，你从没有让人帮忙，也从没有和我甚至是向阿姨说过，如果不是那天我碰巧在山庄里撞见，你恐怕永远也不会主动告诉我。” 虞易心中蓦然一动，嘴唇翕张，却没说出话来，因为谭衍说的就是事实。 “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总爱欺负你吗？”谭衍忽然不怕死的提起了从前的事，“就是因为你总是太要强，什么事都自己往肚子里咽，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看到你放肆的大哭一场就好了。” “……”虞易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你这是什么癖好？” 谭衍不答，想着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如一次性说个清楚，“总是憋在心里不难受吗？再说，我那时候也不是总在欺负你的，有次你遇到高年级的小混混，我替你揍了人一顿，你不是还说我多管闲事吗？要是让你知道我在背地里偷偷查屈海波，还打算把他丢回海外，你岂不是又要倒打一耙，说我多管闲事了。” 这是污蔑，虞易想。 可谭衍有些话却并没有说错，他一直就是这样的，像一叶孤舟，冷酷无情的拒绝了所有试图上船的人，也不曾想过要在哪个港口停泊片刻。 “好了。”谭衍如释重负，“现在你知道了，可以吃饭了吗？” 他露出一个如往常一样的笑容，忙活着将午饭摆到虞易面前。 “换了一家店，不知道你吃不吃的习惯……” “谭衍。”虞易打断他。 “嗯？” “谢谢。” 谭衍愣了下，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我说，谢谢你帮我。”虞易又重复了一遍，说完又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撇过脸去小声解释着，“虽然我的确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但能让屈海波在眼前消失，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没有做错什么，不用跟我道歉。” “小鱼。”谭衍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你真是太可爱了。” 说完，看着虞易不知所措的样子笑出了声。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虞易应该顺手抄起点什么砸过去，但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跟着笑了。等谭衍愣愣的停住笑声，像看什么稀奇物品般盯着他看的时候，才郑重道：“有人替我教训屈海波，我还挺开心的。” 虞易也是个不苟言笑的典范，很少有这样开怀的时候，谭衍一时出神，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说：“你开心就好。” “嗯，我挺开心的。” 谭衍被他这一笑弄得心痒痒，忍不住得寸进尺，“那……以后遇到什么麻烦，要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他想，独自漂泊久了，偶尔找个地方停靠一下，或许感觉也不错。 “少加点班，多给自己放放假。” “嗯。” “不许喝酒，好好养胃知道吗？” “知道。” …… 谭衍对得寸进尺四个字可以说领悟得十分到位了，但谁让他不管说什么，今天的虞易都格外配合，美的像一场梦一样。也许是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梦里，谭衍忍不住上前捧起虞易的脸，隔着三四个拳头的距离细细端详着。 “你……这是做什么？”虞易脸上一热，就要去抓他的手，结果当然是被按住了。 “别动，让我看看这个小鱼是不是真的。”谭衍严肃道。 说着又凑近了些。 虞易手指局促的蜷曲起来，头向后仰了仰，眼睫微微颤动，偏偏脸上还要挂着冷峻的神情，“确认好了吗？” 更可爱了，谭衍心情激荡，视线从他的眼睑一路移到两片嘴唇上。 他现在蹬鼻子上脸亲下去的话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让谭衍十分意动。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传来俞安然一惊一乍的声音，虞易回过神来，一把把人推开了。 他顶着热气还未消散的脸，很没有可信度的说：“我过来看看你，吃饭了吗？” 俞安然：“……”我信你个鬼。 _ 虞易后来就没再见过屈海波了。 鸿图那边本来就对这个空降的少爷颇有微词，加上谭爸爸和霍家推波助澜，折腾了一圈，元气大伤。不赶紧上书把这祸害请回去，还供着做什么呢。 霍嘉澍这次帮了大忙，每天无所事事就打电话来跟谭衍要好处。谭衍不堪其扰，差点再次把人拉进黑名单，还是虞易提出要请人吃顿饭以示感谢。 终于有明白人出来说话了，这让霍嘉澍很感动，同时也对谭衍动不动就把他拉进黑名单的举动，表达了自己强烈的谴责。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虞易大概也不会把他当成外卖电话接起来了。 最近开始醉心厨艺的谭衍眼珠子一转，干脆提议让人来家里吃饭。 虞易想起某次他破坏厨房的壮举，大惊失色，表示：“我暂时还不想给厨房换装修。” “吃火锅总行了吧。”谭衍总算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有点数，“可以把小朋友也叫过来。” 俞安然到现在还觉得虞易是为了跟谭衍约会，顺便来看他一眼的。 而且连顺便都那么不走心。 虞易最终还是同意了吃火锅的这个提议，毕竟只要买好了底料食材，压根不需要他们有什么厨艺。 然而，直到他们买好了食材，兴致冲冲准备下底料的时候，谭衍才发现少了样很重要的东西——他们没有刻意放在餐桌上边吃边煮的锅。 霍嘉澍为了蹭饭，老早就来了，见此情境不由无情的嘲笑：“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买个锅吗？” 这……还真没有。 一进超市，两个人想的全是买什么吃的了。 幸好虞易把艾拉也叫来了，艾拉哭笑不得的半路去了趟超市，带着个锅进了他们家门。 “虞总，我实在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帮你买个锅救急。”艾拉如是感叹。一般情况下，这种突然间需要替老板跑腿的活，应该是买套才对吧。 虞易表面风平浪静，淡淡的“嗯”了一声，心里却也是止不住的尴尬。 谁知道关键时刻，一个两个，脑子都变得不大灵光了呢。 霍嘉澍被谭衍提着菜刀追了几圈，乖乖坐了下来，一场乌龙算是就这样过去了，等俞安然姗姗来迟，众人在餐桌上围坐，肉一片片涮下去，这个平时冷清过头了的地方，才算溢满了人气。 “这种时候应该要配点酒才对。”霍嘉澍状似无意的感叹了一句，见没有人反对，不知从哪儿搬来一个纸箱子，红的啤的应有尽有。 谭衍无语片刻，提醒道：“你看看这桌上有几个能喝酒的。” 霍嘉澍左右看看，“不就一个小朋友吗，都这么大了，尝一两口不打紧。” 说着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拿了几罐啤的分了起来，还十分贴心的都给打开了。 “来，嫂子，敬你一杯，沾你的光才能蹭这家伙一顿饭，不容易啊。”霍嘉澍假意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举杯喝了一口。 虞易愣了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喝。喝吧，谭衍前几天才说不许他喝酒，不喝吧，好歹也是谭衍的朋友，人家还一口一个嫂子的叫得这么亲切。 “他不喝。”谭衍冷酷的将他面前的酒拿走。 霍嘉澍也不恼，低头问身边的人，“你们老板酒量也很差吗？”不会比他还差吧。 “诶？”一直和俞安然埋头涮肉的艾拉抬了下头，“虞总酒量一直很好的啊。” “他胃不好。”虞易听谭衍忽然解释了一句，还试图策反他的秘书，“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麻烦你看着点你们虞总了。” 艾拉突然兴奋，叛变得十分迅速，“谭老师放心，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 谭衍似乎总是能毫无障碍的在人前显露自己对他的关心，和他动辄无措赧然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虞易低头往嘴里塞了口青菜，好像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这管东管西的样子，我都想不起来，你之前是怎么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他不是我的Omega’这样的话的了。”霍嘉澍啧啧感叹着。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谭衍装傻充楞，脸皮厚的一批，“小鱼你别听他胡说。” 虞易吃了一口他夹过来的牛肉，淡淡“嗯”了一声。 其实之前的谭衍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虞易心知肚明，但还是顺从谭衍的心意，只当没听见。 因为他发现，这样被人管着的感觉，似乎也不赖。 第30章 借酒壮胆 “别……别停，我还能再……额，喝。” 半个多小时前，霍嘉澍还在和谭衍叫嚣着要和他拼酒一雪前耻，结果没喝多少就醉得不成样子了。 虞易不知道这两人先前究竟有何恩怨，但谭衍被激了几句，还真就和他杠上了。这会儿把人喝趴下了，还不忘露出轻蔑的眼神嘲笑他：“辣鸡。”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俞安然跳出来宣布结果，然后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担忧，“他这样一会儿怎么回去？” 其实霍嘉澍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指望他自己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虞易：“实在不行，让他住下就好。”客房是有的，就是可能得收拾一下。 谭衍也有了些醉态，不过人看着还是清醒的，一听虞易有意让他留下，立马就不高兴了，“不行，你让他回去。霍嘉澍，打电话让你家司机过来，我是不会收留你的。”最好把另外两个都带走。 “走就走，老子不用你收留。”霍嘉澍大手一挥，不屑地掏出手机，看他那晕乎乎的样子，虞易真怕他打错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谭衍的手机响了。 这次屏幕上终于不再是一串数字了，他向右一划，大声嚷道：“你个傻逼，打错了。” 俞安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大叔不会也喝醉了吧。” “没有吧。”艾拉看了看谭衍，和没喝酒之前还是一个样子。 虞易头疼扶额，作为全场除了俞安然这个未成年小朋友以外，唯一一个没有喝酒的人，他自觉承担了把人安全送回家的任务，“俞安然，你家司机什么时候过来？” 俞安然是他爸爸亲自送来的，和自家孩子的老师，也就是谭衍一番寒暄后才走，走之前还说会让司机九点到楼下等着。虞易低头看了看表，现在好像已经快九点了。 “啊？”俞安然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应……应该到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幸而，俞安然爸爸还是靠谱的，正好几个人回去的方向差不多，最后竟然是靠俞安然这个小朋友把人都送回去了。 谭衍大约是良心发现，自觉对霍嘉澍这个帮了大忙的功臣太过分了，临走时给人塞了把钥匙，“你的了。” 可惜霍嘉澍此刻已经意识不清了，不然得兴奋的跳起来。谭衍给的，正是他前两年因为下手太慢而错过，心心念念了好久的限量款。 这几个人一走，耳边顿时就清净了，虞易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收拾残局。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拿着红酒瓶仰头当白水似的喝了个干净。 红酒是这样喝的吗？ 虞易看傻了，直到谭衍发现他的存在冲他笑了笑，这才回过神来。 “你喝这么多……没事吧？”虞易坐下来，有些担心的把剩下的酒都拿远了。 谭衍喝了那么多，居然脸也不红，还有胆来捏他的脸。捏住还不算，还要揉搓两下，最后下结论：“是真的小鱼啊。” “……”虞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喝醉了？” 谭衍迅速否认，“没有，我没喝醉。” 很好，看来是真的喝醉了。众所周知，喝醉的人都不会说自己喝醉了。 虞易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上次他喝醉的时候，谭衍是怎么办的来着？ 他想了半天，最后发现，自己完全没有那天的记忆。 “muma~” 十分响亮的一声，加上唇瓣夹杂着酒气的温热触感，虞易瞪大了眼睛，惊悚的发现自己好像是被轻薄了。 谭衍镇定非常，满意的拍了拍他的头顶，迅速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没有生气，看来不是真的。” 虞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生气。 而且，他是真的喝醉了吗？不说话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小鱼。”谭衍冲他招招手，凑到耳边神神秘秘的低声道，“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什……什么大宝贝？虞易忽然有点慌，很怕他掏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幸好，谭衍牵过他的手，带他往家里的画室去了。 画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一股浓厚的丙烯味道扑面而来。 “你要给我看什么宝贝？”虞易很少进这间屋子，上次，也是此前的唯一一次，最后还因为信息素不小心跑出来落荒而逃了。 不过虞易此刻反倒平静下来了，既然谭衍带他来了画室，说不定所谓的大宝贝，就是他自己的一幅得意之作，想在他面前拿出来炫耀一下吧。 谁料谭衍拉着他走向了一沓看着就有些年头了的旧稿，连纸张都有些微微泛黄了。 谭衍一直不曾放开他的手，单手在那堆旧稿里翻找着，谁知翻到底了也没找到他的大宝贝，顿时急了，“怎么不见了？明明就在这里的。” 虞易把醉酒的谭衍当小朋友哄，可惜毫无经验的虞总哄人也哄不到点子上，“不见就不见了吧，下次再画一幅更好的。” “画不出来了。”谭衍忽然难过起来，“世界上是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画的。” 看他难过，虞易方觉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那……那再找找，或许是你记错了也说不定。” 这话忽然提醒了谭衍，他灵光一闪，又拖着虞易跑到角落的书架旁，从里面抽出一本厚实的书，封皮上用毫无美感的印刷字体写着“美的沉思”四个字。 看来这幅作品在谭衍眼里的确地位很高。 谭衍终于舍得放开他的手了，从《美的沉思》这本书里翻出一张同样泛黄的素描纸，边缘还留着一圈锯齿，一看就是从素描本上撕下来的。 “找到了！”谭衍高兴地叫他来看。 虞易只看了一眼，目光就再也无法移开了。因为这上面，画的正是少年时候的他。 “这就是……你的宝贝？”虞易忽然觉得口中干涩，看着画上的少年，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时的场景。 谭衍用力点头，将画递到他手上。 虞易敛眸掩去眼底神色，“是……送给我的吗？” 谭衍没有回答，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上前一步，主动拥住了谭衍，低声说：“谢谢。”这一声谢谢，他十五年前就应该说了。 十五年前，两个人都是十三岁，虞易的父亲就是那一年走的。 父亲过世后的一整个月里，他半滴眼泪也没有流过，甚至葬礼过后的第二天就回了学校，平静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不明真相的同学有说他无情的，有说他冷漠的，总之明里暗里，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是一直和他不对付的谭衍撞见了偷偷在天台发呆的自己，给了他一个拥抱，说：“你还有向阿姨，还有我爸妈，还有我呢。” 谭衍那时的话，其实是有些残忍的。他叫醒了还不愿相信真相的虞易，告诉他虞叔叔已经走了，可又善意提醒着他，他不是一个人，至少，他们都还在。 十三岁的虞易咬着牙，颤抖着，无声和同样十三岁的谭衍对视着，直到谭衍转身离开，才放声哭了出来。 喝醉了的谭衍不知道怎么小鱼就主动投怀送抱了，但仍旧十分开心的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我的大宝贝你喜欢吗？” “喜欢。”还有什么比一片赤忱真心更让人无法拒绝的，虞易几乎不经思考的回答，“很喜欢。” 喜欢他的礼物，大约，也有点喜欢送礼物的人。 抱了好一会儿，虞易怕两个人靠得太近会发生意外，小小挣扎了一下，想把人带回房睡觉，谁料谭衍把他搂得更紧了。 虞易有些无奈，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向后仰了仰头看他，说：“该睡觉了。” 谭衍似乎听懂了，把拥抱改成了牵手，带人出了画室，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停。”虞易进门后把人按在原地。 谭衍真的停住不动了。 虞易松了口气，又说：“我去把……额，你的大宝贝藏好，你在这乖乖站着别动听到了吗？” 见他还算听话，虞易稍稍放心了一点，转身去放他的大……画了。 合上抽屉前，虞易又看了那画一眼，倏地笑了一下。结果一转头，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走过来了？”说好的不动呢。 谭衍闷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洗澡。” “你要在这洗？”眼前这人仗着醉酒为所欲为，根本就是一副要赖在他这里的架势。虞易想，这都是看在他喝醉了的份上，“好吧，在这洗就在这洗，你自己可以吗？” 谭衍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沉默着把他拉进了浴室。 虞易忽然局促起来，不会真要让他帮忙吧。 想比他的局促，谭衍条理清晰得一点不像喝醉了，还知道回头去拿虞易的睡衣。 可是，为什么拿的是他的衣服？虞易想了想，反正都已经让人在这洗澡了，借件衣服也不算什么。谁知一个愣神的功夫，谭衍的手就摸到他身上来了。 他吓了一跳，一下拍开他的手，“你做什么！” 谭衍委屈巴巴的看了眼被打的手，又看看虞易，还是只有两个字：“洗澡。” 虞易把身上被解了一半的扣子重新扣回去，脸上热得不行，敢情他说的洗澡是想帮他洗澡。 “你自己洗吧。”他飞快窜出浴室，将门关得震天响。 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美的沉思》，作者蒋勋，内容大概是关于艺术思想的讨论，然而讲的是书法hhh 纯粹就是觉得书的名字好听 PS：谭老师真不是流氓，他还惦记着虞总上次把自己弄湿的事情吼吼吼～ 第31章 愿意试试 早上八点的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房间，路过床沿的时候打了道弯，正好照在虞易露在被子外面的眼帘上。 大约是阳光太刺眼，虞易眼睫颤了颤，缓缓睁了开来。 他翻了个身，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人。 跑得倒挺快。 昨天谭衍可把他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洗完了澡，结果不愿回自己房间，死皮赖脸的睡到了他床上。睡就睡吧，反正也不是没睡过，但自己喝醉了，跟别人喝醉了，完全不是一码事。 关灯之前说的好好的，躺下就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可这人老实了不过三分钟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谭衍！”虞易在他第四次把手放到他腰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了他，“你要是再乱动，就滚回自己房间去。” 黑暗中，那只不老实的手又默默缩了回去。他倒是不动虞易了，但半晌后却窸窸窣窣的摸黑下了床。虞易听到动静就是一阵头疼，“啪”的一声开了灯，看到谭衍抱着一个他的枕头，落寞的往外走。 “你这是干什么？想离家出走吗？”虞易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没好气的说。 谭衍回过头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个被老公抛弃了的怨妇，“反正小鱼也不喜欢我，我还是走远一点吧。”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自觉？ 虞易再度怀疑起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回来。” 谭衍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走回来。 “没……没有不喜欢。”虞易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离我太近，何况你还……” 还老是往他最敏感的腰部凑。 谭衍大概只听懂了他前面说的那句“没有不喜欢”，当即跳起来扑到他面前，把人紧紧抱住，跟只大狗似的在他颈窝里蹭了两下。 “你干什么？放开！快放开！等等，别碰那里！”虞易惊呼出声，不经意间被碰到了腰上的痒痒肉，没憋住笑了出来，一时形象全失。 他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没了力气，认命地瘫住。 谭衍耍赖一般，说：“小鱼喜欢我。”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没毛病。 “没，我没这么说。”虞易腾的一下红了脸，说完了又怕谭衍误会，怕他一会儿又抱着枕头要离家出走，“不是，我没有说不喜欢你，我的意思是……是……” 虞易本就不是一个特别会说话的人，解释了半天发现自己好像越说越说不清楚了。谭衍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好像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虞易彻底泄了气，闭上眼自我安慰着，心道他和一个醉鬼解释什么呢。 “算了，你就当我……喜欢你吧。” 谭衍将他整个人箍在怀里，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睡觉。” 经他这么一折腾，虞易倒是再没有什么不习惯了，窝在他怀里没多久便睡熟了。 他今天起床比平时要晚得多，虞易依稀记得，他之前要醒的时候，有人把他重新按回去，说了句“时间还早”。然后……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放心继续睡了。 虞易低头看表，心里有些可惜，看来今天是没有时间绕路去那家他一直钟爱的早餐店了。 他飞速收拾了一下，准备泡杯咖啡就走，谁知下楼后发现厨房里居然有人在，不仅有人，灶台上还冒着热气。 “谭衍？”虞易知道他最近忽然开始热衷于厨艺，但为了避免上次毁灭厨房的事情再度发生，一直没敢让他进行实操。但这娴熟的动作，看上去，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醒了啊，先坐，我马上就好。”谭衍回头看他一眼，面色如常的招呼他坐下。随后拿了只大口的碗盛了面过来，眼神殷切的看着他。 其实面的卖相不错，至少没有焦糊，鸡蛋里也没有敲碎的蛋壳。虞易犹豫了一下，视死如归地挑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尝了尝。 “味道怎么样？”谭衍紧张地期待着他的评价。 味道好像，还可以？ 虞易点点头，评价得十分客观：“就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真的吗？”谭衍眼睛一下就亮了，也不枉他跑去祸害别人家的厨房这么久，“那……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虞易停下筷子，侧目睨了他一眼，“昨晚喝醉的，好像是你吧。”怎么看，也应该是喝醉的谭衍忘记的可能性比较大。 “记得就好。”谭衍忽然涨红了脸，笑得一脸娇羞，“昨天……” 昨天谭衍可是干了不少的好事。 “昨天怎么了？”虞易见鬼似的看他，有种想要拔腿就走的冲动，但两条腿却跟黏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他喉咙干咽了一下，谭衍立刻贴心递上了一杯白水。 “你昨天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咳咳咳……”虞易水还没喝下去，就都呛了出来，谭衍给他拍背的时候，更是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明明喝醉了耍流氓的是谭衍，为什么到头来难为情的还是他。 等虞易缓过气来，谭衍说得迂回了一点，“我喝酒从不断片，就……该记得的，我都记得。” 虞易耳朵的颜色又深了些，故作淡定的点点头，双手捏着水杯“哦”了一声。 “我的真心，已经全部都给你看到了。”谭衍包住他的手，大拇指在他双手的虎口处摩挲着，“不过，我好像从来没有正式的表白过。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现在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以前可能是我表达喜欢的方式有点不对，不过我现在已经改了，我会很听话的，你可以，也试着喜欢一下我吗？” ……虞易久久没有说话，他感受着谭衍手心里的温热，又看了看面前这一碗很可能历经磨难才做出来的面，嘴唇翕张，道：“你的表达方式何止是不对。” 谭衍默默等着挨批。 “简直就是脑子缺根筋。” “你说的对。”谭衍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虞易继续说：“也不知道几岁了，还要玩喜欢谁就欺负谁的把戏，我很好欺负吗？” “不好欺负，不好欺负。”他每次作死之后，下场也没多好，彭毅女士一向胳膊肘向小鱼拐。 “不过……”虞易顿了顿，“我也没那么好，你说你喜欢我，我还……挺高兴的。今天换作任何一个人这样跟我说，可能我的回答都会是‘谢谢’和‘对不起’。可我现在，好像说不出这样的话。” 谭衍忽然觉得嗓子有点干，“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虞易道：“是你的话，我愿意试试。我觉得，我好像是有点喜欢你的。” 说完又红着脸强调：“就一点点。” “一点点也行，今天是一点点，说不定明天就一大点了呢。”谭衍知道他脸皮薄，能说出对他的“一点点喜欢”，那这点喜欢大概比他嘴上说的，要多得多。 他牵过虞易的手，像骑士亲吻他的国王那样，吻下虔诚。 “我现在属于你了。”谭衍说。 当然，小鱼也属于他。 虞易这次没有第一时间抽回手，等他亲完，才一本正经的强调了现在是早餐时间，他一会儿就要去上班了。 两个人在短暂的早餐时间里确认了彼此的关系，在法律意义的婚姻关系上，开始了恋爱的第一天。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谭衍还想和以前一样送他去上班，可虞易不知道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硬是拒绝了。理由是屈海波已经不在了，但谭衍看了看浑身不自在的自家Omega，觉得这个理由实在站不住脚。 当然，他的意见不重要，虞易还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去公司了。临走为了补偿受伤的某人，被按着头来了个热烈的深吻，差点没喘过气了。 进了公司大门，虞易又是那个一身冷峻不苟言笑的虞总了。跟他差不多前后脚进来的艾拉“咦”的一声，奇道：“今天居然不是谭老师送你吗？” 虞易神色不改，给了个自以为很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今天没空。” “哦。”艾拉没敢再接着问，虞总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已经很惊悚了好吗，她还以为会收到你很闲的眼神或者扣工资警告呢。 今天的工作异常顺利，虞易心情好，顺便宣布了一下团建出去旅游的好消息，有家属的可以带家属，机票住宿他一起报销。 公司上下一片欢欣鼓舞，下班前那半个小时，全都按捺不住地开始讨论起要带什么衣服，买什么纪念品了。 虞易回去和谭衍说了这事，然后等着谭衍主动发问。 “你想带我去？” 虞易不说话，保持矜持。 谭衍这个厚脸皮，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你们公司团建，我去凑热闹是不是不太好？可是不去的话，一个星期呢，我想你怎么办？” “可以带家属的。”虞易解释了一下，表示这不是他的特例，“他们也都带了。” 谭衍的关注点和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惊喜道：“这么说，我是你的家属喽。” “你要这么说的话，也没有错。”虞易一本正经，“毕竟我们的名字现在写在一个户口本上。” 谭衍也一本正经的反驳：“这怎么能一样，纸上写的，和你亲口承认的，当然是你说的比较重要。” 虞易攥着双手一脸镇定，假装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什么时候偷偷进修了说话的艺术这门课，太犯规了。 第32章 耍小性子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知名度很高的一个海岛，在五个备选地点里，海岛以压倒性的票数获得胜利，可谓众望所归。 说是团建，但虞易弄不来虚头巴脑的那一套，只说让大家玩的开心，就将本次行程全交由艾拉负责去了。 本来当天是一起出发的，但下了飞机后，等所有人都到达酒店安顿好了，他和谭衍才姗姗来迟。虞易都不知道应该说自己的运气好还是不好，才体验了一下谭衍平时当甩手掌柜的快乐，转头行李就丢了。而且整个公司这么多人，偏偏只丢了他一个人的。 “算了。”谭衍安慰他，“里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要用什么，我先借给你。明天要是找不回来，我就陪你去买套新的。” “可是，我的抑制剂也在里面。”身边不带上这个，虞易总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谭衍看了看天色，“现在要买估计得跑好远，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借你用用。”他不比抑制剂好用多了。 当然，他也就是想想，最多逞点嘴上功夫。 虞易骂了句“流氓”，头也不回的去前台领了房卡，却也没再纠结抑制剂的事情了。 酒店是艾拉订的，还特别贴心的给他们准备了一间总统套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酒店说的，里面布置得……有点过于浪漫了。 “阿嚏！”虞易一进门就被熏得狠狠打了个喷嚏。 二人目光所能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撒上了花瓣，桌上还摆着一大捧。房间里大约是喷了香水，花香馥郁得过了头。 谭衍随手将行李箱一扔，目光逡巡一圈，笑道：“这算不算是迟来的蜜月？” 先结婚再谈恋爱然后度蜜月，他们俩人生的顺序可真是与众不同。 虞易刚想说点什么，结果嘴巴一动，又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听见谭衍不厚道的笑声，顿时就不高兴了，十分幼稚地捞起桌上那红艳艳的一大捧，愤愤甩进谭衍手里，“笑什么笑！你快叫人上来把这些都处理掉。” “好好好，你先去洗澡，保证等你出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虞易难得指使他一次，谭衍自然无有不应。 他当然不至于自己动手，拨了前台的电话，又顺手打开窗户通风，就大爷似的找了个地儿瘫着了。 虞易放心进了浴室，等洗完才蓦然想起，自己行李丢了，这会儿就是个破落户。虽然酒店有干净的浴衣备着，可他这会儿什么都没有，难道要挂空档出去吗？ 他在挂空档和跟谭衍借内裤之间纠结了一下，最终拧开浴室的锁，开了条门缝，叫了谭衍的名字。 “怎么了？”谭衍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嘴角的笑意已经掩盖不下去了，却还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问他。 门后穿来虞易闷闷的声音：“你之前说，你的东西可以借我。” “嗯，想借什么？”谭衍分明知道他要什么，可这总是忍不住要逗一逗他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难以改掉。是以，虞易碰上他也总是特别容易炸毛，冷静自持的boss形象，在谭衍面前完全是不存在的。 “别装傻，你明明就知道。” 谭衍说装傻就装傻，无辜道：“我不知道啊。” 虞易咬着牙，一个人躲在门后红了脸，“我没衣服。” “哦，没衣服啊。”谭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别的要吗？比如，内裤。” “你到底给不给？”他有点生气，觉得谭衍又在恶趣味地欺负他。还说什么会改，果然alpha的嘴都是骗人的。 “好了好了，不就是内裤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谭衍深知再逗下去就该急眼了，见好就收，为自己解释了一番，“我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小鱼你太可爱了嘛。” 他一边说一边找了条新的内裤递进去，虞易只伸了只手出来，拿走后“嘭”地关上了门。 谭衍被关门的气流扫过，讪讪地摸了下鼻子。 他这可真是控制不住的作死。 唉，小鱼这脸皮也太薄了。 片刻后，虞易冷着脸从里面出来，准备无视他进卧室去，奈何这人脸皮厚，又腆着脸凑上来，把人扑倒了还要撒娇，大狗似的用头蹭他的颈窝，“小鱼，我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这么可爱呢。”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这话是他第二遍说了，但配合上黏人的动作，认错效果顿时翻倍。 “我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被他这么一闹，虞易哪还想得起来生气，只想赶紧把人从自己身上扒下去。 “你先放开。” 谭衍没动，“那你还生气吗？” 虞易无力道：“我本来就没生气。”他对谭衍的容忍度似乎越来越高了，刚才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害臊才对。 未免他真的生气，谭衍默默咽下了“合不合身”这样的问题，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然后腻歪地和人在床上躺了下来。也亏了他这股腻歪劲，虞易现在对被他抱着睡觉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照虞易的想法，刚下飞机应该早点洗洗睡的，然而前段时间加班加疯了的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正是兴奋的时候，此刻已经在酒店提供的后院草地上开起了烧烤party。 群里消息刷得飞快，都是大家一起玩的照片，虞易看了一会儿，忽然听谭衍问他：“你要下去玩会儿吗？” “我？我就不去了吧。”他觉得大家可能不会喜欢被老板盯着。 “你想去吗？”谭衍问，“想的话我带你下去，就找个角落安静地烤点东西吃，不打扰别人。” 虞易有点心动。 他抿着唇没有说话，谭衍便替他拍板做了决定，附耳过去小声道：“我们悄悄的。” 谭衍借了身衣服给他，好在虞易本来就身高腿长的，最多就是将修身款穿出了休闲宽松款的效果。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找了个角落坐下，大晚上的，大家玩得又嗨，还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艾拉在场子中央组织大家玩游戏，拿起话筒“喂”了两声，一下就把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蛋糕吃吗？”谭衍拿了块小蛋糕，直接递到了他嘴边。 反正也没人看他们，虞易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又甜又软的，腻得发慌。 “太甜了。”他评价道。 “是吗？”谭衍自己尝了一口，用的还是刚才喂他的勺子，“还行吧，明明是你的口味太刁钻了。” 原先谭衍也不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虞易通常都是装作没听见，但或许是这段日子被惯坏了，此刻竟觉得这话有些刺耳。 果然只有得不到的才最值得珍惜。 谭衍尚未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又拿了烤肉来喂他，“这个你不能多吃，尝一尝就好。” 肉都到嘴边了，却被虞易一扭头避了开来，“我口味刁钻，不爱吃这个。” 谭衍一愣，忽然福至心灵笑了起来，“小鱼你居然也学会耍小性子了。” 虞易被他一点，这才察觉自己刻意的小心思。他分明是想吃的，不然也不会答应下来了，结果谭衍把肉递到嘴边，他却偏要顺着他的话说自己口味刁钻。 “没有。”即便如此，他也是不会承认的。 谭衍笑了一下，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诶？虞总和谭老师也来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这一声喊出来，便没有人不知道了。 大家不敢动虞易，一个个就都起哄要把谭衍拉去玩游戏。谭衍高声应道：“我听你们虞总的。” “哇哦——”人群里甚至还传出了吹口哨的声音。 虞易伸手推了他一把，“滚吧。” 谭衍一脸无奈，起身拍了拍衣服，走之前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叫虞易恼羞成怒，把他推得更远了。 “我喜欢你跟我耍小性子。”可爱，想……做点坏事。 虞易试了下脸颊的温度，转头给自己灌了半杯水，然后看谭衍走进人群里，笑得张扬，“玩什么？” 不管玩什么，谭衍的运气好像都不太好，简直就是游戏黑洞，从头到尾没赢过。万万没想到，这个游戏还是有惩罚的，艾拉拿出个塞了纸条的箱子，笑得不怀好意，“谭老师，抽一个吧。” 谭衍不是玩不起的人，何况这就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能有什么过分的惩罚，想着，便无所畏惧的随意摸了张纸条出来。 “在场的人里随意找个对象，挑战吃饼干游戏，剩余长度不超过一厘米。”谭衍念出纸条上的内容，发出老年人的疑问，“这是什么？” 有人出来解释了一下，意思大概是拿一根长条饼干，两个人嘴对嘴吃，最后的长度不到一厘米才算成功，是个比较暧昧的游戏。 “哦，这样啊。”谭衍恍然大悟，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兴奋。 “不算不算，这算什么惩罚？”艾拉一副要让他重抽的架势，殊不知她才是最想看戏的人。 谭衍已经把饼干拿在手里了，“不带耍赖的啊，抽到什么就是什么。” 虞易本来才是在一旁看戏的人，没想到这戏一转眼就演到自己身上了。 “小鱼，这个忙只有你能帮了。”谭衍带着笑意看他。 众人平日见惯了严肃冷峻的虞易，此刻一个个仿佛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期待着谭老师是怎么把高岭之花的虞总拖入凡尘的。 他们说的话，虞易都听见了，他大可用老板的权威终结这场游戏，但想了又想，却始终没个定论，反被谭衍趁虚而入，把饼干的一头塞进了他嘴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谭衍已经捧着他的脸咬上了另一端。 离得这样近，谭衍脸上得逞的表情也被放大了。 众人拍着手叫喊起来，还有人喊“谭老师nb”的。虞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腔热血，三两口将饼干咬进嘴里，直到碰上谭衍的唇，舌头一卷，除了谭衍嘴里那一小截，都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这下没人再喊了。 不仅大家被吓到，谭衍也被吓得怔住了。 “不用谢。”虞易一脸淡定，仿佛只是帮了个无足轻重的小忙，“你们接着玩，不用管我。” 大家顿时作鸟兽散，心说虞总不愧是虞总。 谭衍回过神，摸了一把刚才虞易触碰过的地方，看着他转头往回走的僵直背影，心情甚好。 他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捉住虞易的手，十指紧扣，回了他一个微笑。 虞易撇过脸去，不走心地挣扎两下就不再动了。 都怪谭衍。 今天真是傻透了。 第33章 标记我吧 自从上次虞易欲盖弥彰地拒绝了谭衍的接送后，谭衍因此好不容易规律起来的作息，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虞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他睡得香，就没有叫醒他，小心翼翼的拨开他搂在自己身上的手，一个人慢悠悠下了楼，准备吃过早餐后，就出去买两支阻隔剂和抑制剂备着。 谁知道航空公司什么时候能把他的行李找回来。 结果他前脚到了药店，后脚电话就打来了，说行李已经找到，让他凭票去领一下。 虞易转身出了药店的门，直接打车去了机场，正好，省了他买抑制剂的钱。 取行李的过程很顺利，不过刚坐上回程的车，谭衍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去哪了小鱼？我怎么找不到你？” 虞易给司机报了地址，换了只手拿手机，“我到机场拿行李去了，马上就回来。” 谭衍在那头松了口气，“我醒过来没看到人，到处找你也没找到，还以为你丢了呢。怎么没叫我一起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能搞定，而且我现在已经拿到了。”而且他起来的时候谭衍睡得正熟，也有点不忍心吵醒他。 手机里忽然没了声音，虞易降下车窗，看了眼屏幕，还在通话中。 “谭衍？” “我在。”谭衍出声应了他一句，语气如常，仿佛刚才突然的沉默只是个错觉，“那你路上小心。” “嗯。” 谭衍主动挂了电话，这让虞易稍稍愣了一下。自从谭衍开始明目张胆的追求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主动挂过电话，一直都是等着他先按下挂断键。 可这样的小细节，还是虞易自己发现总结的，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他想了想，没思考个所以然来，索性不再纠结。 不过在看到谭衍在酒店门口等他的时候，虞易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谭衍极其自然地接过他的行李，笑了笑，“没多久，我掐着时间下来的。” 话是这样说，但信不信就是虞易的事了，“你其实不用这样，我自己也可以的。” 谭衍迈着大长腿进了电梯，等虞易也进来了，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自己可以。” “嗯？”虞易侧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但是作为你的先生，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依赖我一下，比如像替你拿行李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事。” 虞易第一次发现，原来谭衍的眼睛很好看，这样认真看着他的时候，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情。 “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要你亲力亲为自己做的，不然要我做什么？”谭衍叹气道。 “可是……”虞易认真思考了一下，“不需要我亲力亲为的事情，我都交给秘书和助理了。” 谭衍被他的话噎住，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了？虞易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这个问题谭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他捏着下巴想了想，总结道：“根本的区别可能就在于，让他们做事情需要付工资，但是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这句话不轻不重的撞在虞易心口，沉稳有力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看似什么都不要，其实他才是要得最多的那个。 “我就想让你没有压力的跟我耍耍小性子，或者无理取闹一下，让我干点没有营养的事。”谭衍好像突然间打开了什么开关，情话不要钱一样一句句往外冒，“只要是和你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会很开心。” 这家酒店电梯的空间不算小，但他忽然间觉得里面过分的逼仄，即便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虞易早就挨不住他炽热的眼神撇开了脸，看到电梯门开了，第一时间逃了出去。 他怕再不出来，脸上就要烧得没法看了。 来了海岛，自然是要去海边的，而且拿回了行李，虞易也不用再穿着谭衍大一号的衣服招摇过市了。 今天自由活动，其他人也特别有眼力见的没来打扰他们，虞易没兴趣到水里去，就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的躺着晒太阳。谭衍还想不要脸地跟他躺到一起去，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就悻悻地被赶去买椰子了。 不管是从被迫领证还是他回应谭衍开始，明明时间都不算长，可虞易却忽然有了一种两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的错觉。 仔细想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由于谭衍那家伙从前脑子一直缺根筋，两个人关系不大好，却也是最熟悉彼此的人。即便中间错过了许多年，可万幸的是，他们都没有改变。 大约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再回忆起那些过往，虞易竟然觉得那时对他张牙舞爪的谭衍有些可爱。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算了，这么大太阳，怎么可能不热呢。 倒是谭衍，怎么买个椰子去这么久也没回来？ 虞易原地纠结了半天，没等到椰子，决定自己去找。 卖椰子的地方很多，但虞易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他了。熟悉的人总是很容易在人群中发现他，何况谭衍本身就足够吸引人的目光了。 被惯得久了，虞易都快忘记，谭衍本身在Omega眼中就是个很优质的存在。 卖椰子的小摊前，谭衍正在和一个男生说着话，对方长得娇小可人，一看就是个Omega，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谭衍忽然就笑了。 他还没见谭衍对除他以外的人这样笑过。 虞易停下了上前的脚步，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还说喜欢自己耍小性子，结果支使他去买个椰子都能和人聊这么半天。 还好，谭衍还是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很快付了钱，抱了个椰子在手上，然后……递给了那个小男生。 虞易攥着手心，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冷静地转身往回走。心里却想着，谭衍一会儿会不会主动告诉他。 走了没两步，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他好像闻见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不管是什么情况，再待在这里是不可能了。虞易当机立断，迅速回了酒店。 按理说，他怎么也应该和谭衍说一声的，可出于一种奇怪的报复心理，他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这个举动是有些任性的，任性得有些不像虞易的作风，但他却觉得很畅快，好像这样任性一回，感觉也不错。 其实谭衍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他甚至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他只是，有一点吃味罢了。 原来，他心里的喜欢，比他想的还要多很多。 虞易越想，身上的燥热就来得越明显，有点像……发情期来了。 可是，谭衍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他应该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吧？虞易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一下，这才尴尬地发现，是自己嫌消息太多把手机静音了。 外面的门响了一声，很可能是谭衍回来找他了。虞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闪身进了卧室，把门给反锁了。 谭衍看到了他关门的动作，也闻到了周遭属于虞易的信息素的味道，心里一下就急了，拍着门叫他的名字，“小鱼！你怎么样？是不是发情期到了？你的抑制剂还在外面，快开门我给你拿进去。” 先前他们为了早点去海滩，把行李往玄关处一扔就走了，谁知道虞易居然忘了拿进去。 说完这段话，外面就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谭衍又回来了，“我把抑制剂给你拿来了，小鱼你开开门，开条缝就好，我不进去。” 谭衍焦急的心情隔着一道门清楚地传递给他，他现在越来越难受了。 虞易想，谭衍是喜欢他的，他也喜欢谭衍，他们甚至还有合法的结婚证明，现在他发情期到了，为什么不可以让自家的alpha解决一下。 他颤抖的手抓住了门把手，拧开保险后，向下按了下去。 门开了。 谭衍松了口气，刚想把抑制剂递过去，就被拖了进去。 “小鱼你——”未尽的话语被堵了回去，柔软的触感让他一瞬间忘记了思考。 房间里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大白天的也制造出了一种朦胧感。虞易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喘息。 炽热的气息喷在他颈侧，虞易张了张嘴，说：“谭衍，你标记我吧。” “……你说什么？”谭衍整个人僵硬了一下，还在试图跟他解释，“你现在是发情期，不是……不是一个临时标记可以解决的。” “我知道。”虞易又搂紧了几分，“那就彻底标记我。”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说的就是现在的谭衍了，“那……抑制剂……” 虞易睁眼说瞎话：“过期了。” 过期这种话，一听就是骗人的，但他不由自主的就信了。 谭衍不再犹豫，低头衔住了那片唇，攻城略地，长驱而入。 两个人从门边一路推搡到了床上，虞易衬衫扣子都掉了，衣服挂在身上要掉不掉，白皙的皮肤泛着股不正常的绯色。谭衍捏住了他的后颈，沉重的呼吸打在腺体上。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将腺体咬破。 “要不……我去买支抑制剂？”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些煞风景，可谭衍却犹豫了。 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越多。虞易可能是有点喜欢他，但他不确定这份喜欢有多少。一旦跨越了界限，他怕自己就不甘心于这一点的喜欢了。 虞易本就出于发情期，刚被他浑身上下点了一通火，早就难受得不行了，这会儿说不行，想都不要想。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把谭衍的头按了下来，哑声道：“咬我！” 听到这两个字，谭衍再忍不住了。 他要小鱼是他的，不管是人还是心，完完全全，都要属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一气呵成，前所未有的顺 我好快乐～～ 第34章 幼不幼稚 虞易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整个人像是被拆掉重装了一遍，没了动弹的力气，只能随着浪头的翻涌上下起伏。 谭衍将他托在怀里，恶劣的本性在这种时候暴露无遗，“还有力气吗？要不要自己来？”说着仰头在他鼻尖亲了一下。 “没……力气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虞易声音破碎，竟是带出了一丝哭腔，“饿……” 发情期持续的时间可不止这么一会儿，结束后谭衍把人放倒，有些惆怅道：“这才刚开始你就这样了，后面还有好几天可怎么办？” 虞易累得不想说话，只能盯着他用眼神传达出我要吃东西的意念。 谭衍打电话叫了个餐，并且和酒店说明了一下他们这里的突发状况，让他们最好派个beta过来。 到了晚上，一整天没看到他们人影的艾拉终于发了消息过来，谭衍看了眼脱力昏睡中的虞易，顾及了一下他的面子，扯谎说他们临时有事回去了，让大家好好玩。 结果到最后，其他人都走了，说有事先回去的人却迫不得已又多留了两天。 艾拉没有多问，不过谭衍觉得她应该已经猜到了，因为大部队走了之后，他们的房间有人帮忙续订了。除了负责团队行程的艾拉，谭衍想不到其他人。何况这种事，只要有心问一问酒店方面就能一清二楚了。 发情期的虞易变得格外粘人，就算知道眼前这个人会欺负他，还是忍不住要牢牢把人扣住，去门口取餐的时候稍微去的久一点就要开始叫人。。 “说不要的人是你，这会儿不让人走的还是你，小鱼，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虞易趴在他身上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含糊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在你面前耍小性子吗？不能不作数。” “作数，当然作数，这句话对你永远都有效。”谭衍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在他眼帘上印下一个不含□□的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温柔，“睡吧。” 虞易的发情期是在他们走后的第二天结束的，走的时候，虞易终于学会了当一个合格的甩手掌柜，喝着谭衍给他热的牛奶，然后看谭衍给他收拾东西。 谭衍一边打包行李，一边闲不住的说话，“出来一个多星期，结果全在酒店房间里渡过了，我们这是玩了个寂寞啊。”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虞易白了他一眼，心想最亢奋的人就是你了，还寂寞，寂寞个鬼。 身高腿长的alpha得意地笑了两声，又想起什么可惜道：“说起来，我买的椰子还扔在海滩上呢，说不定早被人捡去或者扔了。” 不说也就罢了，一提起这茬，虞易禁不住又在心里泛起了酸。尽管他清楚大概率是他冤枉人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兴师问罪，“你那时候买个椰子怎么去这么久？” “遇到个热心人教我挑椰子。”谭衍直言不讳，还顺口给那天的Omega小男生冠上了热心人的称号，“他还猜我是不是给男朋友买的，我说不，是给我老公买的。” 真相大白，谭衍的确将彭女士说的话牢记于心，成功避免了可能出现的误会，甚至反将一军，过于直白的话让虞易耳朵染上了一层绯色。 “收拾完了吗？好了就赶紧走吧。”虞易站起来三两口把牛奶喝干净，将挤扁的纸壳扔进垃圾桶。 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早点去了飞机就能提前起飞似的。 一上飞机，虞易就累得睡着了，靠在谭衍肩上就这么睡了一路。 谭衍要了块毯子给他盖上，为虞易这薛定谔的身体素质发起了愁。 平时加班的时候屁事没有，通宵完了依旧生龙活虎，谁知道在这上面这么不经事。 虞易没睡太久，中途就醒了，看了会儿手机后才终于想起来那群被自己遗忘的员工们，“我们这么久都不出现，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实话实说呗。”谭衍说完，在他没发现的时候偷笑了一下。 虞易波澜不惊的神情皲裂了，“你……” 他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冷着脸地扭过头去，拒绝和谭衍说话。 谭衍在他旁边笑出了声，大手按到他脑袋上胡乱揉了一通，“骗你的，我跟他们说你有重要的事先回去了，除了艾拉没有人知道。” 艾拉一向细心，对他的行程又了如指掌，会发现这件事并不奇怪。 虞易将头顶的手扒拉下来，依旧不理他。 这人在惹恼他这件事上，总是天赋异禀。 “放心，你英明神武的总裁形象没有崩。”谭衍安慰道，“再说，谁还没个特殊情况了呢。你们公司难道没有人因为这个请过假吗？” 自然是有的。一般有alpha的人很少会依靠抑制剂解决问题，毕竟副作用再小，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何况alpha永久标记后的Omega发情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频繁。 他以后，大概每年也会有那么一两次，要因为这样的原因请假了。 虞易也不是真的生气，被黏糊糊的哄了一路，只剩脸红心跳了。而且谭衍那家伙再大声点，附近座位上的人就都要看过来了。 用这样的方式引人注目还是算了吧。 一回家谭衍就不辞辛劳地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虞易的房间，他那间本来就是主卧，按照谭爸爸的期望，他们应该一开始就住到一起去的。 不过，虽然过程没有那么顺利，但起码结果还是好的。 去海岛度假之前，谭衍就已经死皮赖脸的住进来了，这次只是把一些私人物品挪过来。虞易去书房稍微处理了一点事情，回来的时候房间就变样了。 其实整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两个人私人空间交织在一起的感觉，这让他觉得有些奇妙。 卫生间里的牙杯变成了两个，衣柜也被占去了一半的空间，一点一滴，都融入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我想买个架子在阳台养点东西。”虞易忽然有了想装点一下房子的想法。 这套房子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就是精装好的，但属于他们的痕迹却太少了。虞易从前抱着迟早要搬走的想法，对这里的归属感寥寥，如今却想要为之增添一些什么。 “好。”谭衍怔愣片刻，回过神笑了起来，“我们明天就去。” 虞易的改变令他感到惊喜。 他们第二天去了花鸟市场，把整个市场转了个遍，挑挑拣拣选好了东西。 这些事平时虞易一般都交给艾拉，艾拉自然会派小张或者其他人替他搞定一切，可虞易忽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买好东西，他们又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然后在附近的公园里牵着手散步。 虞易本来是不愿意让他牵的，觉得他们这一把年纪的跟年轻小情侣一样，怪腻歪的。 “哪里就一把年纪了？”经常被俞安然叫大叔的某人不服气道，“而且我就要跟你腻歪怎么了，七老八十也要腻歪。” 虞易扭头笑了一下，说：“幼稚。” “幼稚吗？”谭衍反问。 虞易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就被谭衍特别幼稚的抱了起来——像抱小朋友那样。 “哎——”虞易吓了一跳，“你快放我下来！” 谭衍故意问他：“幼不幼稚？” 虞易捶了他两下，无奈道：“幼稚死了。” 最后打败他的幼稚的，是越来越大的太阳。谭衍是个怕热的，消完食就拽着虞易回家去了。 虞易路上眯着眼小憩了片刻，下车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说自己脚酸了。 “你背我上去吧。” 谭衍二话没说就蹲了下来，满意的说：“我很高兴能看到你这样的进步。”脚酸不酸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小鱼学会撒娇了呀！ 进门后虞易奖励似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见谭衍愣愣的，又笑着亲了下嘴。 他这样一路点火的，谭衍能放过他才怪，立时便将人按住了。掐着腰把人往上一提，放到了鞋柜上，“刚才那是奖励吗？” 不等虞易回答，他就自作主张捏着人下巴吻了上去。和虞易的浅尝辄止不同，谭衍几乎瞬间就撬开了他的唇舌，凶狠地像要夺走他的呼吸。 一吻毕，虞易靠着墙大口吸气，然后听谭衍勾了勾嘴角，凑到他耳边张口道：“奖励。” 他说话的感觉像在呼气，咬着虞易的耳朵，勾得人身子酥酥麻麻。还有一只手蠢蠢欲动，正准备从他衣服下摆钻进去。 虞易顷刻间便察觉到了危险，一把按住他的手，小声道：“我明天不想请假。” “今天不折腾你，不做到最后的。”谭衍低声哄他，“亲一亲就好。” 虞易的拒绝本就不那么真诚，被两三句话一哄，差点就要点头应下，大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势。幸而一个电话拯救了他的不理智。 “我先接个电话。” 谭衍眼见到嘴的鱼溜走了，“啧”的一声，心道这人早不打晚不打的，关键时刻打过来，怎么这么会挑时机呢。 他正腹诽着，却听虞易把手机放到耳边，开口叫了声“妈”。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感谢在2020-07-16 23:30:29~2020-07-17 21:5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郎不才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甜文里扎根发芽~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坦诚相告 “妈，什么事？” “小鱼啊……”向慧贞在那头犹豫了一下，“你……你最近和小衍相处得怎么样？” 虞易下意识瞥了谭衍一眼，想起他们还没和爸爸妈妈们说过他俩的事，不免有些心虚。毕竟一开始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会结婚，大家都心知肚明。 “挺好的。”他实话实说。 刚才随便两句话就利撩拨得差点擦枪走火了，相处得能不好吗？ 虞易顿了顿，正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妈妈他们的情况，向慧贞便又开了口，说的话叫他着实有些惊讶。 “小鱼，妈妈最近仔细想了想，我之前那样逼着你和小衍在一起是不是做的不太好？我只想着让你赶紧找个对象，免得将来孤单，也没考虑你和小衍的想法。” 大约是虞易的表情太过惊讶，谭衍不禁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了？” 虞易明白他妈妈的想法，无非是觉得自己身体不好，没法照顾他，不想到时候留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下去。但他实在想不到，一直坚持要让他找个对象的妈妈，怎么突然间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冲谭衍摇了摇头，对电话里说：“妈，你怎么会这么想？” 向慧贞讶然道：“你没看到前几天的新闻吗？S市有对跟你们一样也是信息素契合度百分百的夫妻，那个Omega发情期的时候因为不想被标记，把自己腺体弄破了，差点出了人命。说不定，强制结婚的这项规定，很快就要取消了。” 听起来，这则新闻闹得还挺大。 “可是妈，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虞易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知道我一向很谨慎的，更何况，谭衍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面对发情期的Omega，又是自己喜欢的人，还能强忍着问他要不要抑制剂，会强行对他做什么就奇怪了。 最多，也就是跟刚才那样哄骗他几句罢了。 “我知道。”向慧贞也是看着谭衍长大的，怎么会不清楚。她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妈妈虽然希望你能早点成家安定下来，但我最希望的，是你能开心，如果……如果管研中心的规定真的因此取消了，你们想离就离吧，我不会再干涉你了。” 虞易心头一热，嘴角带着暖意笑了笑，“谢谢妈，不过……我们应该不会离婚了。” 向慧贞还以为他在考虑自己的想法，忙道：“小鱼，你不用这样，妈妈是真的想明白了。你彭阿姨和谭叔叔那里，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他们不会介意的。” 虞易抬眸看了一眼一直耐心听他打电话的谭衍，张口给了妈妈一个惊喜：“我们在一起了。” 谭衍眼底露出一丝惊讶，随后释然地笑了笑。 反正迟早都是要和家长们坦白的。 向慧贞没觉得惊喜，她只怀疑是不是儿子在骗她，感动的同时又有点心疼，“小鱼……我知道你是为妈妈着想，不过你不用这样哄我开心……” “妈，我没哄你，我本来就打算过几天告诉你的。”虞易认真道，“过两天一起吃顿饭吧，叫上彭阿姨还有谭叔叔一起。” 话说到这份上，向慧贞大抵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了。如果真是这样，皆大欢喜，再好不过了。 挂断电话，虞易一抬头，迎面被抱了个满怀。 “小鱼，我好开心啊。” 虞易理所当然道：“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 谭衍把人抱起来颠了两下，朝房间走去，“那也不影响我开心。” 一天之内被抱了两次，还是同一个让人羞耻的姿势，虞易睨他一眼，无奈的脸上还有些赧然。他怕自己摔下去，双腿不得已紧紧缠住谭衍的腰身，同时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非常不熟练地撒娇，“我今天累了，想睡觉。” 不管他的语气有多生硬，总之效果非常好。 “好好，去睡觉。” 虞易后来搜了一下那则新闻，确实闹得沸沸扬扬，只是事情在网上发酵那会儿，他刚好和谭衍在海岛酒店里度过发情期，所以半点消息也没听到。不少人跳出来指责管研中心的规定不人道，加上那对夫妻身份背景都不小，一下就把矛盾激化了。 他看得出神，连谭衍凑到身后了也没发现，直到人贴了上来。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虞易直接把手机给他了，让他自己看。谭衍一目十行快速浏览了一遍，知道了他在看什么，也大概知道了向慧贞和他说了些什么。 “小鱼，咱妈不会改变主意，要来拆散我们吧？”他故作惊恐，改口改得倒快。 虞易抢回手机，往他脑袋上一拍，冷漠道：“想什么呢你，睡觉。” - 妈妈们一贯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况且这种事，还是在家里说氛围比较好，于是照例是彭女士过来征用他们的厨房做了顿饭。 彭怡做饭，向慧贞在一旁给她打下手，虞易则在客厅里陪谭爸爸说话。而谭衍这个在自家老妈心里干啥啥不会的儿子，竟然也进厨房帮忙去了。 可惜他的积极只换来了彭怡的嫌弃，“走走走，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妈，你怎么能这样打击您儿子的积极性呢。”谭衍扒住厨房门框，铁了心的要往里钻，“让我进去偷个师，学习一下您大厨的手艺呗。” 彭怡啐了他一口，翻着白眼说：“前几年我担心你找不着媳妇的时候，让你学你怎么不学？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别在这里给我添乱了。” 谭衍舔着脸，笑嘻嘻的说：“那会儿是不想找媳妇，现在不是有媳妇了嘛。” 他说话也每个顾忌，嗓门大得所有人都能听见，像是故意的。 客厅里的谭爸爸扭头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心道不愧是他儿子。 谭爸爸应该是最早知道他喜欢虞易的人，毕竟都已经为了人家回来求他了，当初为了学画画，说以后不要他任何帮助的话，全当喂了狗。 媳妇本人心里害臊，脸上早就热得不行了，还要故作淡定的给谭爸爸泡茶。 吃饭的时候，谭衍极其自然地给虞易夹菜，长时间的观察后，他对于虞易吃什么不吃什么早已了如指掌。向慧贞沉默地看着，对谭衍的真心已经没有了怀疑。 有些事情，若非细水长流，习惯成自然，是决计装不出来的。 一顿饭吃下来，无需他们多言，爸爸妈妈们就都已经看明白了。但虞易还是郑重的说了，说他们互相喜欢，说他们愿意一直在一起走下去，还说谢谢他们。 彭怡长叹一声，说：“小鱼你不怪我们当初乱点鸳鸯谱就好。” 一听这话，谭衍不乐意了，“什么叫乱点，分明是你们眼光好！” 谭爸爸乐呵呵的复议，“对对对，都是缘分。” 虞易脸上也不自觉溢满笑意，踌躇了一下，在桌底攥住了谭衍的手，开口道：“还有一件事……” “上次发情期，我没用抑制剂，让谭衍标记我了。” 其实在医学发达的现在，清洗标记已经很容易了，即便有伤害，也远比当年像向慧贞那样摘除腺体要小得多。永久标记在如今，还不如结婚证靠谱。 但虞易却觉得，这件事在他心里的意义，怎么也要比当初他们不情不愿，管研中心强行按头发给他们的一纸证明要强得多。也更像他们给予彼此的承诺。 爸爸妈妈们依然没有久留，他们不愿在这里过多打扰热恋中的两个孩子。虞易和谭衍送他们到门口，临别的时候正式改口叫了爸妈，把老人家们哄得乐呵呵的，高高兴兴的走了。 虞易回过头来，长出一口气。他感觉和人竞标都没有这么紧张。 “来，老公辛苦了，喝点水。”谭衍殷勤备至，给他倒了杯水。 虞易仰头喝完，含笑睨他一眼，“怎么，不是媳妇吗？” 谭衍笑眯眯搂上他的腰，“不冲突不冲突，都一样。只要都是小鱼就好了。” “那你开心吗？”虞易问。 “嗯，很开心。” 虞易忽然主动靠过去，同样搂住他的脖子，手指还摸到后颈的腺体上摩挲了一下，“那我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了吗？” 谭衍呼吸一滞，低声问：“有多喜欢？” “很喜欢，像你喜欢我那么多。” 谁知谭衍摇了摇头，否认道：“不，你肯定没我多。” 虞易觉得他一如既往地幼稚，“你是小朋友吗？这种事也要比个高低。” “要的。”谭衍低头在他下唇咬了一下，“我要永远爱你比你爱我多，这样你就是我们家最幸福的人了。” 他的歪理总是很多，却正好戳中了虞易，说得他一颗心怦怦直跳。虞易仰头迎接他细碎的吻，说：“我也爱你。” 谭衍一面接吻，一面带着人朝后移动，最后小腿撞到沙发上，带着虞易倒了下去。 “小鱼，刚才忘记和你们说一件重要的……事了。”彭怡拿着备用钥匙进来，话没说完，最后两个字便渐渐湮没在了空气中。 “怎么了？”向慧贞从后面跟上来，发现她愣愣的站在那有些奇怪问了一句，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同样愣在了原地。 “妈？”谭衍没想到她们居然去而复返了。 虞易更是吓了一跳，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从沙发上窜下来，顺便把谭衍拉起来挡在自己前面。 刚才……不会被看到了吧？ 彭怡干咳几声，眼神躲闪，简直是欲盖弥彰，“那什么……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看到什么？”谭爸爸姗姗来迟，作为唯一一个对真相一无所知的人，幸运地避免了尴尬，“都愣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回来跟他们商量过生日的事吗？” 彭怡和向慧贞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商量完了。” “这么快？” 不等谭爸爸问明白，妈妈们就把人带走了。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人突然进来了，虞易羞愤欲死，把头埋进了谭衍怀里。反正不管是谁先撩的火，把锅推出去就是了。 他不轻不重的在谭衍身上捶了一下，说：“都怪你。” 第36章 正文完 自从那次在客厅和谭衍亲密被撞见后，虞易好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肯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和他乱来了。尽管彭怡已经把备用钥匙还给了他们。 谭衍甚为可惜，只能更加勤快地往他公司跑，要么就是跑到他妈那里偷师学艺。即便如此，他的厨艺也没有半点进步，至今停留在只会下面的阶段。唯一让人欣慰的，大概是他终于不会炸翻厨房了。 最近几天倒是老实，也不在他面前晃悠了，偶尔还玩个消失，弄得虞易反倒有点不习惯了。 “虞总？”艾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虞总出神的样子，于是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虞易有些懊恼的发现，自己似乎又在想谭衍了。听到敲门声后，虞易敛了敛心神道：“进来吧。” 艾拉照例汇报工作，结束后说到了小张和林林结婚的事，“他们想请你去参加婚礼，又不大好意思，所以托我来问问。” 估计不是不好意思，是不太敢。 “什么时候？有空的话我会去的。” 艾拉说了个时间，虞易点头记下，恍然想起，自己和谭衍好像什么仪式也不曾有过。他们之间戏剧性的色彩比较多，虽说是买了票再上车的，可却是等上了车才想起来要付钱。 好在他们顺序上虽然与旁人不大一样，最终结果却还是好的。 “虞总和谭老师有办婚礼的打算吗？我们也好借此放个假沾沾喜气什么的。”艾拉和他虽然是上下属关系，但也有朋友的情分在，所以别人不敢问的问题，总是由她迎难而上。 谭衍三天两头的过来秀恩爱，公司里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单身多年的虞总终于嫁出去了，和先生感情还很好。只是这么长时间了，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办婚礼的打算。 虞易手里还拿着刚才签字用的钢笔，倒扣下来用笔帽敲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办不办都无所谓，看谭老师的意思吧。”他也跟着大家一块叫起了谭老师。 艾拉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惋惜他们不办婚礼少了仪式感，还是在惋惜她的假期和红包。 虞易后来回去和谭衍提起了这件事，谭衍一边靠着他打游戏一边抽空抬眸看了他一眼，问：“我们当初没办婚礼，你会觉得可惜吗？” “没有……吧，好像也没什么可惜的。”虞易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 “那个时候办婚礼，我们两个谁笑得出来？”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于是两个人都选择略过这个话题，靠在一处各干各的事，看书的看书，打游戏的打游戏。 虞易脸上戴了副圆框眼镜，是谭衍特意拿着他的平光镜带他去配了个有度数的，说什么总戴隐形的不好。扶个镜框的功夫，他手里的书就被抽走了，换成了谭衍的手机。 虞易：“？” “上厕所，替我玩一会儿。” 谭衍就这么放心把手机交给他了，可惜虞总不会玩游戏，瞎戳了几下后也不知道按到了哪里，不小心就退出游戏了。 应该……没关系吧？ 不过退出游戏界面后，倒是让他看见了谭衍的桌面，是一张他睡觉的照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可能摄影和美术有很多共通之处的缘故，照片拍得很唯美，有种写真的感觉。 好奇心驱使下，虞易忍不住点进相册看了一下，里面居然有一个专门给他的分类，好些照片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拍的。 他一张张看过去，看到最后，发现了一个大惊喜。 那是一个视频，毫不意外，主人公依然是他。 点开后镜头晃动了几下，然后传来谭衍的声音：“小鱼。” 视频里的他一副醉态，带着满脸的茫然，还把身上弄湿了。当谭衍问他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甚至特别乖的回答说：“要睡觉，洗澡。” 虞易越看越脸红，还没看完就把视频掐断了。 他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所以谭衍有机会拍这个视频的时间，就只有……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才刚搬到一起吧。 谭衍回来的时候，虞易已经重新拿着他的书在看了，手机就放在方便，等着他来拿。不想手指还没碰到机身，就听虞易在一旁悠悠道：“我刚才翻了一下你的手机。” 谭衍毫无所觉，“没事，你随便翻。” “哦。”虞易压根也没在看书，捏着书页反复揉搓着，“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视频是怎么回事？” “视频？什么视频？”时间过去的有点久，谭衍自己估计都忘了这回事了，回忆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想起他做了些什么，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丝裂痕。 “想起来了？”虞易撩起眼皮看他。 他的确想起来了，当时原本是留着准备拿来威胁虞易的，只是没想到，现在反成了虞易兴师问罪的由头。可谭衍是谁，他向来脸皮厚比城墙，上去抱着人蹭几下，撒娇撒得比谁都熟练，“我觉得我拍的挺好的，你难道不觉得很可爱吗？还可以留着做纪念，以后老了再拿出来回忆回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你也可以拍我，保证让做什么做什么。” 也不知那句话触动到了虞易，竟让他点头应了声“好”。 虞易说做就做，一点都不带含糊的，很快就买了个相机回来。上次妈妈说要给他俩过生日，正好能派上用场。 两个人同一天生日的好处，大概是可以省下多买一个蛋糕的钱。一家五口人聚在一起，唱完生日歌，许个愿望吹蜡烛，最后分一分蛋糕，这个生日也就差不多过完了。 家长们开始给两个人派红包，向慧贞今天难得穿了身颜色艳丽的衣服，看着气色都好了不少。她替虞易整理了一下衣服，有些感慨：“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以后和小衍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知道了，谢谢妈。”虞易笑着和妈妈拥抱，在她背上安慰地拍了拍。 彭怡夫妻俩也各自准备了红包，“臭小子，以后让着点小鱼，别总欺负他。也趁早改改你那些臭毛病。” 谭衍无奈挠头，“妈，改了改了，我现在哪敢欺负他。”心疼都来不及，也就在床上还能欺负一下了。 红包只是一点小意思，真正的礼物是妈妈们拿出来的十几本厚厚的相册。从他们出生起到成人，一点一滴，全都记在这上面了。随便翻开一本，照片里都有他们彼此的身影，虞易这才发觉，原来他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好了好了，全都拿回去慢慢看。”彭怡看着一脸不耐，眼底却含着笑要赶他们走，“滚吧。” 两人赶在夜幕降临前到了家，虞易还在奇怪：“以前妈她们都是劝着我们留宿的，怎么今天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我们回来？” 谭衍走在他前面推开门，抿唇笑道：“当然是因为礼物还没送完了。” 家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布置上的，总之，鲜花气球和蜡烛，一样不少。或许是因为上次艾拉搞的乌龙，虞易被玫瑰熏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谭衍这家伙用的居然全是假花。 “你这是……” 虞易心中的猜想还未说出口，谭衍便牵着他的一只手单膝跪下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在这样浪漫的场景下，说着一点都不浪漫的话。 “虽然你说没有婚礼并不可惜，但该有的流程还是要有的，万一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虞易并不顺着他的话说，“那就等后悔的时候再补办一个。”到时候两个老爷爷互相搀扶着走进教堂，似乎感觉也不错。 因为他的不按套路出牌，谭衍噎了一下，幸好他还记着自己曾经凭着无赖从虞易那儿要来了一个条件，“我现在是在求婚，不管你想不想办婚礼，什么时候办婚礼，你总得先答应我再说。而且，你还欠我一个承诺，现在是时候兑现了。” 虞易早就忘记还有这么回事了，也没告诉过他自己一早就准备赖账了。 不过这笔账，现在好像赖不掉了。 “好，我答应你了。” 谭衍先是一喜，而后一顿，“等等，我还没开始求婚呢，而且你应该说我愿意。” “我愿意。”虞易说。 谭衍有些挫败，不过最后只是无奈地笑笑，顺势给他戴上戒指，然后起身亲吻他的手背，说“我爱你”。 虞易的回答被对方的呼吸湮没。 他们在摇曳的烛火中拥吻，从此将彼此镌刻在余生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后面有个小小小番外，是小时候的虞总和谭老师。 给所有小天使们笔芯，以及下本在存稿了，目测不会再短小，感谢支持 放下固氮预收《朕把摄政王推倒了》 文案： 纪宣灵重生在了明和九年。 这一年，他与摄政王势如水火，朝堂上两派人斗得热火朝天。 但谁也不知道，这位摄政王费心费力的扮演乱臣贼子，却是为了替他肃清朝野，赚一个海晏河清。 悔恨交加了六年的纪宣灵再见到心心念念的皇叔，犹在梦中，不小心做了些情不自禁的事。 结果第二天醒来，云澈便给了他一巴掌，冷酷无情：“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纪宣灵嘴上：都依皇叔的。 心里：幼清真辣！ 从这天起，羽翼渐丰的年轻帝王又变回了小粘人精。 正当手握剧本的纪宣灵每天盘算着怎么把人拐回宫的时候，摄政王的肚子却一天天鼓了起来。 云澈：？？？ 纪宣灵：！！！ 殚精竭虑的右相每天：“陛下，摄政王狼子野心，愈发不将您放在眼里，不可不除啊！” 纪宣灵：没关系，幼清把我放心里就行了。 事后知道真相的右相：……我为陛下的江山兢兢业业，你们却在背地里暗度陈仓，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年下生子，双视角偏主攻 *攻受没有血缘关系 *感情流，权谋什么的随便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