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软软的味道》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她是软软的味道》作者:何恬遇 【文案】 廖景疏是模特班最标志的衣架子,脱了衣服有性感撩人的腹肌人鱼线,穿上衣服是禁欲系的高冷男神。 全校无数女生对他趋之若鹜、虎视眈眈,可他独独想要阮念的心。 谁知,亲也亲了,摸也摸了,那丫头竟然一点歪心思都没动。 拧着手指,软绵绵说:“景哥哥,小时候也亲呀......” 可去他妈的哥哥吧! 老子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你还把我当哥哥? 直到后来, 他决定非常喜欢用非常手段。 刚巧遇上生日聚会,酒过三巡之后, 他趁人家喝多了,悄悄拿她手机给自己发了个短信: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又用自己手机默默地回复:好。 【提示】 1、美而不自知的软妹子VS荷尔蒙爆棚的男模 2、萌、甜、苏、宠,高血糖患者慎入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廖景疏、阮念 ┃ 配角:古娜,江南,卫阑,乔慕华 ┃ 其它:模特,服装设计师 一句话简介:超级超级喜欢你呀~ 第一章 九月初的江城,温度仍旧持续不下,空气中翻滚着阵阵热浪,阳光穿透浓荫的枝干落在地上,洒下一片斑驳。 今天是江城女子大学报到的最后一天,来自五湖四海的车辆将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交警们正站在路中央挥汗如雨地指挥交通。 阮念瞅着这些不同牌照又不同型号的车,暗自庆幸自己是本地人,真是省了不少事。 “阮念,快点儿!”哥哥滑着行李箱走在人群里,朝身后的她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她应了一声,正式挤进了大学校门,看到一条宽阔的马路通向大礼堂,路两侧挤满了报到的新生,阮纪站在时尚传播学院的接待点,将她的入学通知书递了过去。 一位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学姐款款走出来,阮念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是今年春季热播节目《全国新人服装设计手稿大赛》的第三名——闻筝,不仅才貌双全,而且待人体贴入微,处事大方得体,是阮念最喜欢的选手。 阮念就是深受她的影响才决定要报考江城女子大学服装设计专业的,没想到一踏进校门就遇到了自己的女神。 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像兔子一样蹦了过去,轻轻唤了一声:“闻筝学姐?” 闻筝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来,往后撩了撩长发,好奇地问:“小学妹,你认识我?” 阮念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看过春季的手稿大赛!你可真厉害! 闻筝眉眼弯了弯,中国汉字可真精妙,这句“你可真厉害”可贬可褒! 她不再接话,兀自走在前头带路。 刚走了一段距离,阮纪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那是什么?” 阮念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路边不易察觉的角落里七拐八扭地搁着一张小桌,旁边几个伟岸的身影笔挺而立,阳光从他们斜后方投过来,像是凯旋归来的战士一般让人心潮澎湃。 尤其是桌边那位似依似坐的男人,低垂着头,头发遮住了半张面,一个好看的弧度勾在下颌处,不经意间抬头一瞥,一双丹凤眼扫进鬓间,如妖如娆勾魂摄魄。 “这长相简直祸国殃民啊!” “我的妈呀,那男的简直帅到合不拢腿!” “你看他的跟腱,比我的小腿还要长!” 听着旁边几个姑娘的议论声,阮念低头小心翼翼地窥视对比两人的腿,还真是…… 可帅到合不拢腿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今年流行的新词汇? 闻筝见两人并未跟上来,翻了个白眼扭过身子,挂上礼貌的微笑问:“怎么了?” 阮纪两道剑眉拧得跟麻花一样,“你们不是女子大学吗?怎么还有男人?” “他们是男模班的!”闻筝漫不经心回道。 阮纪一听更崩溃了,怪自己没有好好考察,为了躲开青铜,却遇到了王者,将阮念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阮念听得都不好意思了,说的好像她是个什么神仙级的大美女,一进校门就会被万人追捧似的! 她讪讪然得拽了拽自己的哥哥,示意他在自己的女神面前少说两句。 闻筝不耐烦得扯了扯嘴角笑着说:“你就放心吧,全校12000名学生,就模特班有10个男生,四届统共就40个,僧多肉少的,哪能轮得到她啊?” 她现在都大二了,还没追到男神,别说这个黄毛丫头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怎么可能会有男模喜欢她?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一旁的阮纪暗自一算,12000除以40,平均300个女生才能分到1个男生,安分守己的阮念确实不大可能! 他这才把悬在嗓子眼的心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 在路过五个教室楼、四个图书楼、两个体育馆、三个操场、各种活动区和不知道几十个宿舍楼后,阮念整个人都蔫了…… 这学校也太大了吧?让路痴的她,往后怎么生存? 她唉声叹气地跟着闻筝办理了入学手续,又稀里糊涂地领取了军训服装,猛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宿舍区。 “这片宿舍区叫景丽园,一共二十四栋楼,又分梅兰竹菊四个园,时尚传播系基本上都在菊园23号楼,左手那边是生活服务区,超市、ATM、餐厅、理发、健身都有!”闻筝说罢指了指右手边一道大门,“这是东北门,出去走十米就是降芸地铁站,我还有事就不带你们上去了!” 阮念虽然茫然若迷,但仍旧感激地点了点头道谢。 送别闻筝后,哥哥拎着箱子拾级而上,难得夸人:“别说,你这个学姐人还挺不错!” 阮念的小脸瞬间浮上了得意的笑容,“那当然!我女神,像四月的春风和煦又温暖!” 阮纪宠溺地摇摇头,他这个妹妹啊,长这么大都没痴迷过哪个明星,单单对这位闻筝极为崇拜。 不过也不碍事,左右都是女孩子,总归是安全的! * 阮念站在宿舍门口,又紧张又激动,还有些小期待,即将要开启宿舍群居生活了,不知道舍友们都是哪里人,好不好相处…… 她咽了一口唾沫,胆怯地回头看向阮纪,他正站在宿舍旁边的铁栅栏前发呆。 阮念忐忑不安地退了一步,躲到哥哥身后推着他走在前头壮胆。 宿舍已经有一个女孩先到了,她在打扫卫生,一头如云般乌黑的长发随意落下,纤细的身上穿着一件藕色的纱裙,腰上系着一根编织小腰带,将身子拉地修长。 见阮念进来笑了笑,将脚边的爱尔兰小竖琴抱回自己的位置。 那小竖琴的外形线条跟她本人一样华丽优美,阮念暗自惊呼,好有气质的文艺美女啊! 她跟闻筝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闻筝是自带光芒的御姐女神,她是恬淡高雅,不庸不俗的气质美女,不得不承认,她更耐看一些。 三人打过招呼后,阮纪放下东西开始张罗着收拾床铺,使唤她出去买水了。 正好她也要置办一些洗漱用品,就换了一双人字拖乖乖出门了。 刚出宿舍,阮纪就追了出来,“把手机带上,有事打电话!” 她竟把手机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像自从景哥哥他们搬家之后吧,或者之前,手机就被阮纪没收了,那时候她刚升高二,阮纪说是怕她玩物丧志,耽误学习。 但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春季的时候阮纪放假在家,她半夜起来偷偷看《手稿大赛》被他撞见,原以为会被痛骂一顿,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回卧室了!!可是连半句“耽误学习”的话都没说呢! 她瞧着新手机,若有所思地走出宿舍楼,顺着闻筝指的方向到了生活服务区,两栋三层楼面对而立,一栋是像是服务类的,一栋像是活动类的。 她站在超市门口,望着对面的三楼的落地窗,隐隐约约看到楼上摆着几台跑步机,有人在履带上不停地迈着步子。 这么热的天健身,疯了吗? 她抬手遮了阳光,掀起帘子钻进了超市。 * 健身房内,人满为患。 几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正挥汗如雨地燃烧着卡路里,浑身上下充满了爆棚的荷尔蒙,让前来凑热闹的女生们分分钟把持不住! 最为惹眼的便是那位发梢修剪凌厉的男人,他侧脸刻骨如刀,性感的薄唇紧抿成冷厉的弧度。 身上连一块多余的软肉都没有,每一块肌肉都是经过精心锻造的!身材完美到让人无法挑剔!不似鲜肉的柔弱型,也不似大块肌肉的猛男型,就是练地刚刚好,脱了有肉,穿上显瘦,绝对经得起无数双泛滥的花痴脸和摄像头的检验! 他的跑步机正对着落地窗,可以看到楼下来去匆匆的行人,也算是运动时的一种消遣。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楼下,他一双眼睛看过来,漆黑的眼珠一动也不动。 小姑娘拿手遮着阳光,莲藕似的手臂白白嫩嫩的,头发束成一个马尾搭在蝴蝶骨中间,短裤下的两条腿又白又细,脚上趿拉着一双人字拖。 亮亮黄黄的夕光落降下来笼罩在她的身上,细软的发丝被镀上了一层桔黄色的光,整个人看起来那么柔软,又那么清新。 廖景疏脑海中不禁浮出一个名字来,抬手突然关了跑步机,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又一脸不悦地撂下了毛巾。 “哇靠!他这么快就跑够了吗?” “应该不会,我跟他时速差不多……” “他不会是不行了吧?” “你就闭嘴吧!” 身后几个姑娘,咯咯咯地,笑的别有深意。 廖景疏不管不顾,下了跑步机便往更衣间去了。 “嗳?啥情况?” 他头也不回,“你们继续,我去打个电话!” 更衣室门口站着两个女同学,穿着紧身衣搔首弄姿,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他一脸不悦,眼眸像寒冬结冰的深湖泛着冷光,整个人气场非常压人,谁知那两个不识相的女生还杵在原地不走,他眉峰紧蹙,侧目凛冽一扫,视线如冰凉刺骨的箭一般射向她们。 两个女生被这煞人的眼神戳地当下无地自容,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面无表情地开了衣柜,摸到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半晌手机才接通。 他也懒得绕弯子,开门见山就问:“阮纪,念念到底考到哪个学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我来了 2019年第一个坑开啦! 你们记得戳收藏哦~ 第二章 那头的阮纪冷嗤一声,“别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咱两十几年的关系,就因为我搬了家,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给你说,跟搬家没关系!”阮纪强调。 廖景疏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念念的消息?” “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她?”阮纪欠抽地回了一嘴! “靠!” 廖景疏“啪”地一下拍上衣柜门,整个健身房都抖了抖。 “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打听!” “随你便!”阮纪说罢挂断了电话! 更衣间里又传出一阵“哐咣”声,充满了躁怒! * 阮念买了几瓶水,又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回到宿舍的时候,另外两个女生也到齐了。听着口音两人像是玄千市人,好像还是高中同学,短发的女生叫江南,扎丸子头的叫田潼。 哥哥收拾好了床铺,嚷嚷着要请大家一起吃个“合伙饭”。见大家都不推辞,选了一家本地特色菜馆,带着四个女生直奔而去。 入座后,他叮嘱了几句,接了个电话结了帐就匆匆走了,留下几个不知所措的女生坐在四个角。 阮念尴尬地拿起菜单塑料页扇了扇,笑着说:“有点热啊?” “我去叫老板开一下空调!”古娜说着起身就走了。 她愣愣地看着古娜离开的背影,不敢再轻易开口。 一会儿店老板过来调好了空调,场面又陷入了僵局。 阮念绞着手指,苦思冥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江南率先开口了。 “那个……我家境不太好,可能要经常出去打工,如果回来得晚了,希望你们别生气……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只管提,我能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她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透着几分难堪,句子很流畅,像是在心里默默练过好多遍。 她眼睛干净透亮,让人一点戒备心都没有,短发乌黑顺滑但剪地毫无章法,领口处的皮肤雪白,可脖子和两条胳膊却异常黢黑,可能是暑假打工被晒的…… 阮念莫名有点心疼她,握着手机坐了过去,“没关系的!你加我微信,需要开门你喊我……” “我也可以!”古娜微笑着也将手机递了过来。 一边的田潼托着腮挑眉道:“江南,不如你建个微信群吧!” 大家一拍即合,还想了一个别出心裁的群昵称:【内务府制衣厂】。 阮念进群后发了几个表情包,大家开始在群里斗图,一会功夫就熟络了起来。 田潼扫视一圈神神秘秘地问:“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宿舍旁边有一道铁栅栏?” 三人纷纷摇头。 她又问:“那我们学校有40个男模,你们总该知道吧?” 三人齐刷刷点头。 古娜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试探地问:“你意思是宿舍那边住的是……男模?” “Bingo!”田潼兴致昂然分析道:“全校只有40个男人,学校为了不浪费资源,就让他们跟女主混住!但为了少生事端,只好用栅栏隔开喽!” 阮念听到这里,忽然有点感觉喘不过气来,像有一张大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男人? 她可不可以换个宿舍楼? 古娜靠在椅背上,将头发拢在一边,双臂抱怀静静地听着田潼讲八卦。 这女孩很有意思,丸子头瓜子脸,讲起话来眉飞色舞,五官很好看,可……拼到一起不大舒服,阮念就不一样了,五官并不算精致,但软软糯糯的长得很可爱,尤其是那个白嫩的小脸,真想伸手掐一下。 “他们各个长得可仙可攻!颜值身材样样行!”田潼兴奋地摩拳擦掌,笑得一脸淫邪,“我一定要把到一个!江南,我们一起啊!!” 江南淡然地笑着拒绝,“我没想过要谈恋爱,我只想努力赚钱,把专业课学好……” “学得好不如嫁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考虑一下?” “算了吧!我真的没兴趣!” 一会开始上菜了,田潼还在八卦,说负责接待她们的女生是闻筝学姐,听说闻筝是闻院长的女儿,春季参加了《手稿大赛》只拿到第三名,还是托了闻院长的门路才被Lisa老师收成关门弟子的。 然后又给她们科普了一下Lisa老师,说她是很多大牌的首席设计师,娱乐圈就像她的试衣间,能得到她的青睐,等于半只脚迈入了时尚圈啊,巴拉巴拉的。 听得阮念又惊又疑,惊的是田潼简直是个八卦小天后,疑的是,这些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一顿饭吃下来,阮念也大抵摸清楚她们三人的性格,古娜情商较高,对人对事分寸拿捏的很好,但她为了保持身材很忌口;田潼就是个话题制造机,一心想着谈恋爱,而且有点强迫症;江南自立自强,坚韧内敛,话不多,但有问必答,不藏着掖着。 总之大家都很好相处,她一直担忧的问题终于烟消云散了。 * 晚上班会通知明天早上在东大操场集合军训,大家早早都睡了,只有阮念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回来的时候特意往宿舍那头瞅了瞅,栅栏将男女宿舍以1:3的比例隔开,她转身的那一刻恰好瞥到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吓得她一晚上局促不安,难以入眠。 翌日一早,江南和田潼已经整装待发了,她才慢吞吞的开始穿衣服,而古娜肚子疼还在厕所里,田潼等不急了,就拉着江南先走了。 起初阮念也不着急,盘算着还有古娜可以一道走,谁知道那厮满头大汗地从厕所出来,说她来大姨妈了……去不了了!还让帮忙请假!! 这下慌得阮念腿都软了! 现在不仅仅是时间不够的问题了,她一个路痴,连东大操场在哪都不知道! 她张皇失措地跑出宿舍区,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操场,一问竟然是宿舍区的景丽操场!好在遇到了正在晨跑的闻筝,见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决定亲自带她过去。 阮念感动地差点哭出来!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得到女神的青睐! 两人一路狂奔,跑到东大操场主席台停下来歇了两口气,刚好遇到大二的男模们在台步训练。 他们赤着上身站成一个U字形一进一出,为首的男模胸膛宽阔、腰腹结实,肌肉寸寸暴起,昂首阔步地迈出步伐,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老天! 这种“要命”的人不应该被关起来训练吗?反而放在这招摇是怎么回事? 阮念拿不敢直视他们,手遮住余光,好奇地问:“男模们训练,没有专门的地方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以后要面对观众和摄像头,必须要放得开,没有一个训练室能比得过这里!” 好吧! 她努力让自己忽视那些令人窒息的男人,专心寻找队伍。 “怎么那么帅呢?”闻筝突然惊呼,“好喜欢他啊!” “啊?”阮念讶然看向她。 闻筝方才云淡风轻的脸陡然间流光溢彩,就连眉梢眼角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阮念怯怯地向往台上瞄了一眼,一个身高大概187左右的男模正往队伍里走去,他背部肌肉修韧均匀,腰腹精瘦,两条大长腿线条流畅。 帅不帅她不懂…… 不过,怎么感觉像是哪里见过? 阮念找到队伍的时候教官已经开始训练了,见她来了,叱声问道:“叫什么?” 阮念吓得一个哆嗦,怯怯地回了一声:“阮念。” “大点声!”教官脖颈两侧青筋暴起。 她又拔高声音:“阮念!” “没吃饭吗?再来!” 队伍里已经有人骚动不安了,阮念面子挂不住,红着脸大声喊道:“阮念!!!” 教官这才满意地下了口令,“入列!” 她乖乖地站在队伍的后面,忽然想起古娜请假的事,“报告教官,古娜身体不适,让我代她请假!” 教官浓眉紧皱,透着锋锐之气,“请假的叫什么??” 啊? 阮念愕然愣了一下,教官三秒记忆? 她毫无防备地乖乖重复道:“古娜!” “你再告诉我,你叫什么!” 她咬了咬唇,低垂着头,一脸凄惶,怎么感觉不大对劲? “叫什么?”教官怒目相向。 从明天开始,全班人都会记住她的名字吧? 她一脸无奈地重复:“阮念!” 教官愤怒地“哼”了声,喝斥声从嘴里迸发出来:“你也知道你叫阮念?谁不舒服谁来请假,谁允许你们私底下代劳?” 阮念两颊刹那间泛起两股红潮,恨不得钻到地缝里掐死这个教官! * 廖景疏拿胳膊肘撞了一下前面的卫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卫阑往后拨弄着小卷发,“还不知道呢,一会训练结束,我再问问!” “好了,上午的训练到此为止!大家注意中午的饮食,切记不要暴饮暴食!不食辛辣油腻!不吃生冷刺激!” 导师一贯的叮嘱,大家听地耳朵都生茧了! 廖景疏一行人去后面拿了手机下了主席台,他勾着卫阑的肩膀,催促他赶快打电话。 几人路过操场东侧的军训营地,引起一阵骚动。 姑娘们面对血脉喷张的性感男模,毫无抵抗力,将教官的指令置若罔闻,当然服装设计班也不例外! “赶快帮我叫救护车!我需要补血!” “我靠,这颜值犯规了啊!” “那个长发的是不是混血啊,好妖娆啊,我怀疑我是不是女的?” “前面那个喝水的,他妈帅到天际去了!” “啊啊啊啊,最后那个,搂着一个小鲜肉,好腐啊!” 只有阮念,歪着头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若有所思,嘴里嘟嘟囔囔:“怎么有点像景哥哥啊?” 教官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安静,可这些兴奋的姑娘们压根听不进去,他只记得阮念的名字,只好拿她开刀! 他双手叉腰,往后退了两步,一声怒斥震破天际一般! “阮念!” 阮念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喊了声“到!” “出列!” 她眉心微蹙,一脸茫然地向前迈了一步。 不远处,男人心尖一跳,蓦地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去,眼眸顿时波澜涌动。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拎着四米大刀在赶来的路上 第三章 阮念笔挺地站着军姿,手掌紧贴着粗糙的裤子,一双水濛濛的眼睛目视前方,虽然有帽子遮阳,可依旧挡不住这毒辣的太阳。 再看看树荫下乘凉的同学们,她们坐的七零八落,繁茂的枝叶轻轻摇曳,光影在她们稚嫩的脸上晃来晃去,她们脸对脸嘁嘁喳喳在聊天,清脆响亮。 只有江南和田潼两人,无能为力地看着她。 看得她越来越难受! 都怪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睡着?为什么不能早点起床?为什么不能不路痴? 可是,她也不想啊! 远处绿茵茵的草坪在热浪中起伏涌动,她只觉得脑袋一团嗡。 就像是被扔到地上的一条鱼,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干渴地要死!真希望现在能够天降暴雨,或者教官原地爆炸! 但显然都不现实,她只能度秒如年地期待这半小时能够过得快一点! 一想到刚刚男模路过时的场景,阮念就委屈地想哭,且不说其他班级的女生反应有多强烈,就他们班,叫喊得最厉害的人也不是她呀…… 她只是歪着脖子嘀咕了一句而已,怎么就无端端地受罚了呢? 杀鸡儆猴? 那她也不是扑腾地最欢的那只小鸡仔呀! 从小到大,别说罚站了,老师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站在暴晒的操场中央! 被人观赏,被人议论,被人指点…… 她仰起头眨了眨眼,可不断盘旋升腾的雾气仍旧弥漫开来。 凭什么呀? 凭什么是她? 不远处,男人细长的眉眼抬起,沉静如墨的黑眸一眼不霎地盯着她,目光深处动荡的全是心疼而担忧。 看着她委屈地站在那里,他的一颗心像被一座大山死死压住,呼吸憋在胸腔里,压抑极了。 他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按住想越过人群抱走她的冲动! “卫阑!”他一把拽住前面走的男人。 “嘘,打电话呢!”卫阑疏朗的眉毛微蹙,拨开廖景疏往边上挪了挪。 得!再等等! 他不着急! 真的不着急! 半分钟后卫阑收起电话,得意地说:“我堂兄说了,下午就能查到!” 廖景疏手指抖了抖,眼眸微闪,“那事……不用查了!” 卫阑刚挑起的八字眉,此刻拧成了人字,狐疑地盯着他,“耍我?” “不是”廖景疏目光攫着空地上一个如烈火一般的身影,眸底涌出某种更加深邃的光芒,“人我已经找到了!” “她?”卫阑不可思议地指了指阮念,“靠!这几把缘分!” 廖景疏按了按他窄紧的肩膀,神态严肃,一字一句认真地拜托道:“现在,有个更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卫阑很快就领悟到了他话里的意思,嫌弃地唾了一口,“日了!我就不该跟你们提我小舅!” “去吧!”他阖了阖眼眸,脸颊的轮廓渐渐化开。 “等等!”卫阑开始在手机里翻号码。 “现在就去!”焦躁的廖景疏大掌往卫阑紧俏的臀部一拍,卫阑警觉地躲闪开来。 “你他妈的下次去拍尤溪好不好?” 说罢,一甩小卷发,走开了。 * 阮念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唇,此刻多想能喝一瓶带汽儿的饮料,最好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那种,什么美年达啊,雪碧,可乐都可以! 往日里唾手可得的东西,此刻竟然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苍天啊!大地啊!哪个天使姐姐来救救我! 她晕晕乎乎地看见一位穿着军装的教官走了过来,看起来很有权威的样子! 他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踱着步子,巡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来救星了?阮念眯了眯眼睛,眼神里透出一丝求助。 那人含笑不语,背过身去,向她们班的教官招了招手。 像是有希望!阮念眸子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小教官从林荫处起身,懒散地走过来,对上一双凛冽的目光后,立刻立正敬礼,铿锵有力地问:“领导有何指示?” 总教官抬起下巴,淡淡地点了点树下的女生,“都休息了?” “是!” 然后他又点了点阮念,漫不经心地问:“这个,什么情况?” 小教官又是一个敬礼,“报告领导,不守纪律,罚站半小时,以儆效尤!” 总教官绕着阮念转了一圈,叹了口气,“唉,都是女生嘛,不要太严格……” 阮念总算松了一口气,身子都轻了几分。 谁说铁血无情?还是有怜香惜玉的人存在的! 她兴奋地在心里祈祷,这位领导大大,你一定可以搞定你的小兵仔的,是不是啊? 只见总教官使了个眼色,两人背对着她走了好几米,一阵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讲什么。 两分钟后,小教官又是一个立正敬礼,“收到!” 他手臂落下,转过身来,冲着她摆了摆手。 就这样放过她了? 阮念难以置信地向前迈了一步,见教官没做反应,她便大胆地朝林荫处狂奔而去。 江南和田潼立马腾开一块空地给她,两人又是捏胳膊又是捏腿的,感动地阮念泪眼婆娑。 休息结束后,大概又训练了四十分钟就结束了,教官通知下午两点钟在原地准时集合。 大家如鸟兽散,偌大的操场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 阮念活动着僵硬的肩膀,垂头丧气地挪了挪步子,江南和田潼担心地走过来,见她脸色不差,也放心了许多。 为了帮阮念解气,两人对这个是非不分的教官一阵编排。 田潼一脚踢开地上的石子,“真是有病!人家都不舒服了,还让人家亲自来请假,神经病!” 江南也愤恨不已,“就是!阮念分明没有叫嚷,他就见软柿子捏!” “等等!”田潼忽然问,“古娜怎么了?” “来大姨妈了!” 这两人又戳到了她的痛处! 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姨妈”还有个外号叫“倒霉了”! 真的好倒霉啊! 阮念心头酸涩,哭嘁嘁地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罚站……好丢脸……全班都记住我了,以后怎么办啊……” 江南见她要哭了,吓得赶紧劝慰她:“没关系的,阮念,都是小事!不要让自己活在别人的眼光中,也不要忘了你当初是为何而来的!” 阮念怔了怔。 江南说得对!军训只是锻炼身体,她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只是一个小小的罚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谢你,江南!”她抱住江南的胳膊蹭了蹭,“我会努力做最棒的设计师!” 江南眼睛弯成了一个小月牙。 “我的老天鹅啊!这是什么盛世美颜呀!” 一阵惊呼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只见不远处人声鼎沸,嗡嗡的议论声跟咔擦的拍照声争相四起。 “我去看看!”田潼撂下一句话,好奇地挤入拥挤的人流之中。 阮念和江南顺着人流走到出口,人海中“万绿丛中一片花”,格外醒目。 男人坐在操场出口的看台上,上身穿着白色短袖,下身是一条洗白的破洞牛仔裤,两条大长腿随意地一摆,隐约露出来的大腿撩地妹子们心砰砰直跳,恨不得钻她怀里去! 什么叫杀人不见血?真是长见识了! 他刚毅的下巴微扬,眉梢眼角却是温柔的弧线,漆黑的眸子越过人群与她隔空相望,背后翠绿的围栏都被时光以虚化。 喧闹的环境里,他眸光收拢,抬起手臂朝她招手。 像是被放慢的特写镜头一般,光影缱绻,世间万物都归于沉寂。 她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 那些悄悄溜走的记忆,缓缓地,清晰的浮现出来。 阮家和廖家既是故交好友,又曾是门对门的邻居,那时候两家人常来常往,有小小温柔和浅浅的欢喜。 廖家有个景哥哥长得丰神俊朗、剑眉星目,从初中开始就是校篮球队队长,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追他的女孩都能从教室排到家门口了。 他和哥哥同岁,打小爬过一棵树掏鸟窝,下过一条河抓青蛙,当然也少不了同时挨父母的揍。 阮念打小就乖巧,从不惹是生非,经常追在他们的身后帮他们捡鞋袜,还在他们受罚时帮他们偷东西吃。 后来廖爸爸下海从商,赶上好时机,发了一笔小财,在城东买了一幢别墅,前些年他们一家人都搬了过去。 记忆力,那年夏天特别热,石榴花开的特别美,蝉鸣声在绿荫里聒噪地唱了一夏。 两个哥哥即将升高三,商量要考哪个大学,报什么专业……直到有一天景哥哥说他们要搬家了。 再后来,阮念再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阮念曾经幻想无数种相遇的方式,巷子口、大院里、楼梯间,总之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里! 女子大学! 她不可置信地又眨了眨眼! 是景哥哥!没错!就是他! 只有他,见了她,眼里总是闪着笑意! “景哥哥!”阮念一阵欢喜雀跃,站在原地胡乱地挥舞着胳膊。 一瞬间,成千双眼睛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阮念欣喜若狂地拨开人群,跳到了廖景疏面前,抬头仰视着他,像在荒漠中看到绿洲一般。 她那会果然没认错,揽着小卷毛的男人就是景哥哥! 廖景疏站起身来,坚毅沉稳,如山屹立,遮天蔽日。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看。 他缓缓弯下腰来,唇角浮起温柔的笑意,“念念,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别忘了戳收藏,小可爱们 第四章 操场人群中,好奇的、艳羡的、不屑一顾的眼神渐渐散去。 “景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 廖景疏微挑眉峰,拧开手里的冰饮,递给她。 “哇塞!你真是太好了!”阮念忍不住雀跃地心情接过饮料,咕嘟咕嘟一阵灌下去,这才舒服地打了个嗝。 就是这个feel倍儿爽啊! “少喝点,凉!”廖景疏拿回饮料瓶,拧住瓶盖。 阮念擦了擦嘴巴,晶亮的眼珠在他身上来回逡巡,看到他一双大长腿这才想起来男模一事,“景哥哥,你现在是男模了吗?” 眼眸开阖间轻微耸了耸肩,嘴角温温柔柔地勾起一抹笑来,是默认! “景哥哥,你好棒啊!” 男人眉峰跳了跳,好棒? “傻丫头!”他说罢伸手要按她的头! 阮念下意识地躲开,鼓着微微红的腮,一脸抗议。 景哥哥这个习惯怎么还没改?从小就喜欢按她的头,都快将她按成萝卜蹲了! “景哥哥,以后能不按我头吗?你看我现在长不高都赖你!” 廖景疏眉眼扬了扬,“好好想想,真的赖我?是谁吃饭总挑食的?把那些青菜都……” “啊喂!怎么这些事还提!”她红着脸打断他的话,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江南和田潼。 廖景疏眼角笑意跟深了,抬眸望向看台下的两个人,眸子瞬间恢复如常,淡淡地问:“她们是你的同学吗?”。 阮念恍然顿首,连忙介绍:“她们是我的舍友,江南和田潼!” 田潼一脸坏笑地问她:“阮念,这位帅哥是……” “这个是我哥哥,廖景疏!”她介绍道。 哥哥? 廖景疏浓眉皱了皱,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称呼。 田潼笑得意味深长,“亲哥哥?比阮纪还亲的那种?” 阮念被问懵了,认真得想了想,“一样亲!” “这么亲啊?”八卦的田潼准备再套几句话,被江南打断了,“田潼,你不饿吗?” 田潼:? 这个时候提什么饿不饿啊? “咱们先去吃饭吧!”江南说着拽上田潼就走。 “哎……我也要去吃饭的!”阮念着急地喊着。 可那两人像是完全听不到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阮念失落噘了噘嘴。 早上是田潼等不急了,拉着江南走了,这回是江南拽着田潼走了,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她呢? 廖景疏明亮的眼神在她小脸上一扫而过,唇角勾了勾,手指在她帽檐上轻轻一挑,帽子在她身后翻转了几圈,稳稳地落入了他的手里。 他捏住帽檐藏在背后,径直下了台阶,“吃饭去喽!” 阮念跟着跳下台阶,喜出望外地追着问:“景哥哥,你是要带我去吃饭吗?” 前面的人转过身,倒退着步子缓缓地摇了摇头,绝情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阮念扁了扁嘴巴失望地垂下头,好吧,看来她想多了。 “是你带我去!”他调子微扬。 阮念擦了擦额头的汗,差点以为景哥哥真的也要弃她而去了! 廖景疏转过身去,扬起胳膊,军绿色的帽子在湛蓝色的天空中挥了挥。 “走吧,小路痴,让我看看你能不能找到餐厅在哪里!” 阮念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 阮念找路向来凭直觉,看着哪顺眼就走哪,总觉得每个地方都有点印象,但又串不到一块儿。 比如说前面的雕塑园,早上确实有路过,但等她穿过去发现,这是另一片无知的世界。 廖景疏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抬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这小丫头还真的没再长个! 倒是头发长长了许多,发梢在背后扫来扫去,扫地他心里软软痒痒的。 迷路的阮念困兽犹斗,不甘心地又绕了几圈,最后竟然绕到了篮球场,几个小肚腩的男老师正懒懒散散地投球玩。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她不得不认输。 “景哥哥,我找不到……”她耷拉着脑袋,丧气地说,“还是你带我去吧!” 廖景疏挑着眉峰,看了看腕表,“半小时,嗯,刚刚好!” 这话听到阮念耳里就是红果果的嘲笑。 关于她路痴,阮纪也曾经毒舌过:“阮念,你长脑袋是为了显高吗?” 呃…… 如果可以,她希望在脑袋里装个导航仪! 她一脸挫败,“景哥哥,你就别拐着弯笑话我了!” 廖景疏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漆黑的眼眸泛起点点笑意。 这丫头怎么越长大越可爱了? “你想多了!”他嘴角勾了勾,将帽子扣到她小脑瓜上,“我是说,这个点去餐厅刚好避开高峰期!” 阮念眨了眨眼,心虚地咬着手指。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她这个小人之心也是阮纪哥哥培养出来的,跟她没关系。 嗯,肯定是的! “小心啊!” 身后一阵惊呼声传来,阮念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带着风朝她这边直冲而来,惊骇地转过身去看。 视线里一团不明飞行物乍然袭来,吓得她三魂去了五魄,仓促之间僵在原地忘记了闪躲。 幸好廖景疏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胳膊猛地带到一边,迅速得接住飞来的篮球,紧紧得扣在掌心里。 身后有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得松了一口气。 阮念惊魂未定地喘着大气,回神一看才发现那团东西竟是颗硬邦邦的篮球,顿时后怕不已,脊背渗出一层很汗来。 好险,幸亏没砸脸上! “有没有伤到你?”廖景疏担心地问。 “啊?”阮念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眉心皱紧,脸色阴沉至极。 “没有,没有!” 她摆摆手,忍不住打了个嗝。 远处有人低声怂恿着“快去要球!”,失手的罪魁祸首便从篮板下颠颠地跑了过来,脸上堆着惭愧地笑容。 她瞧了瞧这位油腻的男老师,咬了咬唇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廖景疏眸光闪了闪,将她揽到侧后方。 阮念抬头看了看他高大的身躯,顿觉安全感十足,露出一双眼睛大胆地审视着对方。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男老师关切地问。 她真想说有事,有大事!不会玩篮球也不能乱扔啊,万一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啊..! 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软糯糯地回了一句:“没事。” 那人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腰杆都直了,“那就好!以后谈情说爱不要到篮球场来,这毕竟是运动的地方!” 唉? 这脸变的,比四川变脸还快! 阮念吃了闷声气,嚷嚷道:“我没有谈恋爱!” “你这个女同学,火气还挺大!”男老师抱怨了一句,又看向一旁的廖景疏,“把球给我吧!” 廖景疏修长的睫毛覆着冰冷的双眸,低头睨着这位矮胖的老师,嘴角划过一个讥笑。 自己水平不好,还赖别人? 阮念从侧后方看到他脸颊线条坚硬,下颌轮廓紧绷,像冰山的棱角一般,还泛着寒气。 好冷…… 她伸出小手捏住他的衣角,摇了摇头。 廖景疏回眸看了她一眼,小丫头像只柔软的小奶猫一样,让他的心不自觉的跟着软了下来。 他收回篮球抱到胸前,原地纵身一跃,瞄准方向一抛,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如击石落水般稳稳地投入篮筐,发出“哐当”一声。 完美! 全场目瞪口呆,目光在他和篮板之间来回移动。 从他这个距离扔过去,且不提能不能进球,能够着篮板都算牛逼了! 几个路过的女生发出“卧槽”的惊叹声。 就连“不知男帅”的阮念,都在心里暗叫精彩! 真是狠狠替她出了一口气! 被打脸的男老师一时语塞,瞪了廖景疏两眼,脸色难堪地走了。 “走了走了,太扫兴了!”他低着头朝队友挥了挥手往教师宿舍的方向去了。 阮念朝他吐了吐舌头,以作鄙视。 廖景疏僵硬的俊脸渐渐软了下来,嘴角笑意微微,抬头按了按她的小脑袋。 “好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阮念警觉地抱着脑袋躲到一边,抬步跟了上去。 两人穿过景丽操场,生活服务区的两栋大楼渐渐清晰,三个男人迎面走来,准确的说是三个男模。 一位是报到时遇见的长发妖娆男,还有一位小卷毛好像操场上见过,最后一个嘛……一副肌肉凶猛、威武雄壮的样子,看得阮念心里直发怵。 她悄悄地放慢了脚步,踩着廖景疏的脚步往前走去。 “哇好巧啊,你们怎么在这里?” 搭话的人有一头金棕色的小卷发,长着一张白皙水嫩的娃娃脸,唇红齿白、目如朗星,完全符合小鲜肉的全部定义。 可能是脸比较骗人,他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样子,跟那位猛男先生一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阮念真的不想把他跟“男人”这个词联系起来,只觉得他更像是个大男孩,危险指数大概只有五十。 廖景疏冷冷地斜视一眼,仿佛早就看透了他的小伎俩,只是懒得点破而已。 “吃过了?”他淡淡地问。 小卷毛脱口而出:“没有!”而另外两人几乎同时回道:“吃过了!” 廖景疏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嗤,小卷毛臊得脸都抬不起来,强行狡辩道:“他们吃过了,我还没吃!” “那也不带你!”廖景疏睨了他一眼,对阮念温温柔柔道,“念念,我们走,别理他!” 小卷毛激动地伸手拦住廖景疏,“唉!我也算半个救命恩……” 廖景疏抬起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他便识相地闭上了嘴。 “要吃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 猛男先生勾着小卷毛的肩膀,无奈地劝他:“卫阑!走了!别给老二添乱!” 阮念脚步猛地顿住,脑子不受控地闪过那个黑漆漆的房子,还有小哥哥模糊的影子。 蔚蓝?他也叫蔚蓝? 第五章 “怎么叫添乱?”卫阑拨开他的胳膊朝阮念的方向走去,“老二有女朋友了,不该介绍给大家伙认识认识吗?” 廖景疏嘴角邪肆得勾了勾,建议这位兄弟会说话就多说点! 阮念忍不住侧头看向卫阑,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她只知道小哥哥叫“蔚蓝”,可究竟是哪两个字,她也不是很清楚…… “真是女朋友啊?”猛男先生诧异地问。 廖景疏站在一边不作声,大家的好奇便像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不请吃饭说不过去吧?” 卫阑趁机狮子大张口:“这样吧,现在大家都吃过了,下午!下午一起去觅闲楼干一票大的!” 廖景疏:…… 是谁刚刚说自己没吃饭来着? 阮念猛然回过神的时候就听说下午要去觅闲楼吃饭,也没多想,跟着跟着廖景疏进了餐厅。 可总觉得卫阑走时候看她的眼神很古怪,不太友好的感觉。 好像欠他钱似的…… 但奇怪的是,竟然觉得他有些可爱呢,这是怎么肥四? * 饭后,阮念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挪到宿舍,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泡面味,还是酸菜味的!只见古娜一手裹着毯子,一手抱着泡面,面色苍白地扭头看向她,额头还贴着几绺湿浸浸的发丝。 那句诗怎么说来着,“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美人就连不舒服的时候都那么美! 她挪过去看了一眼,“你不舒服怎么还吃泡面啊?这东西也没什么营养!” “来姨妈的时候嘴特别馋,完全控制不住!”古娜将插好的暖宝宝捂到肚子上,“田潼给我说你被教官罚站了啊?” 阮念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他说让你本人去请假,你下午能去吗?” “没办法,爬我也要爬过去!”古娜一副英雄就义的样子,可下一秒表情就垮了,拉着阮念胳膊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害你被罚站了!” “你别这么说,这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她悠悠地叹了口气,“怪我自己起晚了,还路痴……” 一边正在敷面膜的田潼大惊小怪地问:“什么?你路痴啊……” “是啊!” “那你不早说?” 阮念:…… 江南端着一盆子衣服从门里进来,脸上惊恐万分:“天呐,我刚刚看到一个男模,赤身裸.体地出来了,吓死我了!” “真的吗,在哪?”田潼一骨碌从床上翻下来,扯掉面膜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宿舍三个姑娘目瞪口呆地盯着关上的门,一脸蒙逼。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阮念和田潼的反应恰好相反,她瑟瑟发抖地跑到江南跟前帮忙晾衣服,“小江南,你们以后能别再把我丢下吗?我不仅路痴,我还恐男!” 江南噗嗤笑出声来,路痴听过,恐男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打趣道:“我瞧你跟那位景哥哥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不像是恐男啊?” 阮念抖了抖衣服递给江南,认真地解释:“景哥哥是哥哥,那肯定不一样,我就是害怕陌生男人……” “这样啊……”江南若有所思地挂好衣服,“难怪你听说隔壁住着男人,脸色那么难看。” “对啊,我昨晚都没睡好……” “好,以后我来保护你!” 阮念打了个哈欠,脱了衣服准备上床眯一会,谁知道那个变态的教官下午会不会再为难她。 “景哥哥?”古娜抓住了重点,“男人?” 田潼败兴而归,八卦给古娜听:“准确的说,是男模!” 阮念躺在床上听着田潼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入了眠。 说来也奇怪,下午教官像是失忆了一样,不!像是瞎了一样,不管她动作有没有做错,他都像是没看到一样,练习向左转向右转的时候,她和几个女生都做错了,可他罚了其中两个女生,单单不罚她。 阮念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教官故技重施,又一遍一遍让她们喊出自己的名字,这下全班又记住了她们。那个又高又瘦的女生叫边依依,又矮又胖的叫毛瑶。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和江南、田潼坐在阴凉地聊天,她们聊到高中那次军训,阮念插不上话,就偷偷瞄了两眼边依依和毛瑶。 田潼又开始八卦说:“这两个女生就住咱们宿舍对面,好像也是江城本地人。” “这你都知道?”阮念托住差点掉地上的下巴。 江南心思比较细腻,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侧着脸说:“我怎么感觉她们两个一直往我们这边看呢?” 田潼刚要抬头看,就被江南小声喝住了,“别看!” 阮念低着头在地上胡乱地画了两下,嘟囔道:“该不会在看我吧?” “小念念,原来你也不糊涂!”田潼精明地笑着,“同样做错动作,单单她们受罚,肯定心里不舒服呗!” “还有早上,你只站了十分钟就被放回来了!她们两人好像都站了有二十分钟了!” 阮念皱着小眉头,像个要发努的小猫咪,“那要怪也只能怪教官啊,怎么能怪我?” 田潼抚着下巴,思忖道:“我怎么觉得教官是在变相罚你呢?故意假装偏袒你,然后引起公愤……自然有人会找你麻烦……” 阮念像是听了一部宫斗剧似的,吓得脸色发白,抬头扫视了一圈,顿时觉得好几双眼睛都在自己身上搁着。 完了完了,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 下午军训结束后,江南脚疼,阮念让她和田潼先走了,自己在出口等廖景疏来接。好像是从宿舍区去往觅闲楼的L型路上,东大操场刚好在拐角。 反正她也找不到路,而且感觉又累又饿,也懒得回去换衣服,索性就在原地等了。 她坐在看台上,看着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际,一点点得消失在地平线。 这才恍然想起,中午忘记跟景哥哥要电话了! 操场里人群散尽,她隐约听到几个男人的声音,紧张地往上挪了几个台阶,直到听到廖景疏熟悉的声音,她这才放松下来。 一见他高大的身影,阮念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台阶,拿着手机要号码:“景哥哥,我没有你号码了,你再给我留一个吧!” 廖景疏微微一愣,沉静如墨的黑眸对上她的视线,愈发纯黑和沉静。 很多问题还没来记得及理清楚,却越来越复杂了…… 来日方长吧! 他眼底有些黯然,默默地抽过手机存好了号码又递过去。 卫阑挑了挑眉,多嘴道:“唉,你这什么女朋友啊,连电话都没有?” 廖景疏抬眸甩了个极冷的眼神,一边的猛男先生拽了拽卫阑的衣袖,让他少说两句。 女朋友? 阮念眨了眨眼睛,眼睛里写满认真和凝重,“不是女朋友!我是景哥哥的妹妹!” “妹妹?”卫阑俏生生的面容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惊喜。 他好像很高兴? 廖景疏狭长的眼眸懒懒地扫了一眼他,眼神里尽是温淡疏离。 猛男先生尴尬地冲阮念微微笑了笑,捂上卫阑的大嘴巴直接拖走了。 阮念不知所以地跟在廖景疏的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摆,小声地问:“景哥哥,卫阑哥哥的名字怎么写?” 廖景疏步子骤然一滞,口袋里的双手紧了紧。 出乎意料的问题,像是冷风吹过心底。 他偏头看她,眼底光芒清浅,“你关心这个?” “呃……”阮念粉唇抿起来,半晌松开手指说,“就是好奇,香港不是有个女歌手也叫卫兰……” “不一样!”廖景疏抬起步子,声音冰凉,“他的lan是阑尾炎的阑!” 旁边妖娆男忍不住笑出了声,触到一个清淡无波的眼神后立马憋回了笑意。 阮念脑子忽然有点蒙,“那是哪个lan?” “意兴阑珊的阑!”妖娆男接了一句,从口袋里拿出盒烟,跟在队尾吞云吐雾去了。 卫阑? 可是她知道这两个字又能怎么样?她也不知道蔚蓝小哥哥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呀?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还记不记得她? 廖景疏细长的眉眼抬起,深邃莫测的眼眸掠过一道浅光。 应该把她藏起来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指着猛男先生说:“卫阑旁边的叫乔慕华!” 阮念点了点头,危险指数八十。 “后面跟着的是尤溪!” “游戏?” 阮念没想过还会有人叫这种名字? 他扭头瞧了一眼,晚风吹起的他的发丝,和缭绕的烟雾缠绕到一起,宛如一个翩然而落的仙子! 美的让她自卑! 这样的男人危险指数大概只有二十。 * 觅闲楼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四位高颜值男模踩着楼梯依次入厅,为首的男人一副冷漠脸,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高冷傲慢的神情里满是淡定与霸气,简直帅到窒息! 他身后跟着一位小巨人型的猛男,身材高大,体格健硕,有爆棚的荷尔蒙和男人味,被他抱住一定很有安全感! 而后上来的是一位小鲜肉,一脸的阳光青春甚至还有些小腼腆,金棕色的小卷发,眼眸深邃,五官立体,像是有些混血,身上还有一种隐约的性感气息,分分钟想扑倒…… 最后跟着的女人……哦不!男人!长发及颌,丹凤眼狭长漆黑,眼尾斜飞入鬓,深邃有神,让女人既嫉妒又流口水!简直惊为天人! 阮念跟着他们入座不到五分钟,他们就俘获了一大堆的迷妹,还没上菜呢,就已经有两个姑娘跑来要加微信了。 一个找廖景疏,一个找乔慕华。 卫阑嗑着瓜子拈酸吃醋,满脸写着:怎么不跟我要微信? 不一会儿,还真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小姑娘跑来了。 阮念定睛一看,这姑娘不是……下午被罚站的……毛瑶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念念你敢关心别的男人?你的景哥哥吃醋喽! 第六章 他们坐的是一个六人卡间,阮念坐在最角落,她旁边是廖景疏,对面分别是尤溪、卫阑、乔慕华。 毛瑶站的位置刚好在廖景疏这侧,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里面坐着的是“大名鼎鼎”的阮念。 阮念抱着一罐汽水,低着头把脸埋起来,怕被她认出来。 一方面她自己觉得太尴尬了,另一方面她也怕毛瑶觉得难堪……这种场合,她是该帮还是不帮,帮吧,岂不是变相绑架了卫阑哥哥?不帮吧,又不给同学情面。 这么为难,还不如藏起来呢。 她还以为卫阑会想廖景疏和乔慕华两人一样,拒绝之后打发人家走。 可这家伙还对人家问东问西,还问到哪个专业了。 毛瑶小圆脸笑得小朵花一样,“服装设计1班的。” “哦……”卫阑点了点头,忽然看向对面的她,扯着嗓子问:“你低着头干什么?这跟我要微信号,又不是跟你要?” 阮念崩溃地攥紧小拳,后背冷汗直冒,悄悄地摇了摇头,示意卫阑别叫她。 谁知这家伙就是一个天生爱搞事情的人,诧异地问:“你头不舒服啊?是不是中暑了?二哥,你帮他把帽子卸了去,都要吃饭了,还戴什么帽子?” 要死了! 脱了帽子不就露馅了? 阮念紧张地拿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现在露脸,结局会更惨! 卫阑更是来劲儿了,“你嘴巴……嘶……” 看出端倪的乔慕华狠狠掐住这家伙胳膊下的软肉,这才让他闭了嘴。 阮念悄悄得舒了口气,把头埋地更低了。 说好的“走进大学,灵魂自由”呢? 廖景疏抬眸扫了一眼,小姑娘长得圆咕噜嘟的,身上的迷彩服宽度倒是刚合适,可胳膊腿都长出了一大截,这一卷就是好几圈,看起来很邋遢的样子。 而且脑子也不太好使,这老四明摆着就是把她晾在一边戏耍玩呢,她还不识趣赶紧走,站在一边真当自己受宠了…… 他摇了摇头,瞥了阮念一眼,只想赶紧把她支走,冷冷道:“加了微信又能怎么样,你一转身他就能把你删掉。” 毛瑶的脸“腾”的就红了,咬着嘴唇看着卫阑一言不发。 这场面顿时尴尬地要死。 “瑶瑶,菜上来了,赶紧过来!”不远处一个瘦高的女生招了招手。 阮念心虚地抬眼瞄了一眼,从身形来看,应该是边依依。 毛瑶努力挤出一个苦涩笑,“没关系,我可以关注你的微博或者ins吗?” 卫阑单手支着脑袋,笑眯眯道:“This is your freedom.” 他的口语发音地道,几乎可以断定他是中英混血儿! 太狠了! 这就是在告诉小姑娘,远观是你的自由,但觊觎我,你不配! 毛瑶强颜欢笑地离开后,乔慕华发出一阵“啧啧啧”的惊叹,“以后手下留点情吧!就当积德行善了!” “好嘞~”卫阑嗓音轻扬,笑意微微。 得,这还是没往心里去。 阮念一想到斜对面就是毛瑶和边依依,便坐如针毡不能安心吃饭了。 又想起下午田潼说的那一大堆话,更觉得有点恐慌了…… 廖景疏喉结一滚,目光静静地落在她捏着衣扣的手指上。 沉默半晌,去找前台协调了一间小包房。 进包房的时候,卫阑胳膊搭在他的肩头,邪魅一笑,“重金求包还是牺牲色相?” “滚!” “得嘞~”他颠颠地选了个位置坐下了。 阮念坐在窗口,好奇地眺望着外头的景色。 虽然觅闲楼属于学校一角,但已经达到校外酒楼的水准了,楼下还有觅闲园,附近是校医院和接待服务中心,还有一栋老留学生楼。 这片区域宽阔娴静,和其他地方相比,像是一座独立的休闲园区。 其实她看外面,只是用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讲真的,这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单独和四个男人一起吃饭。 手心汗涔涔的。 尤其是旁边那位叫乔慕华的猛男先生,就像是一座巍峨大山,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下意识地往廖景疏的方向挪了挪。 “念念,坐那边……” “啊?” 她倏然抬起小脸,对上一双柔软的双眸。 廖景疏站起身来,从她身后绕到另一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眼神往自己的椅子上一扫,“你坐那,我跟老乔有点事要说。” 阮念欢喜地挪了过去。 对面坐的卫阑也拍了拍尤溪的肩头,“你坐那去!” 尤溪敏感地问:“干什么?” “我跟小丫头也有点事要说……” 尤溪懒得理他,双臂抱怀坐地稳如泰山。 卫阑见他不动,拉出自己的椅子,半蹲下抱住尤溪的椅面,连人带椅子强行给端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阮念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掐了一下胳膊。 好疼…… 这波操作是真的! 所以这些到底是男模,还是健身教练? 这个抱椅子的人还是卫阑,如果换成那位猛男先生乔慕华呢? 不知道场面会不会更加刺激? 廖景疏冷眼静看,不知道他搞这么大动静是要做什么。 下一秒再看,卫阑毫不客气地拉着凳子坐到了阮念的旁边,两人大概只有一拳的距离。 他眉心倏地皱紧,脸色阴沉至极。 阮念竟然没有躲闪? 他记得自打那件事之后,她就换上了恐男症,对不熟的男人唯恐避之不及,严重的情况会心慌气短,头晕耳鸣。 而她的这种反应包含生理和心理两个因素,几乎不是本人能控制得了的…… 怎么偏偏对卫阑格外不同?? 阮念面对忽然靠近的卫阑,脑子嗡了一下,神经也一跳一跳,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他的瞳孔竟然是金棕色的!瞳仁边似乎泛着一圈隐隐的蓝色! 让她想到了猫咪的眼睛…… 突然感觉卫阑还挺像一只猫的,有时候软萌可爱,有时候淘气捣乱,但有时候又高冷傲慢,不近人情。 难道是他血液里有贵族波斯猫的血统? 她忽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戳中了笑点,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但出于礼貌,赶紧用小手捂上了嘴巴。 “你笑什么?”卫阑皱着眉头,凝视着小丫头嫩白的脸蛋。 就连其他人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阮念努力忍住笑意,嘴角弯了弯,“卫阑哥哥,你好像一只猫咪……” “哈哈哈哈哈……”包房里顿时爆笑如雷。 廖景疏握拳在嘴边,咳了一下,掩饰笑意。 “猫咪?猫咪?”乔慕华语气里尽是揶揄嘲讽。 就连寡言少语的尤溪都不淡定了,认同地给阮念比了个赞的手势,“小丫头眼光很毒辣,一语中的!” “小猫咪?还不错!”廖景疏微微挑眉,嘴边含着盈盈浅笑。 卫阑一副死人脸瞪着阮念,气到内伤。 阮念往廖景疏那边挪了挪,小声问:“景哥哥,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没事,你做得对!”他嗓音低醇,夹着愉悦。 “啊?” 怎么这种得罪人的事,景哥哥还鼓励呢? “不管,你伤到我幼小的心灵了!”卫阑又拽着椅子往跟前蹭了蹭。 “完了,老四又开始扮弱智了!” 乔慕华话音落后,服务员敲门开始上菜,大家都顾着吃菜没人搭理他。 卫阑又意兴阑珊地摸到阮念放在桌上的手机,央求道:“小念念,为了弥补我受伤的心灵,你加一下我的微信吧?” 阮念还未开口,廖景疏毫不留情地一口否决,“不行!” 他声线低凉,听得阮念不由的一怔。 “老二你管的太宽了,又不是人家男朋友……”卫阑口不择言道。 乔慕华觑了一眼廖景疏的脸色,戳了戳卫阑。 这货除了家世好,生的一副好皮囊,真的没什么优点了…… 老二向来孤高冷傲、不沾女色,独独对这丫头极为上心,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的事,这卫阑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故意的,非要往枪口上撞。 卫阑故意威胁:“咳……那个,丫头军训的时候……” 廖景疏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到阮念的盘子里,淡淡道:“有种你就说!” 语气极为平常,却让人不寒而栗。 卫阑手一抖,像献宝一样把手机双手递给了阮念。 阮念:…… 阮念犹犹豫豫地接过手机,她好奇地问:“军训怎么了?” “没什么!”卫阑不自然地挠了挠后颈打岔道:“那个,加好友的事……还能不能商量?” 她瞧了廖景疏一眼,见他表情如常,这才解开了手机。 “我靠!你这微信里怎么就六个人啊?” 卫阑惊讶地嘴都合不上,爸爸、妈妈、哥哥、江南、田潼、古娜…… 这丫头的世界是有多简单? 廖景疏浓眉紧蹙,忽然撂下筷子,长臂一伸,从卫阑手里抽回了手机,利落地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添为好友。 对面的乔慕华和尤溪相视一笑,闻出来一股浓浓的酸醋味! 所以说这世界哪有什么冷男啊,人家暖的就不是你呀! 瞧瞧老二的样子,若是被那些粉丝后援会的姑娘看到,怕是一个个芳心都碎成玻璃渣渣了! “好了,拿去!”他一顿操作后,将手机扔到了卫阑怀里。 卫阑七手八脚地接住手机,抬头朝尤溪得意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酸,酸,隔着屏幕都酸 第七章 (修) 一顿饭在卫阑嬉戏打闹中进入了尾声。 廖景疏浓密修长的睫毛覆着一双冷冷清清的眸子,“一会你们先走,我带她在学校逛逛,认认路!” 乔慕华和尤溪两人识相地走了,反倒是卫阑作妖,非要跟着。 廖景疏侧目,锋利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阮念被这个肃杀的眼神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卫阑便见缝插针,与她并排走在一起开始尬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刚出觅闲楼,就跟侧面出来的毛瑶和边依依撞了个正着。 她慌乱之下往廖景疏身后躲去,可门头下灯光明亮,照的她一张小脸极为清晰。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头顶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说:“出来吧,都看到了!” 阮念从他身后挪出来,瞧着她俩,打了个招呼。 毛瑶和边依依两人冷笑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唉,本来因为罚站的事就让大家心存了芥蒂,现在这梁子算是结地更深了! “她们是你同学?”廖景疏眼神深隽地看着她。 没等阮念回话,卫阑就插嘴道:“所以小丫头,你也是服装设计1班的?” 廖景疏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抬起大长腿就给他了一脚,“你要不走,要不闭嘴!” 卫阑拍了拍屁股上,“我选择再挨一脚。” “滚蛋!” 阮念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手,“哎呀!景哥哥!” “怎么了?” “我帽子忘拿了!” 男人弯唇一笑,一脸的无奈。 * 阮念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树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她哆哆嗦嗦,赶紧跑进了楼口。 双手捏着帽子步履凌乱得上着台阶,一拐到楼道就开始喊:“小江南快出来接我,我好害怕啊!” 江南没出来,出来的人是“随时准备出来”的田潼。 她站在门口笑的前仰后合,“你也太胆小了吧?” 阮念看见熟人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小心脏终于平静下来,气喘吁吁地放慢了脚步。 忽然看到栅栏那头,光影绰绰,像是有男人从楼梯上来了。 空旷的楼道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仿佛一个大锤一下一下砸在阮念的心头。 她紧张地连呼吸都错乱了。 “田潼,我腿软……” 田潼瞧见男模们走过来了,兴奋地趴在栅栏上往里面瞅,好在楼道的灯光还挺亮的,足够看清楚他们的美颜。 “唉,阮念,那不是你的景哥哥吗?”田潼惊讶地喊了一嗓子。 “念念?”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穿过栅栏,在楼道里回荡了几声。 阮念定下神来一看,男人身上穿着眼熟的白色衬衫短袖,单手插在口袋里,抬头挺胸,步态沉稳,节奏均匀。 他走到阮念跟前,清淡无波的脸上浮上一抹笑意。 无声无息,静静的,时光像是停住了一般。 可不就是景哥哥嘛! 差点吓死她! 真是虚惊一场! 她吐了吐气,佯装淡定地打了个招呼。 “小丫头,真的是你?”卫阑走到栅栏旁边,把手伸进栅栏挥了挥。 田潼看到他白嫩的手后,不自然地笑了笑,趁人不注意,赶紧把手藏进裤兜里。 宿舍里的乔慕华听到了动静,拉开门走了出来,烦躁地喊了一句:“卫阑你又发什么神经?” 阮念尴尬地挥了挥手,“乔……师兄……” 乔慕华怔了一下,礼貌地微笑点头算打过招呼了,默默地推门进去了。 阮念没想到隔壁住的是景哥哥,这下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 心情瞬间愉悦到不行,喜上眉梢地回了宿舍。 田潼的魂早都跟着飞走了,被这个仅仅露面十几秒钟的男人迷得神志不清。 “念……念?”田潼挑着眉,笑得一脸有奸诈。 阮念满脸都是问号,脱下外套挂在柜子里,刚好看见江南紧紧皱着眉头,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关心地问了一句:“江南,你怎么了?” “我脚疼……”她说罢抬了抬右脚。 阮念看到她脚掌的位置有桂圆那么大的一个水泡,可能是今天训练太猛了,水泡都磨破了,一层皮粘在生肉上,看着都巨疼。 阮念心疼地问:“你这水泡哪来的呀?” “暑假打工的时候磨出来的……”她忍痛把脚塞进凉拖里,“本来还挺小的,今天突然变大了……” “要不要上点药啊?”她说着就往身上套衣服,“我出去给你买药去。” 江南扯着阮念的衣摆摇了摇头,“不用了,明天睡醒就好了……” “那怎么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真的不用了,阮念,买药太贵了……” 她一句“太贵了”听得阮念眼睛都红了,掰开她的手不管不顾地出了门。 江南怔怔地望着合上的门,默默地低下了头。 田潼见阮念出门了,换了双凉鞋跟着追了出去。 “小念念,你等等我呀!” 阮念听见田潼的声音放慢了脚步,可心里酸酸涩涩的,连话都不想说。 自从小时候出过一次事以后,爸妈还有哥哥对她都是极尽宠爱,别说打工了,她连家务活都没怎么做过。 “小念念,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阮念淡淡地嗯了一声。 田潼试探地问:“那个,你今天去跟你家景哥哥吃饭的时候,还有谁一起?” “还有他舍友。” “哦……长得都挺帅啊!”田潼摸着脖子,为了掩人耳目打听到乔慕华,她把一宿舍人都挨着问了个遍,到最后才问到乔慕华,“那,那那个看起来很strong的呢?” “他是乔师兄,好像叫……乔木华……” 田潼着急地问:“怎么写,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阮念忽然有点生气。 江南是她的高中同学,脚都成这样了,她不闻不问,反而关心一些有的没的,真不知道她是麻木不仁,还是神经大条! 总之她很不开心,不想再跟她说话! 田潼还想再打听一些关于乔慕华的事情,但阮念好像情绪有点低落,就闭上了嘴。 一会回宿舍了去校内网扒一下就清楚啦! 两人从服务区买了药膏回来,田潼迫不及待地跳上床,掀起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关于乔慕华的信息。 阮念将手里的药膏递到江南面前,“你尽管用,不用给我钱!” “那不行!”江南一脸严肃,“我妈说了,人穷志不穷!” “那……”阮念迟疑不决,最后瞥到了桌上的小本子,“我给你记小本本上,以后你赚钱了再还我!” 江南霍得一笑,伸手接过小本本,“这个可以!” 阮念合上小本,怕她疑心,假装很珍贵地放在抽屉里。 这钱对她来说,买零食都不够,但对于拮据的江南来说,就是两顿饭钱…… 她心情复杂地洗漱后躺在床上,看到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 【为什么不回信?】 信?阮念含住下唇,仔细地琢磨着这条信息。 怎么感觉景哥哥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她想了想,戳了几个字发了过去。 【什么信?】 然后看着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以为他会发过来一大段文字,结果只有三个字【不记得了?】 呃…… 刚才经历了什么? 在她打算回复信息的时候,宿舍楼忽然熄灯了。 阮念放下手机,赶紧摸到准备好的睡衣换上,又重新躺了回去。 听着头顶风扇吱呀吱呀的声音,一阵困乏袭来,她眯了眯眼睛就睡着了。 黑暗中,只有田潼的床铺还亮着一角,她盯着屏幕上“乔慕华”三个字,痴痴地笑出了声。 江南提醒她早点睡觉,后面还有几天惨无人道的训练,要保持体力。 田潼嘴上嗯着,可手底下在不停地保存着网上的照片。 这互联网就是厉害,不到一会儿功夫,她不仅找到了乔慕华的名字,还搜到了他一大堆性感照片,就连他的微博也翻了出来。 “真的太有男人味了!”她美滋滋地浏览着网页,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乔慕华的粉丝后援会! 我靠!男神就是男神,还有粉丝后援会!她一阵操作猛如虎,迅速地进了群,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电脑去睡觉了。 * 好在这学校都是些女生,军训这种事情也不会像普通学校那般严格,虽然每天都累得筋疲力尽,但比起高中那次封闭式军训来说,这简直算是天堂级别的待遇了。 古娜请了四天假,销假后就会跟着大家一起训练了,每天有说有笑,时间还能过得快一些。 阮念每天都在做倒计时,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减少,心情也越来越敞亮了。 军训结束的那天下午,江南一回来就抱着一盆衣服和床单被罩去了公共卫生间。 其实宿舍每一层都有洗衣机,不过需要投币,大家除了一些贴身的衣物会自己洗以外,其他的都是丢到洗衣机洗的。 像江南这样,连被罩都要手洗的,整栋楼几乎找不出来几个人。 洗完衣服她又念叨着要去打工了,正在吃零食的阮念一听感觉自己罪恶深重。 “小江南,这才刚军训结束,你就不打算给自己放两天假吗?” “不行……一旦歇下来就会变懒的……”江南晾好衣服回来,开始在手机上捣鼓兼职的事了。 阮念默默地收起了零食,收拾了一盆床单被罩去洗了。 她瞧着正在卷着水浪的洗衣机叹了口气,只好去楼上碰碰运气了。 还好,空着! 她美滋滋地掀起盖来,把被套和床单统统都倒了进去,刚准备投币的时候,听到一个高跟鞋的声音朝这边走来。 “哟,洗上啦?” 第八章 (修) 阮念一回头,“闻筝学姐?” 说真的,她跟女神的缘分还真不浅,感觉隔三差五就能遇见一次,但转念一想,一个专业的,宿舍楼在一栋,教学楼再一栋,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啥稀奇的。 她看着女神怀里抱着的衣服,就开始从洗衣机里掏东西,“你先洗……” “那怎么好意思呢!”闻筝眉眼弯了弯,瞧着空了的洗衣机,有条不紊地把衣服放了进去。 两人站那尴尬地聊了几句,阮念提到舍友要去打工,闻筝热心地说:“我舍友也一直在兼职,应该有不少的资源。” 阮念喜上眉梢地顺杆子就爬,还捎带加了女神的微信,抱着一盆子衣物兴冲冲地回了宿舍。 她把盆子一撂,“小江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洗衣机还带烘干功能?”江南瞬间对金钱的力量产生了另一层面的认识。 “啊?不是!我还没洗呢!” 阮念笑着解释了一番,又得瑟地把加了闻筝微信的事炫耀给她听,还说可以解决她兼职的问题呢! 两人翘首以待,下午吃饭的时候,闻筝的消息就过来了。 看着眼花缭乱的兼职信息,阮念和江南选了价位又高又清闲的车展礼仪工作。 * September车展现场,灯光璀璨,尽是霓裳魅影。 阮念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丝巾,小声地说:“按理说,这礼仪对身高的要求,我应该不会被选中啊……” 江南目不斜视,嘴角微笑地看着前方,“咱们是礼仪,又不是车模,你这个身高可以了!” “脖子感觉好困啊,这工作也不清闲啊……” 阮念趁人不注意,偷偷活动了一下脖颈。一见到宾客就喜不自禁地迎上去,几轮下来,这脖子倒是不疼了,轮到脚疼了。 阮念也是第一次穿高跟鞋,感觉像是绑着镣铐一样,着实难受。 当初闻筝给她发了好几个兼职工作,什么肯德基服务生啊、快递拣货员啊,都没有车展的礼仪接待好,价位又高又清闲。 如今看来,非也非也! “钱难赚,屎难吃”的道理是亘古不变的! 两点钟的时候车展正式开始了,车模们依次入场。 “我的妈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阮念惊呼一声,猛地抬手挡住了眼睛。 这个也太劲爆了吧! 那些女车模有穿比基尼露大胸的,还有裙摆叉开到腰上的,穿得最保守的就属足球宝贝那种只露腰的…… 女模入场后,男模也开始陆陆续续走出来了。 阮念真害怕男模也是这个打扮,吓得死死地捂住眼睛,一条缝都不敢留。 “男模穿的还算正常!”江南扭头看向阮念,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好了,没事了,男模都着装得体!” 阮念小心翼翼地拿下小手,狠狠吐了口气。 “你看,我说让你别跟着来吧,你非要来,又受累又受惊的!” “幸亏我来了!”阮念娇声哼了一下,“不然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岂不是更惨?” 江南冲她笑了笑,默默地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小念念。” 阮念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盯着前面的男模若有所思道:“这个人好眼熟!” 前面走过来的男模梳着大背头,一副黑色墨镜挡住三分之一的脸,上半身穿着一件军绿色的短袖,下半身是一条迷彩长裤,一身放荡不羁的肌肉看起来威猛雄壮,酷炫地走到一辆军事吉普车前停了下来。 “这个全场最帅唉!”江南顿时眼冒桃心。 “他好像是乔师兄……” 但又不是很确定,毕竟有点距离,还看不到眼睛。 下午车展结束,模特们纷纷退场,宾客也稀稀落落地离开了,阮念和江南跑到换衣间,一进门就甩掉了高跟鞋,赤着脚站在地上,顿时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这才是地心引力的真实体验啊!” 两人换了衣服出来,门口的男人摘下墨镜,微微笑了笑,周围的气息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阮念下意识地拽住江南的手,退了一步,“乔师兄,真的是你啊!” 乔师兄? 乔慕华挑了挑眉,这称呼还都不统一。 随口问:“小丫头,你怎么在这里?” 阮念猛地回过神来,把江南推到前头,“我陪我舍友来打工!” 乔慕华打趣道:“这公司还敢雇佣童工?” “哈哈哈哈哈……”阮念尴尬地笑着,“我满十八了!” “那你来这种地方打工,有告诉老二吗?”他挑了挑眉,嘴角挂上笑意。 阮念整个人呆住了,舌桥不下地凝视着乔慕华。 好像哪里不太对! “走吧,小丫头!让我领你回去挨小皮鞭!”乔慕华双手插进裤兜里,跟在阮念身后,俨然就是一副家长抓到熊孩子上网吧的样子。 江南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追在后面解释,“那个,这位乔师兄啊,阮念就是陪我来侦查一下这个工作,她明天就不来了,真的!” 乔慕华扭头,附身看着短发的小姑娘,生的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亮的吓人。 “真的?”他认真地问。 江南点头。 “那你明天也不许来了!”乔慕华语气严厉地说。 江南:……?? 她努力挺起腰杆捍卫自己的权利,“那个,我来不来,好像,不需要报备吧?” “这种地方是你们该来的吗?” 乔慕华拎着江南就像拎着小鸡仔一样,将她和阮念并排放好,双手叉腰立在两个小人面前,“遇到这样的男人,你们跑得了吗?” “现在治安这么好,怎么……”江南吞咽了一下唾沫,“怎么……可能呢?” “你们两个!”乔慕华脑壳痛,“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江南现在想的不是安全意识的问题,想的是这个事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吧? 阮念低下头,沉默半晌,抬起头岔开话题:“这个乔师兄啊,你饿不饿?” “饿?”乔慕华冷哼一声。 要是让老二知道这丫头跑这来了,那就不是饿不饿的问题,是死不死的问题了! “那个,这位乔师兄,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们是来打工赚钱的……” 不等江南把话说完,他大手一挥,“换一个!” 这男的……怎么管得比他肩膀还宽? 算了,不与他争论! 阮念本想带着日结的工资请江南撸串去,但迫于乔师兄的压力,只好乖乖地跟着回了学校。到了宿舍楼下,两人饿的前胸贴后背,眼瞧着他拐弯走了,这才喘了口大气。 “走走走,快去吃饭!” 两人噔噔噔跑到餐厅的时候,才发现来太晚了,没饭了! 只好在楼下买了两桶泡面和一包鸡肉肠勉强填填肚子。 刚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阮念就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立在入口处的梧桐树下,双手插在兜里,清隽冷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完了完了完了……”阮念做贼心虚地将泡面塞到江南的怀里,“你先上去,我去旁边的雕塑园溜一圈。” “不是饿了吗?”江南接过泡面,瞧着她迈着小步子朝雕塑园跑去了。 廖景疏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像是要将人卷了进去。 还跑? 看你往哪跑! 他目光在江南身上点了点,瞧见她怀里的那两桶泡面,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抬起大长腿就追了上去。 江南立在门口回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目测这位景哥哥的步子是阮念的两倍,速度是她的三倍,阮念刚才十秒跑了大概二十米,求多久景哥哥能追到阮念? 可怜的小念念啊,怕是难逃魔掌了。 阮念跑到雕塑园,靠在某位名人的雕塑背上,掏出手机刚准备给江南发短信,刺探一下军情,就被廖景疏逮了个现行。 昏暗中,两道射灯照在他的下颌骨处,像从炼狱里走出的捉魂使者一样。 阮念吓得心惊胆战。 “啊!”她一嗓子喊了半截音,就被廖景疏的大掌捂住了嘴巴。 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眸凝着她白嫩的小脸,眼里闪动着深厚而又余味深长的光芒,重重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无奈。 手掌侧处明显能感觉到她急促而温热的鼻息,酥酥痒痒的,像是羽毛掠过。 让他浑身不自在。 “是我!”他语调极为不稳。 阮念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点了点头。 他手掌握成拳揣进口袋里,想去触摸一下被她气息感染过的皮肤,却发现怎么都碰不到。 眼底又染上了一丝烦躁,漆黑的双眼对上她的视线。 阮念只觉得他瞳仁风云变幻,像是真的动了气。 “跑什么?”他的声音冷冷的。 阮念心里一突,噤若寒蝉。 不见她吭声,他又嗤了一声:“为什么不说话?” “那个……”阮念开口才发现声音是嘶哑的,清了一下嗓子才嗫嚅道:“害怕……” 廖景疏眉心忽地跳了一下,锋薄的唇紧抿着。 害怕? 他双手叉在紧窄的腰上,转了一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揉了揉眉心又问:“为什么不回信息?” 阮念仰起茫然的小脸,“什么信息?” 什么信息? 是要气死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景哥哥的心碎了…… 第九章 (修) 阮念慌忙去摸手机,可裤子兜除了零钱空空如也,她傻傻问:“我手机呢?” 廖景疏又气又想笑,将手机塞进了她手里。 哦!对! 就是他刚突然出现的时候,趁机夺走了她的手机! 她这个脑子!什么三秒记性! 她打开手机看了半天,“没有未读消息啊……” 又点到廖景疏的聊天界面,这下哑口无言了! 真是死的明明白白! 就是上个星期他问她为什么不回信,她后面忘记回信息了。 “我睡着了……”她小声嘟囔。 “你……” 廖景疏颓然靠在那雕塑的另一边,想到两年前搬家的夏天。 他临走前,在小丫头的化学课本里偷偷夹了一封信,还写了新家的地址……这两年他总是期待,她能够有所回应,好的不好的,他都能接受! 可换来的是无尽的等待…… 就连手机号码都打不通了! 阮纪也是,一跟他提到阮念,翻脸比翻书还快! 暑假寒假去找她,不是去夏令营了就是去补习班了,连个人影都抓不住! 他就在想,等等吧,她还小,再长长也不迟。 可他也担心,小丫头会不会忽然开窍了,喜欢上别的男生了。 但依现在的局面来看,别说喜欢了,她压根就没开窍! “我现在回信息还来得及吗?”阮念捏着手机怯怯地问。 廖景疏突然翻身,单手撑在她的耳边,俯身慢慢靠近她,阮念只觉得忽然失聪了一下,刚刚聒噪的蝉鸣声渐渐被消了音,耳蜗里清清楚楚的都是他沉稳的呼吸声。 “你保证!” 他温热的气息喷拂在额头处,周围弥漫着夏日树木的清香。 阮念紧张地心跳都停止了,结结巴巴问:“保……保证……什么?” “保证是最后一次!”他语气坚决,不像是随口说说。 阮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心跳又加快了好多。 “好,我……我保证!”她说着伸出右手,竖起中间三根手指,“月亮作证……” 他又伸出另外一只胳膊撑在另外一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不行!月亮作不了证!” “那……那谁作证……”阮念急的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他。 “发朋友圈!”他说罢撤了一只胳膊。 阮念这才努力找回一点呼吸,“朋友圈怎么作证?” “发仅对我可见!留证!” “还能这样发?” “嗯!”然后又收回另外一只胳膊,双臂抱怀立在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阮念掏出手机擦了擦屏幕,点到朋友圈,一边输入一边窥视头顶的脸。 好像这是她有微信以后的第一条朋友圈…… 竟然拿来当保证书用! 唉! 【我保证,以后认真回复景哥哥的每一条信息,绝对不会再睡着!】 想来想去,最后一条好像保证不了,删了准备重新输入,被一声冷嗤给制止了,乖乖地又补了回去。 “好了,我们开始算另外一笔账!” 阮念一听,拔腿就跑。 结果还没跑两步路,就被他给拎了回来。 阮念也不敢再乱动,今天出去的时候天热,她就穿了一件短袖,现在被拎着感觉肚皮都要露出来了。 “景哥哥,有话好好说嘛……”阮念声音软软糯糯地哀求。 廖景疏眸子闪过柔和清浅的光,松了手。 “要不是老乔给我说,你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阮念摇头。 他眉心紧蹙,又问:“你很缺钱吗?” 她又摇头。 “那你为什么……” “咕……” 阮念饿了一天的五脏庙终于开始抗议了。 “景哥哥,明儿再说嘛,我都快饿死了……今天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呢……” 廖景疏眸子软了软,看着她这几日像是消瘦了几分的脸,心里一阵酸涩。 轻声问道:“那想吃什么?” 阮念眉眼一弯,喜不自禁,“我想吃串!” “你呀!”他伸手在她头上按了按!“你说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他声音如水,饱含着宠溺,听得阮念脸都红了。 她娇憨地低头吐了吐舌尖。 就知道景哥哥对她最好了,才舍不得她饿肚子呢! * 对老腊肉们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但对于大一萌新的阮念来说,这天是结束军训正式投入专业课程学习的第一天。 据班级群里通知,需要早到一小时去领一些画笔及工具,几个姑娘带着一丝丝紧张和对专业课的期待早早就起床了,吃了早饭就往教学楼晃去。 四人绕过世纪林,从向山路绕到金玉路的图书馆,几经打听又到了工物馆、大礼堂、中央主楼,但就是找不到自己家的学院大楼。 田潼自称“活地图”,信誓旦旦地要带她们去上课,结果打了脸。 眼看着时间不够用了,她催促阮念,“快快,阮念,给你家景哥哥打电话,问问时尚传播学院到底在哪?” 阮念电话拨过去,一问才知道,学院就在中央主楼的后面! 几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教室里,刚好赶上发工具。 开课第一天的第一堂课便是《服装概论》,一节课下来阮念整个人懵懵的。 真是大学不比高中,可谓“一节更比六节强”! 上完《服装概论》就马不停蹄地开始换教室,阮念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原以为自己的脑子不算笨,来了学校只需要学好专业课就行了,没想到,还需要学会怎么去记路! 她抱着书本和刚发的工具刚出学院大楼,迎面就飞来一个庞然大物。 “啊……”她一声凄惨地大叫,试图让对方急刹车。 然而并没有用,按照物理学来说,对方质量对大,惯性也就越大。 就算急刹车了,还是免不了一次“亲密接触”。 她连书带工具整个都扔了出去,好在她反应快紧紧地扒住了旁边的大门,这才不至于摔个稀巴烂。 看着撒了一地的东西,她气得喊了一句:“你就不能慢点吗?” “念丫头?” 火急火燎的卫阑本打算一走了之的,扫了一眼惊吓过度的姑娘,停下了脚步。 他叹了口气,自认倒霉,提了提裤腿蹲下身去捡东西。 “卫阑哥哥,你……”阮念视线落在卫阑的左手腕。 他手腕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护腕,好像……上次吃饭的时候他也戴了,抱椅子的时候挨着她这边的刚好是左手。 所以她印象很深…… 夏天这么热,按道理不用戴这个,而且他们也不做什么户外运动……就算做运动也应该是两只手都戴啊…… 她忽然想起那盆碳火,在黑暗中直扑而来,她清晰地记得皮肉滋滋的声音。 “阮念?” 阮念猛地回过神来,额头渗出一层汗来。 地上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卫阑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是他吗?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哦……没事!”阮念抱起东西跟着她们出了学院大楼。 楼梯口的毛瑶看着自己撒了一地的笔和工具,再看看像一阵风一样离去的卫阑…… 气得直跺脚。 真是白费心思了! * 下午只有一节《中国服装史》,田潼刚听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始玩手机了,不知道在哪探听到的信息,激动地在群里喊叫【听说今天有模特表演公开课,我们一起去看!】 阮念看了一眼消息,没有应声,投入在老师的课程中。 说实话,她还是挺喜欢这门课程的,既涨见识又养眼。 十分钟后她又开始发【哎呀,你们陪我一起去看嘛!】 江南忍不住回了四个字【下课再说】 好吧,短暂的清静后,便是田潼如炮轰一般的说服。 阮念举手插话:“我建议你转去法学院谈判专业……” “有帅哥吗?” 阮念呆呆地摇头,明知故问呀。 “那不去!” 阮念:…… 在下佩服! 一伙人经不住田潼的威逼利诱和狂拉硬拽,跟着去参观了。 阮念以为这种没羞没臊的行径不会有人苟同的,但没想到,整个秀场座无虚席! 她们疯狂地组成应援团队,为自己喜欢的男模打call,更有甚者拉着横幅举着应援牌,痴迷程度堪比追星! 这么夸张吗? 古娜本来对参观处于中立态度,但一看到这人声鼎沸的现场,顿时兴致大发。 现在二比二,只能留下来了!就当是脱敏治疗了! 几人费了大劲才找到四个零落的位置坐下来,彼此隔空互相遥望,一时间尴尬极了。 阮念暗自打算,一会趁她们不注意了,偷偷溜出去。 不一会儿,音乐响起,一位外国导师讲了两句,男模们昂首阔步、英气逼人地走了出来。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乔慕华。 场下的一众女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阮念捂着耳朵瞥了一眼田潼,她正拿着手机对着T台一阵狂拍。 江南回头看了她一眼,挤了一下眼睛。 阮念眼神定了一下,不知其意,但要她自己来说,应该是辣眼睛的意思吧! 乔慕华后面走出来一个眼生的男模 ,在T台上笑得极为性感魅惑,男模定了几秒钟刚转身,阮念就看到了卫阑上场了,他穿着一身足球服,带着青春的味道,让人想到十五六岁的校园生活。 左手手腕……依旧是带着护腕,只不过换了一个款式。 不知道他是单纯得喜欢护腕呢,还是他就是蔚蓝哥哥,当初的碳火烧到了他的手腕? 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为了能够正常上人工榜会隔日更,下周就恢复日更 为了弥补大家,这周持续发红包 第十章 就在阮念一头雾水的时候,廖景疏以一身流川枫同款篮球服亮相了!就连发型也是刻意抓过的,再加上他如刀凿斧刻的五官,直接在众多男模中脱颖而出,场下顿时爆发了阵阵尖叫声! 他右手胳臂间夹着一颗篮球,步伐沉稳,节奏稳定,缓缓走到T台尾端,侧身站定,隔着人群凝望着她,目光安静又深沉。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阮念忽地一怔,差点忘记了呼吸。 趁着人群的混乱,喊了一声:“景哥哥最棒!” 男人眼底染上一层喜悦,那一刹那转身运球,迅速向她眨了一只眼,转回身时右手抱球,左手握拳在胸口敲了敲,指向了她。 那笑容邪魅而又性感,让场下的女生血液倒流,纷纷不能自持。 阮念捂着嘴巴痴痴地笑着,景哥哥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嘛! 前座的女生敏感地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的互动,撩了一下长发,缓缓扭过身望过来。 好奇的目光霎时浮上几丝惊愕。 “阮念?” 谁在叫她? 阮念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是前排的女生,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女神吗? “闻筝学姐?”阮念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学姐你也来看表演啊?” 闻筝舔了舔唇瓣,一双水眸异光流转,微微阖了阖,扬起一个耀眼的笑容。 她试探地问:“你……认识他?” 阮念怔怔地点点头,“认识啊!” “呵呵……这样啊!”闻筝纤纤玉手将额前的一绺碎发别到耳后,“我听你叫他……景哥哥?” “恩啊!”阮念弯着唇角,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你是……他妹妹?”闻筝轻蹙着眉心好奇地问,但下一秒又想到了什么,歪了歪头,“表妹?” “不是!”阮念摇了摇头,霍得一笑,“我们家跟景哥哥家算故交,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哦……”闻筝温柔地一低头,担忧地手指都颤了颤。 阮念忽然想到上次车展礼仪的事情还没有谢过她,“学姐,上次兼职的事情很谢谢你,但景哥哥说……” “哎呀,别客气!”闻筝身子又扭过来一些,“你觉不觉得这里太吵了?” 阮念猛地顿首,果然她跟女神心灵相通。 “那我们一起出去,我请你喝奶茶?学校有家饮品店新推出了一款冰奶茶超好喝!” 女神要请她喝奶茶? 阮念顿时幸福的要冒泡泡了,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抬头瞅了瞅田潼和古娜,她们正沉浸在男模的美色中不可自拔,阮念弯腰悄悄地溜出了秀场。 两人到了湖心岛旁边的一家【Super饮子】。 阮念一进门就被里面别致的装修风格给洗脑了,掏出手机到处拍照,鹅黄色鸟笼落地灯、胖嘟嘟肉呼呼的多肉、精致多样的陶艺、色彩斑斓的捕梦网…… 每一个角落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女神的欣赏水平果然非同凡响! 闻筝招呼她坐下来,点了两杯冰奶茶端过来,“这杯是你的,这杯是我的!” 奶茶外部的杯壁上浮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看起来非常冰爽。里面浅粉色的液体隐隐约约还晃着荧光色的东西,又动感又酷炫。 闻筝两指捏起一张纸巾微微擦拭了一下红唇,这才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含上了吸管。 阮念低头看了看自己,半趴在桌子上,双手抱着奶茶,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如何自处。 “阮念,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这话一出,就让阮念猝不及防打了个嗝。 她一个小萌新,有什么资格对女神评头论足? “只管说,就把我当作普通朋友……”闻筝见阮念半晌不接话,又问,“还是……在你心里,我不配做你的朋友?” 我的老天鹅啊,这这这……怎么会呢? 阮念诚惶诚恐地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会不会,是我不配才对……” 闻筝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那你就说说呗。” “哦……”她咬了咬吸管,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觉得学姐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待人处事也很周到,而且你也很有才华……你知道吗?我就是看了《手稿大赛》,被你的作品深深吸引了,才报考的服装设计专业呢!” “哦……”闻筝眉心一挑,拐弯抹角地问,“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景疏才来的这个学校!” 心思简单的阮念摇了摇头,“没有,我跟景哥哥也好几年没有联系了,后来才发现他也在这个学校。” 闻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笑得轻松自在,整理了一下长发,试探地问:“那你觉得我跟景疏两人,般配吗?” 阮念怀疑自己幻听了,又打了个嗝。 * 阮念躺在床上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该怎么帮闻筝学姐的忙。 上次在奶茶店里,闻筝学姐说她喜欢景哥哥,希望她能帮忙撮合撮合。 她怎么懂这个呀? 但是女神帮了她好多次,还请她喝奶茶,她不帮好像也说不过去…… 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这时,古娜突然推开门,兴冲冲地告诉大家她成功得挤进了学生会,成为文艺部成员之一。 阮念还没来得及祝贺,一边的田潼不屑一顾地“嘁”了一声,嘟囔道:“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男神追求了呢!” 古娜扯了扯嘴角,岔开话题:“江南呢?” “又去打工了!”阮念叹了口气。 前段时间乔师兄要了江南的微信,给她介绍了一个服装造型助理的工作,她自己又在教工宿舍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周内带学生,周末去做助理。 “她这样连轴转身体能吃得消吗?”古娜担忧地问。 “放心吧,她打小就是这样过来的,七岁就跟着家里人下田了,十岁都会做饭了……”田潼翘着的二郎腿又换了一下,“十二岁的时候一边上学一边带弟弟……” 古娜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好了,别说了……” 打工就打工吧,起码熬出来了,她不信江南凭借自己聪明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过不好这人生! 她不信了! 阮念心情低落到谷底,跌回到床上,脑子一团乱。 江南简直就是她的一面镜子,照出了她的骄奢淫逸。 她一骨碌翻起身,拎着书包出了宿舍。 “你这么晚去哪?” 身后古娜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耳边。 出宿舍楼口的时候,刚好遇见边依依和毛瑶两个人从外面回来。 阮念扫了一眼她们手里的手提袋,都是些知名品牌的衣服鞋子,价位都不算便宜,一件就够江南吃一学期的饭了。 瞬间,心里更难过了。 连招呼都懒得打,扭头直奔图书馆去了。 “哎?”毛瑶一脸懵逼地指着阮念离开的背影,“她刚刚是不是给我甩脸了?” “不是!”边依依纠正道:“是给我们!” * 晚上十点钟,图书馆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阮念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小脸蜡黄。 哎呀!太贪嘴了! 不知道是下午那杯冰奶茶在作祟,还是下午吃错东西了? 她这人属于吃不胖体质,所以也从来不忌嘴,有啥好吃的都往嘴里塞,这下好了,吃出问题来了! 包里手机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极为清晰。 她拧着眉掏出手机看了看,是景哥哥发来的信息,问她睡了没。 这个得回! 她把手机放在桌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在屏幕上戳:【没睡,还在图书馆……】 对方秒回信息:【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阮念:…… 景哥哥的关注点还挺奇怪! 【肚子疼】 打算再问一句【景哥哥下午表演成功吗】 才打了三个字,他电话就过来了。 好在她提前设定了静音模式!不然大家! 她抬头瞄了几眼正在看书的同学们,见他们并没有察觉,悄悄滑开了手机。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他喘着气问:“哪个图书馆?” “就是……金玉路的图书馆……”阮念脑子一根弦突然绷了一下,“景哥哥你不会是要过来吧,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嘟嘟声。 她捂着肚子收了收书包,弓着身子直奔厕所而去。 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一脱裤子……整个人都懵了。 翻腾了两下,顿时如雷轰顶! 一片一片血渍渗透粉色内裤染到了外面的白色七分裤……呃……虽然不是很凶猛,但是已经足够让她丢死人了! 刚刚她从里面出来…… 有两个同学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天呀!让她去死一死好不好? 阮念欲哭无泪地蹲在厕所里,第一次幻想自己有特异功能!比如说从这个门出去就能回到宿舍,再比如说让整个世界静止,她若无其事地回到宿舍。 “嗡嗡嗡”包里的手机像黑夜里的一束烟花,为她带来了新的希望。 她不假思索地接起手机,一阵哀嚎。 只是单纯地想发泄一下自己崩溃的情绪,她的例假向来不准,但也没有这么胡来过!这次整整提前了一个礼拜! 还是在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况下!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继续哦 第十一章 电话那头的廖景疏吓得心跳都停了,一些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顿时背脊发凉,像爬上了一条毒蛇一般。 “念念,你先别慌,你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他极力控制着声调,可依旧听着颤抖得厉害。 阮念哭嘁嘁道:“景哥哥……我在图书馆的卫生间里。” 廖景疏一口气从紧绷的骨缝里松出来,温软有耐心地问:“你怎么了,慢慢说。” “我……” 阮念顿感一阵羞耻,可一想到哥哥经常帮她买卫生棉,倒也觉得心安理得了一些。 她小声含糊地问:“你能不能帮我……买个东西?” 廖景疏握着手机狂奔了几步,“什么东西?你说,图书馆楼下刚好有个便利店,好像十二点才关门。” “就是……那个……”阮念感觉脸有点烫,声音软绵绵的,“就是卫生用品。” 廖景疏手一滑,手机差点掉地上。 “念念……”他喉咙有点紧,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是……来例假了吗?” 电话那头声如蚊蚋,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男人幽深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那你要什么样子的,你发我信息,好不好?” 他尽力以温和的语气,让阮念浮躁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至少可以坦然面对这件糟糕的事情。 但还是很丢人…… 廖景疏挂了电话抬步往图书馆楼下的便利店冲去,得益于长期的健身锻炼,平时需要半小时的路,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时间太晚了,便利店冷冷清清只有三个女生在买零食,看到廖景疏进来,互相递了个眼神,也朝卫生用品区挪了过去。 只见男人高挺的背影立在眼花缭乱的货架前,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那些粉粉嫩嫩的卫生棉,拿了一包日用的和一包夜用的,转身去了收银台结账。 三个女生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幕,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靠,我是在做梦吗?高冷矜贵的廖景疏竟然买这个?” “还买日用和夜用两种?” “我是比较好奇,他是买给谁的?” “对啊!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啊?” “嗳?不会是那个闻院长的女儿,闻筝吧?” “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上次还看到闻筝……” “嘘……”其中一个女生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女生们心虚地抬头望过去,男人的眸子仿佛结了冰一样,寒冷彻骨,嘴唇冷漠地抿着。 三人屏气敛声地埋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欢迎下次光临~” 收银员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廖景疏抬步迈出便利店。 阮念听见厕所外面一阵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心头一跳,埋在怀里的小脸倏然仰起。 是景哥哥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外面徘徊了片刻后,突然安静了下来,反而有个小跟鞋的声音渐渐靠近,阮念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在哪个门?”一个女声悄悄地问 阮念小脑瓜灵光一闪,大眼睛眨了眨,脱口而出:“这!” 话音刚落,一包粉色的卫生棉从底下的门缝默默地递了进来。 她感激涕零地接过东西,真是雪中送炭啊! 小跟鞋的女生出了卫生间说:“已经给她了。” 廖景疏点了点头,道了谢。 女生古怪地笑了笑,掉头走了,下了楼梯拿出手机,找到粉丝后援会微信群,连发三条信息: 【我的老天鹅啊,我刚刚遇见男神了!!!!】 【他竟然给女生买姨妈巾!!!】 【让我送进了厕所里!!!】 瞬间,群里的信息如弹幕一般,不停地开始刷屏。 【妈耶,你在哪遇见他的?】 【他给谁买的?】 【这女生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吧!!!】 【你看到那女生了吗,长什么样子】 【为什么我们遇不到这种好事!】 【快告诉我在哪,我要去和男神偶遇!】 【啊啊啊啊啊!我男神是有女朋友了吗?】 【笨!如果是女朋友就自己送进去了啊!】 【还好,那我们还有希望!】 …… 廖景疏听到里面有开门的声音,可久久不见阮念出来。 “念念?” 阮念听见外面廖景疏的声音,不知所措地咬住下唇。 裤子后面渗出了好多血,这个样子怎么出去?她红着脸扯了扯衣摆,试图要遮住屁股,可短袖刚到腰部,不论怎么扯都无济于事。 她急的都要哭了,红着脸急忙道:“景哥哥,你先走吧,我一会就出来!” 外头的廖景疏也急的如同被烈火燃烧一般,可是小丫头怎么都不肯出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先出来,出来再说,好不好?” 阮念将包包挡在身后,缓缓挪着步子走了出来,瞧见廖景疏,脸更烫了。 廖景疏见她双眸绝望而无助,神色异常慌乱,双手还死死地捂着身后,顿时就了然了。 他招了招手,“过来!” 阮念双颊酡红,垂眸摇了摇头,嗫嚅道:“景哥哥你在前头走,我跟着你。” 廖景疏嘴角含着淡淡的一抹笑,朝她迈了两步,抬手按了按她的小脑袋。 “小丫头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阮念默默地往边上迈了一步,软软地哀求,“你走嘛~” 她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又软又糯,像一颗汤圆在心窝窝里滚来滚去,弄得他心里软软痒痒的。 廖景疏舔了舔唇,捂着心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念念,你跟在我身后反而欲盖弥彰,是这样的,你把包挎好,我跟在你身后挡着,行不行?” 阮念皮肤像刷了一层腮红一般,“那不是被你看到了?” “我看到又不会怎么样,再说了……以我这个高度和视线角度,是看不到的!”他一本正经地分析。 “这样啊……”阮念将信将疑地将包包移开。 廖景疏抿着唇,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小丫头还是那么好骗! 阮念走了两步,担心地回头问:“那你跟近一点好不好?” “好!” 男人一双如墨的眸子闪着促狭的光。 一步迈过去,立在距离小丫头不到一指的地方,胸口的处就是她的小脑袋,只要他轻轻抬起胳膊,就可以将她整个身子拥进怀里。 这么近的距离,她真真实实得就在他的身边。 阮念挺了挺脊背,背后突然暖烘烘的,像是挪过来一个火炉一般。 在这个燥热的夏日里,格外炙热。 “景哥哥,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身后的人微微侧身,唇在她耳畔轻声说:“没事,这样才不会被人看到!” 连呼吸都是热的…… 阮念白白嫩嫩的小手挠了挠发痒的耳廓,“哦……” 可刚走了两步,廖景疏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他腿太长,根本迈不开步子…… 只好悻悻然跟在一步以外,望而兴叹! 阮念度秒如年地回了宿舍,古娜和田潼已经睡下了,只有江南还在洗漱,看到她窘迫的钻进了厕所里,嘴里的牙膏沫喷了一墙。 * 翌日一早,阮念被古娜晃醒来,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 昨晚肚子疼到半夜三点钟,她睡着都快四点了,现在别说去上课了,她连床都下不了。 本想让古娜帮忙请假的,还没开口,就看到江南指着阳台上的裤子问她:“阮念,你昨晚还洗裤子了?” 她拉着被子盖住脸,她没有颜面再见江南了…… 江南又问:“你拿冷水洗的啊?” 阮念在被窝里嗯了一声。 “天呀!你不要命了?” 古娜和田潼两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夏天冷水洗衣服常事了,怎么还要命? 阮念叹了口气,不然怎么办,扔掉吗? 她缓缓扯下被子,露出小脸,“我……我能说我昨天早上还喝了一杯冰奶茶吗?” 江南无奈地捂住脸,“你不会腹痛吗?” “会啊!”她阖了阖眼,“昨晚四点才睡着!” 古娜恍然大悟,一边梳发一边说:“亲亲,这边是建议您请假吧!” 阮念哭笑不得捂了捂被子,“那就麻烦你们帮我请假了!希望老师不会让我本人去!” 大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她们走后,阮念反锁了门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再醒来的时候看到窗外阳光亮堂堂的,阳台上撒下一片暖阳。 她摸到手机看时间,发现满屏都是微信的消息提示,揉了揉眼睛点开微信。 【阮念,你喝完冰奶茶有不舒服吗?】 是闻筝学姐在昨晚十一点发来的。 阮念蹙着眉回复【学姐怎么知道的呀?】 回了信息又去【内务府制衣厂】爬楼。 她们在讨论新生红.歌合唱比赛的事情,时间在十一国庆节前的最后一天,十一假期会开放性投票,让大众来选出第一名。 古娜认为这种赛制不严谨的比赛,刷票现象一定很严重,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但田潼认为娱乐而已不要那么较真,再说了大家都刷票,她们也可以刷票,还指不定谁刷的多呢! 江南则表示她要打工没时间参加训练。 手机一震,是闻筝的信息,她说:【我也不太舒服,看来那个奶茶有点问题,以后我带你换一家】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想不明白。 这时群里又开始炸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路人甲:请把这次雪崩机会让给我! 路人乙:请排队! . 另外,红包继续 第十二章 【特么的边依依那种人也能当文艺委员?】 【简直就是对古娜才华和颜值的无视】 【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军训结束,她们宿舍和对门宿舍关系就不太友好,如果让边依依当文艺委员负责这次合唱比赛,那江南想跑就更难操作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刚好赶上色彩课,下课后边依依去了讲台,拿起话筒就说:“辅导员让我转告大家,下午7点钟准时在景丽操场集合,谁要是不来,通通扣学分,别到时候怪我没提醒!” “知道了,知道了……”大家敷衍着出了教室。 阮念瞥了一眼江南,见她神色凝重,愁容满面,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瞧她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德行!”田潼翻了个白眼,对一旁的江南嘀咕道,“怎么感觉她这话是专门针对你的?” 江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有点难过。 生活从来都不容易。 “嘁~”古娜冷笑了一声,“别听她胡说八道,这比赛就是我们文艺部负责的,校方要求最好全班参加,有特殊情况的同学找辅导员批假,哪有什么扣学费一说?” 江南顿时喜笑颜开,“真的吗?” “千真万确!” “那我就放心啦!” 阮念见她收拾了画笔去教室后面清洗调色盘,也跟了上去。 边依依和毛瑶两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双臂抱怀挡在江南的面前,开门见山就问:“我听说你不参加训练?” 江南皱了皱眉,“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哪听的,你就说你是不是不参加?” “是!”江南毫不畏惧地抬起倔强的小脸。 “你!”边依依怒目切齿,“那你是想顶风作案了?” 毛瑶见势又插了一嘴,“你们刚刚没听到依依说什么吗?想扣学分啊?” 田潼嗤笑着,一副看傻子表演的样子。 “演,接着演!” 被当场拆穿的边依依神色慌张地看向古娜,见她气定神闲地挑了挑眉,这下更气了! 前几日她精心准备了唱跳节目去文艺部面试,谁知道跳了不到二十秒就被筛下去了,而后面进去的古娜只是简单地清唱了两句,就被秒选了!秒选了! 气的她一夜睡着! 一定是古娜把合唱比赛的内幕透露给她们,所以江南才会有恃无恐不来参加比赛! 她指着江南的鼻子喝斥:“你简直一点集体意识都没有!” 毛瑶附和:“就是!” 江南纠结了半天才还嘴:“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啊?我不去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才有强迫症,你全家都有强迫症!”边依依气得乱吼。 古娜拢了拢长发,淡淡道:“别生气啊,女人生气的时候最丑了!” “你说谁丑呢?” 阮念深陷唇枪舌战中,既不会帮腔,又不会劝和,只好挡在舍友前面,怕她们动起手来。 “把你的调色盘拿开!”边依依嫌弃地推了一下阮念的胳膊。 阮念猝不及防地一甩,调色盘里的颜料像划过天际的彩虹一样飞了出来,直冲着田潼的衣服就过去了。 “我靠!我新买的裙子!”田潼一阵鬼哭狼嚎。 阮念慌作一团,害怕地丢开手里的调色盘。 大家一阵擦擦洗洗,可已经来不及了…… 边依依见惹了事端,拉着毛瑶悄悄地开溜了。 阮念自责地掏出二十块钱递给田潼,“你送去洗衣店看看能不能洗干净,不行我再赔你一条……” “你赔什么?该赔的人不应该是边依依吗?”古娜一语中的。 几人回头一看,罪魁祸首早已畏罪潜逃了! 四个人气愤地回了宿舍! 晚饭过后,阮念收到了闻筝发来的信息,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下午合唱比赛的事就闹得够烦心了,现在学姐又来催她尽快安排一下约好的事。 烦啊…… 再看看田潼,自从她去过干洗店后,整个人都处于异常兴奋的状态,问她又不说,就连见到边依依和毛瑶两人都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就跟磕了药似的。 * 乔慕华一进宿舍就狠狠地拍上了门,震得整栋楼都颤了颤。 比起全部都是上铺的女生宿舍,男模宿舍算是豪华级别的,学校将两间宿舍打通合为一间给他们住,四张单人床整齐有序地摆在一边,书桌占地较小,但衣柜么……设计得堪比衣帽间。 卫阑正在床上剪脚指甲,吓得差点剪到肉上,纳闷得问:“老大这是哪来这么大火气?” 阳台上的尤溪将烟蒂按进烟灰缸里,“怎么了?” “神经病,简直神经病!”乔慕华愤怒地将手里的T恤甩到床上。 尤溪扫了一眼那件T恤,“怎么又拿回来了?” “不会是洗不了吧?”卫阑插了一嘴。 乔慕华脑壳疼地坐了下来,揉着眉心说,“现在的小姑娘都疯了吗?” 对面两人面面相看,顿时了然。 宿舍里最招蜂引蝶的就属老大和老二,两人时常在学校惨遭“咸猪手”,被表白、要合影、加微信都是家常便饭,更有甚者会趁他们不注意直接冲过来挂脖子上。 上学期有一个色女,死死地抱住乔慕华,竟然还把手伸进他衣服里一阵乱摸! 气得他一个礼拜没去健身房! 卫阑乐不可支地问:“你又被性.骚扰了?” 乔慕华深呼吸一口气,满脸的疲惫憔悴,不想接话。 “你这样更像是被强.暴了……”卫阑戏谑道。 尤溪抬起长腿,脚背在他屁股后面踢了踢,“你少说两句!” “哦……” 乔慕华捞起桌上的可乐易拉罐,“嗞”的一声拉开拉环,“当初是作什么死,要来这破学校?” 卫阑也开了一罐,“还不是冲着Ethan老师,要不然谁来这种阴盛阳衰的大学?” “Ethan老师……怎么偏偏跑这种学校当导师?” 尤溪轻咳了一声,悠悠道:“我觉得还ok啊!” 话音未消,乔慕华和卫阑两人纷纷看向他。 尤溪眸子闪过一丝不自然,盯着乔慕华手里冒着气泡的可乐,拿了一罐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老二,应该也觉得挺好!毕竟……有阮念那丫头!” 聊到阮念,乔慕华又想起下午在干洗店的遭遇,忍不住开始吐槽。 阮念的舍友,好像叫什么甜筒,把他堵在干洗店,讲了大一堆土味情话,弄得店老板尴尬癌都犯了。 “什么…喜欢你已经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了……还有,我是迷人的女人,而你是迷人……还有……我是九你是三,除了你还是你……我……” 卫阑一听笑得前仰后合,直拍大腿。 “老土!”尤溪手上用力一捏,易拉罐瞬间严重变形。 “你不觉得好笑吗?”卫阑笑着问。 “一点也不好笑!”他眉头紧皱,抬手就将易拉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 浪费!还没喝完就扔了! “去跑步了!”他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宿舍。 卫阑“嘁”地一声,什么去跑步,分明是去健身房找老二了! 廖景疏头发湿漉漉地回到宿舍,看到歪七扭八的三个可乐罐,嘴角沉了沉。 再看躺在床上看杂志的卫阑,一脚就踹了上去,“还不去跑步?” 卫阑委屈地揉了揉屁股,“老大也喝了,你怎么不让他去?” 廖景疏擦了擦头发,“你自己的体脂率有多高,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卫阑无奈地从床上跳下来,“知道了!” 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闹哄哄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廖景疏眉心跳了跳,悄悄地拉开了门缝,看到服装设计1班的女生怨声载道地往宿舍走。 不远处,小丫头埋头认真地看着手机,略微撅了下嘴巴。 “嗡”地一下,兜里手机一震,他拿出来一看。 【景哥哥,周末有空吗?】 男人眉梢都翘了起来…… * 周末的凌晨下了一场大雨,空气格外清新,就连楼下的梧桐树都分外翠绿。 阮念洗漱后,随便套了一件浅绿的裙子就出宿舍了。 她今天约了景哥哥和闻筝去陶艺馆。 严格来说,是她约了景哥哥,然后闻筝学姐再假装偶遇,和他们一起玩。 当然,这么棒的主意是闻筝学姐想出来的,她这个笨脑子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都没有一点思路。 景哥哥坚持要她在男生宿舍出口底下等他。 理由是,女生宿舍楼的出口朝西,而男生宿舍出口朝东,她要去东北门的降芸地铁站,就要路过男生宿舍出口。 所以…… 阮念出于心虚,勉强应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刚好赶上男模们要去晨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一看到她就避之若浼地擦着墙根走,好像深怕她追过来似的…… 该害怕的不该是她吗? 正当她奇怪的时候,乔慕华出来了,也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阮念问道:“乔师兄,景哥哥怎么还不下来?” “你再等会!” 乔慕华一想到某人清晨起来就开始洗漱、做造型、选衣服,顿时觉得自己活的太糙了!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廖景疏才不疾不徐地从宿舍楼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景哥哥: 老子一早上起来梳妆打扮,以为你要跟我干点啥 没想到你要去卖我? ?? 皮痒了?嗯? 第十三章 阮念正蹲在一棵大树的阴凉处,微垂着脸,手里拿着一块小石子写写画画,小小的身影,暖暖的光。像是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在一个大院里玩耍,小丫头拿着铲子往桶里铲沙子…… 时间可真快啊,这一晃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小丫头今天梳了个马尾辫,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裙子,身后背着一个白色的小皮包,细细的脚踝上系着一条粉色的脚链,鞋子是一双…… 等等…… 他越走越近,越觉得不对劲。 眯了眯眼,眉头一皱,心里顿时一紧…… 这丫头!! 连衣裙下面露出一截白色的内裤!! 远远看过去就像是绿叶中的一片白花,就像是叶片翠绿光亮、花朵洁白可爱的白鹤芋! 廖景疏整个胸腔仿佛被塞进某种紧滞涨涩的东西,连呼吸都乱了。 他舔了舔唇,别开脸,欲将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全都晃掉。 “景哥哥?”小丫头见他过来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廖景疏霎时觉得有点腿发软,侧身招了招手,“念念,过来扶一下我……” 阮念恍惚抬起眼,怔怔地望着他,下一秒便起身冲了过去。 她着急地抱住他的腰,手指都颤起来,“景哥哥,你怎么了,闪着腰了吗?” 廖景疏:…… 他低头看向身边软糯的人儿,干干净净的小脸挂着一些单纯的焦急,她的耳垂小巧软绵,脖颈雪白纤细,锁骨在领口处若隐若现,柔软的布料勾勒着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 廖景疏心头猛地一滞,呼吸乱了一个节拍,可眸子依旧清清凉凉,淡淡地问:“你说呢?” 下一瞬,凤眸微眯着,那眼神忽而迷离万分,似乎极具威胁力。 阮念眉梢温婉,话到嘴边了,“咕噜”咽了下去。 “那,景哥哥……”她缓缓将胳膊从他腰间抽.走,试探地问:“你不需要我扶着?” 廖景疏眉心一动,“谁说我不需要扶了?” 他垂着眸子,视线如同两道带箭头的线一眼,从她的位置挪到自己的腰上。 阮念又颤巍巍地将手放了回去。 这下应该没错吧? 可景哥哥的肉怎么跟石头一样啊? 她不明所以地挪了一下位置,咦?还是这样! 哎呀!景哥哥不是得了什么硬化的病吧?她顿时有点慌乱,一双大手忽然攥住她的细腕,力道有些失控。 阮念吃痛地停下动作,抬眼望去,对上一双沉静如墨的黑眸,那眼神就像一团黑洞,又深又沉,好似下一秒就要将她席卷了进去。 “念念!”男人嗓音非常哑,而且声线极为不稳。 “怎……怎么了?”阮念声音颤栗。下意识地抽了抽手腕,可他握地太紧,她动不得丝毫。 廖景疏努力抑制住粗重的呼吸,可身体内涌出的情愫肆意直撞,难以掌控,在不知不觉中蔓延进往日清冷的眼底。 阮念看着他黑亮的眼睛,瞳孔的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慌得小脸素白。 暧昧的因子在这个清爽的早晨蠢蠢欲动着。 阮念努力捡回一丝理智,软软地问:“景哥哥……你是不是……得病了?” 男人阖了阖眼眸,松开她,看向别处:“阮念!” “嗯?” 景哥哥很少叫她全名的,但一叫名字,一定是警告。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肉叫肌肉?” 阮念:…… 好尴尬,真是丢脸!她红着脸接不上话,感觉脸上烫的要紧,就连吹来的风都是燥热的。 “以后,不经过我的允许,不许摸我!”他又侧目凝过来,看到她的小脸后,眸子软了几分,抬手捏住一团,“听到了吗?” 见阮念蹙了蹙眉,尴尬地松了手。 “哦……”阮念鼓着腮帮子,手指一点点地从他身上移开。 她也没有想着摸他啊,她不也是在关心他的身体嘛…… “还有!” 他走了两步又补了一句:“我没病!也不会!闪着腰!” 没病就没病吧,不会闪着腰就不会嘛! 您是老大,您说的算! 两人刚要走,听见身后一个声线轻扬,笑意微微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没走啊?那正好,一起吧!” 阮念寻声望去,看到两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楼门口,一个黑衣黑裤,一个白衣白裤……那画面堪比黑白无常。 廖景疏黑着脸扭身一看,果然是卫阑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这次竟然还拉着尤溪一起来捣乱! 阮念诧异地问:“卫阑哥哥,你们要一起去吗?” “当然啊,要玩大家一起玩呀!”他说着还拽上不情愿的尤溪走了过来。 尤溪抽回胳膊,细长的眸子掀了掀,“要去你自己去!别拽着我!” “你别不好意思啊!男人跟男人才好玩,男人跟女人有什么好玩的?” 阮念眨了眨眼睛,说的很有道理是怎么肥四? 原本景哥哥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去的,可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只好点了头。 没成想,他们刚上地铁,尤溪忽然不见了,一路上卫阑都在卖惨,说自己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被兄弟嫌弃白活了一回人。 全程自说自话,活脱脱一个戏精。 阮念并不关心他为什么非要跟着去,她更关心的是卫阑的护腕。 好像每次见他,护腕的颜色都不同,但不变的是每次都戴在左手上…… 她几次欲开口,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等她猛然晃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陶艺馆。 他们一进陶艺馆就引来了众多目光,伴随着窃窃私语。 她偷偷摸摸往下瞟了廖景疏一眼,双手不禁握上了包带,又不自然地东张西望起来。 是的,她紧张。 虽然闻筝学姐说依计行事可万无一失,但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像是背叛了景哥哥,出卖了他。 越想心里越忐忑不安。 廖景疏双手插在口袋里,眸子淡淡地扫视着馆内的陈设:“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玩这个的?” “啊?”阮念猛地抬头,眼神闪躲着,“最近不是挺流行的吗?我也想来凑个热闹。” “是吗?”他狐疑地问。 阮念一阵打哈哈,试图转移他的关注点。 男人嘴角勾了勾,抬手指了指着桌上正在旋转的转盘,转盘上有一只用黄泥捏成的小瓶,旁边正在拉胚的一双手满是泥泞。 阮念打小厌恶三件事,一、陌生男人,二、密闭空间,尤其是黑漆漆的密闭空间,比如电影院,三、脏兮兮的东西,比如:泥、猪。 追溯根源,都是来自于她小时候的那场遭遇。 一旁的卫阑脸色变了变,吞咽着唾沫结结巴巴道:“你,你们要,早不说要来玩这个,打死我也不会跟着来!” “一开始也没让你来啊!”廖景疏鄙夷地瞪了他一眼,“现在走还来得及!” 卫阑顿时如获大赦,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脏兮兮得有什么好玩?走了走了!” 阮念心里一紧,某个念头不可抑制地窜了出来。 “卫阑哥哥你等……”她话还未说完,卫阑像逃一样地离开了。 廖景疏冷嗤了一声,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见阮念还在原地发怔,唤了一声。 “不是要玩吗?动手啊!” 阮念瞧着那些泥土,下意识地绷紧了脑神经。 她缓了口气,问:“那个,景哥哥,你来做,我在旁边看着行不行?” 他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和着泥说:“行!只要你开心就行。” 阮念喜不自胜地坐下来,睁大眼睛在馆内巡视一圈,可并没有看到闻筝学姐。 廖景疏手底下捏着黄泥,眼睛却一直在她身上,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随口问:“你在看什么?” 阮念刚要接话,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衬衫、青色亚麻裤的女生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的肩膀搭着一个棕色牛皮小包,脚上穿着一双同色的小跟鞋。 这身装扮与前几日不大相同,倒是与这里的氛围更为相近。 “那个像闻筝学姐!” 确实是像,如果她没有和闻筝事先约好,她可能真的不大会认出来。 廖景疏抬眉睨了一眼,面无表情道:“你认识她?” 阮念点了点头,将《手稿大赛》和报到的事嘟囔给了他,言语之间充满了崇拜与仰慕。 本想再提一嘴奶茶的事,可闻筝学姐特意嘱咐过她,不要在景哥哥面前提这事,所以她含了含下唇,没再说话。 看着走近的闻筝,阮念才发现她衬衫短袖的衣领和袖口是荷叶边的,好像【手稿大赛】时,闻筝有一个设计手稿和这套衣服挺像。 “所以你很喜欢她?”廖景疏忽然打断了她的思路。 阮念这才恍然想起,她接下来该招手叫闻筝过来了! 男人眼神沉黯地凝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透,她手腕将从桌上抬起一公分,就被他生生给按了下去。 即使是在这种电光火石般的一瞬间,他都没有用带泥的那只手。 阮念如同做了坏事的孩子被抓现形一般,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是盯着闻筝不停地眨眼睛,闻筝见形势不妙,主动上前打招呼。 “阮念?你怎么也在这儿?”闻筝说演就演上了。 虽然这种偶遇的概率发生在全世界的每个角落,可她们之间的小伎俩仍旧被廖景疏一眼识破。 无非就是为了男女之间那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  廖景疏:请大家记住我的名字——鉴婊高手 —————————————— 感谢八千岁春啾童鞋丢给我的地雷,比心 第十四章 无非就是为了男女之间那点事! 闻筝对他的心思他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一年以来,费尽心思地接近他,从刚开始加入学生会,每日出现在T台秀场,到后来动用闻院长,将模特班的《服装搭配》和设计班的《服装造型学》合成一节课……再利用Ethan老师,有了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号…… 这些背地里的手法不胜枚举,让他厌恶至极! 阮念打过招呼后,邀请闻筝加入他们一起做陶艺。 “没想到你们认识啊?”闻筝故作惊诧地问。 阮念楞了一下,这个剧本里没有啊…… 她脑子飞速运转,半晌才接话:“那个……学姐,你也认识我景哥哥吗?” 这演技,太拙劣! 廖景疏扫了她一眼,仿佛她这点小心思还不够他看的。 “介绍一下!”廖景疏清淡地接了一句,又换了个腔调说,“阮念,我女朋友……” 阮念倒抽了口气,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感觉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仿佛有根无形的弦渐渐绷紧。 他这么说不是在给她招仇恨吗? 她楞了一下,神色慌乱地摇头,“不是不是!不是的!” 解释了一番又心虚地看向闻筝,见她脸上有一闪而过地尴尬,她更加慌乱了。 “学姐,你别听景哥哥乱讲,他开玩笑的!” 廖景疏半眯着黑眸,审视着急红了脸的小丫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复杂滋味。 再将冷清的目光落在闻筝身上,瞳仁紧紧缩了缩。 他倒是小看了她,这歪心思动到小丫头身上了! 闻筝自责地垂下头,战战兢兢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那声音软得不成样子。 就连阮念听了都心疼得不行。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她紧忙宽慰闻筝,“我手笨的很,不会弄这个,刚好你来帮景哥哥一起做!” 闻筝纤细的手指轻轻将碎发别到耳后,含羞嗒嗒地问:“景疏,可以吗?” 廖景疏的眸子依旧淡漠得透露着冰凉,毫不留情面地甩了六个字。 “我不需要人帮!” 他的冷漠像是来自西伯利亚的冷风,不仅灌进了闻筝的心口,还殃及到了阮念。 她盯着眼前这张冰封的脸,有点生气。 从进到陶艺馆以后他就绷着一张脸,一副很不近人情的样子。 忍不住蹙起眉心问:“景哥哥,你是不是不高兴跟我出来玩?” 廖景疏面色一沉,只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若不是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他恐怕一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不高兴跟她出来玩? 到底是谁不高兴跟谁出来玩?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沉着声音道:“我去一下卫生间,你们先玩。” “哦……”阮念应了一声,目送他消失在拐角处,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隐隐作祟,她说不清楚是什么。 他走后,闻筝扯了扯嘴角,将一双细白的手伸进了稀软的黄泥中,只是转眼的功夫,就做了一个小酒壶的雏形出来,她一只手摸住胚体,另一只手在胚体内往外推。 廖景疏这一走就是一个小时,阮念怀疑他是中途偷偷溜出去瞎逛了。等他回来的时候,闻筝的小酒壶已经进入了尾声。 这场以牵线为开头的陶艺制作,最终以观赏闻筝表演而结束。 * 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眼神沉黯得像是忽然变阴了的天空,低压压的,灰蒙蒙的。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闻筝给她使了个眼色,按照之前说好的,她找个借口开溜,为他们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阮念踌躇了一会儿,抬起了眼皮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不料视线刚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两人对望了两秒,她一下子慌了神,心脏不受控地乱跳起来。 “景,景哥哥,你们先走,我去,我去买个水杯……”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店,结结巴巴地说。 廖景疏侧过头来,轻轻蹙了蹙眉,黑眸半眯着,瞳孔几乎压成了一线。 阮念舔了舔干燥的唇,忽然觉得有点腿脚发软。 她又偷望了一眼闻筝,收到鼓励的信号后,一咬牙,撒丫子就跑。 又想跑? 男人薄唇紧抿,双眸如鹰隼般准确无误地锁定了她的方向,长臂迅速一伸,猛地拽住她身后的小包,强行将她拖了回来。 阮念只觉得双脚有点使不上劲儿,头也不敢回,像一只放在案板上待宰的小鸡,瑟瑟缩缩地将头埋起来。 干了坏事就想躲,哪有那么容易? 廖景疏顺势将她扯她入怀里,长臂环上她细白的脖颈,将她整个人都结结实实地圈在怀里。 他看向闻筝,神色倏然冷淡了几分,眼中竟是什么情绪都没有,“我跟念念还有点私事,你先走。” 他的嗓音生硬而冷漠。 闻筝心重重一颤,垂顺着眉眼,指甲掐着掌心的肉,极力得隐忍着。 再抬起来脸时,缓缓绽开一抹浅笑,“好的,那我们改天再聚哦~” 廖景疏没有再接话,嘴角微微勾了勾,这笑容却没有笑进眼眸里。 阮念无能无力耷拉着脑袋,眼睁睁地看着闻筝凄凉地转身离去。 闻筝是身影将将消失在视线里,廖景疏的手臂就在她的身上撤了去,他定在原地凝望她,一对剑眉微敛,眼里闪过忿恨的光。 两人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持续数秒之后,廖景疏揉了揉眼窝说:“阮念,你太让我失望了!” 阮念很少见他如此阴鸷的一面,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白了白,胆怯地垂着眸不敢看他。 景哥哥向来聪明,这事怕是兜不住了。 “你……你知道了?”她吱吱唔唔地问。 他鼻息间冷嗤一声,“没想到,两年没见,你本事见长啊!” 还未等阮念开口辩解,他长腿迈过来,狠狠捏住她的耳朵,将她半个身子提了起来,冷嘲热讽道:“不仅学会说谎了,还学会演戏了啊?要不要我下学期帮你转到表演系?” 阮念耳朵痛得眼皮轻颤,声音略带着哭腔,“景哥哥,好疼啊……” “知道疼?”男人声音有点低沉,可手底下悄悄松了几分力。 阮念放软声音央求道:“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那声音带着一股软软糯糯的腔调,竟然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廖景疏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手指僵硬着从她耳朵上撤了下来,垂眸一看,耳尖细嫩的皮肤红红的。 心里顿时像是有一只蚂蚁爬过,痒痒的难受。 他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初中开始,他就是校篮球队队长,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追他的女孩都能从教室排到家门口了,可他就是喜欢阮丫头,一想到她软萌可爱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逗弄她。 可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 廖景疏气得转身就走! 阮念这下更慌了,赶紧跟了上去。 他步子迈得很大,她需要小跑着才能赶上他的步伐,可他越走越快,阮念就越来越着急,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喘着大气。 廖景疏怕她摔着,身影顿了顿,骤然转身来看,阮念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来,一个趔趄给扑了上去,失重间紧急抱住他的腰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软香温玉入怀,男人忍不住身心一荡。 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人儿长呼出口气,双臂一收,顺势猛地将她在怀里。 他胳膊的劲很大,好像只是轻轻地托着她的腰,就能将她稳稳地扣在怀中。 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身体,隔着衣服的布料都能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和火热的温度。 那分坚硬,让她的心尖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阮念一双晶亮的大眼睛乖巧地看向他,抬手捏住他的衬衫袖口轻轻晃了晃,轻声细语地哄他:“景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廖景疏故作不屑地转过身去不看她,可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这丫头,还知道讨好他。 “景哥哥?”她歪着身子去窥探他的表情。 男人受听地又侧了侧身子。 “唉……算了,看来你是不打算理我……” 不等她话说完,一个温软的东西贴上了她唇,她只觉得环在腰上的手骤然紧了紧。 阮念怔忪地凝着眼前放大的脸,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 他的睫毛好长好长,眉毛又黑又浓。 男人舌尖动了动,似乎想要撬开她的唇缝,阮念脑子里炸开一朵烟花,猛地将头扭转过去! 她皱着眉头,一脸不悦,抬起手腕在嘴上蹭了好几下,就像被大人偷亲的小孩一般。 鼓着金鱼腮瞪着他,义正言辞地警告他:“景哥哥!我现在长大啦,不能亲这里了!” 廖景疏双目骤然一深,清俊的脸上浮现一丝讶然。 这时候她不应该问为什么亲她?或者说亲她要负责!这类的话吗? 他隐含笑意,啼笑皆非地反问:“那别的地方可以亲吗?” 可阮念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这! 瞧着他脸色好看了几分,欣喜地问:“哎呀,你不生气了?” 男人万分鄙夷地睨了她一眼,“和你置气……我恐怕早就被电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闻筝要呕血身亡了 有谁要帮她打120吗? 第十五章 怎么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阮念盯着他,用手背又擦了擦嘴巴。 廖景疏冷哼了一声松开了她。 就这么嫌弃他吗?擦来擦去的! 看来,她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亲她。 * 转眼,校园红·歌比赛拉开了帷幕。 服装设计1班准备合唱歌曲是《祖国,我的母亲》,大家站在舞台上,音乐响起的一瞬间,每个人热血沸腾。 唱到后面,热泪盈眶的阮念坚信她们可以拿到冠军。 比赛结束后,学校将各个班级的参赛视频做成了投票链接,点击在十一节假日期间暗中较劲,投票页面的数据起起伏伏,胜负难分。 阮念朋友圈有限,主意打到了阮纪和廖景疏身上,让他们帮忙扩散投票。 廖景疏投票后将链接分享到了朋友圈,扫了一眼刚刚闻筝发来的信息,嘴角勾了勾,又将链接甩给了她。 【大家帮忙投票给服装设计1班,谢谢】 闻筝秒回信息。 【阮念她们班可唱的真好】 【ok,已投】并附带了一张截图。 廖景疏眸光在屏幕上点了点,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喜欢投,那就天天投。 第二天一早,他晨跑回来,又将链接发给她,【麻烦给服装设计1班投票,谢谢】 过了一会,闻筝便回复了消息【这个还可以天天投吗】,【已投】 第三天,他雷打不动地继续重复操作,闻筝凉凉地回了一条【好的】 第四天往后,她只是回一个【ok】 热情给错了人,做什么都是自作多情,他只是让她懂得适可而止,趁早死了这条心。 收假的前一天晚上,闻筝在朋友圈分享了一首歌,又写了一行字【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应】,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给删了。 又重新发了一条【我走得很慢,但绝不回头。】 假期结束后,整个校园飘荡着浓郁而甜香味。 阮念深深呼吸着清新的桂花香,想起小时候奶奶做的桂花糕。 可惜他老人家很早就去世了,之后她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她拍了一张桂花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想念奶奶的桂花糕】。 回到宿舍打扫完卫生后,就开始刷朋友圈。 十一假期除了忙着投票,还加了高中同学微信群,这几天的功夫,她的微信已经有几十个人了,朋友圈还挺热闹的。 看到闻筝的发的十个字,停留了片刻。虽然看不懂,点个赞吧。 继续往下刷,看到阮纪分享了她们班的投票链接,可…… 为什么古娜点赞了? 她整个人都蒙住了! 朋友圈不是只有共同好友才能看到吗?所以......古娜和阮纪是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从初中到高中,阮纪收买了不少她的朋友做间谍,无时无刻不在刺探她的消息,没想到上大学了还玩这种老招数! 现在回想起来,一定是报到那天,哥哥故意支开她,说什么去买水,明明就是暗度陈仓! 收买了古娜! 就在这时,古娜从超市购物回来了,拎着超大的塑胶袋子走了进来,里面装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蜂蜜。 她瞧着古娜将槐花蜂蜜、枣花蜂蜜、土蜂蜜一一摆到桌子上,方才心内心涌起的小火苗顿时熄了七八成。 “古娜……”她蔫蔫地唤了一声,“我刚看到你给我哥点赞了……” 古娜给自己泡了一杯红枣枸杞茶晾到一边,坦坦荡荡回道:“点赞怎么了?这不是很平常的操作吗?” 阮念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半晌才气愤地指责她,“你……我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哥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 亏她那么信任古娜,觉得她情商高,有事都会跟她聊两句,没想到,哼! 古娜冁然一笑,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小念念,阮纪要我帮他盯着你,可我盯着你了吗?你跟景哥哥的事,你哥有问过一句吗?” 阮念:…… 仔细想想,阮纪好像并不知道她跟景哥哥在一个学校。 “更何况,这个眼线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但至少我不会轻易出卖你啊!” 呃…… 她将信将疑得问:“你真的没有跟我哥打小报告吗?” “当然没有!”古娜吹了吹枸杞茶,抬起脸来,“对了,偷吃零食算吗?” “噗……”阮念忍不住笑出了声,“当然不算了。” 古娜莞尔,“那还好,我的好人卡还在。” * 十月的校园,耳边响过一丝秋风的气息。 合唱比赛的结果终于出来了,即便设计班同学发红包疯狂拉票,可大赛的冠军被英语系口译专业1班抢走了,大家丧了好几天,都觉得有黑幕。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因为口译专业1班的导师是英术教育的培训老师,利用十一假期校外培训的资源,每天的票数都是成百上千的在增长,压根没人能比得了! 服装设计专业只是得了第二名,发的奖金还不够红包钱。 颁奖仪式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去,古娜去了学生会,阮念和江南、田潼三人回宿舍。 走到射击馆附近时,看到有一群人围着一辆长长的白色大巴不知道在做什么,阮念好奇地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是一辆献血车,听说献血送毛绒玩偶,什么哆啦A梦、小黄人、大白、Kitty猫、趴趴狗之类的。 原以为大家对献血都不感兴趣,没想到江南一听送玩偶,拽着阮念迫不及待的就扑了过去。 阮念担心得问:“小江南,你真的要献血吗?你每天那么累,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关系的,我身体壮得跟牛一样,就献一点肯定没事!”江南瞄着桌上的哆啦A梦,眼睛都是发着光的。 她从小就特别喜欢这种毛绒玩偶,可父母的收入只能勉强维持生计,哪有闲钱给她买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偶,倒是弟弟有一个哆啦A梦可从来不让她碰,心里暗自决定,以后赚钱了就给自己买一个。 可是,后来她真的可以赚钱了,又舍不得花钱买了。 既然献血可以送,那何不献一点呢? 阮念看她盯着蓝胖子两眼发直,试探得问:“你是不是想要那个玩偶啊?” 江南脸上的光暗了几分。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想要一个,看起来很可爱呢。”阮念说着挽起了袖子。 江南双眼星光熠熠,开心的枕在她的肩膀上,“阮念,你就是上天派给我的小天使!” 不远处廖景疏、乔慕华、卫阑、尤溪四人像是刚训练回来,迎着午后的夕阳,斜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像是从动漫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田潼远远看到乔慕华,宽阔的肩头撑起一件玄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古铜色的皮肤,袖口别起几寸,刚好和腰带位置一致。 她按住狂跳的小心脏,眯了眯眼。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跑了。 阮念和江南两人面面相看,八成是又看到男模了,跑去围观了。 一个为男模而痴狂的女人,太可怕了! 仗义归仗义,可真要献血,阮念还是有点犯怂,她胆怯跟在江南后面,当针头扎进血管的那一刻,她吓得腿都软了,可都答应江南了,她也不好临阵退缩。 轮到她的时候,她一咬牙一闭眼,像壮士断腕一般伸出了胳膊。 好在只是疼了一下,后面也没什么感觉。 她接过棉签按住针口,轻松洒脱的问:“就完了?这么简单?” 江南站在一边偷偷地笑她,明明那么害怕,还故作轻松。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 两人献完血之后,一人抱着一个玩偶,有说有笑的往宿舍走去。 刚到世纪林,凑巧遇到一个大型表白现场。 林荫路上挤满了人群,景丽路和向山路交叉口被堵了个水泄不通,附近的轮滑场、篮球馆、棒垒场也有不少看热闹的。 阮念拉着江南挤了进去,看到田潼站在人群那头更她们挥了挥手。 难怪那会她跑那么快,搞了半天是凑这个热闹来了。 “那是毛瑶吗?”江南疑惑得问。 阮念定睛一看,正站人群中央的女生可不就是毛瑶吗?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小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就连头发都是刻意做过的。 难怪下午颁奖仪式的时候没见着边依依,一定是带着毛瑶去做造型了。 毛瑶告白,那对象是卫阑毋庸置疑了。 距离上次在觅闲楼被拒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了! 唉,真为她捏把冷汗。 卫阑哥哥像是很反感的样子,两道浓眉斜斜地往上挑,一刀犀利刺骨的眼神,凛冽而英气。 他穿着一套夏季运动衣衫,逆着秋风而立,腹部的衣料紧贴着肌肤,凹陷出巧克力的形状。 咦,怎么卫阑哥哥的肚子也是硬的? 忽然,耳根莫名有点发烫。 阮念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锋利的眼神在盯着自己,她心头震颤了一下,眼神移了移,对上一双深渊般黑沉沉的瞳孔,只是数秒就让她寒毛直竖。 是景哥哥…… 他跟乔师兄、尤溪两人正站在卫阑哥哥的侧后方。 她刚刚只是看了看卫阑哥哥的肚子而已,应该没有犯错吧? 可为什么他脸色比卫阑哥哥还阴沉? 作者有话要说:  你景哥哥又吃醋啦! 小笨蛋 第十六章 她咽了咽唾沫,拿玩偶挡了挡脸,不自然地撇开视线。 那她看毛瑶总归是可以的吧? 毛瑶手里端着一个手工制作的小猪蛋糕,还细心地用透明的塑料外壳罩住。 她打听过了,今天是男神的生日,而且他是属猪的,所以才做了小猪蛋糕,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 她紧张地走近卫阑,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想把我亲手做的小萌猪送给你......” “走开!”男人的声音充满了怒气,甚至有一些略带一丝恐惧。 像一只发怒的猫,金棕色的瞳孔阵阵紧缩,瞳仁边的浅蓝色光圈此刻深得像黑夜的大海。 仿佛所有的怒吼只是虚张声势,为了捍卫自己领域做最后的拼搏。 阮念看着那种小猪,实在没觉得它哪里萌,只是又想起那无尽的黑夜和让她窒息的臭味。 还有小哥哥虚弱的声音,“我叫蔚蓝,你叫什么?” “滚开啊!” 阮念回过神来,男人阵阵怒吼的一张脸魅惑又凉薄。 现场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大概没想到卫阑一点颜面都不给对方留。 “赶快拿着这恶心的东西滚开!” 这时,本来安静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吃瓜群众就刚才发生的事情呈现两极化观点。 一方认为毛瑶不仅没有自知之明,还是个自作聪明的傻帽,做什么小猪猪蛋糕?粉丝后援会谁不知道男神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猪,她竟然把这玩意送给他?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活该遭白眼! 另一方认为卫阑做法太过份,被别人喜欢是一种荣幸,理应心存感激,即便他不喜欢毛瑶,也不能伤害人家的自尊呀,这也是为人最起码的原则。 仗着一副好皮囊有恃无恐,丢男人的面儿! 事情在围观群众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下越演越烈,把原本已经够糟糕了的局面搅和得更难堪了。 卫阑烦躁得挠了挠小卷发,前不久还跟老乔一起吐槽这破学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害得他们桃花泛滥成灾,不堪其扰!真是烦透了! “都给我闭嘴!” 忽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空气平息了所有的嘈杂,像一颗突然爆炸的地雷,给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说我不识好歹,但这是我跟男神之间的事,你们说我的我都认,但指责他的,请闭嘴!” 阮念心情复杂地看着毛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么迷恋另一个人,宁愿担下所有的罪名。 看热闹的人冷嘲热讽的闭上了嘴,只剩一些好事之人还嘀嘀咕咕不肯罢休。 毛瑶迈着步子靠近卫阑,哑着嗓子说:“卫阑,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你上你了,我……” 卫阑退了两步,态度转变了一些,“你有话好好说,先把那个东西放下行不行?” 毛瑶点了点头,将东西转交给一旁的边依依,继续自己的深情表白。 田潼本想和乔慕华搭讪,从射击馆一路追到世纪林,却撞到这个尴尬的表白现场,吓得一时间却步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当着全校同学的面羞辱,她承受不了! 她站在路的那头,向对面的阮念和江南使了个眼色,阮念收到信号拽了拽江南。 她们也该离开了。 谁知她脚下一动,就引起了卫阑的注意。 他眸光一亮,嘴角漾着浅浅的、柔和的笑意,自然随意又明亮舒适。 “念丫头,过来。”他伸手向她招了招,就像唤一只小狗一样。 阮念抱着玩偶茫然地扭过头去,有片刻的怔仲。 这种场面,他不赶紧想想怎么脱身,叫她过去干什么? 边依依和毛瑶两人侧目看过来,目光闪过稍许的惊讶,下一瞬,脸上有一丝的厌恶和忿恨。 阮念皱皱眉,摇摇头拒绝。 本来跟他就不熟,更何况打扰别人告白好像也不合适。 最重要的是,景哥哥那双黑眸沉沉湛湛,明显就是不想她和这事牵扯上。 可卫阑哪能轻易放过她呀,好不容易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哪有松手的道理? 既然她不主动过来,那他自己去抓! 阮念看着卫阑夺步而来,像乌云卷袭而来的劲风,还未来得及眨眼,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攫住了。 那一刻,她恍惚感觉有点晕眩,脚下虚浮,脑中嗡嗡作响。 他的表情保持着往常的嬉笑,“跟我过来!” 阮念锁紧他的眉眼,又将视线落在手掌处,男人的手背皮肤紧绷,指腹有些粗糙,手指微凉,可掌心却烫的她心脏都要融化了。 “卫阑!”身后的男人脖颈间的青筋暴起,手攥得紧紧,极力得隐忍着一场暴风雨。 若不是自己的兄弟,此刻他早就一拳挥了上去! 身侧的尤溪按了按他的肩头,“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这事! 最好! 他能解释得清楚! 阮念看了看四周怪异的眼神,试图掰开他骨节分明的大掌,目光却被他的白色护腕吸引住了。 他每天都戴着护腕,底下一定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念头促使她趁乱扯开了护腕,可她怀里还抱着玩偶使不上劲,混乱中,她也看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刺青,图案有点像山,又有点像海浪。 都不对!应该是烫伤才是! 她还想再看清楚一些,整个人被卫阑生拉硬拽到了毛瑶面前。 他煞有其事地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围观人群顿时炸了锅。 嗡嗡的议论声跟咔擦咔擦的拍照声争相四起,仿佛不将这件事推到风口浪尖誓不罢休。 廖景疏眉心骤然紧皱,脸色阴沉得可怕。 乔慕华粗壮的胳膊揽住他的肩,低声说道:“老二只是拿念丫头挡挡桃花,没事的!” 挡桃花也不行! 他拳头紧握,骨节泛白,太阳穴突突地跳。 “为什么是她?”毛瑶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卫阑。 男人邪肆得挑眉,耸了耸肩,漾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阮念错愕地抬起脸看向卫阑,被他脸上的笑容晃了眼。 人群很快就散尽了,这场闹剧终于收了场! * 毛瑶脸色铁青地将蛋糕扔进垃圾桶,声音沙哑道:“都怪你!我就说时机不合适,你非要我去舔狗!” “舔狗怎么了?总比我这眼巴巴看着强吧?”边依依笑得苦涩。 “那你也可以去给尤溪表白啊?你怎么不去?” “我……那不是……”边依依一时语塞,脸色不太好看,半晌才回了一句,“行了,你气儿不顺就别拿我开刀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好赖不分吧?” 校园广播开场音乐响起,一首《友谊天长地久》钢琴曲平息了两人的火焰。 毛瑶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都怪阮念!” “唉!你这次可是怪对了人!这局确实是她给搅黄的!” “可恶的阮念!我跟你势不两立!!”她愤怒得吼了一句,原本就不舒服的嗓子又开始咳嗽了。 她这嗓子自从合唱训练开始就没好利索,比赛那天又没悠着点,结果更严重了,这都十来天了,还不见好转。 一边咳一边哭诉:“卫阑竟然喜欢那个小贱人!那我怎么办??” 一旁的边依依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你真是笨!阮念只是被临时被卫阑拉过来敷衍你的,你这都没看出来!” 毛瑶像是在沙漠里看到绿洲一般,眼睛都亮了,“真的?” 边依依嫌弃得摇摇头,真是猪队友!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带你去校医院买点药,你一个人咳嗽,害得大家都睡不好!” 毛瑶喜逐颜开得抱住边依依,“你对我最好啦!” * 阮念用力挣脱卫阑的束缚,晕晕乎乎得抱着玩偶跑到江南的身后。 “你这下要成校园风云人物了!”江南讪讪地说。 “呃……” 阮念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但直觉告诉她,只有溜之才能大吉! “快走!”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宿舍躺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四肢无力,眼前发黑。 阮念挽上江南的胳膊,在廖景疏幽沉灰暗的目光之下往宿舍的方向跑了。 小丫头一走,他最后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神经终于断了。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怒目圆睁,眼睛里涌上浓重翻滚的黑烟。 一把攥住卫阑的领口,将他带到跟前,咬牙切齿地问:“你什么意思?” 从他第一次见到阮念开始,旁若无人使尽招数接近她,念着兄弟一场、念在他玩心重的份上,也懒得跟他计较,可如今他竟敢当着他的面牵了小丫头! 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喜欢她! 当他是死的吗? 乔慕华和尤溪两人见事情闹大了,吓得魂飞魄散。老二一向沉稳持重、凛然自如,什么时候见他发过这么大火啊? 两人赶紧上前,好一阵费劲儿才将他们分开。 尤溪帮忙一通解释:“这胖丫头也不是第一次跑来搭讪了,老四还不是怕她像牛皮糖一样粘身上,所以才找阮念来挡桃花嘛,你想想除了阮念他敢找谁?” 廖景疏眼睑微微跳了一下,掀了掀眼皮,问道:“尤溪,你让他自己说!” 乔慕华见卫阑不吭声,手臂悄悄伸到在他身后,狠狠捏了一把,让他赶紧解释清楚。 大家相处一年,同吃同睡同训练,几时见过老二对那个姑娘嘘寒问暖过?可他独独对念丫头格外不一样,别说眼神多温柔,就连脸颊的轮廓都是软的。 第十七章 卫阑被廖景疏这么一吼瞬间有点犯怵了,愣了半天才勉强点了个头。 看着廖景疏目光像两道森森的白刃,在自己身上狠狠剜了一眼,心虚腿软起来。 他刨了刨小卷发,死鸭子嘴硬,“我不是考虑到那丫头比较安全嘛……” “哼!”廖景疏冷嗤一声,“你倒是安全了,可她呢?” 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做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 这是什么学校?江城女子大学!全校12000个女生! 大三的男模全国跑,大四的男模满世界飞,大一的还没成长起来,卡在大二的他们跟饿狼眼里的肉有什么区别,每个男模背后有多少迷恋者?甚至不乏做事偏激疯狂的! 卫阑这么做不是让她挡桃花,分明是让她挡子弹! 卫阑自知惹了麻烦,忸怩不安地说:“那我回头去论坛发个帖子,澄清一下总行了吧?” “这个可以有!”乔慕华打圆场道。 傍晚的校园广播缓缓响起熟悉的音乐,一首《友谊天长地久》伴着初秋的清风,沐浴着林荫路上的人。 廖景疏眸子里的寒意退了一分,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不再看卫阑。 一时间氛围极为平静,尤溪和乔慕华面面相看。 这广播音乐来的真是时候,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握手言和呢? 忽然,廖景疏手机铃声大作,大家都不由得屏气敛声,看向他。 这是他为念丫头设置的专属铃声。 男人接起电话,脸色骤变,瞳孔缩了缩,回头阴沉地瞪了卫阑一眼,挂了电话拔腿就跑。 一瞬间,卫阑打了个哆嗦,恨不得现在就收拾行李打包回家。 这生日过的,真他妈的让人窝火! “什么情况啊?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是……念丫头被老四的粉丝霸凌了吧?” 卫阑一听,腿肚子直发抖了,要真是这样,老二不把他皮给扒了? * 廖景疏用尽全身力气阔腿狂奔,不到一分钟就赶到了雕塑园。 小丫头像一滩湖水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舍友的怀里,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一片。 廖景疏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响,心猛地紧缩在了一起。 紧接着心痛、自责、愤怒,万般滋味从四面八方涌进心口,像无情的刀剑,一片片凌迟着他心脏。 “怎么突然晕倒了?”他拧着浓眉上前,半蹲下身子看她。 上次见她这个样子,还是9岁那年,小丫头突然消失了一个月,回来后脸白的像透明的,躺在小床上像个小小的睡美人。 又美,又凄。 江南自责地回道:“下午回来的时候,她和我一起去献血了……” “献血?你俩人还真去献血了?”田潼不可思议地冷笑了一声,“真不知道你们脑子怎么想的,每个月的大姨妈还不够你受啊,还跑去献血?” 这下,江南更自责了,难过地低喃道:“都怪我,我不该让她陪我一起……” 廖景疏缓缓舒了口气。 万幸是献血晕倒,他还以为这丫头是得了什么病,吓得他心胆俱裂。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这丫头天生一副热心肠,也不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 “我先送她去校医院。”他说着从江南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阮念,从钱夹子里抽出一张五十递给她,“你叫江南是吧?你去帮她买袋牛奶,再买一份晚饭,最好有肉!鱼肉、牛肉都可以。” 江南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倔强而坚决的光,“我买好了去校医院找你们,但钱我不能收!” 说罢将两个玩偶塞进田潼的怀里,转身就往餐厅的方向跑了。 田潼帮衬着将阮念扶到廖景疏的背上,尴尬地笑了笑,“这边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把这两个破玩意搁宿舍去!” 她说的破玩意,是江南和阮念献血送的玩偶。 廖景疏眸子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了。 带到校医院的时候简单给医生说了一下情况,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献血后人体的自我调节,过两天就能恢复了。 廖景疏一颗半悬的心脏,总算落地了。 挂上点滴的二十分钟后,阮念迷迷糊糊地醒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吓得冷汗直冒,可当视线扫到床边椅子上的人影时,猛地又闭上了眼。 怎么在医院里啊?而且,景哥哥还在旁边……是一直在看着她睡觉吗? “好了,别装了!”廖景疏起身将牛奶泡进暖瓶盖里,“醒了就赶紧起来吃饭!” 阮念害羞地将半张脸藏进被子里,露出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景哥哥,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你还问我?”男人短暂的皱了下眉就去准备晚饭了。 她回忆了片刻,想起一点记忆,从世纪林出来后,跟江南和田潼走到了雕塑园,只觉眼前发黑、双脚无力,一阵天旋地转后就没有意识了。 “我……是晕倒了吗?” “是!”他将餐盒放到桌边,又摸了一下牛奶。 阮念愕然愣了一下,忽然问:“是因为献血吗?” 廖景疏睨了她一眼,温柔地嗔怪道:“你呀,以后再敢偷偷去献血,你信我不信我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阮念娇憨地笑着吐了吐舌尖。 “我才不信呢!”她说着撑了撑床想要坐起来。 “别动!小心漏针了!”男人脸一黑,连忙上前将她慢慢扶起,“又想挨打是不是?” 小丫头扬起白皙稚嫩的小脸,俏皮的问:“景哥哥会舍得打我吗?” 廖景疏眸子怔了怔,凝眸看她,流露出温软的神情,“你说呢?” 阮念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个跟从小一起长大,跟阮纪一样疼她、保护她的人,不论多生气都会原谅她的人。 她是多幸运呀,才能有他一直在身边? “景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 “嗯?”男人默默地应着,端着餐盒意味深长得看着她。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尾音轻轻上扬,很自然,又很平常,但阮念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 “你……” “是这里吧?应该没错吧?”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卫阑! 廖景疏眼神一沉,放下餐盒一脚就踹上了门。 “先吃饭,不管他!” 阮念盯着餐盒里的牛肉饭呆呆地点了点头,这是要喂她吃吗? 只见他一手掌着餐盒,拿筷子夹起一块肉缓缓递送到她嘴边,“来,张嘴。” 她抿了抿唇,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抬头瞅了一眼点滴瓶,“点滴也不多了,要不然一会我自己吃吧……” “不行!”他眉头一皱,不容分说地将肉塞进她嘴巴里,“一会饭菜都凉了!” 阮念下意识地往嘴里接,不一会儿,小嘴巴都被塞的满满的。 门口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卫阑趴在门上:“二哥,我知道错了,你把门打开,我给念丫头道个歉。” “滚蛋!”廖景疏声音冷硬,可面对着阮念的表情,却还是温温柔柔的。 阮念嚼着饭菜,含含糊糊问:“怎么全世界都知道了?” 外面的卫阑似乎听到了阮念的声音,隔着门说:“念丫头,你是不是醒了?我听说你晕倒了,你没事吧?” 老二接完电话走了以后,他们几人就去餐厅吃饭了,刚好遇到慌慌张张的江南在打饭。 乔慕华就截住她问了一嘴,这才知道念丫头在雕塑园晕倒了,已经被老二送去了校医院。 卫阑吃过饭非要来负荆请罪,还拉着尤溪煞有其事地去超市买了一箱牛奶。 廖景疏还在享受给阮念喂饭的这个过程,哪能轻易给他开门,夹着菜回了一句:“在外头等着!” 阮念也不好意思真的让人家在外面等太久,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听见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赶紧催廖景疏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到毛瑶正在和卫阑纠缠不休,边依依优雅地站在一边朝尤溪抱歉地笑了笑,那神情仿佛在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太不理智了。” 卫阑顾及到病房里的阮念,也不敢嚷嚷,只能硬着头皮躲。 尤溪见门开了向卫阑吹了声口哨,卫阑欣喜若狂地窜进去,啪地一下阖上了门。 差点被门拍到脸的毛瑶哭丧着脸出了校医院的门,问边依依:“你不是说阮念只是他随便拉过来敷衍我的吗?那……那他怎么会提着吃的来这看那个死丫头?” 边依依疑惑地嘀咕:“不对啊,阮念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在校医院?” 毛瑶顺着她的话,捋出一条思路来,“你意思是她故意装病博取男神的同情?” “十有八九,你人家那林黛玉,不人人怜惜她?” 毛瑶眼神里流转着嫉妒光芒,悔恨道:“靠!早知道我表白被拒的时候就直接假装晕倒啊,这样的话男神一定会送我来医院的,是不是?” 边依依笑而不语。 * 阮念晕倒之后,江南心中既难过又内疚,抱回去的哆啦A梦都不觉得可爱了。 她就不该冲动地去献血换玩偶的,一切都是她的错,却让阮念遭了罪。 晚上补习的时候状态一直不好,下课后怎么走到景丽操场的她都不记得了。 魂不附体得绕着操场走了几圈,觉得自己该买点补品给阮念补补身子。 可摸摸自己的口袋,又有些心痛。 前几天刚买了一套72色马克笔,花了将近两千块钱,还跟田潼借了五百,到月底领了工资才能还……现在…… 心头渐渐泛起莫名的酸楚,狠狠地将她缠住。 她吸了一下鼻子,自言自语道:“没关系的,江南,你再坚持坚持!” “大晚上一个人在这瞎逛什么呢?” 身后突兀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微喘着气,在这微凉的夜色里竟然有几分暖意。 江南转身望过去,乔慕华一身运动衫伫立在身后,高大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二号棒棒糖要上线啦~ - 你们知道孕妇码字有多艰难吗? 我哭惨一下,后面要隔日更两次,6号、8号不更文,大家不要等了 第十八章 “乔师兄?”江南看了看他身后,“你跑步啊?” 男人点了点头,挑眉打量着她,“怎么?心情不好?” 话音刚落,鼻尖上滚下来一滴汗,在月光下闪了闪,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呃…… 江南吃了一惊,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他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密密匝匝,顺着颇具轮廓感的面庞往下滴落,胸口素白的衣襟已被汗水浸透,勾勒出他结实的肌肉轮廓。 江南垂下眼帘不敢看他,扯了个别的话题,“上次你给我介绍工作还没好好谢你呢。” “转移话题?”男人眸子在她苍白的脸上掠了一眼,“是不是还对阮念晕倒的事情耿耿于怀?” 江南抬眸看他,目光如炬,带着几丝讶然。两人目光在空中接触,仿佛闪电一样,江南尴尬地瞥开了目光。 乔慕华笑了笑,甩着湿漉漉的头发,“小姑娘,人不大,心思还挺复杂。” “本来就是我的错……”反正也被看穿了,她也不再遮遮掩掩。 乔慕华不接话,垂眸看了她一眼,忽然双臂在胸前交叉,拽着两侧的衣摆往上一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短袖给脱了去。 “啊!你干什么?”江南惊骇得睁大眼睛往后退步,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叫声太诡异,赶紧捂住了嘴。 男人好笑得摇了摇头,将短袖揉成团就朝头上擦去。 江南瞬间目瞪口呆。 所以……颜值高的人都这么无所谓吗? “出来忘带毛巾了,别介意啊!” 她当然介意! 非常介意!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看男人的裸体!没想到竟是在学校操场,还是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况下! 他不但拥有完美的五官,更有如雕塑一般的身材!结实的胸肌有伟岸的轮廓和线条,八块腹肌连着人鱼线向下延伸到短裤里,若不是夜里看不太清晰,她一定要血脉喷张的! 寂静的夜晚,安谧的气息笼罩着整座校园,江南红着脸仰望夜空,一轮满月悬在夜幕中,散着淡淡的清辉。 乔慕华擦完头发又将短袖重新套上,手指随性地梳理着头发,扫了她一眼,“好了,可以低头了。” 江南为了缓解尴尬的氛围,随口问:“乔师兄,这周末你会去秀场吗?” “去!” 他说罢又将话题绕了回来,“说真的,小短发,阮念的事只是因你而起,但跟你没有太大的实质性关系。” 江南心情低落地地垂着眼眸,不接话。 “就说刚刚,我突然脱衣服了,但是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脱呢?”他目视前方,神色淡漠,这般引人遐想的话,他竟然说的一本正经。 江南脸颊有些泛红,吱吱唔唔道:“我……我是女孩子,肯定不能啊……” “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最起码的判断能力,阮念之所以会跟你一起献血,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可以,你不会跟我一起脱衣服,那是因为你觉得不可以!” 虽然这话听着让她耳根子直发烫,但好像真的有一番道理。 “所以啊,小短发,与其在这一个人乱想,还不如赶紧回宿舍去睡觉!”他说着,手指在乌黑短发上轻轻拨了拨,“我再去跑几圈。” “哦……” 江南抬起手摸了摸被他动过的头发,呆愣愣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衣衫在风中被吹得鼓鼓的,像一只胖胖的大白。 少女的心弦在这个初秋的季节被悄悄地拨动了。 * 学校十点查寝,十点半门禁,十一点熄灯。 若是赶十点半前不回来就会上报辅导员,可她们经常听到大二大三的学姐半夜一两点才回来。 有些还喝的醉醺醺的。 她们敲开门撒个娇,说两句软化,也就翻篇了,可新生就不一样了,脸皮子薄,又怕惹事,宁愿早点回来也不愿意宿管阿姨的门。 江南掐着点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反锁了宿舍门。 “妈呀,幸好我腿脚快,差一点……” 宿舍异常地安静。 古娜和田潼为了睡美容觉十点半就会上床,所以宿舍早早就熄灯了。 江南尴尬地缩了缩肩头,摸着黑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阮念的桌上,又悄悄地拿着盆去了阳台。 阮念在厕所里就听到阳台有人窸窸窣窣在洗漱,紧张地从卫生间出来,借着窗外的月光才看清楚江南的脸,不由得吐了口气。 “小江南,你今天回来的有点晚哦。” 江南关了水龙头,在身上擦了擦手,前去握住阮念的胳膊。 “阮念……对不起……” “你说什么呢?”阮念双手摸上她的小脸,一阵搓揉,“不是要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吗?” 江南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人在黑夜里望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睛,笑得像两个二傻子一样。 第二天一早,阮念还在被窝里,就听见古娜在她铺下嘀嘀咕咕问:“阮念什么时候买的补血口服液呀?” 她猛地一下就从睡梦中惊醒了。握住围栏,探着脑袋往下看,古娜手里拿着两个红色的长条盒子,大小跟课本差不多。 阮念挠了挠脑壳,看了江南一眼,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把口服液装塞进了书包里。 上课的时候她偷偷在网上搜了一下,险些惊跳起来。 这个牌子的补血口服液一盒就要二百六!! 江南每天披星戴月一节课才五十块钱,买两盒相当于白上十节课! 她连个蓝胖子的玩偶都舍不得给自己买!竟然给她买这个…… 阮念鼻子一酸,温热的液体涌上了眼眶。 下课铃一响,她收拾了书包就拽着江南出了教学楼,说什么都要把口服液退了。 江南倔强地挣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肯去。 两人僵在楼底下,看着人来人往,谁也不肯退一步。 阮念绝望地咬了咬唇瓣,“如果你不肯退,那我把钱给你!” “我不要!” “江南!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江南急的脸都红了,“我就想给你补补,你收下就好了,为什么非要退呢?” “我补我可以自己买啊,我又不是没有钱!”阮念急得直跺脚,“你的钱来的多不容易,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江南脸涨得通红,嘴硬道:“我愿意给你买不可以吗?” “可是我晕倒跟你没有关系,你没必要给我买啊!” “我知道没关系……乔师兄也说了……”江南态度软了几分,喃声道:“道理我都懂,但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 阮念咬牙憋气了半晌,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三选一,第一、我带你去退了,第二、我把钱给你,第三、我们以后划清界限。” 江南嘴唇一抖,盯着她一眼不眨。 “为什么要跟我划清界限?” 阮念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这次我接受了你的东西,那下次呢?哪天我跟你一起去吃饭,食物中毒了,难道你还要负责我所有的医药费吗?那我以后还敢跟你一起玩吗?” 江南有些怔住了,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她只顾考虑到这样做无愧自己的良心,却忽视了阮念的感受。 想为她做点什么,反而带给了她压力。 半响,她才点头,“那好吧,我带你去药店,但我不敢保证人家会退……” 阮念瞬间感觉心情愉悦到不行。 一路跟着江南七拐八绕,走过一载路又绕到奇文路,走了二十分钟才出了校南门,终于到了那家药店门口。 阮念此刻累得脚都不想挪了。 她简单地算了一下,由北向南,从宿舍到传播学院需要二十分钟,从学院到校南门又需要二十分钟,那江南从南门买了口服液再回到宿舍,就算跑步也得二十分钟! 难怪她昨晚回来的那么晚! 阮念想到这里,顿时眼圈儿有点红,“你怎么跑这么远啊?” “昨晚好几个药店都关门了……只有这个店还开着。” 阮念一听,又气又急又感动,一串儿泪珠就掉下来了,“你怎么这么傻呢?跑这么远的路,回来的时候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江南慌张地摇了摇头,“我回来的时候是从南门坐车到东北门才回的宿舍!” “真的?”阮念擦了擦眼泪,半信半疑地问。 “真的!” “那你也别管我,让我哭会……”她说罢又挤出几滴眼泪来,掏出书包里的补血口服液进了药店门口。 江南忙不迭地跟着她进了药店,只见她梨花带泪,哭得万分委屈,说家里没有钱,姐姐饿肚子打工给她买这个,感动的药店老板破例退了那两盒补血口服液。 这事才总算是落幕了,两个姑娘的心也因为这件事更近了。 后来,当青春逝去,她们回头一看,原来,从一开始她们就没有辜负过这段感情。 * 天气渐渐入了深秋,天高云淡,整个校园都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落叶。 阮念从柜子里翻出十一假期从家里带来的T恤套上,拎了一件外套才出了门。 今天是11.11日,江城大学、交通大学、女子大学三所高校学生会联合举办了一个联谊晚会,古娜和闻筝作为文艺部的成员还有表演。 之前古娜提过一次,但江南要打工,阮念也没什么兴趣,只有天天囔囔着要脱单的田潼听到这个好消息狂喜不已,非得阮念陪她一起去。 阮念虽然抹不开面子,但也没点头。 谁知,隔了两天,在闻筝学姐三番五次盛情相邀下,阮念动摇了…… 好吧,她只能催眠自己,就当作是对恐男症的脱敏治疗了。 联谊会在她们学校西北门附近的学生会活动中心,附近有四座书斋,阮念去活动中心之前,顺道借了一本书,《世界顶级时尚大师作品典藏》。 之前江南看过,说是展示了维斯特伍德作为一位顶级时装设计师的精彩作品,被称为时装界的“朋克之母”,对于时装设计专业人士以及时装模特,都是一本不错的参考书。 事实证明,她这书真是借对了! 否则面对一屋子奇奇怪怪的人,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临时变卦。 整个活动室被布置的像告白现场一样,脚下和头顶都是马卡龙色的气球,室内摆着小方桌,两男两女坐一桌,桌上还插着四朵有编号的玫瑰花,晚会一开场,主持人闻筝就让大家将各自的玫瑰花拿好。 不一会儿,就有负责人将花瓶撤了下去,阮念立马觉得整个视线都明朗了。 她好奇地抬眸扫了一眼,忽然看到对面一桌两个女生,一瘦一胖,一高一矮,两人挨着坐着,打扮地花枝招展,百般难描。 阮念快速地低下头,将头埋进书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10号入V哦 我尽量赶上万更节奏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八千岁春啾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十九章 她上辈子是跟边依依和毛瑶结了什么仇?这辈子才会处处躲不开她们? 田潼也看到了那两人,小声嘟囔:“那个毛瑶不是喜欢卫阑么?她怎么也来参加这种联谊晚会?” 阮念摇了摇头。 难道也是对卫阑“脱敏治疗”顺便陪边依依来脱单? 边依依向毛瑶使了个眼神,两人目光如箭,直直地向阮念射了过来。 “那个小贱人,她竟然也来联谊!”毛瑶目光忿恨地在阮念身上开了几枪,攥着拳头恨不得立刻上前去质问她。 一边是跟廖大男模蜂缠蝶恋,一边跟卫阑缠夹不清,现在竟然还有脸来这地方勾三搭四。 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小婊砸!! “难道是失宠了?”边依依嘴角浮上一层幸灾乐祸的笑容。 毛瑶瞬间开心得不行,蹭到边依依身边,笑着说:“依依,你真是暖宝宝,总能说一些让我很温暖的话!” 对面两个男人似乎是听到了她们窃窃私语的话,在主持人宣布换桌的时候,互递了一个眼神,果断地换到了阮念和田潼那桌。 这下气的毛瑶和边依依两人鼻子都要冒烟儿了,这阮念是狐狸精吗?走哪里都能勾引男人! 阮念和田潼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面两个男人,喉咙有点发紧。 这是要搞事情啊! 对面的男人羞怯地拿出纸和笔,写上自己的编号、名字、微信号,递给两个女生面前。 田潼倒是不客气,接过来就加了好友。 阮念尴尬地舔了舔唇,干笑了两声,将纸片夹进了书里。 这时,田潼的脚在桌下猛地踹了她两下,阮念下意识紧张起来,满脸问号地看向她。 再看田潼一双眼睛,就像是抽筋一眼,猛地往她九点钟方向戳。 那个位置是毛瑶和边依依的桌子,她可不想再看第二眼。 还是低调做人好,别再滋生事端了! 这时手机翁地一震,阮念低头滑开手机,是田潼发来的信息。 她好奇地点开聊天框。 【边依依那桌坐的是不是你哥?】 阮念倏然抬起脸,看见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刹那间,一股寒气从脚底心一直窜到了头顶,某种深入骨髓的害怕猛地复苏,让她浑身发毛。 这联谊晚会是江城大学、交通大学、女子大学三所高校联合举办,她怎么忘记哥哥就在江城大学读书!!! 若是被他看到自己来这个地方,别说自己难逃一死,就连古娜这个假内应也会暴露! 届时,恐怕就会有真间谍来接岗了! 还看什么看,赶紧跑才是上上策啊! 阮念合起书,环顾四周地形,准确地瞄准了身后的一道门,对男生讪讪然笑了笑,弓着身子落荒而逃。 斜前方,阮纪目光一凛,只是怔了几秒钟便蹭地从凳子站了起来,朝着那丫头的背影直追而去。 毛瑶和边依依异口同声喊道:“我靠!” 这样都可以勾引得走? 她阮念是身上有大力胶吗?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把男人粘走? 莫不是小狐狸成精了?还是妲己俯身了? 两人顿时一肚子火气,拍桌而起,桌上的笔颤了颤,悠悠然地滚到桌边掉在了地上。 桌边另外一个男生吓得正襟危坐,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 江南领了课时费往宿舍走,下午出来的时候穿的有点单薄了,这夜风一吹,直往脖子里钻,冷飕飕的。 包里的手机震了震,在寂静的路上格外清晰。 她以为是宿舍姑娘们要她回来带买东西,不敢怠慢了,赶紧掏出包来看信息。 可没想到是乔师兄发来的。 自从上次车展一遇,乔师兄为了给她介绍工作,先加了阮念的微信,后加了她。 不过从那之后,两人就没有互发过信息了。 【小短发,我周末去不了秀场了】 明明只有十二个字,可她却读了整整一路。 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宿舍门是锁的,自己还没带钥匙…… 再一看时间,才恍然想起古娜说过今天要联谊! 可这楼道里的风更大,身上的T恤就像个鼓风机一样,来回地走风。 她蹦跶了一下,试图让自己身子暖一点,可动静太大,把隔壁宿舍的人惊动了。 卫阑烦躁地拉开门要开骂,看到江南觉得有点眼熟,转身招了招乔慕华。 “老大,这姑娘,是阮念舍友吗?” 乔慕华探出脑袋来,看到江南抱着身子蜷缩在一角瑟瑟发抖,默默地转身进了宿舍,拽了一件外套出来,从栅栏递了出来。 顺道问了一句:“你们宿舍人呢?” “应该是去联谊晚会了……” 江南大概是太冷了,顾着套衣服,就没仔细在脑子里过这句话。 乔慕华点了点头,慢慢地关上了门。 门一阖上,他悠悠地喝了口水,淡淡道:“老二,听说念丫头去联谊晚会了,不知道你怎么看?” 廖景疏手里的刀一顿,长长一串苹果皮掉在了地上。 男人眼睛一煞,睫毛微颤,掀起眼皮,一双黑眸燃起熊熊火焰。 卫阑屁股从桌上挪下来,刚准备问需不需要人手,他跟尤溪可以效犬马之劳,台词都准备好了,可看到男人杀气腾腾的背影和侧脸后,顿时闭上了嘴。 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前段时间生日风波闹得不可开交,他差点狗头不保! 所以这次,他选择悄悄尾随。 真是被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给感动了! 廖景疏套了一件黑色皮夹克,临出门前还对这镜子抓了抓头发,这才嘴角一钩,邪魅狂妄地摔门而去。 栅栏那头的江南身子猛地一震,拍了一下脑袋,赶紧给阮念打电话,可她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怎么都打不通。 完蛋了,早之前她就觉得阮念这个景哥哥对她不是一般心思,这么看来,一定是了! 她又想到给田潼打电话,可田潼的手机也打不进去,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 阮念跑出了晚会现场,左看右看不知道往哪头跑,回头一看阮纪像是跟了出来,她慌得手脚发抖,面色发白。 就在她急的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看见古娜穿着金灿灿的印度沙丽服,一副西游记“玉兔精”的造型从化妆间走了出来,她慌不择路一头就窜了进去,关门前给古娜着急忙活地交代了一句:“千万别告诉我哥我来过!” 古娜站在门外愕然愣了一下,“你哥也来了?” 话音未落,化妆间的门已经被关上了。 再回头一看,阮纪面色铁青、眉心皱紧,浑身煞气凌人,手里攥着一朵残败凋零的玫瑰花,东张西望地正在寻找阮念的身影。 古娜忽然想起什么,暗叫糟糕,紧忙把面纱戴了起来。 不仅阮念要躲,她也不敢露面啊! 还好今天化的妆比较浓,再加上额饰、眉心珠和这个面纱,应该不会被轻易认出来。 她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眉,垂眸往晚会入口走了过去。 就在和阮纪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突然,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细白的手腕。 男人的掌心有力而又炙热,她不禁浑身起了颤栗。 一定是自己穿得太少了,所以产生热传递了! 一定是这样的! 阮纪眼睛微眯了下,视线往下一扫,女生纤细的手臂白皙地连血管都清晰可见。 “有什么,什么事吗?”古娜换了个小猫音怯生生地问。 阮纪手指僵了僵,将手揣进了口袋里。 “麻烦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生,大概这么高……”他说着在自己的下巴处比了比,“穿着一件白色牛仔外套,扎着马尾辫。” 古娜默默地摇了摇头,头上的饰品发出好听的声音。 她灵光一闪,抬起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好像是去那边了……” 阮纪一双眼睛嗖地扫向右边的方向,点了点头,直奔而去。 古娜望着他离去的放下,泻了一口气。 舞台上主持人报幕后,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踱着小步子伴着音乐上了台。 场下顿时想起了掌声和口哨声,整个晚会被推上了前所未有的热潮。 毛瑶和边依依两人从门口出来,瞅着空荡荡的走廊,互看了一眼。 这么点时间,跑不远。 一定是躲起来了! 边依依唇角扯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来,“你去卫生间,我去化妆间。” 毛瑶一阵摩拳擦掌,“那我去了!” 她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阮纪正在门口徘徊不前,见到来人像是他那桌的女生,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麻烦你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个穿白色牛仔衣的女生,谢谢。” 毛瑶斜视他一眼,沾沾自喜道:“好说。” 不一会儿进去转了一圈,败兴而回,走的时候冲阮纪摇了摇头。 这时,她看到边依依正站在更衣室门口招手。 笑得满面春风。 她颠颠地跑过去,“在这里?” 边依依点了点头,两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化妆间。 房间被分为两部分,正对着门的是化妆间,两排设备整齐的化妆台面对面而立,而左手边有一条过道,穿过去就是换衣间。 化妆间有两个女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化妆镜前互相描眉画唇,对进来的两个女生毫无察觉。 只当以为她们也是演出的同学来换衣服,就没放在心上。 再看换衣间,前面几间门大敞开着,只有最里面那间门严丝合缝地紧闭着,只有地上的缝隙投下淡淡的一团阴影。 边依依眼睛瞟了一眼,计上心头,附在毛瑶耳边一阵嘀嘀咕咕。 毛瑶一听,顿时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v啦,还请大家捧个场来首订一下,照例还是留言都发红包。 入V后爆更一万字,3号棒棒糖也要上线了,过渡期后会甜炸。 【顺便推一下我的预收文《从一开始就喜欢你》】 结婚两年,她才刚入角色,他已入戏太深, 他说:用一场无爱的婚姻换一个无关的孩子,沈亦寒,我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我们之所以走到今天,你从未想过,我从一开始就是喜欢你的吗? 第二十章 毛瑶偷偷溜到隔壁的化妆间,悄悄地抓了一把化妆刷溜了回来。 两人轻手轻脚深怕被阮念发现了, 依次将腮红刷、粉底刷、大小号眼影刷、遮瑕刷横插进了把手里, 怕她晃几次给晃掉了,还专门塞进去了几根细的眉刷, 别地严严实实地才满意地离开了。 出了化妆间,为了庆祝这次默契的合作, 两人击了个掌。 就坐等看好戏吧! 小狐狸精, 不是很能勾引男人吗?把你关里面, 看你还骚得起来不! 两人窃喜地回了晚会现场,古娜的节目刚刚结束,闻筝上台报幕, 方才化妆的两个女生着急忙活地上场了。 * 廖景疏一到学生会活动中心的楼下, 就听到了楼上传来莺歌燕舞的声音, 抬头瞥了一眼亮着灯的窗口, 浓眉紧蹙,一股怒意拧在了纹路里。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哪来的胆子来参加这种活动,前不久得知她那恐男症没有以前严重了, 他还替她高兴来着,没想到这才一转眼几天的功夫, 就敢来联谊了! 是要活活气死他吗? 不远处,卫阑拽着尤溪跟在廖景疏的身后, 鬼鬼祟祟得像做贼一样。 尤溪一脸嫌弃地甩开他,要不是老大嘱咐让他跟着来看着点他,别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打死他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三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最后一个节目也进入了尾声。 廖景疏站在门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若不是为了这丫头,他是断然不会来这种场合的! 他暗自叹了口气,舌尖舔了舔唇瓣,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霎那间,仿佛全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舞台上的两个女生鞠躬致谢后,愣在台上忘记要下来。闻筝紧紧地握着话筒站在台下忘记了要上场。 “看见阮念了吗?”这是他时隔几个月第一次跟她说话。 她此刻的心情,像是一杯混合了十几种饮料的酒一样,难看又难喝! 这场联谊晚会,她从十一收假之后就开始筹划了,跑前跑后,好不容易说服了学生会干部,又联系了两所高校的学生会才敲定的! 她费尽心思,跑断了腿,为了什么? 不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将阮念那丫头给“脱单”了?廖景疏死了这条心? 她知道他对这种晚会根本没有兴趣,也不会来参加,但她失算的是,景疏竟然会跑到这来找阮念! “不是找人吗?进去找啊!”身后的卫阑推了一把,将廖景疏整个人推进了晚会的焦点。 这个惹事精! 尤溪一阵抚额叹息! 廖景疏淡淡地扫了卫阑一眼,冷哼一声,他对卫阑的出现一点都不意外。 不来,倒是才怪了! 只不过时间紧任务重,懒得搭理他。 廖景疏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场下来回逡巡,无奈灯光太暗,人太多,他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 就在这时,卫阑长臂一伸,“啪啪啪”按亮了现场所有的灯,整个现场瞬间明光烁亮,“光可鉴人”! “卧槽!那个满满的霸道总裁feel人是谁啊,他也是来联谊的?”某个角落里,一个外校的女生激动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好看的男人都被藏了起来?” “我好嗑那个小卷发,萌我一脸血!” “这才才是联谊活动的招牌菜啊!快点端上来!” “我们要换菜!” 场下顿时惊呼一片,拍起了桌子。 “换菜!换菜!换菜!”大家的呼喊声伴着拍桌声此起彼伏。 尤溪仰面闭了闭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场好端端的联谊晚会,因为他们的到来人仰马翻,男生女生纷纷抗议,会场乱成一团。 女生们抗议女子大学对这次活动隐瞒实力,找来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的男生敷衍她们。男生抗议主办方故意拆他们台面,这些男人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要进入重要环节了,跑出来了! 这联谊还能连得成才鬼了! 卫阑见场面有些失控,从闻筝手里抢过话筒,三两步跨到舞台上,一个漂亮的720旋转站定,小卷发放飞了两圈又尘埃落定。 他拿起话筒稳住躁动的现场,“大家安静一下啊!安静一下啊!我有话跟大家说!” 倒还管用,现场骤然静了下来。 “我是卫阑,我是来帮我兄弟来找人的!找一个小丫头……” 顿时,女生们一涌而上,将廖景疏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是不是找我?” “找我的,找我的!” “我我我我,肯定是我!!” 廖景疏冲卫阑翻了个白眼,白痴!这些疯女人里面哪有阮念半个人影? 难道是消息有误? 忽然,眼神撇到角落里安静看戏的田潼,他眸光闪了闪。 那丫头定是闻风而逃了! 他长腿一迈,猛地拨开人群,向尤溪使了个眼色,尤溪紧急上前将闹热的女生们拦了下来,这才让廖景疏畅通无阻地出了活动室。 闻筝见状也蹑手蹑脚地跟了出来,看着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就在眼前,她既想上前搭话又怕显得自己不够矜持。 廖景疏笔挺地站在走廊里,双手叉腰,目光悠长地在几个有可能藏匿的入口来回移动,忽然,看到一个男人从活动室后门走了出来。 他手握成拳在嘴边咳了两声掩饰内心的尴尬。 好吧,该来的还是来了。 男人顿足失色地定在廖景疏面前,片刻后目光变得严厉起来。 两人对视几秒钟,空气中暗暗地涌动着火|药味。 “你,给我过来!”阮纪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推开了隔壁的门。 廖景疏讪讪然笑着,跟着进了门。 身后的闻筝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是见到外星人一样。 她几时见过高冷孤傲的他这般温恭自虚? 即便是在阮念面前,他也未曾这样过。 可,这个神秘的男人,他是谁? * 阮念静静地躲在换衣间里,时间久了站地有点膝盖疼,听着外面忽静忽闹的声音,不知道这晚会什么时候才结束,索性席地而坐认真地看起了书。 刚躲进来的时候田潼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哥哥出去找她了,让她躲好。 她又给古娜发了短信,让她千万别露馅了。 可古娜信息刚回过来,江南又打了个电话,她还没来得及接,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二十分钟后,她叹了口气,若不是那走廊太长,她大可以直接跑回宿舍的。 这下好了,躲在这里,都快闷死了。 她合上书,咬着唇思忖了片刻。 哥哥既然没有找到这来,那肯定是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或者以为她走了。 反正她打死不承认,肯定相安无事。 她现在偷偷溜出去,趁机跑回宿舍,岂不是妙哉? 总不能一直在这等这晚会结束吧? 对! 她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握住把手,稍微用了点力,想拉开一个缝隙观察一下外面的形势,可没想到这门竟然拽不开了! 阮念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加大了力道。 还是不行! 一种恐惧的感觉不可遏制地弥漫开来。 她顿感脊背发凉,害怕地将书丢到一边,双手拽住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拉门,可不论她怎么拉,门仍旧是纹丝不动。 害怕、恐惧、绝望、无助,齐齐地涌上心头。 脑子里一闪一闪,全都是黑夜,恶臭,猪叫声、孩子们的哭泣声、男人们的吼叫声,就像是魔咒一般,紧紧地掐住她的心脏,让她浑身颤栗。 “有人吗?外面有人吗?古娜?哥哥?田潼?你们谁来救救我?” 她疯狂地拍门,近乎把门都拍烂了。 可外面闹哄哄一片,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声音。 只有走廊里的闻筝抬了抬眉。 她一双眼睛狠戾地翻出一圈白睛来,那张往日里明艳倾城的脸,此刻变得恶毒而丑陋。 不知道是谁,干了这么件贴心的事! 她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四下张望了一番,缓缓踱着步子走进化妆间,一巴掌拍下去,按灭了所有的灯,又绝然地退出房间,掏出钥匙反锁了门。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 换衣间里的阮念,听到外头的关灯声,恐惧之余急忙呼救道:“有人在里面,有人在里面,不要关灯啊!” 可紧接着,“啪”的声,那人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寂静的黑夜里,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惊恐地连连往后退。 不,她一定听错了,那不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不是有人故意要把她锁起来的! 不是的! 她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是不是弄错了? 阮念无助地跌坐在角落里,抱住双膝躲无可躲,触手可及全是黑夜,全是她的软肋。 那些深入骨髓的害怕正从心底里缓缓复苏。 三年级的那年寒假。 她跟着爸爸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爸爸手里一手拎着菜,一手抱着面粉,她提着一袋香菜乖乖地跟在旁边。 因为是清晨,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特别少,走到拐弯处时,面对面遇到了一个壮汉问路。 “大哥,附近哪里有超市?” 热心的阮尚成拎着菜抬手指了指右边的路口,告诉他怎么去。 那人东西南北不分,愣是搅合了半天,才给说清楚。 瞧着壮汉过了马路,阮尚成冲着身边说了声,“嗨,现在的人笨死了,东西南北都不分!” 可哪有人应声啊? 他回头一看,整条马路只有他一个人。 空荡荡的,仿佛像是做了个梦。 阮尚成吓得魂飞魄散,丢了手里的东西满大街找人,恍然醒悟的时候,那个声东击西的问路人也早已无影无踪了。 悔恨、焦急、心痛、无助,将这个家庭无情地吞没了。 阮念当时只有8岁,脑海里这段记忆比任何一段都更加清晰。 她清楚地记着捂住她口鼻的大叔,带着鸭舌帽,手掌虎口处有一道蜈蚣一样的疤,她记得大叔咳出一口浓痰吐到地上,恶心地让她想吐。 也记得那辆面包车只有前面两排座,后面车厢里全是麻袋、绳子、布条,还有些血迹。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哭喊中被扇了多少个耳光,只是觉得晕晕乎乎,昏昏沉沉,到了晚上车才停下来。 她被关在了一个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里面尽是污秽的泥泞,恶臭味从四面八方充斥而来,时不时还能听见“哄哄”的猪叫声。 和她关一起的还有十几个孩子,都是3岁到12岁的小孩,他们有些是被骗来的,有些是被偷来的,还有一些是明目张胆抢来的。 大家抱作一团哭得稀里哗啦,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怕得要死。只有阮念不声不响躲在角落里哆哆嗦嗦,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深怕一觉睡醒后,下一个被卖掉的人就是自己。 看着他们不停地求饶、逃跑、挨打,又一个个消失,阮念心里的恐惧感也越来越强,脑子里紧绷的弦好像随时都要断了一样。 如果不是蔚蓝哥哥一直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给她希望,给她力量,或许她根本撑不下去。 最后,救援人员赶到的时候,十几个孩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而他们之所以会被留到最后,也是因祸得福。 因为一盆碳火,他们不同程度地受了伤,那些人贩子又不想低价处理了他们,所以才会一拖再拖。 卫阑哥哥意识到这是自救的好办法,一次一次地将两人愈合的伤口揭开,任它溃烂,才争取到了救援时间。 他说他相信他父母一定会找到他的。 整整28天,阮念终于获救了。 是蔚蓝哥哥的父母真的找到了他,顺便也救了她。 后来,她逃出去的时候,借着微弱的光,才看清楚那间所谓的小房子,它是一个猪圈。 人们都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一切良药,她背后的伤早就愈合了,可噩梦一直都是噩梦,连睡着的时候都不放过她。 阮念抬起哭花的小脸,浑身抖的厉害。 “这种倒霉事情,都能遇到两次吗?” 她捂住脸,控制不住剧烈的哽咽,委屈和后怕无孔不入地侵袭而来。 她噘着嘴吸了一下鼻子,想将泪水的阀门关上,可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出眼眶,溃流开来。 根本不受控制嘛! 她一阵呜咽地哭着,踹了踹门,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撒气一般。 “有没有人,能听到……” “哥哥,你们快来救我啊!我再也不躲着你了!” 她哭声颤颤地喊了两声,哭得更凶了。 * 自从廖景疏两年前搬家,两家人走动地也少了,逢年过节偶尔问候一下,阮纪倒是见过廖景疏几次,不过得知他要找阮念,都找各种理由给打发走了。 廖景疏打小就长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在大院里是女生掷果盈车的对象,阮纪和他走得近,今个儿见女生给他送情书,明个儿见女生给他送零食,甚至有女生为他大打出手,可没有一个女生能入得了他的眼,伤透了女孩儿们的心。 可这高冷矜贵的家伙,偏偏喜欢逗弄阮念玩,可偏生这个妹妹软萌可爱,不禁逗,成天跟着他屁股后面玩。 说什么兄弟的妹妹就是自己的妹妹,起初他还真信了,直到那年暑假,他偶然发现了阮念书里夹着一封信。 竟然就是廖景疏那小子写的! 真是防火防盗防兄弟! 阮纪深谙廖景疏是一个招蜂引蝶的箭靶,喜欢他的女生都能组成一个宫斗剧了,哪个女生要是靠近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性格单纯善良的妹妹不适合找这样的男朋友。 想来想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信给藏起来了,又找借口没收了阮念的手机。 好不容易将她安然无事地护到了高中毕业,又担心阮念在大学遭臭男人荼毒,极力鼓励她报考女子大学,谁曾想到,这学校还有男模专业! “你,怎么在这里?”阮纪沉着脸问。 莫不是他真的打听到了阮念的学校? 廖景疏斜斜靠在书桌上,长腿悠闲的交叉,双臂抱怀。 侧脸看向阮纪,嘴角弯了弯,“通过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进来的。” “你……”阮纪气结。 他竟然亲手将妹妹送到了狼窝? 难怪这家伙从来都不肯透露自己在哪个学校,搞了半天是在女子大学,没脸说! “什么时候碰见她的?”他声音紧绷,沉哑。 廖景疏眸眉眼一挑,“军训第一天。” 阮纪面色一沉不再接话。 不仅阮念没有吱声,就连他的线人都只字未提! 廖景疏瞧着阮纪青白的脸色,唇角微勾,低低地笑了起来。 抱怀的胳膊轻轻撞了撞他,“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保护好念念。” “有你在,我才更担心!”阮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这么久不见了,我做东,请你啤酒撸串!” 阮纪冷哼一声,表示不屑一顾。 廖景疏舔了舔唇边,勾出一抹很暧昧的笑意,“哦,对了,你刚看到念念了吗?” 阮纪怔了一下,眉头烦恼地紧皱。 “这丫头!果然是她!” “这么说你见着她了?” “让她给跑了!”阮纪气得握紧了拳头。 “跑哪了?”他疑惑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阮念打电话,“手机关机了!” “这死丫头,一定是怕挨骂,故意关机的!” 廖景疏隐约觉得情况有点不大对劲,沉默半晌,直接拨通了乔慕华的电话,让他问问江南,阮念有没有到宿舍。 “不用问了,肯定没回来,那小短发还在楼道里蹲着呢!” 廖景疏艰难地抬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惆怅地叹了口气,“还没回去……” 阮纪心一紧,焦急地问:“那人呢?” “去问问她舍友!”廖景疏说罢夺门而出。 一开门,联谊晚会嘈杂声沸腾的哄闹声和叫好声就灌入了耳中,大家吵吵闹闹乱成一团,卫阑竟然还主持起了活动, 女生的尖叫声,男生的口哨声,轰鸣不绝于耳。 起初的扭捏与害羞此刻荡然无存,大家放开尺度,尽兴地玩耍了起来,卫阑那个乱牵线的月老,不知哪搞来的一团红线,将随即抽到的男女单双号配对,并用红线绑起两人的小指。 一场联谊晚会掀起了开校以来史无前例的配对热浪。 廖景疏和阮纪赶过去的时候,刚好撞见卫阑手里攥着一个红线,将田潼和一个外校的男生绑了起来。 田潼见廖景疏来了,心里一慌,深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到时候影响了她追乔师兄的大事,急忙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她倒是还未开口,廖景疏先发制人了! “闹够了没?”他着急地吼了一声,“你来干嘛来了?” 卫阑怔了一下,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看了看身边,尤溪早就不见了。 他反问:“你不是去找阮念了吗?没找到?” 廖景疏头疼地闭了闭眼,目光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卫阑倏然一抖,“出什么事了吗?” 廖景疏按了按他的肩膀,得,这事也怨不着他,本就不关他什么事。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他又将视线移到田潼身上,拽断她的红线,将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阮念呢?” 田潼吱吱唔唔了半天,看纸包不住火了,就全招了。 “看见她哥哥就跑出去了,应该是回宿舍了吧……” 廖景疏沉重而疲惫地看了阮纪一眼,对田潼说:“刚问过江南了,还没回去!你好好想想,去哪了!” 田潼也有点慌了,木然地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一下,“要不你们问问古娜?她是学生会文艺部的,今天还有节目……看看她有没有见过阮念!” 阮纪听到古娜的名字,眼皮颤了颤。 好家伙!这两丫头合起伙来骗他! “人呢?古娜人呢?”他声音充满了怒意。 田潼将脑袋探进活动室里,张望了一圈,指了指远处正在分发金桔的“玉兔精”。 阮纪顿时青筋突突地暴跳,半晌才憋过一口气来,挥了挥手,“去叫人。” 廖景疏大掌摩挲着下巴,宽慰道:“别着急,会找到的,学校就这么大,丢不了的。” “我不是着急,我是被气的!” 四十分钟前,他出去找阮念,刚好遇到穿着印度沙丽服的“玉兔精”,她还“好心”地给他指了卫生间的方向…… 他倒是眼拙,没能认出来这个成精的兔子! 不一会儿,古娜神色张皇地踩着小碎步跑过来,头上、身上、脚上的饰物叮叮当当响,听得他心烦意乱。 阮纪敛起眉峰,漆黑的眼睛凝着她,语气严肃道:“再问你一次,阮念去哪了?” 古娜窘在那里,低头垂眸抿着唇,抬手指了指阮纪背后的门。 声都不敢出一个。 阮纪和廖景疏纷纷转过身去,看到紧锁着的门皱了皱眉。 “你确定?”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古娜微愣,缓缓抬起脸,“咦?怎么锁上了?” 廖景疏睫毛颤了颤,“你确定她在这个房间?” “这个是化妆间,我化好妆出来看见她冲进去了……”古娜皱了皱眉,“奇怪,怎么锁上了?一会大家还要卸妆换衣服呢。” 阮纪心一沉,冷冷清清得瞥了廖景疏一眼,拍了拍门,吼了一声,“有人在里面吗?” * 就在绝望感马上就要让阮念窒息的时候,听见外面一阵敲门声,她激动擦了擦眼泪,从地上地跳起来也跟着拍门,“我在里面!我在里面!” 世界突然陷入了安静,一秒,两秒,三秒。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了,磕到背后的墙上,发出“哐哐”的声音。 紧接着,换衣间的灯亮了,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阮念的心跳蹿上了嗓子眼。 他们终于找到她了。 阮纪僵硬的视线盯着换衣间门把手上,惊地心都碎了。 里面细细密密地插着一把化妆刷,每一根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他的心口。 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阮纪喉结一滚,“念念,别怕,我们来了……” 阮念隔着门,湿漉漉的眼睛闪着光,“哥哥?是你吗?” “是我。”他的声音略带嘶哑。 廖景疏眼睛里涨满血丝,手指颤抖着,将一根一根的化妆刷抽出来,插在裤子后面的口袋里,不要让阮念看到。 阮念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捡起地上的书,拉开门走了出来。 本来以为只有哥哥一个人,可当她看到门外的景哥哥、古娜、田潼……刚刚消退的难过又重新浮上心头,感动、委屈、害怕,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她嘴巴瘪了瘪,一阵酸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阮纪心碎地搂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乖,不怕。” 廖景疏脸黑地像一团乌云,紧咬着牙,轮廓硬得跟铁一样。 “是谁把你关起来的?” 他声音低沉,压抑着随时要爆发的情绪。 阮念哭着摇了摇头,泪水甩得满脸都是。 “是谁关的重要吗?”阮纪突然爆吼一声。 “怎么不重要?要知道是谁干的,老子扒了他的皮!”廖景疏声音如同从黑沉沉的深渊中爆出来的一般。 一双幽暗的眸子阴沉至极,眼底的血色渐渐浮起,看起来十分狰狞。 “要扒皮先扒你自己的!”阮纪终于由狂怒到失去理智,“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被关起来?还都是拜你所赐?” 他怒目圆睁,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廖景疏,双眼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廖景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瞠目结舌地看着阮纪,“你疯了?我也是刚到!” “你敢说跟你没关系?要我把话挑明吗?” 气氛极其冰冷,所有人的僵在了原地,没想到阮纪一点颜面都不给廖景疏留。 廖景疏难堪地别过脸,那些视线跟针一样扎进他的身上。 这么多人在场,不想跟他起争执,不仅让阮念为难,更是让躲在阴暗处的小人看了笑话。 阮念被他们这么一吼,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时忘记了哭。 两个哥哥虽不是亲兄弟,可从小到大情同手足、形影不离,从来没有红过脸。 小时候哥哥长得瘦弱总被附近的孩子欺负,都是景哥哥帮他出气的,还有他干坏事被爸妈罚站在雪地里,景哥哥知道了放在碗筷去陪他…… 现在只不过是分开了两年,难道一切都变了吗? 可廖景疏的沉默换来的是阮纪的不理解,好像他是默认了这样的罪名一样。 “她初二的时候,那个给她书里夹毛毛虫的女生,你忘记了吗?” “还有你转学的事,也就是骗骗阮念,到底为了什么才搬走的,你心里没数吗?非要我……” 阮念实在听不下去了,双目赤红地喊了一声:“够了!” 她一声呐喊震耳发聩。 现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阮念,小丫头向来胆小怯懦,说话都是软软糯糯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更何况是这般疾言厉色?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抬起白净的小脸,眼睛清清澈澈的,但眉毛紧紧地拧着。 “哥哥,你凭什么这样指责景哥哥,是他把我关在里面的吗?还是你亲眼看到了关我的人跟他有关系?” 阮纪一片死灰的眼蓦然睁大,惊愕失色地瞪着阮念,她竟然帮着那个家伙说话? “今天的事情跟景哥哥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躲在这里才让坏人有机可乘,这件事情我会反思的!” 廖景疏怔忪地看着她,她没有责怪他,反而站出来维护着他? 怒气、心疼、自责轮番闪过,让他一时间招架不住。 “念念,别说了。”他沉沉地出了一口气,退了一步,挥了挥手,“大家都回去吧,累了一天了。” 田潼扯了扯古娜,要她一起走,见古娜不作反应,自己扭头离开了。 阮纪还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怒气未消。 古娜为了给大家找个台阶下,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其实今天的事情我也有责任,太过粗心大意,才……” 她不说话,阮纪倒是差点忘了“玉兔精”一事,扭头瞪了她一眼。 古娜拽了拽阮纪,轻声哄道:“好了,阮念这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嘛,这些小伎俩都是小学生玩剩下的,也就欺负阮念胆子小,力气弱,要是把我放里面,我估计早就把这换衣间的门给拆了。” 古娜一番话说出来,大家都泄了气。 说到底,确实是这丫头太好欺负了,外面只不过是塞了几根化妆刷而已,狠狠踹个几脚就开了,大不了就是赔点钱的事。 阮纪无奈地叹了口气。 古娜见他神色缓和了许多,胆子也大了起来,“你也是,阮念已经成年了,她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你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她的保护伞!更不可能代替她恋爱结婚生子!关键还是要她自己成长起来,这个只能靠她自己,我们谁也帮不了!” 嗯,太有道理了。 阮念都忍不住想鼓掌了,她瞄了阮纪和廖景疏一眼,看来大家气消地差不多了,也松了口气。 “好了,我没事,大家都回去睡觉吧!”她又冲阮纪撒娇道:“哥哥,你这么晚了还能回得了宿舍吗?” “你还有功夫管我?”阮纪冷嗤道。 他抬腿迈了两步停在廖景疏身侧,冷冷低声道:“她已经有恐男症了,难道你还要她患上恐女症吗?你身边的那些花花草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离她远一点。” 廖景疏望着阮纪离开的方向,心脏像蚂蚁吞噬般的疼痛,仿佛下一秒就会窒息而死。 他说的对。 阮念初二的时候,有一次哭着回家来,说是有人在她课本里放了一条毛毛虫,后来才知道是一个喜欢他的女孩,看到他跟阮念经常一起回家,托阮念把折好的一罐小星星转交给他,他那时候也不懂女孩的心思,只觉得这东西毫无用处拿回去还是个累赘,就随手给丢垃圾桶里了,那女生看到后责怪阮念受人之托不终人之事,便处处为难她。 后来还是阮纪出面,警告她要再敢欺负阮念,他见她一次揍一次,那女生才有所收敛。 因为这件事情,阮纪第一次跟他翻脸,整整一个礼拜没搭理他。 他一直觉得这只是个偶然事件,毕竟人生处处有惊喜,难免遇见一傻逼。 后来高二那年有个女同学,疯了一样迷恋他,只要不满足她提出来的一些无理要求,就寻死觅活,从刚开始的见面,到一起吃饭,再到要跟他约会。 他每天疲于应对这些事情,都没有心思好好看书学习。 后来他忍无可忍直接翻了脸,那女生竟然割了腕。 学校里闹得风风雨雨,爸妈权衡很久,才决定带他搬家转学。 可是这两年,这件事情就像一个发酵的面团一样,让他越来越难受,越来也恶心。 面对所有人的指责,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他做什么了?他不想搬家,他也不想转学! 可他有的选吗? 有人问他:“你明知道自己多招桃花,还偏偏要来这种大学读书?你不是自找麻烦吗?” 可是凭什么他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凭什么因为那些所谓的桃花,他就要放弃自己喜欢的老师,喜欢的学校,喜欢的专业吗? 他本不是地.雷,可偏偏有人要给他添上火.药,插上火.线,让他做地.雷!还要死不死地往上踩! 谁他妈的爱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每一个喜欢他的人,他都要回应她们的感情,负责她们的人生和生命,那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可…… 谁他都可以不在意,唯独阮念,他做不到。 “景哥哥?” 廖景疏恍惚回过神来,垂着眼帘,遮住满眼的失落。 阮念担心地问:“我哥刚刚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唇紧抿成一条线,单手搂了搂她,对古娜说,“麻烦你带阮念回宿舍,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阮念细白的手腕拽住他的衣袖,眼睛掠过一道浅光,撅着嘴巴嘟囔:“景哥哥,跟我们一起回,好不好?” 廖景疏疲惫无光的眼睛闪过一丝温柔的涟漪,点了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 江南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可舍友们还没有回来。 安静的楼道里只有她一个人,声控灯五分钟灭一次,一晚上下来她跺得脚都麻了。 “能不能安静点让人好好睡觉了?”不知哪个宿舍的女生拉开门吼了一句。 江南顿时噤若寒蝉,靠在墙上不敢再动。 隔壁宿舍的乔慕华闻声拉开了门,皱了皱眉,“还没回来?” 江南悄悄地嗯了一声,“应该快了,田潼说已经在路上了。”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拐到楼道时娇咳了一声。 白色的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楼道。 江南一脸期待地望过去,试探地问了问:“田潼?” 田潼眯了眯眼,江南靠在宿舍门口,身上披着一件又宽又大的黑色外套。栅栏的那侧有男人的身影晃了晃,转身进了宿舍。 她一问才知道江南忘带钥匙了,进不了宿舍门,身上的衣服还是乔师兄借她的。 田潼心里一阵悔恨。 这种好事怎么没轮到她? 唉声叹气地回了宿舍,早知道她就不去参加晚会了! 古娜和阮念洗漱后躺在床上卧谈。 江南听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习惯早睡的古娜和田潼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四个姑娘讨论到半夜两点钟,最后将怀疑目标指向了边依依和毛瑶。 可阮念实在想不出,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南想起前不久的表白现场,若有所思地问:“会不会和卫阑有关?” “很有可能!” “可是我们也是怀疑和推测,也没有证据……就是她们干的!” “除了她们还能有谁?” “你们可别忘了闻筝!”古娜忽然插了一句。 阮念瞳孔里一片空荡荡,“怎么可能是闻筝学姐?肯定不会是她!” 田潼喉咙中发出一声嗤笑,“就是,人家一直在主持节目,哪有这功夫?” 古娜也陷入了深思,好像她确实一直在晚会现场,不太有作案时间。 可她有十足的作案动机啊! 嫉妒是人性,嫉妒能滋生怨毒,可以毒死所有的理智和善良。 可她们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古娜翻了个身,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要不这样,明天我去找文艺部演出的同学问问,看看有没有外人进过换衣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订阅 爱你们 第二十一章 十一月的秋风一阵阵地吹着,树叶纷纷沉落, 景丽园宿舍区一片萧瑟。 阮念提着画板, 步伐轻快地走在满地落叶的向山路。 心情特别愉快。 今天上设计手稿课时,Nicole老师夸她手稿进步很大, 瞧着其貌不扬的小姑娘,没想到爆发力很强, 画出来的线条简单利落, 在自己设计风格的基础上, 融入了Madonna酷炫的个人魅力,人物非常鲜活生动。 这一节课下来,让她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她环着江南的胳膊, 小脸上写满了憧憬, “小江南, 你说我会不会成为一名棒棒的服装设计师?” “我觉得你一定可以的, 虽然我们只是初学者,但是你每张手稿都会标记廓形、配色、面料,坚持下去一定会越来越棒的!” 田潼拿着自己的作品嘀咕道:“我这个作品狂野、直接, 完全就是OlivierRousteing的另一只手好吧?Nicole老师竟然说不好看,依我看, Nicole老师也没什么水平!” “可是……”江南半吐半吞地和阮念互看了一眼,“你不觉得你画得有点潦草吗?” 她连人物的头都懒得画, 直接圈了一个圈点了几个点表示五官,胳膊和腿就是两根火柴棍,只有身上的那套M型吊带连体衣是走了心的。 “你们都不懂的, 我们服装设计师为什么要浪费精力去画脸和四肢,我们是美术生吗?把衣服画好了才算真的厉害!”田潼反驳道。 江南不再接话,阮念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让她别说了。 古娜全程一言不发,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古美女?”身后突然窜出来一个女生,拍了拍古娜的肩头。 阮念和江南都停下脚步,齐齐看向那个有小梨涡的女孩。 古娜身体哆嗦了一下,“华倾啊?你找我,有事吗?” 女孩抬眉笑着耸了耸肩,“没事,准备跟我舍友去图书馆,刚好在这看到你,打个招呼啦~” “哦……”古娜兴致不太高,点了点头,半晌才客气地招呼了一句。 那女生应了两声,跟着舍友往图书馆方向去了。 她一走,大家都好奇地问古娜这小可爱是谁。 “学生会文艺部的成员。” 她一说,倒是提醒大家了,前段时间联谊晚会的事还没有个了解。 田潼八卦细胞又复活了,追着问:“古娜,你有没有问大家,联谊晚会那天谁进过换衣间?” 古娜眠抿抿唇,垂眸低声道:“问是问了……” “结果怎么样?”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微微侧目看了阮念一眼,不知这事该说不该说。 江南嫉恶如仇地问:“是不是边依依和毛瑶干的?” 古娜下巴蠕动着,低头沉默了一会,一咬牙,索性还是说了吧。 “她们说当时在化妆,没注意到是不是外人,但确定的是有两个女生进去过,好像是一高一矮……” 田潼冷哼一声,“那准是她们没错了!” “但是,现在还有个疑问……那个换衣间的门锁被反锁了,她们两个人又没钥匙……” “那谁有钥匙?” 当事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阮念目光在她们几人身上移来移去,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句,“谁有钥匙?” 古娜目光垂了片刻,抬起来扯了扯嘴角,“除了楼管阿姨外,还有一把在……”她又看了阮念一眼,沉重地说:“在闻筝那!”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我去问过闻筝,她说那晚她化妆时就随手把钥匙放在桌上了……阮念出事她也不知情,后来廖景疏找她去处理门的事情她才知道的。” 阮念意识松了口气,“那按照她这么说来,是毛瑶和边依依偷了她的钥匙?” “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阮纪大哥当时出去找阮念的时候,毛瑶和边依依好像跟着出去了……”田潼恍惚间回忆起来那晚的片段。 “这么重要的细节你早不说?” 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捋清楚了整个事件,从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来推测,确定就是边依依和毛瑶两人下的手。 大家又开始商议怎么以牙还牙,为阮念报仇!可到晚饭过后,还没讨论出来一个可实行的方案。 一回宿舍,阮念就趴在画板上一动不动,对大家的话置若罔闻。 今天老师留了作业,是以《爱丽丝梦游仙境》为主题画一套裙子,可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思路。 “阮念,你说,你想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我帮你!”古娜义愤填膺道。 江南跳到她跟前,“我也帮你!” 阮念晃过神来,仰起小脸看向江南,“你今天不用去上课吗?” “今天小柯不舒服,我休息。”江南回了一句皱了皱眉,“我吃饭的时候就说了呀,你没听到吗?” “唔……”阮念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可能是她一直在想手稿的事,所以没注意听她们在聊什么。 田潼忽然甩了个白眼,撒气似得将手里的书掼到了桌子上。 冷嘲热讽道:“得了,别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咱们在这一头热有什么用,人家根本不上心的好吗?” 极度的安静充斥了宿舍,温度急骤降到冰点。 江南和古娜面面相觑,阮念低着头默不作声,脸颊发烫一路烧到了耳根子上。 她极力在脑子里思索,想来想去,她们应该是在说帮她报仇的事。 她脸色白了白,自知理亏,手底下的笔在稿纸角落里来回画线条,好一会儿才努了努嘴巴,“其实……我不想报复……” “为什么?”江南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好大,“她们这么欺负你,你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归生气……”阮念笔一顿,在稿纸上晕开一个墨点,“可我不想变成她们那样的人……” 江南还没缓过一口气来,阮念又追了一句,“她们喜欢这样玩就让她们玩吧,反正我来学校不是玩的,我有自己的目标和梦想。” “那……万一她们以后还欺负你呢?”江南有点不淡定了,“难道每次都要忍气吞声吗?” 阮念又重新提起笔,画了一个人物的面部轮廓出来,“那倒不至于……小打小闹我不会放心上,就当帮我练气功了,如果她们非要挑衅我的底线,我也绝对不会忍让……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可能用她们那种卑劣的手段。” 江南点了点头,也去学习了。 阮念说的对,大学四年实在太短暂了,她们应该把青春的汗水挥洒在该做的事情上!这样到了秋收时节,才能硕果累累。 古娜唇角微微勾了勾。 原本以为这丫头是胆小怕事,不敢反抗,这么看来她是不屑于做这些事。 让她想起金庸老爷子的《九阳神功》,“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对啊,面对这些无聊的恶人,保持自己的定力和韧性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管外界怎么纷扰繁杂,她凭借一口真气固守本分,一定会耕耘出自己的一片田地的。 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种心境……实在是以前小瞧了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毛瑶和边依依这种人不需要放在心上,那廖景疏呢? 人家可是为了那道门跑前跑后,又贴钱又费心的,这丫头也不放心上? 到了晚上,田潼去参加什么粉丝活动了,江南去洗衣服了,古娜才端着水杯到阮念那晃了一圈,这丫头正心无旁骛地画手稿…… “那个阮念,当时情况紧急,你家景哥哥不是破门而入了么?不仅给学生会说了不少好话,还为了修化妆间的门专门请了个木工……好像花了不少钱呢。” 阮念歪着脑袋一脸无奈地看向古娜,眼眸水濛濛的,哀怨极了。 “我知道啊,可是我最近都联系不到景哥哥……我给他微信他不回,转账也不收……”她说着说着忽然感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心口,呼吸都不顺畅了,刚涌出来的灵感下一子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而且我……这几天也没见着他出入宿舍,我又不能穿过栅栏去找他!” 她泄气地垂下了肩膀,索性将笔丢到了桌上。 “难道是景哥哥生我气了?或者是因为我哥哥的话让他觉得我是个大麻烦,所以躲着我?” 她越想脑子越乱,挠了挠小脑壳,烦躁地一头杵到了画板上。 想不明白啊! 古娜抿着唇忍不住笑出了声,挑眉道:“要不然你改天去训练室找他问问?” 阮念倏然抬起白嫩的小脸,漆黑的眼眸扫了过来,唇瓣绽开一个腼腆的笑。 “好主意!” 像古娜这种,才貌双全,双商极高的女孩子,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福气,将来可以娶到她! *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阮念也疯狂迷恋上了霁月园的热奶茶,在晚秋的冷风里,一杯热奶茶可以暖手暖心暖全身。 她买了一杯红豆奶茶准备出门的时候,又打包了一杯,特地祝福老板在奶盖上面加了奥利奥,这样奶味和甜味刚刚好的奶茶,景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模特训练室在传播学院的顶楼,以前她只是听景哥哥提到过,但从来没去过,一方面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一方面是不忍直视男模们的……嗯……嗯! 掐着点在外面等了几分钟,男模们就下课了,阮念站在训练室门口,努力吸了口气,探着脑袋看向里看。 一片昏黄的暖阳从大片的落地窗洒进来,景哥哥套上外套,拿起地上的手机和水杯,往门口走了过来。 像是看到了她,微微愣了愣,深邃的眼眸噙着些微光华。 阮念看着他的眼睛,心猛地跳漏了一拍,定在原地忘记要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被孕反折磨到只能裸奔的作者 向你们保证 脑子清楚的时候绝对不偷懒 ⊙﹏⊙∥∣° 第二十二章 “念丫头?”卫阑拿擦了擦汗,抖着小卷发上下打量着阮念, 目光定在她手里的奶茶时, 撒腿冲了过去,“你来给我们送温暖啊?” 阮念一看见卫阑就想起了毛瑶, 心里不大舒服,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两步。 卫阑压根没注意到阮念这细微的动作, 两只眼睛都在奶茶上。 小丫头右手握着一杯开封的奶茶, 吸管上还有个齿痕, 左手拎着一个粉粉的小袋,一根塑封吸管从袋口冒出一个尖尖来。 “给我送的奶茶吗?”他话音未落,闪电般地勾走了她左手的小袋。 阮念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呆住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吸管插进奶茶杯里, 紧忙阻拦他, “哎哎哎……那不是给你的!” 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吸管被他一口嘬到嘴里,白色的奶茶顺着吸管壁缓缓上移,没入了他的唇间。 阮念耷拉着脑袋重重叹了口气, 功亏一篑了! “好甜呀,真好喝……”卫阑吧唧着嘴, 得意地看向廖景疏。 一扭头,就看到男人目光凌厉, 如冰似雪一样盖过来,瞬间将他覆没了。 “好喝吗?”他声线低凉,语调却是平缓的。 卫阑似乎感觉到他口气不对, 手一抖,奶茶差点掉在地上,换成双手握住。 双目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木然地顿首。 他一张俊脸冷峻料峭,那双眼,幽沉如湖水,让人透不过气来。 廖景疏慢慢露出一个笑来,那笑意竟显得那般阴森,瞧得人莫名心慌。 他转身,朝教室里正在关闭设备的Ethan老师喊了句:“卫阑,你在喝奶茶吗?” 他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在静谧的教室响起,Ethan老师扭头看过来,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在卫阑身上,湛蓝色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卫阑目光错愕地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接连退后数步。 又不可置信地看向廖景疏,震惊不已。 他竟然为了一杯奶茶,出卖兄弟? 廖景疏冷笑一声,眼神在他手里的奶茶凉凉地掠了一眼,对阮念轻轻吐了两个字,“走吧。” 阮念一脸茫然地跟在廖景疏身后,一双眼睛却凝着身后,那位Ethan老师留着一头方便面卷发,披散在两边,胡须遮面,五官立体,眼眸深邃,造型有点像《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电影里魔药学的任课老师西弗勒斯·斯内普。 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卫阑已经不在训练室门口了。 身后传来乔慕华和尤溪幸灾乐祸的笑声。 她好奇地问:“景哥哥,你们不可以喝奶茶吗?” 廖景疏停下脚步,眸子低垂,视线在她手上的奶茶杯上扫了扫,“一杯700ml的奶茶的热量大概是460大卡,高糖、高油、高热量,对于男生来说,需要中速连续跑步40分钟,或者举铁50分钟才能消耗掉,而卫阑体脂率是我们班最高的,Ethan老师说了他很多次,可他不仅管不住嘴,还总在训练时偷懒!” 阮念恍然大悟地顿首,含着唇瓣痴痴地笑了笑,“那他这次岂不是要惨了?” “那也是他该!”男人眼眸流转间,泛起点点笑意。 她眨了眨眼,对上他的视线,心有余悸道:“幸好你没喝,不然要害你跑步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当锻炼身体了。”他黑眸往下移,眉梢好看地扬起,接过她手里的奶茶,嘴角向上弯了弯,一口含住了那根浅粉色的吸管。 那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顿。 阮念猛地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嗳?” 心底想说的话在看到他一双缱绻的眸子时,一下子飞走了。 她咬着下唇,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像是在放烟花一般,噼里啪啦地响彻了天地。 “景哥哥……”她抬起颤微微的手指了指奶茶,在他询问的眼神下,嗫嗫嚅嚅道,“这个奶茶,我,刚刚,喝过了。” 男人大手在她脑袋上按了按,默默地看着她,“没关系的,小时候不也经常这样喝汽水吗?” 阮念吞了一下唾沫低下了头,好像也是。 两人踩着金黄的落叶,一路“沙沙”作响,彼此沉默着,气氛竟然颇为随意。 走了很久,阮念才想起刚刚想要说的话,“可是,你不是说奶茶热量高吗?” “跑跑步就行。”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阮念拧了拧手指,瞥了一眼树下正在拍照的两个女生。 “那个,景哥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哥的气?” 廖景疏脚步一顿,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眼神在前面的几个回收桶扫视了几圈。 阮念低下头, 看自己的脚尖,“我前几天发信息给你,你也不回……转账也不收……你是不是也生我的气了?” “等我一下。”男人长腿迈到回收桶前,将奶茶纸杯掷入,回身看了她一眼。 小丫头今天戴了一顶鹅黄色的针织英伦帽,上身穿着鹅黄色的毛衣,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浅色格子裙下光着一双细白的腿。 他浓眉头紧蹙,这种只管上半身保暖的搭配她是哪里学来的? 阮念瞧着他严肃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一准是还没消气! 那晚的事是哥哥太冲动了,说了很多口不择言的话,可能伤了他的心,毕竟两人许久未见,一见面就被阮纪唇枪舌剑刺了个鲜血淋漓,换谁身上都不舒服的吧。 她伸出小手攥住他的衣袖扯了扯,声音软软地,“景哥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廖景疏轻轻拽了拽衣袖,她一双苍白的手指一根一根从他袖口滑落。 空气凝结了几秒钟。 “阮念!”男人的声音沉沉的,像是从声带里挤出来的一样。 阮念哆嗦了一下,景哥哥很少叫她全名,这个称呼就像一个警报一样。 他垂着眸子,瞳孔深深映着她的脸,“你喜欢卫阑吗?” 阮念懵了一下,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没听懂他说什么似的,半天才反应过来。“景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男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眸晦暗不明,良久才重复,“你,是不是,喜欢他?”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定,“我喜欢卫阑哥哥?” 廖景疏深深吸了口气,烦躁得慌。 “景哥哥,我跟你确认一下,你说的喜欢是讨厌的反义词呢?还是爱的近义词?”阮念煞有其事地问。 呵,她竟然还知道爱? 这丫头竟然知道什么是爱? 廖景疏看着小丫头的脸蛋,眼里翻起万丈浪涛,他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问:“是第二种吗?” 阮念坚决地摇了摇头,“虽然不敢确定是不是第一种,但我可以肯定不是第二种!” 廖景疏神情委顿,眼角闪过淡淡的喜悦。 “那我呢?” “什么?”阮念 “没什么……”他垂着眸子,瞳孔深深映着她的脸,罢了才冷冷清清道:“以后,离卫阑远一点。” “为什么?”阮念好奇地问。 可他不说话,长长的睫毛隐藏着情绪,沉默半晌才说:“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是因为联谊晚会的事吗?所以你也知道把我关起来的人更卫阑有关系吗?” 男人目光投过来的时候眼神深冥而悲凉。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阮念躲闪着不敢正视他,慌忙低下头,“我是猜的。” “到了,你回宿舍吧。” 阮念抬头看了一眼,确实已经到宿舍楼下了,可她是怎么走过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想就这样和他分开。 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很多问题没得到答案。 “阮念,记住我的话。” 她怔怔站在楼下,看着他孑然的身影在地上投下斜斜的影子,越走越远。 * 闻筝正在吃午饭,粉丝群里突然有人发了一张照片出来。 向山路两侧银杏树整整齐齐地排成两列,树形高大粗壮,金黄色的枝叶茂密地遮住天空,地上的全是厚厚的落叶,路边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并排走在一起,女生垂头看不清样貌,男生手里握着一杯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画面美的壮观又浪漫。 【男神竟然爱喝奶茶?】 【这好像还是霁月园那家店买的】 【懒猫奶茶!】 【对对对!】 闻筝瞧着大家聊得不亦乐乎,顿感食之无味。 她撂下筷子,点开照片,两指将照片放到最大,廖景疏身边的阮念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狠狠地攥住左手,指甲几乎掐入了掌心里。 她恨! 对面坐的舍友郝寻,看到群消息,气得直拍桌子,“前几日是谁说奶茶热量高的?” 前几日降温的时候,闻筝拿着两杯奶茶刚巧遇见廖景疏,虽说不是那个懒猫奶茶店买的,可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拒绝了。 “奶茶热量太高,我从来不喝这种东西!” 闻筝心里一阵酸涩,眼睛水汽直涌,“不喜欢,做什么都是错的。” 郝寻双臂抱怀,气呼呼道:“气死我了!我要解散粉丝群!” 粉丝群是郝寻建的,去年他们新生报道的时候,郝寻一进校门就嗑了廖景疏的颜,粉丝群建起来以后放在论坛上,短短两个月就满员了。 闻筝也是通过郝寻才知道的廖景疏,一喜欢就是一年多。 面对他的冷漠与疏离,她的喜欢只增不减。 郝寻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他是喜欢这个女生?”郝寻问。 “应该是了……那天我去顶楼偷偷看他,发现他站在落地窗口,看着传播学院的楼下,阮念从向山路直下来,他的手……就这样……”她说着葱白的手指紧紧扣住桌面,“握着窗台……不知道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但那一定是爱了!” 郝寻抚额,这画面感太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阔爱们不要着急啊,虽然有点慢热, 但我们的小念念需要点时间成长, 该有的都会有的!不说了,比个心叭! 第二十三章 “要不然......你还是放弃吧!”郝寻叹了口气,“高岭之花不是人人能摘的, 到时候摔下去弄个遍体鳞伤, 也得不偿失......” “可是我不甘心啊!”闻筝嘴唇微微颤抖着,“你不知道那个阮念, 完全就是个幼稚园的小朋友,傻里傻气地, 哪能配得上景疏?” 郝寻不接话, 收了收碗筷, 起身才说了一句,“感情这种东西哪讲配不配的问题,爱就可以了, 不是吗?” 闻筝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心如刀绞般难受。 那她呢? 她也爱他啊, 为什么就不能得到一点点回应? * 夜静更长, 阮念的桌灯还亮着。 她满脸愁容地端着画板,嫣红的唇轻轻抿着。 这已经画了第三遍了,可仍旧没有画出她想要的感觉。 “唉!”她叹了一口气, 搁下画板,托着腮望着桌灯发呆。 江南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怀里抱着一盆刚洗的衣服和一个暖瓶,两只手冻得指节发红, 骨节发白。 阮念起身过去接过脸盆,两人手指在黑夜中触碰上,她被这冰凉的手指惊得心尖直跳。 她端着脸盆压低声音呵斥道:“你怎么不用热水洗?” “后面不够用了……我漂洗的时候就用凉水凑合了。”江南晃了晃空空的暖瓶, 搁在了地上,“明天早上洗脸还得跟你借点。” 阮念被她这个“借”字逗笑了,小时候说借铅笔芯、接卫生纸的哪有真的还过,还不如说“要”点。 两人七手八脚把衣服晾了去,江南终于坐下歇了口气。 忙了一天就像个陀螺一样,可算停下来了。她喝了口水,跑去看阮念的作品。 估计阮念又对这次的手稿不满意,不过即便是这样,阮念都会为每个手稿认真上色。 而她都是画到满意才上色,否则既费时间,又费马克笔。 毕竟这笔实在太贵,她得省着点用。 阮念将手稿抽出来夹进作品集里,一双盈盈大眼认真地看向江南。 这作业是周二布置下来的,下周一就要交上去,今天都周五了,她画了三遍都没有画出梦游的仙境的感觉来。 可江南呢?她昨天就完稿了!那么忙的人,还比她画得又快又好,真是让她无地自容啊! 她对服装设计真的很有天赋,而且她记性超好,马克笔色号她早就烂熟于心,老师讲过的面料她不仅能记住名字和质感,还对它们的属性优缺点了如指掌。 “小江南,要不你把脑子借我用用吧……”阮念羡慕地摸了摸江南的脑壳。 江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怎么借?” “呃……” 怎么借,她可真不知道。 江南低头莞尔一笑,从桌上拿起她的画笔,又找了一张稿纸,“故事背景设定在十九世纪的英国,那个时期女性的服装相对保守,也更加柔美含蓄,有洛可可的华丽,还有折皱、蕾丝,泡泡袖和大裙摆等元素,再加上小女孩的清新、纯真,和仙境的梦幻,我想你应该明白了。” 阮念一双眼睛如夜晚的星星忽明忽暗,“江南,你懂的也太多了吧?” 江南笑了笑,“你就别再高抬我了,我也是为了这个设计专门去查了资料。” 阮念恍然大悟地点着头,看着稿纸上几个重点词,整个人豁然开朗了。 她上次借的那本书已经看完了,江南又给她推荐了詹姆斯·拉韦尔的《服装和时装简史》,还说多看多记总是没错的,这个行业肯定是厚积薄发的行业,学校只是领入门的地方,要想学精学成,还是要靠自己。 阮念一夜辗转反侧,想了很多,睡不着觉索性爬起来画手稿,折腾到凌晨三点钟才爬上床,再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了。 冬天宿舍暖气太足,再加上她长时间没喝水,嘴巴又干又燥,她翻下床喝水,这才发现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在。 喝了一大杯水,摸到手机才看到群里的信息,江南一早去兼职了,古娜去文艺部了,说元旦有节目演出,最近忙着要排练,田潼是最后一个走的,没说去做什么了,但私信给她说走得太急忘记给她打声招呼起来锁门了。 阮念倒也不往心里去,田潼一直跟她们不太合得来,每天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外面忙什么,但古娜说八成是在忙着脱单。 闻筝学姐也发来一条短信。 【刚刚和古娜聊起你,她说你在忙着赶手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哦】 阮念回复:【学姐这么忙还记得我】,然后又发了一个开心的表情。 她洗漱后,看到闻筝又发来一张手稿图,是一张绚丽多彩的高级定制公主裙,底色是水蓝色收腰大裙摆,模特侧身站着蓦然回首,一字肩V后领,领口是用粉色的花瓣设计,背部是金色华贵面料,宛如星辰一般。 裙摆分两部分,最上一层及腕,最下一层及地,两层裙摆设计都是花瓣形,水蓝色渐变成深蓝色,大概是用了马克笔67号渐变到70号,再渐变到73号,最深处还用69号滚了一遍。 裙子上点缀着白粉色的桃花,由小及大,由碎瓣到整片,还用高光笔、亮红色在间隙进行点缀和突显。 裙子闪亮动人,美得像月光一般。 阮念被这件裙子深深吸引了,不知道是谁有如此才华,构思、设计并创作了这件作品,但肯定的是不是闻筝学姐。 下面一串如行云流水般的签字,写着【曲静】 阮念感慨着,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孩,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认识一下。 闻筝又发来信息:【这个作品出自一个行业前辈之手,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看看对你学习手稿有没有帮助】 阮念兴奋地手指都在发抖,迅速回复:【真的吗?】 【 of /course】 * 闻筝约了曲静晚上见。 阮念虽然有点介意时间有点晚,但考虑到闻筝白天忙着排练节目,能抽出晚上时间给自己来,实属不易,劝自己要知足。 可这出租车开了十几分钟了还不到地方,阮念就有点担心了,太远了,回来也不安全。 闻筝说她怎么一个成年人了,还像个小孩子,怕这个怕那个,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这一下戳到阮念的软肋了。 自从小时候出过事以后,家里人确实对她保护过度,这下还遭了闻筝学姐取笑,唉! 真是丢脸。 出租车停在一个酒店门口,她们下车后绕到了对面马路上,是一排商业街,街头的断口处有个巷子,闻筝在前头带路,阮念走得心惊胆战,总觉得这地方怪怪的。 门面是一个超酷的铁皮墙,上面霓虹灯闪着【任意门】,推门而入后,一阵躁动的鼓乐和喧嚣声冲入耳膜,阮念下意识愣了一下。 射灯光怪陆离地映着一张张恍惚的脸,琥珀色的液体在幽暗的灯下折射出神秘而漂亮的光华。 这是个……酒吧! 阮念瞠目结舌之间,被闻筝拽了进去。 不远处一个高脚凳上的男人朝她们招了招手,阮念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憋在胸腔里,连腿都有点发抖。 她声音颤抖着问:“学姐,他是谁?” “曲静啊!”闻筝平静地回道。 阮念猛地惊醒,“搞错了,我一直以为曲静是个女前辈!” 她用力将手腕往回抽,可闻筝攥地太紧,力和力之间,她感觉既疼痛又慌张。 “阮念,你怎么还有性别歧视呢?人家男生就不能设计出好作品,不能值得我们学习了?” 阮念微微愣了愣,整个身子都往外挪,“可是,我不喜欢这种地方,我要回去。” 闻筝退后两步,尴尬地冷冷道:“你在这样假装清纯,我可要生气了!” “假装清纯?我没有!”阮念委屈地僵在原地,咬了咬唇。 “那这种地方怎么了?这是离咱们学校最近的一家酒吧,学校同学基本上都来过,为什么你阮念不能来?” 她见阮念态度软了下来,又循循善诱道:“再说了,曲静前辈已经是服装公司设计总监了,难道你要带他去奶茶店吗?” 呃…… 这杯热酒灌下去,阮念彻底迷糊了。 被她拉到座位上坐下来,打过招呼后,曲静又拿出来一些手稿给阮念看。 这时酒吧驻唱换了一首柔和的音乐,整个空间都静了下来,阮念也渐渐卸下了心防。 她努力平静心态,抬头瞄了一眼,这位曲静应该差不多二十六七岁,带着一副圆形眼镜,头发及耳,用发胶固定起来,脸型削瘦看起来比较儒雅,衣着很随意,并没有浓重的商务气息。 大概是跟这个行业也有点关系。 闻筝帮她点了果汁,自己要了一杯原浆,三人聊了片刻之后,闻筝去了卫生间。 五分钟后神色慌张地回来,收拾着包包着急地说:“阮念,我奶奶心脏病突发,现在在医院抢救,曲静前辈,麻烦你送我同学回学校!” 说罢,火急火燎地就向门口冲去,阮念搁下手里的一沓稿纸,跳下高脚凳就要跟着一起走。 “学姐,你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大概是酒吧声音太嘈杂,闻筝又太着急,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径直出了门。 阮念慌慌张张就要跟上去,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攫住,那力道仿佛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裙子是出自新加坡艺术家Chan Clayrene的作品 小可爱们有兴趣可以去看她的原创作品,特别美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千岁春啾 5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千岁春啾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二十四章 她扭头看向力道的来源,曲静前辈坐在高脚凳上, 目光淡淡地看着手里的威士忌杯。 那架势, 不着不急。 “先坐,等我喝完这杯, 一会送你。”他说话间看向她,目光清清的, 不像是有什么企图之心。 阮念虽然心里怕极了, 但又担心一场误会冤枉了好人, 咬着牙,拽了拽手腕,“那你先放开我……” 曲静也不犹豫, 五根手指齐齐撒开, 换手握上酒杯, 视线移到驻唱歌手身上, 目不转睛,将去和留的选择权给了她。 好像她若是就这样走了,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若是不走,就是默认参加这场赌局。 四周灯光迷人, 喧嚣不停,阮念在嘈杂声中忐忑不安。 酒吧女服务员端着鸡尾酒路过她睨了一眼, 示意她赶快走。 阮念身子震颤了一下,没敢多想,抬腿就往门口跑去, 头都不敢回。 发白的木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像静止了一样,她紧张害怕,整个头皮都是发麻的。 可没想到前脚刚出门,就听见身后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跟了上来,紧凑得像密鼓一样,要将所有的灯都要踩碎。 阮念吓得腿都软了,咬着下唇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心里默默地祈祷那个人不要追上来。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突然,一条粗壮的胳膊从后直接环上她的腰。 阮念低头一看,吓得心脏一抽,惊叫出声,“啊……” 伴随着她的呼叫声,那胳膊狠狠一拽,她眼眶里绝望的眼泪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 那力道大得就像变了方向的地心引力,她就像是一个折叠布娃娃,直接被拽进了一个胸膛,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她声嘶力竭地呼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至于吗?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男人忽然加重力道,将她紧紧扣在怀里,耳边尽是些粗重的呼吸声,刹那间,阮念脑神经全部炸裂,一万种念头瞬间撞了出来。 “救命啊!”阮念双手用力地抠着腰上的桎梏,双腿还在空中不住地挣扎,“救命啊!” 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阮念眼泪汹涌地往下流,唔唔唔地胡乱挣扎,连外套的扣子是什么时候被撕扯掉的她都不知道。 硬币大小的纽扣在空中滑过一个弧度,落在了一双棕色的马丁靴上,弹了一下又掉在了地上转了几圈,这才倒了下去。 廖景疏弯腰捡起纽扣,狭长的眼眸向酒吧门口扫过去,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个子不算高,挟持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双剪水的瞳眸,那般恐惧,又那般熟悉。 他鹰隼般的双眸微微眯了眯,眼神在女孩浅色格子裙上定了两秒,下一刻眉头紧扣在一处,骤然睁开了那双狭长眼眸,那里面锋芒锐利。 身边穿夹克的男同学瞥了一眼,看到他紧握着拳头,指骨泛白,不由地心中一凛。 这……要不要报警? * 胆战心惊的阮念水濛濛间看到一个高大挺立的身影立在不远处,他身穿黑色呢子大衣,黑眸骤然扫过来,双手抱拳按压着指节,阮念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像他挥了挥手,发出唔唔唔的救命声。 只见男人三下五除二地脱了外套扔到旁边男生手上,动作快速又流畅裹挟着无匹的厉风,短短须臾间,凌空而来,带着血气和慑人的寒光。 刚到身前,旋风似的拳头劈头而下,直冲曲静的脸挥过去,一阵惊呼声后,曲静不得不撒开了怀里的阮念,紧忙护住了自己的脸。 阮念将将感觉身上的力道松懈了一分,乘势往前跑去,连滚带爬地躲到夹克男的身后,擦了擦眼泪,哆哆嗦嗦地探出个小脑袋观察前方战况。 “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啊?”她眼珠在那两个男人身上移来移去,深怕见义勇为的大哥吃了亏。 男同学双臂抱怀,摇了摇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不需要!” 好像也是! 这才不出两分钟的时间,曲静已经被揍得毫无招架之力了,鼻青脸肿地抱头乱窜,嘴里还不停地呼喊:“别打了,别打了,误会啊,都是误会!” 可那男人一身森然的戾气未减退半分,拳头更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噼里啪啦跟冰雹似的,直往他身上落。 阮念咽了咽唾沫,紧张地问:“是不是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会不会出事啊?” “是差不多了!”夹克男也认真地点头,朝远处的男人喊了一声,“景疏,给他点教训就可以了,别惹出别的事端来了!” 阮念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谁?” 景疏? 她勾勾盯着前面的身影,张大了嘴。 这巷子里灯光太昏暗,只有酒吧门头的霓虹灯为这片地照着荧荧光亮,刚刚太慌乱,她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只是觉得有点熟悉,让她莫名有种安全感。 难道真的是景哥哥? 景哥哥的名字是廖爷爷起的,取自苏轼的《永遇乐·长忆别时》,“长忆别时,景疏楼上,明月如水。” 或者是有人和他重名? 阮念脑子里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喉咙发紧地抬头瞄了一眼身边的夹克男,“请问,这位大哥,他是姓廖吗?” 廖姓不算大姓,不可能既重名又重姓吧? 夹克男沉沉点了点头,忽然眸子一瞠,一个摆头看向阮念,“你认识他?” “完了!”阮念哭丧着脸,眼神幽怨,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可怜巴巴地眨眼。 远处廖景疏阴沉着脸,收起拳脚,左右活动着脖颈,“限你三秒钟内消失!” 那男人揉着脸颊,也顾不上店里的包,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曲静一跑,阮念腿也打起了哆嗦,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廖景疏舌尖抵着腮帮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种地方也敢来了? 他这几日为了躲她闹得心烦意乱,恰巧高中同学白旭年失恋了,来学校找他喝两杯,这【任意门】离学校最近,两人便打了车过来,不料刚进巷子就遇到这一幕。 起初还以为是哪个倒霉小姑娘遭人欺负呢,犹豫要不要出手,认出了她那日送奶茶来时穿的格子短裙。 廖景疏望着墨蓝色的天幕沉沉叹了口气,他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近了不行,远了不可以。 再看那丫头,哪有什么悔意,畏首畏尾地躲在白旭年身后,时刻准备要逃走。 真想将她按进怀里狠狠地揉捏一番 ,问问她知不知错! 阮念战战兢兢地抬眸,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只觉得他双目如电,仿佛能劈开暗夜,将她撕裂了去。 白旭年见两人远远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廖景疏剑拔弩张,眼眸暗流汹涌,阮念伺机而动蓄势而发,气氛一时间极为诡异。 他夹在中间进退不得,只好率先打破僵局,“你们认识?” 廖景疏冷嗤一声,扭头看向巷口,冷冷道:“不认识!” * 回去的路上连路灯的光都是冷的。 阮念将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跟在廖景疏的身后。 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委屈、后怕、难堪轮番抽打着她的心。 冬天的晚风呼呼吹着,刮地脸颊生疼,就连手指都是冰冷冰冷的。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廖景疏脚步蓦地一顿,头也不回,“跟谁一起去的?” 阮念停下脚步,杵在原地念缄默不语。 男人转过身来,居高临下,语气冷若冰霜,“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明天去看监控?” “闻筝学姐!”阮念脱口而出。 “呵!” 她倒也算识相! 不用他再跑一趟了! “理由呢?”他淡淡问。 阮念嘴唇嗫嚅着,没打算要说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廖景疏见她半天不吭声,无奈地抹了一把脸。 她怎么就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盲目地崇拜着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他又不能说半句诋毁的话来。 “上次说让你离卫阑远点你记住了没?” 阮念猛地点头。 “这次,我让你离闻筝远一点,能不能做到?” 阮念:…… 她抬起脸来,端详着他的表情,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不情愿地又低下了头。 他沉沉地叹息着,“阮念,你回去好好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难道只是个巧合吗?” 阮念心思单纯,但不傻,当然能听得出来他这话外之音。 极力维护自己的偶像,“景哥哥,你想多了,闻筝学姐人真的很好,你只是不了解她,我喜欢你可以多跟她接触看看,你会发现……” 廖景疏气得一口老血闷在了胸口,一把怒火蹭地一下燃烧了起来。 “阮念!”他声音铿锵有力,夹着怒火,响彻夜晚。 阮念吓得一个机灵,愣愣地看着他…… 景哥哥从来没有向她发过火,这是第一次。 “好!既然我不能决定你对她的看法,那请你以后也不要左右我对她的态度,麻烦以后不要再把她往我这边塞,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与她有关的半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是苦涩的一天 但我要给你们传输正能量 怀孕真的很舒服呢,很开心呢(微笑)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千岁春啾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二十五章 廖景疏声音掷地有声,就连眉间的发丝都仿佛带着颤音。 这是生气了? 阮念怔怔地望着眼前寒气逼人的脸, 一时间如鲠在喉。 她大气都不敢喘, 就那么僵硬地看着他,好像内心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景哥哥只是开玩笑,或者期待他按按她的头说一句:“以后不许这样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空气顷刻间凝固住, 两人在寂静的黑夜里, 互相对峙, 最后连仅存的那点温度都凝成了刺人的冰碴。 男人浓眉紧紧压在眼眶前端,冰冷的手掌凶狠地拽起她的手,塞了个东西, 愤愤然地转身阔步而去。 阮念不知所以地低下头, 缓缓摊开掌心。 是一枚扣子……在凛冽的冬日里, 沉浸地如一轮明月。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惊雷, 她抬头下意识喊了一句:“景哥哥!” 可他黑色的呢子大衣早已没入夜色之中,在昏黄的路灯下缩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她的心头无法抑制地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酸楚和恐慌。 这次, 她真的做错了吗? 阮念怅然若失地进了宿舍楼,敲开舍管阿姨的门, 顶着她噼里啪啦的骂声回了宿舍。 “阮念,你怎么才回来?” 江南从桌子上抬起脸, 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她竟然睡着了。 阮念失落地嗯了一声,拿着盆去了卫生间。 “你没事吧?”江南担心地跟了上来, “见到曲静本人了吗?有没有学到……” 江南话还没说完,阮念哭嘁嘁地抱住了她,“别提了,真是倒霉死了,我竟然蠢到没有问清楚曲静是男是女就跟着学姐去了,刚到酒吧学姐家里有急事就走了,我跟……” “等等……”江南拧着眉毛,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 所以曲静是男的?而且闻筝带她去了酒吧?还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 江南心里一阵紧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空气忽然陷入了死寂。 霓虹灯下那张猥琐的脸忽然跳了出来,阮念惊得一哆嗦,眼尾处登时滚下一颗泪珠。 她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心里的后怕像是一张恐怖的网,快要将她勒窒息了。 幸亏今天遇到了景哥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想到这里,眼泪掉地更凶猛了,吓得江南心跳都停了。 黑暗中,两个小姑娘紧紧地抱着对方,瑟瑟发抖。 “念念,不哭啊……” 江南本想安慰阮念,可没料到自己没能控制好情绪,忍不住跟她一起哭了。 她只是觉得阮念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被人欺负? 怎么能? 她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擦完自己的又伸手去擦阮念的。 阮念委屈地握住她的手,泪眼晶亮地凝视着对面的人,摇了摇头。 “我没事,小江南,我就是害怕……幸亏今天遇到了景哥哥……不然我可能回不来了……” 江南的心被人揪住又松开,真是万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又抱了抱阮念,“赶快洗个脸睡觉吧,很晚了。” “嗯……” 阮念抹了把眼泪,又拽住了江南的衣角,“可是……” 景哥哥生气了?怎么办? “怎么了?”江南脚下一顿。 阮念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神色黯然地垂下头,手指也失了力道。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转身拧开了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拍到脸上,冰冷的水珠浇醒了她一半的理智。 都怪自己太过愚蠢,不仅自作自受,还总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景哥哥生气也是应该的! 上次因为联谊的事情让他平白无故挨了阮纪一通骂,无能的她不仅没能拉回两人疏远的关系,反而让他深更半夜为自己大打出手!负气离开! 阮念心里如同一锅乱炖,又是悔意,又是怅惘,又是惭愧! “既然我不能决定你对她的看法,那请你以后也不要左右我对她的态度,麻烦以后不要再把她往我身上塞,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跟她有关的半字!” 想想他说这句话时,神情充满了气愤、失望、厌恶…… 他大概是真的很不喜欢闻筝学姐吧…… “叮……”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吓得她魂儿都跟着颤了颤。 阮念顾不上擦手,慌忙拿出手机调成静音,这才平稳了呼吸点开微信。 【阮念,回学校了吗?】 是闻筝学姐……她手指摩挲着屏幕,正在琢磨如何回复信息,又过来一条信息【谢天谢地,我爷爷已经脱离危险了……】 爷爷? 一道霹雳从阮念头顶穿过,脑中化成一片空白。 不是说奶奶心脏病突发吗?难道是她记错了? 阮念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信息,第一次庆幸微信没有“已读”功能,不然此刻怕是无处遁形了。 她关了手机塞进口袋里,匆匆洗漱好上了床。 夜色弥长,在初冬的季节,冷清苍凉,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蜷缩起身子,渐渐进入了睡梦中。 …… 翌日早上,她是被人晃醒来的。 阮念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阮念,闻筝学姐找你。”田潼嘴里塞着牙刷,又晃了晃她的床。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扭头看到地上站着的人,楞了一下。 昨晚的记忆和刺眼的阳光如潮水般涌来,阮念合上眼轻轻嗯了一声。 田潼见她醒了,就去阳台继续洗漱了。 准备出门的江南往她这边斜睨了一眼,没作声,她相信阮念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闻筝抬起一张精致的脸,抚走额头的发丝,嗔怪道:“阮念,为什么不回复信息?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的?” 阮念一脸倦容地撑起身子,沙哑着声音,“不好意思学姐,我手机没电了。” 闻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下巴,视线在她枕头边扫了一眼,没看到手机的影子,试探道: “我走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曲静也失联了?” 失联了? 阮念发愣地看着她,心虚地眨了眨眼。 不会是景哥哥下手太重,出事了吧? 她摩挲着唇瓣观察着闻筝的神态,反问:“会不会是他……喝多了?” “喝多了?”闻筝思忖片刻后,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来,饶有兴致地追问:“你们昨晚聊得怎么样?” “呃……” 阮念哑然,挠了挠后颈,僵了几秒。 闻筝见状,以为她是害羞了,“要不要改天约景疏,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玩?” “啊?” 提到廖景疏,阮念这下总算是清醒了! 她环视四周,寝室里只剩下田潼在阳台洗头发,应该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阮念胆子也大了几分,心下在琢磨该怎么拒绝她。 “学姐,我觉得吧,你既然喜欢景哥哥,你应该主动一点……” 她话还没说完,闻筝的脸色就变了一大半,“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阮念骇然,顿觉理亏,红着脸急忙摆手解释:“我没有,我也想帮你,只是我这个人笨嘴拙舌,我怕弄巧成拙……到时候就不好了!” 闻筝眉毛轻轻拧起,脸上挂着优雅的笑,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阮念,仿佛要看到她骨缝里,碜得她毛骨悚然,汗毛都竖起来了。 阮念慌得手足无措,脸颊涨的通红。 “是不是景疏跟你说什么了?”她似笑非笑问。 阮念脸色顿变噎住似得,不敢置信地看着闻筝,她果然识破了她的小心思。 她窘迫地捏着被角,“昨天遇见景哥哥了,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撮合你们,有点生气了……” 阮念到底还是面软,说到后面渐渐失了底气,到最后竟连个尾音都听不到了。 闻筝胸腔里嘭的一声,心脏重重摔到了地上。 她垂眸咬得唇瓣发白,狠狠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了,抬起脸时怒气不翼而飞,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对着阮念笑得眉眼生花。 “原来是这样呀,那还真是麻烦你了……”她说着揉了揉阮念的手臂,一脸坦诚,“我想你说的对,我应该主动一点,可能景疏不喜欢别人掺和他的私人感情,没关系的,我去找他就好了。” 阮念高悬着的心堪堪放下,悄悄舒了口气。 原来对别人说“NO”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她也可以做到。 “对不起,学姐。”她很礼貌地说。 “没关系,你也别多想了,你做得很好了。” 闻筝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指了指门说有事就先走了。 阮念瞧着合上的门,心里畅快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 闻筝脸色青白地上了楼梯,一双浅粉的眼皮下露出两道煞白的光。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果然蠢笨至极! 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浪费她的时间! 那个曲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昨晚竟然放阮念回来了!真是白瞎了她起这么大早来捉她个夜不归宿,她连台词都想好了,本打算在她们宿舍放点猛料出来,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在床上睡得正香! 真是气死她了! “闻……闻筝……” 郝寻瞧着门口一身肃杀气息的闻筝,吓得呆愣了。 闻筝吐了口气,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问,“怎么了?” “哦……”郝寻晃了晃神,“跟你商量一下元旦跨年晚会的事情。” 元旦跨年? 闻筝眼底闪过一丝隐约的亮光,微笑着眨了眨眼睛,眼角满是盈盈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会在卸货前把文更完的 请大家多多鼓励~ 我会加油,加油,再加油! 第二十六章 阮念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周一下午交了《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手稿作业。 她这个速度着实让整个宿舍捏了把汗。 又一天即将结束, 下午还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 田潼开始兴奋了。在【内务府制衣厂】群里不停地发消息,讨论半个月后的圣诞平安夜怎么过。 阮念对圣诞节倒是没什么澎湃的激情, 但高中时期,班里一些青春躁动的同学疯狂得迷信一个传说, 据说找24个人要24枚面值一角硬币, 在圣诞节那天用这24枚硬币买一个苹果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能得到真爱! 她自然不信, 可还真有人这么干的,而且成功早恋了……后来那对情侣在操场约会被年级主任逮了个正着,男生英勇就义主动站出来承担责罚, 在周一升红旗时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念悔过书。 其他内容她都不太记得了, 只有一句迄今难忘:“谈恋爱会影响学习, 我从年级第二退步成了年级第五, 大家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要向我学习!” 当时一众老师领导的脸色不知道有多难看,后来听说那对情侣一起考去了首都的一所重点大学,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将这个传说和故事讲了出来,田潼激动地手指如飞, 不停地追问是不是真的。 古娜:【我也听过,初中就开始莫名盛行这个说法, 还说这个买的苹果不管值多少钱,都要把24个硬币全给卖苹果的人,只能买一个!】 田潼又追问:【还有吗, 还有什么说法吗?】 古娜:【好像不能找一些姓氏谐音不太吉利的人要硬币,比如王、傅、贾……哈哈,不觉得很搞笑吗?】 江南实在看不下去了,回了一句【确实搞笑】 阮念和古娜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潼将她们的话当作圣旨一样信奉着,真的开始收集硬币了。 * 十二月的初冬是寒冷的,风吹到脸上如同刀割一样。虽然这是年度最后一个月,可阮念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难熬的一个月。 景哥哥仿佛消失了一样,她再也没有在校园里遇见过他。 平安夜的前一天晚上,她从画室里回来的时候,好像在昏暗的宿舍楼道里看到过一个身影有点像他,但也只是匆匆一眼,那身影就进了公共洗手间。 所以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他。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窗外下雪了,朦朦胧胧的像是一层薄纱,为圣诞节添上了梦幻的色调,美的恍若置身安徒生的童话故事里。 “真是天公作美,平安夜赶上周六!”田潼笑得一脸淫邪,“今晚不用查寝……不如我们一起出去Happy吧?” 她期待的目光从古娜扫射到江南,最后落到阮念的身上。 阮念耷拉着脑袋,“别看我,我去不了,我手稿还没画完……” “独指蜗牛!” 田潼吐槽了一句便懒得跟她费口舌,直接去找江南了。 谁料到她苦口婆心劝了一大通,江南叹了口气,慢悠悠道:“今天有场走秀,服装助理请假了,我今天得临时顶场,搞不好会很晚才回来……” “我靠,不是吧?”田潼仰天长啸,自插三刀。 她眼神幽怨得看向古娜,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可怜巴巴的。 “小娜娜,你不会也要抛弃我吧?” 古娜噗嗤笑出声来,勾住她纤细的脖子,眨着黑亮的眼珠说:“我觉得你直播个占卜之类的说不定会大火!” 田潼一听这话,崩溃欲绝,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你画稿最快最好看,也不用去打工,为什么不能陪我去浪?” “拜托,平安夜,我不用约会的吗?”古娜挑眉,挽起长发去阳台洗漱了。 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古娜什么时候脱单的? 田潼和阮念两个人瞪着眼珠子看着阳台,震惊不已。天天嚷嚷着要脱单的田潼还游在江河湖海靠不了岸,怎么古娜都开始撒狗粮了? 一旁的江南只惊讶了几秒钟就收起了好奇心,她跟乔师兄约好了九点钟在学校东北门的降芸站碰面。 今天的这场秀在晚上八点钟开场,她这个打杂的笨鸟需要提前去准备,可乔师兄应该并不需要这么早到,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她看了看时间,不敢再耽搁,下了床去了公共卫生间。 收拾妥当匆匆裹着羽绒服拎着书包出了宿舍,担心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她专程去便利店买了些面包火腿,还带了一杯速冲的奶茶,到时候看现场有没有热水,随便解决一下。 出校门后,远远就看到站牌下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立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头发修剪得很短,五官立体,英姿勃勃,仿佛画出来的模特手稿一样,每个线条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乔慕华侧目扫了她一眼,嘴角扬了扬。 “有没有人说过你穿成这样像个小企鹅?”他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在江南身上点了点。 江南虽然是学设计的,但对自己的穿搭并不是很用心,一方面是经济条件的约束,另一方面是她的日常行动的限制,所以她的衣服不多,但大多是比较宽松舒服的。 就比如现在身上这件羽绒服,还是高二那年冬天买的,虽然款式幼稚了一些,但大小还合适,她总不能狠心扔了吧?反正秀场后台有暖气,她也不用穿着进去,没人会注意到的。 可也没料到会在此时此刻落人口舌。 江南悄悄地将两个黑色的袖子藏在白胖胖的身子后面,笑眯眯地掩饰自己的尴尬。 乔慕华眼眸微沉,低笑几声,“欲盖弥彰!” “我这是扬长避短!”江南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 “哦?”乔慕华抱胸,似笑非笑地挑眉,“胳膊短可以看得出来,所以……你的长什么?” 他的眼神毫不客气地在她胸前瞄了一眼,然后很不满意的皱起眉摇了摇头。 江南脸“腾”的就红了,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来。 她狼狈地低头看向他视线掠过的地方,那里被羽绒服裹得一马平川! 虽然她的身材没办法跟模特班的女生比……可脱了还是很有料的好吗? 她脸涨的通红,想怼他两句,可话到嘴边竟偃旗息鼓了。可又不甘心别人奚落,便嘀咕了一句,“我这是胸怀坦荡!” 乔慕华嗤笑,点了点头,“嗯,看得出来!” 他说罢抬步往地铁入口处走去,后面又跟了一句话,夹着风雪扑面而来,影影绰绰。 “而且,我相信你是个有头脑的姑娘!” 江南脚步一顿,纳闷地望着飘在天空中零星细碎的雪花。 “什么意思?” 这话怎么乍一听是在夸她,可这语境怎么更像是在损她呢? 不然他为什么不敢当面说呢? 直到五分钟后,两人上了地铁,身子回暖了一些,江南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又气又恼,可又不得发作,一路上小心思作祟,胡思乱想了一路。 这个乔慕华,怎么都捉摸不透他的行事作风,时而如沐春风,时而玩世不恭,让人看不到表象下面的真实一面。 江南靠在椅背上绵长地喟叹一声,管他呢! 反正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暂时同行而已,又何必深究。 * 卫阑套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毛衣,推开阳台的窗户,一股清新凉爽的风霎时灌了进来,他伸了伸懒腰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也不嫌冷!”尤溪声音像抖着筛子,“老大不在,你作妖吧!” “切~” 卫阑不屑一顾地瞟了尤溪一眼,“就知道拿老大来压我,你的心里只有老大!” “下雪了……”男人声音低沉而沙哑,像大提琴拨动了琴弦。 卫阑回头看向廖景疏,顿时噤声。 老二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处于易燃易爆的状态,眼里时刻仿佛有暴风骤雨倾覆而至,他还是少招惹为妙。 上个礼拜有个姑娘来送情书,被当场泼冷水,狠到没朋友! 人家女生娇羞胆怯地问:“我喜欢你很久了,能不能给个互相了解的机会?” 他直接回了句:“我看起来需要你了解吗?” 他这个狠戾仅次于班里人品最差的季秋凤,当年人家以一句:“轮.奸也轮不到你!”震惊全校,从此没有一个女生敢去骚扰他。 不过与其说不敢,更好的说法应该是失望吧。 他这种做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败人品,但老二就比他有人性一些,不耐其烦之下保持了一点点理智。 “卫阑……”尤溪声如蚊蚋,冲他招了招手。 卫阑横着步子,小心翼翼地移到他跟前,两人勾肩搭背一道出了宿舍门。 本想八卦几句,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阮念。 “念丫头!”卫阑兴奋地大叫一声,赶在阮念进门之前拦下了她。 阮念眼底诧异,“卫……卫阑哥哥?” “你这大清早干嘛去了?” “买早餐啊……” “怎么买那么多?” 两人隔着栅栏你一言我一句像多时不见的好友寒暄了起来,尤溪插不上话,无聊地往宿舍瞥了一眼。 等等,宿舍门缝后面是什么?一只灼灼桃花眼? 尤溪迅速扭回头打算仔细看清楚,可那门俨然一副紧闭的样子,哪有什么人影? 莫非是他眼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景哥哥竟然沦落到从门缝里看人,啧啧啧~好可怜啊~ 第二十七章 窗外灯光璀璨,大街小巷到处弥漫着圣诞的气息, 就连校园里也被装扮上了红绿色。 雪下到中午才停, 阮念活动着肩膀环顾四周,发现宿舍只剩她一个人了, 田潼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她看了看画了一半的手稿,叹了口气。为什么画了这么多遍, 都不满意呢? 算了, 还是先去吃午饭吧! 大概过节再加上下雪, 校园里只有三三两两个同学在拍照嬉笑,阮念搓了搓手,顿时喜上眉梢。 一直听说翡翠园的如兰餐厅有家喜得冒菜味道非常棒, 但平日里人满为患, 排队一小时吃饭十分钟让人崩溃, 她一直没敢去挑战。 看来今天终于可以如愿大饱口福了! 阮念咽了咽口水, 加快了步伐,兴奋地冲到了翡翠园。 呵,人还不少! 这里好像在做什么活动, 还有一位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同学在发糖果,阮念好奇地瞅了几眼, 决定吃完饭再来凑热闹。 “景疏……” 阮念刚上台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她下意识转身望过去。 不远处的人群中, 一个穿着浅蓝色连帽斗篷的女生格外惹人注目,帽圈和脖颈处滚着一圈毛茸茸的毛边,斗篷过膝, 衣摆上绣着淡粉色的桃花,煞是好看。 她将视线往下移,瞬间惊得目瞪口呆!这斗篷的主人竟只穿了一件纱裙,露出一双白皙的脚踝和绣花鞋,在这冰天雪地里透着几分凄美。 天呀!女生为了美,真是能豁得出去呀! “有事?”男人睨了一眼,语气清淡地问。 阮念将目光挪到男人的身上,心猛地跳了一下。 是近一个月未见的景哥哥。 她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准备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可在看到他对面的斗篷女时,脸上闪而了一丝的尴尬,眼神也暗了几分。 “忙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吧,我们一起吧。”闻筝嘴角浮着浅笑,眉梢划成一道迷人的弧线。 原来是闻筝学姐…… 她今天好美啊,头发刻意挽成髻,斜插着一根精致的簪子,宛如从画里飘然而至。 让她想起了那首诗词:“玉钗斜亸云鬟重,裙上金缕凤”。 再看一旁的景哥哥,身形笔直,清隽挺拔,站在人群中成熟稳重,清冽的目光淡淡凛然,透着几分英气。 他们两个可真般配啊…… “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廖景疏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眸色漆黑深沉。 闻筝笑容逐渐凝住,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阮念?你怎么在这?”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女高音,在十米开外吼了一嗓子,将阮念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就从人群中飞奔而来,跑到她跟前猝不及防地来了个熊抱。 阮念定在原地,像个木头桩一样一动也动不了。 翡翠园的人群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将他们锁定在焦点中心。 阮念下意识看向廖景疏,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灼灼,只是那目光与她对视不过须臾,旋即消弭。 她黯然收回目光,看向来人,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江小芽?你怎么会在这?” 听二姨说,同岁的小芽考去了江城大学呀,怎么会出现在女子大学? “我来找同学玩啊……”她指了指身后徐徐走来的男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闺蜜时立群。” 闺蜜?男模? * “景疏?”闻筝捂了捂冰冷的耳垂,拢紧身上的斗篷。 可廖景疏的注意力都在阮念身上,像是并没有听到自己在唤他。 她很不满意的皱起眉头,瞧向阮念的方向,两个姑娘和一个男模有说有笑地进了如兰餐厅。 “景疏,去吃饭吧。”她耐着性子重复。 只见他眼中一片茫然,没点头也没拒绝,抬起步子拾阶而上了。 像是被人勾去了魂一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如兰餐厅,跟着阮念一行人到了喜得冒菜门口,眼看着廖景疏就要迈脚进去了,闻筝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那个,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吃吧……” 廖景疏回头,视线落在衣袖上的那只手上,眉眼粗粝冷漠。 “别碰我!”他声音醇厚低沉,带着的冷漠如同寒冰。 闻筝的手指像是碰到针尖一样,立刻缩了回来,眼眶乍红,哽咽着说:“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他扭头甩了一个烦躁的表情,没接话,直接进了餐厅。 闻筝茫然无措地愣在那,悲伤的情绪无法遮掩的流露出来。 * 阮念三人选好菜随便找了空位坐下了,两个姑娘许久不见了,从入学感悟聊到娱乐八卦,江小芽突然话锋一转,问阮念:“你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阮念从未想过这个事,一心扑在学习上,只想把专业学好,做一个了不起的设计师。 “唉,不过我听时立群说了,你们学校的男生少得跟雾霾天里的星星一样,我估计窝边草是啃不了了,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学校挖掘挖掘?” “算了,我没这个心……思……” 阮念一抬头,看到廖景疏拿着号码牌坐到了她斜对面的座位上,闻筝学姐站在一旁拿着纸巾仔细地擦着桌子。 眼眶瞬间酸涩得难以直视,她快速地低下了头。 江小芽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 斜后方的座位上的男人帅地惊为天人,姑娘美得倾城倾国,江城大学的那些花花草草和他们一对比,根本上不了台面嘛! “我的妈呀,这两人是金童玉女转世投胎吗?这也太好看了吧?”江小芽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感慨。 阮念拿出手机,滑开屏幕,“是吧,你也觉得他们很般配?” “认识啊?”江小芽眼里笑意暧昧非常。 阮念默默地点了头没有作声。 可浓浓的酸醋味却毫不掩饰地迎面扑来,江小芽瞬间脑补出了一部完整的青春言情偶像剧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跟他更般配一些耶!”她说着给旁边坐的时立群使了个眼色。 时立群立马会意到其中的意思,跟着附和:“嗯,其实性格互补的人更适合,两个一样优秀的人,不见得就适合。” 阮念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什么时候模特班的同学也成情感专家了?她一直以为只有古娜那样的文青才会比常人懂得更多一些。 江小芽从未有过一刻如此赞同时立群的观点,“所以,我就坚定地认为我和陆星燎是最合适的!” 陆星燎?阮念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这个重点,追问:“陆星燎是谁?你交男朋友了吗?” 一旁的时立群翻了个白眼,冷嘲热讽道:“哪是什么男朋友?分明就是她热脸贴的一个冷屁股!” 江小芽抬起手来朝时立群头上爆了一记栗子,“唉,时立群你能不能闭嘴,赶快去取餐?” 时立群撇撇嘴,起身朝取餐口的方向去了。 时立群一走,江小芽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地开始讲她和陆星燎的事情,说他打篮球多厉害,长得多好看,跟时立群一比,简直不要更男人好不好。 不一会儿,时立群端着冒菜回来了,江小芽的嘴立刻就被塞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夸这学校的饭有多好吃,早把陆星燎忘得九霄云外了。 三人吃完饭在学校溜了一圈,临别的时候江小芽突然说:“阮念,你跟时立群加一下微信,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找他,别客气,都是自家姐妹!” 阮念当然乐意和这位性别比较模糊的时同学做个朋友。 两人拿出手机就准备扫二维码,忽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出来一个人影,不由分说得抢走了阮念的手机。 三个人目瞪口呆得看了看阮念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一旁莫名其妙的男人,搞不清楚状况。 江小芽乌黑柔亮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一拍脑门,“嗳?你不是那个......刚刚在餐厅里的帅哥吗?” 阮念吃了一惊,抬头正对上一双沉静肃然的眼睛,懵了一秒后微微地歪头,茫然的眼神往他身后瞄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闻筝学姐。 忽然就一怔。她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生生的扯了出来,从未有过的心慌。 什么时候开始,她如此介意闻筝学姐出现在景哥哥的身边了? “景哥哥……”她轻轻唤了一声。 江小芽眼珠子瞪地跟铜铃一样,从廖景疏身上缓缓移到阮念脸上。阮念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 怕不是什么情哥哥吧? 她眼底玩味一笑,闪着古怪的光泽,突然灵机一动,将阮念拦到身后,“这位同学,我姐妹名花有主了,你别乱插队啊!” 她说着又向时立群挤眉弄眼,让他配合演戏。 时立群还没张嘴,就被廖景疏一道凶狠的目光给当场钉死。 那眼神犀利冷酷地像一把尖刀一样,恨不得把他挫骨扬灰了。 时立群被这阵势吓住了,身体下意识地向后躲闪了一步。 廖景疏大掌紧紧捏着阮念的手机,腕上青筋历历可见。 “你跟我来!”他忍着怒气,拽着阮念的胳膊就走。 “景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她踉踉跄跄地被拉离现场,向江小芽投去求救的目光。 可那姑娘正搭着时立群的肩头,笑得春风得意。 男人的指腹,温热粗粝而极具力量,一路将阮念从雕塑园拉到世纪林,手腕都要拽掉了。 阮念黑着小脸,纤细手腕努力甩开他的大掌,甩了好几下,差点把自己给摔了。 “景哥哥,你别拉我了,我跟着你走还不行吗?” 廖景疏回头看了一眼,冷厉的短发因为动作剧烈而垂下眉间。 小丫头一脸委屈得拧着眉毛,手腕处红了一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些粗鲁了,一瞬间松了手。 阮念揉了揉手腕,抱怨道:“景哥哥以前都很温柔的,为什么现在动不动就发脾气?” 廖景疏掀眸睨了一眼,嗓音压迫着笑,“怪我发脾气?你为什么不能学乖一些?” “我又做错什么了?”阮念咬着下嘴唇,既委屈又埋怨地看着廖景疏。 “你……你才多大啊,你就相亲?”男人嗓音沉怒。 阮念被当头一棒打懵了,脑袋凌乱地问:“什么相亲?我和谁相亲了?” 再说了,她哪有哪个闲工夫搞这些东西,她手稿还没画好呢! 廖景疏浓眉拧起,眯着狭长的眼眸,“你敢说那男生不是来和你相亲的?” “不是!”阮念一口否定,“那是我表妹的同学!今天也是恰巧遇到了而已!” 廖景疏心里一紧,眸子瞬间缩了下,“那你为什么加他微信?” “我为什么不能加他的微信?”阮念表情瞬间很受伤,眸光晶灿而泪意闪闪,“景哥哥,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你不喜欢我撮合你和闻筝学姐,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你的私事,所以我也拒绝她了,可是我加谁的微信,是我的事吧?为什么你跟我哥一样,总是要肃清我的社交圈,难道我不能认识新的朋友吗?”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凝视着她,目光就像一团黑洞,又深又沉,深黑的眸掀起了一场浓雾,周身蔓延出低冷的气息。 “那任意门的男人呢?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阮念脸色顿变噎住似得,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理直气壮的吗?” 阮念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后退数步,而他步步紧逼,眼神幽深而稠密,扑天盖地的气压将她紧紧包裹住,让她感觉自己即刻就要被吞没了。 “我是为什么管这么多,你心里没数吗?” 他面无表情的拉过阮念,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前,不允许她再退! 阮念身子瑟瑟发抖,一手抵在他的胸前。 冰冷的布料和这空气一样,让人难受,短短几秒无言被拉得无比漫长。 阮念咬紧牙关,心里抑制不住地充斥着酸涩,难受得不知道该接着说什么,只是觉得委屈的很。 眼底不知不觉氤氲起了一片潮湿的水雾,她极力控制却越来越汹涌。 “我以为你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她嘴唇微微蠕动,声音抖得厉害。 空气突然陷入极度的安静,只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她抬起小脸,柔动委屈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发红的眼圈像是一根根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廖景疏的心脏突然痉挛成一团,连呼吸都忘了。 第二十八章 他眉峰皱起,舔了下薄唇, 刚毅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对不起……”他深吸一口气, 一把将她扯入怀里,抬起手, 抚摸她的黑发,“是我不对……” 阮念还没回过神, 就已经扑在了他的怀里。 心里顿时翻起万丈浪涛, 再也无法平复, 眼泪莫名其妙地夺眶而出,那些委屈、气恼此刻都被释放了出来。 “景哥哥,如果我做错什么了, 你可以告诉我, 我可以改的, 但是你不要不理我……”她掀起一片衣襟, 擦掉眼泪。 廖景疏长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也包含着这么久以来的落寞和不悦。 他轻轻松开她的身子,粗粝的拇指擦拭着她温热的泪珠, “乖,不哭了。” 阮念转过身, 胡乱地擦着眼泪,“谁哭了, 你才哭了呢!” “好,你没哭,是我哭了, 总可以了吧?” 廖景疏噙着淡笑,按了按她的小脑袋。 * 本该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却因为节日的原因,宿舍楼异常热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还有女生嘻嘻哈哈往回走,宿管阿姨也不闻不问,一头扎在了电视剧里。 阮念心情愉悦地洗了调色盘,又顺手将水池刷了个一干二净。 真好,今天不仅和景哥哥和好了,还顺利完成了手稿作业,一会江南回来看了肯定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哐”的一声,宿舍门被人踢开了。 阮念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调色盘啪嗒掉在了地上。 “田潼,你能不能不要大晚上踹…………咦?古娜?” 阮念惊讶地捡起调色盘,瞅着门口垂头丧气的古娜,搞不清楚状况。 只见她泄气地走进门,手里无力地拎着双肩包,一根背带还在地上拖着,早上还美美的发型和精致的妆容此刻全垮了,像是被豌豆打中的僵尸一样。 “古娜,你怎么了?”阮念担心地问。 古娜双眼无神地扫了她一眼,踢掉脚上的雪地靴,直接爬上床挺尸去了。 阮念吐吐舌头没再多嘴,悄悄地收了画稿,关上门出去了。 还是去楼门口转两圈吧,刚刚江南发消息说她快回来了,她去楼下迎迎,免得待在宿舍里太尴尬。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尘嚣看不见,你沉醉了没?白雪夏夜我不停歇,模糊了年岁……” 田潼哼着歌,甩着手包,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蹦蹦跳跳得进了学校东门。 太开心了,今天终于攒够二十四个硬币了! 她捂着自己发热的脸,忽然就咧着嘴巴咯咯地笑了起来,脑子里幻想着明天将苹果递到乔慕华手里的场景,他一定会温柔地接过苹果,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 她越想越激动,绕着旁边的树转了两圈。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男人的嗓音有一丝柔和,低醇而温润,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田潼站在树后,浑身的八卦细胞一瞬间被激活了。 前面一高一矮两个同学并排走在一起,莫名有点反差萌,一定是哪个男模在跟学校的女生偷偷谈恋爱!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田潼的眉头也越拧越深了。 这两个人影好熟悉啊。 男人挺拔的身形矜贵冷漠,路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整片雪地上,巍峨冷厉,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女孩穿着笨拙的羽绒服,黑白色调,极为朴素,一头短发在寒风中飞扬,清冷隽秀。 田潼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像是压了千斤重物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死死咬住下唇,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不会的,怎么会呢,江南说过,她只想学习,不考虑谈恋爱的呀!一定不会是她的!一定不会! 寂静的雪地里,传来女孩银玲般的笑声,像一把尖锐的刀,把头顶的孤月分割成几块。 “江……江南……”她声音抖得像筛子一样。 试探的语气,弱地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了,她害怕,害怕前面的女孩就这样回过头来。 可这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你越是怕什么,越是躲不掉什么。 江南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只有路灯在雪地里安静地伫立着。 她拽了拽身侧的衣袖,问:“乔师兄,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 “有吗?”乔慕华也停下步伐,回眸瞳孔深寒,映着月光。 江南歪头,眉梢微拢,“那估计是我幻听了……” 不远处,田潼陡然气结,迎着两道漆黑深沉的视线,脑子里狂躁的愤怒和嫉妒翻滚跌宕,将理智全然拍在彻骨的雪地上。 她双手紧紧握起,愤恨的目光凶狠地瞪着渐远的背影,眼里闪着煞白的光,如同利刃一般。 “江南,你竟然这样对我!”她语气锐利之极,带着血腥的气息。 * 阮念本以为等江南和田潼回来了,大家一起哄哄古娜,活跃一下僵硬的氛围。可没想到的是,田潼回来后更夸张,“砰”地一声拍上门,紧接着又是一阵摔盆子掼毛巾,好像谁欠她一百万不还一样。 整个宿舍黑云密布,气氛更加诡异了,好似随时都会爆发一场战争。 十二点钟的时候阮念饿了,撺掇江南一起泡面吃,两人轻手轻脚地泡好面,坐在小台灯下静静地等着。 阮念无聊地看着江南,又不敢说话,指了指手机。 【这不是平安夜吗?怎么搞的像是万圣节一样?一个个都掉个苦瓜脸?】 江南秒回:【不会都失恋了吧?】 【不清楚,两人什么都不说就去睡觉了】 【算了,别想了,赶紧吃完睡觉吧】 两人掀开泡面盖,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阮念率先开动,叉起面条吸溜进了嘴里,江南怕吵着床上的两位二世祖,小心翼翼地嘬着面条,不敢出声。 “江南,你能不能小点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床上的田潼突然重重地翻了一下身,床板在安静的夜里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江南僵硬地握着叉子,不知道该不该往嘴里塞。 她也没出声啊。 阮念尴尬地看了江南一眼,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同时做了个鬼脸。 阮念干咳了一声道:“对不起啊田潼,刚刚是我发出来的声音……” 床上的人没再接话,只是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阮念给江南递了个眼神,两人端着泡面溜出了宿舍,蹲在楼道里去恣意享受这美滋滋的宵夜去了。 吃完泡面两人东扯西扯聊了一会才回了宿舍,田潼和古娜都睡着了,笼罩在宿舍的黑云总算散去了,她们也很快进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田潼已经不在宿舍了,她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好像在密谋什么国家大事一样,古娜正在如痴如醉地打扫宿舍卫生,像往常一样,但又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买了早餐,放你桌上了!” 听语气,倒像是雨过天晴了。 阮念思怔着,又看向江南的床,空空如也。 “别看了,江南一早就走了。”古娜说罢去了阳台,放下扫帚换了拖把出来。 “你没事了?”阮念怯怯地问。 “我没事啊!” 她嘴上故作轻松,手底下却使足了劲,那拖把的杆都明显弯了。 “没事就好!”阮念讪讪然下了床,“谢谢你的早餐啊!” “不客气,跟我还客气什么!”她说着将拖把塞进江南的座位底下,一阵乱捣,发出叮里哐啷的声音。 阮念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赶紧去了阳台洗漱。 不对劲,说什么没事,依她看问题大了,这个样子跟依萍失恋狂洗衣服没什么区别嘛! 真是让人头疼,也不知道是哪个男生伤了她的心。 但肯定的是,那一定是个渣男! 洗漱后,阮念吃着包子突然想起了江小芽,昨天见面太匆忙了,都忘记留她的电话和微信了! 不如问问阮纪,他们两都在江城大学,应该有联系吧。 电话拨通,阮念喊了一声:“喂,哥。” 突然听到身后“啪嗒”一声,阮念举着手机转过身去看,古娜刚洗干净准备晾的衣服掉在了地上,手顿在了半空。 古娜低下头,沉默半晌,艰难地捡起来去了洗手池。 “阮念,怎么了?”话筒里传来了阮纪熟悉的声音。 阮念张大嘴巴愣了半晌,目光盯着阳台的古娜,脑子空白地回道:“哦……我昨天……昨天在学校遇见……遇见那个小芽了。” “然后呢?说重点!”阮纪似乎也情绪不太稳定。 阮念这才恍然回过神来,转回身子,“你有没有小芽的联系方式啊?我昨天有事太匆忙,忘记打声招呼就走了。” “就这事?行,我一会发你微信!”说罢,就挂了电话。 阮念皱着眉头盯着手机,表情有些扭曲。 怎么感觉全世界的人都不太对劲? 她挠了挠后脑勺,脑瓤子芯儿里开始爆现裂纹了,一定是起床的方式不对,她得躺下去重启一下大脑。 没想到爬梯子刚爬到一半,田潼踹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圣诞礼盒,系着红色的丝绸蝴蝶结。 苹果? 阮念猛地想起二十四个硬币的事来,田潼这苹果是刚买回来的,还是被人退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阮纪: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是渣男? 阮念:再给十次机会,你也是! 第二十九章 田潼呆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异常, 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让人不敢靠近,呆坐了半小时后拎着包包出去了。 阮念加了江小芽的微信, 收拾了一下东西去了图书馆。这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江南回来, 两人才一起回了宿舍。 田潼桌上的苹果还在, 这就像一个危险信号, 在警告大家生人勿进。 阮念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敢问,看了一天的书感觉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隐约听到门“吱呀”一声, 而后又陷入了安静, 浓浓的困意侵蚀了她的意识, 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整个宿舍楼都炸了锅。 “哎哎哎!阮念,快别睡了, 快来看热闹!”古娜兴奋地冲进宿舍,晃着阮念的床, 又跑到江南这头一顿乱摇,“江南, 快起来看啊,发生大事了!” “怎么了?”阮念揉着眼睛刚下床就被古娜直接拽出了宿舍。 眼前这番景象堪比一年一度的赶集!热闹非凡! 楼道里人头涌涌,熙熙攘攘, 拥挤得像是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阮念拉开宿舍门,一阵叫喊声、议论声、狂躁声、拍照声灌入耳朵,轰炸地像是某个演唱会现场一样。 阮念堵上一只耳朵,啪地关上了门。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竟然摸黑卸了过道的栅栏!你没看到吗?” 江南猛地惊醒,“你说什么?” 这才过了圣诞节,都疯了吗? 阮念看了一眼江南,不可置信地拉开门,果然,栅栏被卸了下来立在对面的墙上,女生冲到了男模宿舍,一批换一批得围观,赶都赶不出来,场面无法控制了! “我的天呀!”阮念又“啪”地关上门。 这下闹大了! 江南和田潼都从床上下来,往外瞄了一眼,都惊呆了。 过了没一会,楼道寂寂无声,死一般的沉寂。 大家正在洗漱,忽然心头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她胡乱地擦了脸,出门去看,下一秒飞快地关上了门。 “院长来了!”她神色未定地喘了口气,“后面还跟着系主任、辅导员和学生会的成员,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来就来了呗,你慌啥?”古娜淡定地照着镜子拍了拍爽肤水。 “你想啊!这栅栏离我们宿舍最近,肯定第一个盘问我们啊!” 阮念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四个姑娘齐齐哆嗦了一下,就像是鬼故事讲到一半突然有人拍了后背。 古娜抚额,“妈呀,你乌鸦嘴!” 阮念靠在门背后,后脊发凉,颤巍巍地打开门。 闻院长斜后两侧分别站着系主任和辅导员走了进来,学生会成员守在门口,就像皇上驾到阵势吓人。 闻院长站定后扶了扶眼镜,辅导员指着门口的阮念说:“还不赶紧搬个凳子过来?” “哦哦……”阮念慌手慌脚地将自己的凳子搬到辅导员面前。 辅导员一脸失望地“啧……”了一声。 江南紧忙把自己的凳子搬到院长跟前,闻院长睨了一眼,坐了下来,系主任见状也不客气地坐到了阮念的凳子上。 “想必你们都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我也不兜圈子了,都说说吧,栅栏是怎么回事。” 阮念刚准备摇头,系主任开口了,“别说不知道,这个栅栏就安在你们宿舍门口,晚上这么大动静,我可不信你们没听到!” 好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确实不知道啊! 阮念默默地垂下了头。 辅导员指了指紧挨宿舍门的床位,“这个是谁的床?” “我的……”阮念不情愿地抬起头。 一屋子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在了阮念身上,江南默默为她祈祷,可别说错什么话了。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啊……我昨天一整天都在图书馆,直到晚上才回来,可能太累了,睡的比较沉……” 江南见大家不说话,往前迈了一步,“我昨天在外面兼职,和她一起回来的,我可以作证!” 一行人又将目光悠悠投射到田潼和古娜身上。 古娜耸了耸肩,“我睡觉很规律,晚十点早七点,闹钟都不需要,中间打雷也不会醒的那种。” 瞧着她这副坦然自若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嫌疑的人。 “你呢?”系主任抬起手指了指最里面的田潼。 “我……”田潼舔了舔唇,吱吱唔唔道,“我也不太清楚,我睡眠也很好的,一般都是她们叫我起床……” 几番盘问下来,一行人一无所获就走了,转身出了宿舍。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去买早餐的古娜折了回来,说宿舍楼门被锁了,宿管阿姨说栅栏的事查不出来都不许去上课! 整个宿舍又沸腾了! “一颗老鼠屎害一锅汤!”古娜抱怨着坐到座位上,开始翻腾找吃的填肚子。 “应该不至于一直关着我们吧?”江南发愁地转了两圈。 阮念脑子闪过一些狗血新闻,“你说他们不会抓不出罪魁祸首然后挨个宿舍搜罪证吧?” 古娜抬起头,纳闷地问:“搜什么罪证?” “你想啊!这栅栏这么大,安装的都是螺丝,没有工具怎么可能卸得下来?这工具就是罪证啊!” 阮念注意那道栅栏很久了,早些时候是担心不稳固,怕那边的男模闯过来,后来觉得自己多想了,更危险的好像是男模们。 宿舍顿时安静如鸡。 “笃笃笃!”突兀的敲击声震得几人浑身一颤。 我靠!不会又让她说中了吧? 阮念不敢去开门,躲在古娜身后,“你去!” 古娜压了口气,打开了门,当她看到黑着脸的辅导员后,整个人也不淡定了。 直觉告诉她,这次来,没什么好事情! 闻院长双臂抱怀一脸威严刚硬,声音浑厚有力:“进来!” 从人群中,缓缓进来一个女孩。 阮念一宿舍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他们把毛瑶整来干什么?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系主任在一旁敲边鼓。 毛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低着头看似挣扎,却在努力忍着笑意。 “老师,我昨晚起来上厕所,听见对面门有人出来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们卸了栅栏,有可能只是去公共卫生间洗衣服!” 毛瑶的话让阮念感到深深的恶意。 说什么有可能去公共卫生间洗衣服,谁大半夜去洗衣服啊! “都听到了?”闻院长扬了扬下颚。 “嗯……”大家声若蚊蝇。 系主任往前走了两步,用一种讽刺的口吻说,“对面都听到你们宿舍有人出去了,你们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这话问的四个姑娘傻眼了,谁知道毛瑶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向来和这边的人不和,这种时候栽赃陷害也是有可能的呀! “真的没听到!”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阮念刚回完话,脑子里忽然有道惊雷劈下。 天,昨晚半夜,她好像听到门吱呀响了一声,睡了一觉醒来竟然忘记了! 她心虚地看向宿舍其他三个人,江南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但田潼和古娜就不一定了,这两人最近情绪阴晴不定,冲动之下全当发泄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她不能说啊! “那就只好搜了……”系主任站在院长身侧,询问一般的口气。 院长叹了口气,沉默着点了点头。 辅导员见状紧忙插了一句话,“你们要是现在承认还能从轻处理,一会儿人赃俱获了,别怪学校不留情面!” 其实大家都能看得出来,辅导员这是向着她们的,怕万一真搜出来个工具,到时候他也无力回天了。 几个姑娘内心坦荡,沉默不语。 “来来,你们几个过来,一人负责一个位置!”系主任朝身后的学生会成员招了招手。 几个学生便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分派的任务,开始翻箱倒柜。 毛瑶给辅导员打了声招呼出了宿舍。 阮念顺着视线看到宿舍外,闻筝学姐和景哥哥两人站在门口,脸上神色各异,似乎是担心,但似乎只是好奇。 两分钟后,负责江南位置的同学,手里拿着一根十字螺丝刀挥了挥,“院长,主任,找到了这个!” 江南一愣,脸色瞬间煞白,仿佛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被人抽干了。 阮念不敢置信地看着江南。 怎么可能是江南?这绝对不可能! 辅导员沉沉地叹了口气,抚额出了宿舍。 “这不是我的东西!”江南脸色刷白地站出来,试图从那位同学手里拿过来观察一番,可被她躲闪开了。 闻院长冷漠地扫视一圈,转过走了,临走前对系主任说:“你看着处理吧!” 系主任顿首,“拿过来,我看!” 江南力嘴唇泛着微微的青白,“主任,这个真的不是我的东西,我根本没有买过任何工具,你一定要相信我!” 阮念也着急地帮她解释,“主任,江南她家境比较困难,她读书的钱都是自己打工赚的,她平时吃饭都是能省则省,生病都舍不得花钱买药,怎么可能会浪费钱买这种工具呢?”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诬陷她了?”系主任好整以暇地看向阮念,“你来说说,不是她是谁?总之肯定是你们宿舍的,总不可能是别人跑到你们宿舍偷偷放了东西,你们都不知道吧?” 阮念哑口无言地看向田潼和古娜,她能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为小江南捏把汗啊! 第三十章 学生会成员擦了擦额间的汗,不忍心道:“还发现了这个……” 一个小型开口扳手, 是用来拧螺丝帽的。 阮念后脊发凉, 脑子直接死机。 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珠盯着江南, 一动不动。 江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她难以接受地摇着头, 她眼眶泛红, 看着宿舍其他三人,心碎得一片一片。 她知道肯定是有人放进她的抽屉里的,她昨天一整天都不在宿舍! 可是谁, 如此害她? 江南茫然的双眼里溢满了伤心和害怕的泪水。 “还不承认?”主任气愤地将手里的螺丝刀扔到桌上! “真的不是我, 主任!不是我!”江南急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了下来。 主任咆哮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江南绝望的哭泣声让阮念心里蓦地颤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换做别的人, 大不了就是记过处分,可江南不一样了,她是要拿奖学金的! 这罪名要是落在她头上, 别说这学期的奖学金没了,往后的都没什么希望了! 她咬紧唇瓣, 下唇泛起一圈青白色,在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 她暗自下了决心。 “主任!”阮念一闭眼,一咬牙,一个箭步冲上去, “是我!”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瞠目结舌得看向阮念。 搞什么飞机?顶罪顶的也太明显了吧? 江南脸上的眼泪仿佛冻结了一般,呆愣愣地看向阮念,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替自己背锅。 “阮念……” 她刚准备拦下她,就被阮念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门口的男人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浓眉紧蹙,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一旁的闻筝悄悄地往他脸上瞥了一眼,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那你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卸了栅栏?”主任嗤笑道。 “我……”阮念脑子混乱了片刻,胡乱地扯了个理由,“我哥住在隔壁,我心情不好又联系不到他,情急之下就把栅栏卸了想过去敲门……” “呵……”主任忽然笑起来,皱了下眉,“那你说说看,你这些工具是哪来的?” “是我买的,入校的时候架子床上的螺丝松了晃来晃去,我就买了工具用来拧螺丝。”阮念说罢暗自松了口气。 幸亏前几天古娜嚷嚷说床晃来晃去的,应该是螺丝松了,她这才想到这个理由,虽然比较牵强,但也能搪塞得过去。 主任陡然气结,这丫头! “那你为什么把工具放在人家的抽屉里?小小年纪就懂得栽赃嫁祸了吗?” 阮念懵了……栽赃嫁祸这个罪名可大了! 闻筝双臂抱怀,手指在胳膊上敲了敲,挑着眉开始打小算盘。 这个时候如果帮阮念去说情,景疏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好感倍增吧。 “蒋主任,我觉得这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闻筝踩着高跟鞋,缓缓从门口走了进来,目光落在阮念身上,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主任一瞧,来人是闻院长的女儿闻筝。 “那依你之见,是怎么回事?” 闻筝温婉地笑了笑,伸手在阮念头上摸了摸,像抚摸一个小孩子一样。 “咱们学校就这么几个男生,还都是颜如冠玉的男模,小姑娘们有个好奇心也是难免的,伙同三五个把这栅栏卸了去瞧上两眼也不无可能,这东西在谁那就谁干的,确实有点冤了。” 主任眉头深锁,纳闷地看向哭哭啼啼的江南。 这本来已经明朗的案情被闻筝这么一搅合,顿时迷雾团团。 “这么说……这还抓不到罪魁祸首了?” “嗨!”闻筝歪着头漫不经心的微笑,语气温和道,“都是一群小孩瞎闹,又不是真犯什么罪,不用上升到这个高度,你瞧把那小姑娘都吓成什么样了……”她指了指江南,又看向阮念,“还有这个,都被逼上梁山,打算替人受过了,真的没必要。” 没必要? 主任思忖着看了一眼闻筝,这要换成别人,敢说一句没必要? 依他看,这闻筝八成是护着里面哪个学生,这事就算他要严惩,后面上报给闻院长,那闻筝去撒个娇还不是轻轻松松把这事给压下来? 那他又何必当这个恶人,拂了人家的面子? 搞不好她再跑去院长那一通乱点炮,闻院长能选择信他而不信自己的女儿? 得了!这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主任沉默着,悠悠叹了口气。 阮念忽然觉得局势逆转,她们得救了! 她微微抬起头,向闻筝学姐投去感激的目光。 闻筝学姐人真的很nice!前不久还拒绝了她,一直担心会得罪到她,没想到人家不仅不计较,还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帮她开脱! “不管怎么说,东西在你们宿舍搜到了,对面同学也听到你们宿舍确实有人半夜出去了,但具体是谁做的,我也不想追究了,我希望你们心里有数,别把学校的仁慈当作你们肆意妄为的资本!” 听着主任的训斥,阮念悄悄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背脊上一片冰凉。 “你们四个人,一人写一份800字的检讨书,明天交到我的办公室来!”他说罢一声呵斥,“听到了没有?” 江南她擦了擦眼泪,使劲地点头,深怕主任就此反悔。 田潼狠狠地握了握拳头,淡淡地应了一声,眉眼间充满了不悦。 阮念见没人应声,赶紧补了一句:“听到了。” 大家目送主任和学生会成员离开,关上门齐齐哀嚎了一声。 “真是倒霉死了!”古娜冤枉至极,抱怨道:“平白无故要写检讨,还800字!要疯了!” “还不是拜某人所赐?”田潼嘲讽地冷笑一声,“真是看不出来,还有这么一手!” 阮念狠狠瞪了田潼,直接怒吼:“别说了!” 田潼甩了个脸子,转身收拾被翻乱的桌柜去了。 江南一声没吭,不知道是懵了,还是虚脱了,安静地背对着大家,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心头抑制不住的酸涩。 “没事了!”阮念抚摸着她的短发安慰,“只是写个检讨而已。” 她这一安慰却打开了江南的泪闸,她登时抱住阮念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宿舍突然陷入了死寂,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大家各怀心事,不敢戳破。 * 第二天,四个人一起去主任办公室交检讨,出来后便极有默契地分了组,上下课都是田潼和古娜一起,阮念和江南一起。 当天下午有人敲了她们宿舍的门,阮念去开的门。 是装锁师傅。 景哥哥早上给她打过招呼了,帮她和江南两人的抽屉和柜子都装上了锁。 这道锁一上,宿舍内部的情谊和信任彻底瓦解了。 转眼到了12月31号,整个年度的最后一天。 原本热闹的跨年夜变得极为压抑和沉静,古娜和田潼两人画着精致的装,在羽绒服下穿了性感的长裙,一前一后出了宿舍。 早上听到她们嘀咕,说是要去哪个夜店蹦迪,下午在宿舍又是卷发又是卷睫毛的,捣鼓了一下午。 阮念收拾着行李,打算回家去,明天开始元旦放三天假,她正好可以回家缓缓最近郁闷的心情。 可是这样就剩江南一个人了,她会不会太孤单? “江南,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今天有跨年走秀,我估计明天早上才能回来。”江南疲惫地趴在床上,脸闷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 “那放假呢?你干什么?” “放假给孩子补课啊,日程都排满了!”她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阮念,我真羡慕你。” 阮念手下动作一顿,“别这样,江南,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可能现在辛苦一些,但我保证,你以后绝对是我们里面最有出息的!” 江南侧了身,眼里闪着光怔怔地望着阮念,“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我的眼光没错的!” 阮念说着冲她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大白牙。 江南眼前一热,几乎再落下泪来。 她从床上下来,走到阮念面前,平静地蠕动着嘴唇,“让我抱一下你。” 阮念直起腰身,毫无保留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力且温暖。 江南抱住阮念的腰,一股温暖顺着脸颊缓缓滑下,“你那天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相信你,谁都有可能,唯独你不会!” “可是……你就不怕受处分吗?” 阮念拍了拍她的后背,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我怕什么?我就是担心你没了奖学金。” “阮……念……”江南情绪失控,用力抱住怀里的人,哭得稀里哗啦,声音哽咽着,“谢……谢你!” “别哭了!”阮念吸了吸鼻子,“一会把我惹哭了,我回家怎么给我爸妈交代啊?” 江南松开她,擦了擦眼泪,“小念念,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你长大了呢!” 阮念一怔,或许是吧! 我们都会长大的! * 男模宿舍里,吵得沸沸扬扬,都在讨论跨年的事。 “瞧瞧人家对面宿舍,全体出动跨年晚会,集体联谊把酒言欢,多棒啊!”卫阑慷慨激昂地指了指对面的方向。 “再看看隔壁宿舍,四对恋人集体约会,一起迈向新的一年,多让人羡慕啊!” 乔慕华听不下去了,把手里的梳子一扔,“你有完没完了?” 不就是因为他说他要去走秀,不能参加集体跨年活动,卫阑逼叨了一下午,脑仁都要炸裂了。 “你想约会就去啊!我拦着你了吗?” “你倒是没拦着我,但是你缺席,缺席!” 乔慕华冷哼,“缺席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什么意思?”卫阑愣了两秒,看向尤溪“学生会都邀请了,你们不会让我一个人去吧?” 尤溪自顾自地整理桌子,假装不存在。 “老二,你不会也要抛弃我吧?” 廖景疏正犯愁怎么拒绝他,手机进来一通电话,“我先接个电话。” 说罢出了宿舍。 第三十一章 “景疏,晚会我给你们宿舍留了第二排的位置, 你记得准时到哦~”闻筝的声音里头掺杂着一贯的温柔和轻快。 廖景疏为难地按了按太阳穴。 本来可以毫不留情得拒绝, 但,上次栅栏一事的人情债还没还清, 让他怎么也张不了口。 他无奈的眼神煞了一下,“费心了……” “晚上八点钟, 在中央主楼顶层的艺术大礼堂。” “其实, 我对这种跨年晚会, 不太感兴趣……况且他们还有别的安排,可能去不了……”他语气里裹着客气的味道。 闻筝沉默了片刻,“这样呀……没关系, 那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看新年首映的电影。” 廖景疏前一秒才松了口气, 后一秒头顶的乌云又笼罩了上来。 “元旦放假要回家一趟……” “哦……”闻筝失望地应了一声, “那我不打扰你了。” 廖景疏中指关节在眉心上揉了揉, 人情债总是要还的,总拖着也不是办法。 “闻筝,晚会我会尽量过去, 但可能会提前走……” 闻筝欣喜若狂地扬着声调,“可以的, 可以的,提前走也没关系的!” “好, 那你先忙吧。” 廖景疏挂了电话,往栅栏那头看了一眼,头疼地摇了摇头。 * 阮念拎着箱子到家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饭, 阮尚成和秦舒兰知道女儿要回来了,高兴地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阮纪没回来,听爸妈说是晚上有什么活动要参加,明天一早才回家。阮念就顺嘴提了一下在学校遇到江小芽的事,这才从他们口中知道小芽在江城大学念的室内设计专业。 阮念吃完饭帮妈妈收拾了碗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阮尚成点开了一档跨年晚会和秦舒兰看得极为上头,阮念百无聊赖地刷着微信。 朋友圈的晚会才是最精彩的。 田潼和古娜两人在夜店嗨到爆,两人一条接一条的视频轮番轰炸着朋友圈,男女女女摇头晃脑尽情的跳动着,动感炫酷灯闪地人眼睛疼。 还有其他同学相约夜跑,绕江城一整圈,在0:00到达起点。 真真的兴奋。 再看江南的朋友圈,只有下午发过一条秀场后台的照片,连文字都没有。 再往下看,是卫阑发的视频,阮念愣了一下。 今天学校有跨年晚会吗?她怎么不知道? 看样子,除了乔师兄,宿舍的其他人都去了,而且位置视线特别好。 舞台中央的闻筝学姐腰间的卷发被打理的一丝不乱,渐变的水绿色长裙将她的曲线完美的展示出来,眼睛里独有的骄傲和自信让人歆羡。 阮念内心潜藏的自卑悄悄地又生了芽。 平庸的自己,没有一技之长的自己,只能在台下看着别人闪耀的自己。 她默默地点了个赞。 找到廖景疏的微信,发了条信息过去:【景哥哥,你今天去参加晚会了吗?】 【嗯,你呢?】 【我回家了。】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 阮念看了看手机,一种酸涩汹涌而来,胸口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全世界都在热闹,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是寂静的。 晚上十一点阮尚成和秦舒兰已经睡了,阮念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刚准备关灯睡觉,忽然手机一震,进来一条信息。 她还没来得及看,紧接着又进来一条。 闷闷的心情蓦地拨云见日,找到了一丝存在感,她开心地拿起手机,不想又进来一通电话。 阮念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下意识地点了接听键。 她缓缓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悦耳清雅的男中音响起来,“阮念,睡了吗?” “景哥哥?真的是你!”阮念还以为这么晚是别人恶作剧,或者是他不小心按错了她的号码。 电话那头男人低笑几声,“你到窗前来。” “什么?”阮念懵了,愣了片刻后,“景哥哥,我在家呀!” “我知道!” 阮念满头都是问号,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口,拿袖子擦了擦玻璃窗上的水汽,楼下的路灯光亮渐渐清晰了起来。 一个人影从树下走出来,站在路灯下,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握着电话挑眼望她,榛色的眼眸分外明亮。 那一刹,她的心跳都要骤停了。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巴,语无伦次,“你……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带你去不夜城看演唱会,去不去?” 阮念听见电话那头起伏的呼吸声,真切的好似就在耳边。 “去!”她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叔叔阿姨睡了吗?” “睡了!”她捂着胸口往门口看了一眼。 “那我等你,你慢点,不着急。” “嗯嗯!” 阮念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在梦里一样。 她挂了电话,好久才捋清楚思绪,对,她应该先换衣服,然后梳头发,带上钥匙悄悄溜出去。 拉上门的那一刻,阮念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长这么大小还是第一次背着父母半夜出去,真是太惊险刺激了。 一阵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她像是被放生森林的野马一样,朝着廖景疏狂奔而去。 廖景疏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按了按她的头。 阮念抿着唇笑着点了点头。 眼前的男人头发向后拢着,墨黑的眉间掉下一缕碎发随风轻轻荡着,眼眸沉在高挺眉峰阴影间,越发显得乌黑明亮。 “景哥哥,你今天好帅啊!”她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纯洁地看着他。 男人微微挑眉,浓密的睫毛闪了闪。 捏住她肉嘟嘟的脸,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轻挑地笑着,“所以带你出去玩的时候,才最帅吗?” 阮念拂去他的手,胁肩谄笑。 两人到不夜城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演唱会已经进入了高潮部分,舞台下挤满了寻找欢乐的刺激的年轻人,热血摇滚一开嗓就瞬间点燃现场,大家画着鬼魅的眼影,涂上烈焰的红唇,在在嘈杂真切的狂欢中,找寻荷尔蒙释放的出口。 阮念忍不住欢欣雀跃起来,兴奋地站在人群中,跟着忽明忽灭的灯光,激动地拍着手。 一切新奇地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廖景疏凑在她耳边喊道:“你在这等我!” “你去哪?” 廖景疏指了指身后的商贩,阮念点了点头,带着几分兴奋与期待。 不一会儿,廖景疏提着一个大袋子回来了,拿出来一个兔耳朵的荧光发箍戴到阮念头上。 “好看吗?”阮念调整了一下位置,瞪大一双眼睛问他。 “好看!”廖景疏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又拿出两支荧光棒递给她。 阮念接过荧光棒挥了挥,“哇,景哥哥,你想的真周到!” “开心吗?” “嗯!”小丫头跟着音乐节奏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嘈杂中,在喧嚣中,在激动人心的期待中,主持人宣布进入跨年倒计时,钟声响起,在寂静的夜里钟声浑厚有力。 大家齐声高喊着:“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砰”的一声过后,五颜六色的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直冲云霄,划破了夜空的寂静,绽放出无数璀璨绚烂的烟花,将墨玉般的夜空点缀成美丽的天河。 阮念搓手哈着气,望着身边的男人,心底深处浮升出几许温软和期盼。 廖景疏侧头俯视着她的脸,漆黑如深潭的眼对上她的视线。 两人相视一笑。 凌晨一点,演唱会渐渐散场,空旷的广场稀稀落落只剩下几对情侣,廖景疏拿出袋子里的仙女烟花棒到阮念面前。 “还有这个?”阮念惊喜地漾出笑来,接过烟花棒,“等等,景哥哥记得帮我拍照哦!” “好!”男人眉梢流泻出浅浅的笑意,“那你快点准备,我要点火了!” “等一下!”阮念低着头认真地规整着参差不齐的烟花棒。 廖景疏立在对面静静地看她,“你怎么还有强迫症?” “对啊!”阮念抬头一笑,“景哥哥,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是啊!”廖景疏按了按她的头,目光温柔如水缓缓道,“新年第一天!” 阮念唇角笑意扩散,晃了晃烟花棒,“景哥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跨年秀在钟声响起那刻才正式开始。 音乐声起,模特们挨个有序地走上T台,后台乱中有序,将一套一套华丽的服装以最快的速度展示在他们身上。 江南手忙脚乱地替男模系着衣扣,头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结束后,等我。” 江南猛地抬起头来,这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乔慕华。 她一怔,苦笑道:“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你等我。” “好,那我等你。”他说着整了整领结。 江南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松了口气,“好了,去吧!” 男人轻咳一声,抬起修长的腿迈上台阶。 江南小跑着将另一套衣服递给下一位男模,目光落在台上的那位身上,一时出了神。 忽然,男人转过身来,两人目光在空中接触,仿佛闪电一样。 江南倏然低下头,摸到水杯,扭头看向别处。 嗓子里就像是被点了火一样,又烧又干。 第三十二章 “江南,手底下快点!”设计师Lisa坐在沙发椅上敲着二郎腿, 一边磨指甲一边指挥道, “先把衣服都分下去,别站在那傻等!” “好的, Lisa老师!” 她一刻也不敢歇着,拿着出场清单奔向衣架, 调出下一个亮相的服装。 Lisa老师淡淡地瞥了一眼, “错了!看不出来吗?两件风衣的衣领和衣摆的设计完全不同!” 江南尴尬地吐吐舌头, 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谢谢Lisa老师提醒!” 这时,乔慕华从T台下来,利落地剥了身上的衣服, 赤身站在江南面前。 江南皱了下眉, 登时低下头, “你……你……干什么?” 一旁的设计助理肖笑笑张着嘴,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乔慕华的肉体,喃喃自语:“真是让人难以把持呀!” 乔慕华嘴角勾着笑,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肖笑笑后落在了江南身上, 眯着眼睛看她,“快拿衣服!” 江南恍然回过神, 拿过一件牛仔衬衫套在他身上。 他仰起曲线优美的下颚,将脖颈的位置留给她, 江南抬手从第一颗扣子开始系,他从下往上系,五秒钟后俩人的手指在中间位置交叠了。 相触的地方瞬间撩起一片细密的火星, 她倏地一顿,触电般的弹开。 一时间,空气安静地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南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拿起羊羔毛翻领夹克递到他手上,刻意避免与他有肌肤上的接触。 乔慕华接过衣服,修长分明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她的手背。 手指微凉,可江南却觉得如同火燎一般。 她惊了一下,仰起脸看他,男人已经逆光而去了。 什么意思? 走秀结束后已经三点钟了,观众一哄而散,模特们累地筋疲力竭,迅速回酒店休息了。 Lisa老师给助理肖笑笑简单交代了一些收尾工作就撤了,留下肖笑笑带着他们几个兼职助理收拾战场,这一折腾就是四点多。 江南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放空着思绪,一刻钟后,脑子嗡的一下,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竟然忘了乔慕华交代的事! 她一阵东翻西倒才找到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他,却看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我在房间等你】 【先睡了,忙完给我打电话】 江南咬着唇瓣纠结万分,睡了还让打电话? 他怎么想的?难道是有什么事? 江南斜着脑袋凝视这手机,肖笑笑和几个兼职助理打了招呼都走了,空旷的后台就剩她一个人了。 算了,还是打吧。 她背上包,拨通电话,关好灯出了房间后,电话里传来一阵沙哑声音。 “结束了吗?” 听他声音,应该是刚被吵醒。 江南嗯了一声,“你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翻了个身,困意徐徐,“嗯,没事,就问你晚上住哪?” “当然是回学校啊,不然呢?我们可没你们这么好的待遇。” 她出了秀场,判断了一下方向。 “嗯?”乔慕华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这么晚你怎么回去?打车又贵又不安全,你还不如先住着,明天再回去!” 江南眼珠黑濛濛的盯着路边,她都忘了,四点钟的江城没有公交没有地铁,只有出租车,而且这种节假日的半夜都是按照1.5倍收费的! “可是……”住酒店不是更贵吗? 要不然在附近找个小旅馆凑合一下? 她开始在脑子里默默计算,是打车便宜还是住旅馆更便宜。 “别算了,打车回去要100左右,住旅馆只需要50!” 江南一瞬间僵在了原地,这种被人一下子识破小心思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我还是住旅馆吧。”她圆脸蛋上泛起两块尴尴尬尬的红霞。 电话那头沉沉地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无奈,隔了好几秒才开口,“要不这样,你先住我这,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回学校。” 江南一怔,磕巴了下,呆呆道:“不……好吧……” “是不,还是好吧?”男人轻笑,暧昧非常。 江南眼珠慌乱地闪了闪,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男人快速收起笑来,干净利落道:“好了,这种时候就别轴了,我也累了。” 听着电话那头坦荡的声调,好像再说,本公子也累了,没心思把你怎么样,这么一想,她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还是……你需要我下去接你?” “啊?”她瞪着眼珠子,瞳仁又黑又亮,“不不……不用了……” “算了,我还是下来吧,大晚上不安全,你先往酒店入口走!” “哦……” 江南收起电话站在原地一时间脑子有点蒙,她就要跟乔师兄住一间房了?这要是学校那些迷妹们知道了,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乔慕华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一件黑色的丝绒T恤,站在电梯口古怪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江南低着头迈进电梯,像个小尾巴似地跟在他的身后。 打开房门的那刻,江南松了口气,还好,是个标间。 乔慕华转身凝视了半会儿问:“饿不饿?” 他一问,像是唤醒了江南的肚子,极其应景地“咕”叫了一声。 他也不作反应,指了指身后的泡面,“凑合点?” 江南害羞地抱着肚子,大眼睛默默地眨了眨,“好,谢谢。” 放下书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就这样看着他,烧水泡面,像个客人一样。 俩人没吃几口,门突然被打开了,两人动作均是一滞,齐齐转头看向门口。 下一秒,门又被啪地关上了。 紧接着,乔慕华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手表忘带了,在卫生间,帮我收一下】 江南不知所以地看向身侧的男人。 什么情况? “没事,他忘带东西了。”乔慕华晃了晃手机解释道。 所以,刚刚那位“室友”关上门会怎么想? 江南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低下头扒拉了两口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气氛稍显僵硬,她微微侧目望了他一眼,眼神宁静。 看到他突然侧目看过来,她快速地移开视线,假装在看向别处。 “对了,上次栅栏的事知道是谁干的吗?” 询问似的目光直射进她的视线,江南这才收摄心神。 “所以,你也相信我?” 他嘴角轻轻翘起,满脸写着“不然呢?”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继续吃泡面。 乔慕华放下叉子,若有所思地问,“你跟那个叫甜筒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是高中同学,以前关系挺好的,但因为这事害她写检讨,所以……”她抿了一下嘴唇,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在很微妙……” “高中同学?” 乔慕华眼底诧异,脸色顿一顿,眉毛轻蹙。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她?” “我觉得她的可能性小一些……” 其实她怀疑过田潼,但田潼对写检讨反应很大,好像被连累真的很委屈,所以她觉得古娜更有嫌疑。 可是,她自认为和古娜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你这么相信她?”男人狭长的眼眸微眯,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视眼前的人。 她看了乔慕华一眼,努力想微笑一下,做出的表情却特别别扭。 “我好心提示你,往往伤你最深的人是你最信任的人,因为……她知道刀子捅在哪里最疼!” 江南脸色顿变噎住似的,瞠目结舌地看着乔慕华,说不出话来。 乔慕华重重地叹了口气,合上泡面盖子,“早点休息吧。” * 新年第一天,凌晨一点钟。 田潼喝地酩酊大醉,古娜扶着东倒西歪的田潼打车到学校东北门,到地方的时候田潼一阵狂吐,嘴里还不知道胡言乱语些什么。 “就这破酒量也敢这样喝?”古娜怨声载道地扛起田潼往宿舍拖。 田潼猛地抬起一只胳膊胡乱地摇晃,大喊着:“喝,我们再喝!” 古娜赶紧捂住她的嘴,“小祖宗,你能不能闭嘴?这大半夜的你想把保安招来吗?” “嘘……”那个喝醉的人还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古娜一阵哼笑,好不容易将她拖到了宿舍门口,却找不到钥匙了!她把包包翻了个底朝天,愣是都没找到,应该是忘记带了。 “田潼,你带钥匙了没?”她拍了拍田潼的脸询问。 “嗯嗯嗯,别打我……” 得,神志不清,问也是白问。 古娜无奈地扯过她的包包,“那我可要翻你包了,不然咱们两个今天都别想睡了!” “睡?嗯,我想睡觉,我好困啊……” 古娜沉沉地叹了口气,将她抵在墙上,开始翻腾。 “啊,放开我,我要跳舞~跳舞~”田潼突然推开古娜,闭着眼手舞足蹈起来,眼看着就要朝一边栽过去了。 “我的乖乖!”古娜吓得丢下包就去接她。 她抱稳了田潼,扶着她靠墙坐在地上,“你还是乖乖坐着,等我开门。” 她喘着大气,蹲下身子去捡包包,地上七零八落撒了一大堆口红、气垫、眼影、钥匙、还有一张纸。 古娜累觉不爱地收拾着东西,腹诽:“以后谁再跟田潼一起喝酒谁就是孙子!” 一件一件东西收好,视线落在那张小白纸上。 超市小票! 五金工具? 第三十三章 古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身体仿佛掉进了冰窖, 僵在了原地。 原来都是田潼干的! 她平日里跟江南接触并不是很多, 只因为栅栏事件人赃俱获没什么好质疑的,还在背后和田潼议论过。 “看她平日里安分守己, 没想到也是个惹是生非的主,就因为她, 害得一宿舍人都要写检讨, 真不知道阮念脑子哪根筋搭错了, 竟然替她开脱!” 可谁曾料到,竟是这样…… 古娜瞬间觉得自己难堪无比,嗓子干的要死。 她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颤抖着手将小票收进口袋里, 打开门进了宿舍。 放好两人的包包, 脱了外套, 她歇了好一会,将田潼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宿舍,毫不客气得丢在了地上。 “啊!好痛啊!”田潼摸着屁股喊叫。 “闭嘴!”古娜甩了她一个嫌恶的眼神。 “男人男人多希望你是好人, 多希望你用你的真……” 田潼鬼哭狼嚎的歌声像无数尖锐的钩子,争先恐后伸进她的耳孔掏挖她的耳膜。 现在再想起田潼掏心掏肺的那些话, 她觉得又恶心又可笑! 说什么她爱的男人跟闺蜜在一起了,搞得她心疼不已决定陪她一醉方休, 结果到头来都是个笑话! 一个可以对同窗挚友下手的狠角色,哪来的真心? 古娜越想越恼,火苗蹭蹭地往太阳穴窜, 拿起水杯去阳台接了一杯水,冲着烂醉如泥的田潼就泼了上去。 “啊!!” 田潼登时叫得跟杀猪一般,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擦着,神智仍旧是迷糊的。 古娜后槽牙密密咬合在一起,狠狠瞪了她几眼。 “你给我醒醒!” “不要,不要动我,好恶心啊……” “靠!” 古娜忍不住爆粗口,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她瘫在凳子上,脑袋空空地望着天花板,顿感疲倦非常。 算了,先睡觉,等她们回来了再说吧! * 跨年夜的疯狂好像烟花的尘埃,遍布着各个角落。 廖景疏粉丝群,凌晨一点钟还异常活跃,大家前半场都在讨论男神竟然首次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晚会,后半场有人拉了新人进群,路透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在不夜城的跨年演唱会现场,廖景疏手里拿着荧光棒,旁边紧挨着一个戴着兔耳朵荧光发箍的小姑娘,人潮中他静静地看着她欢笑雀跃,气氛莫名地融洽。 虽然灯光比较暗,看不清长相,但仍有个眼尖的大佬,一眼就认出来,兔耳朵就是上次和男神在向山路喝奶茶的妹子! 这下群里的铁粉们不淡定了。 【男神是谈恋爱了吗?】 【这妹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男神陪她看演唱会】 【是本校的吗?】 【不知道啊,没见过!】 【下次能不能抓拍清楚一些,我真好奇她长什么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知道,有个人气得脸都紫了。 * 自从跨年演唱会后,阮念一抛前几日的郁结,心情舒畅地在家里度过了三天假期。 收假那天下午,卫阑忽然拉了个群,说要聚餐。 可能是大家顾及到阮念在群里,怕让卫阑丢了面子,口径极其一致地应了下来。 阮念本来约好了江南一起吃饭的,这下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又不舍不得放了江南的鸽子。 于是在群里弱弱地问了一句:【我能不能带一个女孩?】 【谁?你舍友吗?】卫阑问。 【嗯,她叫江南,就是短发的那个】 【可以】乔慕华回了两个字。 【你想带就带】廖景疏打字打了一半,看到弹出了的【可以】两个字,手底下一顿。 什么情况? 卫阑和尤溪紧跟着回了【+1】 这事就这么定了,阮念心满意足地通知江南晚上六点钟在觅闲园等她。 觅闲园紧挨着学校西门,阮念图方便,从家里坐公交直接到西门下车,没想到中间打了个盹,一下坐到了西北门。 正值黄昏十分,夕阳斜斜地洒在觅闲湖上,湖上泛起点点金光,为冬日的单调增添了一些色彩。 江南懒洋洋地靠在觅闲园的长椅上,短发在风中洋洋洒洒地飘着,就在她快要在这舒服的日落中睡着时,头顶忽然光线一暗。 她猛地一睁眼,看到一张男人的脸近在咫尺,近到她脑子一懵,吓得她缩起身子直往边上挪,这一挪可要了命了,旁边可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接住她的身子,眼看着就是坐到地上去。 “欸!小心!” 男人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胳膊,轻轻用力一拉,就将她拽回了原位。 江南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个“罪魁祸首”,心情极为复杂。 乔慕华双腿交叠坐在一旁的空位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江南稳住情绪,递了个“你也等人?”的表情过去。 “等阮念?”他眉梢好看地扬起。 江南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不对啊,按约好的时间,阮念应该到了啊,怎么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她忽然想到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瞪大了眼睛。 不会是阮念想要撮合她跟乔师兄,所以故意将他们两个约到一起,然后自己爽约吧? 就在她低着头一阵胡思乱想的时候,卫阑突然从一旁跳了出来。 拿着手机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唉,我没发现你们两个坐一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那照片里,她跟乔慕华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夕阳逆光而来,两人的剪影像是电影画面一样,安静又美好。 尤溪冷不丁地来了句,“你是不是不想要手机了?” 卫阑紧忙将手机揣起来,一脸防备地看着乔慕华。 只见他抿着唇,笑容淡淡地看着自己,意味不明。 什么情况? 卫阑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往后退了两步,“我先进去占座!” 尤溪双手插兜,侧着身子睨了江南一眼,跟着卫阑一道进了觅闲楼。 江南狐疑地盯着乔慕华,脸上全写着“你怎么不走?” “阮念没告诉你吗?” 告诉什么? 江南脑子瞬间宕机,难道说,真的是阮念约她和乔慕华见面? 不对啊! 乔慕眼底玩味一笑,闪着古怪的光泽,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渐渐附身靠近,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笑的不怀好意。 干什么? 前几天两人在酒店的时候,他还挺正常的,洗漱后就背对着她睡了,怕她多想还留了一盏小夜灯,两人一觉睡到中午十点钟,相安无事。 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他嘴角的玩味和轻挑,让她很不舒服! 就在江南局促不安之际,不远处阮念朝她招了招手。 江南瞬间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飞快地朝阮念奔去,蹿得比兔子遇上狐狸还要迅速。 乔慕华收起手臂托着腮看着她的身影,轻笑出声, 真是一把临阵脱逃的好手。 * 几人入座,卫阑刚准备坐到阮念身边去,就被廖景疏一个眼神杀了个回马枪,乖乖坐到尤溪旁边去了。 乔慕华倒是毫不客气地坐在江南旁边,让江南好一阵不自在。 她抬头看向四周,大家目光都唰唰唰地投过来 乔慕华接过菜谱目光笔直而坦荡地看向江南,“想吃什么?” 他见江南不吭声,以为她不好意思,又接了一句:“没关系随便点,卫阑请客!” 廖景疏一双大长腿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乔慕华目光移过去,对上一双仇视的眼睛,一本正经地喊来服务员,“再拿一本菜谱来!!” 靠! 他妈的搞不清楚是谁男主角是吧? 于是整个点餐过程中,两个男人你争我抢,各种表现,惊得卫阑和尤溪差点以为自己穿了隐身衣。 好像没他们啥事,两人索性去吧台点酒了。 菜上来,果然,没一个他们爱吃的。 卫阑举着筷子在碗里顿了顿,合着他今天花个千八百就是买了碗白饭当下酒菜。 尤溪启了酒,也不跟他们客套,倒了两盅,和卫阑默默地碰起了杯。 整个气氛非常的……忧伤。 阮念和江南两人缩着脑袋面面相觑,就像是躲在讲桌下偷偷说悄悄话一样。 “能解释一下是什么情况吗?” “我也不知道啊……”阮念摇摇头。 “宿舍内部斗争?”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说和说和?” 江南慎重地点了点头。 阮念直起腰身,一副身负重任大义凛然的样子。 “卫阑哥哥,你吃点这个,味道不错!”她说着将一道椒麻鸡转到了卫阑面前。 卫阑搁下酒盅,眯着眼看向尤溪,笑地极为僵硬。 尤溪将菜转了回去,解释道:“卫阑不吃鸡!” 呃…… “卫阑不吃,我倒是挺爱吃!”廖景疏伸手将菜转到自己面前,夹了一筷子进碗里。 阮念面无表情地看向江南,递了个眼神过去。 江南收到信号,将自己眼前的尖椒皮蛋转到尤溪面前,“你尝一下这个,下酒不错。” 卫阑憋住笑意,捏起酒杯碰了一下尤溪的,“江南是吧?好意心领了,尤溪不吃蛋!” 乔慕华挪腿,朝着卫阑的脚狠狠踩下去,眼神充满了警告。 靠!一个不吃鸡,一个不吃蛋,你们两个上辈子一个鸡窝生的吧! 江南扭头冲阮念讪讪一笑,两人低头吃饭不再作声。 廖景疏和乔慕华两人极为默契地起身,一人负责一个挑食的主儿,亲自将菜往他们碗里夹。 “来,好好吃!” 第三十四章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喝了酒比较开胃, 卫阑和尤溪两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一顿饭下来还算比较融洽,只是喝的都有点多了。 回去的路上, 两个“醉人”勾肩搭背地相互搀扶走在最前头,醉醺醺地胡言乱语。 廖景疏将阮念留在了最后头, 说是有事要跟她商量。 可走了一路, 也没说出来个大事, 都是些鸡零狗碎无关紧要的事。 快到世纪林的时候,廖景疏忽然脚步顿了顿,揽住阮念的肩头, 附身靠近她, 鼻尖不经意间在她耳廓处轻轻擦过。 “有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阮念眸子瞠了瞠, 有吗? “嘘, 你听!”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酥酥麻麻的,令她浑身不自在。 “景哥哥, 你能不能稍微远一点……”阮念抓住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拿开,又往边上挪了一步, “刚吃完饭,热!” 热?这大冬天的, 热什么热? 阮念和热源一隔离,这下可真的听到一些动静。 廖景疏给阮念使了个眼色。 扯着嗓子大声道:“你跟他们去雕塑园的凉亭等我,我先去个厕所!” “哦, 好的。” 阮念应声后追上了江南他们那组。 廖景疏往世纪林的卫生间方向一走,身后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露出了尾巴。 是两个女生。 他迈着大步轻手轻脚地跟在她们身后,出了世纪林后,是一片小广场,灯光乍亮,廖景疏这才看清了这两人的模样。 他猛地上前一步,大声喊道:“站住!” 前面两个姑娘猛的“啊——”一声嚎叫,脸色吓得煞白,抱成一团惊跳起来,哆嗦着大喊大叫,引来不少目光。 卫阑一行五个人闻声折返而来,看到毛瑶和边依依两个人喘着大气神情悚然,嘴唇似乎还打着哆嗦。 “毛瑶?边依依?”阮念愕然愣了一下,诧异问,“怎么是你们?” 两人渐渐冷静了下来,脸色难看之极,却强自镇定地望着阮念。 廖景疏拧着眉头,脸色阴沉,“说,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毛瑶心虚地躲在边依依侧后方,脸色涨红,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小姑娘,知不知道跟踪别人是犯法的?”乔慕华双臂抱胸,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有浓浓的火焰在跳动。 “唉,你个丑八怪,怎么又是你?”卫阑歪着头,澄澈漂亮的眸子有几分迷茫和厌恶。 没想到竟然在喝大了的情况下还能认得出毛瑶,不过倒霉的是,他脑子不清醒,说话也自然不会考虑什么体面不体面的,一出口就伤了毛瑶的自尊。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还是说你没有自尊的?” 往日里他口无遮拦,尤溪还能拦着点,可今天尤溪也喝多了,他这张嘴没有把持的那一道闸门,喷起来也是毫无节制。 阮念敏锐地察觉到毛瑶的眼眶红了一大圈,心底到底有几分于心不忍,便想帮忙解围。 “乔师兄,你先带他们两个回宿舍吧。” 乔慕华也觉得该走了,没必要跟一些不相干的人多费口舌。 “走了!”他搂着卫阑的脖子就要往宿舍走。 可卫阑偏不走! 再加上喝醉的人意识不清,浑身都是蛮力,任乔慕华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我给你说,还有你,以后别让我看见你们,真让人恶心!比喝完酒还让人恶心……”他说着说着还上头了,突然转身冲到草丛边,扶着一棵大树开始狂吐。 此时此景,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他怎么还来真的,说吐就吐了? 这他妈的不是把人家姑娘脸打得啪啪响吗? 阮念看了一眼毛瑶,她那张铁青的脸此刻因为震惊和羞愤而显得极为难看。 她实在是不落忍,低头拽了拽廖景疏的衣袖,“景哥哥,我们走吧。” 廖景疏知道阮念心软,况且这两个姑娘还是她的同学,闹得太难看对阮念也没什么好处,向乔慕华抛了个“撤退”的眼神,赶紧拉着两位“醉人”走了。 阮念和江南两人挽着胳膊,礼貌地和毛瑶、边依依打了招呼后也离开了。 走到雕塑园入口的时候,她又不放心地回头望了一眼,见她两并无异样,高悬着的心堪堪放了下来。 * 阮念和江南回到宿舍的时候,古娜和田潼都在,但宿舍气氛非常之诡异。 古娜一个人在费力地打扫卫生,田潼竟然坐在桌边嗑着瓜子看剧,笑声和地上的瓜子皮一样让人不舒服。 除了田潼脚下的一圈,古娜连阮念和江南的位置也打扫了。 阮念神色稍顿,瞥了江南一眼,一脸“什么情况?”的表情。 江南摸了摸后颈,眼神流转,抿着唇摇了摇头。 放假这几天她忙着兼职家教,早出晚归,很少在宿舍,也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看样子,古娜和田潼像是闹崩了! 古娜听见门口有响动,抬头望了一眼,“阮念,我刚扫卫生看到你的发卡了,掉桌下了。” 她唇角微扬,语气落落大方,与前几日迥然不同,似乎带着几分示好求和的味道。 阮念愣了片刻接话,“哦,好,我看看……” 她走到桌前放下包,刚准备弯腰往桌下看,古娜又说话了。 “我已经捡起来,放你书架上了。” 阮念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恍然直起腰来,满腹疑问地站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田潼忽然大笑一声,指着电脑屏幕大骂,“这个大傻逼,好贱啊!” 其他三人均是一愣,神色各异地看向她。 她看的是近段时间最流行的韩剧,男主角的颜值在演艺圈算得上数一数二,拥有187厘米的惊人身高以及一对逆天大长腿,因为角色出彩,演技在线,收获了一大票粉丝。 她竟然说人家是大傻逼,好贱? 怕不是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讽刺古娜吧! 阮念和江南极为默契地看向古娜,依古娜的脾气,不可能装糊涂的。 可不是,古娜停下手里的动作,握着扫帚慵懒地倚在阳台的门框上,笑比河清:“宿舍的垃圾可真多啊,扫都扫不完,你们说这垃圾要是能有自知之明,主动把自己归类好了滚出宿舍,该多好?” 尽管古娜语气很平静,但言辞犀利而暗讽,对田潼的回击一点也不客气。 阮念瞠大了眸子,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啊! “你他妈的说谁是垃圾呢?”田潼瞬间从座位上弹起来,将手里的瓜子毫不客气地扔到古娜的脸上。 古娜也不生气,面无表情地弯下腰,扫了扫地上的瓜子,“瞧这垃圾,还会自己往出来蹦,啧啧啧……” 她这拐外抹角地骂人还带续集的,气得田潼瞬间炸毛!她抄起桌上的瓜子袋,扯大了口子就往地上到,不到几秒钟时间,整个宿舍飞的全都是瓜子。 阮念感觉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老话说得好啊,一颗老鼠屎害一锅汤,瞧瞧好好的宿舍弄的全是老鼠屎!”古娜冷笑着,绕过田潼,从门口往回来扫。 人压根不和她起正面冲突,就让一宿舍人看她一个人蹦跶,也蛮残忍的。 阮念叹了口气,拿了簸箕过来铲,好在瓜子也不是什么难清理的东西,就是比较麻烦而已,只要这位祖宗别再造孽就行了! 江南绕过田潼去了阳台,默默清洗了拖把也加入了大扫除的行列。 古娜冷冷地扫了田潼一眼,不作就不会死,现在好了,她还没做什么呢,人家自己把自己给孤立出来了。 田潼瞧着人家三个一派祥和、团结有力地将宿舍打扫干净,气得脸色发青,扯过书包收拾了东西摔门而去了。 * 从这事以后,古娜潜移默化地加入了阮念和江南的小队伍,阮念和江南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很快也就和古娜消除隔阂,和好如初了。 看着她们三个在宿舍里有说有笑,田潼气得连宿舍都不想回,成天厮混在别的宿舍,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的,竟和对面宿舍勾搭到了一起,成天形影不离,恨不得住过去。 她这做贼心虚的表现,让江南和阮念心里不由地明白了几分,但大家都没有说破,各怀心思直到临近期末考试。 江南对奖学金是志在必得,所以暂时停了设计助理的兼职,每天和阮念奋战在自习室里,挑灯夜读。 古娜倒是对成绩没什么要求,抱着“6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的心态随便复习复习功课,剩余的时间都用来约会了。 “你说,古娜这是破镜重圆还是另有新欢了?”阮念好奇地问。 “是哪个重要吗?”江南失笑,满不在乎地耸肩,“倒是你,赶紧把设计稿画出来吧,这个才是当前的大事!” “你一说到这个我就头疼,我以为这门课考考理论部分就可以了,谁知道还要交作品!头疼死我了!” “你就庆幸吧,不是让你在考场上画!” 说的也对!她这种独指蜗牛慢慢画还能画出个像样的东西来,要真在考场上画,她估计要挂科了。 不过好在下午突发灵感,赶在晚饭前总算收了尾,两人都松了口气。 “走吧,去吃饭。”江南拍了拍她。 阮念收起画笔,“等我一下,上个厕所。” “一起去。” “哈哈哈哈……”阮念忽然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 “所以女生的友谊真的建立在吃饭上厕所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去了趟厕所回来,阮念突然笑不出声了。 “我的设计稿呢?” 第三十五章 阮念脸色一沉,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 瞳孔里一片空荡荡的怔仲。 “不见了?”江南嘴巴张得老大。 “对啊!”阮念弯腰在桌下看了看, 没有,又看了看别的座位, 也没有。 学校晚餐时间有限,一到吃饭的点大家都会如鸟兽散, 这个时间整个自习室就剩她们两个人了, 所以两人去卫生间的时候也没留个心收东西, 只拿了最贵重的手机。 她崩溃地刨了刨头发,“我画好明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你确定?你看看, 会不会被你装进书包里了?” 阮念抱着唯一的希望, 拉开书包, 可是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手稿, 是真的不见了! 她绝望地哀嚎一声,一屁股跌坐到了椅子上。 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凝了几度! 江南眼眸一转,“会不会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收走了?” “不会的……阿姨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分不清, 跟何况,我书包还在这放着呢!” “难不成还会有人偷你的设计稿啊?放着钱包不偷, 偷个设计稿,这也太奇怪了吧?” 阮念抬起苍白的小脸, 空落落的两只瞳孔,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南。 对啊!也太奇怪了吧? 江南震愕了半天,忽然冷静了下来,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现在找也来不及了,还是重新画一张吧,好在你刚画过,脑子里还有印象,再画一遍应该也不难。” 再画一遍? 阮念欲哭无泪地趴在桌上,恨不得一头撞死! 好好的心情down到了极点,怎么感觉最近她和江南两个人像是惹上了霉神一样,各种倒霉事情都能遇见? 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你说会不会是……田潼?” 江南眉毛一颤,怔了一下,“不会吧,你跟她无冤无仇,她也犯不着偷你的设计稿啊,要偷也是偷我的不是吗?” “也对啊!!”阮念说罢闪了闪睫毛,“可是,你跟她也无冤无仇,她不还往你抽屉里放赃物吗?” 江南突然后脊发凉,有点怀疑田潼了。 感觉她这半年变化太大了,都快不认识她了。 经常说话阴阳怪气的,见谁不顺眼都要嘲讽几句,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她钱一样,也不知道是中什么邪了! “可是,就算是她干的,你觉得她会承认吗?万一她当垃圾扔了呢?咱们也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回宿舍吵嚷一顿也无济于事呀!” 阮念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江南说得对。 “赶快收拾东西去吃饭,晚上赶一赶肯定可以画出来的,等过了明天这关再说!”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重画一张图倒是不难,难的是阮念始终不能静下心来,总觉得这事冤枉得要死,好端端的东西怎么能不见了,越想越纠结,手底下效率也极其地慢。 眼看着快要熄灯了,阮念的底稿还没有画出来,江南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古娜回来看见阮念还在画稿,好奇地问了几句,一听说她手稿丢了,那眼珠子立马往田潼位置上凝了几眼。 江南鼓着腮帮子耸耸肩,表情也是丰富极了。 古娜翻了个白眼,真是服了,她们能不能集体向学校申请把苍蝇屎换到厕所去住? 和这种心思不正的人住在一起,搞不好哪天就被投毒了,真他妈让人害怕。 两人正嘀咕着,宿舍楼的灯“唰”地一下灭了。 田潼也从对面宿舍荡回来了,心情似乎极好,哼着小调去洗漱了。 江南拿着两个小台灯放在阮念的桌上,“两个都充好电了,你注意手速,别太晚了伤眼睛。” 阮念哼唧了一声,头也没抬。 江南不看都知道她此刻表情比鬼还难看,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去睡觉了。 * 阮念这一熬就是三点钟,总算在耗尽三盏小台灯电量前画出了设计稿。 画完的那一刻,她的心情突然豁然开朗了。 她没有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复制一张设计稿出来,而是在之前的基础上做了新的调整,画出来的效果也比之前那版更好一些。 稿子交上去的第二天现场打分,由Nicole导师带着几个服装设计师挨个过稿,分数按照学号顺序公布。 可令人意外的是,轮到阮念的时候,导师直接跳过了她,宣布了古娜的成绩。 “什么情况?”她茫然地看向江南,“为什么跳过了我?” 江南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阮念感到浑身的神经绷紧了,像一张弓被满满的撑起,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开始坐立不安。 不一会儿,Nicole导师整理好稿件递给学习委员让统一发下去。 “拿到成绩的同学可以回去了,没有拿到成绩的同学留一下。” 阮念又愣了,难道不是她一个吗? 眼看着同学们一个一个领到手稿离开教室,阮念心拔凉拔凉的。 江南将自己的作品装进书包里,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了,你这边结束后给我们打电话。” 阮念可怜兮兮地拽着她的衣摆,“你别走啊,我好害怕……” “没事的,你的水平没问题,应该是太优秀了,Nicole导师想认识一下你!”江南安慰道。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古娜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突然发现毛瑶的成绩也没有出。” 江南恍然顿首,“好像是!”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古娜话还没说完,就被Nicole导师一阵喝斥轰出了教室,江南也悻悻然地拎着书包走了。 教室突然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阮念胆战心惊地看着周围,除了评分老师,整个教室只有她跟毛瑶两个人了。 难道是她交上去的作品又离奇消失了? 那她不会被挂科吧? 就在她后脊发凉,慌得六神无主的时刻,Nicole导师拿出两张手稿,表情极为严肃地走到了讲台上。 “你们两个,过来。” 阮念吞咽了一口唾沫,按了按发颤的双腿,低着头站了起来。 只见Nicole导师拿了两块小磁铁将两张手稿贴在了身后的白板上。 阮念脑子嗡得一下,忽然整个人肾上腺素狂飙,一时间激动地无法自已。 两张手稿竟然都是她的! 一张是前天熬夜赶出来的,另外一张是自习室丢的! 阮念如梦初醒地掐了一下大腿,疼痛的瞬间,不敢置信地看向毛瑶。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竟然是毛瑶偷了她的手稿! “来解释一下,什么情况!”Nicole导师双臂抱胸,下巴冷冷地指着白板上两副相似度80%的作品。 阮念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轻轻吐了口气,靠在讲桌一侧,好整以暇地看向毛瑶,“你先说。” 她不着急,此刻着急的应该是做贼心虚的人! 那就好奇毛瑶会讲个什么笑话出来。 “老师,左边那个是阮念同学的作品吗?”毛瑶睁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开始了她的表演, Nicole导师点点头。 “她的作品怎么和我的这么相似?” 说着还往阮念这头瞟了两眼,很不满意的皱起眉头。 “对啊,怎么会这么相似呢?”阮念微笑着眨了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毛瑶。 毛瑶若不是冬天穿得厚,怕是此刻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田潼这个小婊砸,出的什么馊主意,还说绝对不会被老师发现!要不是她实在是临近考试画不出东西来,怎么会听了她的鬼话?不是说阮念每次都会画好几遍手稿,每个手稿都不一样的吗? 这他妈的怎么翻车了?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不然死的更惨! 阮念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问:“毛瑶同学,你这手稿是自己画的吗?” Nicole导师居高临下,极力地捕捉着二人的眉梢眼角,不想放过每一丝最细微的神情。 “当然是了!”毛瑶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又顺势反问,“难道你的不是自己画的吗?” 阮念挑了挑眉,很好,真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 联谊晚会那次,她联合边依依把她关在换衣间,她不想计较也不屑于计较,可这次,她真的触犯到她的底线了! 她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她又何必给她留什么颜面? “你说这是你画的,那我请问你,这裙摆闪亮的部分你是用什么材料画上去的?” 毛瑶愣了片刻,盯着手稿,大脑开始急速运转,半晌才慢悠悠开口。 “是我买的金粉和银粉混合在一起……” “胡说八道!”阮念疾言厉色地打断她的话! 毛瑶死鸭子嘴硬,“我胡说?难道我自己画上去的我自己能不清楚吗?” 阮念一声冷嗤,“你当然不清楚,因为这作品是你偷来的!” 阮念声音掷地有声,惊得在场的老师都愣住了。 还以为是老套的“抄袭”戏码,没想到竟然是一场“宫斗剧”! 现在的学生为了敷衍老师,玩的都这么高级了吗? “阮念,你血口喷人!”毛瑶恼羞成怒,脸上□□裸地红了两片,“你凭什么这么诋毁我?” “我诋毁你?”阮念歪着脑袋低笑几声。 这笑容,如烈火一般烧到了毛瑶的脚底。 阮念平静地看向Nicole导师,“老师,你来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好,你说!” 第三十六章 阮念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圆盒放在桌上,“老师你可以对比一下, 看看是不是这个!” Nicole导师拿起小圆盒拧开一看, 嘴角浮上了一个确信的微笑。 “是什么东西,让我们看看。”设计师们对这个小圆盒也是极为好奇。 Nicole导师把东西递给他们, 看向毛瑶。 毛瑶脸色煞白,嘴唇抖了抖, 根本不敢直视Nicole导师。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说什么?难道让她自己承认吗?万一是个陷阱呢, 万一阮念就是吓唬她, 让她不打自招呢? 她仓皇失措地绞着手指,知道该如何收场。 忽然,有位男设计师惊叹道:“哇, 有意思啊, 竟然是指甲油!” 大家纷纷对阮念投去欣赏的目光, 对这个大一新生刮目相看。 毛瑶一听是指甲油, 一片死灰的眼蓦然睁大,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小圆盒,神色绝望而复杂, 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怎么没有想到, 那片亮晶晶的裙摆是用指甲油涂上去的? 偷了画稿回来那晚,边依依还在好奇是用什么颜料画的, 她也没管那么多,反正交上去老师也不会问……谁知道,竟然成了捏死她的把柄! 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阮念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相信Nicole导师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Nicole导师拿起笔,转身在两份手稿上写下成绩,左边90,右边80。 毛瑶眼眸一亮,心中窃喜了几分,80就够了! 她还以为自己的成绩要被计分为零了! Nicole导师收起画笔,“好了,拿着你们的手稿回去吧。” 阮念不明所以,拧着眉头上了台阶,莫不是Nicole导师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包庇毛瑶? “你干什么?”Nicole导师忽然瞪了一眼准备上台阶的毛瑶。 毛瑶嘴唇颤了颤,“不是让拿手稿回去吗?” Nicole导师冷笑一声,“这里有你的手稿吗?” 周围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毛瑶张口结舌地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杵在那两秒钟后,羞愧难当地鞠躬说了声“对不起”,转身飞奔出了教室。 Nicole导师拿下两张手稿递到阮念手里,“继续努力!” * 阮念心有余悸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恍然如梦。 她虽然不知道毛瑶那天下午是怎么溜进自习室偷走她的作品的,但这次事件给她敲响了一个警钟。 作为一个设计师,手稿就是自己的生命,这次也算自己幸运,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说得清,以后还是要留个心眼,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回宿舍后,她将两份手稿都放到桌上,江南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古娜也好奇地跑来围观,“怎么有两份一样的稿子?” 躺在床上追剧的田潼默默地调小了耳机的声音。 阮念将“智斗毛瑶”的细节讲给她俩听,搞得两人捧腹大笑。 “我真是没看出来,Nicole导师这么可爱!” “那毛瑶呢,后来怎么样了?” 阮念表情难看地摇了摇头,“估计不会太好过。” “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这种人活该!人在做天在看,迟早有一天遭报应的!”古娜语气充满了愤恨,眼神还时不时往田潼的方向瞟上两下。 田潼掀起被子下了床,动作粗暴地收拾了东西摔门出去了。 古娜拉开门瞅了一眼田潼离开的方向又狠狠地拍上门,“我看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 ?? 阮念和江南满脸疑问。 “你们想想,毛瑶怎么知道你们两个在自习室?还是在画手稿?” 古娜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面面相看,对呀! 肯定是田潼这个奸细! “以后她在的时候咱们还是秘密交往吧!”古娜一本正经地拍了拍阮念和江南的肩头,“两位党员,是时候建个小群了!” 阮念和江南眼神交换,流露出几分惋惜。 想想当初刚进校园的时候,那些欢乐的时光仿佛还在昨天,现在竟然闹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 过了几天,关于毛瑶偷稿的事整个设计班都传遍了。 “听说毛瑶偷了阮念的手稿被Nicole导师发现了!” “真的假的?!” “真的呀!打分那天我水杯落在教室里,回去拿的时候听见的!” “估计这科挂定了,据说这门课补考的时候是现场画图,感觉毛瑶死定了。” “补考不过还要重修,妈呀,好惨!” “惨什么惨,她这是活该!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也不知道她这个猪脑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去偷别人的作品,随便画一个也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吧?” “我看这事肯定是有人怂恿她干的,她就是一个典型的胸大无脑的人,容易被人左右利用!” “真是惨哦~” “我要把这个大型翻车现场发到朋友圈,真的太搞笑了!” 躲在角落里偷听的毛瑶攥紧了拳头,眼里浓浓的阴霾闪着愤恨的光芒。 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廖景疏那里。 这日,他刚从T台下来,看到群里卫阑发来的朋友圈截图,不知道这截图是辗转几次才到了他们手上,图文都有些模糊了。 廖景疏让乔慕华去和江南侧面打听了一下,果不其然,传说中这位被盗设计稿的人,就是阮念。 这下廖景疏坐不住了,澡都没来得及冲,套上衣服就出了秀场,往学院楼方向跑去。 走到半路才反应过来,最近小丫头她们在考试,又折了回去,到了宿舍楼下。 给阮念打了个电话,让她出来,可偏巧,这丫头还不在宿舍。 廖景疏有心关心却使不上劲儿,抓耳挠腮好一阵才冷静下来,随便拉住了一个姑娘。 小姑娘先是一愣,看到廖景疏那张脸后,羞地脸色通红,期待地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帮我叫设计一年级的毛瑶同学出来?” “毛瑶?”女孩脸色一变,失望地问,“几楼哪个宿舍?” “二楼,栅栏左手边那间!”他记得上次栅栏那事,就是毛瑶站出来指认了阮念宿舍。 姑娘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进了宿舍楼,末了还扭头看了他一眼。 传闻男模班的同学各个都长得可仙可攻,让人把持不住,还真不是徒有虚名。 小姑娘上了楼敲了敲毛瑶宿舍的门,“毛瑶同学,楼底下有个帅哥找你。” 毛瑶走出来,“是谁?” 小姑娘还以为男模要找的是哪位仙女小姐姐,结果看到毛瑶粗短的身材和大饼脸后,世界观都崩塌了。 “不知道!我就是带个话!”她一眼都不想多看一眼,转身就走了。 现在的男人都瞎了吗? 毛瑶顶着满头的问号下了楼,一出楼门口,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伫立在老树下,毛瑶露出狂喜的神情,一定是卫阑! 前几日因为跟踪他们惹卫阑生气了,也知道他喝多了说的都是气话,所以专门写了一封道歉信塞进了他们班的邮箱里。 他一定是收到了信,特地来找她的。 树下的男人听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来,薄薄的唇抿住,眸子充满了怒色。 “廖......廖......?”毛瑶惊得一时间想不出他的名字来。 廖景疏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两道紧蹙的眉毛狰狞的吓人,居高临下得瞪着她“是你偷了阮念的设计稿?” 毛瑶抬头仰望着遮天蔽日的男人,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得面色苍白,忍不住朝后一缩。 “你是不是觉得阮念好欺负?” 他眼睛里越烧越浓的火光使得毛瑶拔腿就想跑,可下一秒就被他一个侧身挡住了宿舍门。 “你还知道害怕?”男人嗤笑一声。 毛瑶垂着头不敢看他的样子,可视线落在他青筋突突直跳的手腕后,吓得更是肝胆俱裂。 他不会要动手打人吧? “我警告你,别在去招惹阮念,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的,并不像他平时的嗓音,相反听起来还异常的冰冷森寒。 “知道了没?”他脸色一沉道怒吼道。 毛瑶猛地哆嗦了下,一顿点头跑回了宿舍。 * 最后一门课考试结束的那天,寒风凛冽,校园里一片萧条,树上光秃秃的枝条在风中孤独无依地荡着。 阮念和古娜两人送江南到火车站,好一番叮嘱才离开。 阮念回宿舍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接到了廖景疏的电话,说是要送她回家。 她还没答应,人已经堵在了宿舍楼下。 廖景疏漆黑的瞳眸里泛起点点笑意,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动作极为自然。 “不用你费心!” 阮纪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三两步冲过来将行李箱抢了过去,厉声道,“我自己的妹妹,自己会送回家!” 廖景疏怒意腾然升起,“阮纪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就过分了,你能怎么样?”阮纪语气锐利之极,丝毫不让半分。 两个人靠的很近,针锋相对之间,各种情绪在眼神之间汹涌着、激荡着,谁也不想退让半分。 就在阮念左右为难之际,古娜从楼门口走了出来。 “阮纪,快来帮我提行李箱,好重啊!” 三人扭头看过去。 ?? 第三十七章 三人诡异的目光盯得古娜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 阮纪态度360°大转变,“哦, 没事!” “拎行李箱啊!”古娜下巴点了点台阶上的一个大箱子。 “好!”阮纪笑了笑, 拎着阮念的行李箱过来,又要去拎古娜的。 “你累不累啊?把阮念的给他啊!” 她说的是一边干站着的廖景疏。 “不用, 我嫌不累。” 好家伙,死要面子活受罪!得, 那你就都拎着吧! 一旁的阮念看向廖景疏, 干笑了一下, 廖景疏对上她的目光,抬手温柔地按了按她的小脑袋,给她了一个“我没事, 你放心”的表情。 阮纪拎着两个箱子过来白了廖景疏一眼, 冲阮念冷冷道:“走啊!” 阮念皱着眉头, 撅着珊瑚小嘴, 一脸不开心。 她拽了拽廖景疏的衣袖,小声道:“景哥哥,要不算了吧, 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吵架。” “好,我听你的。”他阖了阖眼眸, 眸光深幽,隐含笑意。 阮念牵动嘴角, 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依依不舍地挥了挥手,“景哥哥, 再见。” “再见!”他深邃的眸子映着那抹娇小的身影,久久不散。 阮纪回头看了一眼,莫名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 在回去的路上,天阴沉沉的,风越刮越凶,吹得阮念头疼,她拆下围巾裹到头上,哀怨地瞪了阮纪一眼。 也不知道他和古娜是怎么一回事,大献殷勤跑来给人家拎行李,为了送古娜回去,打了个车愣是绕了个“江城一日游”。 再加上他在学校的一通无理取闹,弄得场面极其尴尬,阮念早已是满腹的怨气,无处发泄的样子像个马上就要爆炸的气球。 偏偏阮纪不张眼,非要再戳一下。 “阮念,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离廖景疏远一点,你怎么不长记性?” 阮念懒得理他,一个为了送别的女人回家才顺路来接妹妹的男人,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阮纪停下脚步,回头斥道:“欸,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 她漠然地扫了阮纪一眼,径直往院里走。 关于景哥哥的事,她一直觉得错的人是阮纪,所以多一句废话都不能跟他说。 阮纪忽然一把拽住她,将她整个人扯了回来,“我说,你是不是哑巴了?” 这一扯用力过猛,竟将她的围巾给扯到了地上,风呼地一吹,满头的碎发全都糊到了她的脸上。 阮念这个大气球终于爆炸了。 她捡起围巾,冷着脸道:“你要是跟他有什么恩恩怨怨,麻烦你们自己解决好不好,不要把我夹在中间,我又不是书签做的!” 阮纪像突然遭到一记重拳,整个人都懵了。 “阮念,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阮纪有点难以接受。 “你这才上了半年大学,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阮念是真的生气了,她从来没有这样反感过哥哥的存在,感觉他过度的保护欲快要将她的脖颈扼断了。 “难道我就应该永远活在你们的象牙塔里,做一个听话的木偶人吗?” 她眼里的平静和倔强与阮纪的震惊诧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后,楼道口的另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催促:“都回来了,怎么都不赶快上楼,风这么大傻站在这干什么?” 阮念寻声望过去,看到秦舒兰的身影后,自顾自地拉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身后的阮纪气得吹胡子瞪眼,也跟着进了楼门。 一进门就听见秦舒兰念叨:“你们兄妹两个人在那吵什么呢?” 阮念默默的摇了摇头,不想再提。 阮纪不甘心,头一次被软糯的妹妹训斥了,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为了一个男人,她要造反!” 秦舒兰拧钥匙的动作一滞,“什么男人?念念谈恋爱了?” “没有,你听他瞎说!”阮念回头瞪了阮纪一眼。 “对啊,我还纳闷呢,你这读的是女校,上哪去谈恋爱!” 秦舒兰话刚说完,阮纪就迫不及待接嘴了,“人家那学校能耐大了,挂着女子学院的招牌,里面可还招收男模呢!” 阮念一进暖烘烘的屋子,身上的戾气也散了几分,退了外套带着箱子回卧室去了。 准备关门的时候听见阮纪还在那叨叨个不停,她忍不住回了一句:“景哥哥做错什么了?你为什么总是要针对他?” “等等......”秦舒兰换好鞋子,“念念说的是你廖叔家的小景吗?” 阮纪没好气得哼了一声。 “他跟念念一个学校啊?当男模吗?” 阮念认真得点了点头。 秦舒兰脑海中浮现出廖景疏的模样来,感慨道:“小景那模样和个子,就是当男模的好料子呀!” 阮纪不屑一顾地哂了一声。 “你们回来的时候碰见他了?” “是啊……”阮念叹了口气,嘟着水润的粉唇埋怨道,“本来景哥哥想送我回来,我哥非不让!” 秦舒兰一听拉个脸看向阮纪,低声呵斥:“阮纪!你可真是不懂事,也不带小景回来吃个饭!” 阮念白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不懂事!” 阮纪:…… 嘿!这一家子都中了廖景疏的邪了吗? * 晚饭过后,秦舒兰和阮尚成旁若无人地追起了剧。 阮纪无聊地躺在懒人沙发刷微博,阮念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整理出来,拿着浴巾准备去洗澡。 路过斗柜的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她顺手就接了起来。 “喂,你好。” “念念吧?”对方是个中年阿姨,声音温柔淡雅,“我是你许阿姨。” 阮念在脑子里努力地搜索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许阿姨是谁。 “能不能让你妈妈接一下电话?” “哦,好!”阮念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秦舒兰。 秦舒兰接起电话,一听那头是许芷白,高兴地合不拢嘴。 “小白呀,我今天还跟念念他们说起小景呢,你这就打电话过来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们都怎么样?” “对啊,怎么没听你说小景在女子大学啊?” 小景?阮念这才猛地想起来,许阿姨可不就是景哥哥的妈妈许芷白吗? “今年要到这边来过年呀?那很好啊!哎呀,两家人好久没有一起聚一聚了!” “这样啊,那确实应该过来了,嗯……好的……哈哈哈,我可求之不得啊!” 听秦舒兰这话的意思是景哥哥他们今年要来这边过年了? 自从他们搬去城东的别墅后,对门的旧房子一直是廖家爷爷奶奶在住,前两年过年都是接老两口去城东过年,今年怎么他们要过来了? 秦舒兰挂了电话后,阮念好奇地问:“廖叔叔他们今年为什么来这边过年啊?” “听你阿姨说,老人家今年身体不好了,来回跑太折腾了!” “这样啊……” 阮念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弯了弯眉眼,心里有几分兴奋与期待悄悄蔓延。 一旁的阮纪抬起头木然地看了一眼阮念,这他妈的一定是廖景疏那贱人的阴谋诡计! * 寒假的生活过的平淡无奇,天气太冷,大家都懒得出去活动,阮念只是偶尔会出去和同学聚一聚,但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追剧看书,阮纪的夜生活就比较丰富了,喝酒、熬夜、打游戏,每天都要睡到中午十一二点。 这天也是日上三竿,阮纪揉着一团乱糟糟的头发从卧室出来,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路过客厅的时候,张大嘴巴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这他妈沙发上坐的死男人是谁? “来,小景,先吃点水果,一会饭就熟了。”秦舒兰将一盘瓜果放在了廖景疏面前。 廖景疏捏起一个小金桔,抬头扫了阮纪一眼,“谢谢阿姨!” 靠!还给他炫耀示威? “你爸妈呢,什么时候过来?” “爸妈还在忙,可能还得两天才能闲下来。” 阮纪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脚踹开脚底下的行李箱,摔上了卫生间的门。 隔着玻璃门还能听见秦舒兰不停地夸赞声,说什么小景你真是越长越俊朗了,做个模特都委屈了,应该去念个电影学院,去演电视剧,一边夸还顺带编排他两句,这么大了不懂事,见到客人也不知道打招呼,气得阮纪便意全无。 等他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后,看到阮念和廖景疏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一副新婚燕尔小夫妻的模样,刺激地他分分钟抓狂。 “阮念,去给客人倒杯水!” 阮纪本想支开阮念,自己坐廖景疏旁边,可没想到秦舒兰不乐意了,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还知道要招呼客人?还不赶紧去倒水?” 廖景疏微微一笑,加了一句:“我想喝龙井茶,麻烦你了!” 喝你妈! 阮纪攥起了拳,目光如同两道森森的白刃,狠剌剌地在廖景疏脸上剜了一眼。 “龙井是吧?你叔叔就爱喝这个,阮纪,赶快去倒茶!” 阮纪心中虽有一万分的不愿意,可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在秦舒兰的淫威之下。 不一会,阮纪倒好了将茶水放在桌上,秦舒兰看了看时间,“那你们先聊,阿姨去做饭了。” “妈,少做点,景疏刚回来,中午要陪爷爷奶奶吃饭的!” 廖景疏看了一眼阮纪,微微抿嘴轻笑,“这个点,我爷爷奶奶已经吃过了。” 那语气里带着一种隐蔽的阴谋即将成真的快感。 阮纪:…… 第三十八章 阮念一直担心阮纪会和廖景疏起冲突,不过还好,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相安无事, 只是阮纪总是唱反调,偶尔会把场面弄的很尴尬。 但他也没落着什么好处, 吃了秦舒兰不少白眼。 午饭后阮念帮忙收拾餐桌,廖景疏坐在客厅里看球赛, 阮纪像盯犯人一样盯着他。 阮念在厨房探出个小脑袋, 瞅了瞅外头两个别扭的男人。 怎么都想不通, 昔日好友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敌对的样子? 秦舒兰一边刷碗一边念叨,“今年过年可热闹了,咱们两家人可以一起过, 在家摆上一大桌, 哎呀, 人好像有点多, 要不然出去外面吃,现在不是都流行……” “阿姨,我先回去了。”廖景疏站在厨房门口, 和秦舒兰招呼了一声。 他个子太高,站在门口几乎都要顶到门框了, 阮念暗自惊叹着,从来没感觉景哥哥有这么高。 秦舒兰擦了擦手, 看他,“不再坐一会了吗?” “早上起太早,现在有点困了……”他抹了一把脸, 将额前的几缕柔软的发丝拢上去,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 阮念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隐隐约约看到他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廖景疏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将目光移了过来,阮念避闪不及,两人四目相对之间,她的心扑通一下。 “那我先走了。”他目光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 阮念透过厨房光洁的瓷砖看到自己好好的头发被揉的一团乱,而某人已经回身离开了。 她站在那儿,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整理蓬乱的头发。 “小景真是个好孩子,长得有模有样的,性格好懂礼貌,能给我当儿子多好……带出去都有面子!”秦舒兰长叹一口气,感慨万分,“唉!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阮念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心底的怔忡随之消失无踪。 “你笑什么?”秦舒兰不好意思地瞥了她一眼。 “还好许阿姨家就一个儿子,如果有个女儿,恐怕我的地位也不保了。”阮念打趣道。 秦舒兰敛了笑意,认真道:“那不会,你还是妈妈最爱的。” * 阮念收拾好东西后也去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阮纪还在客厅,难得没出去组队开黑,有点反常。 她随口问了句,阮纪冷哼了一声,“你放心吧,我今天不出去。” 他今天守在家里,绝对不会给廖景疏那贱人一点机会!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直到晚饭时间,廖景疏也没有过来,好像是料准了他会在家堵他一样。 阮念只是觉得阮纪有点神神叨叨的,倒是没往那方面想,自己在家里该干啥干啥,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 她听见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偷偷开门看了一眼,发现阮纪穿着羽绒服正在蹬鞋子。 看样子是要出去包夜机打游戏的节奏。 阮纪贼眉鼠眼地抬头观察战况,看到阮念门缝细微的灯光,不由地警觉了几分。 阮念对他这种行为早已见怪不怪,默默地阖上门睡觉去了。 阮纪走后大概十分钟的样子,阮念的手机响了。 【放烟花,去吗?】是景哥哥发来的信息。 阮念嘴角霍然划开了一个漂亮的弧度,他一定是知道阮纪出去了,想到这里,那弧度越发的上扬了。 【好,你等我换一下衣服】 回了信息以后,阮念从床上跳起来,七手八脚地换好衣服,学着阮纪的样子溜出了家。 从来没想过,这种手法看多了,也会在潜移默化中学地游刃有余。 廖景疏已经在院子里等她了,位置还是上次那棵大树下,阮念眯着笑意撒腿奔过去。 月光下,他身后的那片树林仿佛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像是从画中的仙境走来一般。 “我们去哪放烟花?”阮念眼睛闪烁着期待和兴奋的火苗。 “你猜!” 他俯身盯着她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泛起点点笑意。 “去哪呢……”阮念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样子有点萌。 小时候都是在院子里放烟花的,小区里的大人小孩都聚集到一起,摆出自家的烟花一起观赏,记忆里都是非常壮观璀璨的。 这几年大家都长大了,过年也缺了几分年味,放烟花这种仪式感的行为也是少之甚少了,只是偶尔看到小孩点几个一飞冲天玩玩,但也没什么看头。 阮念实在想不出来,绝望地摇了摇头。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一起点篝火,有一次阮纪把袜子给烧了个洞……” 廖景疏一提醒,阮念噗嗤笑出了声,“当然记得啊!” 他也笑了笑,认真地替她系好围巾又绕了两圈,“那边今年建了一个小广场,我们去那!” “好啊!”阮念傻笑着将围巾往脸上捂了捂。 就去阮纪最丢脸的地方开心! 两人走出了院子,阮念才猛地想起什么,看了看他揣着双手的大口袋,“可是,我们不用带烟花吗?” 旁边的男人侧目看着她,不接话。 “故作神秘?” 阮念也不在破坏这份期待,跟在他身边一直走。 冬天的夜要比往常更要静一些,像是被冰冻了一般,大街小巷空无一人,甚至连过往的车辆都寥寥无几。 这和元旦那日的热闹相比,肃静地有点吓人。 阮念走着走着就有点胆怯了,无意识地往廖景疏身边靠了靠,想尽量紧挨着他走,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廖景疏低头看了看身侧的小人儿,抿着唇悄悄地笑着。 他没说话,十分自然地拉住阮念的手,将她的胳膊往自己臂弯里一放,“这样我就跑不掉了。” 阮念尴尬地看了看两人交叠的手臂,低着头不敢看他。 怎么一不小心就被看出了小心思? 五分钟后,两人安全抵达小广场,这是半年还是一年,忘记多久没来了,这里已经大变样了,绿植、喷泉、雕塑、凉亭,建的还有模有样的。 廖景疏将下午藏好的烟花一箱一箱地搬出来,按照顺序摆好。 阮念帮不上什么忙,站着挺冷的,搓了搓手东瞧西望,目光不小心落到凉亭里的一对情侣身上,两人正在那忘情地拥吻着,大概是画面太过美好,看得阮念脸红心跳,手足无措,一时间忘记回避。 “看什么呢?”廖景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挑了挑眉,眼里的笑意非常暧昧。 阮念忽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在如此尴尬的境地,抬手就要捂住廖景疏的眼睛,“你别看,别看!” 可惜小丫头人小胳膊短,怎么都挡不严实。 廖景疏眸光微微波动,染着笑意,轻轻握住她的两只手从脸上拿下来,“好了,别挡了,我都看到了。” 阮念羞愤地一头杵在了廖景疏的胸前,只觉得脸颊烫的像火烧,根本抬不起脸来。 好像是偷看少儿不宜的片子被人抓包了一般。 廖景疏低头看着眼前的姑娘,那双能让所有女生心动的眼睛此时就认真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念,只有她一个人。 廖景疏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没事,我记得我好像之前也亲过你……你那时候好像也没有这样害羞……” “那不一样好吗?”阮念抬起头来,辩解道,“这个完全和那个……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那我们也来个一样的?”他似笑非笑地扬扬眉毛。 “啊!不用了!”阮念恐慌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往后躲闪了一步。 廖景疏看着她红着脸,娇羞又俏皮,忍不住就想逗弄她一番,往前猛地迈了一步,大手准确地扣在她的腰间。 隐约感觉到她肩膀微微地颤栗了一下,抖着声音问:“景哥哥……不要……” 廖景疏眼底玩味一笑,“为什么不要,我刚看你好像很羡慕的样子……” “没有!没有!”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前,好像真怕他会一个冲动吻上来。 廖景疏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往后撤了一步。 阮念眨着眼睛看着他,有种被宠溺的感觉。 “好了,不逗你了!”廖景疏目光从她手上掠过,“放烟花吧!” 阮念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趁廖景疏去点烟花的时候,偷偷往凉亭瞥了一眼,那对情侣已经离开了。 “准备好了吗?” 阮念点了点头,下一秒就听见“喷”的一声,一束光带着火花急促地直冲上了云霄,撕开了黑夜的锦衣,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闪烁后,最终还是被黑夜吞噬,归于沉寂。 看着一束有一束的烟花,阮念的眼睛亮地像星辰一样。 可烟花结束,整个广场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安静,阮念忽然高兴不起来了。 一种绝望的冰冷贯穿全身。 她好像出门的时候,没带钥匙!! 原来,她只是学到了阮纪的皮毛,并没有学到精髓!! 廖景疏敏感地捕捉到她脸上神色的变化,“怎么了?” “你带钥匙了吗?”她抬起恍惚的眼睛,茫然的看向他。 若是廖景疏也忘带了,那她们两个人真的要去露宿街头了,毕竟两人也没带身份证出来,连酒店都住不了。 “你没带?”廖景疏挑起半边嘴角,露出一个充满了邪气的笑容。 她呆呆地回了四个字:“好像……没带……” 廖景疏双手揣进口袋里,眼神平静地看着远处的路灯,“那看来,你今晚要住我家了……” 阮念庆幸地舒了口气,这已经是老天留给她最好的活路了! 好在廖家的房子也是三室两厅,多她一个也能睡得下。 第三十九章 两人大半夜偷偷摸摸溜回去,以为老人家睡的早, 耳力也不行了, 只要足够小心一定不会被发现的,谁知道还是被当成贼给曝光在了客厅里了。 廖老爷子一身正气地站在开关旁边, 廖奶奶拄着拐杖从拐角处走出来。 “小景呀,你说你这孩子,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大半夜的这是要吓死你爷爷呀!” “他能吓得死我?哼!”廖老爷子背在身后的双手颤了颤。 廖奶奶瞪了他一眼, 死老头子嘴还挺硬。 阮念红着脸躲在廖景疏身后,低着头像棵含羞草一样,尽量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还是被廖奶奶给揪了出来。 “怎么这丫头在咱们家啊?” 廖爷爷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那还用问, 一定是那小子把人家拐骗来的!” 廖奶奶又瞪了老头一眼, 你个死不正经的! “奶奶, 阮念忘记带钥匙了,今晚先住咱们家,明天一早再回去!” 廖爷爷看了他一眼, 满脸写着哄鬼吧。 阮念赶紧解释:“对不起廖爷爷……我跟同学聚会玩太晚了,回来才想起忘带钥匙了……实在抱歉, 打扰你们休息了……” “没事没事,不打扰!不打扰!”廖奶奶笑咪咪地看了一眼廖景疏。 廖景疏嘻嘻一笑, 好一阵插科打诨,才将他们开开心心送进屋休息去了。 廖奶奶临进屋的时候还在念叨,“那间小屋还没来得及收拾, 你让丫头怎么住?” 阮念有的住就已经烧高香了,哪还敢挑啊? 廖景疏也没打算让阮念去住那间小屋,直接将阮念推进了自己的卧室,“你今晚就睡这了,我去小屋睡。” 阮念知道景哥哥向来疼她,也就不跟他客气了,左右也就是将就一晚上,也不会太委屈了他。 她将围巾和外套挂在床尾的衣架上,视线扫到角落一身棉质男性睡衣,宽大又新潮,像是廖景疏的,想着给他带过去。 出了卧室怕又惊扰了廖家爷爷奶奶,她没敢开灯,打着手机灯悄悄摸过去了。 门缝透着光,房门还没锁,阮念也就没敲门,直接推开了门。 廖景疏刚脱了衣服,没找到睡衣,准备穿着秋衣秋裤睡,阮念进来的时候他正光着膀子拉着秋裤往腿上套。 见门口有响动,动作一停,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小丫头脸涨得通红,一缕碎发垂在白皙的脖颈处,水盈盈的大眼睛直愣愣得盯着他,像是被人点中了穴道一样,一动不动。 现在该怎么办? 阮念盯着廖景疏隆起的某个地方,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回流,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往常看到阮纪这幅豪放不羁的模样,她都是淡定的拍上门,然后先发制人:“能不能学会关门?” 可如今换了个人怎么感觉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呢? 廖景疏干咳了一声,眼角微勾,扬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看吗?” 小丫头穴道瞬间被解开,丢下手里的睡衣,猛地用捂住眼睛,手指还瑟瑟颤抖着。 男人嘴角扬起一抹轻挑的弧度,“别急啊,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发硬的东西……” 他调子微扬,低沉的嗓音,像贴着耳朵灌入,极有磁性而渐渐分明。 “啊啊啊啊!景哥哥,羞耻!不许说!”阮念急的直跺脚,脸上的红晕一路烧到了脖颈。 廖景疏眸子里熠着光,笑的意味不明,“你在想什么?我要介绍的是我的腹肌!” 腹肌? 气氛忽然极其尴尬,阮念窘迫到想死! 这一刻,她恨不得立刻学会“穿墙术”、“飞天遁地术”、“变色隐形术”、反正可以让她马上消失的都可以。 廖景疏笑着摇头,清了清嗓子,“你来给我送睡衣?” 阮念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结结巴巴得说:“对……欸?睡衣呢?” 她低头在地上看了一圈,就不小心看到了男人精瘦的两条腿,迈着步子朝她走了过来,阮念瞬间屏气敛息,紧张到几乎要发抖了。 就在那气场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她吞噬之际,男人从容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睡衣,用平静的语调问:“还有事?” 阮念心一惊。 “没有了!”说罢低着头狼狈地跌跑出了房间。 廖景疏快速地套上睡衣,听见一声清脆的关门声,淡淡地笑了笑。 傻丫头。 * 大概是晚上睡的太晚,阮念这一觉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她呆傻地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沮丧地刨了刨头发,“哎呀!怎么忘记定个闹钟了!” 都怪景哥哥,昨晚害的她失眠,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都睡不着。 这下让她怎么回去? 她绝望地又躺回到床上,撒气一般一通乱蹬,听见屋外走动声、电视声、说话声,显然大家都已经起来了。 阮念也不好意思再赖着不出去,尴尬地穿好衣服拉开门,羞怯地跟客厅里的三个人点了点头。 “爷爷奶奶,景哥哥,早啊~” 廖爷爷淡淡地看了看她,又转头瞪了廖景疏一眼。 “起来赶快吃早餐。”廖奶奶冲她招了招手。 阮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去洗漱一下。” 廖景疏端着牛奶和面包放在餐桌上,指了指身后的卫生间,冲她眨了一下眼。 阮念怔了一下,脑子里突然冒出昨晚的画面。 她努力从那段可怕的记忆里挣扎出来,像风一样钻进了卫生间,掬了一把冬日的凉水扑在脸上,这才清醒了过来。 吃早餐的整个过程极为安静,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电视机里传来几声“突突突”的枪声,阮念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早饭,赶紧闪人。 她出了门一口气跑到楼下,围着院子狠狠跑了几圈,想尽量让自己出点汗,可这冬天气温太低,她运动的热量完全不足以用汗的形式来表现。 跑了几圈她是累得撑不住了,自暴自弃地回家敲了门。 秦舒兰推开门一脸诧异,“念念,你怎么……这是去哪儿了?” 阮念喘着大气,“去晨跑了,忘记带钥匙了。” 秦舒兰还正在纳闷,这丫头什么时候有晨跑这个习惯了?这放假好几天,也没见她去跑步,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就在这时,阮纪嘴里塞着包子,手里捏着豆浆,踩着疲惫的步伐上来了。 秦舒兰一看他这副死样子,就知道他彻夜不归跑去包夜机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混小子,你还知道回家啊?” 阮纪一瞧情况不妙,打算转身就跑,没曾想到被对面忽然推开的门给拦住了去路。 唉,我去! 阮纪心如死灰地站在原地,等待一场暴风雨来临。 只见对面廖爷爷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针织围巾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丫头,你围巾落家里了……” 现场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秦舒兰和阮纪两人不明所以地看看阮念,又看看廖老爷子,什么情况? 阮念神色慌乱地接过围巾团成一坨藏到身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忽然,阮纪脑袋炸开花了,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难以置信地看着阮念。 这丫头昨晚竟然在对门过的夜! 好你个廖景疏!你个王八蛋竟然玩阴的! 对门“啪”地一下关上了门,一旁的秦舒兰这才恍然大悟! 一个严厉的眼神甩过来,语气严肃道:“阮念!你给我进来!” 阮念明显感觉到她口气不对,心里有些紧张,低眉顺眼地跟着进了屋。 秦舒兰冷着脸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双臂抱怀,俨然就是一副准备训斥她的模样。 阮念有好几年没见过她这样了。 上一次还是高中的时候,周末和同学翘了补习班去玩,老师打电话一状告到秦舒兰这,回家就看到这副场景。 秦舒兰面无表情地从阮念背后拽过围巾,“说说你的围巾怎么落在对门的!” 阮念本就是乖孩子,也不擅长说谎,早上刚翻车,现在哪还敢再乱来,只好一五一十交代了。 “昨晚上,跟景哥哥出去玩了,忘记带钥匙了……” “忘记带钥匙?不会敲门吗?” “我怕打扰你们休息……”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轮到阮念懵了。 秦舒兰忽然想到前几日阮纪说的话,不由地警觉了几分,“你是不是跟小景在谈恋爱?” 阮念鼻子皱了皱,“妈,你在说什么?景哥哥是哥哥,怎么能谈恋爱呢?” 秦舒兰眨了眨眼,恍了恍神。 这又不是亲生哥哥?怎么不能谈恋爱了? 阮念见状,赶紧打岔,“唉?我哥呢?玩了一宿不用补觉吗?” “阮纪!阮纪?”秦舒兰朝着门口喊了两声半天没人应声。 “又死哪去了?” * 楼下正在找廖景疏的阮纪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一定是老妈又在骂我!” 刚跑去对门找廖景疏算帐,廖爷爷说他去晨跑了,阮纪一口气跑到了附近的小公园围追堵截,等了大概不到五分钟,廖景疏穿着一身运动衣出现了。 那人见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歪了歪头,“一起啊!” 阮纪不屑一顾地嗤了一声。“谁跟你一起?唉唉唉……你别跑啊?” 廖景疏扭头扫了一眼身后追过来的身影,气息稳定,“不是说不跟我一起吗?” 他说罢加快了速度,阮纪哼哧哼哧得跟在后面,累得跟狗一样。 “廖景疏你个王八蛋,你昨晚是不是把我妹给吃了?” 第四十章 廖景疏迎着清爽凛冽的风笑了笑,侧目睨了他一眼, “我看起来有那么饿吗?” “没有对她动手动脚?”阮纪有点不敢相信。 廖景疏没接话, 兀自跑在前头,阮纪有点追不动了, 双手叉腰停在原地喘着气,打算等他跑累了再奋勇直追。 可没曾想到, 廖景疏一圈一圈跑过去, 就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阮纪等得不耐烦了,还是决定拔腿跟上去。 “我说廖景疏,你能不能别再去招惹阮念了?天下何处无芳草, 你能不吃窝边草吗?” 廖景疏渐渐放慢了步调, 神色古怪地打量着阮纪, “你知不知道, 你这样百般阻挠我追阮念的样子,像什么?” “我管你像什么!”你大爷的! “我有时候觉得,你特别像学校那些喜欢我的姑娘们……”廖景疏说着回头眉梢微挑, 笑的不怀好意,“欸, 阮纪,说实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阮纪脸色僵硬,眼里夹着碎冰,“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 谁他妈喜欢你个JB!” “那你现在追着我跑是几个意思?” 靠! 阮纪喘着气,“谁追你个死人了?” “那好,我可不等你了!” 阮纪看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不是个滋味。 说不等就不等了!三五秒就甩开了他! 怎么从小运动不如自己的臭小子现在体能这么好? * 虽然秦舒兰没有再追究夜不归宿的事,可阮念还是觉得心虚难安,自觉地帮着秦舒兰干起了家务,一会擦桌子抹板凳,一会扫地拖地,这会还主动收拾了垃圾桶。 “妈,我下去扔垃圾了啊!”她朝厨房喊了一声。 秦舒兰掐着蒜苔应了一声。 这姑娘有问题。 阮念拎着垃圾袋晃悠悠地下了楼,准备上楼的时候刚巧遇到跑步回来的廖景疏。 大冬天的,他就穿着一身薄薄的黑色运动服,里面套着一件白色的T恤,可脸颊和脖颈上都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湿漉漉地荡在眉间,由于气温太低,那发丝好像有几分凝固的意思,竟然像发胶捏过的一般,不仅不会显得不修边幅,反而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挺好看。 阮念连忙从口袋里翻出来几张纸巾,递了过去,“景哥哥,你放假还跑步啊?” “嗯,不练不行!” 他们这种行业必须保持每天锻炼,不能有一刻的松懈,好在已经习惯了,第一年的时候真的接受不了,每天过得度日如年。 他接过纸巾,脱了外套丢在她怀里,阮念这才发现他前胸后背都被大片的汗水浸湿了,濡湿的T恤下胸膛肌肉剧烈地起伏着。 她忽然想到昨晚上,那句“发硬的东西”,顿觉自己思想龌龊,脸一下子红透了。 廖景疏微抬眼眸,瞥一眼她绯红的小脸,有一丝丝娇羞的媚态。 “你脸红什么?” 阮念摸了摸脸颊,一阵烫手的触感吓得她心跳都加快了。 “是想到什么画面了?”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景哥哥,你怎么……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阮念,你也不小了……”廖景疏视线幽幽地看着她低垂的脸蛋,“你能想这些,我很欣慰……” “欣慰什么?”阮念捂着脸抬起眼睛眨了两下, 他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很温柔地揉着,“不着急,慢慢来,我可以等。” 阮念听得有些呆,直直地看着他,“等什么?” 当然是等你喜欢上我那一天。 “阮纪呢?” 他拧开瓶盖仰着头灌了一口水,喉结滑动着,莫名地性感。 阮念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哦……他……他去补觉了。” “哦?”廖景疏笑的别有深意。 就这种狱长,窝边草被人吃光光他都不会知道的! “记得帮我带句话给他。” “什么话?” “就说……”廖景疏嘴角弯了弯,“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阮念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傻了?”他手指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原话说一遍!” “你知道的!” “嗯!告诉他就行了!” 什么跟什么嘛! 难道是他们两人的小秘密? 到下午两点的时候,阮纪终于睡醒了。 阮念想起廖景疏让带的话,啃着苹果走了过去,“景哥哥说让我给你带句话。” 阮纪一听跟触电了一样,脊背都僵硬了。 这不要脸的人又跑去勾搭阮念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你知道的!” 靠! 阮纪一拍桌子,挑衅!□□裸地挑衅!他咋不去死呢! * 临近除夕那几天,大街小巷火树银花,家家户户挑起了大红的灯笼,五彩缤纷的灯火点缀着江城的每个角路。 阮念每天跟着秦舒兰去置办年货,廖家父母比较忙,到年跟前了还没抽开空,这年货自然是廖景疏帮忙置办了,好在今年有阮念在,他这活接的也是怡然自得。 今年过年人比较多,两家9个人的年夜饭订在了江城最有名的辰溪酒店,点了一大桌子菜,廖家两位老人坐在靠里的主位上,两边分别是阮念和廖景疏的父母,阮念担心阮纪在这种场合和廖景疏掐起来,打算紧挨着廖景疏坐的,可阮纪横插一杠,愣是在她落座前一屁股稳到了那个位置上。 阮念无奈地往边上挪了挪,希望阮纪能懂事点,不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毕竟这是除夕夜的饭桌,整太难看了秦舒兰也不会放过他的。 大人们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这两年的工作和变化,阮念也没什么兴趣,在一阵喧腾的烟花炮竹声后,将视线投向了春晚节目上。 开场秀刚结束,隔壁两个幼稚鬼窃窃私语了起来,不过从他们咬牙切齿的表情来看,聊的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哎哎哎……”阮纪拉着椅子往廖景疏边上凑了凑,压低声音,“不如这样,我给你介绍我们新晋校花给你,怎么样?” “不感兴趣。” 阮纪还没来得及把照片找出来,就被廖景疏冷冷地拒绝了。 “你先看看,这姑娘人美心甜,美过西施,甜过西瓜!” 廖景疏本想怼一句,“你尝过吗?”可看到照片后,忽然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不好看?” 不至于啊,江小芽可是今年江城大学论坛刚评选出的校花呀,虽说身材比不上那些个女模,但这模样可真没话说! 廖景疏目露鄙夷地扫了他一眼,“阮纪,我没看出来,你这么没有人性!” 阮纪陡然气结,攥了攥拳头,“你他妈瞎说什么,老子给你介绍女朋友,你还说我没人性?” “为了自己亲妹妹,就可以把表妹卖了是吗?” 阮纪被怼的直喘气,哑口无言地戳了戳米饭,这他娘的是怎么知道江小芽是他表妹的?难道是小芽来家里玩,他见过? 怎么没这印象呢? 廖景疏冷眸微敛,不再搭理他,目光落在秦舒兰跟前的醉虾上,转了转圆盘。 阮纪见状,一把按住圆盘,“那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另寻他欢?” “你放心,我就认定阮念了!” “唉,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 廖景疏伸手拨开他那只多管闲事的爪子,“我就是要她喜欢上我,你到时候可千万别气死!” 他语气淡淡,甚至嘴角还有丝笑意。 “妈的!”阮纪气得鼻孔冒烟,抬腿就给了他一脚。 廖景疏也不甘示弱,瞪着眼睛毫不犹豫地回了两脚。 剑拔弩张的局面顿时失控,两人陷入明争暗斗乐此不疲,直到阮纪动作太大,膝盖撞到了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 大家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阮纪注意到秦舒兰不友好的目光,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停下了动作,廖景疏趁势追击,又狠狠踩了他一脚。 秦舒兰压下一口气,“阮念,你跟阮纪换个位置,我有点事问他。” “哦……” 阮念乖乖将餐具推到阮纪面前。 阮纪不甘心地抬头看向秦舒兰,在收到一记肃杀的眼神后,讪讪然地挪了位置。 “你下半年的零花钱是不是不想要了?不想要你就直说,我都留给阮念,反正她那个专业也挺费钱的!” “怎么会不想要呢,妈,你这话说的,钱这东西哪有嫌多的?” “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你看看人家的儿子,后半年就要开始走秀演出了!你再看看你!成天就知道吃饭、睡觉、打游戏,你说你,除了这些还会干什么?” 阮纪张了张嘴,接不上话。 “要不这样吧,反正寒假还有一个月时间,你干脆出去打工吧!” 阮纪闻言呛了下,咳了起来,端起水杯,眼神往阮念和廖景疏的方向瞥了瞥。 那贱人不知道又在搞什么猫腻,嘴角含笑,拿着手机在记录什么东西。 廖景疏发现他移过来的视线,勾了勾嘴角,晃着手机备忘录□□裸地宣战。 和阮念的几次聚餐,他都会用心地记下她爱吃的菜,希望有一天能亲手做给她吃。 “小景!”许芷白忽然唤了一声。 廖景疏微愣,抬起漆黑如墨的眼睛。 “饭桌上不要玩手机!很不尊重朋友!” 廖景疏:…… 第四十一章 吃完饭廖家爷爷奶奶回了家,廖澶学和许芷白带着廖景疏去了阮家聊天, 阮纪抵不住狐朋狗友的强烈召唤, 看了阮念一眼,忍痛割爱地走了。 阮念帮着秦舒兰洗水果、泡茶招呼客人后, 就回坐一边安安静静看春晚去了,十一点钟的时候被疯狂震动的手机给唤回了神。 两家大人还在聊得不亦乐乎, 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可景哥哥不知道去哪了。 阮念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 都是一些群发的新年祝福信息,越看越困,干脆招呼了一声回房间睡觉去了。 翌日一早, 她是被窗外格外刺眼的光线照醒的, 揉了揉惺松的睡眼, 大片大片的白豁然撞进眼里。 她懵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下雪了。 江城好几年都没有下过雪了, 她都差点忘记雪花长什么样子了。 阮念兴奋地跳下床推开窗,一股冰凉且清爽的空气扑鼻而来,天空通明澄澈, 大街小巷银装素裹,皓然一色的城市像个冰雪通话世界一般。 院子里还有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正在堆雪人, 戴着一双烟灰色的手套卖力得铲雪,也是很有童心了。 可这个人, 怎么有点像……景哥哥? 阮念突然莫名地兴奋,关上窗子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昨天玩到半夜才回来的阮纪睡到一半起来上厕所,看见阮念兴冲冲地往外跑, 直觉不太对劲,推开窗看了看。 果不其然,那个天杀的廖景疏竟然玩起浪漫,试图堆个雪人博取阮念的好感! 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可等阮纪上完厕所穿好衣服下来的时候,雪人已经出初有形状,白胖白胖的身子和圆咕噜嘟的脑袋,莫名有点萌。 阮念捡了两颗石子塞到雪人的脑袋上当眼睛,朝楼门口冲出来的阮纪喊道:“哥,你去找个胡萝卜或者青椒过来,差个鼻子!” “让我去?” 我是来搞破坏的好吗? 阮念见他不动,催促道:“快点啊!” “哦……” 阮纪不情愿的转身噔噔噔地上楼了。 廖景疏瞄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拍了拍手上的雪,也跟着上去了。 他记得前段时间收拾房子的时候见到过小时候的一些杂物,好像有些帽子围巾什么的,上去找找看。 阮纪下来的时候没看到廖景疏,心情颇为愉悦,掰了一截胡萝卜塞到雪人的鼻子处,又去找了一断弯树枝当雪人微笑的嘴巴。 眼前的雪人立马像模像样了起来。 兄妹两人互望了一眼,眼中尽是得意和欣喜。 身后传来一道重重的关门声,两人纷纷扭头望过去。 阮纪翻了个白眼。 “哇哦!” 阮念看到廖景疏手里的帽子,惊喜地跑了过去。 帽子是用红色毛线织成的,帽顶还吊着一个白色的小毛球,像是小孩的帽子。 “是给雪人的吗?” 廖景疏挑了挑眉,目光带笑,算是默认了。 “你哪来的?”阮念从他手里接过帽子,一阵温暖的感觉包裹着她的手指。 她有点舍不得给雪人带了。 阮纪抢话:“还能是哪来的?还不是小时候咱妈织的?你忘了,同时织了三个,你的是粉色的,我的是蓝色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阮念忽然想起来了!她笑眯眯地将帽子戴到雪人脑袋上。 “你不说我都忘了,你那顶帽子后来好像……” 阮纪神色大变,“你闭嘴!” 阮念朝他吐了吐舌头,“你不让我说我非要说!” “阮念!闭嘴!”阮纪气急败坏地捂上了阮念的嘴。 廖景疏忽然嗤笑一声,“这事我也知道!” 好像是五年级的时候吧,一群小伙伴去附近的山脚下野炊,阮纪肚子疼实在憋不住了,找了个地方扔地雷,提裤子的时候帽子就掉在了地雷上。 当时一群小伙伴差点没笑晕过去。 阮纪不想糗事重提,岔开话题,“那个雪人好像……还差点东西!” 话音未落就窜进了小树林。 阮念和廖景疏两人看着他狼狈逃窜的样子,忍不住同时笑出了声。 两分钟后,他举着两根拇指粗的树枝跳到雪人面前,“这下胳膊也有了!” 阮念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又把手机递给廖景疏。 瞧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阮纪这才回过味来,他娘的,他是来搞破坏的呀! 阮念余光不经意间瞥到阮纪猫着腰在雪地里团雪球,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雪球已经飞出去了。 廖景疏只觉得眼前一黑,“啪”的一声,头上霎时就炸开了花,随着而来的还有阮纪哈哈哈的大笑声。 “阮纪,你找死是不?”廖景疏抖了抖头上的雪花,把手机揣回兜里。 阮念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了个雪球递了过来,“景哥哥,打他!” 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阮纪拿手指恨恨地指了指阮念,掉头就跑。 没想到廖景疏手速极快,捡起雪球直直砸了过去,冲着阮纪的后脑勺就是一击,那炸开的雪花顺着他的衣领就钻了进去,冰得他哇哇大叫。 这一下不得了了,战斗的帷幕正式拉开了! 阮念站在一边乐乐呵呵地观战,时不时给廖景疏递一个“弹药”过去,叛徒样十足。 阮纪腿上功夫本就不如廖景疏,再加上旁边还有个自动补充弹药的小叛徒,他心理和身体都遭受了严重的创伤。 不过廖景疏也好不到哪去,身上头上都是雪渣子。 这行雪仗最终在秦舒兰的呐喊声中结束了。 “先吃饭,吃完饭再跟你算帐!”阮纪在原地又抖又跳,清理脖子里的雪。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阮念和廖景疏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空中击掌:“耶!” 这清脆响亮的声音瞬间扎了阮纪的心,他捂着胸口沉痛地上了楼。 阮念拍了拍手套上的雪,手套已然湿透了,她脱下手套,塞到口袋里,将一双冰冷的手放到嘴边哈着气。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阮念刚要进门,被廖景疏拽住了胳膊。 “等一下!” “怎么了?” 他拎了拎后颈的衣领,“有块雪掉脖子里了,抖不出来……” 阮念愣了一下。 小时候打雪仗,雪块掉脖子里是常事,阮纪和景哥哥经常找她帮忙掏雪块,不过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阮念没多想,顺着他的后颈把小手伸了进去,可如今他个子比她高出很多,即使是弯着腰,也很难够得到。 她仰着头,抿了抿唇,“景哥哥,你还是蹲下吧……” 廖景疏没吭声,利索地蹲下了身子。 阮念冰凉的小手顺利地探入了他的衣领,缓缓地滑向他的后背,阮念明显感觉到他温暖如炙热的温度,火烧火燎地烘着她的皮肤,感觉就要融化了。 那热度顺着手心攀爬上来,烧得她浑身滚烫。 阮念浑身一惊,瑟缩了一下,想要抽回手。 “再往下一点……快到了。”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哦……”她吸了口气。 鼓足了勇气,才让手继续往下摸,正如他所说,只是往下探了一指节的12下一秒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捏住那块雪,猛地抽.出手。 仿佛经历了一场战斗一般,她低喘了一口气,握住那块雪头也不敢抬,直直进了门。 秦舒兰正在摆筷子,“你们两个,快去洗手吃饭了!” “哦……” 阮念拐进卫生间,摊开手心,这才发现湿了一大片,雪块早就不见了踪影。 * 大年初一晚饭后,阮纪又被狐朋狗友召唤去喝酒作乐了,阮念在家闲来无事,整理这几日新增的通讯录。 前段时候和同学聚会时,加了不少微信号,还有几个同学群,通讯录好友突然暴增,五花八门的昵称搞得她头晕,又不好意思挨个问,只好翻翻朋友圈对号入座。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支付宝信息来,阮念点开一看,是景哥哥发来的新年红包。 她抿唇一笑,也没想着跟他客气,随手就点开了红包。 999? 阮念下巴都惊掉了,张大嘴巴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是不是忘记点小数点了? 不对!如果是99.9,他大可以发微信红包的,之所以选择支付宝,就是担心她不会收,所以……她真的领到一个大红包! 【念念,新的一年,快乐久久~】 消息框又弹出一条信息来,阮念还在纠结要不要退红包过去…… 【今年我可能很少在学校了,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红包留着自己买糖吃,乖~】 ?? 阮念纠结的心情忽然变得酸涩不已,人总是要长大,要面对分离。 她又想到那年夏天,景哥哥一家搬走,好像整个夏天的阳光都被带走了,经常听到对面的开门声,可再也没见过景哥哥的身影。 她失落了很久,心里像是突然缺了一个角。 莫名眼圈有点红,良久才回复:【你会像上次一样,好久都不再出现吗?】 【不会的,以后也不会。】 阮念看着信息,抱紧怀里的毛绒熊熊蜷缩着一颗小虾米,不知不觉进入了睡梦中。 * 刚过了小年,廖景疏一家人就走了,热热闹闹的氛围一下子被抽离,阮念突然有点不适应,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送行。 她性格就是如此,有时候像个鸵鸟总想躲起来,以为不去面对就不会失去。 直到下午收到廖景疏到家的信息,她才恍然从难过中醒来。 第四十二章 之后的几天,阮念一直陷入一种漩涡无法自拔, 后悔没有能大大方方去送他们离开。 不过这样的情绪只维持了几天就消散了, 阮念开始寄希望于开学,每天都在倒计时中度过, 临到开学那天,她早早的就拎着箱子出了门。 二月中旬的江城依旧冷得让人发抖, 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和雪地靴, 裹着围巾结结实实地绕了好几圈, 只露出一双眼睛用来看路。 若不是秦舒兰和阮尚成不放心她一个人,执意让阮纪去送她返校,, 她也不用大清早偷偷出门。 现在好了, 被清早的寒气冻得跟标本一样, 走着走着, 怎么有种流浪街头无家可归的感觉? 好在江城的地铁6点就发车了,这种错觉只停留了十几分钟就被地铁暖烘烘的热气给驱散了。 到学校的时候七点半,舍管阿姨刚开了门, 阮念裹着一股子寒气跨进了门,用僵硬的手拽着行李箱哼哧哼哧地上了楼。 宿舍楼虽然有一丝暖气的温度, 但依旧感觉到空荡而清冷,阮念走到栅栏跟前下意识地往那头望了一眼, 昏暗的楼道只能看到对面一扇亮晶晶的窗。 她略微失落地掏出钥匙对准锁孔,进了宿舍。 果然,她是整栋宿舍来的最早的一个人。 阮念歇了口气, 身子总算回暖了一些,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些从家里带出来的牛奶和面包,对付了早餐就开始打扫宿舍卫生,收拾妥当已经九点钟了。 她铺好床铺,换了床单被套丢到洗衣盆,打算带去公共卫生间的洗衣机洗,一出门,听见栅栏那头传来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 阮念脚步一顿,眼睛紧紧地盯着楼梯口的方向。 昏暗的走廊里,男人踩着光影渐渐走近,阮念一颗心喜得几乎跃出胸膛,眼底涌上如山野春潮般的笑意。 “阮念?”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声调上扬。 阮念嗯了一声,像小孩子梦见了糖。 “景哥哥……好巧啊……”她嘴角上扬,软糯糯地笑着。 廖景疏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洗衣盆,朝她招了招手,目光温润澄净。 “过来。” 阮念抬了抬眉毛,不明所以地往前迈了两步。 栅栏的缝隙伸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捏上了她的脸蛋,力道不重,只是浮浮地捏着。 他的手指有些冰凉僵硬,激得阮念浑身一震。 她抬眸飞快扫了廖景疏一眼,他的目光如胶,凝在她的脸上,仿佛要将她一下子看透了去。 阮念快速垂下眸子,不敢再看他,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一颗小心脏在胸膛里怦怦乱跳,整个人都绷得像一张满弓。 “这几天有没有想我?”他嘴角一侧轻挑,声线慵懒散漫,尾音勾起,似乎还带了掩盖不住的笑意。 阮念心里那根弦终于绷不住了,红着脸拂开他的手。 “我要去洗床单了……”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廖景疏看着她那傻傻可爱的模样,勾唇低笑几声,转身开门进了宿舍。 * 阮念晾好床单被套,准备出去吃午饭,刚开门就看到古娜带着大包小包像一阵风扑来了。 她丢下手里的东西上来就给了阮念一个大大的抱抱。 “哎呀,阮念小宝贝,我想死你们了!” 阮念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整得有点懵。 “你不知道我这寒假过的有多无聊!真的太无聊了!无聊到都要发霉了!我给你说,我从来没觉得开学是这么令人期待和兴奋的事情!” 她一个人自顾自地叨叨着,罢了又追问了一句:“就你一个人啊?” “嗯,我刚问江南了,她说她下午才到。” “她不会跟田潼一起吧?” 阮念摇了摇头,怕她会错意,又补了句:“我不知道。” 古娜把东西放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了看时间问:“你要去吃饭吗?” 阮念点了点头。 “出去吃吧,我过来的时候听同学们说餐厅还没开!” 说罢热络地勾着阮念的手臂,锁上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阮念感觉这学期的古娜好像不太一样了,是烫了个大波浪卷所以显得更热情了?还是今天穿的这个粉色的貂毛小外套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两人点了两个小炒,吃到一半,古娜手机震了一下,她停下筷子回了短信抬头看向阮念,“欸,阮念,早上不是阮纪送你过来的吗?” 提到阮纪,阮念突然恍然大悟! 从去年放假的时候阮纪送古娜回家那架势来看,他们两个应该是在谈恋爱,所以现在古娜也算她……半个嫂子? 所以这股热络劲儿是从这来的呀? 阮念抿唇,目光在她手机上掠了一眼,微信界面像是阮纪的头像。 她坐上地铁后给阮纪报备过了,估计他不放心,跟古娜这打探消息来了。 她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人送,况且学校也不远……” 古娜点了点头,笑得暧昧不明,“我以为某人去年没送成,今年要送你来~” 某人? 阮念抬头看了她一眼,触到她耐人寻味的目光后,脑子里炸了个火星子。 她是说的景哥哥? 阮念忽然想起早上楼道里那一幕,脸颊一热,羞得埋下了头,深怕被古娜看出了心思。 古娜人精一样,见阮念这副娇羞的模样,自然是能看出些猫腻的,只是笑笑没想挑破。 阮念见她没有追问关于廖景疏的事,心下也不由地松了口气,手不由地摸了摸早上被捏过的地方,好像还能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好像一直都在。 她抿着唇,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心里甜得像打翻了蜜罐子一样。 一顿饭吃得神魂颠倒,还是在古娜的提醒下,阮念才猛然发现碗里的饭已经空了。 “你想什么呢?跟丢了魂一样?” 她如梦初醒,“你刚说什么?设计大赛?” “我听说这个专业大一后半学期都会有个春季设计大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而且第一名会被选去参加《全国新人服装设计手稿大赛》,去年去的是闻筝学姐。” “哦……”古娜恍然大悟。 下午江南到宿舍的时候,阮念和古娜真聊得热火朝天,讨论谁有可能被选去参加这届全国大赛,商量到最后一致觉得江南的可能性更大。 开课的第一天下午,田潼才从老家赶到学校,错过了领新教材的时间,宿舍没有人愿意帮她带领,更何况她也没有知会一声,谁知道人家领不领情,所以索性都没管这闲事。 她目光在阮念、江南、古娜三人的桌上扫了几眼,表情不屑地拉开门,直直地进了对门宿舍,不一会儿臭着脸回来了。 古娜“噗嗤”一笑,在群里发了一串字【她还指望对面那两个戏精帮她领教材啊?没睡醒?】 江南没接话,发了一张新课表在群里。 这学期的课程好像更多了,而且多的基本上都是专业课,看来这学期注定是要忙疯了! 阮念鼓了顾腮帮子,发了个撇嘴的表情。 * 开学没几天,江城降了一场春雨,细雨绵绵,像是从灰云中扯下的蛛丝,在灰蒙蒙的天空中,交织成一片沉闷的网。 雨停后,风凉飕飕的,空气中到处都是湿冷的味道。 大家每天上完课就往宿舍钻,好在学校的暖气还没停,不然就凭宿舍这僵硬的气氛都能把人冻死。 温度回暖那那天,学院召开了大会,公布了春季设计大赛事宜。 这届大赛是由大二老生带着新生一起设计并制作成衣。为了公平公正,每位同学的参赛题目不同,设计风格要求不同,且绝对不保密,只有选手本人知道。 本次学院将不参加《全国新人服装设计手稿大赛》,但比赛结束后由Lisa老师挑选几位表现突出的同学收入小组重点培养,直接参加《国际服装设计大赛》。 大赛一公布,服装设计班的小伙伴们不淡定了,一群人交头接耳,议论声高涨,兴奋的情绪如同电流般一波一波,直到散会也没有停歇。 “能被Lisa老师收入关门弟子,那前途可就一片光明喽!” “我听说Lisa老师那边资源特别多,进了她的小组,以后走上设计师之路,岂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那必须的呀,Lisa老师可是跟国际接轨的超级设计师,学校花重金聘请来的!” “唉唉唉,据说Lisa老师和男模那边的Ethan导师是一对,有这回事吗?” “你这又是哪来的八卦消息?” “你们不知道吗?咱们学校本来是纯女校的!但为了请Lisa出山才设立了男模专业,连Ethan一块挖过来的!” “是这样吗?” ?? 阮念和江南满脸问号看向古娜。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 她们宿舍消息最灵通的是田潼,可自从栅栏事件后,宿舍的八卦渠道也断了。 “不过这事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单单多出来一个男模专业?” 嗯,有道理。 大会结束后每位同学抽号离场,所谓的抽号,其实就是随机选择一位大二学姐合作完成本次大赛。 阮念手伸到箱子里摸到一颗小球,登记了号码后出了会议厅。 她拧开小球,江南好奇地探过脑袋。 白纸黑字,赫然写着两个字:闻筝。 第四十三章 “闻筝学姐?” 阮念有点惊讶,服装设计专业一共四个班, 每个班四五十名同学, 抽号箱里近二百个球,她是怎么摸到这一个的? 古娜见阮念和江南两人杵在走廊大眼瞪小眼, 探头看了看阮念手里的纸条,下一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哇, 你们可真是非常有缘了!” 上次闻筝帮阮念在主任面前说了情, 也让江南躲过一灾, 几个姑娘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对她的看法也有了些改观,阮念和江南也寻思过要请她吃个饭表示谢意, 可闻筝只是打笑了几句就婉言拒绝了。 没想到这次的设计大赛竟然又巧不巧地遇到了一起, 阮念心里有点复杂。 闻筝去年先是拿了学院设计大赛的第一名, 后又参加全国新人大赛拿了第三名, 这样的水平是不容置喙的,阮念能被她带,是多少同学羡慕不来的。 可阮念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迷茫地看向江南,“你抽的是谁?” “不认识, 一个叫房听的学姐。” “房听?”古娜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阮念和江南紧张地手心冒汗,“怎么了?是好还是不好啊?” 古娜横插到两人中间, 搂着她们的脖颈,小声嘀咕:“当然是好了!你们没听说过这个房听吗?” 两人均是一愣,又猛然摇头。 “江南, 你这次撞大运了,我听说房听的专业水平要在闻筝之上,她才应该是设计大赛的第一名,但……你们也知道闻筝上面是闻院长,所以……”她说着抬了抬眉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阮念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在原地。 窗口一阵冷风灌进来,顺着他的脖颈就往衣服里面钻,阮念心中一阵寒噤噤的冷意,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南回过神来,“所以,闻筝的第一名是黑幕?” 古娜耸了耸肩,晃了晃自己的纸条,“你们听过这个人吗?郝寻?是谁啊?” 两人摇头。 * 晚上阮念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白天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 从看到全国大赛到报名江城女子大学,再到选择服装设计专业,闻筝就是阮念的领路人,她一直歆羡于闻筝的品性和才华,将她信之为神,深深崇拜着。 可古娜的一番话,真真切切地给了她一个耳光,让她认清了现实。原来美好的背后是如此肮脏的真相!事到如今她还能相信点什么呢? 阮念暗自叹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地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学院通知服装设计专业大一大二年级同学在中央主楼的东侧楼大礼堂集合,现场公布每组搭档成员,并在电脑上随机抽选设计风格,抽选时两位组员一起上台,为防止题目泄漏,抽选结果只给两位同学看一眼。 “这种变态手法也不知道是如何杜绝泄题的?况且大家的设计风格都不一样,有什么不能给人知道的?再说了,万一大二的小姐姐存了私心,泄题不也是分分钟的事?” 回宿舍后古娜一直在吐槽大赛的考核机制。 “话不能这么说,学校之所以这么规定自然有一定的道理……你忘了阮念上学期手稿被偷的事了?” 尽管田潼不在宿舍,可江南在说出后半句的时候仍旧在极力地压低声音, 古娜忽然拍桌而起,“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阮念小心肝一颤,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水杯扔出去。 “你们这学期有看到毛瑶吗?” 毛瑶?确实很久没见着她了,最近边依依好像换了个小跟班,脸生的很。 古娜突然神神秘秘地拉着江南凑到阮念的跟前来,“你们不觉得,最近和边依依一起进进出出的女生,有点奇怪吗?” 江南一开学,一门心思扑到兼职的事情上,哪注意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古娜在她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又将目光移到阮念身上。 阮念摸了摸后颈,小声说:“是有点奇怪,以前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同学。” “对!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推开,三人齐齐转头看向门口,又同时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扭回了头。 “刚说哪了?哦,对了!这个设计大赛的事情,还是得重视一下,江南你那个兼职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阮念:?? 古娜这个脑子转的也太快了吧,有点跟不上节奏。 刚还在讨论毛瑶和边依依,这立马就转到了江南兼职的事了。 * 转眼到了三月下旬,江城的温度渐渐回暖,尤其是到了中午,阳光暖洋洋的很舒服,校园里的樱花树长出了粉嫩的小骨朵儿,像一个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可爱极了。 自从上次古娜提到毛瑶,阮念总是忍不住留意边依依宿舍的人,观察了几日下来发现,宿舍其他三人都很面熟,唯独那位取代边依依小跟班身份的女生。 难道是毛瑶申请换宿舍了? 可两个宿舍向来不和,这事也只能私下猜测一二,不能做任何求证。 直到那天服装色彩学上,老师一时兴起,拿起考勤表点名回答问题叫到了毛瑶。 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后排座位站了起来。 她是毛瑶? 教室忽然陷入了寂静,短暂的寂静过后便是一片嘈杂。 江南伸手掐了掐阮念的大腿,疼的阮念狠狠地抽了口气。 她拍掉腿上的那只“小蟹钳”,压低嗓音,“你掐我干什么?” “快看啊!”古娜拧着阮念的身子转了个180°。 谁? 老师不是叫毛瑶回答问题吗? 所以她是毛瑶? 阮念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女生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一头发长柔顺地搭在胸前,身上穿着修身的白色毛T和中长裙浅蓝色收腰背带裙,颇有几分文艺味。 如果说她是毛瑶,那不是换头这么简单,阮念怀疑换了个人! 可是按照她这个身高来说,好像又是一个人。 就在阮念她们三脸懵逼的时候,听到后排女生悠悠道:“天呀,毛瑶是整容了吧?我都快不认识了!” “何止整容啊,她好像瘦了不少!” “我看还美白了!” “美白到不至于,有可能去年军训晒黑了,过了一个冬天养白了。” 阮念一阵唏嘘,在老师拍板擦的声音中转回了身。 女生多的地方向来八卦多,更何况这个班有四五十个女生,大家吃起瓜来各个嘴下不留情,毛瑶的事情很快就被传的沸沸扬扬。 阮念以为整容只是毛瑶大改变的一个比喻,后来才发现是事实。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个冬天瘦了这么多,还不惜冒着各类风险去给脸上动刀子,难道是因为卫阑? 上学期她当众向卫阑表白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毛瑶已经不是从前的毛瑶,希望她能从里到外都变好看吧。 * 毛瑶的风波议论了一段时间便平息了,大家都开始着手设计大赛的事,奔波于画室和面料市场,阮念约了闻筝下午在懒猫奶茶碰面,将画好的一稿带给她看。 闻筝起初得知她手稿已经画好,还颇为惊讶,在微信上一个劲儿地夸她。 可两人一见面,闻筝脸色顿时变了。 她捏着手稿失望地拧着眉,面色严肃,神情沉痛,一副来了大姨妈的样子!弄得阮念手脚发冷。 她的手稿就这么差吗? 她只是手速慢,但画出来的手稿从来没有得过90分以下,不至于让闻筝如此“大变脸”吧? 半晌,闻筝才将手稿放下,深深地叹了口气,“阮念,你画的是什么东西?你这跑题了啊!” “跑题?”阮念愕然愣了一下。 闻筝拍了拍手稿,失望地问:“设计风格分类的课你到底有没有认真上?” 阮念本来对自己的专业知识很有把握,可在闻筝凌厉的气势下,竟然有了几分慌张,开始不自信起来。 “我……我有啊……” 闻筝短暂的皱了下眉,双臂抱胸靠在椅背上,“好啊,那你告诉我,嘻哈风格的主要元素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嘻哈风主要是以超大尺寸为主,将涂鸦、舞蹈、音乐紧紧捆绑在一起,表现自由、叛逆、玩世不恭的风格。 不过…… 阮念瞬间怔住了,“等等,嘻哈风格?” “有什么问题吗?”闻筝轻嗤,挑眉问,“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不是……学姐,我记得设计主题是嬉皮风格呀!” “什么?”闻筝愕然,歪着脑袋低笑了几声,“你到现在竟然连嬉皮风格和嘻哈风格都分不清?” “不是的,学姐,我知道嬉皮和嘻哈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可是我抽到的题目是嬉皮……” 阮念懵了,她记得是嬉皮风格啊,上学期学习过服装风格分类,嬉皮风格和嘻哈风格差距还是很大的,她当时看到“嬉皮”两个字的时候有几秒头疼。 设计风格分类有瑞丽、民族、朋克、学院、韩版、田园、嬉皮、嘻哈等等,可阮念最不擅长的就是嬉皮风格,所以抽到题目的时候她真的很痛苦。 “可是……我真的……记得是嬉皮啊……” 闻筝失望地摇了摇头,“阮念,你连题目都记不清楚,这个设计怎么做?” 第四十四章 阮念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怔怔地没有言语。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没看清楚? 一时间, 气氛突然沉重起来, 闻筝苦笑着用手抚住额头,手掌停在太阳穴那里一言不发, 阮念大脑已经失灵了,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良久, 闻筝喝了一口奶茶, “这样, 我跟抽题老师比较熟,我下午再去确认一下!” “好的,谢谢学姐, 那就麻烦你了!” * 阮念耷拉着脑袋回到宿舍, 隔壁吱呀一声, 探出一个脑袋来。 是卫阑。 “念丫头, 听说你们要参加设计大赛?” 阮念沉沉地点了点头,没接话,只想回宿舍躺下重启一下大脑。 “下午一起吃饭吧。” 男人干干净净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中格外清晰。 阮念又抬头看去, 果然是景哥哥。 几天没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 嘴角带着暖暖的笑意,让人觉得很安心… 阮念避开他的目光, 嗫嚅道:“景哥哥,我没什么心情吃饭……” 大概是她情绪表现太明显,廖景疏忍不住问:“怎么了?” 阮念不想说, 她只想睡一觉,等闻筝的消息。 廖景疏看出她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也不再勉强她,手穿过栅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先睡会,一会叫你吃饭。” 阮念嗯了一声进了宿舍。 下午六点薄暮昏暝时分,天色晦暗,乌云压得很低,仿佛又有一场雨要降临。 阮念坐在冰冷的宿舍里,呆呆地看着窗外,手机还显示着闻筝发来的消息,【我确定过了,是嘻哈风格!】 阮念心里沉了几分。 手机嗡嗡震动,是景哥哥打来的,叫她去吃饭。 她也没什么心情,两人去了附近的餐厅,阮念点了一份快餐凑合,廖景疏点了一份清汤涮菜,吃的比她还将就。 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等饭。 廖景疏偏头看她,“说吧,为什么事犯愁呢?” 阮念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深黑的视线,又慌忙低下头。 廖景疏见状,勾唇挑眉,“是……不能告诉我?” 阮念摇了摇头,垂着脑袋,声音闷闷,“我这次设计大赛抽到了闻筝学姐……” 廖景疏神色微动,没有说什么。 “抽题目的时候……”阮念抬起头,眼里满是挫败感,“我记得我抽到的是嬉皮风格,可是闻筝学姐说是嘻哈风格……” 虽然题目是秘密,但对方是景哥哥,她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廖景疏听得眉心紧蹙,唇瓣抿起,像一道笔直僵硬的线。 这个事其实不难,去找抽题老师再确认一遍就可以了,只是这事有点让人不舒服,到底是真的记错了,还是…… “你确定你抽到的是嬉皮风格?” 阮念目光一顿,“我本来挺确定的,可是她的样子万分笃定,我……一时间真的懵了,而且她下午又去找过抽题老师了,说确定是嘻哈风格……” 设计风格直接决定她设计大赛的成与败,她学习虽然不是最拔尖的,可她真的想做好一个设计师,想进入Lisa老师的团队。 廖景疏若有所思地颔首不语,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闻筝这个女生歪心思太多,这两年就像一根刺一样,让他很不舒服,可又碍于她背后的关系,在处理她的事上重不得轻不得,很难拿捏。 阮念这事也是,他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阮念考虑,这件事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否则对阮念以后的发展没有一点好处。 他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了,“这样……如果你不确定,那你就做两手准备吧。” “两手准备?”阮念眼睛闪烁得跟装了星星似的。 “嗯!两个都做!”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两个都做并没有什么坏处啊,只是稍微累一些! 这么一想,阮念瞬间心情大好,心底那份焦灼竟然被三两下一扫而空了! 她激动地握住廖景疏的手,“景哥哥,你真的太聪明了!你知道吗?你刚刚解决了我的一个世纪难题!” 廖景疏眸子一怔,低头看了看她白嫩的小手,嘴角弯了弯。 她的手指根根细嫩,冰冷如玉般的质地,此刻覆在他手上,有着难以想象的温热、细腻和柔软。 阮念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握着他的手,小脸上顿时浮起的淡淡的粉致,白皙细腻的皮肤脸红起来分外明显。 阮念羞赧地收回小手,垂下了脑袋,耳边的发丝也随着垂落,露出一双粉红的耳朵。 廖景疏喉结滚了滚,眼眸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微光。 “世纪难题不至于吧?”他伸手在阮念鼻子上轻轻刮了刮,“你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嗯!”阮念重重地点头。 一会儿,廖景疏的涮菜好了,他起身揉了揉她的头发,去了取餐口。 阮念笑眯眯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廖景疏端着餐过来,小丫头脸上洋溢着明亮而生动的笑容,嘴唇往上弯弯地勾着。 他噙着笑摇了摇头,放下餐盘,“你呀,刚刚还愁眉不展,现在又喜不自胜,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这样不好吗?”她反问。 廖景疏入座,放下餐盘,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罢了微微一笑道:“倒也没什么不好,你开心就可以!” 阮念目光在他碗里看了一眼,“景哥哥,你怎么吃这么清淡?” “过几天有个秀要走,这几天要注意一下饮食!” 做他们这行,外人看似风光无限,可背后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还要保持好的身材,不仅要注意健身,还要控制饮食,有时候想想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什么时候?” “下周五。” 阮念点点头,看来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了。 “那是在江城还是要去外地?” “在江城!”廖景疏将自己碗里切开的半颗鸡蛋放到她餐盒里,“好了,赶紧吃,饭该凉了!” 阮念往廖景疏碗里瞄了一眼,他碗里还有半颗鸡蛋……微微抿嘴,轻笑。 吃完饭后两人一道回了宿舍,廖景疏目送她上楼以后才离开。 他一进宿舍朝尤溪勾了勾手指。 尤溪不明所以地靠近两步,“有事?” 廖景疏勾着他的肩膀,在耳边嘀咕:“你跟Lisa老师关系一直不错,你帮我去偷看一下阮念这次设计的主题。” “偷看?”尤溪侧头迎向廖景疏的目光,想要确定一些信息。 卫阑推门而入,呆愣愣地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罢退了两步还带上了门。 廖景疏:?? * 阮念回宿舍后抽出一张图纸卷了起来,装好画笔直奔画室。她打算再画一副嘻哈风格的手稿,而且要尽快,时间不多了。 她花了几天功夫,总算将嘻哈风的手稿搞定了,闻筝看到以后很满意,带她去了文艺路的面料市场采购。 闻筝做事很细心也很耐心,对她的作品也很尊重,尽可能买到她设计稿里表现的面料,这是阮念唯一欣慰的。 选面料的这几天,阮念默默将备选方案的面料记在手机里,再偷偷一个人过来采购。幸好这个学期秦舒兰给她的生活费还挺多,她也不用太担心经费问题。 制作是最后一个大坎,她没经验,全程都是闻筝在操作,她只能一边学习一边练习,所以最难做的就是嬉皮风的成衣。 阮念第一次失败后,选择放弃拯救面料,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直到有把握以后才重新采购了面料,这才制作成功。 江南看她整日里忙得跟陀螺一样,觉得不太对劲。 这日晚上十点钟,田潼还在对面宿舍厮混,古娜正在彩排五一晚会的舞蹈,宿舍只有江南一个人。 阮念拖着沉重的步伐从制作室回来,坐在凳子上发呆。 “阮念,你最近神神秘秘地在干什么啊?”江南忍不住好奇地问。 阮念有气无力地说:“就忙设计大赛的事啊!” “用不了这么忙吧?你不会是也像古娜一样,悄悄谈恋爱了吧?” 阮念绝望地摇摇头,她现在哪有那个闲工夫和闲心思啊?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针线和“哒哒哒”的声音,一闭上眼感觉自己都要变身缝纫机了。 * 五一收假后,江城瞬间进入了夏天,校园里满天飞的短袖和裙子,设计大赛正式揭开帷幕。 设计一班早上一睁眼就被拉去开刀,阮念还没从睡梦中醒来,最近忙地天昏地暗,每天都紧绷着一根弦,压力特别大,可真到这一天了,忽然觉得好轻松。 大家带着各自的参赛作品在大厅等待应试,人声嘈杂,焦急踱步,堪比高考现场。 “24号,江南!” 江南心一揪,下意识喊了声“到!” 她提了口气,和阮念对视一眼,进了考场。 阮念舔了舔唇,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调整呼吸让自己放松下来。 “别紧张!”古娜轻轻揽了揽她的肩,“你准备了这么久,肯定没问题!” 阮念点了点头,听见身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阮念?” “闻筝学姐……”阮念诧异地抬了抬眉,“你怎么来了?” “来帮你加油打气啊!”闻筝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你多少号?” “32号。” 闻筝看了看时间,“还早,不着急。” 阮念没再应声,抿着唇看向古娜。 朋友嘛,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了。 古娜打趣道:“你32号吗?我是31号!刚好在你前面!放心吧,我去投砾引珠,你的作品就高下立见了!” “你的画工那么好,我怕我一进去就被拍死……” “画工好有什么用,咱们学的是设计,又不是画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闻筝被晾在一边插不上话,在大厅转了两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阮念这才松了口气,这时江南空手从考场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阮念紧张地问。 “还OK吧……”江南擦了擦额头的汗,“手稿和衣服要交上去,好像还要过审。” 第四十五章 江南话刚说完,阮念的手机就呜呜呜震个不停。 是廖景疏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 阮念听见他焦急的问:“大赛开始了吗?” 阮念环顾四周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往墙角挪了挪,“嗯, 马上轮到我了……” “念念,不要紧张, 先展示嬉皮风格!” 廖景疏前几日让尤溪去偷看设计大赛的题, 阮念抽到的题目是嬉皮, 并不是嘻哈!他有暗示过阮念,相信自己的直觉,多花心思在嬉皮风格的衣服上, 想必以阮念的性格, 两种都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嗯, 我知道。”阮念回头看了一眼舍友们, 小声说,“景哥哥,谢谢你, 这么忙还关心我的事。” 廖景疏轻笑了一声,吐了一个字:“傻!” 怎么只有一个字, 就让她无端地觉得安心。 阮念吐了吐舌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路上了, 给你带了礼物。” 他低沉的声音像贴着耳朵灌入,渐渐分明。 “真的吗?” 阮念喜不自胜间陡然拔高了音量,惹得周围的同学投过探寻的目光, 她紧忙压低声音。 “什么礼物呀?” “先保密,等我回来。” 他说的很慢,很温柔,听到阮念耳里,像情话一般,她突然有点脸红,羞怯地“嗯!”了一声就匆匆挂了电话。 很奇怪,简单的一通电话,竟然让她对大赛的紧张消退了五六分,此刻的她反而更期待的是晚上能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带了什么礼物,她应该穿那件裙子去…… “31号,古娜!” 不知不觉,轮到了古娜,阮念飘远的心思突然又被拎了回来。 身边的江南看出了她在紧张,伸手抱了抱她,“没事的,Lisa老师很漂亮,也很亲切。” 阮念点点头,她知道,但是她就是紧张,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江南接应自己。 “江南,这套衣服给你,待会我先进去,如果我开门给你眨眼,你就把这个带进来!” 江南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32号,阮念!” 她听到自己的名字登时一哆嗦,眨了眨眼睛,“总之你记住我的话,我先进去了!” 说罢她朝考场门口挪步而去。 * 阮念打开袋子拎出衣服,还未穿到模特身上就懵了。 景哥哥嘱咐先展示嬉皮风格,但她好像和江南拿反了!真是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不管怎么样,先展示吧,两件衣服概率各占一半,先赌一赌。 Lisa老师将一头金色的大卷发拢到左边,下巴点了点阮念,“你叫阮念是吗?” Lisa老师的中文带着浓郁的法国口音,不过作为外国人,能中文能说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阮念缓缓点了点头。 “你这个设计……”Lisa老师皱了皱眉,“你的作品很好,但是……你知不知道自己要设计的主题?” 一听这话,阮念心里也有底了,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 她擦了擦汗,解释道:“老师,我好像拿错了……” “拿错了?”Lisa老师挑了挑眉,脸上的神情有点古怪。 “我刚进来的时候太紧张,跟舍友的设计拿错了,您稍微等我半分钟可以吗?” Lisa老师点了点头。 阮念转身推开门,门口晃了个人影,递了个袋子进来。 Lisa老师深邃的眼睛在阮念身上定了几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刚门口递东西的女生已经展示过作品了,她的设计风格是波西米亚,作品非常优秀,她记忆很深,所以这个设计并不是“拿错了”这么简单! 不过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因为技不如人而引起的各种陷害,都是他们年轻的时候玩剩下的。 Lisa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说说你的设计理念吧。” 阮念清了清嗓子,努力调节好情绪,娓娓道来。 “上衣是狂野性感的泡泡袖短衫,通过抽出的凌乱须边表达自由个性的张扬,加上视幻效果强烈的层层晕染,整个衣服风格高调极为叛逆,下身搭配阔腿裤,运用跳伞装概念将主体的青春、自我、无畏表现出来,上紧下松的搭配拉伸腿部长度,令身材趋近黄金比例,面料采用棉麻材质,比丝绸来得更为有型有款,是标准的‘嬉皮材质’……” Lisa老师始终面带微笑,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不管是嘻哈风格,还是嬉皮风格,她都看到了一个既有天分又勤奋的设计师! 打分后朝阮念浅浅笑了笑,“很棒!下一位!” 阮念如释重负,深深鞠了一躬,出了考场。 * 一出考场,江南和古娜就围了上来。 “什么情况啊?” 阮念低着头盯着手里的袋子,心情有点沮丧,“我们出去说……” 三人出了学院大楼,买了三瓶汽水,在附近找了个凉亭坐了下来。 阮念嘬了一口汽水,冰冰凉凉的气泡冲入舌尖,将身体躁动的因子给按了下去。 “我……抽题的时候,我记得我抽了嬉皮风格,可闻筝学姐坚持是嘻哈风格……” 阮念话还没说完,古娜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汽水扔出去,“我靠!真的假的?” 阮念鼓着腮点了点头。 “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那后来呢?”江南拧着眉问。 阮念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古娜从她手里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所以最后......是嬉皮风格?” 阮念点了点头,“景哥哥本来想让我先展示嬉皮风格的,但是我进去的时候太紧张了,和江南拿错了袋子。” 江南拍了拍胸脯,“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麻烦就大了!” “真是没有看出来,闻筝是这种人!”古娜难以置信的捏着大腿,“平时看她一副温暖纯良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戏这么多!” “可是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上次栅栏事件的时候她还帮我们解围,为什么这次要害阮念呢?” 江南想不明白,阮念更是想不明白。 “我觉得这事可能跟阮念家的景哥哥有关系!”古娜叹了一口气说,“闻筝喜欢廖景疏是众所周知的事,可偏偏廖景疏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平日里就对阮念格外不同,所以她心里不舒服呗……” “不是吧?”江南嘴角抽了抽。 阮念:? 这是什么逻辑?她不是还帮闻筝牵红线来这么?弄了半天吃力不讨好,还惹了一身骚? * 晚上廖景疏回宿舍放好行李就给阮念打电话,两人约到雕塑园碰面。 阮念下了楼的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无关吃饭,只是相见,这是约会的节奏啊! 她要跟景哥哥约会了? 她又跑回宿舍,对着镜子将长发梳理整齐,涂了淡粉色的唇膏,练习了一下微笑,这才满意地出了门。 她捂着两侧炙热的脸颊,忽然有种羞耻的感觉,小步挪到雕塑园,廖景疏正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望着月亮发呆,姿态清冷而寂寞。 “景哥哥?”她小声地唤了一声。 廖景疏将目光移了过来,落在她身上,沉静而冗长,忽而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阮念被这个笑容晃了眼,心猛地跳漏了一拍。 他招了招手,“念念,过来。” 阮念收摄心神,抿着唇缩了缩肩头,害羞地抬起步子朝他走了过去,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廖景疏从另一长椅另一侧拿起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她面前,“给你的,礼物。” 她接过盒子,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礼盒,印着烫金英文字母,夜晚灯光有些暗,看不太清写的是什么。 “是什么?” 她刚准备打开,被他按住了手,“回去再看。” “哦……” 还保持神秘呢。 阮念弯了弯唇,将盒子塞进了包包里,不大不小,刚刚好。 一阵清风吹拂而来,廖景疏捋了捋被吹乱的刘海。 “比赛怎么样,还顺利吗?” 一提到比赛,阮念的心情有些沉重,她垂眸点了点头。 廖景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心情不好?” 阮念轻轻咬着下唇,心情有些沉重,“景哥哥,你说人和人之间为什么要这样?” 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可是她既然这么讨厌自己,又为什么要在栅栏事件中为她解围?这完全说不通…… 廖景疏靠在椅背上,双臂搭在长椅上,侧头望着她,“讨厌一个人哪需要那么多为什么?” 阮念更不懂了,“她讨厌我还替我向主任说情?” “以后你会知道的……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情让你认清一些现实,我觉得这场经历就有意义!” 阮念心里抑制不住涌上一种酸涩的感觉,忽然想到任意门酒吧的一些片段,好像有什么碎片被粘了起来,她突然后怕到嘴唇发白。 难怪那次景哥哥生了那么大的气! “我真傻!”她懊悔无比地捂住一张脸,“人心如此复杂,我却那么地傻!” 廖景疏沉沉地叹了口气,揽住她的肩头往怀里带了带,“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就让它过去吧。” 阮念眨了眨眼睛。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背脊后面的手臂,粗壮有力地箍着自己的身子,在这个五月初的季节,像是一把烙铁一样炙热。 两人安静地坐着,空气也是静默。 夜晚的风夹着淡淡花香轻轻吹着她的发丝,拂在脸上微微发痒,痒到了心里去。 第四十六章 * 设计大赛的结果出来了,整个设计专业, Lisa老师只收了十个学员。 阮念和江南是同时收到通知的, 两人一度以为是班长在跟她们开玩笑,毕竟只有十个人!怎么会好运气得轮到她们两个? 可事实就是那么惊喜! 阮念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种好事会轮到自己, 她倒是想过,江南有可能会拿到这个名额, 毕竟江南的实力摆在那里, 而且这次辅导他的还是超级厉害的房听学姐! 她悄悄的掐了掐大腿, 丝丝疼痛让她真切得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古娜得知阮念和江南拿到了名额,兴奋得在宿舍里上蹦下跳, 非要出去聚餐庆祝, 弄得好像是她自己入选了一般。 “我不管, 今天一定要去庆祝一下!去吃大餐!还有!我要喝酒!我要举杯畅饮!” 阮念也也豁出去了, 这次比赛对她来说算是人生新起点,没有让她丢尽脸面,反而给她更好的台阶, 她真的需要去庆祝一下。 江南相对比就比较冷静了,她虽然高兴, 但考虑到经费问题有些犹豫。 阮念看出了她的顾虑,打算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饭, 可她刚提议就被古娜拒绝了。 “No!No!No!这次必须我做东!为你们庆祝,我真的太高兴了,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古娜话刚说完, 一边因为落选而心情便秘的田潼不屑一顾得哂了一声,“啪”得一下合上书,嘀咕道:“屁股上挂镜子,照见别人照不见自己,不知道在那得意什么?!” 好端端的氛围被田潼一扫而尽,大家脸色均是一变。 古娜握了握拳头忍住怒气,甩过去一个凛冽的眼神。 “要你管啊?八婆!” 田潼立马回了一嘴:“你才八婆!而且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死八婆!” 很明显,她就是气不顺想找茬撒气,可古娜也不是软柿子任她捏的。 她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我再急也没某些人急呀,没被Lisa老师选中,急的都乱咬人了......” 阮念忍不住想笑,古娜怼人总有四两拨千斤的功夫。 田潼气结,瞪着眼睛回不了嘴,半天才怼了一句,“你你,五十步笑百步,还不是没被选上?” 古娜气定神闲,“没被选上又怎么样?我图画的好,以后毕业了我可以做一名插画师,你呢,恐怕只能做一个拆卸工喽!” 田潼自然是听出来这弦外之音了,脸色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原来她们都知道了!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没错就是我拆的栅栏,怎么样?” 大家都没想到她会主动承认这件事,面面相看愣了几秒钟。 阮念看向江南,她脸上神色复杂,变了几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田潼,你为什么这么陷害我?是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吗?” “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乔师兄!” 田潼话一出,宿舍鸦雀无声。 古娜忽然冷笑了一声,“乔师兄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原来你喜欢乔师兄……”江南喃喃道。 阮念脸上露出了一点可爱的迷茫,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田潼喜欢乔慕华?什么时候的事? 她突然想起来去年江南脚磨出水泡的时候,田潼说要跟她一起去买药,走在路上打听景哥哥的舍友……原来她那个时候就盯上乔慕华了。 江南委屈地红着眼睛,颤声道:“可是你没有说过啊,我们都不知道,况且我跟乔师兄也只是因为兼职才有接触的……” “江南你跟她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就算你现在和乔慕华在一起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乔慕华他妈都没给他划归属,她田潼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乔慕华是她的?”古娜气不过,站出来替江南抱不平。 田潼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冲着古娜嚷嚷道:“那你又算什么东西?我跟江南的事你凭什么在这指手画脚?” 阮念被夹在混战之中,极为尴尬,不知该怎么停息这场争吵。 两人吵了几句,古娜懒得跟田潼废话,直接飙了一句结束语:“有些人啊,出了社会自有人会教她怎么做人的!” 田潼瞪着古娜,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眼神凶恶得可怕,就在大家以为她要摔门而出的时候,她竟然冲着古娜扑了上来,直接下场开撕了。 我的妈呀! 阮念惊得怔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要拉架。 阮念拽住古娜,江南拉着田潼,努力想将两人分开,可这两人也不知道平日里积怨多深,这一下厮打开来,有种你死我活的劲头,不仅踹翻了两个凳子,还踹倒了古娜的竖琴。 叮铃哐啷的声音引得其他宿舍的同学纷纷来围观。 “打起来了啊?” “我靠,也太生猛了吧?” “谁和谁在打架?” 宿舍门外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阮念顿觉丢人,松开古娜去关门,就在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古娜如同放飞的孔雀一样,冲上去拽住田潼的头发就是一阵猛扯。 “你竟然敢踹我的琴!” 田潼被江南按着胳膊,回击不了,又疼又气,索性放弃挣扎,杵在那嚎啕大哭。 她这一哭,古娜停手了,江南也不用再拉架了,战火突然间熄灭了。 大家各回各位做自己的事去了,只有田潼还站在原地哭个不停,颇有水漫金山寺的架势。 阮念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想劝她别哭了,被古娜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就让她哭,我倒想看看她能哭到什么时候,有本事就哭到明年!” 阮念:…… * 日头渐渐西下,残阳悬在半空中,宿舍被笼上了一层淡黄色的光,有点晃眼睛。 田潼总算是哭累了,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抽抽搭搭的,像个受了世纪大委屈的孩子一样。 这半年来,田潼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不仅让大家心越来越远,还亲手捏碎了自己在这里的一隅之地,想必她此刻崩溃的情绪不仅来自于方才孤立无援的战争,更多的是来自这段时间的孤立寡与。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到底还是承受不住了。 六点钟的时候古娜叫阮念和江南一起去吃饭,大家还在商量去哪个餐厅,阮念的手机响了。 景哥哥叫她一起去吃饭。 古娜和江南两人一阵怪笑,挽着胳膊出门去了,临走前还使了个眼色,让她别理田潼。 阮念无奈地笑了笑,带着包包也出去了,一出门余光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虽然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但她确定那就是景哥哥。 无端的,心脏噔噔的跳动,阮念轻轻吐了口气,压住这种异常的感觉,提步出了宿舍楼。 廖景疏正站在楼门口的大树下,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投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片斑驳,风轻轻拂动着他眉间的发丝,清润的眼眸笑意分明。 见阮念过来,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几日不见,怎么感觉有点瘦了?” “真的吗?”阮念捂了捂小脸蛋,认真地抬头看他,“没有吧?” 廖景疏低笑了一声,没接话。 两人往餐厅的路上,闲聊了一些廖景疏前段时间走秀的事,又聊到这次设计大赛,廖景疏忽然话锋一转问到早上打架的事。 “早上……听到你们宿舍动静不小,你没吃亏吧?” 阮念默默摇了摇头。 “为什么打架?” “额……”阮念尴尬地将脸埋起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阮念不太想提这事,更何况对方还是廖景疏,她不愿意将宿舍里的不堪摊到他面前看,有点丢脸。 廖景疏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追问。 两人一进餐厅,刚好遇到古娜和江南两人,正挤在钵钵鸡的队伍里翘首以盼,见到阮念和廖景疏进来直招手。 “要吃这个吗?”廖景疏问。 阮念环视四周,餐厅每个窗口都挤满了人,她头疼地皱了皱眉,廖景疏已经把饭卡递给了江南。 扭头对阮念说,“你想吃什么自己点,给我来一样的,不要辣,我先去占座。” 阮念张了张嘴,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不应该是把饭卡给我吗?” 江南捏着饭卡晃了晃,开玩笑道:“他是要请客的意思?” “不请!”阮念抢回饭卡,把自己的递了过去,“我请。” 古娜笑得一脸诡异,“据说男人喜欢女人的表现是想为她花钱,而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却是想着怎样为他省钱……” 她话刚说完,阮念一张小脸“腾”的就红了,只觉得脸颊烫的像火烧。 偏偏江南好死不死地追了一句:“小念念,你脸红了……” 阮念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当中揭穿,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了脖子。 她连忙别开脸,“胡说,我哪有?” “明明就有,你看耳朵都红了……” 阮念心一惊,下意识去摸耳朵,在对上她们一双□□裸的眼神后羞涩地跑开了。 * 吃饭的时候古娜摸了摸领口,拧着眉嘟囔:“怎么感觉脖子有刺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领子,什么东西都没有。 阮念往嘴里塞了一片海带,抬头扫了一眼,愣了,“古娜,你脖子好像烂了……” “什么?”古娜吓得花容失色。 她旁边的江南凑近一瞧,怔怔地点头,“有几道红血丝……” 古娜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挂彩了! 还以为打了一架占了上风,没想到田潼这贱人出手这么狠,给她挠破皮了,这要是挠在脸上,岂不是要毁容了? 就在三个姑娘面面相觑的时候,廖景疏不经意的勾起唇,“所以,是你和田潼打架?” 阮念三人神色一变,极为默契地同时低下头吃饭。 廖景疏眸色淡淡,手指捏着签子点了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她撬的栅栏吧?” 三人又齐刷刷地抬起头看他。 所以,这事很明了了,他也不需要多嘴什么,挑了挑眉自顾自地撸串,饭后古娜和江南去了附近的文体店消食,阮念和廖景疏去了世纪林。 廖景疏月底要去首都参加模特选秀节目,一走大概得两三个月,一想到要这么久见不到阮念,心里万般不舍。 阮念见他脸上表情千回百转,以为他还在为她的事担心,便主动把田潼的事交代了。 廖景疏听后沉沉叹了口气,“以后能躲着尽量躲着,不要起冲突,毕竟在一个宿舍,闹得太难堪对谁都不利,况且,兔子急了会咬人,万一……” “我知道!”阮念脚步一顿,拽了拽他的袖子,“我很乖的好吗?” “你知道你乖,但是有时候…… 你不找麻烦,麻烦却来找你……” 他捏了捏阮念的脸,“人心复杂,你要多留个心眼,有些人表面上是女神,但实际上是个女巫。” 表面是女神,实际上是女巫? 阮念脑子忽然有道光闪过,“景哥哥,我突然有点事,先回宿舍了……” “欸……” 第四十七章 下周一要去Lisa老师的小组报道,届时每位学员都要交一份设计图, 主题不限。 这种不限定主题的设计稿最费脑筋, 就像是考试不划重点一样,让人很难下笔, 阮念听到这个消息有种想死的冲动。 好在刚刚廖景疏的话无意间给了她一些灵感,之前她在网上有看到过“变身装”, 觉得挺有意思, 一直想找机会设计一件, 但每次都遇不到合适的主题,这次小组报道,可以大胆一试。 她花了五天时间画好了设计稿, 一套浅色系仙女裙, 一套黑暗系魅惑裙, 还用心考虑到打开的方式和机关位置。 报道那天早上, 江南看到了她的设计稿,满脸疑惑。 “你怎么设计了两套?难道还有备选方案?” 阮念故作神秘地摇头,“我这是二合一!” 江南突然领悟到什么, 眼睛亮了亮。 “阮念你越来越进入状态了!” 这话阮念听着很受用,有小小的成就感和自信心。 小组开课的当天, 新同学们被邀请进入了小组群,阮念点开聊天信息, 认真地浏览着群成员,群组里大概有四五十位同学,都备注了班级和名字, 除了闻筝学姐和房听,她倒是一眼认出了申灵。 申灵在这行已经有小名气了,大二的时候就拿了中华杯国际服装设计大赛的最佳创意奖,还没毕业就被国潮品牌霓裳记给签走了。 “你怎么不回信息?” 江南忽然打断她的思绪,阮念返回到聊天界面,这才发现老成员们在群里发了一些欢迎词,九位新成员都打了招呼,唯独她还没回应。 阮念迅速打了一行字点了发送,上网搜了申灵的人物百科,刚看到一半,手机弹出一条来自闻筝的信息。 【欢迎你进入小组】 阮念怔了几秒,心情如同乌云遮月一般。 不知道闻筝是如何做到这般若无其事的,她能进入小组,闻筝应该是极为好奇和……不甘。 阮念真的不明白,既然她那么讨厌自己,为什么又要百般接近她,上演一出又一出的白莲花大戏,她不累吗? 这样做,她能得到什么? 就在阮念纠结要不要回信息的时候,Lisa老师敲了敲桌子,让大家挨个带着作品上台,先做自我介绍,再讲解自己的作品和设计理念。 阮念放下手机,将闻筝的事抛之脑后,她不想再把时间花在这些负能量的事上面,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本来她对自己的作品还挺满意的,可当看过前几位同学的设计图后,阮念的自信心像是攥在手里的沙子,一点一点地流失掉了。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她将图纸贴在了白板上。 “为什么是两套衣服?” “她搞什么?” 阮念听到讲台下的窃窃私语,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大家看到她的设计稿反应很大,几个昏昏欲睡的学员也睁开了看热闹的眼睛,可能是被她大胆而新奇的想法惊讶到,也可能是在 阮念心虚地看了一眼Lisa老师,见她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心里的大石头缓缓落了地。 作品展示完毕后,Lisa老师开了麦。 “我在大家的作品中看到的不仅是作为设计师的天赋,更多的是你们对这份职业的态度,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把这份热情坚持到最后,记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大家一定要记下来。” 阮念一听,匆忙拿起笔,准备做笔记。 “很多同学学习服装设计的时候,错误的认为服装设计只是画图而已,图画好看了,就可以做设计师了,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这种想法大错特错!设计是天马行空的,不是具象素描,它是新奇的、诡谲的、抽象的、大胆的!不要用限制的思维去刻板设计,敢想敢做,不拘一格!” Lisa一番话一气呵成,虽然汉语发音并不标准,这这话像是练过无数遍一样,语速快到让她无法下笔,江南笑了笑,默默地指了指她的手机,阮念一看,她开了录音。 “前期相信你们老师都说过了,设计要做品牌分析,分析款式背后造型、有色彩、面料、主题等等,但后期学习,你们要提升对流行趋势的把控,但绝对不能‘走火入魔’!有些同学在看了一些文章、作品、走秀后就飘飘然了,认为自己能预测流行趋势!殊不知流行趋势是要结合市场调研综合分析得出来的,这样一味的追求自以为是的趋势,很容易失去自己的风格!” “这学期我会交大家更多的是如何根据设计图来打版、计算面料辅料用量、怎么……” * 小组课结束后,阮念和江南回到宿舍,突然觉得宿舍空落落的,好像亮堂了许多,往阳台走去才发现田潼床铺都搬空了。 “什么情况?”两人不明所以。 “搬出去了?” 阮念忽然想到报道那天建的四人群,她拿出手机一看,果然田潼已经退群了。 “她还退群了……” 江南脸色灰白地跌坐在凳子上,“为什么她做事总是这么极端?就因为一个男人,闹成这样,值得吗?” 是男人的问题吗? 不见得。 如果换做是她,断然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和自己多年的好朋友闹翻,再喜欢也要明白一个道理:感情的事情是双方的,不是某个人一厢情愿就可以的。 江南心里不太舒服,总觉得田潼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从宿舍搬走的。 阮念不同意,劝她别想太多,田潼是成年人,做出的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的,再说,她这种老鼠屎也不是那种为了某一个人就肯放过一锅粥的,她会搬走,必然是自己不舒服了想寻求解脱。 “我现在更愁的是晚宴的事……” “晚宴?什么晚宴?” 阮念抬头看过去,古娜大汗淋漓地站在门口,身上的运动短袖湿了大半。 “Lisa老师说周末有个时尚晚宴让我们出席……估计是要带我们去见见世面。” “那挺好的啊,愁什么?”古娜擦了擦汗,眼神一瞥看到了田潼空荡荡的床,愣了几秒,“这货搬走了?那晚上查铺怎么办?” 对啊!学校周内都是要查铺的!想来她一定是用什么理由跟辅导员请了长假,大家也懒得管她的闲事,继续商量晚宴的事。 古娜不知道哪来的经验,对这种晚宴竟然出奇得了解,晚上对阮念和江南进行了一番授业解惑,说明天要带着她俩去租衣服,回头再找个化妆的地方,晚宴这种场合一定要惊艳亮相。 第二天一早,阮念就看到群消息,说大二的学姐有熟悉的租赁渠道,大家一起组团过去挑衣服,阮念定了一件浅粉色的纱裙,江南选了一件水蓝色缎面长裙。 晚宴当天阮念和江南去取衣服,进店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阮念以为是别的同学来取衣服,也没放在心上,两人取了衣服马不停蹄地化妆、做指甲,一直忙到下午。 晚宴的酒店在华歌湾大酒店,这个地方江南比较熟悉,跨年晚会的时候在这里办过一场秀,只不过当时是在另一个大厅。 江南下车后看到门头那几个大字,突然想到那夜她站在路边接到乔慕华的电话,想到那晚他们一起吃泡面的场景,脸颊微微有点泛红。 阮念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挽上她的胳膊拽进了会场。 宴会大厅灯火辉煌,放眼望去名流云集,满室馨香。 觥筹交错间,阮念竟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景哥哥?乔师兄? 没听说他们也参加晚宴啊。 就在阮念出神之际,乔慕华端着酒杯朝她们走了过来,阮念侧头看了看身边的江南,提着裙子溜到了廖景疏身边。 “景哥哥,快走!”她拽着廖景疏的衣袖直往甜品区跑。 廖景疏一脸懵,还没从她格外不同的妆面上缓过神来,就被阮念生拉硬拽到了甜品区。 “怎么了?你慢点!” 穿着这么长的裙子,还踩着高跟鞋,她也不怕摔一跤。 阮念随手拿了一块慕斯小蛋糕,悄悄扭头往江南身上瞄了一眼,江南低着头沉默不语,乔师兄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江南点了点头就往她这个方向过来了。 什么情况? 难道他们之间,只是乔师兄的一厢情愿? 廖景疏无奈地牵了牵嘴角,小丫头,自己都情窦未开呢,哪来的这些歪心思插手别人的事? 难道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阮念,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江南表情严肃地拽着阮念的胳膊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她这一拽,阮念隐约听见身后一阵“刺啦”的声音,紧接着脊背传来一股凉意。 阮念恍惚抬起眼,瞳孔骤然瞪大,心脏像被撕裂成碎片。 她全身僵住,下意识去看周围人的反应,只见大家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阮念感觉一道雷劈到了头上,只能听见嗡鸣声灌入耳孔。 空气中有种万念俱灰的平静。 阮念绝望地煞了煞眼睛,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 突然,身后涌来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一件宽大的衣服披到了她的身上,将她娇小的身子纳入怀抱。 头顶的男人瞳孔几乎压成了一线,看起来有些近乎阴沉的锐利。 “小哑巴……” 不远处,卫阑目瞪口呆地盯着阮念后背的伤疤,嘴里轻轻吐出三个字。 第四十八章 卫阑紧紧握住左手腕,那护腕下的烫伤已经愈合, 只留下难看的疤痕, 可那年的阴霾从未真正消失过。 和他一起的小丫头,也并未幸免于难, 尽管他用手拦住了炭盆,但是碳火仍旧无情地泼在了她的脊背上, 烫伤了好大一片。 黑暗中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和皮开肉绽的烧焦味, 记忆犹新。 他以为, 从两人被解救以后便是天各一方,不可能再会有交集,可他没想到, 兜兜转转, 她竟然又出现在了他身边。 * 阮念紧紧地攥住身上的外套, 双目无神地坐在大理石台阶上瑟瑟发抖,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溢。 为什么想要忘记的事情,总有人想办法要帮你提起? 她背后的那片烧伤,遮遮掩掩了这么久……她从来不敢去游泳, 不敢和舍友一起去洗澡,甚至在宿舍换衣服都是小心翼翼, 深怕被人看到,她不想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不想听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可如今,所有的遮掩功亏一篑。 廖景疏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 眼睛里细碎的光芒波动,“念念,不哭了,乖……” 阮念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廖景疏,“景哥哥,你说他们是不是都在议论我后背的伤疤,一定是的,对不对?” “傻丫头,不会的。”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拥得更紧,“其实这个伤疤已经很淡了,再加上宴会的灯光很暗,他们一定没看到,只是以为你的拉链坏了而已。” “是吗?” 廖景疏低头在她眉心轻轻地吻了一下,“相信我。” 阮念闭了闭眼,心上还是挥不去那份酸涩的感觉。 “阮念,在意这个伤疤的人只有你自己,是你自己不能坦然接受它的存在,以为每个人都会介意,当有一天你内心足够强大了,能够笑着说出他的故事的时候,你会发现,这只是经历,不是伤疤……” 阮念伸手擦了擦眼睛,看着手背上的眼泪,暗骂自己不争气。 等等,刚刚,景哥哥是……亲她了吗? 她猛地抬起眸子,才心慌意乱了一秒,便撞进了一双如点漆般深邃黑亮的眼眸中,她忽地一怔。 “怎么了?”他嘴角掀了掀。 “景……哥哥……你刚刚……”她脸颊微微泛红,手指轻轻触了触刚刚他吻过的地方,痒痒的,像是蝴蝶的翅膀触过。 廖景疏眉眼一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视线从她额头一路扫下,落在了她的唇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阮念心下大惊,娇弱的身躯重重一抖。 他的指腹不知何时已然挪到她的嘴角,此刻正缓慢得摩挲着,阮念呼吸骤停,只听见耳畔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忽然眼前光影一暗,一片温暖的唇压了上来,吮住她上唇,轻轻的试探,一触即开,慢慢地,一点点地吞噬厮磨着。 她紧张得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直到男人的舌尖带着淡淡的酒醇香轻柔地撬开她的牙齿,一路探入勾住她濡湿的舌尖,吮住。 阮念被亲地毫无招架之力,气息不稳,浑身无力,只能靠在他怀里,任他胡作非为。 可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讨厌这个吻,甚至希望可以更长一些,更久一些。 * 春末夏初,星郎月明,晚风吹在脸上温柔舒适,路边的香樟树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要撩到人的心里去。 宴会结束,大家回到学校已经是深夜了。 阮念红着脸回到宿舍,唇瓣微微肿胀,眉眼透着一股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古娜心细如发,瞅着她润泽的小嘴,粉粉的,微微肿胀带着几丝性.感,再配上湿漉漉的眼神,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 那一瞬间,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中形成。 她直接拽住阮念的手腕,“你跟廖景疏,你们在一起了?” “啊?”阮念呼吸一滞,“什么?你别乱说!” “还不承认!”古娜一脸淫邪地笑着围着阮念转了一圈。 江南也觉得阮念从宴会回来以后就一直怪怪的,可她还以为是因为裙子拉链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敢多问。 照古娜这么一说,难道是廖景疏表白了? “哎呀,能不能不说这个!”阮念红着脸挥了挥手,她迅速转移话题,“倒是江南,你为什么躲着乔师兄?” 江南脸色一变,也赶紧岔开话题,“对了,阮念,你的裙子拉链怎么突然坏了?” 古娜之一听眸猛然一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阮念张了张嘴,垂下眸子,睫毛扑闪了两下。 这件事情她心里早就有数了。 江南将宴会上发生的事简单地给古娜叙述了一遍,听得古娜又急又气。 “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否则好好的拉链怎么会忽然绷开?” 阮念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其实我知道是谁。” 她去取衣服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为是别的同学来取衣服没当回事,后来仔细想想那个背影,不就是闻筝么! 所以这事跟她一定脱不了关系! * 廖景疏送阮念上楼才回宿舍,一进门,闹哄哄的宿舍倏然静了下来。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掀了掀眼皮,将手里的外套扔到床上淡淡地问:“怎么了?” 尤溪扫了卫阑一眼,掐着他的后脊紧张地摇头,“没什么!” 乔慕华拿着洗漱用品往出走,“我去洗澡,一起吗?” 廖景疏狐疑地扫了卫阑一眼,“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尤溪想去洗澡,但又怕他一走,卫阑口无遮拦,只好跟个木桩一样定在卫阑身边时刻准备捂他的嘴。 可嘴巴长在卫阑身上,他哪能时时刻刻拦得住,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卫阑便脱口而出。 “我要追阮念!” 廖景疏握着沐浴露,手一顿,一个冷眼扫了过来,“你要追谁?” 两人目光在空中接触,仿佛闪电一样。 “阮念!”卫阑决然道。 “你他妈再说一遍!”他怒吼一声,抬手就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来。 眼看着那瓶子朝着卫阑的脸直冲冲地砸了过去,他不躲也不挡,吓得尤溪面色发白,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把,瓶子刚好擦着他的耳朵飞过,砸在身后的墙上,发出“嗵”的一声。 卫阑目光笃定,一字一句回道:“我说我要追阮念!” 廖景疏额头上青筋迸起,阴着脸死死地握着拳头。 尤溪骇然,“你大晚上发什么疯?” 说罢拧着眉拽着卫阑出了宿舍,关上门长吁了一口气。 卫阑像个木头桩子一样,被他生拉硬拽到顶层的楼梯口,想想刚才老二一副吃人的样子,他便心有余悸。 他低声咒骂:“你神经病啊,明知道那丫头是老二的命,动不得,你找死啊?” 卫阑轻笑,“我去追阮念,你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你妈!” 他喊了一声忽然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没好气地瞪了卫阑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卫阑靠在墙上,眯着眼,两道浓黑如墨的眉斜斜地并入两额,蓦地抬头看他,目光深沉如斯。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喜欢老二!” 尤溪指尖火星子一颤,烟蒂猛地掉在了地上,“你他妈宴会上喝多了啊,说什么胡话?” “我早就知道你是GAY!”他目光如胶,凝在他的脸上。 “靠!”尤溪将烟头按在窗台上,猛地掐住他的脖子,“你他妈说谁是GAY呢?” 卫阑轻轻勾了勾唇,望着窗口的月光,悠悠道:“没事的,溪子,我不歧视同性恋,相反,我支持你追求自己喜欢的人,这是每个人的权利!” 尤溪咬着牙绝望地闭了闭眼,恨不得将他捏碎。 “你他妈才是GAY,你全家都是GAY!” 卫阑摇了摇头,不慌不忙地拿开掐在脖子上的手,“好好,你不是,我是!” 尤溪懒得跟他搭话,冷哼了一声准备走。 “你记得我说过,我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吗?” 尤溪脚步一顿,回头,“然后呢?” “还有我那个和我关在一起的小哑巴……” 尤溪眼皮一煞,“不会……是那丫头吧?” 卫阑沉着眉点了点头。 “靠!” 尤溪细长的手指撩了撩额前的发,“所以你要追那丫头?” “她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尤溪:…… 怕是人家的世界从来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 乔慕华洗澡回来,擦着头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还停在和江南的聊天界面。 看来这妮子是不打算回他的信息了。 他颓然地刨了刨头发,怎么感觉这姑娘有点躲着他的意思,好端端是怎么了? 难道惹到她了? 好像并没有……前不久她还说这学期要继续兼职,让他介绍工作给她,这刚将她安排在了哥们儿的摄影工作室,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女人,可当真难琢磨。 他将手机扔回到床上,倒了一杯水去阳台吹风。 夜越来越深,他浓眉越来越紧,隔壁安静地令人莫名发躁。 发信息不回,那就去摄影工作室堵人!他不信邪了! 周天下午,忽然下起了小雨。 江南收工后望了望窗外的雨,愁容满面。 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是个大晴天,怎么忽然就下开雨了,虽说工作室离学校并不是很远,但她这样回去也必定会淋个落汤鸡的! 她进了电梯,在考虑要不要在附近买把伞,可一出电梯,看到了门口打着大黑伞的乔慕华。 她愣了愣,下意识往电梯里躲,可电梯门早就关上了。 “往哪跑?”男人伞向后倾斜抖了抖雨。 江南咬着唇往前挪了两步,“乔师兄,好巧啊......” “不巧,我是来找你的!” 江南抬头瞄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 “说吧,为什么躲着我?”他说着往前迈了一步。 乔慕华身材高挑,站得又太近,江南仰头看他,很有压迫感。 她紧张得往后退了一步,“没...没有。” “江南,你这么聪明,应该不会......” “乔师兄!”江南猛地打断他的话,“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适当的保持一点距离......” “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他嗤笑一声,憋着股怨气,狭长的眼睛直逼。 江南低着头不敢看他,“是!” “好!” 他将伞塞到她手里,转身迈入了雨幕之中。 第四十九章 五月下旬,江城已经正式进入了盛夏, 阳光分外热烈, 郁郁葱葱的树木间时不时还听见几声蝉鸣。 校园论坛疯狂地传播着惊天大新闻,传到阮念她们宿舍的时候, 热度已经趋于白热化。 不知道是谁,将闻筝去年参加《全国新人服装设计手稿大赛》的内幕扒了出来, 说以她的水平在初赛最多也只能拿个第二名, 结果实力拼爹, 靠着闻院长这座大山,将第一名的房听硬生生地给拉了下去,这才挤进了全国大赛的节目组。 这事其实学院里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大家都没有说破, 可论坛这么一曝光, 就想点着了□□一般, 整个局势瞬间爆炸,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又有一个叫【鉴婊高手】的ID放出猛料,爆出闻筝与外校男生暧昧不明的照片, 每张照片里的男主角都不是同一个人,一时间女神形象轰然坍塌。 爆料一出下午一篇【痴情女神背后竟然如此滥情, 原来我男神竟是避雷神针】的帖子热度一路飙升,短短三个小时, 讨论量破五千。 内容大致整理了闻筝和各大高校的追求者暧昧不清,甚至有几个石锤证明对方以女朋友身份将她介绍给身边的人,又整理了这两年她是怎么疯狂追求男神廖景疏被拒, 思路清晰,逻辑缜密,让人咋舌。 帖子下方有一个【仇家太多了不方便透漏名字】的ID爆出她和江城大学建筑系的顾凭的恋爱日常,去年春天两人和另外几对情侣一起去涠洲岛渡假,冬天在向西岛豪华别墅庆祝圣诞节,今年还在江城大学校西门吻别…… 实在是实锤满满,无从狡辩。 阮念翻了一遍帖子,如雷轰顶。 从来没想过,闻筝私生活如此混乱,在外校有这么多男朋友,还在本校装成清清白白的一朵白莲花,痴迷景哥哥…… 一想到这,阮念就头皮发麻。 景哥哥这个好白菜,差点就让这只猪给拱了! 正在她愤愤不平的时候,古娜咬着苹果靠在她的床梯问:“你不准备去送你家景哥哥吗?” 阮念被问的一头雾水,诧异地看向古娜。 古娜神色一顿,挑眉,“不是,你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就是,模特班班要去参加一档模特大赛的节目录制啊!听说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阮念从座位上惊跳而起,“模特大赛?节目?”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景哥哥说起过? “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刚从东北门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楼下集合呢,好多小姑娘围观,场面……” 古娜话还没说完,阮念已经冲出了宿舍门。 她一路跑到宿舍东口,才意识到自己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遮着短裤,脚上趿拉着一双人字拖,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 她挠了挠头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换好衣服再下来,可又怕这来回一跑,人已经走了,僵在原地又急又恼。 模特班一行人在楼下整装待发,乔慕华手肘碰了碰廖景疏,往阮念的方向递了个眼神。 廖景疏抬眉望过去,看到小丫头一双美腿在太阳下白得发光。 他皱了皱眉,将行李箱交到乔慕华手里,迈着大步朝阮念走了过去。 阮念紧抿着粉唇,目光怔怔地看着他来的方向,下意识地扯了扯衣摆。 “别遮了,都看到了!”他嘴角勾出一抹暧昧的笑意,走近阮念揉了揉她的头发,“站这发什么呆呢?” “景哥哥,你要走怎么都不告诉我?” 阮念内心突然有了一瞬间的酸涩,眼睛就酸酸胀胀的,很想哭。 廖景疏将她失落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角,低笑了声。 “就走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 阮念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可你也没跟我说……” 廖景疏沉默着低头不语,目光静静地投在她小小的身上,半晌朝她又迈了一步,两个人之间只有不到半臂的距离。 “念念,我想抱抱你。” 他的声音略显的低沉,尽管语调微微颤抖。 阮念一瞬间空白一片,红着眼睛扑进了他的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怕他看到自己崩溃的情绪。 “景哥哥,一路顺风。” 她说完,转身就跑。 廖景疏清凉的眸子,眉梢温婉。 “傻丫头……我会的!” * 廖景疏走后,阮念每天一下课就回宿舍坐在电脑前等节目开播,目前节目组只发了一个简短的预告,大概介绍了一下比赛的规则,她连廖景疏的人影都没见着。 最近让阮念奇怪的是,卫阑像后宫嫔妃向太后问安一样,天天都会发消息过来,起初她还认真回几条,后来应付都懒得应付了,可他还是锲而不舍地每天都来报道,搞的阮念一头雾水。 还有,向来早出晚归的江南连续一周没有去兼职了,阮念严重怀疑她背着自己去买彩票中奖了。 下午上完Lisa老师的小组的课才四点钟,江南不慌不忙地收了东西跟着她一道回了宿舍。 她一开电脑,江南凑到跟前问:“阮念,你等的那个节目什么时候开播啊?” “还不知道,怎么了?” 江南从来不追剧,更别提是综艺节目了,怎么突然转性了? 江南神色紧张地摸了摸后脑勺,“没什么,就是好奇,很少看到这种模特类节目。” “是吗?” 她本想追问几句的,手机传来一阵呜呜震动,是短信。 【明天开始录节目,要没收手机了,不能联系你了,在学校乖乖的~】 阮念看到消息,嘴角动了动,有点不开心。 江南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脸上的变化,“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景哥哥说他们明天开始录节目,要没收手机……” 阮念说罢,颓然地趴在书桌上,将脸藏在臂弯里。 不联系就不联系,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不联系,可总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阮念不甘心地准备回拨一条语音视频,手机便弹出来一条语气请求,她以为是廖景疏,下意识地点了接受,可仔细一看,竟然是卫阑,吓得她赶紧关了,将手机屏幕按在桌子上,紧张地看向江南。 好在江南端着一盆衣服出去了,否则就尴尬了。 江南站在走廊里犹豫不决,要不要给乔慕华发个信息?毕竟这是他们人生的十字路口,这次的模特大赛,直接决定他们以后的发展。 作为朋友,也不该漠不关心…… 她想来想去,还是发了一条短信。 【祝一切顺利。】 * 模特大赛训练营被安排在南郊的一处别墅,从大赛海选到排入住,从魔鬼训练再到正式比赛,24小时不间断拍摄,完成节目录制。 从全国200名参赛模特中层层筛选出36名参加本次大赛,在所有的选手中,有顾幻、夏覃这样的“老模特”,也有廖景疏、乔慕华这样的新生代但经验丰富的模特。 经过这几日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总算要正式进入比赛了。 廖景疏和乔慕华两人坐在阳台吹风,因为节目管制,此刻少了啤酒和饮料,只能喝点冰水降降运动后的燥热。 自从上次卫阑公开表明要追阮念之后,两人水火不容,乔慕华和尤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一人陪一个,找机会从中间调和,可除了卫阑放弃阮念,否则和好的几率不大。 廖景疏从冰箱又拿出一瓶水,路过乔慕华的位置,手机屏幕刚好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他走到阳台,喝了一口水,提醒乔慕华:“你手机响了。” 乔慕华摸了摸眉骨,转身拿起手机,嘴角咧开了花,露出一排白牙。 “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戳了戳屏幕,直接拨通了电话,可刚嘟了两声就被挂掉了。 靠!什么意思? * 晚上阮念躺在床上,迷迷瞪瞪即将进入睡梦中,收到了卫阑的信息。 【小哑巴好久不见】 昏昏欲睡的她忽然惊醒,从床上翻了起来。 什么意思? 难道,卫阑真的是……蔚蓝哥哥? 是不是上次拉链绷开,所以他认出了她? 景哥哥果然是骗她的,还说灯光昏暗,根本没人看到!骗子! 难道卫阑这段时间的殷勤是因为他认出了她?那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破呢?为什么选择每天刷存在感后,在今天突然挑明? 阮念翻来翻去一夜都没睡好,不知道卫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睡醒后,她想追问,可又想到他们比赛开始了,手机都上缴了,追问也是白费力气,只能等他们回来再说。 一周后大赛揭开帷幕,播出的第一期节目,不过都是海选内容,他们的镜头少之甚少,看着进度条越变越长,她的心也越来越慌。 紧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阮念心急如焚。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异常恐慌,高考都从未有过的恐慌,她只想让自己赶快忙起来,不要陷入这种被动的感觉。 她决定去报个国际服装英语培训班转移一下这该死的注意力,江南听说后表示要一起去。 两人回来的路上各自沉默,但又不觉得尴尬。 快到学校的时候,江南长长叹了口气,眉头深锁,眼里的无奈浓得化不开。 “阮念,你说,大学期间该谈恋爱吗?” 阮念心跳漏了两拍,心虚地看向江南黑洞般的眼睛。 “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停了下来,似乎在思索恰当的词汇,眼神犹疑不定。 良久才开口道:“你知道我,没有时间也没有经费谈恋爱……” 阮念听她这话不像是说自己,紧绷的后脊也慢慢放松了一下,暗自吐了口气。 “然后呢?” “乔师兄那么优秀,他在我心里几乎是完美的,我虽然知道不该喜欢他,可是我总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你说,我该怎么办?”江南说罢迷惑地望着阮念,表示等待她的解答。 阮念注视了她很久,眉峰微微蹙起。 “我以为你是不喜欢乔师兄所以才躲着他的……”阮念缓缓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好像在思量着什么,“虽然我也没什么经验,但我知道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应该在一起。” 第五十章 大结局 转眼模特大赛进入尾声,阮念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 她既盼着廖景疏快点回来, 又害怕见到他,好像再也无法坦然面对他了。 晚上八点钟, 阮念和江南两人坐在电脑跟前,正在等最新一期的节目。 阮念的手机响了, 她扫了一眼, 看到来电显示后, 怔了一下。 “我去接个电话。”她跟江南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宿舍。 刚出门,却看到栅栏那头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握着手机静静地看着她笑。 阮念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你……你不是在录节目吗?” “傻丫头!”廖景疏抿唇一笑, “节目是提前录制的呀!” “啊……”阮念敲了敲脑壳, 这才反应过来。 廖景疏收起手机, “吃饭了吗?” 阮念顿顿地点了点头,又猛地摇了摇头。 “陪我去吃饭。”他眉头轻挑,瞥了她一眼, 不容分说地往楼梯口去了。 阮念低头一阵窃喜,窜回宿舍匆匆换了衣服和江南打了声招呼就跑下了楼。 宿舍楼下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群, 在路灯下围成一个圈,阮念好奇地扫了一眼, 莫不是有人要告白? 不过,概率太小,毕竟学校男生太少。 刚打算抬腿走, 听到一声粗犷的男声,冲着宿舍楼大喊:“阮念!” 阮念惊得浑身一颤,像是被千伏电压电到一般。 她是听错了吗? “阮念,我喜欢你!” 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确实是她的名字,确实是一场罕见的告白! 她心虚地捂着脸挤到人群中偷偷看了一眼,卫阑正抱着一大捧玫瑰花站在古树下,脚下还点了一圈小烛灯。 阮念低下头想悄悄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谁知道旁边不知道是谁竟然认出了她。 “阮念?”那姑娘声音尖锐而亢奋。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朝她涌过来,阮念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跑! 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可她还没来得及抬脚,就被一股力量推进了人群中,将她困在那个该死的圈里。 卫阑看到从天而降的阮念,脸上燃起了希望的火花,他捧着花朝她走了两步,“念丫头,你来了……” 他的靠近让阮念感受到了极度的不安,甚至是一丝丝的危险。 阮念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卫阑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咱们私下说……你这样,真的很尴尬……” “尴尬吗?不觉得很浪漫,很幸福吗?” 阮念抚额,如何换成景哥哥,好像确实不错。 她嘴角向上弯了弯,忽然被自己奇怪的念头吓到了。 笑?她还能笑得出来? 廖景疏脸色阴沉地瞪了她一眼,气的,就要强行带走她,却被一只手臂拦住了去路。 他怒目而视,“你拦我?” 乔慕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淡定!是你的跑不了,这点自信心都没有吗?” “换某人,你试试能不能淡定?” “算我多嘴。”乔慕华收回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 廖景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没再动作。 人群中呼喊声骤然鼎沸,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高喊着:“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阮念忽然有种被绑架的感觉,人身自由都被限制了。 卫阑朝人群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转头对阮念说:“你知道吗,阮念,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当年一别太匆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直到那天在酒店……” 未等他话说完,阮念打断他,“对不起,卫阑哥哥。” 阮念在刚刚那一刻忽然想明白了,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景哥哥,她应该感谢卫阑,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面带微笑直视着卫阑,四目相对中,她看到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很难形容的东西,可是她无暇顾及。 “谢谢你当初鼓励我,但蔚蓝哥哥,那不是爱情。” 众人哗然。 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会拒绝男模卫阑的浪漫表白,这个概率恐怕比有男人表白更低吧。 卫阑没有说话,捧着花的手渐渐失了力气。 一旁廖景疏的脸上浮上了得意而庆幸的笑,“小丫头不傻!” 乔慕华勾了勾嘴角,“商量个事。” * 两人吃完饭回去的时候,节目刚结束,江南兴奋地朝阮念冲过来,“阮念阮念,你猜猜冠军是谁?快猜!” 阮念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总决赛,她刚刚吃饭的时候都忘记问景哥哥这个大事了! “看你这个激动劲儿,难道冠军是乔师兄?” 江南头上划过三条黑线,“冠军是你家景哥哥!” “真的吗?”阮念一阵兴奋地尖叫后,冷静了两秒钟,“那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江南羞赧道:“因为亚军是乔师兄呀……” 阮念这才明白刚刚吃饭的时候景哥哥为什么要说一起去庆祝了,她还以为这个“庆祝”只是为了过几天是他的生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含义。 大家定了去学校附近的商场吃饭唱K,古娜表示没兴趣,阮念拽着江南去了。 吃完饭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KTV,男模们被禁了几个月的酒后,终于可以敞开喝一场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一点就是三箱啤酒,摆在透光的茶几上,甚是壮观。 阮念和江南合唱了几首歌,男模们已经酒过三巡了。 廖景疏非要拉着她们一起玩游戏。 阮念和江南两人滴酒未沾过,别说酒场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游戏了,刚上阵就输的找不着北,几轮游戏后两人都喝多了。 江南嚷嚷着要去卫生间,阮念陪她一道去了,两人前后脚一出去,乔慕华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KTV人多,江南上完厕所出来,才空了位给阮念,阮念一进去,门口的江南晃晃悠悠地洗了手站在入口处等阮念。 忽然从拐角处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在墙角,吻铺天盖地而来,夹杂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攻池略地,暴风骤雨,如山呼海啸。 音乐和霓虹的交错融合,使人如置身深夜的海岸,一波一波的浪潮不断袭来。 江南目光迷离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意志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汹涌□□前微弱得可怜,瞬间溃不成军。 一吻过后,他凝视着她,目光就像一团黑洞,又深又沉,仿佛在等她一个答案。 江南闭上眼,像寻求慰藉一般,吻上了他的唇。 * 散场的时候临近十一点了,两个姑娘醉得不省人事,乔慕华和尤溪两人去了卫生间,廖景疏悄悄地摸到阮念的手机。 拉起她的手解了指纹锁,给自己偷偷发了个短信:【景哥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他将手机放回到阮念的口袋里,又用自己手机回复:【好】。 这才满意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沉醉,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是个周末,阮念和江南两人一觉睡到十点钟还没有有醒来的意思。 快到午饭的时候,古娜怕两人睡死过去,强行将她们给晃醒来。 阮念一睁眼,摸到手机看时间,却看到了廖景疏的微信。 【念念起床了吗?】 她点开微信,忽然如雷轰顶,脸色顿变噎住似得。 她魂不附体地看向江南,只见江南也是张嘴结舌震惊地看着自己。 谁能解释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你要对我负责!】 乔慕华发来的信息犹如一声晴天霹雳,险些将江南给劈死。 她揉了揉头发努力地回想昨晚的事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吓得她骤然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这下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跳下床用冷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半小时后,她故作镇定地回了信息。 【乔师兄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如果做什么丢脸的事情,希望你别介意。】 乔慕华坐如针毡地等了一上午,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条短信,气的脸色比猪肝还难看。恨不得立马冲到隔壁去抓人。 这妮子怎么能不承认? 他叉着腰在宿舍里转了转去,晃得廖景疏头晕。 “别晃了,你这好歹还回信息了,我呢?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乔慕华抓狂地抹了把脸,“你说,现在怎么办?” “你的事根本不算事!” 廖景疏说罢默默地拿起手机给他手机传了照片过来。 乔慕华点开照片一看,画面里一对男女在吻得难舍难分,完全无视其他路人。 “我靠!”乔慕华感动地差点没给廖景疏跪下,“你这什么时候拍的?” “你说呢?”廖景疏没抬头,冷冷地说,“你们光顾着卿卿我我,我家丫头瘫在厕所你们都不知道!要不是我找过去,怕是要在厕所里过夜了!” 乔慕华:…… 江南原以为自己抵死不承认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这羞耻的一幕竟然被人拍下来,还□□裸地摆到了她面前,她看着“罪证”不得不咬牙认了。 她扭头看向别处,嘴硬道:“那亲都亲了,你想怎么样?” 乔慕华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笑得眉眼生花。 “你说呢?”他上前抱住她,“那当然是在一起了!” 江南直挺挺地站着,任他抱着自己,躲也不多。 “在一起,再议吧!” 乔慕华:…… * 阮念看着短信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发过这种短信,而且她应该也发不出来这种短信吧……可是证据摆在面前,确实是从她手机里发出去的啊! 现在该怎么办? 下午江南回来了,阮念心虚地跑过去,“江南,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会知道?我也懵着呢……”总感觉自己被算计了。 “那我该怎么回信息啊?都下午了,景哥哥肯定知道我在装死!” 江南摸了摸发红的耳朵,“既然都这样了,那只能顺水推舟了……” 阮念无言凝噎地攥着手机,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这才回了短信。 隔壁宿舍,廖景疏看着乔慕华一脸发春样干着急。 “真是涝的涝死,旱的旱死!你个没良心的!” 乔慕华得意地拍了拍廖景疏的肩头,“别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妈,老子豆腐都快碎成渣了!” 话音刚落,手机嗡地一声,过来一条短信。 【那景哥哥也喜欢我吗?】 廖景疏整个人都要燃炸了! 喜欢! 喜欢死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