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做人啦》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不想做人啦! 作者:一盏无 甘棠第一次不做人的时候,还不太习惯。 毕竟做了十几年人了。 尤其是甘棠用鸟爪子吃虫子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到底是“用脚抓饭”这件事好接受,还是“吃虫子”这件事好接受。 后来甘棠觉得,这两件事,都比做回人以后被发现想用脚抓筷子好接受。 秦邵【随风摇摆】:如果这是北极,你是北极兔,那我是不是天山雪莲? 甘棠看着眼前学名“蝇子草”的小草,艰难地闭紧了自己的三瓣嘴。 一起来吸萌物吧~ 第一单元:人狠话不多非洲猛禽·已结束 第二单元:名为皮卡的社恐歌手·已结束 第三单元:黑白萌物挑食话还多·已结束 第四单元:森林土憨憨命里带方·已结束 第五单元:城市大哥大又贱又萌·已结束 第六单元:巨大世界的迷你斑比·已结束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魔法幻情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甘棠、秦邵 ┃ 配角:非洲侏隼、群织雀、北极兔等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亲戚遍布各个物种。 ----- 第1章 超凶的猛禽 “昨天的不好吃。”“嗯。” “今天吃兔子吧。”“嗯。” 甘棠抬头,望了望仰视视角里只有两个毛茸茸圆滚滚的肚子的双亲。 “哎,老三,兔子是什么呀?”甘棠旁边挤着的神似“蒲公英”的毛绒绒转头。 甘棠用十分具有种族优势的眼睛望着双亲扑棱着翅膀飞远:“兔子是一种四个腿的,长耳朵的,红眼睛的,浑身毛的小动物。”说完,甘棠斟酌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种族,换了个参考系以后客观地补充了一句:“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大动物。” 当了十几年人了,突然不当人了还有点不习惯。甘棠歪着头用脚挠了挠脑袋。 旁边老大看着甘棠的动作,也学着抬起爪子,然后没站稳一下向前面栽下去,整个鸟趴在了窝里。还好群织雀的巢足够大,不然这样一只刚破壳二十天的非洲侏隼从十几米的高度摔下去可不得了。 是的,甘棠现在是一只非洲侏隼雏鸟,头上毛绒绒,身上毛绒绒,身高还不到十五厘米,看上去和人称“肥啾”的银喉长尾山雀十分相似。 作为一个雏鸟,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了睡,睡了吃。这样的生活可以说非常舒服了,尤其是双亲战斗力爆表从来没短过食,同窝的老大老二都可可爱爱而且毛绒绒,挤在一起别提多暖和了。 摔趴下的老大在窝里蹭了蹭脸,朝老二那挤了挤,然后慢慢合上眼睛,还没长齐尾羽的秃屁股朝天,就这样睡着了。 甘棠受到这个雏鸟身体的限制,刚破壳的时候只能模模糊糊有基本的吃喝睡的意识,和普通的小鸟没什么区别,这一两天才逐渐思维清晰起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毕竟稍微大一点的小鸟吃的都是昆虫类的了,甘棠可以用人和鸡的关系来类比鸟和虫的关系,而雏鸟刚出生时吃的食物……算了,不敢想。 太阳越来越高了,甘棠住的地方是一大群群织雀巢穴的中间位置最大的一个巢,巢穴挡风挡雨,说是巢,更像是个树屋,精巧豪华。 这里地处非洲而且临近沙漠,树叶都很小,乍一看好像树叶都没成年就出来站岗似的。风一吹树叶就响,旁边的群织雀幼鸟就跟着叽叽喳喳,听起来倒是生机勃勃——如果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的话。 甘棠干脆把头往老大毛绒绒的胸脯下一塞,睡觉。梦里没有群织雀扎堆地喊叫什么想吃大蜘蛛。 甘棠是被老二踩醒的。 做人的时候甘棠觉得鸟都长得差不多,同一个品种的鸟更是长得就像粘贴复制。按理来说甘棠眼睛发育好还没多久,认另外一个物种的样子应该没那么快,但毕竟甘棠已经换了个形态,认鸟似乎除了眼睛还有其他器官的辅助。 哪怕在一堆同样犀利的隼中,甘棠也有自信一眼看到自家的几只。 现在,这四个被甘棠刻进第六感的隼整个隼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甘棠抬头:“噫!” 雏鸟就不说了,只要长出来绒毛就很可爱,哪怕是成鸟,虽然在甘棠的鸟类视角里能近距离看到它们带着勾的喙和尖爪,但实际上……最高不过二十厘米的小猛禽,看起来根本就没有猛禽那种大佬气质。 尤其成鸟胸脯上也都是细细软软的小绒毛的情况下。 但往常鸟爸妈都抓的小昆虫小蜥蜴什么的,开开心心上班去,干干净净回窝来。 今天鸟妈嫌昨天的蟋蟀不好吃,鼓着劲要抓个兔子。野兔真的很凶,被鹰抓住都敢踹,更别说非洲侏隼名字里虽然带“隼”这种一看就很凶的字外,还带着“侏”这种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字。 甘棠一下子被鸟爸妈脸上的血吓一跳,赶紧凑近了看,还好,鸟爸妈身上没什么伤口,看上去也就是有点累,胸腹部的绒毛一起一伏。 可爱,想rua。 老大老二已经欢呼一声摆成雏鸟等待投喂的姿势了。看上去有点像旅游景点那种做成动物造型的垃圾桶。 甘棠觉得这样比喻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太好,于是默默心里补充一句:是做工特别好的那种。 然后身体特别诚实地扑腾过去,成为并排摆放的第三个垃圾桶。 鸟爸很耐心地把兔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轮流往垃圾桶里塞。撕的速度很快,甘棠甚至能感觉到鸟爸的喙上闪过的寒光。 鸟爸这边爪撕兔肉,鸟妈就来来回回运兔子肉,鸟妈要比鸟爸大一点,运起来轻松一点。但限于现实情况,鸟妈还是只选择了一小部分最好的肉,也不知道这种毫不犹豫的取舍里有多少是对自己捕猎技能的自信。 兔子肉实在很多。 甘棠从鸟妈运回来的部分内脏猜了猜,兔子应该不大,不过也只是相对于兔子里来说。如果和自己比,还是要大不少。 于是吃饱了准备关上垃圾桶盖的甘棠又被鸟爸一翅膀带回来又塞了一条肉。嗝。 作者有话要说: 鸟爸:我,猛禽! 鸟妈:我,超靠谱的猛禽! 老大老二歪头:猛禽! 甘棠:日!好萌! 第2章 超凶的猛禽2 吃饱以后血液优先供应消化系统,大脑血供下降,就会昏昏欲睡。所以吃饱了就想睡觉应该是一种非常正常的生活道理的总结 老二从破壳以后就循环在吃睡当中,就算在一众幼隼中(估计)也是最圆润的。甘棠比划了一下老大和老二的大小,虽然个头是老大略胜一筹,但老二的宽度上完胜老大。 真让鸟担心。 老大就作息更多样化一点,早上醒来喊饿,然后跟着群织雀雏鸟点单,点完单等爸妈飞走问甘棠它刚刚点的是个什么东西。下午吃完饭就去和群织雀雏鸟交流,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友好交流。 比如现在。 “你们吃到蜘蛛了嘛?我吃到兔子啦!你们知道兔子是什么吗?是四个耳朵浑身红毛尖眼睛的大东西!可好吃了!” 甘棠:…… 喊完以后老大低声叽喳:“还是四个眼睛……四个长在耳朵上的眼……”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就睡着了。 群织雀雏鸟们的声音顿了一会儿,马上改变思路:“我要吃兔子!” 今天就很好,“兔子”的尾音没落就听到扇翅膀的声音,哗啦啦一大片。间或夹杂两声啄脑壳的声音,清脆得很。 甘棠挑了个好地方窝下,鸟妈往近挪了挪,甘棠就近靠着鸟妈的细绒毛睡了。 没了邻居合唱,一家五口睡眠质量极高。虽然甘棠做了一晚上四个眼睛的兔子的梦,但四个眼睛的兔子入梦总比大蜘蛛好。 等终于在群织雀的喊声中梦境里的四眼兔和蜘蛛融合在一起时,甘棠清醒了。 老大和老二还没醒,甘棠估计它们比自己多听几天邻居的声音习惯了。甘棠慢吞吞走到老二旁边,抬起爪子,想了想,又放下了。 算了,昨天下午吃饭前被踩的两爪就不还回去了,猛禽嘛,要有大佬范。细碎的风从巢穴口吹进来,吹动甘棠头顶的小绒毛,不愧是猛禽,高冷,孤独。 窝口互相梳毛的鸟爸鸟妈听到动静转过头,鸟爸“叽”了一声,在鸟语里也没什么具体含义,一般就是引起注意类似打招呼的音节。 听着鸟爸叫,甘棠微微张开翅膀走过去,享受每天例行的亲子环节,亲子环节以甘棠单方面享受爸妈的梳理羽毛为主。虽然甘棠一身短短的小绒毛实在没什么可梳的,但鸟爸妈还是从头到爪好好rua了一遍,结束后甘棠活似个被猫玩过的毛线团。 甘棠使劲抖一抖,毛恢复了蓬松,看上去比梳毛前油亮不少。 老大老二也都醒了,鸟爸鸟妈一鸟按一个都给梳了毛。甘棠盯着其乐融融的亲子图想,果然是猛禽,够虎,爪子按着自家娃的脖子给梳毛真不是一般鸟干得出来的。 被能轻易撕碎兔子的利爪按着脖子还各种撩拨群织雀也确实是隼父无鹌鹑女。 往常亲子时光结束以后鸟爸鸟妈都是划拉两下窝然后在上空略略盘旋就飞远去捕猎了。但昨天的兔子虽然个头不大,但肉很扎实,足够甘棠一家享用的。 鸟妈很会挑地方,肉放了一夜还很新鲜而且没被别的动物发现。不过大概就算群织雀发现了也不敢偷就是了。 这两顿是甘棠成为鸟以后吃的最好的两顿,主要是心理因素。还好在甘棠还没完全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适应了吃虫子的感觉,否则不如趁早投胎,换个猴子当也好…… 思考间突然外面一阵骚乱,老大眼睛一亮,翻妈越爸地挤过去看,看了两眼很有姐妹情地招呼甘棠过去看。 甘棠:真是亲姐妹,有瓜一起吃! 骚乱的是群织雀,但这骚乱中心的并不是它们,是两只陌生的非洲侏隼,一只是成鸟,眼睛周围有一圈很明显白边,一只是雏鸟,但比老大要大一些,有点成鸟的样子了,看情况正在学飞,绿豆眼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绿豆眼刚学飞,飞行技术九曲十八弯,动不动就要撞上群织雀的房子,搞得群织雀心慌得不得了。 毕竟就很怕这强盗一进去发现自己窝不错想搬家呢。 又不是没有先例。 群织雀很慌绿豆眼比它们还慌,飞到哪哪就一片叽叽喳喳,就跟一群驾校教练围着似的。 老大和甘棠都看的稀奇,甘棠是觉得这么小的翅膀能带动那么圆的身体上天很神奇,老大是觉得(并且羡慕)绿豆眼飞到哪都有邻居打招呼鸟缘真好。 “棕羽,不要急,过几天你也能飞。”鸟妈用翅膀尖略过老大头顶,做了个类似抚摸的动作。 甘棠和老大几乎是同时心里冒出个疑问:棕羽? 鸟妈:哦,没跟你们说过你们的名字吗? 老大老二甘棠:僵硬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鸟妈:我用意念告诉过你们了。 甘棠:我以前做人的时候也经常意念回消息,后来就变鸟了。 居然有两个收藏和营养液!!!谢谢谢谢! 第3章 超凶的猛禽3 有了大名总归不是什么坏事,作为猛禽有个严肃的大名也很般配,毕竟如果猛禽正在抓兔子的时候突然别的鸟喊一句“大爪子”或者“小秃尾巴”这样的名儿说不定兔子都得笑两声。 所以得了新名字的老大老二甘棠挨个认领了“棕羽”“灰羽”和“栗羽”这样的名字以后就迅速问回了关心的问题。 “我过几天也要飞吗?”老大,不,棕羽,低着头左爪爪踩右爪爪。 “嗯,正在学飞的是离这里十下又六下的那家第二个,比棕羽早出生四天”,鸟妈平时话很少,估计都憋到今天一起说了。 鸟妈的叙述很精简,偶尔有叙述更精简的鸟爸补充两句,甘棠结合自己对非洲侏隼的了解也算大概听懂了不少。 非洲侏隼一次会下2-4个蛋,但并不是一次都孵出来,而是一个长大后再孵下一个,这样亲鸟的负担不会太重。雏鸟不到一个月就基本上可以独立了,有的慢一点最多也就四十天。 自家爸妈为了挑个好房子挨个查群织雀的窝,终于挑好以后就慢了一步,再一个个孵恐怕雏鸟出窝过了好生存的季节。再者说,鸟爸妈对自己的捕猎技能超有信心,孵了两天老大就把老二也孵上了,最后干脆把甘棠也加上一块孵了。所以别家隼兄弟姐妹年龄基本都差一个月,而甘棠家年龄梯度则非常小。 按照描述,老大再过个三四天就可以试着飞了,最晚出生的甘棠十天内也可以开始学飞了。 老大想了想,“那我会飞了以后是不是可以去找群织雀玩呢?” 鸟爸妈:“当然可以。” 老大:“那我要学飞!到时候我和老三一块去找他们玩。” 甘棠觉得群织雀可能并不会太开心。 直到现在甘棠并没有见过群织雀,但和高冷的猛禽不一样,群织雀真的很喜欢社交,幼鸟每天叽叽喳喳喊叫要吃这要吃那,成鸟不是说这个好抓那个难找就是聊天八卦,除了晚上安静点其余时间都好像几万人同时在线还没闭麦的某鹅会议。 一大片群织雀的叫声里基本上听不到其他非洲侏隼的声音,除了自家这个群织雀精神领袖(……),今天这才是甘棠第一次看到其他非洲侏隼。 在甘棠一家说话间,绿豆眼一直没停,在甘棠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驾校场地里时,绿豆眼的飞行技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刚刚的绿豆眼的飞行像是动画电影里那个永远抓不到老鼠的蓝□□刚用什么东西做了个翅膀以后试图原地升空的感觉,几乎只是让自己离开地面,至于离开地面以后飞到哪基本随缘。 甘棠想起来以前没学游泳的时候去海里套着游泳圈试着游动,有时候能前进有时候不能,总结了十几条经验最后才发现能不能游动根本不是自己那点跟动画片学来的技术,完全看自己的前进方向和浪的方向是否一致。 绿豆眼练了大半天,它的亲鸟白眼圈也在旁边看了大半天,白眼圈没怎么指导,但甘棠一双隼目视力极好,能看出来白眼圈一直在蓄势,一旦绿豆眼掉下去白眼圈立马就能捞起来。 雏鸟生活乐趣太贫乏了,几乎绿豆眼飞行时间里时时都有一大群雏鸟在线观看,绿豆眼最后脱力被白眼圈用爪子带回家的时候群织雀甚至发出失望的声音。 绿豆眼:不能吃房东不能吃房东不能吃房东…… 棕羽兴高采烈地凑到甘棠身边:“老三老三,刚刚那个鸟真好玩,还能带着一起飞,以后我学会飞了也带着你飞!” 甘棠条件反射地想打趣两句“怕你带不动”或者“你能带的时候我也会飞了”之类的话,但是话到嘴边看着老大亮晶晶的眼睛骄傲的小胸脯,突然之间甘棠觉得除了“好”以外任何话在现在都不合适。 “好。” 以后如何是以后的事,当下,只需要为这种纯粹的亲近和第一时间就想到你的喜爱 而感动就好了。甘棠一向是这样想的,至于以后这话是否成真不重要,说出这话时的情谊是真的就够了。 虽然话说得气势十足,但接下来几天棕羽明显有点不安,甘棠决定发挥一下姐妹情谊,从生物学到物理学到心理学各种角度开解棕羽。 没什么用,棕羽看上去听得很认真实际上根本没听懂,虽然没听懂但还是很给甘棠面子硬撑着不睡着。 这样过了几天,老大愁老二睡,老三忍着不挤兑。鸟爸鸟妈很冷静,丝毫不怕孩子跪。 终于有一天鸟妈宣布第二天老大就可以试着去飞了,当天晚上甘棠和老大双双失眠。 第二天早上,甘棠顶着黑眼圈对同样顶着黑眼圈的老大唱了一曲“大不了就重头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中考前我们班主任每天给我们放“大不了重头再来”。 现在想起来心情都很复杂。 第4章 超凶的猛禽4 鸟爸鸟妈被甘棠吓了一跳,脖子上的小绒毛都吓起来了。 甘棠讪笑一下对着老大拍了拍肚子,勉强当做鼓掌加油的简化版。 吃完昨天鸟爸特意抓的嫩嫩的鸣禽肉,老大带着一股悲壮感走到了窝边。 甘棠突然发现就几天功夫老大变化很大,平时一直挤在一起不明显,但和前几天一对比就很明显地发现老大尾羽齐全了,飞羽展开的时候修长有力,背上棕色的背毛油润光滑,正面看上去憨态可掬但是背面看上去已经完全是缩小版的老鹰了。 甘棠把心放了下来。虽然老大还很紧张,但甘棠相信只要老大第一次挥动翅膀,它就会马上被天空接受。 鸟爸鸟妈一高一低护卫在离老大不远的地方。老二也站在甘棠身边看着老大,叽叽啾啾地鼓励老大。 老大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跳了出去,直直的往下坠。 甘棠和老二脖子伸长爪子抓紧,盯着老大坠下去的地方。 过了不久听到翅膀拍地的声音,又过不久就看到老大摇摇晃晃飞上来了。 老大下到半空开始想起来自己有翅膀这回事然后毫无章法胡乱拍打翅膀,然后打着旋儿滑翔一段以后轻轻落了地。觉得自己不会摔,老大就不慌了,模仿了一下爸妈的动作竟然真的飞了起来,只是还不稳。 但放在刚刚试飞的雏鸟里,能飞成这样已经相当优秀了。只是三个小的不懂,两个大的都敢一起养三个雏鸟也是本身就很厉害还缺那么点育雏经验,所以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或许要等到都长成制霸一方的猛禽各有儿女以后它们才知道这有多厉害吧。 此刻,一窝猛禽里的暖场担当正全神贯注提心吊胆学习飞翔技术,另外四个鸟一水的高冷范,干巴巴鼓励两句就没了话。 “总觉得比起我,老大更像个人变的。”甘棠不禁想道。 看着老大飞得越来越熟练,甘棠也有些跃跃欲试。人类对飞翔的向往加上鸟类的种族天赋,热血上头,甘棠成为隼这么久,头一次感觉一直裹在身体外面隔绝了世界的混混沌沌的感觉消失,对世界的认知清晰了起来。 换言之,甘棠一直在作为一个“人”旁观,但现在她想试试真正以现在的身份来生活。 或许这一天才是甘棠作为一只隼真正出生的日子。 当天晚上,累了一天的老大老二和亲鸟呼呼大睡,甘棠辗转反侧。 如果一心盼望放假时间就会过得很慢,如果担心考试着急复习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这就是著名的时间第二定律。甘棠以前吃吃喝喝就跟度假似的感觉一眨眼就过一天,现在期盼着赶紧长大会飞就怎么都眨不了眼。 幸好没睡着。 非洲侏隼栖息地还算广阔,甘棠一家挑选的位置处于半荒漠地带,地上土和沙子混合不清,树的叶片都是小小圆圆而且有些稀疏的样子。 但这里环境算不上恶劣,相反,可能是由于环境不是单一的荒漠或者树林,这里的动物不少,生活在荒漠里的动物和生活在森林里的动物都有。 很多邻居在晚上才开始活跃起来,甘棠偶尔半梦半醒总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噗噗噗嗖——”这是蜥蜴爬过去,四只爪子拍打沙地长尾巴划过去的声音。 “呼——”这是长耳猫头鹰划过上空的声音。 甘棠甚至听到过一次狞猫磨爪子的声音,咔哒咔哒,听着就牙酸。 各种声音都不大,但热闹的种群——比如群织雀——都睡着了,因此这些声音都凸显了出来。 甘棠仔细聆听,夜间的声音比起白天的要更轻微,也更诡谲,甘棠本来胡思乱想着有些昏沉,但一个没听到过的声音一下让甘棠清醒了。 “咔、咔、咔”,这个声音不紧不慢十分规律,像是什么严丝合缝的东西步步运转,卡住,咬合,推动,上升。越来越近了,甘棠甚至能听到两个坚硬的东西摩擦带来的声音。 甘棠瞬间脑内演绎了一出《巨大天敌夜访鸟窝 可怜小鸟家破禽亡》的故事。 声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清晰,仿佛其他生物都为它静默。 甘棠猛禽翻身滚到鸟妈旁边,妈!我觉得有点慌! 鸟妈半夜被毛绒绒的小肉球砸醒,正说服自己“亲生的亲生的”,就听到一阵异响,鸟妈敏锐转头直直对上一双竖瞳。 “叽!” 第5章 超凶的猛禽5 成年的非洲侏隼总是自带沉默寡言的高冷气质,甘棠这是头一次看到鸟妈叫的这么大声。 但这一声里并不含多少恐惧或者紧张的意思。 鸟爸先警戒起来,站到鸟妈身侧,老大老二随后清醒。 鸟妈带着警告的叫声响起,树林里有些隐隐的骚动。老大抖抖身体看清了情况也大声喊“大蜥蜴!有大蜥蜴!” 甘棠原本盯着那条看起来十分凶狠的棕蛇,感受逐渐焦灼的气氛,听到老大一声“大蜥蜴”瞬间泄气。 “那是蛇”甘棠带着点笑意道。 老大拍拍翅膀改口“蛇!蛇!” 群织雀雏鸟平时跟着老大喊口号习惯了,这一下条件反射也跟着喊,声浪一圈圈扩散,到处都是群织雀雏鸟喊“蛇”的声音,还零星夹杂几声“我要吃蛇”的豪言壮语。 鸟爸鸟妈站在窝口,全身的毛炸开,肌肉绷紧,翅膀微微打开,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棕蛇看清楚窝里成员构成后似乎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鸟妈先不耐烦了,短促地“叽”了一声就飞了出去,朝着蛇头的位置直冲过去。 窝处在树主干顶端分叉的部位,倚着较直的一枝,窝口斜对着另一个分支,蛇则盘绕在更平的分支上,头悬空朝向窝口游移。 鸟妈俯冲过去没有击中蛇头,蛇灵巧地晃动躲避躲开了。鸟妈一击不中并不急躁,停在了旁边的群织雀的窝顶上紧紧盯着蛇。鸟爸趁着蛇躲避的动作跳出了窝挡在窝口正面对上蛇。 如果正打架的不是自己爸妈,甘棠都想为这默契的配合鼓个掌。但打架的是自己爸妈,场地还是自己家门口,作为比起成鸟和蛇都称得上孱弱的雏鸟,甘棠只能和老大老二挤在窝最深处,以弱者的姿态被保护在羽翼之后。 不过场面并不显得悲壮,甚至有几分幽默色彩。 非洲侏隼幼鸟会受到蛇的威胁,但成鸟脾气暴躁,任何生物侵犯到非洲侏隼的领地后都会被暴躁的亲鸟暴揍。 所以鸟爸鸟妈的起床气悉数转化为怒气撒在棕蛇的身上。鸟爸正面牵制着棕蛇,鸟妈作为主力攻击数次俯冲直直撞上蛇的头颈,甚至有一次差点抓到蛇眼。当蛇试图攻击鸟妈时,鸟爸就从正面叨抓蛇头。 几番交手下来,鸟爸鸟妈毫发无损,蛇伤痕累累。 到底是晚上,非洲侏隼更适应白天捕猎,再加上忧心幼崽的安危,最后棕蛇从树杈上掉下去钻进灌木逃走以后鸟爸妈并没有去追。 鸟爸鸟妈凯旋时神情从容淡定,丝毫不觉得赶走一条嘴张开比自己还大的蛇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样子。但三个幼崽包括甘棠都觉得亲鸟超凶,超厉害。甘棠晚上靠在鸟妈身侧睡觉的时候觉得安全感爆棚。 “我爸妈好像没有天敌啊?”快睡着的时候甘棠突然想:“我爸妈好像才是这一带众多生物的天敌和导致它们家破兽亡的根本啊。” 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样的大魔王,甘棠在梦中露出了反派的笑容。 桀桀桀 惨遭两位现役魔王围殴的棕蛇现在在哪里呢?甘棠家所在的树下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棕蛇盘成一个奇形怪状的球——棕蛇并不习惯盘成圆形,但此刻它觉得只有这样的姿势能让它感到安心。 尤其周围一片片“我要吃蛇”的声音让小蛇瑟瑟发抖。 棕蛇至今都没想明白,它只是想包夜吃俩群织雀的幼崽,怎么就探到了……you know how的家。明明那个地方每天早晚都叫得最欢,而那个啥的明明都不爱叫啊? 棕蛇缩得更紧了,头深深埋在自己围成的圈里,等待天亮以后趁暴躁小鸟走了赶紧去找找老妈问个清楚。 棕蛇这边一场亲子关系即将陷入危机,非洲侏隼这边其乐融融。 老大飞行技术日益进步。出于个人爱好,老大飞行技巧里最优秀的不是所有非洲侏隼都熟练掌握并赖以谋生的俯冲而是悬停。 虽然不是蜂鸟那种标准的空中停滞,但放在非洲侏隼身上也算是很厉害的技巧了——可能和其他非洲侏隼没有相关需求导致老大根本没有悬停技巧的对比 的原因吧。 就是苦了群织雀,被抢房子,被撩孩子,被抢口号,这下还得接受上门寻访。群织雀圆钝的喙摆出一个委屈吧啦的表情。 老大飞了两天后老二也出窝了。老二平时作息规律与鸟为善从不挑食,像正常鸟那样积蓄力量。幸好也并没有像甘棠担心的那样飞行困难,反而因为老二长得扎实飞行起来后劲更长,比老大单次飞行时间要长不少。 甘棠每天看着这俩毛绒球飞上飞下眼馋极了,但鸟妈拦着就是不让甘棠飞。甘棠虽然觉得自己的翅膀已经越来越有力了,但鸟的事,还是听鸟的,两天而已,很……快……就……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鸟妈表面上击退蛇以后云淡风轻淡定回窝。 其实从鸟妈小时候目睹亲鸟打跑蛇以后就预演过好多次这个场景了。 所以非洲侏隼一代代就这么欺负着蛇过来的(不是) 第6章 高冷的猛禽6 两天时间里够发生很多事。 比如遥远的灌木丛里一条棕色蛇对着另一条略大的棕蛇哭诉悲惨过往,然后大棕蛇用尾巴尖摸摸头顶的小坑但笑不语。 比如群织雀雏鸟里最早的一批已经开始为独立做准备,甘棠三只被鸟妈带着围观群织雀雏鸟学习建巢时说群织雀正在为甘棠它们做新巢,遭到群织雀暗地里怒目而视。 比如老大的飞行技巧已经基本掌握,老二也开始向高阶飞行技术努力。而甘棠看了老二飞了两天以后,终于得到鸟妈允许可以试着飞行了。 站在窝边甘棠往下看,觉得有点恍惚,飞行是人类千百年的梦想,从汉砖上的羽人到做椅子升天的万户再到现代的飞机,人类梦寐以求的飞行甘棠马上就要实现了。虽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但甘棠恍惚主要是因为,有点高。 树本身就很高了,甘棠现在又只有那么一丁点(拇指食指比划),用人类视角来看大概就是几百层的高楼吧。甘棠的心态还没有很猛禽。 老大老二还有亲鸟都是跃出去瞬间展开翅膀乘风而起这样飞的。甘棠想了想,换了一种方式。甘棠站在窝边探出去身子展开翅膀,用力扇动。 老大:“噗。” 鸟爸冷静开口:“老三,爪子抠着窝飞不起来的。” 鸟妈提醒:“是栗羽,叫大名。” 甘棠低头,爪子的尖尖都扎到窝里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总感觉窝都被自己带的松动了。身为猛禽的面子都丢了一点点。 甘棠松开爪子,再次扇动翅膀,仔细感受了风托动身体的感觉,“差不多了”,甘棠放空思绪,脑子里倒数了三二一就跳出去,伸开翅膀,感受飞行的感觉。 毕竟头一次飞,拍了两下翅膀都没有很明显的上升,但等滑翔落地后甘棠已经完全不怕了,就像游泳学会漂浮以后就恐惧感迅速减少一样,知道自己不会摔成非洲扁隼以后甘棠立马大胆。 甚至在下午甘棠能控制飞行方向以后试图来个空中漂移,一下撞进了某个倒霉的群织雀的窝里。甘棠觉得万分抱歉,群织雀欣然接受道歉并迫不及待把甘棠请了出去。 老大眼睛一亮有了个想法,然后被甘棠毫不留情按灭了头顶的小灯泡。 老逮着一个嚯嚯不太好,毕竟以后还要住人家房子的。 当不惧怕天空以后,甘棠越发感受到飞行的乐趣所在。飞行速度每次加快,甘棠都觉得自己还能更快;飞行高度每次提升,甘棠都觉得自己还能更高;对自己的认知逐渐清晰,甘棠就对自己的极限逐渐期待。 隼,哪怕是仅仅二十厘米高的非洲侏隼,也是天生的天空之王。平时的非洲侏隼再娇俏,飞起来也会带上近乎锐利的矫健,只要它经过的地方都是它的领空。 甘棠学飞两天后已经基本可以短途飞行了,而这时候老大已经飞得比不少群织雀成鸟还要好不少,老二也学会了不少高难度动作。 甘棠也不急,熟练度这种东西慢慢刷总归会上去的,急也没用。甘棠练习得很认真,出于性格因素加上未来哦生活压力和一直保留的新奇感,甘棠并不觉得枯燥。 鸟爸鸟妈轮番看护着三只幼崽,偶尔两个一起观察还交流两句。 连沉迷于社交的老大都注意到了爸妈的异常,私下问甘棠:“老三,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爸妈话多了好多?难道最近有什么新的饭……对,你说叫外卖的,要迁移过来这里了吗?” 有种穿着黄色袋鼠服的外卖员打开保温箱然后窜出来一大群昆虫和小动物的画面感。 甘棠压抑住难以接受和非常眼馋两种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回想了旁边群织雀的雏鸟出窝的流程,猜测:“有可能……要带我们学习怎么作为成鸟生活了。” 猛禽上岗培训,培训结束就要试着自己捕猎找窝成为合格的非洲一霸了。 果然,等最晚出生的甘棠飞行技术也到达鸟爸鸟妈心中的及格线后,鸟妈叫齐三个,宣布第二天清晨将开始它们迈向猛禽之路的第一课。 这意味着,甘棠终于能见到仍然健在的食物的样子了,也能现场观摩亲鸟捕猎的场景,还能见到更多的邻居和更广阔的场景。 ——即便学飞也只能在窝附近五棵树内的范围里飞,相当于困在了一个地方二十多天(还没有手机可刷)的甘棠升起一股不亚于刑满出狱的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 全家唯一一个执着的喊大名的鸟妈:? . .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还有营养液【爆炸开心】 第7章 高冷的猛禽 不好说是作息规律惯了还是时区恰好差五个小时导致习惯睡眠时间变得很健康,甘棠本以为会激动到失眠,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甘棠整个鸟精神极了。 甚至心情好到群织雀跟着老大喊口令的时候也掺和了一嗓子。虽然马上就因为吓到群织雀导致早间节目中断而获得老大一个哀怨的小眼神,甘棠还是保持着神采奕奕的精神小鸟状态,就差把“开心”俩字贴脑袋上了。 鸟妈都诧异到频频侧目。甘棠看到了鸟妈眼神里的含义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常,略微收敛了一点,但毕竟作为一个曾经每天刷好几个小时手机的现代人,能这样生活这么久也没有觉得很苦闷已经是因为甘棠对自然科学很感兴趣的结果了。 甘棠觉得自己快乐的阈值都低了不少,最近看到个蜘蛛织网都能仔仔细细看半天,然后蜘蛛被老大吃了也能看半天。 准备就绪,鸟妈叽了一声,就领着三个猛禽预备役出门了。 幼崽没几个不爱闹的,但头一次出远门面对陌生的地方,就是最闹腾的老大都紧紧挨着鸟妈身后飞。 可能是考虑到甘棠还不很适应长途飞行,且也没有必要飞太远,鸟妈飞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 甘棠成为隼后视力得到了极大的飞跃,近处纤毫毕现远处一清二楚。甘棠跟着鸟妈站在一颗极高的树的顶端,远眺望去,植被稀少,附近尚还有树木灌木,远处目力所及甚至有呈现出荒漠特征的地方,灌木都少见,只有一层短短的草皮贴在土地上。 因为没有遮蔽,这里比窝里还热,偶尔风吹来能带来凉意。虽然热,但一片剔透的蓝色天空下各种动物或大摇大摆或小心翼翼地穿行过这片大地,倒也有种蓬勃的生命力。 “那是土豚,”见老大盯着一个有兔耳朵长尾巴的“猪”,鸟妈开口解释:“这个不好吃。” 甘棠猛的睁大眼睛看向鸟妈的半尺雄姿心生敬仰,“战斗技巧,这一定是战斗技巧的威力”,甘棠丝毫不怀疑鸟妈话的真实性,还自己给解释了疑点。 “不是我,是豹子抓到的,”鸟妈解释道。 不过能豹口夺食还是很厉害啊,三只幼崽露出星星眼。 “土豚的巢穴你们记住,经常会有它们忘记的巢穴里住了蜥蜴。”鸟妈用喙指着觅食结束回家睡觉的土豚说。 “那是疣猴,比较吵,”不知为什么鸟妈说到这看了一眼老大,“它们吃叶子和白蚁,抢不了咱们的,不用管它们。” “这种石头底下经常有虫子,那边那个是个鼠洞。”鸟妈带着三个幼崽来到一个开阔的半荒漠地区,在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地方扫一眼就指出好几处玄机。 鸟妈应该是讲的很详细了,远处有比甘棠一家来的稍晚的一家非洲侏隼比甘棠这边讲课结束的早多了。即便如此,从甘棠来到这里到讲课结束,也不过两个小时。 讲课结束鸟妈就让三个幼崽自己探索去了,这次活动范围比从前练习飞行的时候大了不少,但连最小的甘棠都近三十天了,哪怕这时候独立都不算太早,只是在这一片鸟妈熟悉的猎场活动而已,没什么可担心的。 老二自己蹦跶开去练习了,甘棠仔细观察了鸟妈指出来的鼠洞的特征,总结好经验后刚打算走开,心有所感回头一看,老大坐在地上,肚子上的绒毛盖住小爪子歪着头盯着甘棠。 都快成年的鸟了还卖萌。可爱是很可爱,但甘棠见过老大小时候更可爱的样子,有了抗体了,只是稍微叹了口沧桑的气息伸伸翅膀认领了这个随身音响。 随身音响:“老三你记住了吗?刚刚妈妈说的太多了我没记住。” “老三你看,这个是不是底下有虫子的石头?” “老三那个猴子在看我们!” “老三……” 甘棠应了几声以后毫不意外地发现老大只是想单方面输出,并不是真的寻求答案,也就集中注意力去观察周围,只在老大停顿的时候嗯一声,算作回答。 走了一会儿甘棠突然觉得有点安静,转头,就看到音响整个鸟趴在地上,爪子直直地伸在尾羽底下,头换着角度试图钻进一个地洞里。 甘棠:总觉得老大投胎投错了,它该当哈士奇的。 甘棠用一张鸟脸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走到老大旁边,“你在看什么?”老大伸开的翅膀把洞挡了大半,剩下小半也被老大的头挡住了,里面的情况甘棠什么都看不到。 听到甘棠的声音老大“唰”地跳起来,压低声音:“老三你看,这地下有声音,我猜肯定是个吃的。” 以为老大反应这么快是觉得自己趴地上没猛禽威严什么的真是自己有点想多了。 “不能趴,趴过去也太奇怪了,我是个鸟又不是狗。不行。万一底下是个什么蛇呢?黑暗里我视力又一般,这洞看着就深未必能看到。” …… 十分钟后,非洲半荒漠地带某处,两只非洲侏隼用同一个姿势头碰头凑在一个不大洞口就往进瞄。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了,把存稿都发出来啦~后面就要裸奔了 第8章 高冷的猛禽8 甘棠总觉得身体对自己思维影响挺大的,非洲侏隼整体性格都偏向于沉默暴躁那种,甘棠成为其中一员后也有向这方面靠拢的趋势。 并不是因为一说话就是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奇怪的原因。 但老大能无视种族buff而有着……这样的性格,堪称造物主手抖的奇迹了。 不过看甘棠趴着时不时抖动的鸟尾巴,应该是玩的很开心的……吧? “老三你说底下会不会有条蛇?” “你看这旁边还挂着两根灰毛,应该不是个蛇洞。”也是看到毛了甘棠才敢跟着老大一起趴着。 老大还想接着说什么,甘棠突然听到里面微弱的声音变大了,是明显的呼吸的声音。甘棠用头碰了一下老大,眨了两下眼睛示意。 老大张了张嘴也眨了两下眼睛,开始思考这个眨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吧,也算殊途同归了。 甘棠凑近,把应该是耳朵的位置贴近地面,呼吸声被突然出现的咀嚼声压住了,“咔呲咔呲”速度极快,牙口很好的样子。 “哒、哒、哒……”甘棠还在想这是个什么动物能不能抓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一阵蹄声,伴随着蹄声的还有地面的明显震动。 甘棠马上扑腾起来带着老大跳来一步,向着声源看去,是一小群原本在吃草的瞪羚不知受了什么惊吓跑了起来,跑了一小段又慢慢停下散开吃草去了。 瞪羚再轻盈一大群跑过去也有种夯土机一路砰砰砰压过去的感觉。尤其是对甘棠这种身量的小动物——“下次如果能稍微大一点就好了”,当非洲侏隼是不错,不过被地上震感颠得一颤一颤的甘棠脑子里还是飘过了这么个想法。 “蓬”的一声,被刚刚的小范围地震震塌的洞穴里钻出来一个灰色脑袋,两颊鼓鼓的,脑袋上去以后两个爪子伸到地面上,奋力一撑同时肚子扭动着,圆润的屁股和半截长尾巴也露出了地面。 是个肥老鼠,它站出来扒拉一下沾满了土的胡子然后就朝着瞪羚的方向大声吱吱叫。颊囊太满了,叫的时候还往出掉草籽,肥老鼠:骂——嚼——骂——咽…… 甘棠和老大看得稀奇,一时都忘了动作。 肥老鼠骂了个痛快回头就看到两只非洲侏隼盯着自己,目不转睛。 肥老鼠:刺……刺激。 肥老鼠吓了一跳,背上的毛都炸起来显得自己大了一圈,咽了一口嚼了一半的草籽就边呲牙边往洞口跑。 甘棠眼疾手快,在肥老鼠进洞前按住了它的尾巴。鸟爪子按东西并不太紧,肥老鼠如果使劲挣扎未必不能挣脱,但它选择立马扭头,张嘴就要咬甘棠 甘棠按住尾巴的爪子改按为抓,向上略提,拉得肥老鼠重心不稳扑倒,甘棠另一个爪子撑在地上,翅膀微伸保持平衡,眼看老鼠就要再扑过来,情急之下甘棠伸出头用喙戳在老鼠脑门上,肥老鼠能清晰感觉到头顶尖锐的喙穿过毛发抵住头皮,彻底不敢动了。 戳进去总感觉会爆浆,松开又会被咬,甘棠也有点左右为难。 “唔唔!唔唔唔!”甘棠在不动嘴的前提下十分努力把话说清楚,期待旁边看了半天根本没想到要帮自己甚至还想鼓个掌的姐姐能懂自己的意思 去把鸟妈喊来。 老大马上反应过来,却朝着甘棠所希望的地方的相反方向走来:“老三我来帮你~” 然后伸头用啄木鸟啄树的方法向着老鼠头就啄。 老鼠就躲。就咬。 老大就啄。就追。 甘棠差点被咬,甘棠差点被啄。 甘棠:草! 最后当鸟妈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猫戏弄老鼠的那种游戏,而是汤姆猫戏弄杰瑞鼠的情景时,老大和老鼠都快惺惺相惜起来了,只有甘棠心力交瘁。 甚至回家以后老大还偷偷给甘棠分了两颗草籽,嗯,肥老鼠藏了不知道多久,然后在鸟妈过来的时候跑回窝前送给老大的。 甘棠并不感动并且拒绝了。 当天晚上快睡着的时候甘棠头一次听到父母忧心忡忡地讨论说“这俩孩子怎么有点不太像鸟……” 甘棠:你们才知道啊……等等,两个?老二挺有鸟样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老二挺有鸟样的啊? 老二:? 老大:老二哪有鸟样,要像我们这样才是充满活力的精神小鸟~ 老二:??? 甘棠:??? 第9章 高冷的猛禽9 第一天鸟妈带着三只小的认识了邻里关系,教得特别快,后来甘棠无意中听到别的鸟的教学课程才明白,人家的课一大半都在讲看见这个动物怎么躲看见那个动物怎么挣扎,自家的课只要说完“这个不好吃”、“那个好吃”基本就可以结束了…… 原本鸟妈的计划也差不多,讲一讲怎么找吃的什么好吃再讲一点捕猎技巧就好了,隼天生就是村头一霸知道怎么欺负村民。 现在,鸟妈突然发现有的地主儿子就长成村霸,也有的就变成了地主家的傻儿子这种存在。唉,糟心。 鸟妈站在最高的树顶复杂地看了一眼俩傻儿子,傻儿子还搁那笑:“妈咱们今天抓兔子吗?” 怎么抓,用你的喙叨碎兔脑壳吗?鸟妈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开始头疼。 甘棠:憋住,不能笑。 然后甘棠就因为憋笑抖动带动树枝摇晃被发现,被鸟妈的翅膀糊了一脸。 “看到猎物以后迅速振翅飞过去,如果是空中的猎物就直接撞断它的脖子,如果是地面的猎物就滑翔过去然后撞击薄弱部位。” “你们的喙是撕碎猎物用的,捕猎中最多起到辅助作用,不要直接用喙啄。”最后一句说完鸟妈就盯着老大,直到老大乖巧点头才转过身子。 甘棠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个技术性的刺客,没想到居然是走的肉盾路线,捕猎就直接头锤砸。 “……我演示一遍,看完了你们就自己试试,记住,挑选目标要慎重。”说完,鸟妈目光短暂寻索,然后朝着一个方向轻巧跃下,伸开羽翼,悄无声息地用极快的速度滑翔过去,片刻后,就看一个比鸟妈略小的飞禽在和鸟妈身影交错重合几次后直直掉下天空。 甘棠身体前倾爪子勾紧树枝,紧紧盯住鸟妈的身形。凭借隼鸟优秀的动态视力甘棠勉强捕捉到了鸟妈的行动轨迹。 甘棠仔细观察发现,鸟妈并不是直直撞上去的,而是略微转了个弧度用侧面撞到飞禽的颈侧,飞禽险险错开没被撞断脖子,却也被这股力道撞得发懵。鸟妈趁这个时机欺身而上脚爪死死勾住飞禽的脖子,几息后松开,那飞禽就顺着引力坠落到地了。 鸟妈拎着这个黄色腹毛的小鸟回来的时候,甘棠差点条件反射地坐下变成开口垃圾桶(……),不过并没有鸟注意甘棠这个特别有未成年鸟气息的动作,主要是因为老大老二先甘棠一步已经坐下了。 “去自己试试捕猎,等你们实在抓不到猎物再回来吃这个。”鸟妈抖抖羽毛语气平静。 非洲侏隼就那臭脾气,平时无事发生时看上去是小巧可爱,甚至可以小鸟依人。但是一有什么事这种血脉里带来的“我没天敌怂什么”的性格就让它们变成暴躁狠鸟。 ——所以哪怕鸟妈说话的语气非常平直,激将法也堪称拙劣,但三个小的还是“啪”地热血上头钻进坑里,还嫌坑不够深,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往深挖: “我们才不会抓不到呢!” “妈你看着,我们肯定能抓个比刚才还大的鸟!” “能抓两个!” “抓三个!” “四个!” 还好鸟妈及时打断这场坑自己的竞价:“够你们吃就行了,去吧,抓飞禽可不是说说就能抓的。” 等到开始捕猎实践的时候甘棠万分感谢鸟妈给它们几个了一条不至于因为说大话没实现而羞愤致死的活路。(甘棠:害,我也就是说说,我们非洲侏隼脸皮可厚,才不会羞什么愤呢。) 甘棠学着鸟妈的样子站在树枝上环视四周随机挑选一位倒霉观众,看了半天除了自家人就是见过一次的绿豆眼白眼圈组合(比老大先学飞两天的那家非洲侏隼)和零零散散两三家非洲侏隼教学团队。 几个团队的教学都特别成功,直接导致不想成为教具的小飞禽都绕着这一片飞。甘棠离教学场地边缘处飞了一段,停在了树顶分叉的地方,让自己被树杈遮挡了大半,开始守株待鸟。 甘棠运气还不错,停了没有太久就有一只棕色羽毛的小鸟蹦跶到附近,很好,是个喙边缘圆润的一看就很好欺负的鸟,就你了。 十分钟以后甘棠觉得,会不会找鸟妈抓的那种黄色腹毛的小鸟更容易成功复刻。 十五分钟后甘棠想起来做人的时候经常说的:“眼睛:我可以。手:可以什么可以,你不行!” 明明鸟妈抓的时候这些鸟看上去都不太聪明的样子,飞行都基本上是一条直线,怎么自己抓的时候就都开始做布朗运动(无规则运动)了呢? 棕色圆润喙的小鸟气喘吁吁:(呼哧)诶~打不着~ 非洲侏隼刻在DNA里的臭脾气瞬间激发,甘棠本来还想要不换个捕猎对象,现在甘棠决定和这个小烦鸟死磕到底了。 ——所以非洲侏隼的种族天赋大概并不是捕猎而是一激就上头的暴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打算累死这个小烦鸟(不是)(还是脏套路好用)(其实直接喊妈最简单,但甘棠还是上头状态不想喊妈帮忙) 前两天在弄申请签约的事,直接把存稿都放出来了,然后等结果的时候也紧张到没写几个字【捂脸】现在结果出来了也算放心了…… 第10章 高冷的猛禽10 小烦鸟看上去和麻雀有些相似,看起来圆圆的,特别岁月静好。甘棠虽然也是像个毛绒球(而且比小烦鸟还绒还球),但飞起来的时候翼展近40厘米,绒毛贴紧腹部,是能用“矫健”这种词形容的。小烦鸟就不行,飞起来也是憨态可掬的样子。 但是这鸟心真黑,真的,脏套路一套一套的,把甘棠唬得一愣一愣的。 最开始小烦鸟走到甘棠前方十米左右处甘棠就迅速提升速度飞了过去,或许是听到了声音,小烦鸟头也不回就往旁边树林里斜略过去,专挑树枝茂密的地方飞。甘棠是从小烦鸟斜后方冲过去了,小烦鸟拐弯以后甘棠抵抗惯性飞了一个大弧度才跟上去,这就拉开了点距离。 小烦鸟感觉拉开了距离还回头看甘棠,发现自己小短翅膀的优势以后更挑着细密的树枝处飞,还各种拐弯。甘棠空有速度优势,可在这种地形根本发挥不出来。 “如果是鸟妈的话会怎么做?”甘棠边追边思考,思考一瞬就放弃了这个角度:“不,鸟妈第一击就不会让它有机会飞到林子里来。” 太细碎的飞行空间对甘棠的飞行造成了极大的阻碍,甘棠的优势在于速度和视力还有力度,这些正是小烦鸟的劣势。 长时间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的飞行让甘棠有些疲惫,首战受挫甘棠渐渐冷静下来,哪怕小烦鸟再一次啾啾啾地嘲讽甘棠也没有(再次)上头。 以己所短攻彼所长是再差不过的办法。甘棠毕竟是个人,适应了鸟类的追逐方式以后,就开始思考对策,而智商上来说,甘棠无疑是比鸟高……的? 甘棠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从亮闪闪的小眼睛里发出了智慧的光芒。 小烦鸟又在啾啾喳喳地嘲讽,甘棠刻意让振翅声更加明显,并且刻意左右堵截,让小烦鸟朝着林子边缘移动;飞行中甘棠缓慢地爬升高度,让自己维持在林子树梢顶端离天空最近的位置。 鸟的叫声有时候并没有特定的含义,只是表达情绪,比如现在,小烦鸟的叫声音调上扬,大致可以类比人类的吹口哨,是个标准的调戏嘲讽。 这还能忍?甘棠抛弃掉刚刚定的计划里的大部分,干脆直接跳到后面执行计划的最后两条。 计划15:俯冲。 计划16:抓住它。 甘棠再次爬升高度,脱离了树枝的困扰飞行起来格外轻松。隼鸟流线型的身体让甘棠破空声音小且飞行极快,升空后不过几息甘棠就追到了小烦鸟斜后方的地方。 还不是时候,甘棠心想,这次务必一击得中,否则前方不远就有一个灌木从,树林里甘棠尚且能勉强维持速度,到了灌木里就只能用爪子步行了——猛禽的战场在天空,它们的地面行走能力甚至不如小鸡仔。 终于,小烦鸟飞了一段发现听不到甘棠的声音了回头看时飞行略微停滞了一瞬,甘棠立马抓住机会,猛地振翅几下把速度提升到最高然后收起翅膀,从树枝最稀疏的地方直接俯冲。甘棠像一支□□划破空气,破空声甚至都仿佛在耳后。 尾羽微微摆动小范围调节着方向,甘棠精准地冲到盯了一路的地方。 那是小烦鸟的脖子。 甘棠有了准备,脖子上的肌肉都绷紧预备着这次撞击,而小烦鸟毫无准备,当甘棠撞过来的时候甚至还保持着看身后的姿势,最脆弱的脖颈充分暴露。在小烦鸟被撞飞的一瞬间甘棠清晰地听到一声脆响。 “呼——”还好,不用再用爪子进行搏斗了。 松了一口气甘棠缓缓降落在小烦鸟的旁边,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看上去有些惨兮兮的,绒毛被树枝挂下去几撮,原本整整齐齐的飞羽也有些乱,在梳整齐前恐怕飞行都要受点影响。 喘着气躺成一个四仰八叉的姿势以后甘棠才有功夫开始注意自己飞到了哪,环顾四周甘棠露出一个困惑又惊讶的表情:“哈?” 眼前的树太眼熟了,甘棠一个圆鸟打挺坐起来走了几步仰着并不明显的脖子抬头看,自己刚刚躺着的树就是前几天自己学飞的时候一头撞进群织雀的窝的那棵树,离不远就是自己家了。 “没想到这还是个导航鸟,”甘棠看了一眼小烦鸟想道:“幸好没再偏一点或者再前一点才抓到,自己家往过一段距离就有不少其他非洲侏隼的窝了,到时候这个猎物算谁的可就不好说了。” 非洲侏隼是单门独户的社会性猛禽,互相之间离得都不远,也是它们都不爱叫,导致存在感无限降低,大多数时候也只有雏鸟学飞行和捕猎的时候才能碰到。自动导航鸟飞到这片林子里就算刚刚甘棠失手没有抓到它,也基本出不去了。 既然到了自己的地盘,甘棠就把心放下了,溜溜达达熟门熟路地把小烦鸟拉到一丛稍微高一点的草里,用爪子扒拉两下草,跳远两步看了看,不太满意,但是这里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叶子能遮一下。算了,甘棠想:离家里不远,快去快回吧。 体力恢复了不少甘棠慢悠悠飞到家门口,鸟爸果然在家里待着。非洲侏隼里雌性体型更大一点,捕猎技巧也略胜一筹,所以这两天教导甘棠三个捕猎都是由鸟妈负责的。 “爸!爸!快来!”甘棠一路喊着就往家飞。 群织雀:好险,差点跟着喊认了个爸。 甘棠才不知道群织雀那边发生了什么,就是蹦蹦跳跳地飞回家,喊上鸟爸一起把小烦鸟拽回家里。 甘棠原本路上还想着要卖个关子,结果等鸟爸略一露出惊讶的表情甘棠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描述自己如何机制蹲守如何辛苦追踪如何智取小烦鸟。 “看来当初我同桌说我耐不住性子的评价还是有点对的,”甘棠想了想:“啊……算了,分享喜悦这种事根本不可能藏得住嘛。” 把猎物终于挪到窝里的时候,甘棠和鸟爸都累得不轻,甘棠也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老三你不是饿了吗?吃吧,这个肉还不错,以前给你们抓过的。”鸟爸看着甘棠蔫哒哒趴在窝里,还以为甘棠不知道这个猎物能不能吃,放柔语气说:“要帮你撕开吗?还是你想自己撕?” 甘棠盯着猎物咽了口口水:“先不了,我想等他们回来一起吃。”毕竟是鸟生中第一个猎物呢。 鸟爸俯下头给甘棠因为撞击有些杂乱的飞羽梳理顺畅,默认了甘棠的想法。 “真是个好孩子。”鸟爸表面不动如山,心里默默感动。 “真是个熊孩子。”与此同时,在荒漠里的鸟妈濒临暴躁。 大女儿没抓到鸟,但是去石头底下翻到了一窝蜥蜴,二儿子抓到了一只刚学飞的鸦科雏鸟,都早早回来了,就小女儿不知道跑哪去了,鸟妈分神看了一下别的地方就再也找不到这熊孩子的踪影。 等甘棠从兴奋的等待中想起来鸟妈他们还等在荒漠这件事时,日头西斜,一片晚霞照红了半片天空,另外半天天空由鸟妈的怒火点燃。 总之甘棠看到鸟妈的时候鸟妈整个鸟气场辐射半个草场,连疣猴都绕着走。鸟妈旁边卧了两只隼,脸上有点担心,估计担心甘棠出事和担心甘棠没出事被鸟妈啄出事的可能都有。 甘棠自觉低头,“妈,我错了,我下次尽量早点想起来你们。” 等等,虽然是实话但是似乎有点歧义?甘棠赶紧补充:“我抓猎物刚好抓到家门口了,我想着干脆放回家吧扔了怪可惜的……” 当高冷的猛禽久了,甘棠感觉自己脑回路都有点被同化,比如现在,人类听到这种解释估计不少人都听不进去,甚至会觉得甘棠不重视他们。 但猛禽不会,捕猎是多重要的事情啊,储存食物也再正常不过了,因为正当理由忘了时间——类比人类幼崽在学校学习忘了回家——是父母会担心但是也应该赞扬的事。 甘棠眼睁睁看着鸟妈阴转晴,挨了两下不轻不重的呼噜毛还不是很理解自己的解释到底怎么对了鸟妈的胃口。 鸟真复杂。 晚上在甘棠的坚持下全家鸟一起享用了这只皮断腿的小烦鸟,其乐融融。 吃完甘棠的猎物鸟爸鸟妈商量了一下就决定让甘棠三只出窝独立了。 老大老二甘棠:??? “不是,也不来个铺垫吗?”甘棠笑容逐渐凝固,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解释的不够好让鸟妈生气了。 “你们都能独自捕猎了,可以自己去独立,成为优秀的猛禽了。” “就从先找个窝开始吧。这是给你们的最后一课了。” 鸟爸开口,头看向窝外的群织雀意有所指:“非洲侏隼从不自己筑巢,你们可以自己选一间住,它们会很乐意让给你们的。也可以去南边找灌木丛住,或者去找别的窝直接决斗决定窝的主人。” 甘棠:不就是暗抢,明抢,和流浪吗…… 鸟爸:“不过记得,住下以后要巡视领地,不要让别的猛禽侵占你们的地盘,还有别吃群织雀的幼崽。” 非洲侏隼住了群织雀的房子也会保护群织雀的安全,也算是一种共生关系。不过就算知道群织雀可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惨,甘棠还是给自己的邻居们投注了同情的目光。 做非洲侏隼的邻居惨,做甘棠一家的邻居更是惨上加惨。命是保住了,可每天遭受精神污染可未必比丢了命更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非洲侏隼章节再有两三章大概就结束了,对了,这一章男主出场了(。 第一次日更三千有点忐忑 不知道写得怎么样……我自己写得还挺开心的,希望有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给个反馈【鞠躬】 第11章 高冷的猛禽11 就算再怎么不舍,天还是会照常亮,甘棠一晚上都挤在鸟爸鸟妈中间,感受着这一个月以来每天的安全感的来源。 甘棠一开始对着两只鸟总是喊不出来“爸”“妈”,可现在刚喊出来不久却就要离开了,甘棠有些后悔,以前该多喊几次的。 天完全亮了,甘棠挨个蹭了蹭鸟爸鸟妈还有老大老二,心一横就从窝口跳了出去。飞在空中甘棠万般不舍,鸟爸鸟妈平时话不多,但幼崽们想吃什么他们都会努力去抓;老大闹腾了点,但是甘棠孤身一人变成鸟最无助的时候是老大让甘棠有了归属感;老二是吃了睡睡了吃和姐姐妹妹玩不到一起,但……但老二起码毛绒绒的一看就很可爱,靠着睡觉可暖和了。 甘棠想着就难过,如果老大在的话,一定会说一句:老三没事,我在这呢。 “老三没事,我在这呢。” 对,就是这句。 甘棠突然睁大眼睛,往刚刚声音传出的地方猛地转头,老大一脸委屈飞在自己身侧盯着自己。 “我喊你好几声了,你都不理我,”老三看甘棠终于注意到自己了,不用甘棠问就自己说下去:“老三我们组队吧,你看我们刚刚独立,一起合作肯定能更好捕猎。而且,而且你可以靠着我睡觉,还有,还有……”老大还在绞尽脑汁说服甘棠,却没注意甘棠已经开始走神了。 老大哎了一声问甘棠:“我还想叫你呢,结果你直接头也不回就走了,为什么啊?” 甘棠:当然是因为……我根本没想到还能组队啊摔!甘棠简直想回到十分钟前给那个自己给自己配乐“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的自己扇两巴掌,合着自己脑补了一整出《坚强小鸟背井离乡打工记》都是白脑补的,井也白背了,这都算什么事啊。 坚强小鸟为自己白流的眼泪自罚三杯。吨,吨,吨。 甘棠发现自己对“独立”的理解和土著鸟的理解不太一样,干脆停了下来落在一个树冠上采访土生土长的当地鸟。 老·纯当地鸟·大乖巧回答:“就是离开家,到个附近哪找个窝,然后捕猎,没事偶尔回家看看?啊对了,如果能和你一起捕猎就更好了,你上次说什么……好姐妹有瓜一起吃?我也不知道瓜是什么,但是我可以有虫和你一起吃。” 甘棠被直球击中,瞬间觉得老大虽然没小时候那么可爱了但还是很萌,看在老大精准戳在甘棠萌点的长相上,组队就组队吧,它们“今天也要努力捕猎”队一定能战无不胜的。 老大:等等,队名什么时候定的? 队名什么的以后再议,对两只刚离开家的小鸟来说,目前显然还是找个栖身之处最重要。 非洲侏隼脸皮很厚,可以兼职保安然后占人家的巢穴当保护费,但甘棠是个人,总觉得……还没有那么快入乡随俗,就很纠结。 站在整片树林的最高点,甘棠俯视所有巢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老大不太明白甘棠在犹豫什么,不过也习惯了甘棠有时候奇奇怪怪的行为,干脆自己下去找看有没有心仪的巢穴。 没成想老大刚下去不久就急迫地“叽”了一声,甘棠担心老大遇到危险马上飞过去查探,一查探发现,呦,还真是个熟人。 不,准确的说是熟蛇。甘棠视线扫过这条眼熟的棕蛇的头顶,不出意外地看到几个小坑,棕蛇正用标准的蛇的方式挂在树杈上,旁边就是个鸟巢,看棕蛇腹部的隆起恐怕是刚吃了一顿。 甘棠和棕蛇对视一眼,显然都回忆起了同一个夜晚,所不同的是甘棠把这个夜晚简化成了“如来佛收服六耳猕猴”,棕蛇则简化成了“哪吒闹海”。哦对,棕蛇是那个被抽了筋的龙太子。 棕蛇如果和甘棠语言相通,估计早都含泪喊出来一句“How old are you”了。 直接抢人家房子不好意思,但赶走看肚子滚圆显然是刚吃了屋主一家的不速之客再住下,就可以勉强算是替天行道,总归比前者要好了不少。 甘棠把自己的想法和老大交流了一下,老大立马同意,“这个地方好,旁边有好多群织雀。” “这蛇是专门来吃群织雀的,就是这里群织雀多才会过来。”甘棠说着话时,眼睛也不敢移开,一直注意着棕蛇的动作。 棕蛇尾巴尖往回缩了缩,并不想和非洲侏隼起冲突。棕蛇听不懂这两个隼在说什么,只觉得那个盯着自己的眼神阴测测的,一看就不怀好意,恐怕是想把小蛇当零嘴。 明明都避开那恐怖的一家爬了这么远了,怎么还能遇到它们?上次回家找妈明明听到说这里没有非洲侏隼的啊。棕蛇一个没忍住,直接不管不顾哭着爬走了。 棕蛇母子关系再遭考验。 甘棠和老三对视一眼,都是一脑门问号。甘棠看了看老大又低头看看自己,不至于那么恐怖啊?要说这棕蛇认错了鸟这么害怕的话,上次鸟爸鸟妈合力也没把他怎么样,也就是赶走为主呀。 估计冷血动物的脑回路又是另外一种构造吧。 总之对于刚刚独立的两只来说,能白捡个宽敞的窝还是很不错的,甘棠和老大在窝里转了两圈,都很满意。老大当场叽了两声,宣布这片地从现在开始属于非洲侏隼的范围。 听到这个叫声周围的群织雀和白头牛织布鸟什么的小鸣禽都挺开心的,非洲侏隼不吃邻居的规矩使得做它们的邻居是个挺不错的事,如果鸟的巢穴卖的话估计靠近非洲侏隼的窝能按学区房卖。 可惜这些群织雀还不明白,学区房,注定要遭受每天准时准点雷打不动的上课铃魔音灌耳。 甘棠两姐妹这边组了个队已经顺利找到巢穴住下了,老二就没这个运气,毕竟从姐妹一个“棕羽”一个“栗羽”就能看出来,它这个“灰羽”完全格格不入。再说了都是成年鸟了,待在一块,还怎么找对象。 之所以说“灰羽”格格不入……非洲侏隼的性别特别明显,雌性的背羽是棕栗色的,雄性的则是浅灰色,所以老二作为男孩子,和姐妹组队确实不太合适。 老二从小就看上去格外不凡,主要体现在吃饭不凡和睡觉不凡上,把“力气放在刀刃上”的鸟生信条刻在脑门上的老二干脆在家门口飞了一圈,地段优秀装修精美的商品房都被其他非洲侏隼占了,太差的老二也不想花力气打架。最后在树杈上蹲了一天老二还是决定,先在那条棕蛇躲过的灌木丛住一晚上吧,窝的事,以后再说。 鸟爸默默盯着老二往灌木里一钻就开始睡觉,百感交集:…… 等跟着甘棠和老大的鸟妈悄悄回来听到鸟爸的描述以后,终于觉得自家三个孩子里可能唯一一个看起来很非洲侏隼的也不是那么隼…… 但天桥底下流浪也有好处,起码可以卖个艺说个相声算个命,老二就是,灌木里阴凉植物茂盛,翻找不就就能找到好多小虫子。白白胖胖的天牛幼虫一口一个,蹦跶来蹦跶去的蚂蚱一抓一堆。 老二深沉脸:“其实我是看准了这里位置好,专门挑的。” 可以说是真的很会挑了…… 当天晚上鸟爸鸟妈辗转反侧思考是不是当初捕猎抓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给孩子吃,老二一嘴一个小朋友吃得不亦乐乎,甘棠静静听着当初走的时候觉得会怀念实际上一点都没有怀念的非洲侏隼和群织雀的大合唱,老大则再一次争取领唱的位置,并计划没成功的话明天起来挨个拜访拉票。 独立以后的生活还不错,和老大组队给每天的食物供应增加了一层保障,睡觉也都有小绒毛可以靠着睡。等后来捕猎技巧更熟练以后甚至可以合作抓小兔子这种稍微大而且难抓的猎物了。 如果要甘棠来总结的话这种生活应该算挺刺激的,毕竟只要甘棠愿意,可以每天体验好几次从二十层楼蹦下来的感觉。 然后更刺激的来了。 有诗说“山中无岁月”的,对甘棠也是这样,规律又稳中有变的宁静(只指生活平静,不指生活安静)的日子过久了真的对时间的感觉迟钝起来。 某天早上甘棠睡醒,刚站在窝口抖抖翅膀打个哈欠,就听到有短促的“叽叽”的声音传来。 “头一回见比老大还能说的非洲侏隼。”这是甘棠的第一个想法。 甘棠循声看去,是个背上灰色绒毛的比甘棠稍微小一点的陌生隼,朝着甘棠这边挺胸抬头发出短促有力的“叽!” 老大也被吵醒了,从窝里探出头来,就听到“叽叽”声瞬间更热烈了。 老大飞速缩回去头:“吓死了,这隼怎么话这么多,哪有非洲侏隼这么能说的?” 甘棠:?你们鸟都这么不自觉的吗? 半个小时后甘棠家门口不近不远的位置停了六七只灰色绒毛的非洲侏隼开始大合唱。 “叽”声不绝于耳。 甘棠突然反应过来,灰色绒毛的都是雄性非洲侏隼,而非洲侏隼少言寡语是相对来说的,通常只有一种情况它们会叫出声来。 甘棠掰着爪子算了算,独立大概一年了。那这外面的男高……低……,男叽音合唱团合唱的原因就很明显了。 非洲侏隼,繁殖期到了。 甘棠和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老大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好消息!在我和菠菜种子的共同努力和阳光土壤的帮助下,菠菜终于发芽了!为了庆祝菠菜成为我阳台快递箱蔬菜家族中第五种出芽的种子,特加更一百字(呸,一百字也算加更?)!种下去两周的种子终于发芽了!到时候第一种蔬菜收割的时候我加更一千! 我妈:就你那几根菜还不够一盘菜的。 我:怎么着我还种了葱呢,一次一根还不够? 我妈:昨天的菜用了四根葱。 我:……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评论嘿嘿嘿好开心^_^ 第12章 超凶的猛禽·完 对于门外热情高歌……算了,说歌也太不恰当了。门外叫唤的小伙子们,基本上都是感受到了这里单身姑娘的气息找过来的,怎奈何单身姑娘缺乏鸟类常识,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还被吓了一跳。 ——庆幸吧傻孩子,如果你是蓝天堂鸟,醒来发现一个看不清脸的大黑盘子在面前跳来跳去那才叫惊悚呢,相比起来非洲侏隼只是话多了点,起码还是个类似蒲公英的可爱小鸟的形状。 眼看着一个姑娘变成俩然后俩又都跑回家,门外的非洲侏隼心情起起落落落落落落。眼看着一看就很强壮威武的姑娘们短期内不会出来了,它们慢慢也散去了,赶去下一个有单身或者不单身的姑娘的地方了。 鸟类的审美很简单粗暴,强壮威武个头大羽毛顺滑的都好看,而且非洲侏隼是有些母系氏族的味道的,甘棠和老大一看就是特别矫健优秀的那种适龄单身鸟,估计这个繁殖期是平静不下来了。 甘棠看着老大重重叹了一口气,有种家有吾女初长成的感觉。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太对劲?”甘棠小心翼翼地问老大。 老大满目疑惑,在小脑袋里仔细搜刮不对劲的地方,然后迷茫地说:“嗯……最近隔壁的群织雀少了好多?” 群织雀少就是因为新的一窝已经独立了啊!独立是因为过了一年,过了一年意味着什么!甘棠在脑子里把整条逻辑理顺,发现明明一切早有迹象,自己居然都没有想到最重要的点。 甘棠思考片刻,严肃地说:“老大,明天咱们回家一趟。”回去问问不靠谱的爸妈怎么回事居然能忘了这事。 第二天一去就看到一个刚破壳的雏鸟和一个尚且是蛋形态的弟弟妹妹。甘棠和老大找了一大圈才在某个非洲侏隼邻居家旁边的树杈后看到偷偷摸摸偷窥的鸟爸鸟妈。 上次回来你们不是这样的啊?明明高冷又帅气,特别猛禽?甘棠离开家以后回来看过几次,每次回来待不久,基本上就是见个面确认一下都还活着。谁知道这才多久,差点相见不相识了都。 鸟妈感受到气氛不对劲转过头来,就看到这俩疑似吃错东西的糟心孩子在后面一脸无辜。 “回来的刚好,来,我问问你们,小时候吃过蜘蛛吗?”鸟妈把甘棠它们带回窝里,不等甘棠发问就先声制人。 “吃过”老大抢答。 “蟋蟀呢?”鸟妈似乎在心里回忆了一下,接着问。 “吃过” “麻雀呢?” “吃过” “……” 甘棠和老大逐渐疑惑,也没插上话问,一有要问这是做什么的意思就被鸟妈直接打断,像这样: “先别问,继续,蜥蜴吃过没。” 等最后鸟妈问完了,转头跟鸟爸说:“记住了,以后把刚刚那家给幼崽吃过的除去刚刚这俩吃过的,就是以后的幼崽可以吃的东西。” 甘棠:…… 所以鸟妈还是觉得是甘棠它们从小吃错了东西而拒绝承认是自己的基因问题? 可是能做出来偷窥别人家给幼崽喂什么食物的父母恐怕……只能说某些东西真的也是一脉相承的吧。 老大以为爸妈这是在表示最爱它们那一窝,只给弟弟妹妹吃什么蚊子蚯蚓的,还在那劝。 甘棠怕这次回老家又以被鸟言鸟语气到的爸妈赶走为结局,赶紧扯回来话题。 “爸妈,你们有没有觉得当时我们走的时候有什么该告诉我们的没说?”甘棠暗示。 鸟妈干脆回答:“还真有。” “以后少回来,别带坏你弟弟妹妹,”鸟妈就直接接着说,说完勉强补充了句“再要回来等他们出窝了再说。” 唉,真是天家无父子。 甘棠直接绕过了这个过不去的梗单刀直入:“妈,繁殖期到了,你给老大讲讲?” 鸟妈漫不经心:“有什么好讲的,挑一个或者几个顺眼的……” 甘棠大惊失色:“几个就不必了吧!” 鸟妈:“如果房子不够经常一个雌隼和几个雄隼一起啊。挤一挤就行了,到时候蛋随便孵,鸟多,孵的过来。” 不,不是挤不挤的问题,主要是甘棠(和晋江)都不接受这种啊! 鸟妈眼神示意:管不到我们非洲猛禽的身上。 不你不懂,我们人类里玩游戏的经常随随便便就跑到非洲来一住好几年的,好多人都是非洲挂名酋长(。 回去的路上甘棠脑子里一直盘旋着鸟妈的话,房子不够就这样挤一挤,真的很勤俭持家呢…… 一来一回问问题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回答,反而蹭了顿饭。鸟妈的态度太随意了,好像甘棠问的问题就没什么好思考的,倒显得它们像是专程回去蹭饭的。 甘棠以人类的思维想,这种事还是要认真对孩子说的,虽然鸟类大概觉得这都是自然而然就会的,也没什么需要特意提醒的地方,但老大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还是仔仔细细对老大讲了繁殖期意味着什么样的选择和选择背后的责任。 老大望着天想了想:“如果好像有几个小崽崽每天和我一起玩也不错?” 甘棠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就听到老大继续问:“那你呢?你要生蛋吗?” 甘棠稍微想象了一下就一个激灵,果断表示:“我不,我不喜欢生蛋。”面对一堆巴掌大的小鸟产生母爱还行,要共同繁衍可真是太挑战极限了。 老大略微遗憾一下未来不能把侄子侄女和自己的崽整合到一块组个大型合唱团后也就释然了,算了,它的合唱团从来都只缺领唱不缺团员。 从这天起,甘棠看外面的雄隼都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这个不活泼那个羽毛不够修长,甘棠甚至有一次好不容易远远看到一个气质不同于凡鸟的,结果发现是自家的老二。 老二本来跟着相亲团队到处飞,发现是自家姐妹立马转身头也不回,没别的原因,喜欢安静。 终于有一天老大领回来一只隼展示给甘棠:“老三你看,它怎么样,看它的翅膀多强壮,还有这爪子,啊对了,它还会找草籽,就是以前那个灰老鼠给过我的那种。” 听着老大滔滔不绝,甘棠目光越来越慈祥,且和蔼。毕竟在同一种族里,能和老大兴趣爱好都相似的恐怕确实不多,甘棠以人类的思维思考,总还是希望老大不仅仅是因为“繁殖期到了”这种理由去寻找配偶的。 甘棠目光在老大带回来的隼身上扫视一番,确实是一个羽毛有光泽爪子和喙都尖锐的合格猛禽。眼神也…… 哎? 甘棠仔细看这个隼的眼睛,觉得特别眼熟。隼的眼睛都圆圆的,不太大,像毛绒玩具上缝上去的亮珠子,水润润的;这个隼的眼睛偏偏有点椭圆,看上去像个……绿豆? 想到绿豆甘棠想起来了。 “你是不是以前住在那边林子里的?”甘棠用翅膀尖指了指老家的方向。得到肯定回答以后甘棠彻底放心了,这个隼肯定和老大聊得来——老大学飞前还羡慕过它到哪都有群织雀欢迎(不)呢。 几天后甘棠没有接受老大的挽留,执意飞走了,让绿豆眼能直接搬过来住,自己则在这里和老家中间的位置另外找了个巢穴。 最初老大经常来找甘棠,连蛋都是绿豆眼孵得多,后来雏鸟出生了,最开始还好,等这一窝稍微长大点就真的太能吃了,老大和绿豆眼有时候必须一起出去捕猎才能塞满几个小隼的肚子。甘棠没事就来rua毛绒球,也算是镇宅了,毕竟非洲侏隼成鸟没有天敌,可雏鸟有时候也会被蛇捕杀,有个成鸟盯着还是安全些。 等雏鸟长大点甘棠就不爱去看了,主要嫌吵,一个老大在旁边还可以忍,四个小“老大”和一个老大聚在一起真的,也就绿豆眼还甘之如饴。 和这边的热闹不同,老二那边特别安静,甘棠去看过一次,一家子从大到小都是捕猎完了就开始睡,睡醒了就捕猎,坚决不多说话多做事,倒是也挺和谐…… 鸟爸鸟妈那就情况比较简单,后来孵出来的幼崽总有一两个特立独行很不“猛禽”的,一开始鸟爸鸟妈坚决不认是自己的原因,从食物到邻居甚至差点把“风水”这种东西都弄出来;后来实在没办法,把食物挑得再没有可吃的了,旁边的群织雀也都被迫安静了一个月差点起义,这才让鸟爸鸟妈接受现实。 简直昏君,甘棠看着群织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在心里这样下了定义。 做鸟的日子是悠闲自在,不过做得久了想想还是觉得当人好,起码人可以吃火锅,鸟的话,吃得最好也就是兔子了,还是生的_ 等甘棠从自己柔软的枕头上抬起头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涮牛肉。 甘棠在床上滚了一圈顺势坐起来,用下巴打开门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清秀的脸和天生带着笑意的嘴,一脸不满:没绒毛,喙也不够尖,真是太不威武了! 甘棠差点一个飞扑过去啄碎镜子。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的甘棠:每次经过有水的地方都要仔细欣赏自己娇俏可爱的毛绒绒的肚子,并在心里默念:我怎么这么可爱。 现在的甘棠:没绒毛没喙没小眼睛,我自闭了。 非洲侏隼单元正式结束,云吸隼也差不多了,回头我们换一种萌物继续吸~ 第13章 做回人类1 刷牙就很艰难,甘棠单腿站总是站不稳,想挠挠头,脚却伸不到头上,甚至想用喙挠挠背也根本挠不到。 太惨了,甘棠盯着自己没有尖锐指甲的脚趾差点哭出来。 “吃饭了。”厨房里传来甘父的声音。甘棠听到开饭总算打起点精神,支棱起来,走到餐桌前挥动胳膊直接蹦到椅子上蹲下,手垂在身侧,乖巧等待。 甘母一身正装坐在甘棠对面,看着甘棠一系列动作斟酌了片刻语言,谨慎开口:“棠棠你……想学舞蹈吗?” 甘棠听到这个名字还反应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甘母,梳理整齐的头发,眉眼都和甘棠相似的脸,一身正装服帖规整,看上去被衣服衬得有些严肃,但眼神很柔和。 甘棠如遭雷劈:我妈也没有绒毛了! 等甘父取出所有餐品后落座,就正式开始吃早饭,由于一家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早餐并不很复杂,简单的豆浆和三明治中西搭配,看上去也算可口了。 甘棠蹲着习惯性地想把爪子(脚)伸向三明治,突然看到自己圆润的、毫无尖锐美感的指头,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做回人了。 ——于是甘棠把脚伸向了筷子。 甘父有点震惊,转头看向甘母,甘母也带上了两分迷茫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甘棠尝试了好几次,毕竟脚趾不够灵活,拿不起来筷子,甘棠直接把头凑过去嗷呜一口吃了起来。虽然刚醒来的时候甘棠还在怀念火锅,可真的吃到人类的食物以后还是想道:“肉不太新鲜,里面还有草……” 要求培根新鲜确实有点强猪所难,甘棠虽然做了快十年的鸟脑筋一时没转过来,但也并不想对别人的劳动成果挑三拣四,吃完以后甘棠还认真对着辛苦捕猎(?)的甘父说“很好吃”。 甘父甘母一脸担忧看着甘棠进食,还在小声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试图解读甘棠的反常。 甘父:“你说会不会是肝性脑病……也不对啊,肝性脑病怎么可能一晚上就到这种程度?” 甘母:“我觉得是不是昨天看我那边的卷宗被那个案子吓到了?” 虽然甘父甘母压低了声音,但甘棠听力敏锐,每个字都听得真切清晰。甘父甘母这还在担心甘棠是不是梦靥还没完全清醒,怕戳破了甘棠感到尴尬,又怕是不是什么疾病或者心理因素的先兆不敢忽视,真是想得越多越难决断。 甘棠正低着头用衣领蹭嘴角的酱汁,听到甘父甘母的猜测骤然停住动作。 从昨天睡着变成了一只非洲侏隼以后,甘棠以非洲侏隼的方式生活了近十年,很多习惯都被扭转,即使醒来以后知道自己已经变回了人类,可下意识的动作有时候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就已经做出来了,甚至思维包括审美都一时难以恢复。 后知后觉的尴尬漫上心头……甘棠最后一次用上了非洲侏隼的祖传技能——厚脸皮,当做一切无事发生,轻咳一声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坐了下来,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迅速跑回房间换衣服。 好在肌肉记忆不会随着思维变化,起码换衣服穿鞋走路去学校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需要时刻提醒自己是个人类,甘棠默念着:“做个人做个人做个人”,好不容易一路上没试图飞起来,也没做什么不“人类”的事。 连路上的小麻雀在那叽叽喳喳说:“哎你看那个人好奇怪”的时候甘棠都控制住了猛禽本能。 “以前我是濒危动物,是珍贵的猛禽,逮麻雀没问题,现在麻雀是国家三有动物,而我只是个没有爪子的人类。”甘棠心中沮丧,对着麻雀小声叫了一句充满威胁的“叽”。 小麻雀骂骂咧咧飞走了。甘棠听到旁边的两个穿着校服的同学看着小麻雀语气温柔无比:“小麻雀真可爱,还在唱歌呢。” 甘棠:…… 甘棠一直从家到走到教室的路上,每次想到鸟类和人类膝盖折叠方向相反这一点就觉得很别扭,还好校服宽大,偶尔一两下膝盖僵硬并不会很明显。 平时做梦无论梦中经历了多少事,醒来的瞬间就好像一大团飘荡的轻雾瞬间挣脱束缚四处逸散,只有在没有完全忘记的时候仔细回想,再次把梦境印在脑海里才能勉强记得一点内容。 甘棠并不认为这是个纯粹的梦,对于这十年的鸟生甘棠也有一二猜测,不过一路上甘棠作为鸟的记忆确实有点像梦慢慢散开,没有完全忘记,维持在一个把人的记忆和鸟的记忆平衡得恰到好处的水平。 顺着逐渐回笼而且越来越清晰的做人的记忆,甘棠顺利跟着一位眼熟的同学来到班里。 高二下学期课业繁重,大多数同学早上都早早来到教室,有的背古诗文有的凑在一块讨论题目,座位基本上坐满了,甘棠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昨天的英语又没写吧?给你。”甘棠的同桌看到甘棠来教室就低头从书包里翻找,然后拿出来一本簇新的英语练习册放到甘棠面前。 秦邵。甘棠眼神扫过练习册封面说得好听叫龙飞凤舞说得客观叫随心所欲的两个大字。 甘棠在做人的记忆里想了想,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这么个人,视线转移到秦邵的脸上,看着秦邵从斜靠在墙上一手搭在椅背上的姿势慢慢收回手直起腰坐直,想起来了。 班级是六个人一个小组,组员分成前后挨着的三桌,每周换位置整个小组一起挪,组内自由组合,另外四个同学当时自己排好了,就剩下甘棠和秦邵,到现在组内排列一直没变过,甘棠和秦邵已经当了两年同桌了。 不过这个同桌除了每天孜孜不倦得试图让甘棠抄他的作业以外,并不怎么和甘棠说话,甘棠一直觉得他就是想炫耀自己成绩好……虽然由于学校重视个人隐私从不主动公开学生成绩甘棠至今不清楚秦邵的学习情况。 但敢让别人抄自己作业的人,必然对自己的作业有着充足的信心。甘棠忽然想到什么,从书包里拿出英语练习册。 果……然……没……写。 “我就记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来着,算了,变成鸟哪有作业重要,先把作业解决了。”高二作业太多,有时候晚上做不完第二天来了学校救急是难免的事(小朋友不要学),作为一个十年甚至没说过人话的人,甘棠不抱期望地扫了一眼题目。 果不其然,虽说常常戏称英语为鸟语,但变了一遭鸟并没有会这个鸟语呢。反而因为太久没学差点都没能认出来abandon。 甘棠思索片刻,决定放弃思考,对秦邵道了谢就拿过来迅速复制答案和做题痕迹。 秦邵后排看上去比秦邵略矮但是特别壮实的男生拿笔戳了戳秦邵压低声音:“哎秦哥,棠姐今天居然收了你的作业?” 秦邵转过头,一口白牙差点闪瞎后排的眼。 英语没作文,抄起来特别快,连带着做标记也在收作业前完成了。甘棠把作业还给同桌时秦邵面对着墙正背课文,头也不回就说了一句放桌上吧。 甘棠觉得做了两年同桌还不熟果然是有原因的——哪怕曾经甘棠审美正常的时候秦邵挺符合甘棠的审美。 “不,我现在审美也很正常,只是多元化了而已。”甘棠对自己刚才脑子里出现的“曾经审美正常”这句话表示反对。 一上午除了每个进来上课的老师都会对甘棠投以包容又怜惜的目光外平平无奇。 第四节 课前生物老师和前三节课的老师一样被班主任拉去说了两句话后,进来还对甘棠放轻声音说:“孩子,压力别太大,有什么不会的到办公室来找我。” 甘棠茫然点头。然后得到了这位刚满三十的圆脸女教师的慈爱拍肩。 甘棠盯着选修课本努力理解课本内容,好在生物老师讲得生动有趣,加上课本内容并不艰深而且和前面章节联系并不紧密,还算容易听进去。 就是总能感觉到同桌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一会儿就看一眼甘棠。 终于到了后半节课秦邵用笔轻轻戳了戳甘棠的手肘,趴在桌子上仰起脸问:“你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请假送你回家?”从甘棠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秦邵的睫毛盖住眼中半片星光。 甘棠露出一个浅浅的礼貌性的微笑:“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没有不舒服。”秦邵一眼就看到了甘棠的酒窝,稳重点头。 秦邵也回了一个微笑,转过头用手指撑住额角,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甘棠看过去应该恰好能从指缝中窥见半只黑白分明的明亮眼眸。 但甘棠没有像秦邵想得那样感受到同桌的温柔继而对他心生好感,而是内心陷入对失去的喙和羽毛的悲伤中:我明明生龙活虎!孔武有力!强壮矫健! 后排小壮提醒秦邵别傻笑了看一眼甘棠的时候,甘棠已经盯着生物课本的乌鸦羽毛和爪子许久,神色莫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样写主角爸妈的称呼可以吗?会不会有点怪? 群里某个写衍耽的小伙伴:可以叫甘霖娘 甘巴爹。 我:??? 秦邵以为自己拿的是高冷学霸追求纯情甜美同桌的校园言情剧本 实际上……算了吧儿子,你妈我是那种正常言情作者吗? 第14章 做回人类2 秦邵在甘棠的印象中一直是一个喜欢炫耀学习和热爱篮球的同学,比较难交流,甘棠回忆两年高中生活,居然和秦邵基本没有怎么交谈过。 ——但这并不意味着甘棠想和秦邵来一次谈话。尤其是这种情况下。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下午的英语课开始前的时候。 英语课是下午的第一节 课,甘棠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英语老师进来了,走到甘棠这一桌前轻轻敲了敲桌子。 高二一班的老师姓李,是一位看上去气质温柔优雅的女老师,但甘棠每次看到李老师都没来由得特别心虚。——可能所有学生看到自己学的最差的科目的老师都会有这种见人矮一截的情绪吧。 “我这有隔壁班测验的卷子,两位同学能来帮我核对一下分吗?”班上同学见老师提前来到班级都注视着老师,李老师带着微笑语气轻快:“这节课我们班测验,两位同学就先来办公室,把测验留在回家后再做好吗?” 在整个教室的哀嚎和翻书声中,甘棠和秦邵跟在老师身后向办公室走去。甘棠和秦邵交换了个目光,都觉得被叫来的原因并不仅仅是核对成绩。 教学任务重的老师大多是四人间的办公室,另外三个老师已经上课去了,甘棠原本以为老师叫他们核对测验只是个幌子,没想到老师真的从桌子上搬过来一摞卷子。 “这节课就麻烦你们了,”李老师把刚刚搬动中略微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核对完卷子也不用着急,下节课我会提问昨天的练习册的题目,可能会有点难,你们讨论讨论,下节课如果没有人答得上来也许还要你们救场哦~” 说完不等甘棠和秦邵回答,李老师就说该上课了,塞给他们两支红笔就离开了。 看着李老师的栗色卷发消失在门口,甘棠迅速翻开练习册。 看着十道错了五道的完形填空,八道还是错了五道的单选,以及不忍直视的阅读理解,甘棠陷入沉默。 大意了,忘了改两个选项了,都错得多还能说傻到一块,都错得一样就完全没得洗了。甘棠吸取教训进行自我总结。 秦邵低头看着甘棠顺滑的马尾……以及正在被甘棠查看的一堆圈出来的错题,感到自己的学霸人设正在崩塌。 ——不,实际上甘棠并不知道你的成绩怎么样,只是被你的迷之自信欺骗了。 “别站着了,坐吧。”看秦邵似乎被错题打击到了,甘棠合上练习册,稍微抬了抬头示意秦邵坐下。 看着秦邵规规矩矩地坐下,甘棠仿佛看到了哈士奇啃沙发被主人训了低着头认错的样子。甘棠心里摇了摇头,想想平时秦邵话不多又很严肃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位同桌也许更像德牧。 甘棠随手分了一半卷子给秦邵,状似闲聊:“我好像没问过你,你上次月考语文多少分?” 秦邵随口回答:“131。” “数学呢?” “135。” “理综?” “269。” “那英语呢?” “76。” 甘棠红笔顿住差点划破卷子。合着这位成绩都在高线,就英语凹进去了。 秦邵正转着笔心算测验分数,没留神就顺嘴说出来了,听到甘棠声音停顿,秦邵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直到第二节 课体育课快开始,甘棠上交了核算过的测验和标注满满的练习册,领着蔫哒哒的秦邵走到操场的时候,两个人的第一次谈话都没能有更多的进展。 “秦哥!这边!”操场上两坨人里小壮看到秦邵以后奋力挣扎出来,一手抱着篮球挥舞着手臂高喊:“5班说要和咱们比一比,快来——” 秦邵皱了一下眉头,原本分明的眉眼带了点不耐,轮廓清晰的脸加上超过一米八五的身高,看起来超凶。 小壮丝毫不慌,挤眉弄眼张了两下嘴,朝甘棠那边抬了抬头。 “你要去你去,我才——”话没说完秦邵顺着小壮的示意低头看到甘棠正看着篮球场,“不能让这帮5班的赢!”秦邵边走边脱了校服扔到花坛边缘,露出校服底下隐约透出来肌肉形状的短袖。 看着秦邵瞬间抖擞起来了,甘棠也和眼熟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趴在双杠上聊天,从英语课的突击测试到对面小卖部的新品种冰淇淋,后来话题转到了甘棠身上。 “棠棠感觉你今天怪怪的,”甘棠旁边一个齐刘海小圆脸的女生吃着冰淇淋问:“你在看什么呀?秦邵吗?” 甘棠直视前方,视线穿过秦邵盯着后面树杈上的小麻雀淡定回答:“嗯。” “你终于也觉得他帅了是不是!”旁边正聊着娱乐八卦的两个女生凑过来,不等甘棠回复就和齐刘海小圆脸数起来学校帅气的男孩子。 暖暖的阳光穿过头顶的树叶被切割成细碎的光点,甘棠伸出手接住一片阳光——和煦得和非洲干热的感觉完全不同。甘棠收回手打了个哈欠,余光瞥到秦邵一个跳跃抛出一个三分球。 是挺帅的。甘棠人类的审美给予了充分肯定。 篮球场上小壮低声:“对!就这样!棠姐真的看你了!棠姐笑了!……秦哥稳住别笑太明显……” “吁——”尖锐的哨音划破天空,操场上所有人停下嬉闹等体育老师的安排。 “都过来排成四排,然后跑个四百,不许偷懒,跑完你们想做什么做什么,”体育老师中气十足,听着一片叹气声毫不留情:“我数十个数,还没来就加一圈!” 瞬息之间队伍就整整齐齐排在操场树荫底下了。体育老师轻轻“啧”一下,也不多说,随意挥挥手就让这一群跑去了。 跑步的队伍男生在前,不容易冲太快撞到女生,小壮跑了两步一转头,秦邵那么大一只就没影了,直接落在了女生后面。 小壮晃悠到秦邵旁边意有所指:“秦哥打篮球这么累吗?” 秦邵脸不红气不喘:“是啊累了跑不动了。” 小壮:我信你个鬼。 秦邵个高腿长,坠在后半群里压着速度自己也不觉得奇怪,就一路看着甘棠的背影。 马尾一甩一甩地看上去就很可爱,偶尔侧头还能看到阳光下格外白皙的小半侧颜,还有跑步姿势也…… 跑步姿势……?秦邵看着甘棠手臂基本固定,膝盖偶尔还停顿的跑姿,觉得,好特别哦。 “秦哥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棠姐有点怪。”小壮顺着秦邵的目光看了一眼甘棠,问道。 秦邵:“你不懂,这叫少女跑。” 小壮:……你以为我不看番剧吗?还是以为我瞎? 现在秦邵还不懂甘棠今天的反常,只以为是自己以前对甘棠的认知太浅了。 不过很快秦邵就能有个大胆又怎么想怎么像真像的惊悚猜想了。也许就在今晚。 甘棠变回人了以后某些猛禽特质是有些保留的,比如对非洲常见的鸟类语言的熟悉,比如第六感。由于这些都不是很特异的能力,也许只是十年间学会了也未可知,所以甘棠并没有很把这放在心上。 不过背后的视线太明显了,跑步的时候甘棠总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借着转弯甘棠微微侧头,看到同桌目光停在自己附近。甘棠满脑袋问号。 不就被老师暗示抄作业吗,也不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吧。甘棠觉得毕竟是自己抄出来的事,干脆放慢脚步想宽慰两句。 ……结果放慢半天也没等到,一回头秦邵和自己的距离还是刚刚那么远。 甘棠干脆转过身走过去,按住看着自己转身就准备加速的秦邵,郑重道:“今天是我的错,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看着秦邵的表情,甘棠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的英语一定会变好的,加油!” 听了全过程的小壮感受到甘棠说完以后秦邵瞬间低落的情绪,感觉到一种疲惫袭上心头。 就像cp粉看到自家cp快be的那种感觉。 但没办法,小壮有心无力,这俩人的脑回路他就没摸清楚过。拍拍秦邵的肩小壮干巴巴挤出来一句:“秦哥别多想,棠姐可能就是觉得连累你了?” 秦邵也能想到这个可能,但这毕竟也是种拒绝。直到体育课结束,下午放学,回家吃饭写作业,睡觉,秦邵都委屈吧啦在心里咬手绢。 睡着了秦邵就没空想这个了。 在甘棠看来自己道歉后,秦邵下午的课都恢复了以往的稳重和高冷,甘棠满意点头,觉得勇于承认错误的自己超棒。 回家以后甘父甘母都罕见得回来的比甘棠还早,甘父:“今天医院张大夫和我换了班。”甘母:“今天没什么事。” 甘棠不疑有他,起码在甘父甘母语气轻柔旁敲侧击自己一天的情况前是这样的。 不过来自父母的关心甘棠并不排斥,当天晚上艰难做完作业忐忑入睡,过了正常的一晚以后甘棠上学差点都是蹦着走的。 落座没多久就看着秦邵四肢僵硬走进班级。小壮邀请秦邵去小卖部买早餐秦邵都没去。 秦邵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心想:太晒了,毕竟我只是一只蘑菇。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内容不会太多啦,会穿插在各个世界中。 写感情线太难了我一章写了两天hhhhh 不知道大家觉得这个感情线怎么样(:з」∠)_ 第15章 社恐的皮卡1 太阳刚升上来不久,清透的蓝天下是在风中轻轻摇晃的各种鲜艳的高杆野花,把成片的岩石都衬出了点温柔气息。 甘棠趴在一小片凸出来的岩石下,嗅着空气中草叶的清新味道。差点馋哭了。 上次飞了十年以后做回人,甘棠从不适应到基本能伪装成变隼前的状态用了三四天,提心吊胆那么些天,就在甘棠以为能好好过个周末放松一下的时候,班主任为了让大家放松情绪在自习课放了部纪录片。 是个关于高原风光的纪录片。 甘棠原本正奋笔疾书,突然听到纪录片里说“鼠兔”,这个音节一发出来,甘棠就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不,也许“去遭雷劈”更妥帖,起码在感情色彩上是这样。 ——甘棠现在特别想感谢当时的自己,虽然觉得脑海里那个隐隐约约的猜测特别不吉利,但是还是认真看完了整个纪录片,不然现在看到蹲在对面的岩壁上的“表情包”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要躲。 猫科动物都那个凶样子,甘棠戴上自己的鼠(重音)兔滤镜特别不客观地评价,对面灰白色带着斑点的方脸兔狲名字里好歹也带了个“兔”,可是一点都没有兔子的软萌,反而走到哪都一副严肃凶残脸。 甘棠往岩石深处躲了躲,为自己和上次变鸟比 体格没怎么变食物链上的地位却一降到底的悲惨事实怒嚼窝边草半根。 甚至没敢嚼完一整根。窝边草长舒一口气。 鼠兔适宜的活动温度在二十摄氏度左右,甘棠觉得远处俯视这一片的方脑壳兔狲很清楚这一点。 太阳逐渐爬升,明明是天高气爽的高原,也有了些焦躁的气息。甘棠刚独立,还在摸索鼠兔的生活方式,根本没存下来多少余粮,偏偏现在属于鼠兔的囤积欲和饥饿感夹杂在一起直冲上头,甘棠:小鼠兔爪子暴躁刨地。 甘棠伸出满是绒毛的小爪子揉了揉小圆耳朵,“都是高原上的,等会儿更热了谁先等不急还两说呢。” 但没等到天热到兔狲难以忍受,那俯视这片领土的兔狲先站起来,把自己抻成原来的快三倍高,松完筋骨朝着一个方向灵巧跳跃奔袭而去。 几乎是兔狲开跑的瞬间,草丛里就传来“沙沙”的声音,近一尺高的叶片呈波浪状接连分开,兔狲紧追着草浪翻涌的方向冲去。 甘棠鼠兔震惊,没想到那个看上去粗壮成长方体的方脑壳居然腿还挺长,跑起来迅猛又轻巧,甘棠转过头凝视自己努力伸长也只有一点点的小短腿,发出羡慕的声音。 吸引了兔狲注意的应该也是一只鼠兔,不过在它带着兔狲离开甘棠视线时都没有显现明显颓势,甘棠自问起码目前的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 丧丧的情绪困扰了甘棠长达半秒。 但很快,清香的草叶味飘飘悠悠到了甘棠鼻尖,甘棠三瓣嘴动了动,转向和兔狲战场相反的方向,投入到粮仓的怀抱里去了。 鼠兔几乎是高原上食物链的底端不假,但并不意味着鼠兔会任猫宰割,甘棠一路沿着岩石块贴边跑到离家门口稍远的草场,棕褐色的皮毛在岩石阴影的掩护下几乎无影无踪。 高原稍低的地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荒芜,甘棠的岩洞附近几乎遍布着绿色植物,现在正是不少植物的花期,一大片蓝紫色的小花顶在植物顶端,以甘棠的伏地魔视角看称得上瑰丽。 直起身子环视这片花海,甘棠瞬间感受到了末世文主角扫荡超市的快乐。 甘棠竖起小耳朵,确认安全以后马上冲进去卡擦卡擦一顿猛吃。 “吱——”一个陌生的鼠兔喊声在远处响起。甘棠放下抱着苜蓿的爪子,听着这个鼠兔一路喊着“我在这”一路过来。 疑惑,不解,还有两分懵逼,甘棠做人做鸟都没见过这阵仗,一时之间嚼着草叶满脑袋问号。 “鼠兔也太热情了吧?”甘棠听着这一声声呼唤都觉得感受到了做鸟时候没感受到的族群的亲密,甘棠干脆提前看好一个好躲藏的位置以防万一,也回了一句:“吱——” 甘棠是做好来者不善的准备了才喊的,音量也并不算大,但对面的反应也还是完全超出了甘棠的预期,甚至和甘棠设想的可能完全相悖。 只见对面的鼠兔听到甘棠的声音后立马噤声,甘棠都做好准备跳到后方洞穴里了,就看陌生鼠兔毫不犹豫迅速叼着一把草跑向了相反方向,头也不回。 甘棠:???亲人两行泪呢?老乡见老乡呢?跑了算怎么回事? 甘棠甚至觉得这速度比刚刚被兔狲追的鼠兔还快。甘棠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一把草的小短手,又转身看了看背后空荡荡的岩石,头一回觉得鼠兔也是种令人费解的生物。 本来就被那个大早上趴岩石上的方脑壳耽搁挺久,这一番下来太阳越来越高了,甘棠身上的小绒毛太厚了,温度上升一点它就感觉浑身难受心跳加快。 甘棠恋恋不舍地看了最后一眼满地鲜嫩的草叶,啃了一大摞草杆梳理整齐,把嘴张大咬了满满一嘴,几乎比头还大(…) 顺着来的时候的小路甘棠迈开小短腿一路狂奔回家。 虽然鼠兔身量小腿也短,但跳跃能力和它的亲戚兔子比也差不多……不差太多……总之不算差,在高一块低一块的石头上甘棠一路稳稳地叼着自己的储备粮,心满意足。 做鸟的时候捕到了兔子都没有现在收割了这么多草开心,甘棠觉得自己肯定是纯种农耕族群的后代,对收割的渴望是埋藏在血脉里的。 总之不管甘棠现在已经在血脉里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温度太高了,甘棠把带回家的草仔仔细细藏在岩洞深处以后也只能压抑住无止境的囤积欲,望草兴叹。 趴在凉爽的岩石下用爪子抱着一根草慢慢啃,甘棠甚至啃出了在沙滩喝椰汁的感觉,差点趴着睡着。 迷迷糊糊就看到早上的兔狲用有人形容是“随时准备被先帝托孤”的表情叼着那个“孤”气势汹汹。 “还是抓到了啊……”甘棠心情略微复杂,想到自己的未来两三年估计都要这样提心吊胆,顿时眼前一黑,嘴里的草都不香了。 不,草是无辜的。甘棠珍重地把曾经根本没列入食谱的半根顶端有饱满白色花苞的羊羔花用两只爪子轻轻放到阴凉地里,才“啪叽”一声栽倒在地,成为一摊旺旺鼠饼。 躺在地上被窝口的草戳到爪子,痒痒的,甘棠迫于身体(没脖子)的原因,另一只爪子伸过去挠痒时脖子就会抬起来,眼睛朝天。 甘棠对这双比做隼时候的绿豆眼大不少的眼睛可满意了。就是视力比隼差点,但作为一只囤积欲满格的小鼠兔,甘棠只要能看到整个满是草料的洞穴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这是十分钟前的想法了。 以前甘棠是没觉得视力差点有什么,鼠兔不需要像隼那样蹲在树顶像个监控器似的到处找食,视力差点顶多不很安全,现在甘棠盯着空中振翅的真·猛禽,翼展快两米的那种,恨不得用视线给它戳俩洞。 空中跟着兔狲盘旋的雕兄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甘棠以十年猛禽职业生涯发誓,这个雕的动作绝对是等着兔狲不注意要抢食的意思。“中国非洲猛禽语言不通的情况除外。”十拿九稳了也要防止情况生变,甘棠用一根草为自己的机智赞美。 并不是只是想吃草的原因。甘棠一边嚼一边想。 雕兄用行动证明天下猛禽是一家,相差五倍高的也是亲戚。在兔狲带着先帝托孤的孤爬上岩山时,雕一下俯冲下来,抓着孤抢夺先帝重臣的位置。 这个兔狲年纪不大,头一回碰到这么不要脸的事,直接气成了表情包。 甘棠抱着一串花苞一个个慢慢吃着看兔狲想挠雕没挠到,又啃着草看雕故意一上一下飞着逗兔狲玩,感受到贫瘠的鼠兔生活里一丝坐虎观山斗的惬意。 没说错,雕和兔狲就是此刻弱小可怜又无助但能吃的甘棠心中的两座大山。还不是普通的山,一个是葫芦娃变成的七彩山,一个是压猴子的五指山。 甘棠津津有味看完了两个保护动物的对决,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储备粮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原来是这个原因才津津有味……”感受着最后一丝羊羔草的柔嫩口感,甘棠追悔莫及。 又看了一眼窝边草,甘棠还是决定窝边草做储备粮里的不动产算了。那边的逗猫行为持续到了快下午,已经是一种在有遮阴的地方不是特别难受的温度了,甘棠感受了一下两颗出生就有的门牙,向着草场把自己的低底盘跑出了超跑的气质。 让门牙去完成它们的使命吧! 于是趁着下午甘棠来来回回让门牙完成了四五趟使命,巢穴里的草初现规模。 回来路上又碰到鼠兔边喊“我在这”边跳,甘棠为了印证猜测刻意在那个鼠兔靠近的时候应声,果然那个鼠兔也是转身就跑。 “算了,明天去找找鼠妈去,好歹我也是64号是个整数,不至于不记得我吧……?”放下花草,甘棠看着一丛丛新鲜的粮食睡得十分安心。 窝边草看着一堆储备粮也感到一种死刑改死缓似的心安。 作者有话要说: 假设有这么一个鼠兔小镇,甘棠是游客正学习鼠兔语。 鼠兔:我寻思你别学了,鼠兔语会一句“我来了”就够你在小镇旅游了。反正我估计你住个一年半载的都看不到里面的居民。 鼠兔 —— 一种把社恐光明正大表现出来的动物。 第16章 社恐的皮卡2 “吱欸,吓鼠一跳,”一只毛色偏浅的鼠兔蹲在岩石上四肢肌肉绷紧,盯着对面的不速之客。 有了疑问第二天就火速跑来找妈的“不速之客”看着前上方分别不到五天的亲妈,扶额:“是我,64。” 鼠妈炸毛,抬起前爪半站起来:“少来!你肯定是看我存的粮多想套近乎要粮!” 甘棠提爪向前一步,鼠妈就张嘴威胁,“是有点成表情包的特性,”甘棠此情此景没忍住在脑子里打了个岔:“可能叫皮卡的都有点成网红的潜质吧。” 都是黄皮耗子,如果可以的话甘棠甚至觉得鼠妈想对自己放出十万伏特。 不,如果可以,每一个鼠兔大概都想给自己身边布下电网隔绝一切生物。 经过了漫长的回忆、试探、解释、辨认一系列令鼠兔头秃的事后,终于鼠妈半信半疑趴在岩石上,听这个话格外多的小鼠兔提出问题。 甘棠隔空喊话:“你知道——走路上——为什么要喊吗——” 鼠妈捂住耳朵觉得这小崽子是在报复自己:“废话,就是为了防止碰到你这种想抢食的。” 这梗过不去了吗?甘棠开始怀念好歹认真教了自己生活常识的鸟爸妈了。 甘棠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当时出窝什么都没跟我们说啊?”问出来甘棠就后悔了,总觉得会得到一个毫无营养的答案和免费赠送的一肚子气_ “我一年三窝一窝十几个,哪顾得上说这个啊,大不了它们不会了回来问我我再说呗。” 甘棠:我就知道还不如不问呢。 看着明显只是被缠得没办法随口敷衍自己的亲妈,甘棠叹了口气,道了个别就转过身去。 听到身后鼠妈迫不及待去检查储备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甘棠:???未免太真实了点,好歹多装两秒啊。 想了想,甘棠又转了回来,在鼠妈一脸“怎么还没走”的表情下当面啃了一嘴草然后拔腿就跑。 ——啃这点草对鼠妈就像拔了熬夜女孩的一根头发,理论上没什么影响,但是精神上通常会有极大冲击。 囤积癖最懂囤积癖,听着背后传来的“64你给我回来当初一窝崽就你话最多现在还薅我的……”甘棠三瓣嘴叼着草露出一个黄鼠狼偷了鸡以后的笑容。 鼠兔的幼崽数量比较波动,有的一年生几只有的一年能生三十几只,鼠妈算是后者,看甘棠排序都排到64了。小鼠兔生长期特别短,几天就会跑没多久就能成年,可以感觉鼠兔基本上施行的是R策略(培育多个个体,以数量博取生存概率)。 甘棠摇了摇头仿佛都能听到脑脊液摇晃的声音。“虽然没得到什么正面的回答,不过也能猜到点答案。”从鼠妈这种对其他鼠兔避之不及的态度和对食物的重视,甘棠觉得起码目前自己避着其他生物并保存更多的粮食肯定没错。 毕竟鼠妈今年都生到编号六十几了呢……这令人感叹的数量哪怕在鼠兔里也不算多见。 来都来了,甘棠一路也没闲着,到了花草繁茂的地方就停下来收集几根又长又绿的新鲜叶子,叼着花仰着头一路跑回去。 小短后腿跑起来特别努力的样子。 结果刚决定也要入乡随俗也一路带个扩音器喊倒车请注意(不是),就撞见别的鼠兔了。 甘棠甚至认真考虑过路线,确认这一片鲜少有鼠兔路过才从这走的,毕竟鼠兔一多兔狲也会多狐狸也多狼也多鼬也多…… 这一路算不上太远,中途穿过另外两只鼠兔的部分领地就能到甘棠的岩洞了,甘棠一路注意着附近的风吹草动就怕徒生枝节。 结果枝节它就自己一大坨撞上来了。 撞上来还不算,枝节它还很生气,“欸——欸”发出喊声。甘棠叼着草视线是被阻挡了,但也不至于完全看不清路,问题是,谁叼草还叼那——么——大一堆啊!看着比它整个鼠兔还大的草甘棠满脑子感叹号。 还有种微妙的输了的感觉。 那边叼的太多基本就是横冲直撞,甘棠这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级别的叼粮能力,只当那是摇晃的杂草团,都是高速奔跑直接就撞上了。得,这下谁也别回家了。 对面的鼠兔把粮放下,自己还往前挡了挡,把耳朵立起来盯着甘棠。甚至扫了一眼甘棠叼着的叶子嘴角上扬。 这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的?作为曾经的猛禽甘棠统治了那一片的领空好多年,鸟见鸟怕,可凶了。虽然现在成了食物链底层,甘棠也没在内心上怕过谁……上次的兔狲那算是战术性埋伏,不算怕。 甘棠也放下自己精心挑选的绒蒿,看着对面两腿站立爪子举到头顶,还张嘴“吱吱”挑衅。 ……虽然甘棠也没觉得“你嘴没我大你牙没我锋利”这种话算挑衅。 按理甘棠应该也站起来和对面爪子对爪子相互推搡,谁气势足谁体力好谁就赢,输了的继续一路喊着回家避免再碰到邻居。 问题就在这了,就那样的鼠妈真的会教这种鼠兔间心照不宣的常识吗?反正甘棠觉得不会。 所以甘棠接收到了挑衅但是并没有像对面预想的那样也站起来玩你拍一我拍一,而是直接把这个赛前动作理解成了挑衅的一部分,毕竟鼠兔的小短腿看上去真的不像适合站起来打架的样子。 然后,甘棠耳朵贴紧脑袋,直接一个跳跃,头锤撞到对面的腿上。撞的可准了,练了十年呢。 对面鼠兔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打架方式,想躲没躲开,直接后仰就骨碌碌滚了三圈。 _都说了鼠兔的小短腿根本不适合站起来打架嘛,看,重心不稳了吧。 甘棠看着那个鼠兔一路翻滚还有点懵,觉得自己的力度根本没那么大,直到它一路滚远后一跃而起跳起来就跑才被这种能屈能伸的精神折服。 后来直到甘棠撞见其他两只鼠兔狭路相逢巅峰对决的时候才明白过来正常鼠兔是怎么交流的。不过鼠兔的社恐属性让甘棠过了好久才碰到这一幕,而那个时候,这个由甘棠带出来的不良风气已经悄悄席卷了方圆百里里不少纯真鼠兔。 甚至在那之后甘棠摆出举爪姿势的时候差点被邻居撞腿,简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甘棠还看着滚远的鼠兔留下的草发愁。 “到底是人家的草,好多草啊,还有它的口水,好多草啊,也不是我最爱吃的,好多草啊,我也叼不下了,好多草啊……” 比划了半天,甘棠还是叼起了自己原先的绒蒿,一步三回头。 算了算了,贵精不贵多,还是赶紧回家吧。 走远一回头发现那个鼠兔又滚了回来正在那数自己的草。甘棠都快被这种对食物锲而不舍的精神气笑了。 一早上跑了一个来回,的亏鼠兔跑起来还挺快,甘棠才在正午前回到自己的领地,看到熟悉的岩洞和迎风招展的窝边草,甘棠三瓣嘴都扬了起来。 结果一跑近别说笑了,草都差点掉了。 只见洞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之前甘棠辛辛苦苦爬上爬下一口一口叼回来的储备粮,全、都、没、有、了。 看着空荡荡的岩洞,甘棠耳朵都快气成飞机耳了。 一个不小的岩洞,居然只剩下窝边草一根,刚带回来的绒蒿一把,和震惊的鼠兔一只。 甘棠有点不敢置信,顺着岩洞边转了一圈,确实一根草都没了,只发现了两根棕黄色的长毛。和自己身上的还特别像,都不知道是自己掉的还是别的鼠兔来偷粮的时候掉的。 本来岩洞都快满了,这突然空了真让鼠兔难受,甘棠仰躺在带回来的草上,爪子放在小肚皮上一起一伏,忽略了自己存粮也只存了半天的事实。 “唉……做鼠兔也太难了,”甘棠小小叹了口气:“成天吃草也就罢了,这下连草都没了,还是做人好。” “还是做人好。”窝边草想想平时担惊受怕刚刚还差点被顺嘴啃了的悲惨草生深表同意。 然后一草一鼠兔双双愣住了。 还有什么比鼠兔说自己是个人更令人惊讶的吗?有!那就是草说话了! 还有什么比草说话还令人惊讶的吗?有啊,那就是草也说自己是个人。 这种套娃式的惊讶让两个生物都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掉了半个马甲的甘棠趁着窝边草震惊于自己说话竟然能被鼠兔听到的时候率先发问,掌握了大半主动权。 “既然你能说话,那你赶紧说说我的粮到底被谁偷了!” “……你就问这个?” “也是,还有个重要的问题,”甘棠恍然大悟:“应该先问你视力怎么样的。”毕竟草没有眼睛诶。不过草也没有嘴巴都能说话,万一真就能看到谁偷了粮呢。 窝边草不想说话并且觉得自己做的心理准备都白做了。 甘棠才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鼠兔呢,这种和另一个变植物的倒霉孩子交流心得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说,如果现在不找到小偷可能就再也找不到被偷的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窝边草突然开口说话:吧啦吧啦 甘棠(心痛):本来还想着以后没粮了还能吃窝边草,这下同时失去了所有储备粮…… 第17章 社恐的皮卡3 一般人想象中草说话的声音会是什么样的呢? 一般人大概不会想象草会说话吧……但如果一定要想那大概是一种甘洌清新的声音? 不过甘棠听窝边草说话就像是自己在脑中默念文字一样,能感受到有个声音,却很难形容到底是个什么音色。窝边草带着点张扬和随意的语调像是直接从耳朵灌进脑海,甘棠用爪子挠了挠耳朵,觉得有点奇妙。 窝边草最高的茎干笔直地挺立在其他张牙舞爪的细长叶片中心,一丛小草居然也能看起来有点凶:“我当然可以看见,无论是昨天的兔狲还是今天早上掏了你窝的那个——” 甘棠竖着耳朵目光炯炯。 窝边草把甘棠的神态看得一清二楚,说到关键处话风一转:“昨天你回来的时候它应该就盯上你了,今天你刚走没多久它就过来,吃了八口,嚼了一百三十五下。”差点把我都啃秃了,窝边草心有余悸,虽然并不是很情愿做一棵草,但是被食草动物啃得乱七八糟也很难让人接受啊。 甘棠:一百三十五……心痛。 “你居然还数了?”这草得有多无聊。 “我这是帮你记仇。”因为真的很无聊。 一鼠兔一草各怀心思其乐融融。 太阳升到天空中央,偶尔刮起一阵风都好像热浪袭来,吹到甘棠身上好像能烫伤皮毛似的。甘棠往空荡荡的岩洞深处躲了躲,看着在阳光下招展的草叶子,干脆摊开身体,用肚子贴紧岩石降温,顺便审问这个“门神”。 “你变成草多久了?”甘棠选择了最不透露自己的情况的问法,用闲聊的语气问道。 “比你到这里早几天。”窝边草语气平静,用叶子尖尖指了指岩洞。 没问出来有用的,甘棠换了个模棱两可的问法:“变成草你怕吗?万一回不去呢?” 窝边草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窝边草的马甲并没有刻意捂着,但甘棠确实是不知道窝边草的具体情况的。一般穿越(虽然穿越本身就已经不一般了)对于穿越得比较糟糕的情况都会刻意避免提到“回去”,或者说,避免提到“回不去”,而这个鼠兔这样轻松就说出来了,起码有很大可能它是知道可以回去的。 刚巧,窝边草本草也知道可以回去。作为一个前·蘑菇,现·杂草,秦邵再次想起来当时刚从蘑菇变回人的那个猜测。 “你还好吧?”看着这个整个草都耷拉下去的样子,甘棠感觉自己有点戳人心窝子,虽然自己刚刚也被这草戳了一通,但甘棠是只善良(?)的小鼠兔,马上安慰道:“没事你别慌,也还说不定呢,肯定能回去的。”然后作为一个八百年不被打脸的选手甘棠补充:“就算回不去了你也不会知道的。”因为回不去的瞬间就已经没有意识了嘛。 秦邵看着这个鼠兔伸出爪子安慰似的拍拍自己的叶子,又想到那个猜测,把脑海中甘棠的脸贴到鼠兔头上,心情微妙。 “没、没事,我没有慌。”看着甘棠的鼠兔脸凑近自己,秦邵吓得叶子都卷起来了。 就,理论上来说甘棠虽然在食物链底层,但是在秦邵这甘棠也是它的天敌来着。 更何况做人的时候都没和甘棠凑那么近过,秦邵感觉头顶的花都快被自己的心跳炸开了。 闲聊两句就把这棵小草吓成了这样,甘棠干脆直接绕过这个话题,问回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所以是谁偷了我的粮?你能分出来哪个鼠兔长什么样吗?” “以前分不清,但我会认得你。” “分不清谁偷的那我的粮怎么办……”甘棠耳朵垂下来,下巴搁在毛毛的爪子上看着刚带回来的草料发愁。 秦邵突然反应过来:“但是偷你的粮的不是鼠兔啊?” 甘棠噌的一下就坐起来了:“不是鼠兔?”周围一堆囤积癖居然还能猜错了嫌疑犯了?难道鼠兔居然还是挺自觉的生物吗。 “确实不是,鼠兔吃你存的粮八口吃不完,”秦邵看甘棠瞬间用两只爪子捂住胸口的动作,又心疼又有点想笑:“是个羊吃的。” ……羊?甘棠楞了一下,还追问:“有角的那个羊?” 秦邵万分肯定,那个羊临走还嚼着草朝秦邵喷气来着。而且是含有口水和草末的那种喷气。 “褶子了,要是鼠兔偷的我还能打一架警告它,这是个羊,我这二十厘米的身材加上除了无限生长一无是处的大门牙怎么打一顿羊呢。”甘棠都没想到,那些山羊看上去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做这种事。 只损失一个下午的草料并不会令甘棠如何灰心,可这里的夏季只有短短十周,要在十周内储备够剩下时间里自己吃的草料,可禁不起这不请自来的偶蹄类再来大吃一顿了。 甘棠整个中午剩下的时间都放空眼神思索。秦邵最开始没认出甘棠来,真把自己全程当成草,现在看甘棠的样子就后悔自己看到山羊来了也没拦住它……虽然就算拦了也没用吧。 太阳就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西行,逐渐收回自己撒出去的光辉,甘棠感到气温合适了,揣着满肚子思索出了门。 出门前看了秦邵一眼:“那个山羊把岩洞里的草吃得一干二净,却没有吃你。”陈述句。搞得秦邵心里有点发毛,还不等秦邵说什么甘棠就往草场方向跑去了,看上去一开始就没有要答案的意思。 虽然秦邵开始发散思维到天边了,但甘棠说那句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甘棠并不觉得会吃光每一颗羊羔草散落的花苞的羊会漏掉门口那么大一颗草。 看今天的反应,这个草以前也不知道自己说话会被听到,也不会是它说了什么被羊放过了。那这就有点蹊跷了。 尤其是那个草看上去也不像有主角光环的样子,毕竟哪有主角那么惨穿越成一颗杂草的?人家主角就算穿越成植物也得是个什么千年古莲之类的吧。 一路跑一路看,甘棠果然发现周围没注意过的岩壁高处站了好几只山羊,伸着头去啃岩壁上的苔藓。 虽然它们站在几乎垂直的岩壁上吃草很努力的样子,但是甘棠也眼尖地瞅到了有低处的羊专门找别的鼠兔的洞穴大快朵颐,被抢劫的鼠兔就在旁边跳脚,羊津津有味嚼嚼嚼。 令鼠气愤!就像盲盒爱好者被拿走了好不容易开出来的大全套,乐高爱好者丢了所有的小人,刚写好的满满一页字帖被哗啦泼了水,字迹全无。同为囤积癖,甘棠立马感同身受,磨牙。 幸好这个夏季才刚刚开始,甘棠和被抢劫的其他鼠兔还能重新储备,甘棠也有时间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办。 说实话,比智商的话,羊这种什么都吃眼神也特别直的生物可真的比不上甘棠,甘棠可是智取小烦鸟的猛禽呢(过去式)。 沿着突出的岩石甘棠一路跑跑跳跳还喊着来到了熟悉的草场。 因为刚和自家看门草聊过的原因,甘棠对这种张牙舞爪的小草印象格外深,到了草场甘棠眼神寻索一圈,倒是发现了点以前没注意的细节。 以往甘棠有几种吃惯了的草,像羊羔草、绒蒿、苜蓿等等都是甘棠爱吃的,来到一片草地就挑着爱吃的叼回去了。这次一看,草地里也零星长着不少顶端带着暗紫色小花一看就特别邪恶的露芯乌头、明明和羊羔草有点像但是每次都被甘棠下意识略过的翠雀花,以及一大摊一大摊互相纠缠的和自家门口的看门草一个品种的杂草。 这片草场开的鼠兔不少,每次过来甘棠都得一路“我在这”这样喊着,而且鼠兔真的能吃(甘棠:那叫有忧患意识),其他的草都多多少少有啃食痕迹,就这几个完完整整,越看越突兀。 作为一个鼠兔里九年义务教育缺席九年的傻孩子,甘棠头顶的灯泡啪地亮了,得出一个所有食草动物都知道的答案。 想点好的,虽然甘棠也知道这恐怕是草食界的常识,但能把它用好的却没见过一例。 在梳理整齐大半平常带回去的草叶以后,甘棠特意用两片宽大的叶子卷了几根带着深紫色花苞的长杆,没敢直接叼,叼着卷着它的叶子的柄一路拖回去的。 秦邵在岩洞口快把自己纠结成麻花了,看到甘棠回来马上站直显得正直无比,又想解释又想维持高冷形象,纠结。 最后说了句“你回来了”就闭上了并不存在的嘴。 甘棠应了一声就小心翼翼把草藏进岩缝最深处,然后把紫花用叶子包着掺进草料里,最后在最外面塞了几根紫花做防范。 保管来偷吃的得到深刻的教训。 甘棠一下午不会只去一趟,后面几次去每次都带着几根有毒的草,最后一次甚至拖了一大把窝边草同款——曾经甘棠啃过半根,算不上有多大的毒,但是确实难吃得让鼠兔印象深刻。 由此可见,长得难吃才是生存的硬道理。 只是秦邵看到甘棠拖着和自己一样的草的尸体回来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有种被杀鸡儆猴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我心跳的好快我觉得我头顶的花都要开了。 甘棠:???注意一下你的种族别说这种话好吗? 注:类比起来的话,花相当于植物的…… 第18章 社恐的皮卡4 高原上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最热能到25度晚上最冷能到十度以下,但鼠兔的毛毛分两层,一层是长毛,防水挡风,一层贴着皮肤,细密柔软,保暖效果极佳,哪怕更冷的冬天深夜都不会冷。 两层毛毛掺在一起,显得甘棠跑起来像个跳跳球,甘棠已经用“我是毛绒绒不是胖”这个借口多吃好多次了…… 鼠兔晚上视力一般,甘棠也无意在大晚上的给狼啊狐狸啊枭啊鼬啊的送菜,就挑了几根羊羔草铺平躺在上面,望着漫天繁星,觉得有点浪漫。 有种人类躺在蛋糕上的感觉。 幸好甘棠是鼠兔,如果是鳗鱼那么看着星星怎么都浪漫不起来,毕竟仰望星空派什么的…… “棠……躺地上不会着凉吧?”想到自己还没掉马甲,秦邵没敢直接喊甘棠的名字。 秦邵左心房觉得和甘棠一起穿越很激动,右心房觉得这也算一起露营了,左心室觉得自己看着女孩子(女鼠兔)睡觉不太好,右心室觉得得搭个话。幸好人的心里有两室两厅,不然怎么塞得下这么多os。 秦邵避过目光,控制住自己不看甘棠微微露出的一点点看上去就锋利无比杀草不见血的牙。 甘棠:啊……虽然听起来是好意,但是不躺地上我能躺在哪啊?甘棠就觉得草这种生物比鼠兔还难以理解。 “不会的,我铺了草席。”甘棠翻个身露出底下被压扁的小花苞。 秦邵看看甘棠躺着的羊羔草,看看自己的叶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也太薄了,你要不要躺在我的叶子上,特别厚!” “不了不了不了,把你压塌了怎么办。”而且睡在蛋糕上是美梦,睡在鲱鱼罐头上可就不是了。 在此刻被甘棠短暂的划入鲱鱼罐头行列的秦邵还在为甘棠的话里的呵护疯狂心跳。 这里比当初非洲的夜晚要空旷凉爽不少,风吹过岩石缝带着呜呜的声响,最初甘棠到这里听着这种声音总觉得有点诡异,现在倒习惯起来,听到风声立马进入睡眠模式。 秦邵不说话了甘棠也困意上头,鼻尖蹭了蹭自己的爪子,趴着摊开睡着了。 晚上鼠兔都不出门,趴在窝里危险系数比较低,甘棠美美睡了一觉。 早上对面的兔狲开始嚎了,毕竟春暖花开了,甘棠充分理解,然后塞住耳朵把昨天的草席啃了当早餐,特别勤俭持家。 兔狲嚎了几声远处就有了回应,这边这个竖起耳朵就跑过去了。甘棠张嘴打了个哈欠,余光看到几头山羊飞檐走壁过来,场面还挺震撼,人类看到变形金刚走钢丝估计就是这种视觉效果。 人类当然不会直接去和变形金刚掰手腕,所以甘棠把窝边草往岩石缝里塞了塞,自己也躲到洞穴外的石缝里,等着变形金刚过来把地沟油当机油喝。 变形金刚哐哐哐就过来了,其他都四处散开扯地上的草,就那么两三只专门往低处的岩洞里瞅,一看就是老手。尤其有一只,熟门熟路就往甘棠这边过来了。 甘棠磨牙:我记住你了! 在甘棠计划着做回人以后连吃三天羊肉串的时候,这个灰羊羊已经咩咩叫着到了洞穴附近。 甘棠突然想到什么,问叶子都缩起来看起来有点可怜的秦邵:“对了,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吗?”甘棠通常只能听懂目前所在种族的语言和一些亲缘关系比较近的物种的,个别接触的多交流的多的动物也只能模糊感知到它们的情绪。 秦邵听到甘棠的话,把注意力从甘棠这里移到一脸“开饭了”的羊身上,聆听片刻,觉得不好开口。 “……它说你品味不好,储存的都是不好吃的……”秦邵弱化了灰羊羊话里的嘲讽,转述。 甘棠头顶爆出一个小井字,简直欺鼠太甚。秦邵用小嫩叶轻轻拍了拍甘棠的爪子,想暗示甘棠自己和它同在。 甘棠感受到叶子的安慰,略微平静了一点,心想:对哦,还有昨天特意弄来的这种很难吃的草还有有毒的草呢。 听着外面咩咩的声音小了,甘棠小心翼翼伸出半个脑袋和一只圆耳朵去看。 “噗——”带着草末的湿润气流喷到甘棠头顶,让头顶的小绒毛都炸开了。要不是甘棠毛够厚,都得被喷出秃顶的效果。 秦邵:对,昨天我就是这么被喷的。 甘棠爪子一抹头顶,羊,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看到引起了甘棠的注意,灰羊羊心满意足踢踢踏踏走到甘棠的岩洞前,伸长脖子就啃,边吃还边用头把甘棠梳理整齐的粮草顶得乱七八糟的。 事实上灰羊羊虽然是故意来吃自助的,但并不是故意破坏菜的卖相,它还觉得委屈呢,大老远直奔这里结果这个鼠兔一点都不会吃,把那么多难吃的草存起来,还得它自己翻找底下好吃的草。 幸好羊和鼠兔语言不通,不然甘棠得气成河豚。 甘棠昨天特意层层递进,最里面是好的草,往外就掺了暗紫色的花,最外面是秦邵的亲戚,灰羊羊扒拉掉了不少最外层,可中间颜色一看就特别邪恶的花却吃了几朵。 毕竟,鲱鱼罐头和鹤顶红,真的不太好选择出有毒的那个…… 看着灰羊羊吃下去白雪公主后妈的裙子色的花,甘棠露出后妈看到白雪公主吃掉毒苹果的笑容。 等灰雪公主终于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它已经牛嚼牡丹吃了七八枝露芯乌头。 未经提炼过的露芯乌头的毒性实在有限,加上羊本身就是异食癖,看到变形金刚喝机油都要凑过去喝两口的,胃杠杠滴,这点毒并没有给它太严重的反应。 作为反刍动物,灰雪公主不用等头碰出个大包才吐出来后妈的恶意,灰羊羊感觉到舌头的麻涩感以后直接原地呕呕呕,最后还噗了半天,把牙缝里的花沫子都喷出来了。 但嘴里的麻涩感没减轻还更严重了,灰羊羊还有点晕乎乎的,四只蹄子都不太稳,估计这几天都不能上山了。虽说在族群里未必会有什么性命之虞,但吃什么什么不香也是很严重的后果。 灰羊羊想到这又呸呸两口。 甘棠觉得这羊也忒不讲究了…… 虽说羊在有肉的时候也是吃的,但它们限于身体条件也就吃点小鸡仔或者碎骨头什么的,对于甘棠这种吱哇乱叫的鼠兔是有心无力,所以甘棠干脆跳到灰羊羊斜上方的石头上盯着它。 甘棠圆溜溜的大眼睛没有让羊羞愧,甚至吃到毒花的时候它都在腹诽甘棠实在不会挑草。 最后灰羊羊甩着头走之前还特意上上下下发量了这个地方,发誓把这个餐厅列为最不受欢迎的餐厅,一星差评。 餐厅老板十分希望这位顾客能把这个恶名宣扬出去,为此鼠老板甚至特意坠在顾客身后看着顾客回家心有余悸地咩咩咩。 回去的路上甘棠看到露蕊乌头特意又采摘了几支,辟邪。 好心情持续了一路,到了门口看到满地狼藉甘棠也没有太气,能赶走一个自己几十倍的大动物简直够真鼠兔吹一年的——但甘棠不是真鼠兔,所以甘棠可以吹两年。 草料还有不少剩下的,只是门口的地上羊反刍吐出来的草团实在惨烈,从气味到形状,对鼠兔灵敏的嗅觉太不友好了。甘棠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镇宅草,转头一看,早都被熏得叶子纠结成球花苞低垂了。 甘棠找了片大叶子,直立起来用两只爪子夹着扇风散气,特意帮倒霉的人类小伙伴扇了扇,惨成这样的人不多见。 “谢谢……那个羊应该不会来了?”秦邵也抬起一片叶片扇风,聊胜于无。 甘棠眨眨眼睛流出热泪:“除非它还想来吃‘大餐’。” 这两滴眼泪在甘棠毛绒绒的脸上晶莹圆润,好像滴在秦邵心上,秦邵这一刻尤其希望自己能变成个猛兽帮甘棠遮风挡雨。 “如果当初我能帮你拦住它,也许就……”秦邵语气低落。 甘棠摇摇头甩掉眼泪:“是啊……这样就不用被这些东西熏了,你看这里面,草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树皮,骨头渣和一块土?” 秦邵:……哦。被熏出来的眼泪啊。 扇了半天感觉气味也没有散,甘棠扔了叶子,歇了歇爪子,郑重对秦邵说:“早上苦了你了,让你自己和这堆东西待了这么久。” 秦邵的客套话还没出来,就听甘棠接着说:“不过还有更苦的,猜猜是什么?对,我要去草场屯粮了,下午你还得和这坨东西待在一起。” 鼠兔的爪子甚至没有鸟爪子灵活,实在没办法处理这堆东西,甘棠勉强把能弄的清理的还是剩了一些,散发着诡异而绵长的气味,甘棠很没有同伴情地溜了,但反正秦邵是个草,没有鼻子,甘棠溜得特别没有负担。 草也没有嘴但是还是能说话,秦邵虽然受到的冲击没有甘棠强烈但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尤其是精神污染,成吨。 没想到没多久甘棠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一开口就是:“草啊,咱们搬家吧!” 秦邵:?一会功夫我漏了多少剧情?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甘棠喊习惯了,做回人以后还是这么喊秦邵 甘棠:草啊,咱们搬家吧。草,出去玩吗。草啊,今天吃什么。 ……一看就很暴躁的样子 第19章 社恐的皮卡5 甘棠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然后默默往上风口挪挪,重新吸气,组织好语言对秦邵简单讲了讲刚刚的发展。 说皮卡都是动物界的芬兰人,路上碰到其他鼠兔了都是以连线中点为圆心画圆,距离最大化走的。听到其他鼠兔的声音掉头就跑更是多见。如果避无可避正面碰上,那就打一架,打完继续社恐。来了这么久甘棠都练出了一边跑一边喊脸不红气不喘的铁肺。 其实这种习性还不错,有种不孤独但很自在的感觉,除了费嗓子,甘棠很享受独处的快乐。 今天跑半路甘棠正“吱”,就听到不远处有了回应,平常这种情况两个鼠兔都很默契就扭屁股走了,但今天那个鼠兔居然不仅不走还犹犹豫豫过来了,甚至还想和甘棠来个拥抱。 甘棠:!!!并且不动声色瞄了一眼对方,是雌性啊? 虽说动物里同性共同生活的也不少,但是这个鼠兔明显不是求偶的,哪有求偶的一脸犹豫的?甘棠当即往后跳了一大步,总觉得这个鼠兔有阴谋。 没想到这个鼠兔看甘棠这种防备的样子还长舒一口气,快快乐乐缩回了要拥抱的爪子,唐僧到了天竺也就是这么开心了。 看甘棠满脑袋问号,快乐鼠兔也就解释了一下,它是海拔靠下一些地方居住的鼠兔,那里夏季更长,族群联系也更紧密,生活方式和上面的鼠兔有一定的差异。 快乐鼠兔小朋友从小喜欢自己待着,自从听说了上面鼠兔都心照不宣地社恐以后就觉得上面简直就是天堂,一直向往着能到这里。倒是不算很远,中午晚上休息其他时间赶路跑了一天半,刚刚都不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差点用以前的礼仪对这里的土著。 甘棠默默翻译:本性社恐的法国鼠兔向往全员社恐的芬兰鼠兔,刚刚不知道自己入境,差点对芬兰鼠兔行贴面礼。 这个刚移民成功的法国鼠兔的其他描述甘棠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脑海中只有一句话不停回荡:夏天更长夏天更长夏天更长…… 夏天长→植被更茂盛→储备粮更多→粮仓更满。 跑了两步以后甘棠直接折返,下面才是天堂啊!下面有粮! 甘棠思索了一番地理知识和刚刚的鼠兔的话以后信了八成,觉得还是值得一试,干脆问了大概的方向就跑回去找(刚刚被扔下独享特殊气味的)小伙伴了。 小伙伴是真的被问懵了。 秦邵叶子抠地没反应过来就先点头了,点到一半才开始心中万马奔腾。 “如果下面的情况不够乐观,或者到了那里以后时间不足以储备过冬的草料呢?”秦邵正色道。 甘棠认真回答:“我计算过时间,如果那里情况不好,五天内回来剩余的时间依然够我储备,如果那里情况好,我也有至少两天的时间寻找新的巢穴。只是路上会有些危险。” 秦邵静默片刻,略过路上的危险,见甘棠都计算好了也无意阻拦,支持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那就去试试吧,”踌躇一下又试探道:“那我……” “把你一个草留在这也不算很危险,”毕竟你真的很难吃,“但是可能会很无聊?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乔迁新居?”甘棠想到自己没发现这个草会说话的时候的日子,觉得偶尔有个人聊聊天还是挺能减轻压力的。 秦邵立马I do I do使劲点头,最长的顶着花苞的茎干震动,甘棠都有点担心它的花苞了。 下决定往往是一件事开头最难的部分,定了目标以后每个步骤自然而然得就清晰起来。 之前储备的粮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甘棠把它们里面完整的部分使劲塞到岩缝最深处,保证羊头塞不进去,然后挑了一小把最爱吃的羊羔草做路上的干粮,用叶子茎捆住套在脖子上。 鼠兔爪子不算灵活,做起来精细活就有点困难,不过好在最后成品虽然丑倒是很结实,以后吃的时候连着捆的绳子就一起吃了。 甘棠把粮草紧紧捆在脖子上,免得以后跑起来粮草一路擦地,底盘低就得重视这种问题……然后处理完其他问题以后甘棠看着看门草开始思索。 秦邵叶子扭成弹簧,已经开始思考和甘棠一起游览大好河山的情景了。 “你觉得呢?”听到甘棠询问,秦邵回过神,想了想刚刚甘棠的问话回答:“把根挖出来可以的,断几根没关系,以后很好长的。” 得到肯定甘棠就伸出爪子,小短腿特别卖力地刨土,大概快到根须的位置了就放慢速度,不过鼠兔的爪子天生就适合挖土,不一会儿功夫就挖出了大概形状。 虽说断几个细小的根没关系,但毕竟能不断就不断,精细操作把根须和一团泥土带起来以后,穿越以后秦邵终于第一次离开了地面。 秦邵:不知道别的草怎么样反正我现在有点晕…… 看着甘棠开始找东西包住根须和泥土,又找叶子裹住茎干,秦邵体贴:“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咬住我的茎,以后都能再长,这样你也负担不那么重。” 甘棠回味起秦邵叶子的味道……十分感动然后断然拒绝。算了,赶路就很累了,不必一路吃苦。 带着干粮和应急的干粮,甘棠最后看了一眼住了短短几日的岩洞和对面的方脑壳兔狲,甘棠踏上了成为储粮王的道路。 作为应急的干粮,秦邵根须都快乐地抖起来了。 路上也并不平静,甘棠嘴里叼着秦邵(字面意思)没法和其他鼠兔互相鸣笛避让,差点发生好几起事故,这倒还罢了,甘棠并不怕鼠兔,遇到了顶多推搡几下,哪怕输了也就是储备粮会被抢,秦邵凭借着出草意料的难吃程度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遇到兔狲就比较可怕了。这种名字里又是兔又是狲实际上却是猫科动物,看起来粗壮耿直,实际上行动敏捷又狡诈,当时要不是甘棠一路狂奔加上秦邵的360°视角一路指路,真有可能提前回去了。 甚至出发当天晚上,甘棠找了个岩缝放下秦邵休息的时候还有个宽度不比自己宽的鼬叼着鼠兔从旁边路过,那个鼬比鼠兔大不了多少,看上去叼的还挺轻松。 甘棠默默凑近随身带的看门草蜷缩起来,仿佛在家里一样安心。秦邵有点萎靡,但不发一言和甘棠一起看着远方。 如果是真的动物大概这么做需要的勇气比甘棠和秦邵更多,甘棠想起来那个快乐的小鼠兔,感叹:“舒适圈果然还是要出去了才知道待在里面有多舒服。” 第二天早上吃了储备粮以后继续叼着秦邵上路。总体来说算是个下坡,所以路上奔跑的体力消耗小了不少,碰到草场就吃几口,遇到溪流就喝点水用爪子沾湿梳理毛发。 到了第二天下午甘棠休息的时候突然感觉温度比同时间的原来岩洞哦温度高不少了,眼前的植物也多了几种看上去更娇嫩的品种,估计已经到了法国……不,到了下面了。 于是甘棠也像那只迁徙的鼠兔一样试着“吱”了两声找同类哦应答,看反应确定位置。 喊了两声就传来了好几声回应,看来这里鼠兔不少,甘棠听着声音由远到近,肌肉绷紧叼着秦邵做好了各种准备。 更近了,那个分花拂柳而来的鼠兔终于出现在长途跋涉的一鼠兔一草面前,嗅了两下围着甘棠转了两圈,然后开口: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甘棠/秦邵:“?等等!” 直到甘棠跟着这个看上去像是这个族群的首领来到聚居区的时候,秦邵都保持整个草都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的姿势。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看你想住哪?这个现成的洞穴还是你自己选地方挖一个?这里都离草场很近,方便运送。”首领鼠兔领着甘棠来到一片湿润开阔的有不少小洞口的土地介绍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甘棠放下秦邵问首领鼠兔。 首领鼠兔淡定:“46那孩子出去的时候我就估计会有鼠兔下来,专门在这等着的。”看着甘棠的神色首领鼠兔接着说:“如果不在这等着,外来的鼠兔贸然进入领地会被驱逐的,这里的晚上可不适合乱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甘棠也不去想什么坑不坑的了,现在能加入一个规模不算小的鼠兔族群确实有益无害,也就不想那么多了,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就开挖。这里土质松软,很快就挖好了一个宽敞的地洞。 甘棠还特意设置了一个小坡,方便在洞穴范围内种上秦邵同时还能让它晒阳光。 要不说植被茂盛好呢,秦邵这种鲱鱼罐头在上面都是没羊理的,底下好吃的植物千千万,更是不会有鼠兔想不开来啃了。 甘棠十几分钟就带回来一把茂盛新鲜的羊羔草,坐在秦邵旁边,一边聊着天一边吃晚饭。 “叽叽啾啾?”一只胸脯是暖橙色的小雀鸟站在甘棠面前询问。 “我可以住在这里吗?”甘棠凭曾经做鸟的经验大致翻译了一下这句话,翻译完就开始怀疑自己翻译的准确性。 作者有话要说: [雪雀]在[附近]频道向您发出同居&组队申请,是否同意? [附近]甘棠:这个组队信息是不是我看错了? [附近]秦邵: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拒绝 第20章 社恐的皮卡6 如果甘棠还是非洲侏隼肯定很乐意答应这个雀鸟的请求,但甘棠不是,作为一个食草动物甘棠对雀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但赶了一天的路甘棠今天也不想再去割草了,大过年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甘棠揣起手饶有兴致地采访起这只雪雀。 “能问问你想住在这里的原因吗?”甘棠使出了做鸟时候学会的鸟语冲着雪雀叽叽好几声。 雪雀眼神逐渐疑惑,歪了歪头:啊? 看这个反应甘棠和秦邵交换了个眼神——假设一株草也有眼神——承认鼠兔的发声系统和隼的区别,甘棠觉得估计也有非洲和这里有口音差异的原因,放弃了直接交流。 秦邵不好开口,毕竟即便是动物看到草突然说话也会觉得挺惊悚的,在不确定它们能不能听到前秦邵就把自己伪装成普通的难吃的草。 甘棠能听懂雪雀的话,但雪雀领悟力不够领悟这种成分复杂的鸟语,沟通进行不下去,雪雀干脆拍了拍翅膀就飞走去寻找其他潜在队友了,现在基本上这一批的鼠兔幼崽刚独立几天,遍地都是虚位以待的地洞。 “它好像没想过会得到同意之外的答案?”甘棠躺在刚挖好的洞穴口,眯眼晒着太阳喃喃自语出声。 秦邵舒展叶子,环视周围一圈的情况,“似乎有不少鸟都站在地洞口,一开始我以为它们是站在地上觅食的,现在看也许都是居住在那里的。” “看来下面的鼠兔和上面的生活习惯差的挺多啊……”甘棠精神紧绷两天,现在也算能放松下来了,意识沉入梦境前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个想法:“明天抽出时间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吧,鸟雀来问肯定不会是无依凭的。” 好比刚出了新手村总会有一个开启新地图的指引npc头顶问号等着玩家完成任务。这种指引任务还是重视点比较好。 听到甘棠的声音越来越小,秦邵低头看去,小小的鼠兔在洞穴口睡得四仰八叉,肚子上最细软的绒毛一起一伏,应该是累坏了。 最后一丝金红色的阳光斜照进洞口,给甘棠棕色的绒毛镀上一层金边。注意到阳光,秦邵把注意力放在甘棠捂着眼睛的爪子上,然后伸出几片叶片给甘棠的眼睛上投放了一片纵横交错的阴影。 早上久违地被鼠兔的“吱”声叫醒,甘棠揉着眼睛差点以为回到了没独立的时候。吃了两口昨晚带回来的本地羊羔草,甘棠就爬出地洞准备开始例行存粮。 “砰”的一声,甘棠猝不及防就被一只陌生鼠兔抱了个满怀。鼠兔这种生物要来个热情的拥抱动静还是挺大的,两坨丰沛的绒毛撞到一起仿佛都能看到静电刺啦刺啦。虽然鼠兔都是小小的,但是都又小又圆,胳膊短腿短,抱得特别努力的样子。 没等甘棠做出回应,这个热情的鼠兔就先撒了手,跑到另一只鼠兔旁边,开开心心卧着一起梳毛。甘棠面前也出现了又一只鼠兔,过来就蹭鼻子示好。 甘棠:Σ(°Д°; 秦邵整个草都不好了。 本来甘棠想找昨天的首领鼠兔问问情况,但是放眼望去,满地毛绒团子三三两两卧着梳毛或者发呆,只能确定首领鼠兔八成也在里面,但要找出来就颇有难度了。 其他鼠兔比甘棠储备时间多几天,甘棠刚来这里基本固定资产为零,只有刚挖的房一间,带来的草一根,别的鼠兔联络感情甘棠也不急着问,干脆趁天气凉爽去多存点草。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阴天,对鼠兔这种怕热的小动物正好,甘棠顺着昨天的路找到草场,就像老鼠掉进米缸。原来的住所离草场远不说,花草的状态都没有这里好,这里的叶片更大更清脆,吃起来鲜嫩多汁带着清香,口感柔嫩,甘棠三瓣嘴就没停。 甘棠采集中陆陆续续也来了几只鼠兔,一路喊着“吱——吱”叫声,甘棠刚一答应,那边的鼠兔就窜过来蹭蹭脸梳梳毛然后心满意足地继续采摘。 甘棠开始理解那个上去的鼠兔了…… 已经是第三趟了,新挖的地洞算不上很大,三趟运回去的草料堪堪能堆一个小小的堆,甘棠怕秦邵无聊还特意嘱咐秦邵看好放回去的草,大概就和“明明用刀横着拍一下就能轻松一堆剥蒜但是嫌孩子吵经常会让孩子一个个剥”一个道理。 早上第四次到草场温度已经有点高了,甘棠估计这个族群的鼠兔基本上都在这里了,分散开倒是看起来不是很多,但一片呼应声加上鸟雀叫声还是有种身处闹市的错觉。 ……鸟雀声? 甘棠突然发现这里雪雀和各种雀还挺多,都是小小的盘旋在这一片上空。百鸟上朝……甘棠有点担心,摸了摸自己头顶,还好,没获得天使青睐。毕竟鸟都是直肠子,这点甘棠深有体会。 吵是有点,但还挺有干活喊号子那种热火朝天的感觉的。甘棠有种自己在农忙秋收的错觉。 拉拉队突然停了一瞬,然后开始嘈杂起来。反常必有妖,甘棠立马停下手里的农活观察本地土著的动态。 土著:跑! 甘棠:好嘞! 夹杂在一大群奔跑的鼠兔中甘棠叼着草一头冲进自己的地洞。 秦邵一脸紧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一会儿可能会有点事。”甘棠吐出嘴里的草,觉得自己能从草的叶子上看出来紧张也挺厉害的。 心疼一秒回来咬得太狠茎干损伤的绒蒿,甘棠悲伤地决定把这些当做晚饭。 “嗷呜~~”带着尾音的狼嚎在附近响起,甘棠竖起耳朵,约摸是刚刚自己跑回来的方向传来的。 秦邵悄悄把叶子往洞口拢了拢,让洞口不那么明显,压低声音:“你往里躲一些,狼应该不会掏洞。” 甘棠也不多客套,把带回来的绒蒿往秦邵那堆了堆挡住秦邵,自己往地洞最里面缩着。狼又不吃草,哪怕是和狗一样清洁口腔,也不会在捕猎的时候啃这么难吃的草。 甘棠对秦邵的难吃程度极其有信心,与此同时对自己的美味程度也特别有信心。 高原上的狼种群规模不大,都是家族企业,今天来的听声音也就四五只成年狼,在这种情况下伸头看那是鬼片主角标配的要命的好奇心,甘棠安静如鸡听秦邵实况转播,坚决不把自己的《荒野求生》过成《狼群吃播》。 “总共五头狼,两大三小,在离这里四百米左右的地方……还在找猎物……领头的往这边看了……等等,不是五头,是八头,还有三头在这五头对面。”秦邵的声音在风吹草叶的刷拉声中消弭无踪,甘棠抖了抖胡须意思自己都听到了。 狼出来了,甘棠趴在这也明白这些雀鸟的意思了。 鼠兔天敌众多,这里比上面植被茂密天敌也比上面成倍增长,由于食物充沛,这里的鼠兔关系紧密,而在天敌数量多的情况下,种群越大,种群内每个个体活下来的几率越高。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族群很轻易就接纳了甘棠这个外来的鼠兔。 这样的条件下生活应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幸好鼠兔都特别擅长打洞,甘棠今早就看到有鼠兔从洞的两个口穿行,洞的长度最少也在七八米。这还只是一段。 而且更妙的是雪雀等雀类也不耐热,常常会借住在鼠兔的洞穴乘凉,白天就借助高度优势给鼠兔预警,让鼠兔能提前回避,算是一种互利共生。 做隼的时候甘棠是不怕狼的,看到熊说不定都敢上去啄它耳朵。现在嘛……甘棠安安静静缩在粮草堆里,假装自己查无此兔。 这里的鼠兔反应快,狼面对错综复杂的地下洞穴也束爪无策,嗅了一会儿就放弃,追着羊爬岩石去了。也是鼠兔反应及时,不然明面上的狼和埋伏的狼配合,鼠兔很难逃脱。 等秦邵确认周围安全以后甘棠这才从粮仓起来,小心翼翼取下来身上带起来的草叶,安抚性地拍拍草,顺便也帮秦邵摘掉掩护它的草。 “我想再把洞挖大一些,再加几个出口,你觉得呢?”甘棠整理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征询室友的意见。 “我觉得可以,免得被堵住出口瓮中捉……捉兔。”谨慎用词是个好习惯,秦邵也想到雪雀的雷达作用,毕竟自己不能移动没法跟着甘棠下地农忙,还是有个雷达安全:“要不再问问有没有雪雀过来,也安全。” 雪雀——穴居鼠兔必备品,简直是应该列入开学采购清单的那种,甘棠站在地洞口就等着雪雀来看房。 结果。 “啾啾唧唧~”我有房了。 “叽叽?”你这地段怎么挑的? “叽叽喳喳。”不看房,谢谢。 甘棠深刻感觉到寻找合租舍友的困难,可能这就是“今天的我爱答不理,明天的你高攀不起”吧。 甘棠是没想到自己头一次体会这句话居然是因为一群鸟。 作者有话要说: 头顶一大片雷达探测着周围 其他鼠兔:安全感爆表 甘棠:安全感低到谷底并且十分恐惧被“天使”砸中…… 第21章 社恐的皮卡7 好在找雷达这事不急,虽说有部分时间是鼠兔分散行动的,但大多数时候总还是一群鼠兔在一片草场,甘棠决定蹭别家的雷达算了, 别家的雷达心情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别家的屋主很乐意让甘棠蹭。 甚至甘棠去蹭雷达的时候还被动蹭了人家屋主,蹭鼻子蹭脸颊的那种。甘棠甚至有种诡异的联想,幸好现在不是繁殖季,也是知道底下的鼠兔八成就是这种习俗,不然甘棠真的连夜打包上秦邵就跑回上面。 在串门的时候甘棠发现别的鼠兔家都是长而通风的地下洞穴,而且有好几个不同的出口,说地下别墅是有点夸张了,但这一片的鼠兔洞穴假如打通连起来,说是一个迷你地铁是没有问题的。 甘棠发出羡慕的声音。 在生活习惯上跟着本地人学肯定没错,甘棠把作息稍微调整了点,早上出去运三四趟粮,趁中午天气热不宜出门,就待在地下挖土。 鼠兔的爪子是不算很灵活,以往做点精细的操作都有些跟不上思路,但挖土的时候这一双爪子简直就是缩小版挖掘机,挖土能力如果和非洲侏隼比那就是星际时代的超光速宇宙飞船对比老黄牛拉的破车,破车上还压了个宇宙飞船。 草看了都得震惊,看着挖土走了一会儿神,回过神喊一声都仿佛有回音。秦邵甩掉身上飞溅过来的浮土对这种扩建速度充分肯定。 最初来的时候只是挖了能将将睡下的大小,除去洞口的斜坡,不超过六十厘米,甘棠挖了整个中午,连挖土带运土,挖了大约有两米长,洞口不大,里面宽敞,能防止被肉食动物掏窝。 挖洞对甘棠并没有什么难度,就像是把挖洞技巧都融入血液了一样(甘棠:我一天到晚都在血液里乱溶什么啊!)接下来几天甘棠除了出去储存粮草和睡觉基本上就是在从事地下工作,就差在梦里都刨土了。 看着自己的地盘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扩张,甘棠充分体会到种田文主角的快乐。 不过种田文主角就是容易碰上田产纠纷。 当时甘棠正积极扩建地盘,方便未来存放自己活动的储备粮,由于对自己的储蓄能力无比自信,甘棠也把粮仓设置的略微大了一点。 甘棠向粮草之神发誓真的只是一点点。 然后正扩张,突然甘棠就感觉自己爪子下的土质变得有些疏松了,低海拔的地方水草丰茂,甘棠还以为自己挖到河道附近了,但土壤湿度没怎么变,甘棠也就放心地继续挖了。 豁然开朗。这个词也不太对,应该说是……猝不及防?甘棠又伸了一爪子就感觉“哐当”一声挖空了,甘棠一开始还以为是挖到地面了,土落下来甘棠睁开眼睛才发现还是一片黑洞洞的,应该是挖到了别的地道里了。 “怎么回事?介似嘛!”甘棠从挖出来的小洞探头过去,就看到斜对面粮草堆前两只鼠兔紧紧凑在一起满脸惊恐,就像看到强占土地的村霸。 自从不做非洲侏隼以后甘棠就已经摘掉了村霸的名头,看着两个鼠兔模糊颤动的轮廓,甘棠难得觉得良心难安,默默缩回头,又把土堵上了。 算了,不挖了。 换个方向继续。 底下建筑太复杂了,后面甘棠陆续又在地下和其他鼠兔碰到了几次,有的鼠兔乍一看到甘棠条件反射差点过来来个拥抱,然后反应过来场合不对,抬起来的小短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纠结。 还有一窝鼠兔以为甘棠是其他族群偷偷过来偷粮草的,叫得特别凶,差点喊过来半个族群,要是甘棠真的是来偷粮的肯定会被追得连滚带爬。 没想到下面的鼠兔看着温柔又热情,还有两副面孔。 作为现在这两副面孔里被善意的面孔对着的甘棠,大写的安心。 也幸亏这里土质软硬合适而且植被茂密,像上面甘棠原来居住的地方遍地岩石,根本挖不动;而且由于相对于底下植被稀疏,光是在有限时间内储存足够草就筋疲力尽,很难有那么多时间挖掘洞穴。 气候因素也让上面的鼠兔每个鼠兔的领地都比较大而且领地意识极强,见面就打,下面生存压力也不小但都来自于外部,内部自然更团结紧密。 甘棠:这我知道,叫“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旁边的鼠兔:虽然没听懂但还是给你鼓个掌并且蹭蹭鼻子。 甘棠已经能对这种没有理由创造理由也要交流感情的真·感天动地族群情熟视无睹了…… 忙碌好一阵子,甘棠除了采集就是挖土,基本上没怎么放松,秦邵也只能尽自己所能,伸着叶子帮甘棠择菜或者在甘棠睡觉的时候帮甘棠扇扇风。 说是择菜其实也就是把甘棠带回来的茎叶挑出来饱满无损的作为长期储存的,把略微差一点的短期储存,损伤最多的近期就吃掉。 甘棠有次看了一会儿秦邵择菜语气怪异:“这算不算……我让你戕害同族?” 秦邵顿住戕害同族的叶子,思考这个前后几千年都不会有人面临的难题:“我觉得不算,它们和我都不是一种,顶多就像你和雪雀的关系。” 甘棠认真思考一下,认为起码口味上分,秦邵和甘棠最爱的羊羔草显然不能是亲戚。 装修基本完成就可以剪彩入住了,高原没什么彩绸让甘棠剪彩,甘棠特意摘了几枝蓝紫色的龙胆,龙胆的花是挨挨挤挤在花序顶端的,看上去还有点热闹。甘棠把它横在洞穴口捧着,从中间咬断,就算剪彩了。 刚好是个大晴天,最近在高原上也属于盛夏,太高的温度鼠兔甚至会中暑身亡,这一大群鼠兔都把自己团成毛球在洞穴口乘凉。 “你为什么在门口弄这个东西呀?”曾经被甘棠“打通屏障”的邻居看甘棠也歇着没事,好奇道。 甘棠看了一眼别名“这个东西”的秦邵,一本正经:“有它在就不会有羊偷粮食。” 秦邵昂首挺胸,以为甘棠夸自己靠谱。 邻居秒懂,耳朵抖了抖,打算回头自己也弄个辟邪符种在门口。 甘棠看着秦邵和邻居,但笑不语。虽然中间有点误会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没过几天甘棠就发现这一片家家户户洞口都搞开了种植业,虽说大部分种得七扭八歪,枯萎了一大片,但居然还有几家种的不错的,有说法是认为种植业的发展是开启人类文明的重要一步,甘棠觉得鼠兔可能快能造飞机了(?) 飞机当然还早,鼠兔这种整个物种都一心扑在储存食物上的可爱小动物,真要有了科技肯定第一个发明自动割草机第二个发明冰柜储存鲜草,至于飞机……除非什么地方凉快又草多,不然鼠兔才不乐意去呢。 毕竟种草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草料。 种得还特别认真,几天来了好几波鼠兔问甘棠怎么种的草,甘棠如实回答以后有的还追问“没有别的了吗?还有没有别的要注意的?” 等甘棠一本正经说出来“要经常和草沟通,照顾它的情绪”这种话以后,来取经的鼠兔才心满意足离开。 甘棠觉得这些鼠兔真的很甜,要是上面的鼠兔,比如鼠妈,那才不会问这些呢,看到秦邵长得不错直接叼走都是留情面了。 秦邵看周围一大片自己名义上的亲戚,比了比还是自己最挺拔,花苞也饱满,叶子也碧绿发亮,甚至还能帮甘棠择菜,秦邵悄悄在心里给自己发了两朵小红花。 但很快秦邵就发不出来小红花了,甚至一看到“花”就咬牙。 “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甘棠都察觉到秦邵的情绪不对了。 秦邵慢了半拍才回复:“……没事。” 甘棠有点担心,但从甘棠的角度看,这个倒霉的人类小伙伴和自己的关系也就比君子之交多了一丝同病相怜,甚至至今没有互通名字(秦邵:我忘了!)。甘棠尊重对方的想法,也不主动提出来避免尴尬,而且万一对方真的回不去,自己问了名字以后发现对方做草的日子就是最后一段生命会更加伤心。 但毕竟认识挺久,虽然平日交流算不上特别多但也一起经历过不少危险,甘棠把这个事记在了心里。 甘棠最初还猜测是秦邵思乡了情绪低落,安慰的说辞都编了好几套等着随机应变。但甘棠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个原因,在秦邵终于克服心理因素连说带暗示地表达出来的时候甘棠差点表情崩了。 “你说什么???”甘棠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听错了。 秦邵给自己做了几天思想工作,想着反正说都说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直说:“我说我快开花了!” “旁边这么多同类,我可不想给它们授粉或者它们给我授粉!” 甘棠看着旁边一片含苞待放的淡紫色小花,又看看自家这个说话中气十足实际上叶子都扭成麻花的小伙伴,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打通土层,从小洞里刚伸出头就听到: “大锤八十!八十!八十!” ……甘棠默默缩回了头 第22章 社恐的皮卡8 这事搁谁头上谁都得头疼……起码甘棠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话题本身是带着点颜色的,要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或者鼠兔身上,甘棠说不定都会觉得有点尴尬。但秦邵是个草,还是个性别不明的草,而且看着秦邵是真心实意在纠结,甘棠差点笑出声。 “噗。”甘棠一边同情一边没憋住笑。 秦邵抬起花苞,花萼微微颤动。 换算成人应该就是可怜兮兮抬起头睫毛颤动的委屈神态吧。 甘棠心说这算怎么回事啊,这种蜜汁姐妹闺房夜话的氛围,做人的时候都没怎么体会过,倒是现在和一根草谈起心来。 安慰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一件比它更惨的事,但甘棠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想半天都想不到什么更惨的。 当初做鸟吃虫子够惨吧?可没等脑子清楚都已经习惯了。 被羊吃了储备粮够惨吧?但没等多久就给它加了料自己还因祸得福到了下面这个储粮天堂。 每天挖洞惨吗?甘棠倒觉得基建挺爽,简直就是玩全息网游版的【我的世界】。 甘棠没想出来什么可安慰的,但还挺能理解秦邵:“其实也是,虽然现在你也是植物,说起来也就是开花结种子没什么,不过代入自己,想到和别的草繁殖后代这种事就是心理上过意不去。”当初做鸟甘棠也是不能接受这,哪怕鸟类繁殖大多依靠泄殖腔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繁殖动作咳咳…… 秦邵心有戚戚使劲点头。 一想到旁边全是花粉,等自己开花以后被花粉包围,自己也有花粉飞到全世界,作为一个理综269的理科生,秦邵很清楚也根本控制不住把花粉代换成人类的相应部分。 想到那种画面,秦邵整个草都不好了。纯情少年遭遇精神攻击。 看甘棠在认真思考对策,秦邵在心里狂吹甘棠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哪怕那个没憋住的笑秦邵也美化成了打破尴尬气氛。 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甘棠:“要不我帮你把花折了吧。” 秦邵打了个激灵。 “有没有……别的选项?”秦邵小心翼翼:“虽然可能说起来很奇怪,但是我一直把花当头的。”折了花就是精神上的斩首和实际上的宫刑啊! 回想起来以前秦邵用花苞点头,用花苞摇头,一直也把花苞看做头领会对方肢体语言的甘棠也咂摸了三瓣嘴,觉得确实有点残酷。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掉了还看着头被叼走,那是孙悟空大战虎鹿羊三位大仙的场景。多少小朋友把这列为童年阴影榜第二名呢。 顺便一提,第一名因为每个人提名不同一直没定下来,但甘棠心里一直认为《哪吒传奇》里的哪吒黑化必须是第一。 “用叶子把你的花包起来?”甘棠试图比划。 甲方摇头:“花粉很细小……可能会漏进来。” “那把你移栽到洞里最深处?”刚出口甘棠自己就否决了,没有阳光哪怕只是花期几天,秦邵都未必能挺过去。 甘棠还提出可以用自己的绒毛塞住花蕊,但实用性太低,这里刮风的时候实在不少,刮风就掉了,秦邵还有喜当爹……或者喜当妈的可能。 秦邵觉得植物这种繁殖方式也太强盗了TAT 最后直到满天繁星像花粉一样遍布黑色的夜空,秦邵这个挑剔又悲伤的准爸妈(不)也没肯定甘棠的任何一个提案。 甘棠撑不住了,渐渐合上眼皮,只留下秦邵抬着头(花苞),思考着草生的真谛。 第二天甘棠睁开眼睛,就看秦邵身上散发着哲学的光辉,“我到底是个草,还是个人?我之所以是我是因为我的身体还是我的精神?作为植物的我和作为人类的我是一回事吗……” 这倒霉孩子,甘棠差点上手给它呼噜毛安慰安慰。想到花……甘棠缩回了要揉脑袋的爪子。 甘棠拍了拍秦邵的叶子:“没事,放宽心,看你花开应该还有两天,别急,实在不行这几天我去把旁边的花苞都给啃了。” 秦邵充满希冀:“可以吗?这方圆几十里?” 甘棠被这种眼神注视着,艰难点头:“可以,我尽量……” 总觉得给自己揽了个非常糟糕的活呢…… 话都说了,甘棠是个守信用的小鼠兔,如果真的想不出来办法甘棠肯定会守诺去啃草的,方圆一里努力努力还是可以的嘛。 用爪子揉揉脸,甘棠迎着清晨的阳光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草场。 看甘棠的步伐太沉重,路上碰到的小鼠兔都犹豫着不敢来拥抱了,等甘棠感受到周围一道道视线抬头对接上眼神,才敢过来,担心道:“你怎么了呀?是不是储备粮不够?” 甘棠梳理情绪,觉得这事就没法说,挤出一个鼠兔标志性微笑:“昨天吃到一根特别难吃的草,还没缓过来。” 小鼠兔深信不疑。丝毫不觉得一根草沉重一晚上有什么问题。 它要是吃到难吃的草能记三天呢。小鼠兔:我赢了,耶! 以往在草场甘棠满眼羊羔草,根本没注意过秦邵的亲戚……或者说未来可能的繁殖对象,今天一来注意力就被到处都是的缘毛紫菀淡紫色的半开的花苞吸引了。 这玩意儿怎么哪哪都是啊! 缘毛紫菀: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明明是零星分布的!是你非要看我们的! 回去以后甘棠心情比走的时候还要沉重,盯着秦邵就问:“你听说过母猪的产后护理吗?” 秦邵:??? 甘棠暗示:“动物和植物的产后护理应该还是有点相通的地方吧。” 姐妹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甘棠感受着自己努力啃了一早上缘毛紫菀现在还残留着糟糕味道的牙,虽然还是剩下了一望无际的紫色小花,但甘棠仍然要为自己的牙颁布“感动鼠兔十大牙齿”奖。 甘棠:辛苦我了辛苦我了。 头上的花苞又大了一圈,秦邵就跟□□倒计时快到了似的,差点就要跟甘棠说让甘棠把它啃掉了,后来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理秦邵又留下了这个花苞。 花开前一天甘棠反而比秦邵还急,秦邵还反过来劝甘棠:“没关系,我想开了。”秦邵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你看这句话是不是个双关?” 甘棠:……行吧,你心态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第二天基于某种复杂的心情,甘棠早上上班都有些踌躇,不用秦邵嘱咐,运了一两趟就回来了,用一种仿佛看待产妻子的表情看着秦邵。 “……你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开不出来花了。”秦邵压力略大。 甘棠差点代入角色太深,顺势进行到“难产妻子的丈夫”这个角色里。 秦邵说是这么说,但是看甘棠真的转身走了还有点慌,没慌几秒甘棠又从洞穴里爬出来了。还叼了今天早上带回来的一支新鲜的花。 “要不你学学它怎么开的?”甘棠直立起来两只爪子捧着花,递到秦邵面前。 秦邵冷静看了一眼龙胆花:“我和它亲缘关系应该足够远吧。” 甘棠仔细观察,充分肯定:“放心,你们肯定不会有什么其他交流的。”说起来植物和已经摘下来的花还能传粉的话也挺重口味的啊…… 白雪公主的王子也许就是个植物精,说不定是苹果精? 甩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画面感,甘棠把目光放回秦邵头顶。 ……又觉得有点不合适,甘棠目光漂移。 秦邵:“看吧没事,花而已。” 按常理没想多的都得想多了,更何况本来就想多的。但秦邵语气太坦然了,甘棠也就真当成花看了。 甘棠惦记着秦邵,回来得早,到了现在阳光都不是很强烈,暖融融地打在秦邵嫩绿的花萼上。甘棠窝在洞穴口揣起手,比秦邵的花苞矮一点,逆光,花萼包裹住的花瓣的淡紫色不甚明显,但光透过来又额外有一种易碎的剔透美感。 虽然不好吃但还挺好看的。 花萼最先打开,然后是层层的花瓣。细长的花瓣慢慢舒展,甘棠眯着眼睛,看到细小的纹理在花瓣上显得精致可爱。花不大,盛放时一整团花瓣在花托上炸开,紧促热闹。 野外甘棠觅食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小紫花,但甘棠总觉得这个自己亲眼看着它开放的花最为娇艳,格外柔嫩。 待甘棠定定看了半晌后,秦邵开口:“帮我把花折了吧。” 甘棠猝不及防:“你确定?这可是你好不容易生……好不容易开的。” 秦邵点头:“没事,每年都会开花,再留着不安全,现在花粉还没成熟摘了正好。” 甘棠伸爪。 秦邵急急提醒:“往上点!多给我留点脖子!” 等甘棠贴着花萼把花折下来以后秦邵才长舒一口气。 这是我开的第一朵花。是我为你而开的花。你是它第一个观众,也是唯一一个观者。在这漫山遍野的花里,这一朵 只属于你。 秦邵:我觉得特别浪漫但是这怎么好意思开口算了不说了看看棠棠能不能自己领悟嗨呀棠棠怎么还不说很感动呢棠棠是不是没理解我要不要说但是我怎么开口算了还是不说了…… 甘棠:?等等? 作者有话要说: 语文老师:一日看尽长安花 秦邵:【倒吸一口凉气】 语文老师:花开时节动京城 秦邵:【倒吸一口凉气】 语文老师:千树万树梨花开 秦邵:【准备吸气】想了想,这是写雪花的。雪……花?……花?【响亮的倒吸一口凉气】 第23章 社恐的皮卡9 当时秦邵开第一朵花搞得甘棠和秦邵都紧张得不得了,甘棠摘下来花捧在爪子上,扔也不是拿也不是,最后专门划了一片地方,当做小伙伴的花的墓地,这才安顿好了没有了头的小伙伴。 黛玉葬花弱柳扶风,甘棠埋头倒拔垂杨柳。 秦邵用叶子尖尖小心翼翼碰了碰自己空荡荡的脖子,疼倒不疼,就是肩膀上太轻了有点不习惯。 “母猪的产后护理是不用看了,有没有砍头的砍后护理?”秦邵脖子缓缓流下修复伤口的粘液,就像睡美人被纺锤戳伤指尖滴落的蜿蜒血迹。 场面凄美动人。(秦邵视角) 甘棠静静看完秦邵的表演,回答:“《骟猪的自我修养》倒是有,你想看吗?” 秦邵:安静如鸡。 折个花苞对植物的伤害有限,尤其是秦邵本来就是风吹日晒的小野花,是时常会被食草动物啃半口然后“呸呸呸”吐了的小零嘴,生命力特别顽强。中午秦邵还看着花茎顶端的粘液脑补自己性命垂危,下午甘棠出门的时候伤口基本干燥,晚上就快愈合了。 甘棠下午去运草的时候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三观冲刷就不说了,亲口啃了小伙伴的头它自己压力也很大啊_ 尤其是小伙伴真的很难吃。 什么?已经说过好几次了?甘棠觉得这种事说几次可不够,得用火箭发射到太空全宇宙广播警告所有地球人和外星人才行。 不然外星人误食然后愤怒掀起星际战争怎么办。 下午甘棠徜徉在仿佛能闻到奶香的羊羔草地里,感到久违的幸福。昨天甘棠啃了这一片的缘毛紫菀,现在这里的草基本都是美味清甜的品种,哪怕有毒的露蕊乌头也眉清目秀,起码从气味上可以基本融入这里。 整整一个下午甘棠每次都采摘比自己头还大的一团草送回地洞储藏室,弥补这几天储存进度的停滞。 在修建底下洞穴的时候甘棠考虑到了通风、储存和逃跑功能,虽然修建中碰上了一点点意外……但大体上还是符合甘棠的规划。 甘棠把洞穴大体做成了“井”字形,每个连接点都膨大成为一个储藏室,其中一个储藏室联通最中间的隐藏房间,以备不时之需。 每个储藏室都挺大,甘棠在里面能跑圈,一般鼠兔过冬储存满这么一个储藏室就足够舒舒服服吃了睡睡了吃到第二年春了。但屋到用时方恨小,甘棠坚信一间屋子不够用,毕竟两间不多三间不少四间刚好嘛。 对了,顺便一提,虽然“一般鼠兔一间储藏室就够了”,但几乎这里所有鼠兔都会修两个以上的房间和四个以上的出口。连上面环境相对恶劣地区的鼠兔都会努力塞满岩缝里的每一寸空间。 虽然上下的鼠兔习性相差挺大,但在收集欲这一点上,它们达到了惊人的统一。 甘棠来这里的时候,夏季刚过不到一周,正是大部分植物刚长嫩叶吐露花苞的好时节。等杂七杂八的准备工作结束,嫩叶也长成大片的绿叶了,口感上会差一点,但储存效率会高很多。 这几天甘棠运草的方式都从“叼”换成了“拖”,秦邵都不用仔细瞅,只要看到远处背后沙尘滚滚气势特别大的那个肯定就是自家鼠兔。 只能说幸好现在羊也肥兔子也多,加上雷达够灵敏,狼群狐狸都选择了更值得抓的猎物,让甘棠能安心化身拖拉机突突突。 后来看背景认鼠兔的方法就不行了,其他鼠兔学好三年学坏三天,都迅速化身拖拉机二号三号四号,一群鼠兔下班回家都跑出了万马奔腾的效果。 叶子都大了储备起来方便好多,储备了一周就有以前一周半到两周的效果。夏季过去了小一半,甘棠已经填满了大半个仓库,按照现在的速度等到夏季快结束填满两个绰绰有余。 看着粮仓慢慢填满,甘棠叼着草一本满足。 刚长好脖子的秦邵看甘棠心情不错,悄悄用叶子戳了戳甘棠。 甘棠眉头一跳,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秦邵摸着脖子郑重其事:“我发现,可能还有事要麻烦你。” 甘棠目光顺着曾经的花的位置寻梭,前三圈后三圈。 秦邵经历过一次的草了,宠辱不惊,像提起裙摆那样提起两片叶子:“你看这个花苞,惊不惊喜?” 看着叶片下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少说七八根花苞预备役,甘棠眼前一黑:“我觉得这不应该用‘个’来形容。”这明明是一群一坨一片一堆,哪怕你用一咕嘟一扑拉这种形容都比一“个”准确啊! 甘棠平心静气:“你能感觉到自己还有多少花吗?” 秦邵放下叶片盖住还没长出来的花茎,思索片刻:“大概这一批开了就基本上没了……吧?”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甘棠都想帮它写个书,书名都想好了,就叫《草言草语之教你如何气死一只鼠兔》。草原上的羊羔草和绒蒿肯定首先出资购买。 当时秦邵开花还经历了一番纠结,现在特别坦然,还制止了甘棠把邪恶的果实掐灭在摇篮里的建议,非要开了花才掐。 于是甘棠被迫观看了连第一次整整九次开花过程。从最初的仔细欣赏到后来看到脑内鬼畜循环,鬼知道甘棠经历了什么。 由于秦邵非要等花开了再折,本来一株勉强算得上亭亭玉立的植物,从底下张牙舞爪的细长叶片里炸出来九根光秃秃的茎干,像个炸毛的海胆。 开花算是日常生活里的调剂,虽然说着盯着花等它开有点无聊,但这种放空脑子毫无杂念的时刻对于每天奔波在草场和洞穴的甘棠确实是种放松。 这一批的八朵花陆续开放,从初夏开到了夏末,等最后一朵花也埋骨地下时,甘棠已经能感觉到中午太阳最烈时风中带来的一丝凉爽了。 一年四季少有阴雨,这里的天大多数时候都像剔透的蓝色玻璃笼罩着所有的生物。甘棠迎着秋风往返与走了无数次的路,草场如今大多数花都败了,留着残破的花瓣和快要成熟的种子,不少品种的叶子也有了点枯黄的迹象。 甘棠为好吃的品种生命短暂难吃的品种益寿延年而扼腕叹息。秦邵不在难吃的品种之列,因为秦邵在甘棠心里是不可食用的品种。 虽然有点枯黄,但毕竟还算能吃,甘棠一直收集到所有叶片都彻底失去水分碎裂掉进土壤为止。这时候甘棠已经填满两间储藏室了,第三间储藏室也铺了个底,甘棠已经决定以后就睡在这一间了。 秋天能收集的草很少,甚至因为羊不储存草料储存脂肪的习性,秋天的猎食者格外活跃,这时候冒着危险出去不是给自己的冬天加餐而是给别的动物加餐了。这事太傻,甘棠坚决不做。 甘棠是没有“不能劳动就觉得闲得发慌”这种高尚品质的,愉快地决定基本不出门以后甘棠逗草遛鸟,过得有滋有味的。 深秋中午,甘棠趴着听着风吹过干枯的叶子哗啦啦的声音,秦邵原来顶着花的茎也在风里摇晃,甘棠突然想起来对方以前把花当做头这回事,就好奇:“花没了以后你是把这个茎当做头吗?” 秦邵纠正:“是把茎当做脖子。”头都埋在那边呢。 也差不多,甘棠接着就问:“那你现在这九个脖子把哪个当头呢?” 秦邵摇摇这个头动动那个头,觉得都是自己身上的部分,得一视同仁:“我觉得我可能是个什么九头鸟九头蛇什么的。” 甘棠想想,九头鸟这种十个脖子九个头的和秦邵倒霉的方向不太一样,还是九头蛇比较靠谱。 但是到底秦邵没接受九头蛇的封号,理由是现在秦邵已经彻底扭转思路,把最主要的茎干当做头,上面的叶子和花茎都当做头发,这样九头蛇让秦邵有种自己成了美杜莎的感觉。 也不知道美杜莎头上的蛇冬天冬眠不,如果冬眠,那冬天的美杜莎是不是就得头上顶个蛇住的小房子? 蛇如果都有小房子,那比秦邵幸福多了。 放松的季节总是过去得很快,秋天在闲聊中很快过去,转眼之间甘棠说话都能看到吐出的白雾了。秦邵打着哆嗦:“这这这……冬天天天……怎么这……这么……冷。” 甘棠一边往秦邵身上盖干草一边说:“你想想做人的时候,什么棉花羽绒蚕丝都往身上裹,你这大冬天的裸/奔能受得了吗。” 虽然有点道理吧但是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奇怪呢?秦邵不服气:“你你你……不也是……是是……” 甘棠盖完草拍拍爪子拍掉草屑,全方位展示自己的皮毛,甚至用爪子挤了挤圆滚滚的小肚子:“双层厚毛,精致皮衣,内附天然脂肪,鼠妈独家生产,由我修缮维护,平整顺滑,保暖轻便。” 秦邵看看人家一年长的温暖的小肚子,又低头看看自己一年嘛都没做净开花了的茎干,流下两行悔不当初的冰锥。 作者有话要说: 美杜莎:一到冬天就得给头上糊上泥,让头发们好好冬眠……老有人问这是什么烦死我了,后来我就说这是发膜,保养头发的。没想到他们都信了,最后我也信了。 ……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把发膜贴头上一冬天的,真的是意外,我不小心拿错了,Tony你看看这还有办法吗? Tony:你这种吧,找我不行……你得找兽医。 美杜莎:? 被发膜黏成一团的蛇: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第24章 社恐的皮卡·完 甘棠做人的时候所在的城市总是留恋每一个季节,快到夏天了还要拉拉扯扯春天,快到冬天了时不时还要升温梦回盛夏。基本上是以让人徘徊在穿衣脱衣中,以累死或者热死或者冻死所有人为目标。 不过这高原就比较耿直,说入冬就入冬,一点不拖延。 因为夏季储备了足够多的粮草,甘棠自从深秋就进入随缘攒粮的状态,天气好出去转转,在外面吃饭,回去看心情往回家叼几根草,特别自在。 一放松就会彻底滑向懒惰的深渊,甘棠滑进去以后安安心心躺下,丝毫不想往出爬。 大概是早上九点多,以往这时候甘棠都运了两趟粮了,今天钮钴禄深渊·甘棠还趴在地洞靠近秦邵所在的正门里睡着。 突然一股妖风吹进来,把甘棠全身的毛从头到尾逆着吹了一通。甘棠就地滚了一圈,让自己顺着风向睡,等着风再把毛吹顺。 然后妖风特别不给面子地停了。 [在修建底下洞穴的时候甘棠考虑到了通风、储存和逃跑功能]想起来这句话,甘棠挤出来一个微笑,可真通风,还是选择性地通的。 一个凉凉的东西飘飘悠悠轻轻落在甘棠的鼻尖上,片刻就化成水,弄得鼻子痒痒的,甘棠皱了皱粉色小鼻子,仿佛能感觉到头顶的血条浮现【-99】这样的提示。 就像网游里被打出来暴击的boss,立马狂化去找仇恨值最高的目标。 甘棠睁开眼想找看谁暗算它,就被漫天飘下来的大雪遮住了眼睛。“原来是老天爷暗算亲孙女,”甘棠打了个哈欠往洞口爬:“那没办法,得尊老爱幼。” 雪连结成片,就像甘棠围观过的高三考试结束撕下来的书页那样纷纷扬扬。甘棠站在洞口伸出爪子,很快就有雪片落到小肉垫上的绒毛上,也不冻爪,还挺好玩的。 看着漫天大雪一层一层铺到地上,一片鼠兔聚居区很快只剩下数不尽的小洞。 “噗”,一个凹陷的小坑里探出来一个鼠兔小脑袋,它头顶一团晶莹的雪团从被埋住的洞口四处张望。看到甘棠也站在外面,从雪里掏出来爪子跟甘棠打招呼。 ……虽然被雪掩到只剩下一点点爪尖能看到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咔哒咔哒”的声音,甘棠被这个直接传入鼓膜的声音提醒,低头往倒霉小伙伴的位置看。 就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和几个短短的轻微抖动的干枝。 咔哒咔哒应该是秦邵被冻到用意念磕碰牙齿的声音。 “你别睡过去!千万不要睡着!”甘棠条件反射喊出被困风雪里的电影里的限定经典台词。 秦邵在雪层里立马跟上思路:“在我……以后,明年的这里,我的躯体之上,必定会开出整片草原最美的花。” “是你的崽吗?” 秦邵:这戏没法接了!接不上戏就戳草肺管子这是人干的事吗! 戏是没了,演员还在雪里埋着,甘棠站在洞穴里把头凑近秦邵露出雪面的枝干,从被秦邵抖出来的小洞往进看。 也许是洞穴会让风打转的原因,洞穴口的雪似乎比平地的厚一些,一夜之间积攒了30厘米左右。幸好秦邵在雪下起来的时候有意让地下的叶片抖落雪花垫在底下,等雪厚了也是叶片被雪夹着保持原态,不至于被上层的雪压扁。 “要把你挖出来吗?”甘棠看了看阴沉发黑的天,“不过挖出来过不久你还是会被埋住,除非换个地方。” “现在换地方不好找,地上全是雪,而且也没有必要。”又不冷。抖主要是心理因素。 秦邵虽然说话带着颤音,但是听着倒还挺健康,就是觉得只有个脖子在雪地上心情有点不美丽。 雪太大,旁边的鼠兔都不出门了,从洞穴口探出头远程连线。有住在一个洞穴里的就挤在一起卧在洞穴口,静静盯着雪花。 甘棠也干脆抬爪往秦邵身边过去,小心翼翼比划着叶片大概范围避免压…… “呼唦——”这是从虚浮的雪中落下去的声音。 “嘎吱”这是把雪压实了发出的声音。 一没留神,雪地上就只剩了一个鼠兔的轮廓。 洞穴口是个向下的斜坡,到了真正的土层内部以后又有个坡度向上提升,类似一个斜率不等的V字。秦邵在斜坡的中上部位,甘棠起来以后以为自己是在洞穴口V字底端,实际上是在底端以上的位置,这一步恰好掉到V字最深的雪层里。 甘棠从雪层底部抬起头,仿佛身处雪花构筑的笼子,天空都是鼠兔形状的。 天空居然也能这么可爱,甘棠感慨了一秒。 “你没事吧?”秦邵的声音从雪里传来,有点闷闷的质感。 甘棠抬头让下巴离开雪,不至于一开口就吃一嘴:“没事,我看看怎么回去。” 甘棠向着洞口的方向刨雪,把刨下来的在脚底下踩实,幸好就垂直距离一步路,哪怕斜边大于直角边也没折腾多久。 “呼——”甘棠终于爬回洞穴,长舒一口气。 这时候再看那些安静卧在洞口的鼠兔,甘棠才发现本地人老实外表下的狡诈。甘棠决定明年下雪它也要早早起床等新独立的鼠兔摔成驴打滚。 这么大的雪对于狼和羊还能有行走的可能,对于鼠兔和兔狲这种四条腿加一块都没人家腿长的小朋友来说,这种天气得踩高跷才能出门。 这两种名字里有“兔”又都不是兔的,比起真·踩高跷的北极兔还是差一点腿长。 家养雷达倒是不怕,雪雀都呼啦啦飞起来去树叶间找小昆虫去了,鼠兔们侧身让了让雪雀然后两两组合打招呼结束,不少就滚回了洞穴中心,剩下的眯着眼睛把自己团成栗子大福的样子任由雪花浮在毛发上。 这是甘棠见过最大的雪,甘棠也像其他鼠兔一样缩起四个爪子,把耳朵贴紧后背,眯着眼睛看远方山羊在悬崖峭壁上啃苔藓。 太惨了,这就是储蓄的重要性。甘棠摸出一根有点干但植物清香更突出的叶子,嚼嚼嚼。 “雪盖住了居然比刚刚感觉还暖和?”看了半天羊的吃播甘棠发现凉意少了很多。 秦邵感觉了一下,似乎真的比早上暖和不少,正要回答,又想到什么:“应该是会暖和点,但我只是一颗没有神经的草,感觉不到具体温度。” 甘棠:?那你以前用叶子挥来挥去难道用的是风系异能吗?还是你的神经系统就能只管控制不管感受? 还是后来俩人从贫瘠的种植知识里想起来冬天小麦过冬被结结实实压在雪地还安然无恙的农业智慧,秦邵这才放心被雪淹没,到最后心理作用都觉得雪就像羽绒被压在身上,真有点暖意融融的样子。 来之前秦邵和甘棠一样,听到纪录片的关键词心神触动,都迫于某些不美好的猜测认真看了全片,恨不得自己写个800字观后感记录注意事项。 不同的是,甘棠知道自己会变成鼠兔,而秦邵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最初秦邵还以为自己会再变成个蘑菇或者什么牧草,被食草动物一口咬掉结束幸福的草生。但恰好生在甘棠中转的岩洞旁边,运气好没被吃掉,还来了个长途旅游。 今年雪比往年都大,这里海拔高,冬天的温度低,雪常常化不完就又下起来,甘棠本来还想试试踏雪寻蕨的乐趣,结果要么雪太厚,要么雪表面成硬壳底下空虚一踩一个坑,甘棠一冬天都没找到多少机会出去。 不过出去找到一次看起来很好吃的甘棠期待了一年的红色蕨类植物然后失望地咽下去以后,甘棠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出门欲望了…… 在雪彻底消融汇聚成浅浅的溪流时,甘棠洞穴里的储藏室空了一间半。这还是甘棠没刻意控制,时不时就掏几根草当零嘴的结果。 如果还住在上面大概是剩不下这么多粮的。大概得把不少心力放在和羊斗智上,哪次输了就得重头再来。 看一眼上山的路,甘棠转过身子再次在初春的阳光里奔向草场。身后是长出小嫩芽的秦邵,正数着阔别已久的花苞。 一回生二回熟,谁穿越那么多次也得习惯起来。这次甘棠从枕头上抬起头很快就接受了自己对于失去皮毛和门牙的失落心情。 ……虽说可能一般来说都是调整回来心情而不是像甘棠这样一秒接受新的审美吧…… 摸了摸床头的手机,还是凌晨三点,屏幕弹出来昨晚甘棠睡着以后那个齐刘海小圆脸的女生发来的信息。 【刘小圆:棠棠明天可以出来陪我给猫猫买玩具吗~】 【刘小圆:[期待][期待]】 【刘小圆:[图片][图片][图片]】 看着三张只有一点点细微差别的图片,甘棠差点以为是一张图片发了三次。 刘小圆:明明不一样的!一个是立耳一个是飞机耳一个是咬舌头! “看到猫都不怕了,真好,”甘棠看着屏幕上的大橘感慨:“有种白捡了个人身体的感觉。” 等,等等?这句话没有哪里不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心情美妙):白捡了个人身体真好…… 秦邵(用手摸了摸脖子):突然少了好几个脖子还多了个头真不习惯 ? 推荐小伙伴的文 (本文又名《王龙是团宠》《我做王龙的那些年》) 池北还是个蛋的时候,就有一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天天在耳边叨叨,反反复复地问他一个问题:你要当称霸宇宙的帝龙or吉祥物王龙? 池北:我只想睡觉! 终于,被系统吵得忍无可忍的池北果断戳下了帝龙……个鬼啦,他只想当咸鱼好伐?王龙王龙! 于是乎,在戳下的下一秒,蛋壳咔的一下裂了。 系统欢快的声音在风中久久回荡:“好哒!开始啦!” 池北:……在风中凌乱。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可以吸龙嗷~) 第25章 做回人类3 没有什么比半夜醒来发现还能睡很久更幸福的事了。 如果有,那就是早上被闹钟叫醒然后发现今天不用上学。 回来以后短短几个小时甘棠就体验到了最幸福的事和最幸福的事plus,这让甘棠慢悠悠坐在书桌前面对又一次陌生不少的课本都能面带微笑。 十分钟后甘棠面带微笑合上了课本。 看不懂,拜拜。 “再这样我高考怎么办?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动物天生技能是学会习的。”甘棠沉思。 所有物种里最会学习的就是你这个大动物啊,可惜现在这种完全违背记忆曲线并且偏离了十万八千里的学习方法,人类的复杂大脑——如果大脑有独立于整个人体的想法——大脑都会觉得很迷惑。 如果下次能变成个不那么深山老林的动物甘棠保证自己第一时间凑到个教室每天蹭课,蹭个几年回来也算是实现了萌宠文到重生当学霸文的极大跨越了。 “棠棠吃饭啦——”厨房传来甘父的声音。 “哎来了。”甘棠起身,专门推开书后才离开椅子走到餐厅。 到了餐厅在甘父甘母的微讶神色中甘棠给爸妈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才落座,看向桌上的早餐。 全,是,肉。 甘父语气柔和:“棠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肉吗?你看,平时早上没空好好做,今天这肯定好吃。” 肉就是那种肉,配合肉的素菜,也是素鸡鸡蛋豆腐干这种明明不是肉但也不太素的形态。 甘棠夹起素鸡炒肉里的一截葱,想起来曾经洞穴里储存的一大堆香甜的草料,也不知道自己没吃完的那些怎么样了,最后便宜了哪个鼠兔。 等在甘父温柔的神色下夹了一块煎鸡胸肉以后,甘棠:真香。 怒夹几大块。 甘棠回想起当初刚从鸟变回人的时候一心只想吃肉的状态,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其实你就是想吃肉,别找借口说思维没转变回来。”甘棠一口否决脑子里的声音:“也许是因为鼠兔也有吃肉的欲望,只是没肉可吃而已。” 所以现在明明是被迫素了两年然后重新开荤的第一餐嘛。甘棠吃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做人真幸福,有肉。 饭后甘棠站起来收拾餐桌,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没有把剩菜偷偷藏到自己桌子底下。 【刘小圆:棠棠下午三点可以吗?可以的话到时候我们车站见~】 【不是甘草糖:可以。】 回复完消息甘棠把手机倒扣在桌面,拉回来仿佛散发着怨气的课本,手停在半空又犹豫一下,把英语换成了化学。 都差不多是一堆字母,还是化学这个就C最多的看起来好学一点。 甘棠化学底子不错,做人的记忆回笼以后从头到尾翻着看也能看进去,看完三个章节以后甘棠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太好了,高考起码不会是两位数了。曾经对于目标大学都在985之列的前·好学生·甘棠脸压在化学课本上,流出激动的泪水。 早上任务完成得还不错,甘棠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休息片刻,换了一身浅棕色长裙就出门了。 于是等小圆脸到车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棕色的树干旁边颜色浅一号的甘棠。 树,是挺拔的,人,是高冷的。两年不梳头甘棠尝试几次都没能弄出很满意的发型,干脆梳顺披着,柔软微弯的长发散在背后,皮肤莹白的少女低头按开手机,拢到耳后的头发顺应重力滑落,遮住小半张秀气柔和的脸和天生带着两分笑意的唇角。 小圆拖着带轮子的猫包自带轱辘轱辘的背景音乐走过来,甘棠听到声音抬起头把头发别到耳后,顺着小圆的手看向拉杆猫包里的猫咪轮廓。 “橘子来看你棠棠姐姐~”小圆用一种猫咪专用的宠溺语气蹲下戳了戳猫头外面的位置。 “喵~”橘子抬头用和小圆如出一辙的语气回应。 真是一家子,甘棠俯身透过黑网纱布橘猫和小圆脸的神态以后发出感慨。 带着猫不方便坐公交车,路也不远,两个人干脆买杯奶茶一路走过去,就一站路多一点的距离,到了宠物医院甘棠的奶茶还有多半杯。 正直春末,一路走过去还是有点累,甘棠推开门一股凉气上头,跟在凉气后面的就是: “喵喵~”喵声最多,甘棠分辨发现大多是人叫的。 “汪呜——汪!”狗叫倒不多,但一叫起来整一片狗都会云集响应。 “嘎嘎。”还有鸭子??? “皮卡”……?哦,是电视上放的。 在这种环境下,甘棠和刘小圆像是两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在大橘子的脸卡下来到这里。 大橘子是小圆脸路上碰到连哄带骗收养的,甘棠第一次看到大橘的时候大橘正被小圆哄着吃药,当时还是砂糖橘的橘子看到甘棠喵了一声,猝不及防就被塞了药。 后来砂糖橘变成小橘子去打疫苗,甘棠一起陪着,橘子被按在桌面冲着医生喵喵骂人的时候,甘棠摸橘子头,橘子一秒娇俏。 所以橘子需要去医院小圆总会问问甘棠去不去,甘棠平时对人表面上偏向于礼貌疏离(甘棠补充:内心也是),但对小动物还挺有好感的,大部分时候都会一起过来。 ——想到从小到大对动物的亲和力,甘棠挠着已经长成柚子的橘子,觉得自己这种穿越可能早有迹象。 这就是天命之子吧。“如果真是什么天命之子,谁家天命这么损哪。”甘棠心里笑笑,指尖戳戳猫耳朵。 “单子开好了,咱们过去吧。”小圆挥手示意手上的单据,呼唤甘棠。 甘棠抄起安安静静的橘子,顺手捏了捏肚子,大橘文文静静丝毫不闹,小声喵呜。 橘子是来打例行的疫苗的,小圆刚接过橘子把它放到桌面,橘子就整个猫都炸起来,四处喵呜咪呜骂骂咧咧。 甘棠伸出一根指头碰了碰橘子压低的耳朵尖。 橘子就跟按了开关,立马从嗷嗷嗷——(大声)转变成喵(小声)。 小圆按着蓄力的大橘:“大橘真听你的话,你看它现在多乖。” 甘棠摸着猫耳朵唇角上扬:“还是橘子听话,知道你看着它呢,不敢挠我。” 大橘眼睛湿润:“好可怕,这个人类怎么这么恐怖呜呜呜……” 小圆语气惊奇:“橘子呼噜这是跟你撒娇呢!” 甘棠:“嗯!橘子真可爱。” 大橘心如死灰:世界对我这个十五斤的小猫咪太残忍了…… 在大橘摊成饼的时候甘棠回忆了一番从小到大和动物的有爱互动。 小时候去动物园,猩猩隔着假山向小豆丁甘棠大声打招呼,甘棠咯咯笑。 后来去鹿岛,有很凶的小鹿经过小甘棠都生怕撞到她,甘棠笑出八颗牙。 之后和父母爬峨眉山,山上的猴大老远就冲着甘棠嗷嗷叫,甘棠露出大大的微笑。 高中以后路上碰到小猫小狗,在甘棠伸手的时候都乖乖停下让甘棠摸头,甘棠眼神柔和。 实际上呢…… 你以为的乖不是爱而是怕,你以为的互动不是亲近而是骂。 这就很惨。 指动物。 起码现在甘棠已经知道小麻雀成天叽叽喳喳什么了,以后其他的“童年温暖回忆”会不会变调…… 等以后经历无数历练的甘棠大朋友掌握那些语言再说吧,兴许到时候甘棠知道了这些动物可爱外表下的各种奇葩性格就习惯它们的出人意料也说不定呢。 大橘放弃挣扎以后很快就注射结束,小圆按照惯例要去给大橘买小零嘴,甘棠跟着也过去。 然后就被茂盛的猫草晃了眼,失了神,丢了心。 “棠棠你看这个球怎么样?还有个小铃铛呢!” “……嗯不错。” “那这个呢?里面有猫薄荷,可以清洁牙齿。” “……也不错。” “……这个大门怎么样,可以给大橘磨牙。” “挺好。” 小圆伸手在甘棠眼前晃了晃,硬是把甘棠注视着草的眼神隔断,“回神啦?你有没有听我刚刚说什么。” 甘棠顺着临时记忆翻回去刚刚的对话,汗颜:“抱歉,我在看那个,”手指绿油油的猫草:“看着挺不错。” 回去的时候俩人一人买了一套水培猫草套装。 甘棠义正言辞:“我们高中生学习任务重,要保护好眼睛,多看点绿色。猫草种植简单还护眼,最合适我们种了,都不用管它,回头种好了还能给猫吃,一点不浪费。” 小圆认同地点头,也在塞满的提篮上加了一个猫草——猫能吃人能看,多划算! 要是秦邵在这肯定就能看出来,甘棠一次说这么多一般都是找理由,但即使看出来了秦邵也不会戳穿,说不定还会暗搓搓也买一套,作为甘棠同款。 回去以后甘棠就浇水泡上了猫草,一天发芽十天初见规模,甘棠掰着爪子算日子。 虽说不吃,但是放到眼前看看也能解馋,尤其是大麦苗长起来真的郁郁葱葱,气味清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会开花。 甘棠对最后一点尤其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回忆里的自己:动物之友。 动物回忆里的甘棠:地狱使者。 小时候的甘棠:动物们都喜欢我,除了我不会和它们说话我就是公主本主了吧! 长大的甘棠:虽然我会和动物说话了,但我现在就是个倒霉蛋,高考两位数预定的那种。而且——谁家公主会看着盆猫草垂涎欲滴啊! / 放个预收文案吧,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收藏一下呀mua~这本结束以后大概率开这本,我相信新文在情节和人设方面会有进步的。 / 文案: 仙域派祖师爷挂在房梁上掐算到修真界会有一场浩劫,卦上说仙域派会是生门所在。 作为每一次危机都安静躺平的仙域派,又一次——麻溜封山。 不知多少年过去,封山大阵解除,苏奚作为一派咸鱼里唯一一尾活鱼被派出去探查情况。 一身门派白裙的苏奚刚踏出阵法范围,就被一堆穿着黑袍子的自称“魔法师”的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说话魔里魔气:“尊敬的大魔导师,您风系元素运用是如此的优美,令人赞叹。” 苏奚:祖师爷你看看!咱们封山封到其他位面了! 后来苏奚才发现,不是门派跑了,而是全体修真界同仁都脑子跑了。 …… 整个修真界都以为自己在用魔法,还自称魔法师? 整个修真界说话都魔里魔气的? 修真界究竟该何去何从? (文案仅供参考,大致不变,最终动笔会以到时候的大纲为主。基调轻松。) 第26章 做回人类4 愉快的周末后,就是让人最不愉快的周一。 周一加上临时通知的测验就是不愉快plus。 甘棠鬼使神差看了一眼秦邵,这次他应该还是会考的不错吧,哪怕有全天下令无数学生头疼抓狂让人烦躁毫无捷径十分难学并且非常讨厌的英语。 秦邵特别官方地微笑点头,心里疯狂回忆昨天才看的几个物理公式。 两个人表面都丝毫不慌。 临时小测并不很严格,只是把桌子拉开一段距离。A中的桌子是单人单桌式的,平时两张挨近,方便留出行走空间,考试的时候拉开,也算个空气墙分隔。 先是理综。 生物和化学都还不错,前者甘棠在鸟和鼠兔的时候经常使用,甚至在倒霉小伙伴(没有姓名的秦邵)开花的时候还讨论过如果结种子会是什么性状,黄圆绿皱什么的简直铭刻于心。化学刚复习过,也还基本能有思路。 就是物理,符号都是什么意思甘棠差点都没想起来。 “p是个什么来着?F呢?这个公式有没有平方?”甘棠垂下眼眸,人类太难了,太难了。 如果能穿越成薛定谔的猫这种一看就充满物理气息的动物肯定能无师自通物理吧。 可惜不能,所以还得写。 连蒙带猜解决选择题,用选择题里现学的解决大题,好歹写个过程分,确定了转换答题人从自己变成天意以后,答题速度有了极大的提升。 放下笔甘棠长舒一口气。 好歹都写了字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还有半个小时,甘棠已经没有可写的了,单手撑着脸颊右手轻点试卷。目光瞥到秦邵还在奋笔疾书,试卷卷面看上去还挺满,想到当时问的那个平均下来每科九十多的成绩,甘棠计划着回头问问有没有笔记可以借鉴一下。 秦邵不知道甘棠在想什么,还在继续把脑海中仅存的几个公式往空白处塞,能碰到一个算一个,有能塞进去的就顺着写两步,塞不进去拉倒。 最后考到语文前,经历连番打击,甘棠已经基本放弃这次测验了,语文好歹都能看懂题目,算是甘棠做得最顺手的一科。 就是作文,甘棠把以前积累的名人名言和事迹都忘得差不多了,本来想随便编什么“2008年感动中国人物张三”,但看到题目又不太合适,以“君子慎独”为主题,要把感动人物事迹编得天衣无缝太难。 甘棠沉思半天,脑海中走马灯般过了一遍自己的人生,挥笔写下题目。 “谁看谁流泪。”甘棠心情悲痛。 小测的监考老师就是班主任,时不时转转看看学生的答题情况,转着转到秦邵旁边就定住了。 看了半晌秦同学的作文,回讲台喝了口茶压惊。 五分钟后又坐不住了,下来继续看,看到甘同学的作文又是半晌,然后再次回到讲台喝完了保温杯里的茶,“下次,把茶换成甘油吧。防心绞痛。” 不到四十的班主任终于明白了小时候对祖父一本正经说“如果长大我是男孩子就去当司机,如果是女孩子就去当老师”时祖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考完试班主任抱着心爱的保温杯和一沓无法形容的卷子走出班级,出去还隐隐约约听到秦同学和甘同学在那说“你考的怎么样?”“挺好的,你呢?”“我也不错。” 班主任觉得自己英年早秃就是被这些毫无自知之明的同学扰乱三千青丝,上天提醒自己要一心向佛平心静气。 “赵老师你们班这就考完了吧?”英语老师改着卷子打招呼。 班主任差点回一句阿弥陀佛。 这次考试使用随机取值方法也是情非得已,甘棠碰到这种事一时没能处理好学习和穿越,但既然穿越不是单程票,就还得学。 “请问你有物理的笔记吗?还有数学的笔记,可以借我几天吗?”甘棠求助同桌。 秦邵为变成人甘棠就疏离起来的语气失神一秒,才反应过来低头去找自己“两年前”的笔记本。 翻开,记了几行。然后就开始“棠棠今天最后一节课说英语好难,明天把英语给她。”“棠棠今天写数学用了两节课,明天把数学给她。”“棠棠今天还是没收我的作业,明天不给了(划掉)明天给物理好了。” 秦邵“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一本正经:“我字太丑了,怕你看不懂,要不我给你讲吧。” 甘棠想了想,觉得也行:“会不会太占用你的时间了?” “不会,讲出来可以记得更牢,我也能再复习一遍。”秦邵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成绩水平,满心欢喜就算离约定的周末还有几天。 甘棠结合平时秦邵给作业炫耀学习的行为,把这也归类到学霸的爱好上,不疑有他。 秦邵同意的爽快,甘棠有了感谢滤镜以后越看越觉得秦邵是个好同桌,简直就是三好学生模板,甘棠在心里默默记下:下次三好学生评选记得给同桌投票。 虽然不缺自己一票,但这是个态度问题,应该让这个光荣的头衔留在它该给的人头上。 五天后甘棠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除非秦邵能在五天内把这几门课提升到能糊弄甘棠的水平。 学习毕竟不是一次补课能提升起来的,甘棠这几天每天都全心扑在学习上,力求能短时间回想起更多的知识点。 秦邵也一样。但秦邵比甘棠幸运一点,第一次穿越变成一只蘑菇,还不是那种千年灵芝,只是一只普通的雨后长出来的小蘑菇,没几天就返程做人了,第二次稍长,也只有两年,比起甘棠两次加起来十二年多的动物生涯冲刷,秦邵更容易回想起课本内容。 但也就是好一点而已,这几天甘棠在努力复习秦邵也一刻没敢停,学校装得云淡风轻回家以后挑灯夜战,要是秦邵穿越是穿越成动物,那下次妥妥的变熊猫。 珍惜时间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很快又到了周末,秦邵和甘棠约在了市中心的咖啡店,离两个人家里都不远。 “那边那个穿衬衣的小哥哥好帅啊,咱们去要个微xin吧。” 甘棠一进去就看到靠窗的秦邵,白色衬衣袖口挽到小臂,领口打开两颗口子露出小片锁骨,还有两个学生模样的女生看向那个方向小声说笑。 甘棠背着大书包就走过去,把小小的叹气声“我就说他是等人的”抛在脑后,一心只想学习。 帅又不能变成分数。 不过能变成分数的都很帅,比如此刻秦邵手上拿的几页整理好的资料。 字确实……比较随意。 秦邵扒拉了半□□柜挑出来一身最满意的衣服,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然后甘棠来了看都没看一眼,走完“感谢——点单——说学习”这一套流程,就从大书包里掏出来快二十厘米的书和资料,眼神期待。 两年里捂着马甲的交流让秦邵对甘棠各种眼神十分熟悉,做人的时候甘棠比鼠兔时的样子多了几分矜持,情绪的表露都浅淡很多,在人版甘棠身上看到这个眼神实在不容易。 秦邵失笑,仿佛课本是一捆新鲜的羊羔草,正等着喂给对面的小鼠兔。 翻开折了一角的物理资料,秦邵通读画圈标记的题,演算片刻,就开始给甘棠详细讲解。 甘棠并不是全无基础,只是思路有断层,秦邵讲了几道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很快就能精准找到甘棠的疑惑点,后面大多数题都是一点就通。 甘棠还不知道,表面上这个人一点没看书,实际上看好了甘棠最可能问物理,这几天回去每天熬夜背物理资料公式习题,这才没露馅。 太阳西斜的时候虽然很多题都没有讲,毕竟甘棠带来了太多资料了,但思路已经连上,那些题讲不讲都没有必要了,甘棠自己也可以说着思路做出来。 收拾好凌乱的桌面,甘棠还额外得到了一份资料,虽然不太好认但是思路清晰正适合甘棠现在学习,真是学霸の贴心。 新周一,秦邵的学霸人设又崩塌了。 一大早班主任张老师又带着坏消息进入班级,甘棠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周一没好事。 发卷子了。 A中从来不公布学生的成绩,但阻止不了班主任一脸金刚怒目表达对某些学生的不解。 “作文是什么?慎独!君子慎独!多好写!”班主任痛心疾首,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平复情绪,默念一遍心经,接着说:“虽说作文事例可以自由发挥言之有理即可,那也不能什么例子都写!事例的选择还是要符合常理的,不管正反论证你都起码得用个能扯过去的啊。” “起码得用个用普通思维能扯过去的啊?”班主任用长老看犯戒的小僧的盯着甘棠和秦邵。 甘棠/秦邵:?老师看我干嘛?我的例子挺好的啊? 甘棠转头看秦邵,正好看到他转头看自己的目光,都觉得老师在说对方。 张长老:自觉一点好吗你们两个?要不要我把你们的作文都读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班主任:我都被你们这群气秃了。 英语老师:大师喝茶,别气了。 班主任:善哉……不是,给我气的说错了,我只是头顶光滑不是和尚好吗?下次别叫我大师了施主! 第27章 做回人类5 甘棠低头把答题卡翻到作文部分,再次阅览。 听着张老师的背景音甘棠读第一段【人常说“君子慎独”,可以解释为君子应当慎独,也可以理解成君子便会慎独,无论是哪种解法都表明了“慎独”的重要性。】 张老师声如洪钟不怒自威:“这种文体最好写的就是议论文,开端解题倒是写得挺好,正儿八经的。” 【慎独,顾名思义,独处时应当谨慎,如果一个人在自己独处时都能秉持内心的坚守,那必然是真正的君子了。】 “开端结束就是阐明论点,也像模像样的。”张老师喝了一口特别添加硝酸甘油的茶,虽然估计没什么实际药效了,但,心安,心脏特别有安全感,“然后呢?然后写事例你们看看自己写了什么?” 【非洲侏隼就是一种特别慎独的动物,即便只有它们自己,也绝不会吃群织雀的雏鸟,他们知道,鸟活在世,要做事无愧于心。君子也是如此,哪怕四下无人,心中有光,便不会走入深渊……】 “倒还知道联系事例再次点题,但是你这事例啊?是什么啊?你自己下笔没觉得哪不对吗啊?” 甘棠在张老师佛光普照下深深愧疚: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会这么违心了〒▽〒我知道非洲侏隼其实可强盗了简直就是暴君〒▽〒 “一个例子还嫌不够,还知道再来个反例,你再看看自己的反例。” 甘棠目光划到下一段:【在这一点上,山羊就不如非洲侏隼了。它们无恶不作,哪怕当着主人的面都不请自来大吃大嚼,更遑论没有监管时,更是到处抢掠,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情绪。如果人人都如同山羊一般,那社会将没人再愿意收集草料……】 “我都不知道你们是用词真的是比喻还是字面意思了,哎我说,这议论文说过多少次了,每次都强调格式格式、脉络脉络,是不是没跟你们说过到底什么东西不适合作为材料?” “起码老师还夸了我格式……”甘棠估计老师没指名的作文就是自己桌上这份了,双手捂脸苦中作乐。 老师还在继续讲。 语重心长,仿佛憋了好几天:“这是语文课,别把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物知识带进来,改卷老师并不想看你的科普,别乱写什么植物乱传粉就是不慎独了,你说这植物它能控制传粉吗?” 班里一阵哄笑,此起彼伏喊“不能”。 还有人喊“格鲁特可以!” 张老师眼神死:“格鲁特开过花吗就格鲁特可以?” 又是一阵哄笑。 甘棠:???不是说我? 开心,就是这么突然,看来我这作文没问题耶。 张老师额头一跳,觉得似乎有什么事不对。总觉得下次还有什么气人同学一堆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例等着自己。 秦邵默默翻过去卷子,遮住作文,果然大家都不懂草生的痛苦…… 明明知道没草能站出来指责就乱传粉这种事多符合题目,多引人深思,多具有普遍性。 秦邵和张老师对视一眼,沉默是今天的课堂。 张老师此刻万分遗憾学校保护学生的隐私和自尊,不鼓励公布具体学生的分数和答题等信息,不然秦邵这小子再帅都别想在高中谈恋爱了。 学校贴吧肯定一堆秦邵x草的文。 每天混迹学校贴吧看学生八卦的张老师摸摸光头心里道了一声善哉善哉。 语文课只是暗着指出事例的问题,后面的数学英语等各科都就没这么欢乐了,两位成绩跳水的同学轮番被老师用各种借口叫过去悄悄询问。 借口还分好几种。 有温柔的:“今天的作业太多了,哪位同学帮我送一下?秦同学吧,看你这么高,应该抱得动这些。”然后秦邵抱着厚达五厘米的作业跟在英语老师身后。 有直接的:“办公室有点忙需要找个同学,甘棠有事吗,来一下?” 还有经典理由的:“来帮老师换桶水。”一米六五的甘棠和一米八五的秦邵被以一起抬水的理由喊走。 一天下来甘棠也发现了问题,放学背着书包靠在班门口等秦邵出门,伸手虚拦,一起往校门口走:“老师今天叫你好几次,方便问原因吗?” 虽然秦邵不愿意那么说,但以前和甘棠确实算不上熟悉,甘棠可不会问这种私人问题,秦邵心里的缘毛紫菀瞬间开了一大片。 “成绩比上次差了一点。”这种事瞒不住,秦邵也不想骗甘棠,干脆美化了一百倍说了现实理由。 从前30掉到后百分之三十这种事就不必太写实了。 成绩跌幅相似的甘棠还以为秦邵所说的是从25掉到50这种,刚够老师关心的小幅度跌落。 “你作文举的例子是什么?是草吗?”猝不及防甘棠开口。 秦邵表情淡定:“不是,写草也太奇怪了,这个题目根本联系不上。” 甘棠疑惑地观察秦邵的表情,秦邵表情太正经了,没能看出什么异常。 老师说作文的时候眼神经常扫过这里,既然不是说自己,那大概率就是周围的人,甘棠想到曾经朝夕相处两年的小伙伴,心情有点低落。 张老师:我其实说的是你们两个。 错误的推理能得出正确的答案也不容易。但秦邵早就预备好了甘棠可能会问,早在心里排练好几遍,语气表情分毫不差,演技一般,但足够应付一个对秦邵的人脸并不非常熟的同桌了。 秦邵和甘棠家距离不远,但从校门出来不远路就分岔,该问的问完了,甘棠干脆地告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卷子,改错题。 A校平时测验也都是答题卡答题,收上去扫描后不久就发下来,老师网络改卷,之后各人登陆指定APP查看具体题目分数,今天成绩下来,但甘棠和秦邵都没有上学带手机的习惯,现在还不清楚自己具体题目的成绩。 比如语文作文。 本来是不情愿看作文成绩的,不过甘棠确定老师说的是秦邵以后再次阅读自己的作文,隔得时间久了还觉得这作文挺好,眉清目秀,必须高分,甘棠迫不及待蹦回家,扫码查分。 刚出来就满眼纠结的红笔痕迹。 作文满分60,一般48以上就算不错了,老师写了个40,划掉,又写了个30,又划掉,最后咬牙写了个45。 甘棠是不知道老师经历了多少,才在看到秦邵的卷子以后又折返回来给自己加分,只觉得这个成绩还不错,比不上自己以前,但是作文嘛,分数不好定,这个分算正常分了。 这种亲身经历果然让人感动,没看老师监考都看入迷了嘛,甘棠决定,下次继续。 愿各路神仙保佑班主任年轻光滑的脑袋和无数甘油护着的心脏。 拔了根长成的猫草洗了洗叼嘴里,甘棠开始复习课本。 秦邵也在复习课本,只不过没草叼。这次刚回来看到自己异父异母的猫妹的猫草想伸手,被猫妹眼神怜爱,往秦邵的床、桌子甚至餐桌上连着投放了好几次猫草,贴心极了。 秦邵特别感动然后扣了猫妹的零食,猫妹气得喵喵叫了半天。 “叩、叩、叩”,三声规矩的敲门声响起。 秦邵长腿蹬地,转椅滑动面向门口:“进。” 卧室整体是海洋色系,深蓝调,有些生活气息却并不显得杂乱,和谐又沉静,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桌上的猫草茂盛青翠,秦邵往椅子后一靠,看向自己卧室里唯一一个风格不统一的人。 “你们老师打电话给我了,让我多关心关心你。”门口的人一身西装面容英俊硬朗,像个成熟沉稳版的秦邵。 秦邵:“哪个老师?”顿了一下,修改用词:“哪几个老师?” 秦父微挑剑眉:“你应该问哪个老师没打电话。”这样还好说点。 不等秦邵问,秦父走到秦邵桌前,“就英语老师没打,”毕竟英语老师习惯了,“但你语文老师特意嘱咐我注意你的语文成绩,尤其是作文。” 大师怎么也这么多话。 一点都不慈眉善目。 秦邵觉得坐着气场太弱,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比秦父低一点,但气势一下就不同了,有种王子准备篡国王的位的气势。 秦父看自家儿子这哈士奇装狼的表情,开始好奇语文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你写了那个喜欢的女孩?”秦父观察秦邵的表情,见自家傻儿子表情没变化,莫名有点失望。 喜欢人家女孩子两年了,估计现在人家知不知道这傻儿子喜欢她都两说,这方面连自家猫都不如。 秦父差点想把猫抱过来让它教教它哥。 眼神扫过书桌上秦邵刚刚正看的语文卷子,秦父眼神示意:“可以吗?” 秦邵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写甘棠上去被张方丈说,表情自信:“当然可以。” 秦父用拿几个亿的合同的方式拿起试卷,随意扫一眼其他题就直奔作文,想看看语文老师气成那样的是个什么绝世名作。 两分钟后,卧室里传来秦总手下员工从来没听过的憋笑声。 很给傻儿子留面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钟后秦总发了一条私人朋友圈,就一张答题卡的图。 员工一号没看就直接:【鼓掌】 员工二号:【鼓掌】 一遛下去全是鼓掌玫瑰。 屏幕前的张老师:???是我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第28章 黑白的萌物1 这次比上次做人的时间能久一些。 从某方面讲这也算是一种反向心想事成——甘棠刚冒出想法“哎我好几天没变成动物了”,当天晚上就出现在了遥远的彼端。 甘棠:回头去找张老师问问佛家的“造口业”是不是和这有关。 刚还在瞅着朋友圈各路家长的丝巾照片和养生鸡汤的张老师摸摸光头打了个喷嚏。 “谁大晚上的还想我?”张老师抬头望天,没想出来,又熟门熟路打开学校贴吧,前排灌水强势围观。 灌的水太多,淹没了甘棠的眼角。 前两次都是那——么——小的动物,甘棠这次回来每天睡前必然祈祷希望下次变大,变成个聪明的会物理的大动物,最后的结果…… 怎么说呢…… 如果老天真的有思想,那必然是个铁憨憨。 就你跟它说要吃面,它就真的给你用老碗鱼那种三十多公分直径的巨碗整了一碗,并且连着给上一个月的那种。 要是跟它说:“吃了几天面了还吃?” 它就真喜滋滋又连着上一个月。 甘棠低头看自己黑白配色的身体,觉得世事变迁,太残忍了。 曾经的我娇小可爱嘤嘤嘤,现在的我一拳砸胸口胸口碎大石。 但对于动物界来说,一个动物能又大又黑白花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样子。 黑外套戴白墨镜,一看就是行走在黑白两道的。 “你在想什么呢?”旁边一双白斑下的小眼睛凑过来,天生带着上扬弧线的嘴角可爱极了。 甘棠在虚假包装显得眼睛特别大的妆容下对上这个亲妹妹的视线,感觉里面充满了欲言又止的犹豫。 张嘴张到一半,甘棠换了个话:“我在找一个……或许是个草。”说自己在第159次为自己的体型差异而感慨也太没面子了,不如趁机让大家帮自己找一找小伙伴,万一呢。 欲言又止的妹妹歪了歪头,圆圆的大脑袋对着甘棠:“草?”得到甘棠的肯定回答以后迅速跑到妈妈那边。 “妈!姐姐说它在找个草!是个什么草也没说但是我觉得肯定是个一下就能找出来的草,我觉得可能是个什么能吃的草,难道是被那边带着的时候吃过一次觉得特别好吃吗?妈咱们要不要也去找找啊,但是咱们怎么找呢,要不再去问问姐姐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草?也不知道姐姐还记得多少,感觉它今天一直在想草的样子诶……” 远处传来妹妹一口气不停的话,甘棠:刚刚憋得那么辛苦真是难为你了…… 看上去特别稳重的妈妈开口:“那个什么你姐找的草是不是吃的可不一定。好吃的多了,现在这些还不够你吃还非要去吃什么草?倒霉孩子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你姐说那是吃的了嘛你就说要去找,多大了还一天到晚不动脑子……” 一个妹妹顶五百个做隼时候的老大,一个妈顶十个妹妹,而族群里……全是这样的…… 甘棠感受到了当初搬到山上的小鼠兔的恐惧。 甘棠最初来到这里不是在族群内,而是被另一个族群带着,最近才回到了母亲身边,所以妹妹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敢和甘棠说太多,忍得很辛苦,但还是时不时就往甘棠身边凑,用亮闪闪的小眼睛看着久未谋面的姐姐,真·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每次看到妹妹犹犹豫豫想说话又不敢的样子甘棠都觉得又萌又可怜。 继续憋着吧妹妹,你说出来姐姐就要憋疯了。 以前有人说蚂蚁分工合作制度明确,是具有社会性的动物之一,戏称它们社会性高度类似人类,“它们什么都会,就差看电视了。”甘棠觉得如果八卦能作为生产力,这些天天八卦聊天的族群成员都能造电视了。 自从回归族群甘棠每天都被一大群亲戚围着让它说自己的见闻,不厌其烦,每天来问,听完《小甘棠历险记》以后还要一人发一个长评还都不重样,甘棠真想问“你这么能说干嘛不去说非要问我”。 没敢。 亲戚太多,都比自己大好几号,作为一个幼崽的甘棠只能像过年被要求被唐诗的小朋友一样背《孔雀东南飞》。 甘棠听妹妹说族群是经常迁徙的,经常是哪里食物多停留久一些,食物少就直接走,这里食物多,大概还会停留一个月。 来了这么久甘棠凡是碰到植物都会问问,这次也不例外,甘棠来到一片没去过的植被旁边,压低声音让音波传得更远,呼唤自己的小伙伴。 不知道它会不会也再次变成这里的植物,动物的生命并不算很长,但如果用来找那个陪伴自己两年的倒霉孩子,甘棠并不觉得浪费。 植物的叶尖轻轻摇晃,从里面钻出好几个小动物仓皇逃窜,又一次没找到,甘棠作为一个圆滚滚黑白配色虎头虎脑的大动物,胸怀宽厚,也没失望,直觉告诉甘棠那个倒霉小伙伴并不会变成太普通的植物,来这里只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点可能罢了。 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甘棠躺在阳光下晒着白肚皮,用上课神技之过滤术过滤掉旁边一大堆侵占整片空间的音波,寻思着怎么找小伙伴。 这里太大了,光自己找太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藏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藏木于林,自己现在要找木于林,光靠族群可不够。 族群肯定聊着聊着就忘了这回事。 “你听说了吗?刚找回来的那个……对对对你知道的那个,在找个草。我也不知道草是干嘛用的,咱们这还缺草吗,也不缺呀?咱们这就是草多,食物也多,上次吃的那个还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少,没吃饱就没了。那个抢食的太过分了,什么时候咱们也抢它们的去。它们讨厌归讨厌,口味倒是还行,不像那边……” 喏,就这样。 真是种群面貌不同,对甘棠造成的心理伤害也都各种角度各种方式,特别全面。 “姐姐你看!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草!我看它挺像的!它可以吃吗我们把它吃了吧,我觉得它应该挺好吃哒!” 庞大的妹妹从甘棠斜后方一边说一边挤过来,小短手裹挟着那个“草”。 ……甘棠默了片刻:“这应该是个动物?” 妹妹:“你看它孤零零地像不像个草?不是你说什么那个……比喻,我觉得它应该特别好吃,肯定就是你找的那个。” 圆头圆脑的小家伙听这话都快吓哭了,整个往后跑,然后被妹妹一巴掌带到甘棠面前,打了两个滚堪堪停住。 被一双天真无邪的泪眼盯着,甘棠压力有点大。 难道动物体格越大就逻辑越神奇吗?看这一套一套的,比之前的亲戚都聪明不少。 差点被吃的小朋友“哇——”地一声哭起来,震耳欲聋。 听到这个熟悉的震脑仁的吼叫,甘棠神色一震,仔细看起来这个小东西的模样。 想不到这么个流泪猫猫头能长成收养自己的那种庞然大物。 果然还是小时候可爱。 仿佛感受到甘棠神色里的情绪,流泪猫猫头嚎得更大声了。 毕竟是收养过自己的种族的孩子,甘棠也没法就这么看着,放柔声音:“你是从哪跑出来的?我们帮你找你妈妈吧?” 妹妹小声嘟囔:“我们又没有吃它妈妈,怎么帮它找。” 忽视掉这个隐含着“送你们去胃里团聚”的话,甘棠戳了戳只有自己小一半大小的小可怜。 小可怜抽抽噎噎,哭半天还打个嗝:“呜……我、我和妈妈在找吃的,然后就有一大群大怪物冲过来……嗝儿、然后妈妈去打怪物了,我就找不到妈妈了……” 估计小家伙刚出生不久,周边的种群都认不全,只能用“怪物”模糊代指。 甘棠凑近,小家伙被甘棠白眼斑吓了一跳,嗝都吓停了。 不知什么时候被喊过来的亲戚们把小家伙团团围住,“这估计是那边区域的首领的孩子,昨天被冲散了这俩特别默契朝相反方向走,再有两天它们就能到不同的大陆去了。” “首领的孩子啊……” “不知道好不好吃。” 被几十双眼睛围住四面八方,这小家伙心理阴影面积MAX。 最后还是甘棠的妈妈一脸首领范开口:“那边的首领是保护了咱们大黑的那一群的姐姐的三女儿的二女儿,算了,不吃它了,也不差这一口。” 旁边这些姨姨姐姐表姐就开始聊旁边那个首领的妈妈的妈妈的妹妹的族谱。 把小可怜和发现这个小可怜的妹妹拽出八卦中心,休息片刻耳朵,甘棠目视也被吵得不轻的小家伙,孩子,你的命可是你妈妈的妈妈的妹妹给你积的善缘。 从来对亲戚关系换算头疼的甘棠为这种强大的记忆里心生敬仰。 “你和妈妈在哪分散的?”甘棠先挑了个容易回答的问题问。 小家伙仔细思索半天:“嗯……我也不知道在哪……不过我记得是在海里……” 甘棠和妹妹:废话啊我们谁不在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谁以为我是大熊猫的站出来! 熊猫抱着竹子猛兽嗷呜:我哪里是“庞大的动物”了? 第29章 黑白的萌物2 黑白配色的动物说多不多,甘棠这次是同款色系里面最大的一种,虎鲸。 这名字听起来虎头虎脑的多可爱,甘棠拒绝外文那个“killer whale”(杀人鲸)这种一看就特别凶的名字。 毕竟整个族群都是闲的没事就用鱼鳍拍拍白肚皮发出“砰砰”声,听着声音傻乐的海豚科颜值扛把子。 (海豚:?趁我玩河豚不注意你们就擅自决定了?) 而小可怜则是未来能长成十五米的座头鲸,从甘棠族群的反应看,要不是这种错综复杂的鱼际关系,差点它就长不到十五米了…… 看小可怜这个连头带尾才不到四米的小身板,甘棠怀疑刚刚那些胖虎是嫌弃它太小没肉,才不吃的。 “既然你也不记得在哪里游散的,那就先跟着我们吧,不然你这种小鱼很容易被吃的。”甘棠嘱咐,其他虎鲸族群没有甘棠这种鱼里乔峰带来两族和平,可不会放过这个傻乎乎的小胖子。 比小座头鲸圆一圈的甘棠没发现自己称呼人家小胖子哪里不对,看小座头鲸用长长的鱼鳍做出个抠手指的动作乖乖点头才放心。 鱼美心善,甘棠趁没人发现悄悄夸自己一句。 这一片海域刚好碰上洋流,鱼群丰富,甘棠的族群在这里停留了已经半个月了,大概再停留不到一周就要迁徙。 主要是快吃腻了。 虎鲸寿命长,甘棠经历一番走丢被收养回来这个过程以后,到现在还没有成年,在捕猎的时候只需要跟在族群后面凑个数捡漏就行。 “准备好!鲱鱼要来了!”远处传来鲸三姨的声音。 “来了来了,在这了,快把鱼赶过来。”鲸表姐在甘棠侧前方游动回应。 “你干嘛还在哪呆着?等着鱼自己摔死自己吗?你以为这鱼是你还是以为它跟你一样傻?”暴躁鲸姨冲着刚参加捕猎的甘棠的表姐一顿说。 “你这又是干嘛呢,游这么快想撞我吗,我又不是鲨鱼,你去撞鲱鱼啊,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鱼,你到底是不是虎鲸?别是座头鲸混进来了吧?” 小座头鲸缩在甘棠后面假装查无此鲸。 被一顿骂的鲸也不生气,回了嘴以后按照被骂的内容调整捕猎节奏,形成完整的包围圈,驱赶整一群鲱鱼缩小游动范围。 今天的猎场靠近海面,从水下看上方,蓝色的水幕波光粼粼,偶尔还有海鸟冲进水面转瞬间叼着小鱼离开。甘棠缓缓上浮,把鼻孔(划掉)气孔和背鳍露出水面,喷出小小的鲸鱼喷泉。 有的场景想象还是很美的,就是不能仔细思考,比如如果气孔是鼻孔那鲸喷泉算不算一种鼻涕这样的思考就没必要告诉大家了。 甘棠前方的鲱鱼包围圈已经足够小了,几个内圈的鲸鱼略做交流,几乎同一时间一跃而起离开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背鳍朝下白肚皮向上摔落在鲱鱼包围圈里。 没等这几百鲱鱼从冲击波和海浪拍打中挣扎直立,就又被另一只虎鲸背跃砸晕,连着几次下来,鲱鱼都横躺在海水中,整个鱼都被砸傻了。 虎鲸首领:“行了先别骂了,吃吧。还有大黑小黑还有那个东西也过来吃吧。”看还在互相总结对方错误经验的族群瞬间安静过来吃鱼,虎鲸首领十分满意。 鲱鱼生吃味道还不错,虽然不是甘棠最爱吃的一种,但鲱鱼肉质紧实口感鲜嫩,加上之前跟着座头鲸蹭饭的时候吃的大多是座头鲸吃的小鱼甚至是小虾,能吃这种虎鲸的食物已经很不错了。 “鲱鱼吃了多少顿了都,下次吃个别的吧。我看那边的那个座头鲸,小是小了点……”某个表姐吃得差不多了眼神就黏在小座头鲸身上,语气戏谑。 “咚” 旁边还在吃的某个姨直接伸尾巴扇到表姐头上,听起来怪疼的。 “妈你打我干嘛。”虎鲸的小鱼鳍碰不到头顶,表姐原地游了几个圈圈都没让尾鳍抚摸到头,耷拉下来背鳍问。 “那个不能吃,那个是还鱼情的,想吃你也别当着它的面说,它听懂了吓着了怎么办。吓到的鱼味道不好你还不知道?就算想吃你也别当面说……这条不能吃,想吃把这条送回去以后再抓。”鲸姨发言结束再次用餐,表姐张嘴露出类似海豚的微笑:“嗯我知道了。” 甘棠听这个虎鲸的逻辑,居然还挺完整。因为还鱼情,所以不能吃,送回去以后鱼情还了,可以再抓。 小座头鲸抱着甘棠扔过来的小鲱鱼,已经习惯了这堆虎鲸时不时说要吃自己的话,根本没被吓到。 不排除每天鲸言鲸语太多,已经自动屏蔽所有虎鲸的音波了。 虎鲸的族群基本由母系亲族构成,关系密切。既然不少族人都觉得吃腻了鲱鱼,甘棠母亲思考一番,决定提前迁徙到下一个地点,早出发早吃,吃完饭休息一会儿虎鲸大队就出发。 “出发以后你就跟紧我,别乱跑,现在这一片的都知道虎鲸在这里不会太放肆,但我们离开这一片以后难保不会遇到其他虎鲸或者鲨鱼。”甘棠嘱咐小座头鲸。 四米的小座头鲸乖巧点头,心想:虽然虎鲸话都很多但是这个姐姐鱼很好呢。 话很多的甘棠和话很多的虎鲸们决定了换个地方祸害以后迅速排好队形就出发。 首领在最前带路,其他年稍长的虎鲸围在前外侧,甘棠这一批最小的虎鲸被护在内圈后面。 气势汹汹。 如果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刚刚的捕猎发生在浅海,现在赶路也没有潜到深处,把背鳍露出水面破浪前行,一个个小小的三角旗在水面上代替它们的主人宣告它们的到来。 “有点像恐怖电影里一群鲨鱼游过来的场景,”甘棠想象着海面上的画面想道:“但虎鲸和鲨鱼可不一样,鲨鱼或许对人类有兴趣,虎鲸却对人类毫无兴趣。” 三角旗也能算一种旗,竖了这么多flag又加上甘棠这句,不碰到鲨鱼都天理难容。 海面上紧密的黑色三角旗对面几乎是静谧无声划过来松散而数量极多的深蓝色背鳍。 这次是真正鲨鱼。 而虎鲸还对此一无所知,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游了小半天了,从首领到小座头鲸都处于不同程度的疲惫状态,话都有点说不出来。 “游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停下来吃点什么啊,累死鱼了,我的白眼圈都累出来了。” “这能有什么好吃的,你想跟座头鲸一样去啃看都看不见的小鱼吗?想吃好吃的就给我好好游。” 小座头鲸:(疲惫微笑)习惯了,习惯了。 鲨鱼和虎鲸游泳速度在鱼类里都算上层,相对游动,几息之间两群大鱼就迎面相对,在它们反应过来减慢游动速度时,两群中间的距离不过短短百米。 鲨鱼眼神凶狠,张开嘴就是满口尖牙,猩红的口腔内壁让无数大鱼小鱼颤抖。 而甘棠这边,作为虎鲸里白色眼斑最大的一种,卵圆形的白斑在黑白的圆润身躯上显得更加憨态可掬,海洋大熊猫之称名副其实,张大嘴都更像是海豚还有天生的微笑曲线,看起来就特别温柔。 更别提鲨鱼严肃极了,虎鲸这边一路上嘴就没闲着,一刻不停地叨叨。 由内而外的气质都是鲨鱼赢了。 小鲨赢了,但小鲨并不开心。小鲨觉得自己倒霉死了出门碰上这一堆瘟神。 瘟神也没多开心:“鲨鱼诶~~~~” 还有点愁:“这么多怎么吃诶~~~~” 甚至觉得今天运气不好:“一次碰到这么多吃撑了怎么办诶~~~~” 几个虎鲸相视一笑:诶嘿。 虎鲸首领一声令下,鲨鱼和虎鲸都迅速反应,鲨鱼掉头往来时的方向狂奔,虎鲸紧追而上。 鲨鱼闭紧大嘴收好满嘴尖牙,闷头往前游,吓得小鱼四处逃窜,小鱼躲到海草里,发现鲨鱼没抓它们还在往前冲,稍等几秒,果然又看到虎鲸一边“呼……呼哧……啾”说着话跟过去。 熟悉虎鲸的小鱼都知道,虎鲸这是骂鱼呢,一边骂不会捕猎的年轻虎鲸一边抓鱼,很寓教于乐了。 “我把北极贝放到海里北极贝都比你会游泳,你是吃磷虾长大的吗游得这么慢,北极熊都比你抓鱼快……” 甘棠听这种充满虎鲸色彩的骂鱼语录,憋着笑觉得还挺可爱。 希望到时候自己被骂还能这么想。 抓鲨鱼和抓鲱鱼不同,不需要锁定包围圈,几只虎鲸紧追在鲨鱼身后通过预判方向和精细的游泳技能缩小和鲨鱼之间的距离,等距离足够小后突然提速,找准时间稍微偏移角度撞翻鲨鱼。 甘棠几个小虎鲸和小座头鲸由剩下的部分大虎鲸带着远远跟在后面,看着鲨鱼被撞翻就僵在海里一动不动,大虎鲸看出甘棠的疑惑,解释:“鲨鱼和鲱鱼不同,它们只要猛的被撞翻就会整个鱼傻掉,一动不动,所以不用拍晕它们或者咬它们,只需要这样追上撞上去就行了。” 旁边虎鲸还补充一句:“鲨鱼皮也很难吃,能不咬还是别咬。” 其他大虎鲸都心有戚戚使劲点头。 甘棠反而有点好奇,凑上去咬了一口鲨鱼皮,腥臊味直冲上头,久久不散。 果然,偶尔老鱼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表情包特别适合,网页端可以看到 这个图里鲨鱼还有点憨憨气质(其实鲨鱼脑仁很小,确实有点傻fufu,而虎鲸是脑容量仅次于抹香鲸的聪明鱼……不过虎鲸不少大脑用来处理感情系统,而语言中80%都是骂人的嗯……) 第30章 黑白的萌物3 仲春时节,海鸥阵阵,浪花翻滚,虎鲸嗷嗷。 除了鲨鱼和甘棠,大家都很快乐。 刚吃了一嘴可以竞争“全世界最难吃食物”这一荣誉头衔的鲨鱼皮,甘棠想把虎鲸最常用的“呼……呼哧……啾”送给鲨鱼。 “大黑赶紧来吃呀?今天的鲨鱼还不错,吃起来还成,也就比海豹差一点点了,你还没吃过鲨鱼吧?我估计座头鲸也抓不住鲨鱼,快来尝尝吧。”鲸妈招呼道。 甘棠:其实座头鲸也不吃鲨鱼,座头鲸吃的都是小鱼小虾什么的…… 但虎鲸吃,甘棠坚信自己作为一个荤素搭配的灵魂是比虎鲸这种挑食的动物不挑食的。既然虎鲸也觉得鲨鱼皮难吃,那现在它们应该吃的是其它部位。 甘棠把白色椭圆形眼斑下的小眼睛对准一条完好无损的鲨鱼,凑过去围观成年虎鲸的操作。 这个应该是某个表姐夫,是族群里占比不多的雄性虎鲸,身长比雌性虎鲸大一点,嘴也大一点,只见它凑到这条鲨鱼腹部张开嘴咬住,然后猛甩头,一下就撕扯开鲨鱼坚韧鱼皮包裹住的腹腔。 撕开腹腔而没有损害太多脏器,控制力和力量都很强了。 感慨之余甘棠也没漏看这位动作熟练的表姐夫偷偷干呕和吸水清除嘴里鱼皮尿素味道的动作…… 表姐夫一本正经:“大黑来吃吧,这个鲨鱼有点干巴巴的,但是鱼肝还挺大。”说着用头部圆钝的嘴喙顶出鲨鱼的内脏,挑出鱼肝扯下来一块用鱼鳍推给甘棠。 鱼肝整体色泽淡黄偏白,从海水中飘荡过来洗刷掉沾染的血水后泛着莹润的光泽,看上去细腻且带着油脂的纹路。 这一块鱼肝一点不小,毕竟和虎鲸比这个鲨鱼也许算干巴巴,但和虎鲸比躯体的圆润程度也没几个动物能赢,这条鲨鱼其实不算瘦的。 甘棠感受嘴里残存的鱼皮的糟糕味道,做了个心理建设才狠心下嘴。 居然还挺好吃! 都是一条鱼身上的肉怎么差距这么大,鲨鱼皮如果是负分的话,仅凭鱼肝的美味就可以把鲨鱼整体的肉味评级提升到虎鲸最爱猎物的前五名。 肝脏口感一般都偏向于轻盈绵密,鲨鱼和填鸭式长大专吃鹅肝的鹅不同,鲨鱼平日运动量极大,肝并没有太多脂肪,口感相对来说会偏向于紧实,但肝脏本身氨基酸的风味恰到好处地弥补上了口感上的问题,甚至这种味道口感太相宜而显出两分相得益彰的意思来。 如果一条虎鲸不爱吃鲨鱼肝脏,那它一定不是我们族群的。 此刻,咬着鲨鱼的甘棠和族群里所有大虎鲸的食谱脑电波信号连接成功,畅通无比。 虎鲸这种鱼是少有的各种地方都能生存还吃挺好的鱼,喜欢它的鱼会觉得虎鲸哪哪都是,讨厌它的鱼还是会觉得虎鲸哪哪都是,以各种方式刷爆存在感年年稳居“最受鱼讨厌排行榜”第一名。 鲨鱼激情投票全投给虎鲸。 顺便一提,这个排行榜第二是虎鲸家的近亲,海豚。 这一片海域既然有鲨鱼,今年出发得早路上时间宽裕,虎鲸们开了个会决定先在这里留上一两天,别浪费了那么多鲨鱼。 这也正合甘棠的意。 甘棠还是个才两层楼高的孩子,吃了一块肝就基本上饱了,和鲸妈说了一声就慢悠悠游到来时看到的水草地上方呼唤小伙伴。 小座头鲸蹭了几口鲨鱼内脏边角料勉强不饿以后也过来了,好奇得看着甘棠压低声音频率呼唤,“姐姐你在唱歌吗?” 会唱歌的虎鲸也太稀有了吧,小座头鲸还以为虎鲸只会骂骂咧咧或者动不动拉座头鲸出来嘲讽呢。 甘棠倾耳细听,确定没有回应后稍动尾鳍,让自己精准转身面对这个因歌声闻名的鲸种,无情地戳破了小朋友寻找知音的梦想泡泡:“不,我只是吃饱了撑的来消食。” 满海洋地找一根还不知道是陆生的草还是水生的草,甚至不确定有没有这样一根草,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小座头鲸也没失望,虎鲸嘛,没音乐素养并不是什么让鱼失望的事,小座好奇:“这样会饿得更快吗?”说完模仿甘棠刚刚低频呼唤的音波。 还挺好听的,是人类想象中鲸鱼歌唱的空灵悠远的感觉。 如果小座头鲸没有耿直到连“草啊——你在哪里啊草”这种充满歧义的词也照搬,那这首鲸之呼唤大概还能更美妙点。 唱完,小座用细长的鱼鳍摸摸肚子,若有所思,“好像确实比刚刚饿了,好神奇呀。” 吃那么点谁都会饿,尤其小座还是个正长身体的小宝宝,但小座现在坚信是神奇歌声的魔力,已经决定回家以后传播这段来自全海最胖的虎鲸的咒语,让大家唱歌都别唱低频的歌了,太费食。 直到后来,整片海域的座头鲸唱歌的频率都比以前偏高,歌声都有点从轻灵缥缈变成高昂急促的感觉,观测到这一点的动物学家甚至提出了好几种假说,最受认同的是“冰川融化导致座头鲸发声器官变化学说”。 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类现在还在作为谣言传播源头忽悠小座头鲸:“小座啊,这段词可不能随便念,说不定就有魔草听了你的召唤回应你了。到时候你必须实现它的三个愿望才可以,不然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的。” 小座头鲸: (°_°) 虎鲸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那现在没有魔草回应我我就不念了不行吗?”小座头鲸用鱼鳍捂住眼睛,小心翼翼问。 “不行哦,要时不时念一下,远方的魔草才会感受到你的诚意,如果念了一次就不念了它会更生气。”甘棠用魔改暗黑版瓶中魔鬼的故事忽悠一通,看着小座头鲸不信中带着两分“万一呢”这种表情,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座头鲸这才反应过来甘棠在逗自己,哼了一声摇头摆尾地游走了,虎鲸,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正被甘棠忽悠一堆下线去找的秦邵呢? 赤道附近的海域靠近海面的浅海区域,一根通体碧绿的海藻浮在海水里晃晃悠悠,一会儿把自己打成结一会儿又把自己解开,一会儿打成结一会儿解……草!解不开了! 秦邵看着把自己越缠越紧成个大海藻球的身体,头往后一仰,这个腿也太傻了自己就把自己缠住了。 切了再长说不定还能聪明点。作为一根长达三米的细长海藻,切个几十厘米根本不算事。 一群小牧鱼用总让人联想到小短腿柯基跑步的姿势游过来,其中一条看中了秦邵打成结的腿,游过来钻进海藻团里,在海藻空隙中穿行。 成功把海藻缠得更令草困惑了。 “小鱼,你见过会和草说话的动物吗?”秦邵压低声音,问这条乱入的小牧鱼。 小牧鱼:“有呀,我就是呀。” 说完小牧鱼不到花生大的脑子才转圈,嗖地一声跑出去,回到大一点的牧鱼身边,“草居然会说话!!!” 大牧鱼:“好孩子别说脏话。” 小牧鱼:……??? 秦邵看第十几次试探又一次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中止,整根草摊平向上看晒着太阳,算了,找甘棠这种事还是得想个别的办法,这些鱼实在是太难以言喻了。 秦邵在赤道附近飘着,甘棠则在首领的带领下向北极方向游去。 “去北极?”正和所有族群成员上浮在海面上玩真鱼版碰碰车的甘棠听到首领和其他大鱼商量的话,好奇出声。 “是啊,”甘棠身旁的表姐用鱼鳍拍着水面随口回答:“等咱们到了那边,海豹企鹅什么的也长得差不多了,正好能吃。” 用尾鳍上的缺口勾着几缕水草转圈圈的未成年表哥也凑过来,“那边的磷虾也好吃,就是可惜我们不像座头鲸下巴上有窟窿可以漏水,吃起来太麻烦,总是一口吃不着几只还喝一堆水。” 鲸鱼下巴上有窟窿的多了,干嘛非说座头鲸。 在一堆胖虎中间的小座头鲸喝了一大口水冷静:“要去北极吗?我妈妈也说夏天要去北极呢。” 甘棠也在思考,北极……有什么草吗? 万一小伙伴成了北极什么单细胞海藻这可怎么找,一个六七米的我如何看到一个单细胞的你。 算了不想了,脑瓜子疼。 今年路上时间宽裕,一路都走走停停的,速度基本上维持在一百公里一天,刚好小座头鲸游得慢也不会跟得很吃力,一路上还长大一大圈,快从小夫长成胖虎了。 夏季北极物产丰富,不光虎鲸族群,不少其他鱼也在往北极游动,曾经收留了甘棠的座头鲸族群也是其中之一。 起点终点相近,路线也一样,这不,路上就碰到了。 回归契丹的乔峰大侠碰到了丐帮诸位,居然会是这么个场景,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互相挑衅的场景,甘棠觉得鱼类的爱恨情仇也太复杂了。 甘棠:我以为你们只是停留在互相没事说话损一下对方的程度? 众虎鲸:呼……呼哧……啾! 作者有话要说: 远方的秦邵:飘呀飘…… 一只海龟慢悠悠游过来,尝了一口:味道还成,带着路上吃吧。 甘棠收到系统提示:您的队友【草】已搭乘海龟慢车向您的方向前进,请您控制速度,如果太久没找到您的队友可能会被吃完哦~ / 感谢层林尽染小天使的地雷(/\)好开心! 第31章 黑白的萌物4 座头鲸,爱好,唱歌,食物,小鱼小虾。 虎鲸,爱好,逼逼叨叨,食物,各种生物(但每个族群各有倾向)。 按照正常思维这两群鲸应该是一个呆在歌剧院浅吟低唱,一个溜达菜市场漫天砍价,互不干扰才对。 但……虎鲸“食物,各种生物”,其中好巧不巧就包括了歌唱家它家崽。 座头鲸成年以后身长15米,比平均8米多的虎鲸大了一倍,成年以后的座头鲸虎鲸啃不了,但幼年的座头鲸可以说大部分危险来自于“残忍狡诈”的虎鲸,是世仇了。 歌唱家没事还玩个音波震杯子呢,这15米五层楼高的大家伙当然也把仇记得一清二楚。 “喂!那个大企鹅你烦不烦哪,鲨鱼是你家亲戚吗你非要护着它,你要认这个亲戚也看看人家鲨鱼认不认你,游泳速度比北极贝还慢的家伙,海龟都比你会游泳。还把鲨鱼搂怀里,干嘛啊,你以为你是海豚那个鲨鱼是河豚啊?” 甘棠静静聆听这一气呵成的外交辞令,为自家长辈出色的挑衅能力鼓掌。 战国时期要是这位长辈去当外交官哪能前221才统一,没等三家分晋整个中原就得打成一团了。 鲨鱼一脸受气小媳妇样小鸟依人靠在座头鲸怀里,十分有安全感。 座头鲸:“你才是企鹅,我游泳速度慢怎么了吃你家鱼了?我乐意搂着它,看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朴实的话语带来了最实在的伤害。甘棠看对面最大的座头鲸这一句话气死鱼的样子,差点没想起来当时自己被收养时对方优雅从容的气质。 “白鳍阿姨?”甘棠从虎鲸保护圈里钻出来,游到虎鲸群最前方的首领身后,探出头喊了一句。 对面的座头鲸首领突然卡壳,鲸脸懵逼看向甘棠方向。 凝视五秒。 又凑近上下打量,老半天才锁定甘棠的位置。 “大黑?”白鳍眼神寻梭,好不容易才从一堆黑白花里找到那个长圆了一大圈的小黑白花,认得特别艰难。 甘棠从鲸妈肚皮底下钻出来靠近对面的座头鲸首领,“是我是我,白鳍阿姨最近好吗?” 五层楼高的鲸阿姨优雅合上可以打开一百多度的大嘴,自然又端庄地松开抱着小鲨鱼的细长鱼鳍,“咳嗯,好着呢,快来让我看看你最近胖了多少……也没胖多少嘛,虎鲸族群的捕猎能力这么差的吗?干脆你回来座头鲸这边算了。” 宛如隔代亲的场面还伴随着长辈的恩怨情仇,从小除了《哪吒传奇》就是爱跟着长辈看《意难忘》的甘棠根据电视剧经验平滑地忽略掉了这个灵魂问话,直接无缝转接到另一句叙旧。 一堆面面相觑的三层楼和一脸怀念的五层楼中,甘棠为两群鱼的友好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大黑想吃什么阿姨去帮你抓。” 听到这话所有虎鲸:“呼、呼哧、啾!”还用得着你个会喷水的企鹅抓?要不是你拦着我们大黑早就吃上鲨鱼肝了! 听着这群虎鲸又开始骂鱼,座头鲸首领终于想起来刚刚的鲨鱼,转头就看到鲨鱼在偷偷摸摸往旁边溜。 既然保护鲨鱼是为了给虎鲸找不痛快,那也可以嘎嘣了鲨鱼来哄自家的编外虎座头鲸(或许可以简称虎头鲸)。 白鳍一个眼神,几只强壮的座头鲸把鲨鱼团团围住,几只座头鲸不甚熟练地冲进去多角度撞击鲨鱼,还有一只座头鲸在下方吐出气泡漩涡,加速鲨鱼昏厥,虽然没有虎鲸干脆利落,但不久后鲨鱼也僵硬亮出了肚皮。 鲨鱼:那年杏花微雨,终究是错付了…… 整个座头鲸rua了一遍甘棠以后放甘棠回了虎鲸族群,虎鲸整个物种里也就甘棠这么一个对座头鲸胃口的,座头鲸群对甘棠稀罕得不得了。 在座头鲸看来,今天见到了甘棠,找了虎鲸麻烦,顺便还用鲨鱼向虎鲸表明了自己的武力值,称得上一次完美的嘲讽,顺便还带回来了一只别人家的小座头鲸,收获颇丰。 实际上虎鲸们有没有觉得被嘲讽呢…… 虎鲸首领:“说是企鹅还真是,撞鲨鱼还需要一个在旁边吹泡泡,一点都不干脆利落。” “留下鲨鱼还算识趣,座头鲸嘛,牙没什么用,就算想吃鲨鱼大概也咬不动吧。”日常嘲座头鲸(1/1) 有虎鲸应和:“就是就是,不过对我们大黑好还算有眼光,我们大黑虽然不那么爱说话,但是我们大黑……但是我们大黑那么黑,哪条鱼不喜欢。” 甘棠:我觉得你们要是话少点也会有鱼喜欢的。起码不至于仇恨拉了满海洋。 一条鲨鱼的肝不够整个族群吃的,甘棠所在的虎鲸群是个大群,连大带小有27条。这条鲨鱼是刷了甘棠的脸卡才留下的,如果没有甘棠脸卡座头鲸真的能抱着鲨鱼直到虎鲸放弃,所以最终甘棠分到了一大半肝脏。 还有一小半吃不完的,分给再次被推出来做撕鲨鱼皮这个苦差事的表姐夫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好胖虎。 甘棠没见过其它物种的迁徙是怎么样的,但是听说过大雁“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听起来就很辛苦。 虎鲸的迁徙完全就是赶场子吃饭的样子,比起有的动物的行军式迁徙更像小学生郊游。(还是特别吵的那种小学生。) 队伍刚出发的时候在南半球,在向北极前进时跨越了极大的纬度,甘棠和鲸妹等这一批新出生不久的成员都大开眼界。 由于一路上都在海洋浅中层活动,甘棠没什么机会见到深海因为没鱼看得见就随便长的生物,一路上对海洋生物的颜值还是比较肯定的 有透明的水母夜晚在海面上发出莹莹蓝光连成海面星辰。 有暖橙色的小鱼在色彩鲜艳的海葵丛里穿行。 有沙土色的章鱼缩进心爱的古董花瓶里的瞬间变换颜色和花瓶保持一致。 甚至还碰到过一次号称脑容量最大的抹香鲸亚成体和大王酸浆鱿相互撕扯,大王酸浆鱿整个抱在抹香鲸头上,腕足死死堵住抹香鲸的气孔,拉扯着向深海沉去。 吓得甘棠用气孔喷出一小串气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多像抱脸虫抱住脸的画面。 深蓝色的海洋总体来说还是给甘棠的印象偏向于静谧包容,是各凭天赋技能生存的原始猎场,各个物种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哪怕是厮杀都极具海洋特色的美感。 直到游到北半球亚热带的位置,甘棠第一次碰到久闻其名的亲戚,海豚。 碰到以后甘棠明白了以前听过自家虎鲸怼对面座头鲸的“你以为你是海豚鲨鱼是河豚吗”。 也明白了为什么虎鲸在海洋物种之间仇恨值拉的这么高,海豚还能凭借一己之力获得无数投票稳居第二。 “我居然曾经以为海豚真的是海洋里的微笑精灵,海中萨摩耶……”甘棠侧头,不想看这群难以言喻的海豚。 妹妹凑过来展示自己上扬的嘴部弧线:“微笑我也会呀,我是不是微笑精灵?” 甘棠看着凑过来的大头,艰难夸奖:“……你也是。”要说不是的话,估计往后好几天都得被妹妹围着问,不如碎底线保平安。 况且海豚都那样了,微笑精灵这个词还有没有甘棠给它附着的情感意义还未可知。 比如和人类关系好,比如海洋智者什么的。 这里应该是内陆河流涌入海洋的交汇处,物种丰富,不少动物都在这里歇息。 甘棠和族群也浮在海面上休息,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海豚大群嬉戏,争相跃出水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甘棠此时还对海豚带有滤镜,发自内心地赞赏海豚真是海洋里的一道风景线,海豚科颜值扛把子,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 然后一只河豚球被一只失手的海豚顶到甘棠的面前。 河豚:( ˙-˙ ) 甘棠:( ˙ε . )? 那只海豚带着蜜汁微笑从甘棠身边一伸尾巴把河豚球勾过去,用头把它顶到族群里。 甘棠顺着河豚球仔细看,整片海豚区域里圈住了近十只河豚球,海豚们就像人类踢球一样把它们顶来顶去,还发出意味不明的嘿嘿笑声。 姿态优美,表情可爱,声音猥.琐至极。 “河豚有毒,如果只是碰一碰咱们倒是不会被毒出事,但是会觉得有些酸麻,能不碰还是别碰,”鲸妈看甘棠看着海豚球场,以为甘棠好奇,解释:“也就海豚还经常这么玩河豚,简直……” 像是聚众吸那啥。 甘棠帮鲸妈补充了这个单纯海洋界没有的词语,填补了虎鲸语言的空白。 海豚还在那张嘴咬住河豚,也不吃,就轻轻咬住刺激口腔,神色陶醉。 玩嗨以后还有海豚从旁边沙地里挖出来一只缠着海藻的海龟顶着玩,也不嫌龟壳硌得慌。 海龟不像陆龟能缩起来头和四肢,只能可怜巴巴被海洋恶霸扔来扔去。 甘棠一晃神突然感到哪里不对。 海龟这个移动轨迹……它身上缠的海藻不该逆着水流方向飘?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这海豚怎么什么都玩!把鱼头咬下来当带颜色的玩具还不够还要玩河豚,现在连海龟都要玩! 甘棠:别说了别说了,给海豚留点正面形象吧…… 第32章 黑白的萌物5 作为全球首富的女儿并不需要为了多要一块草莓蛋糕而省早餐钱。 正如作为海洋恶霸的女儿的甘棠并不需要为了要过来一只被海豚玩弄的海龟而想理由。 虎鲸,就是这么恶名在外。(骄傲.jpg) “我想要那个海龟……”甘棠话刚出口,海龟就从海豚群里被一尾巴抽出来,刚好停在甘棠面前。 “……身上的海藻……”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知该说不该说。 海藻末端还残留着被海龟啃过的痕迹,在甘棠眼前轻轻弹动。 甘棠第一反应是心里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小伙伴真的也是拿的穿越多程票,不会那么惨真就最后作为一颗草溘然长逝。 甘棠用鱼鳍尖尖小心翼翼挑下来海藻,好在海龟还算配合,好悬没把海藻弄碎。 海藻比起上次的小野草脆弱多了,甚至因为在水里有浮力存在,把海藻托在鱼鳍上都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是你吗?”甘棠托着海藻游出一小段,背对族群小声问。 秦邵整个草猛的从晕头转向中清醒,抬起头看向眼前黑白生物的白色眼斑。 “……眼睛在这,眼斑底下。”甘棠看这个熟悉的动作,头一次觉得自己对草的肢体语言这么熟悉不是件好事。 “抱歉,眼斑太显眼了。”没有说你眼睛小的意思! “没事,习惯了。”毕竟搜索“虎鲸眼睛”出来的联想搜索都是“虎鲸眼睛在哪”…… 一番打趣下来,从上次脱离鼠兔身份连带这次穿越半年多的时间仿佛消失无踪,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虽然两次的二者体型差异巨大,曾经的鼠兔和缘毛紫菀身高差距不大,现在的甘棠和秦邵就算抛开宽度,长度也没有可比性。 “我以为海藻应该能长到几米长的,你怎么才看着一米多的样子?”甘棠略略比划小伙伴的长度,好奇。 说起这个,秦邵整个海藻都心痛:“我本来三米多的,这个海龟一路上把我拽过来,过一会儿啃一口,过一会儿啃一口,硬生生啃了两米多。”就跟一个人被从脚啃到胳肢窝下面一样。 虽然也不疼吧,但是毕竟是好不容易长的呢。 甘棠戳戳被海龟啃的牙印,十分同情:“把你的根都啃没了,那你怎么办还能插泥里再长吗?” 秦邵头上的海藻微微弯曲,虚点底部的位置:“这里没有根,我这个品种的海藻是吃小浮游生物顺便光合作用活的。” “那还挺好,这一点损伤对你的影响……” 秦邵肯定:“基本没有。”有也是心理阴影。 对完暗号聊完甘棠把小伙伴虚夹在鱼鳍底下带回族群,“这个就是你在找的草吗?”妹妹一脸好奇。 甘棠觉得自己十分淡定,实际上笑得比那边没节操的海豚还开心,嘴角上扬眼神愉悦:“是它。” 秦邵昂头挺胸,表现出一根海藻最挺拔(?)的一面。 半天以后,秦邵迎接又一波虎鲸长辈凑过来看热闹的时候,整个草都萎靡了。 你们海洋恶霸这么闲的吗,看个海藻都能说这么多话? 甘棠:小伙伴回来了真好,有草替我分担长辈的关注了(就是有点对不起小伙伴)。 既然秦邵是个没有根的浮萍,甘棠问了以后干脆把它搭在鱼鳍上一路带着北迁。 收了大半截身子做车票的乌龟慢车也没被甘棠忘了,乌龟吃草是习性,又阴差阳错让草鱼重逢,甘棠虽然替小伙伴心疼也不好直接把乌龟啃了,干脆把它也用个水草捆住,给它喂了一路海藻。 乌龟本身就是绿的,吃了海藻好像更绿了,作为一个平时吃水母有时啃两口海藻的乌龟,一路上看到水母都眼睛冒光。 最后让乌龟提前到达北极放开它以后,龟龟用迅猛到跨越种族的速度扑向路过的水母,跟嗦粉似的就是一大口。 还是水母好吃啊,起码水母不会突然被虎鲸纳入保护罩。 经过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上说都算得上长途的旅行后,终于进入到了北极圈的范围内。水温在纬度跨越中一点点降低,在甘棠抬头看到冰山时才突然意识到这段迁徙正式在冰冷的洋流中画上句号。 虎鲸储存许久的脂肪派上了用场,让甘棠尽情穿行在碎冰和冰山之间而不感到寒冷难耐。 海面上的冰山巍峨耸立,平坦的白色冰块上趴着的北极熊捂着黑色鼻头寻找捕猎时机,天空海雀和北极枭掠过冰山上滑塌的雪块和白鲸的喷泉。远处裸露褐色土地的上方大白团子北极兔蹦蹦跳跳,北极狼悄悄埋伏,等待最后一击。 海下,巨大水下冰山之侧,甘棠身边环绕着星星点点有如银河般的无数磷虾,鳕鱼鲱鱼聚集成黑色的影子极速飘忽,冲散银河的星光,又被看上去慢吞吞的海狮一把捞住。 看上去一片纯白的北极居然比热带海域还要热闹几分。但和热带五彩斑斓的热闹不同,这里的生命力都和头顶的冰川一样安静又磅礴。 咳咳,不过是虎鲸来之前了。 又几只磷虾掠过甘棠面前,甘棠好奇地张嘴向前一扑,只吃到一嘴水和三两只小虾。 倒是脆脆的,冷水虾长出来肉质紧实有弹性,口感不错。就是太小,抓起来不方便吃起来也尝不到太多味,除非像座头鲸一口几千只,不然还不如去啃海龟。 起码海龟肉多,还荤素搭配。 “你在这冷吗?”甘棠抬起鱼鳍看向小伙伴。 一路上虎鲸基本在浅海,正合适秦邵生长,现在已经有快两米长了,足够头尾相接绕个环挂在甘棠鱼鳍上。 “这里环境正好,阳光足,海水里营养也丰富,我感觉我很快就能有大变化了。”秦邵感受北极夏季的极昼,十分满意。 甘棠听到“大变化”眼神警觉:“你不会又要开花吧?” 秦邵用怀念的语气:“可惜海藻进化等级比被子植物低一点,还没进化出开花的技能。” 甘棠忽略掉话里的一丝失落,感到十分庆幸。 虎鲸,真的不能啃草。 一啃,就塞牙缝。 秦邵虽然能接受被甘棠断头,但大概并不想缠在甘棠的牙缝里…… 缠在胳膊上还能附庸风雅说句愿在臂而为钏,塞牙缝算什么,愿在牙而为草吗? 瞬间就从文人闲思赋情变成山羊没事啃草了。 确定不会开花,甘棠整个鱼的一米大的心脏都平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下来,可能这就是心远地自偏…… 哎?甘棠原地转了个小圈四处看,是真的宁静下来了,不出声但是晃眼睛的磷虾也没了,出声但不晃眼睛的海鸟也没了,晃眼睛也出声的虎鲸还是没了。 甘棠看向秦邵:“你有没有觉得突然好安静?” 秦邵用海藻的跨种族语言天赋仔细聆听,片刻后翻译:“岸上的海豹在说‘快跑!没鼻子的又来了’,我猜和这个有关。” 甘棠愣了一下,贴近水下冰山凝视自己的倒影,嘴喙,虽然不像鲨鱼那么尖,但也有一个圆润可爱的弧度,鼻孔(……)在头顶,脑壳没法凸出来有个鼻子的形状但是看这脑壳,多圆,多大! 但不管怎么照着镜子反驳海豹,甘棠心里清楚,从听到“没鼻子的”这个形容词以后自己立马过来照镜子这个行为来说,自己的心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问题是海豹鼻子也没多大啊,干嘛非盯着人家的鼻子看?甘棠内心腹诽,把秦邵轻轻盘绕两圈夹在鱼鳍下,向浅层上升。 去看看海豹多好意思说别的鱼没鼻子。 浮到把头露出水泵,甘棠视线一下就被岸上的黑白花吸引了。七八只圆滚滚的虎鲸趴在冰面上,整个鱼裸.露在空气中,个别视角还能看到它们嘴里咬着个更圆滚滚甚至能挤出来五层下巴的海豹。 居然趴着一句话都没说,甘棠甚至担心它们是不是晒傻了。 洋流涌动,冲击得冰层略微摇晃,海水冲到虎鲸身下浅浅一层。虎鲸咬着海豹顺势扭动身体(像个毛毛虫)(划掉),这种吨位的体重让冰层摇晃加剧,没几下,虎鲸和嘴里的海豹就像下饺子似的咣当掉进海洋。 “才大鼻子你这鼻子这么大有什么用吗……” “的海豹那么小,都没点肉,我这个一看就是个肉多……” “呼、呼哧、啾!” 掉进来的瞬间水里的音波就传了半截话到甘棠耳中。果然不是没说而是自己没听到吗…… 可以,这很虎鲸。 甘棠凑近一只海豹,疑惑歪头:“鼻子也不大呀?” 不仅不大,整个海豹头都像是猫咪头一样小而精致,小黑鼻头呈小小的倒三角样,和狗鼻子一模一样。 虽然后面没脖子,像是直接沿着鼻子到头的角度往下接了个纺锤,也没妨碍海豹凭借和体重完全不符的头透露出几分清秀。 “就这个鼻子怎么好意思说我们没鼻子?”甘棠略微不服气,“你这鼻子不也只有个鼻头凸出来嘛?” 这只雌性海豹昂起头,用指尖指指一个方向,甘棠顺着指引找到另一只大虎鲸叼着的海豹。这是刚刚说“我抓的海豹大”的那个大海豹,体长快五米,更敦实,甘棠摆尾游到它的正面。 对不起,失敬了,我输了。 你们海豹用章鱼哥参赛未免太过分。 海豹怒视甘棠,鼻头膨大,快比它的脸还大,张嘴雷霆震怒。 “嘤!!!” 作者有话要说: 上图是象海豹(长鼻子的章鱼哥是雄性,眉清目秀的是雌性) 不过象海豹主要在大西洋和南极,北极主要是其他品种的海豹啦 / 秦邵:海藻虽然不会开花,但是也有一点毛绒绒的小问题…… 甘棠:? 秦邵:咳……你想过吗,不会开花的植物也是要繁殖的……这个繁殖,可能大概比开花更让人难接受…… 第33章 黑白的萌物6 甘棠在嘤波中螺旋下降,缓缓沉底。 太可怕了,象海豹。尤其是观察发现这两只体长相差一倍多的海豹都是同一品种的成年海豹的时候,甘棠心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并且也并不想搞清楚的情绪。 秦邵从鱼鳍和身体的缝隙中露出一截叶子尖,观察一番雄性象海豹以后看向雌性,眼神敬佩中带着担忧,讶异中带着惊慌。 一般人看到这种体型差异总是很难避免想到繁殖问题的……吧?甘棠和秦邵勉强擦除脑子里奇奇怪怪的画面感,对视一眼,摆正心情。 甘棠率先发言,语气正直无比:“它的鼻子很像章鱼哥。” 秦邵迅速应和,眼神天真无邪:“马里奥也是大鼻子。” 一句就够,再多就要藏不住满脑子的心虚了。 “大黑小黑来吃饭了,海豹可好吃了快来快来。” 鲸妈面前的海豹也有四米多,但甘棠观察发现不是大鼻子,估计是另一个品种。 海豹整一只圆滚滚的,皮韧肉嫩,中间油脂有点厚,但是虎鲸不需要减肥,抛去心理负担这些带着皮肉的油脂尝起来入口即化风味十足,像轻盈的棉花糖包裹住舌尖,又像醇厚的热可可,一路滋养到肠胃里。 甘棠把秦邵松松盘的草环顶在头顶,让它靠近太阳自行光合,甘棠则边吃边赞美这比起鲨鱼肝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海豹。 有点心疼没有嘴的小伙伴。 “大黑你怎么天天带着这个草?它……它好吃吗?”妹妹想半天也就想到这一个让甘棠每天带着草的理由,语气犹豫。 甘棠顶着草环,咽下去嘴里的肉想了想,说:“这是流行,人类都这样做的。” 妹妹眼神逐渐困惑:“人类是什么鱼呀?能吃吗?” 鲸妈的声音从妹妹背后传来:“等你见到就知道了,人类……人类都戴草?为什么?戴个草有什么用吗?又容易掉又不好吃的。” 抓住那个象海豹的姨妈拖着吃了一半的海豹凑过来:“人类喜欢这个东西?草?” 甘棠想想游乐园戴着花环的男女老少,点头:“嗯!” 整个族群都若有所思。 半个月后,北极所有聚集的虎鲸头顶都顶上了小海藻团。 手艺不行也就勉强团成团还护得不行,碰都不让别的鱼碰。 就数当初说“戴草有什么用”的鲸妈顶的草团大。 秦邵:“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甘棠厚着脸皮:“这就叫藏木于林,你看这样你就一点都不显眼了。”不仅不显眼,和别的顶着大海藻叶子甚至还差点带起来一团泥的比起来,细细嫩嫩的秦同学称得上十分小清新了。 更别说还有撞下来一块珊瑚顶头上胖虎跳龙门的,甚至还有试图顶着海葵龙虾的,甘棠还见过一只别的族群的虎鲸在那个族群的特征性细长眼斑上贴了两只海笔的,羽毛形状的海笔在这个位置,给虎鲸带来了扑棱蛾子的面部效果。 自从这个虎鲸时尚周第一次天桥走秀开始,每次捕猎前甘棠几个不用捕猎的幼崽就得负责保管长辈们的小花环,捕猎回来再发回去,甘棠见过好几次捕猎回来对骂捕猎技术然后领到花环接着对骂时尚品味的了。 想想这一切的根源只是虎鲸以为人类喜欢,甘棠的虎鲸脑子里给人类和红颜祸水画上了等号。 北极人不多,但不是没有,主要就是科考站的科研人员和当地的因纽特人,以及极少量的游客。因纽特人大多在北极圈里低纬度地区,而科考站不在附近,在北极的复杂环境下科研人员很难走太远,从到北极至今,甘棠还没见过人类。 “自从变成动物,我还没在动物状态见过人呢。”甘棠也受群体情绪感染有点期待。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北极比南极的游客少多了,但现在正是来北极的季节,应该总能碰到几个吧,”秦邵算算日子:“现在应该是7月,如果有游客大概率是乘坐冰船来的。” 甘棠侧目:“你怎么这么清楚?我以为一般人大概更熟悉去南极的情况,毕竟旅游的话南极相对北极要热门很多。” 秦邵长话短说:“以前查过角鲸的资料,顺便看到的。” 角鲸,一种北极珍稀鲸类,以两米长的带有螺旋花纹的独角闻名。 本来秦邵是想借角鲸的“独角兽”名头带甘棠来许愿或者自己来许愿的,结果一查,所谓的独角是一根两米长的犬齿。看独角兽算是祈福,看长牙就没那个意境了。 当然这些背后的故事就不用说太详细了,这种少女心和秦邵(自以为)的形象也太不搭了。 人类是比较少的,如果要创造偶遇机会怎么看都还是沿着其他大陆可能性大,但虎鲸们千里迢迢好不容易到北极,权衡半天也没从人类和海豹中做出选择。 如果甘棠能知道这些虎鲸纠结神色下的具体内容一定会大吃一惊,居然在满脑子吃的胖虎心里还有可以和海豹抗衡的东西。 人类暂时还没碰到,但在北极丰富的水营养里滋养的小秦同学已经有了点毛茸茸的小问题。 “真的是小问题吗?”甘棠如临大敌。 秦邵把已经长回三米的身体悄悄缩小,语气复杂:“应该是吧……其实也算不上问题,主要是从解决方法上看真的是个小问题。” “解决方法上小是说……”甘棠心觉不妙,总感觉还不如开花把花啃了。 “就是说……”秦邵突然闭上嘴。 “就是说……”秦邵突然闭上嘴。 甘棠:??? 并不是秦邵突然重复两遍闭上嘴这个动作,而是同时有两个仅仅有细微差别的声音同时响起,听到另一个声音以后又用“啊,看来不用我解释了”这种心态同时住口。 甘棠反应到什么,声音颤抖:“你这是……有丝分裂了?” “也未必是有丝分裂……” “也可能是无丝分裂……”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甘棠的心情一片卧槽,差点捧着脸学名画《呐喊》。 电影里有双胞胎的常常会涉及这种,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显示他们默契的台词,看电影的时候觉得挺好玩的。 但是那也不是同时开口啊。 而且同一个部位传出两个声音很惊悚的。 甘棠把脑袋搁在一块浮冰上,让凉意冲进脑子冷静冷静。 脂肪太多,冰觉得自己做不到。 甘棠主观上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眼神和海藻团对视,敏锐地提出最关键的问题:“人的细胞也会分裂,没见跟你一样还变成两个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我就长话短说。” 又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甘棠深呼吸一口气,鲸喷泉吓跑周围一圈磷虾。 “我这个海藻不是海底那种扎根沙地里老老实实的生长的海草。”一个声音说完停顿片刻,另一个声音接着说:“其实吧……这么长的一根不是我,或者说不完全是我。” 甘棠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十级地震。 这个哪怕在海里也算得上不走寻常路的海藻继续开口:“这其实算是我的整个族群了。” 海藻族群就这样一长条?甘棠脑补虎鲸头尾相接成一条的样子,感觉脑子瞎了。 两个秦邵共同抬起头观察甘棠的反应,不约而同闭上了嘴,等甘棠消化好再接着说。 小甘同学作为以植物为名的人类对植物这种生活方式表示十分震惊。如果只是说植物这样也就罢了,小伙伴现在是这堆植物里的一员,甘棠很难不用人类去类比,这种心理和开花那时候差不多,只不过这次变.态升级,甘棠预先做的心理准备都白做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都是你的族群的?”甘棠消化好前面的植物小知识以后问。 秦邵回忆:“刚来没多久吧,那时候感觉虽然我能控制整个身体,但是总仿佛隔了一层,更像是指挥它们而不是自己动用它们。” 另一个秦邵补充:“和上次生物书上写的那个海藻有点像,这个海藻上每个细胞都是单独的个体,组合在一起形成整体并各自负责一部分功能,我……我们恰好负责的是思考,作为族群的大脑。” 真幸运,不然作为负责运动的手脚还好,负责胃消化食物也不错,作为其他部位比如消化系统下游这种,那也太惨了。 “所以你……你们本身并不是这个整体,只是作为细胞存在,进行分裂的时候也不是像多细胞生物那样变大而是分成两个个体?”甘棠总结出答案。 “是。” “嗯。” “那我猜脑子分裂起来比‘手脚’这种功能的损耗低,所以分裂得也少,”甘棠十分希望这是假的:“你们还会分裂吗?” 两个声音传入耳朵,一个是秦邵:“这也不一定……”另一个还是秦邵:“应该还会有……” 甘棠把虎鲸的白肚皮翻上去仰躺在浮冰面上,我一直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唯有你,我希望有上帝阻止你分裂。 一只顶着美美的小草环的虎鲸摇头晃脑游过来,看到甘棠:“你这是在干嘛?” 甘棠语气平成一条直线:“我在想如果当时唐僧碰到的不是真假美猴王而是两个真的美猴王怎么办。”上帝啊,这种情况孙悟空去求助你你会有什么办法呢? 上帝:?这事不归我管。 作者有话要说: 只见那美猴王,头戴双翎紫金冠,脚踏祥云靴,手提定海神针就往金碧辉煌的天宫闯。 几个头顶光环白衣背生双翼的人急急去拦,口呼:“Who are you?You cannot come in!” 好大圣,立马反应过来,原是闯错了天宫,赶忙笑嘻嘻作了个揖,随后眼神一凛,再下龙宫去找龙王老儿要个说法。 结果这厢入海没看到龙王老儿,却看到个愁眉苦脸的小姑娘,黑白花,圆滚滚,天生微笑唇看上去好生可爱,惹得大圣放柔声音:“小姑娘,本大圣问你,此为何地,你又是因何苦恼?” 原来这小姑娘竟是海底恶霸的女儿,倒是生了张伶牙俐齿,三两下就把话说清楚了。 大圣用手挠头,又怕挠歪紫金冠,改为挠脸:“呔,我当是什么事,把这草往秋水仙碱里一泡不就能抑制分裂了?” 黑白花的小姑娘甘棠:??? 大圣:“小姑娘要多读书啊!行了,俺老孙去找龙王老儿去了……呔!那章鱼,你怎的坐在龙王的椅子上?……啊失敬,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克苏鲁……” / 突然的脑洞23333 第34章 黑白的萌物7 这还不是一根分成两根的分裂,而是一根里有两个紧密联系的细胞的分裂,让甘棠想稍分离两个秦邵的位置都不行,只能一说话就听到两个语气一模一样的声音用相似的表达方式回应。 令鲸头秃。 秦邵倒是适应良好,傻乐:“还挺好玩的你看,我居然能和自己聊天。” 另一个秦邵语气遗憾:“可惜了这不是在学校,不然一个我写语文作业一个我写英语作文。” 秦邵:“你写英语我写语文。” 另一个秦邵:“我提议换一下,你写英语。” 甘棠围观这场左右互搏自娱自乐,冷不丁开口:“76分的英语写起来很快吧,随便填填就行了。” 秦邵为自己的英语正名:“虽然76我也是认真做……” 盘成海藻坨的秦邵猛地伸直,像是动画里人物受到刺激后头发炸起来的头发那样,磕磕绊绊地说:“你、你怎么知……” 另一个秦邵同时慌乱开口:“不是、我不是76……” 甘棠躺在水层中间随着海波荡漾,语气和身体一样放松:“我记错了?这是你在办公室亲口跟我说的呀秦邵。” 一时之间,两个秦邵都安静下来,不知道到底是先保住马甲还是先挽回英语渣的形象。 放飞自我那么久,这个马甲一下被扒了也太刺激。 秦邵自己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先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甘棠用名侦探在犯人垂死挣扎的时候揭露所有疑点的语气回答:“那次作文,张老师说有人写植物传粉的时候我就想到可能是这个位置的前后一圈大概十几个人,但当时还不确定。万一有人脑回路就刚好撞上了。” 秦邵视线漂移,眼睛盯着远方不慎落水的北极狼被角鲸驱赶,注意力却全在耳朵和大脑,做个合格的名侦探捧哏:“那后来你怎么确定的。” “你刚分裂说了生物书,侧面证明了第一个猜测,你确实是班里的。” “那是怎么猜到我的?”两个秦邵同时开口,两道声音叠加居然还有点理直气壮的意味。 甘棠神色微妙:“你把对英语的嫌弃表现的太明显了,据我所知这个位置的附近英语都不至于那么差。” 那边的北极狼还在洋流里狗刨,角鲸用两米长类似独角的犬齿搭在北极狼身侧。 秦邵觉得自己狼狈得像泡在冰水里的北极狼。 狼狈归狼狈,秦邵还是没放弃垂死挣扎,强行挽尊:“76是上次月考的事了,这次测验我英语89呢。” 听这个骄傲的小尾音甘棠差点以为这次测验英语满分不是一百五而是一百。 还是没及格的89,比76还多了一分迷茫和遗憾的89。 另一个秦邵在秦邵说完89以后还是觉得奇怪:“那也许是我不喜欢英语而已,不代表我英语差啊?” 甘棠顺理成章:“所以我只是诈你而已。” 两个秦邵:…… 两个秦邵:毕竟现在我只是个单细胞生物…… 看着气了自己两个世界的秦邵终于被自己梗回去一回,甘棠悄悄在心里给自己这句话打了个满分。 并且给心里的《虎鲸怼鱼宝典全集(附案例)》五星好评,并且留言:当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证明我对产品是认可的…… 甘棠倒是不像秦邵想的那样会对扒了马甲的同桌发表什么评论,实际上甘棠一点不生气秦邵的隐瞒,只是想趁机怼两句而已,看秦邵蔫巴巴的样子甘棠也顺手递个台阶。 “虽然你和学校画风不太一样,但是……都挺……有特色的,”甘棠选了个中性词,斟酌着语言,“我上网也和现实画风不一样,能理解能理解。” 看秦邵还没回话甘棠特别体贴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在学校说你会开花还分裂的。” 秦邵:……谢谢了啊。 甘棠:不客气应该的。 甘棠根本不在意秦邵一直没告诉自己真实身份的事,秦邵倒又心底叹了口气,“要是生气还好,不生气这根本就没把我隐瞒的事放在心里,”秦邵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虽然说明甘棠对我做人的身份没有太多在意,但也说明了她更在意我的这两个世界里的存在。” 这种两个身份撕裂而且好感度不同的情况真是让草头秃,趁甘棠不注意两个秦邵嘀嘀咕咕好久都没讨论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回头再分裂一次成四个会不会好一点?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四个秦邵能成个什么? 至于甘棠……甘棠猜出小伙伴就是学校的秦同学时回头复盘变动物以后的学校生活,结合那次问对方是不是写的草对方的回复,很容易就猜到秦邵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虽然是被隐瞒了不少东西,但甘棠是真的没往心里去。 虎鲸的心脏近一米,心宽,甘棠是个快乐的小虎鲸,并不把乱七八糟的烦恼装太多。 “嘟——”低沉的汽笛从远处传来,霎时间整个北极就像海水沸腾一样热闹起来。 所有浮在水面上和沉在水面下的虎鲸一个胖虎打挺就抬起头遥望汽笛方向,一个个都化身望夫石。 北极海域地形复杂,多有浮冰,船速受到影响下降很多,半天才前进一点,甘棠脖子都酸了才终于看到一点点船影。 “那个船在那边,我看到了。”最前面的虎鲸欢呼一声一甩尾巴就兴冲冲往那边游。 其他虎鲸紧随其后摇头摆尾乐呵呵往过游,还没忘顶着自己那个虎鲸手工制作的小草环。 甘棠一脸懵逼:“它们未免太兴奋了?” 秦邵:“要不是知道虎鲸这是单纯喜欢人类,我都要以为这是去吃人的。” 从吃人的角度想居然也能想通,甘棠看这一大群虎鲸,里面有自家的,也有别的地方赶过来吃海豹的,此刻都扔下肥嘟嘟的海豹去追大钢铁坨子,简直就是今日奇幻。 冰船还挺大,又高,还在船头翘起的位置画了张血盆大口,像个大白鲨张着嘴咬过来的样子。一般小鱼大概会有点怕,但北极这些大部分不是一般鱼。 虎鲸还挺高兴:“人类真不错,这个地方像个鲨鱼,一看就好吃。” 甘棠对人类没有虎鲸那种热情,毕竟曾经天天见,就远远坠在最后带着秦邵凑过去看热闹。 冰船影子出现到现在也没有太久,虎鲸不像冰船行动艰难很快就到了冰船附近,追着在冰船四周喷出小喷泉。 甲板上的围栏上一个小红点探出头,虎鲸:“哦吼~我看到他了!” 又一个小黄点探出头还挥了挥手,虎鲸:“他在朝我挥鱼鳍!” 另一只虎鲸:“明明是朝我挥!” “是我!我比你大,还比你胖!” “比我胖人类就喜欢你了?” “人类就喜欢胖乎乎的小动物!上次碰到人类还给我吃鱼摸了我的肚子呢。” 甘棠听到这个对话,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看看大熊猫,圆到没脖子,人气多高,类比到同是黑白配色的海洋大熊猫似乎也可以? 瘦一点的虎鲸:“呼、呼哧、啾!但我的花花比你好看,你的草太丑了。” 说到花整个虎鲸群都躁动起来,就像高考考场外检查准考证的学生,仔细检查自己的装备,看到没落下什么才放下心。 “他们这次的船也太高了,都摸不到,他们能不能下来玩?”甘棠族群里的一位表姐直立身体出水还是没船的甲板高,整个鱼向后砸到水里后开口。 “唉,你们还是太年轻,人类那么少,怎么够我们这么多虎鲸摸,这是让你们见识见识世界上还有人类这样的小动物,过几天从北极走了咱们到大陆沿海就能碰到坐小船的人类了。”鲸妈开口。 甘棠看着鲸妈头顶的巨型草环,心中百感交集。 辛苦你了,草。 作为一个“这样的小动物”,船上的人类毫无知觉,还在散发虎鲸眼里的可爱之气,花式挥手。 “队长,你看这北极的虎鲸是不是太活跃了,还头上顶那么多杂草是干嘛?”二十来岁皮肤微黑的年轻队员使劲挥手间隙扭头问。 胡子拉碴的矮壮队长表情深沉,踮着脚扒拉栏杆看虎鲸从水中跃起划出优美的弧线,抹掉脸上被虎鲸砸起来的水花说:“北极嘛一年到头没几个人,你看猫咖的猫一天到晚懒得理人,你家猫过个半年看不到你猛的看到是不是还围着你蹭一身毛。” 年轻队员点头点到一半,顿住:“不对啊,我半年不回去我家猫都不认我了。”还有队长一个成天撸铁的汉子对猫挺熟悉的啊…… 深沉的队长暴躁:“那你成天见猫懒得理它,一年半载不见追上去你就喵喵喵摸人家,这样懂了吗?”见队员还想说话,队长先声制人:“再问一句取冰芯你多取三块。” 虎鲸:“那个人类在说话诶,好可爱,他居然会说话。” 眼看可爱的小动物要离开甲板,一只虎鲸高高跃起一个甩头把草环甩到船上,正中矮壮队长的头。 “噗嗤。”年轻队员看对长挂着草环像套圈被套中的玩具,还往下掉活蹦乱跳小鱼,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多取十块。”队长面无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虎鲸套人游戏,十条鱼十个圈,套中人类也不能带走。 后来 由于玩套圈的虎鲸太多,参观人类路线的导游不得不对虎鲸做出约束:不得投喂人类,不得强摸人类,不得带他们下水,不得…… 虎鲸第一部 人类参观法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制定的。 ——虎鲸历史课本之法律的诞生 第35章 黑白的萌物8 队长黑着脸把头顶的水草拿下来,忍了忍还是没扔到地上,拿着乱七八糟的草团往船下望。 刚刚套圈的虎鲸:“他拿到了他拿到了!人类好可爱嘤,居然还会抓着东西呢!” 算了,这胖虎鲸摇头摆尾的还挺活泼,把这团草放到脸盆里养着吧。队长抹了把脸,进入船舱前还特意抬头看,没有虎鲸飞上天才放心回去。 人类,就是这么机智而谨慎。 虎鲸:“人类好聪明还会抬头找我们,这只人类小小圆圆我喜欢(/\)” 甘棠想想刚刚的队长那张硬汉脸,隐约能看到肌肉的轮廓,胡子拉碴面色黝黑,又想想“小小圆圆”,整个虎鲸都不好了。 虎鲸,这语言,这形容词,描述别人的技能点都加给骂人上了? 一个秦邵感叹:“人类看猫猫狗狗仓鼠什么的也就是这种眼神吧。” 另一个秦邵跟上感叹:“简直就是虎鲸全员都给人类加了十级滤镜。” 甘棠:“滤镜都没这作用了,我都怀疑船舱里的不是人,是行走的可爱。” 作为前·虎鲸眼里的可爱人类,现·人类眼里的可爱虎鲸,甘棠感受到了一种“人类吸虎鲸,虎鲸吸人类”的生生不吸的生命力。 永动机的简陋版本——永动吸,由此诞生。 但凡要是个物理大牛在这永动机都不再是空谈了(误),甘棠此刻真情实感为自己特别省墨的物理分数遗憾。 等等,说到物理分数…… “秦邵,”甘棠神色凝重,和把自己挂在一块冰柱上当龙宫的丝带的小伙伴慎重对视,见引起对方注意后开口:“你还记得《离骚》吗?” 变成鲸大半年了,当初死磕好久背下来的离骚,再次化在海洋里了。屈大夫,对不起,如果汨罗江能汇入大海,请您一定不要怪我,实在是……造化弄鱼啊。 秦邵信心满满开了个头:“《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甘棠:“姱、鞿羁、謇、谇。” 夸……胯……挎……姱……?凭借惯性背出来的秦邵思考,启动脑海里的画面记忆然后发现时隔太久,基本不认识自己的字了。这五个字,勉强能写出来三个。还不确定对不对。 两个高二快结束的准高三学生,在奇幻的穿越途中,感受到了穿越大神和高考大神的双重恶意。 一鱼一草抬头看天,不约而同在脑子里发出“呼、呼哧、啾”的声音。 “语文不说字都能想起来,起码内容要经常复习,别最后背都背不下来。”甘棠一脸苦大仇深,用鱼鳍在浮冰上写写画画。 两个秦邵:“嗯。” “数学……”甘棠鱼鳍顿住,有点失去头绪,“数学怎么办,知识点那么多。” 一个秦邵:“那就按照章节分,时不时出题做吧?” 另一个秦邵:“咱们两……咱们三个一人记一部分,互相考,互相补充,会少漏很多。” 甘棠点点头,在冰面上的“数学”上也打了个√,标注“1/3”。 往后看,按照语数英的顺序到英语了,甘棠回想单词书永远排第一的“abandon”,思考半晌自己和秦邵的英语水平,说:“接下来是物理……” 英语之神,不是不学你,重要的东西放后面,最大的问题还是留给一会儿之后的我吧。 物理甘棠从穿越以后就复习得一般,离穿越前各种公式信手拈来对着物理卷子谈笑风生的样子相差很远,所幸秦邵物理还成,从鼠兔那次回去以后也是刻苦钻研过的,底子还在。 现在分裂了还能两个一起对照记忆查缺补漏。 也算是分裂的优点了。现在两个互相讨论,回头回去了两个合二为一记忆叠加,简直就是双倍的学习效率。不能分裂的甘棠甚至有点羡慕。 化学甘棠拿手,正好化学比起物理写的不多,不用总用巨大的鱼鳍打扰埋在海底沙地里的小动物。 生物就不必了,高二这时候生物还没讲最难的碳的转化,目前对于甘棠和秦邵来说,再没有比生物更好复习的了。 这两个一个顶级消费者一个底层生产者,每天都在亲身经历并且复习各种生物小知识。 确定了基本的复习策略(英语:?你们没觉得漏了什么?),甘棠和秦邵瞬间放松一半,有了计划就可以放心拖延了,未来五十年里每天都可以复习高考知识,想想真是赚了呢。 想到比别人多读了五十年高二(可能未来还不止),甘棠和秦邵都露出快乐的笑容〒▽〒 北极区域不小,甘棠族群在鱼类最丰富的区域之一。大概是海洋里大鱼之间约定俗成,甘棠听到过座头鲸和灰鲸蓝鲸的歌声,却没碰到过。甘棠倒是通过一样爱说话的亲戚海豚听过一耳朵当初收留的小座头鲸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族群,现在在另一片北极海域吃小鱼呢。 就是不知道吃了那么久虎鲸特供的鲨鱼肝碎渣以后回去吃小鱼磷虾是什么心情。 小座头鲸连打两个喷嚏,从嘴里喷出去一堆小鱼:“不知道谁在说我?算了,继续吃,还是磷虾好吃。” 旁边的小座头鲸问:“白小五,你当时去虎鲸那边吃的好吃吗?” 白小五咂摸下嘴:“虎鲸太不会吃了,吃的肉块太大,卡喉咙,还是小虾好吃,嚼都不用嚼。” 身边的小座头鲸都一脸同情。 虎鲸要是听到这话得气到跳起来。你座头鲸长那么大十五米长,喉咙才二十几厘米,还嫌弃鲨鱼肝不好吃,简直是,简直是鲸鱼之耻! 鲸鱼们:你一个海豚科的就别掺和我们鲸鱼的事了吧…… 气到跳起来可是实打实的描写,不带夸张的那种。 甘棠看着前方气成河豚的虎鲸们,再一次觉得自己估计是理解不了虎鲸的脑回路了。 虎鲸在海底无恶不作,时常会有和一群大鱼对峙的情景出现,但和另一群虎鲸隔着厚厚一层海水剑拔弩张龇牙咧嘴的,这还是头一遭。 说起来原因还是和食物有关——就像如果被虎鲸听到小座头鲸嫌弃鲨鱼肝会立刻为心爱的鲨鱼肝献上愤怒一样——此刻两群互相吃不到一起的虎鲸就在为各自钟爱的食物打擂台。 以两群虎鲸为中心,北极海域里清空了一大片,最有脑子的鲸鱼和最没脑子的磷虾都绕着这片走,生怕殃及池鱼,尤其是鲨鱼,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过,小鲨并不想被吃前还得被虎鲸魔音灌耳。 海里庞大的冰山在对面首领的身侧映射出它上挑的蝌蚪形的狭长眼斑,天生就带着嘲讽眯眯眼似的。 对面一群嘲讽脸,看惯了这边可爱的大眼睛,甘棠先入为主总觉得对面那群鱼不是好鱼。 两边的战意都达到了极高的程度,甘棠尾巴暗暗蓄力,“如果两边打起来了恐怕不会轻易结束,我得为族群出一份力,”视线锁定对面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虎鲸后甘棠心想,“有做非洲侏隼的经验我不信我打不过它们。” “咚、咚、咚……”强健的心跳清晰印在甘棠的脑海中,甘棠感受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紧张又热血沸腾。 对面的虎鲸首领先沉不住气,嘲讽脸加微笑嘴角,嘲讽度MAX:“哪怕最愚蠢的水母都不会说海豹是最好吃的,真应该让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乡下虎鲸尝尝,只要你们还有味觉,一定会投入金枪鱼的怀抱,我是说如果你们还有虎鲸的品鉴能力。” 甘棠被这个发言震住了,心跳瞬间跳出个问号。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虎鲸说话哪里怪?”甘棠小声问秦邵。 秦邵也一脸草样:“语调内容似乎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觉得违和感很强。” 在甘棠秦邵说悄悄话的时候这边虎鲸首领也跟对面杠上了:“金枪鱼还当个宝贝了,你当谁都跟你们一样不会吃吗?海豹滋味不同,你们这些也就吃过北极海豹了吧,南极的吃过吗?吃企鹅长大的海豹吃过吗?看你瘦的样子,没吃过好东西吧,这样有人类喜欢你吗?” 按战国规矩这会儿战前放话结束了就可以冲锋了,互相厮杀几个回合。 但没有,对面首领又接话了。 这边首领又回话了。 按照三国规矩,这会儿应该算是战前斗将,斗完了两边士气各自涨跌,就可以互相厮杀了。 但还没有,对面成员接话了。 这边成员又回话了。 按照隋唐规矩,这会儿精兵打完该大部队上去了。 但仍然没有,所有成员互相吵吵起来了。 甘棠张着嘴,感受自己虎鲸语言的贫瘠,回想以前网上甜咸豆腐脑战争时双方的台词,瞬间来了思路。 在金枪鱼和海豹争夺最佳食物的战场上,甘棠口若悬河,引经据典,把甜咸粽子甜咸豆腐脑吃不吃香菜的经验全数输出,心里还有点怅然若失。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情绪都到位了你们就动口不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对面的虎鲸:哦我愚蠢的同类,如果隔壁的山姆大叔知道了你的想法也一定会感到可笑,海豹——这种肥腻劣质的食物,怎么能和高贵的金枪鱼相提并论?相信我,尝过金枪鱼后你会为了今天的行为痛哭流涕的,我发誓。 这边的虎鲸:啥玩意儿啥山姆的?你整这多都是说啥呢?下句是不是还要来个什么“哦我发誓会用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这多话都说啥呢骂鱼认真点行不? (虎鲸——不同种族食物倾向不同,方言也不同,不同方言的虎鲸碰面经常会因此吵起来。) / / 上图是虎鲸的几种类型,甘棠族群是Type B,对面的是Type C。 / / 开了个预收文,动物类小萌文,随缘更(要是能苟到V线会定期更,没苟到就看大家的想法和我自己近期喜欢什么动物了……)下本还是《修真界魔里魔气》,这个预收算是有空写写的…… 文名:《请问这里招收松鼠嗑瓜子吗》 文案:苏陌刚穿越没来得及适应新环境就听到几声小小的敲门声,正想着怎么应付过去,打开门,门口没人。 一只小松鼠穿着黄马甲拽住苏陌裤腿:“您好,您的松鼠牌瓜子仁到了,我亲口磕的哦!请五星好评(/\)” …… 打开电视,地下猫咪按摩所无证按摩被取缔是今日热点,袋鼠外卖员安全事故频发是公众关注,浣熊员工每天洗20个小时的盘子还说自愿是疑点案件。 …… 作为能力超强的猎头,苏陌吃着瓜子感受到了就业环境的复杂。 想转行。 算了,看着面前来求工作的毛绒绒的大熊猫小熊猫大鹦鹉,苏陌呼噜一把顾客的毛,“这行也不错”。 未来的大明星、著名吃播博主、相声艺术家:摸、摸完了得给工作! 第36章 黑白的萌物9 热火朝天剑拔弩张声势巨大气成河豚,但仔细看,两边虎鲸吵了俩小时了一步都没挪。被海浪推近了还悄咪咪往后蹭蹭,保持着安全而又稳定的距离。 甘棠张嘴正在用第二十九个角度夸海豹的美味,用气势磅礴的嗷呜声掩盖,悄悄打了个哈欠。 在变调的嗷呜声结束后甘棠眨眨眼,生理性泪水瞬间消融在海水里,甘棠好歹凑出来第三十个夸海豹的点,有点说不下去了,下巴颏说酸了。 “人家电视剧里女主角在两拨人吵架的时候都是流下晶莹剔透的泪珠劝他们‘不要再打了啦’。我怎么还冲到最前面了?”这必定是虎鲸们太能说了,把高冷的人类都感染成话痨了。 甘棠甩锅完毕去看“太能说”的虎鲸,发现自家虎鲸都一脸满意且向往地盯着自己。 “姐你好厉害哦!你看对面的都被你说服了五体投地了!没想到你说话这么厉害,我以后一定多向你学,争取早日能一口气说个两个小时还都这么精彩。”小黑星星眼都出来了,凑过来用鱼鳍戳甘棠表示亲近。 甘棠:你上网窥屏几年你也会…… 从甘棠开始花式夸海豹用上各种美食番美食综艺美食博主的夸张语气和形象描述后,我方虎鲸渐渐心不在焉,嘴上还在说但是很明显注意力都集中在甘棠这,语速都快赶不上座头鲸了。 对面的更夸张,首领还在那用和甘棠比起来苍白不少的翻译腔贬低海豹,没留神口水都快下来了。 金枪鱼再见,都怪对面这个虎鲸太能说了我也要投向海豹那边了……对于换了最爱食物NO.1约等于换了祖籍的虎鲸来说,这个决定可谓不易(嘲讽脸的虎鲸首领擦着口水艰难下了决定)。 基本上最后就成了甘棠在开美食大课堂,表面上所有虎鲸都在说,实际上都把话说得颠三倒四,只顾着听甘棠讲了。在甘棠说累了停下后,其它虎鲸也接不上自己的话,慢慢吵杂声降低,胖虎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干嘛。 秦邵把海藻细长的叶子垂到甘棠耳孔旁,悄悄说:“旁边和对面的虎鲸基本上看你的眼神都变了,这边的一看就是想推你为太子的感觉,对面像是想让你叛变过去的样子。” 甘棠眼神一扫,在一片片没有情绪的眼斑下找到感情爆棚的小眼睛,打了个激灵。 “行了,估计你们这些外地虎鲸也知道海豹和金枪鱼究竟哪个更好吃了,虽然你们醒悟得比最笨的鲨鱼还晚,但好歹还能有吃到海豹的机会,‘最愚蠢的水母’,去抓你们的海豹吧。”鲸妈十分记仇,逮着机会又把对面首领的开场白送了回去,一副标准的反派架势。 对面首领顶着嘲讽脸色厉内荏:“海豹……哼,不就是海豹吗(咽口水),可恶的乡下虎鲸,你们的话我们才不会轻易相信,等着吧,在我去过南极以后我一定用事实证明你的错误。”这种“我还会再来的”发言比鲸妈还像个反派。 扔下一堆话就带着族群气势汹汹游走了,一点都不像刚吵架吵输了的样子。 “它们是往南游的哦~~~”甘棠身后的表姐语气波澜起伏,暗示道。 “还装着不着急呢,尾巴快甩出磷虾腿的效果了~~~”左边的表姐摇头摆尾,仰着头咧嘴笑。 “这次大黑出力最多,没想到呀以前都不知道我们大黑这么厉害,看来在座头鲸那待了那么久没被座头鲸带傻。”一位表姨目送那边虎鲸游走后转过头,夸奖今天的MVP(全场最佳)甘棠。 “就是啊,大黑平时安安静静的关键时刻这么靠得住,真是三天不见鱼得重新看。” “大黑说海豹说得真好,对面都……” “是啊是啊,说得我都想吃……” 甘棠顶着海藻环被一众虎鲸包围吹捧,像是明星碰到粉丝。 郭德纲老师也就是这待遇了吧。 从舌战群鱼的状态里脱离出来以后甘棠本来还有点害羞,这下被夸得昂首挺胸,从心底生出一股自豪。 等夸夸会结束后甘棠已经在热烈的氛围中同意了每周来一次《怎样描述你的食物》课堂,要不是秦邵使出全身力气戳甘棠头顶,甘棠差点同意每天来一次讲座。 秦邵整个草瘫倒:虎鲸皮糙肉厚,它一个小草实在是尽力了…… 甘棠在冰山上蹭蹭脑袋,仿佛还残留着刚刚秦邵戳自己的痒意,“多亏了你提醒我,不然咱们就没办法复习学校的课了。”甘棠真诚道谢,并且认真反省。 虎鲸骂鱼多利索夸鱼就有多肉麻,不过知道前者的鱼比知道后者的鱼多得多,甘棠这也是头一回体验这种服务,没把持住自己谦虚的内心。 秦邵嗯了一声,也不多客套,在心里速记刚刚虎鲸夸甘棠的句子,打算每天在心里早晚默念复习。 宛如专注自家糊豆的粉丝突然看到一堆路人给自己爱豆吹彩虹屁的样子,表面“哎呀她就是很好你们现在发现还不算晚”,实际上心里早就炸开烟花恨不得把她所有的美好捧出来拿着大喇叭高声朗读。 海豹虽然好吃,但也不能吃太久,北极的夏季即将过去的时候吃得圆滚滚的虎鲸们就再次拔营,向南方迁徙。 离开这漫长的一个白天后,鲸妈带着整个族群沿着海岸线游,休息的时候整个族群念念有词“这也太好吃了你们一定要尝尝”、“极致的美味在舌尖绽放”、“整个北极的鲜味的精华”,各种风格的美食节目同时开场。 甘棠和秦邵混在里面,看上去也跟着“好吃美味”,实际上…… “鲜嫩可口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鱼凫的凫。” “鸟几让鱼吃了还想吃万有引力公式是F……” “吃了就再也接受不了别的鱼六方最密堆积是……” 鲜嫩可口之类的大声说,课本内容小声说,还真有点地下工作接头说暗号的意思。时不时甘棠还得对虚心求教过来问问题的虎鲸点个头表示赞许,然后接着求交集并集立方体里的角。 恍如太子监国和老臣们谈论国事还和美人偷偷打情骂俏。 藻美人:“棠棠,刚刚游过去的小鱼说前面有人。” 太子被从知识的酒池肉林中拽出来,眼神怔忪:“……人?前面有人也……等等,一般人乘坐船的话鱼会说有船还是有人?” 通常会说有船。两位藻美人和一位鲸太子在心里下定义。 “这里离海岸线的距离有多少?”秦邵作为一根海藻对距离的感知不如甘棠,询问。 甘棠:“我游过去大概一天,人类的话……不好说,我们虽然是沿着海岸线游的,但是虎鲸这么大,挨不了太近,实际上还是在深海区域。” 在海里泡着对人类来说就够危险了,更别说自己这一群虎鲸就要经过。 虽然虎鲸对人类都有十级美颜滤镜,但甘棠还是有点忧心。 “可爱到让鱼想要一口吞掉。”身边的虎鲸声情并茂。 看,就怕这个。 在船上的人类不怕虎鲸,在水里的呢?一个个白嫩细腻的陆地小动物,柔弱又可爱,还是平时根本没吃过的味道,勉强也算个山珍了,虎鲸会不会一下没忍住嗷呜一口? 思考片刻,甘棠悄悄从族群脱离,提前向人类的所在区域潜游过去。 “爱莎别怕,如果有船经过我们就能得救了。” “这一带并不在通用航线上,如果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失去联系,恐怕很难有船经过。” 两个衣着考究的男女抱着救生圈,浸泡在海水中,尽力保持镇静。 黑发蓝眼的男人用水泼在脸上使自己冷静,海水顺着轮廓清晰的英俊面容流淌,嘴角尝到一丝咸涩:“对不起爱莎,如果不是我提议出来也不会上这艘被做了手脚的快艇……” 名叫爱莎的金发碧眼的姑娘抬手打断这个自责,精致的眉眼里一片沉静:“詹姆斯,冷静,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我们先朝着岸边和航线的位置游,”爱莎抬头看太阳,用手指比划影子“这个方向一直向前,三天之内我们就能到有船的地方。” 甘棠潜在两人斜下方,听完对话后似有所悟。 秦邵观察甘棠神色,开口道:“他们还有救生圈和小箱子,情况还不是太糟。” 甘棠侧头:“如果不是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就有一条六七米的虎鲸,那情况是不太糟。” 上面两个人没听到甘棠的话,詹姆斯还在说:“如果有海豚,或许它们可以载我们一程?” 爱莎:“上帝啊,我只希望别先来了鲨鱼。” 惊不惊喜,海豚科的扛把子、鲨鱼的天敌就在你们脚底下,看你们敢不敢骑了。 甘棠听着两人对话似有所悟半天,对秦邵说:“我听懂一句God。” 秦邵:“……我以为你听得那么认真听懂了一大半?” 甘棠斜睨一眼秦邵,理直气壮:“作为虎鲸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就已经很厉害的,还要啥自行车。” 甘棠想了想,缓缓上浮举起鱼鳍:“哈喽帅哥美女,交个朋友让我们学英语呗?我可以保护你们到有船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詹姆斯/爱莎:你根本不是真心交朋友,你只是想学英语! 甘棠/秦邵:对啊。你就说教不教吧。 詹姆斯/爱莎:……教。 第37章 黑白的萌物10 澄澈如洗的天空下,一只年幼的虎鲸把海藻挂在鱼鳍上钻出波光粼粼的海面,四散的水花被金色阳光折射出缤纷的色彩,黑白色的动物大大方方闯入浅蓝色的画面,给落难的人类带来了一丝希望和期待。 可惜,这是甘棠和秦邵想象中的场景。 在爱莎和詹姆斯眼中,墨蓝色的海底静静潜伏着巨大的海底鱼类,危机四伏的海域突然出现诡异的漩涡,那尖牙利齿的深海巨兽从漩涡中露出一只比人还大的眼睛,然后猛地张嘴—— “嘤呃~嘤嘤嗯嗷~” 像是幼犬撒娇的声音。 爱莎/詹姆斯:我遗书都想好了你就说这? 回头上了天堂,分组到葬身动物组,一说起来别人最后听到的都是恶狼咆哮、巨熊呼哧、猛虎低吼,就他们,嘤嘤嘤? 两个山珍看着对面憨态可掬的脸,无比可爱的笑容,还有嘴里寒光湛湛的一口好牙,吞了口口水。 顺便吞回去压在嗓子里的尖叫。 詹姆斯呼吸急促:“上帝啊它在干嘛,它想吃了我们吗?” 爱莎深呼吸两下:“它想吃我们我猜不会浮在水面等这么久,在海面下直接咬住我们的腿就能一口一个了。” “这可是killer whale,杀手鲸!” “但你要知道,虎鲸至今没有一例野外杀人记录,一例都没有,”看詹姆斯面带惊慌还想说什么,爱莎微挑眉,“所以如果我们被吃了足够我们在生物史上留个名了。” 甘棠缓缓收起鱼鳍,举累了。 但这两个人还没说完。 甘棠作为被谈论的中心听着议论本应有点心理活动,同情或者不耐总得有点。但甘棠和秦邵听到英语自动进入考试听力模式,全神贯注,根本没多余的脑子想这些。 要是有个题目在面前还能有重点词汇提示要听哪句,可惜没有,听着一大串流畅又带着使用母语时特有的省略和连音,这段话在一鱼一草的脑子里基本上是这样的: God what……do……eat……? ……eat……leg ……sea……. ……killer whale……. But you know……we……eat……. 太子殿下和两位藻美人相视懵逼,啥玩意儿啊这,人话比虎鲸语还难懂,还不如跟老臣商议国事呢,起码不会满脑袋问号。 要不是甘棠猜到这两个人说的肯定和自己有关,说不定连词成句以为这俩人觉得上帝饿了想给祂吃个腿。 秦邵悄无声息在甘棠耳孔旁细语:“那个男人手上的表是劳斯牌全球限定一百支,七位数。那个女人脖子上的项链也是真的粉钻,这两个人身份不简单。” 甘棠扫过那个进了水的七位数和正被小鱼啃着的大钻石,心情瞬间复杂。 俊男靓女家底丰厚,就能晾着一只全海最可爱的虎鲸这么久了吗? “Hello ?” “Hello ?” 甘棠被拉回思绪,这个名叫爱莎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抬起一只纤细的手臂向甘棠挥手。 近距离看到人类的动作,甘棠突然理解虎鲸为什么觉得人类可爱了。 平均□□米的虎鲸面对一米多的人类,不就正类比不到两米的人类看一尺来长的动物手办,还是会嗷嗷叫的特别精致的那种。 甘棠整个浮在海面上,拍拍鱼鳍:“嘤嗷?”终于想起来本太子了? 爱莎放柔语气:“嘤嗷嗷?” 甘棠直接愣住了。 秦邵犹豫一下:“她……她是在说虎鲸语?” 甘棠眼神绝望:“我猜是的,但起码我没听懂。” 这可麻烦了,好不容易碰上两个英语陪练,不陪着说英语反倒来跟着学虎鲸语了,谁陪练谁啊。 甘棠:“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能听懂你乱七八糟的虎鲸话啊!求你了说英语吧起码我还能蒙两个词出来!” 爱莎放慢语速,手指前方最靠近海岸线的方向比划:“嘤呃嘤嗷!” 詹姆斯一脸恍然大悟,也跟着:“嘤!嘤呜嘤嗷!” 甘棠没忍住,从气孔喷出一大股细密的水雾。喷清醒你们两个铁憨憨。 詹姆斯一脸感动对爱莎说:“你看它用喷泉为我们创造的彩虹,它一定是答应我们了。我们有救了爱莎!” 爱莎精致的眉眼低敛,也神情动容。 甘棠:??? 秦邵:“他是不是说我们答应了什么东西?” 甘棠:“你说……这咱们都没听懂的虎鲸语,为什么他们两个好像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呢?” 秦邵整个草弯成问号:对哦。 你们不懂,这就叫情侣之间的默契。你们……哎,算了,不懂就不懂吧。 太子殿下偷溜出来还是挺明显的,毕竟是太子督学的时间,相当于老师逃课,甘棠刚游走十几分钟就有写出来新词的虎鲸来求教。 “海豹,啊,海里的豹,因为你是海里的豹才这么的豹!大黑你看看这句……”念念有词的虎鲸一抬头,上次来问还在的甘棠带着海藻就消失不见了。 哎?好学生虎鲸歪着头,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十分钟后,族群里悄无声息又溜走了一只虎鲸。 张胜利,雌,虎鲸族。为鲸勤恳老实,吃海豹从不偷懒,最大的愿望是成为首领,后来发现自己为鲸太老实,骂不过别的鲸,现在的最新愿望已经更新成做太子的嫡系,以后太子登基自己鸡犬升天,也是个勤恳老实的鲸内官了。 所以在第一个注意到大黑太子消失后,张胜利立马把绞尽脑汁想的什么“海豹那么豹”扔到脑后,偷偷摸摸去找太子。 寄希望于救驾有功。 可惜太子并没有给张胜利救驾的机会。 毕竟虎鲸全员恶人,海底的鱼又不傻。等张胜利找到甘棠的时候甘棠正屈尊降贵允许两人拉着自己的背鳍向陆地方向游。 张胜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羡慕哪个。 甘棠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被羡慕。主要是这俩人类实在是游泳技术太差了,令虎鲸发指! 事实上爱莎和詹姆斯作为戴着七位数的表泡水的有钱有闲的上层人士,游泳技术不算差的,但跟虎鲸这种鱼自然是没得比,加上还套着救生圈,阻力大,让本就普通的游泳速度雪上加霜。 秦邵都有种自己比他们游得还好的错觉。 感受到头顶海藻的得意,甘棠心底暗笑,不知怎的好像知道秦邵想什么一样,夸道:“你确实比他们游得好,你比他们水性好多了,会借着水力游。” 毕竟是海藻,也不是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那种陆地植物,能在海水里飘荡而不被水流冲破还能控制着游动就已经是非常熟悉海洋水流的结果了。 秦邵美滋滋收下了夸奖。 拖着两个还没放弃一路说虎鲸语的人类,甘棠游不快也不能游快,游太快后面的人拽不住容易掉队,或者一不小心直接呛一大口咸涩的海水,一个淡水人分分钟变成咸水人。 “大黑这干嘛呢?” 张胜利迷茫:“不知道啊,看着像是玩那两个人类?” 张胜利震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怎么过来的!” 后追过来的虎鲸无语:“你这八米五的大鱼,还想多安静?你一离开那片海域整个海水的温度都下降了知道不。” 张胜利,雌,虎鲸族,为鲸憨厚老实,自以为就是个小透明,但作为现在族群里体长比首领还长的、几乎是全海最长的虎鲸,存在感是杠杠的。 张胜利心中暗道失策,应该刚来就去的,现在——转头看看身后偷偷摸摸跟过来的虎鲸们,悲伤叹气。 “人类!大黑居然捡到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虎鲸之一直接一嗓子嗷出来。 “哪有哪有!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是那个有腿的人类吗?……哇真的是人!”偷偷摸摸的虎鲸之二也没藏着掖着,跟着欢呼。 整片海域的鱼都听到了虎鲸兴奋的声音,正拉扯俩不省心的人类的甘棠和秦邵自然也没漏听。 不省心的人类脖子一凉,就看到四面八方一个个竖着的三角背鳍缓缓聚拢, 詹姆斯缓缓开口:“爱莎……你看过《大白鲨》吗?” 爱莎头脑放空:“我希望这些虎鲸都像这条一样不吃人。” 甘棠没忍住回头嘤一声:“终于说人话啦?让我们听听听力也行呀。” 追上来的胖虎尾巴一甩,宛如进入猫咖的猫瘾患者,凑到两个野生人类面前。 甘棠原本计划着先带这两个人游一段,最近时间宽裕,休息时间和别的虎鲸捕猎时间加上饭后,甘棠有不少时间来带着两个人去航道内。 但,太子的存在感太强。 不过整个族群都保护这两个人的话对他们和甘棠都更安全,只要甘棠注意着别让虎鲸不小心尝一口就行…… 爱莎和詹姆斯觉得心脏都不好了,稍微冷静以后把和甘棠交流的成功(?)经验再次使用: “嘤嗷?” 兴冲冲蹭过来求抚摸的虎鲸呆住:??? 甘棠扶额:你们真以为是这诡异的嘤嘤嘤让我和你们交流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我们虎鲸学四五年才能掌握的虎鲸语,你们嗷呜嘤嘤两句就想学会? 爱莎:那我们人类学那么久的英语你这几句话还指望学多少? 甘棠:……嘤! / 谢谢染青团小天使的地雷(/\) 第38章 黑白的萌物11 秦邵整根草都笑得直不起腰了,海洋大反派鱼类大魔王虎鲸哪有过这种齐刷刷懵逼的时候,看一堆黑白花八米九米的憨憨鲸张嘴没话说简直百年难遇。 某种程度上来说,爱莎和詹姆斯也算是人才了。 “大黑这两个人类刚刚说的是什么?”张胜利为鲸勤恳,替所有虎鲸问出了这句。 甘棠淡定:“他们说你们可爱。” 凝固的虎鲸群迅速活跃。 “真的嘛真的嘛?人类居然觉得我们可爱嘛?天辣他们居然觉得我可爱!” “连人类都觉得我可爱那我一定特别可爱了!嘻嘻嘻!” “大黑怎么听懂的?他们真的说我可爱吗?” 甘棠看着虎鲸真诚的小眼睛,转头看看两个美丽有钱的铁憨憨,认真点头。 毕竟它曾经也是个人类,也不算欺骗虎鲸感情了…… 托翻译的福,虎鲸们对爱莎和詹姆斯态度好到比对待新出生的虎鲸幼崽还好,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能不含在嘴里也有人类真的真的不好吃的原因吧。 虎鲸来的多了就不用甘棠那样拉着他们,直接一只鲸驮一个人就行,好在虎鲸本来就聪明,又有甘棠翻译,这两个人类虽然……但……经过甘棠比划也算是明白过来,上半身贴近虎鲸,腿夹紧背鳍,战战兢兢趴在了虎鲸背上。 虎鲸游泳不算稳重,自己游还没觉得,带上人以后矫健的跃浪击波就成了罪大恶极的给人灌水,第一个抢到背人的虎鲸在爱莎呛水以后直接被虎鲸群攻辱骂,一时之间海里全是“呼、呼哧、啾”。 秦邵的声音和詹姆斯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两个人肯定又要以为这个呼哧啾是虎鲸卖萌了。” “爱莎没事吧?你听虎鲸都在安慰你呢。” 甘棠:“噗。” 虽然被海浪声和虎鲸的骂鱼声掩盖没听懂詹姆斯说什么,但甘棠能肯定这种感动里带了安慰,紧张里夹杂希望的表情必然是没听懂虎鲸在说什么的。 爱莎他们落难被甘棠发现约摸是下午,等所有虎鲸来到这里,开始背上他们向岸边游时已经傍晚时分了。虎鲸夜间行动不如白天多,爱莎和詹姆斯趴在两头虎鲸宽阔的背上随着波浪起伏。 头顶是满目璀璨星空,身下是八米长的虎鲸,侧身望去,一望无际的深沉海域里浪花朵朵,成群的银色小鱼在海波里若隐若现。 看着旁边用尾巴上缺口挂住几根海藻绕圈圈的虎鲸,用鱼鳍戳自己的虎鲸,还有把脑袋搭过来嘤嘤嘤的虎鲸,爱莎摸着身下暖融融的虎鲸皮肤,微微垂下眼眸。 爱莎心想:这次快艇出事倒是有了意外收获,解决掉做手脚的和内鬼后,也许可以再来海上找找这群大家伙。 甘棠翻了个身,要是不教英语还是别来了。 这里对虎鲸和快艇来说都算是近海,哪怕载着人,第二天傍晚也就到了航道,夜间爱莎侧身坐在大虎鲸背上和小虎鲸“嘤嗷呜”用互相听不懂的语言交流时,一束白光打过来,笼罩在了两人身上。 爱莎和詹姆斯当场给甘棠表演了个瞬间变脸,立马由快乐的人猿泰山变成了落难的公主王子,眼神里都是回去要切了反派的冷厉。 等来搜寻爱莎他们的船在探照灯后到来时,载着爱莎的虎鲸依依不舍咬住爱莎的衣角,含混不清地说:“要走了吗?不能多和我玩一会儿吗……” 爱莎轻拍了拍它的头,狠狠心拽出衣角,沿着船上放下的软梯向上攀登,海风吹来,等她被众人簇拥着登上甲板时,眼角的湿润已经消失无踪。 和詹姆斯换好衣服再次出现在甲板上,爱莎迎着风低头俯视船下徘徊的虎鲸们,“再见了,我的朋友们……会再见的,相信我,很快了。”爱莎转身,眼神划过几个面上惊喜眼底阴沉的股东,表情完美无缺。 虎鲸对人类的弯弯绕绕一无所知,刚为两只可爱小动物离去的悲伤瞬间被一大群可爱小动物出现的开心覆盖,就很无情。 亏得人家爱莎和詹姆斯还惦记着这群胖鱼,想着以后还要回来见它们。 近距离观察了人类两天,虎鲸们对人类的印象基本都等于“可爱但是不太聪明,靠可爱抓鱼就能吃饱”的物种,甘棠为自己两天毫无寸进的英语水平默哀,错过了引导鱼群舆论的最好时机,只能任由这种评价啪叽一下bia在人类身上。 告别了这两个野生人类,虎鲸族群继续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南,溜溜达达向南极前进。 顺便因为靠近赤道的时候阳光太好,秦邵长到了四米长后分裂成了两根,每根两个。 “到了南极以后你们要小心,南极比北极复杂多了,要当心。”到南极前鲸妈一脸严肃,把整个族群新出生的这一波幼崽叫齐强调。 甘棠和幼崽们都不理解,甘棠思索,没想到南极有什么特有的危险动物,连北极熊都不怕的虎鲸还能有什么有危险的? 秦邵一号:“南极特有的……企鹅?” 秦邵二号:“但是企鹅有什么危险的?也许是抹香鲸或者大王酸浆鱿?” 秦邵三号:“这些又不是南极特有,会不会是什么有毒的东西需要注意?” 秦邵四号:“……我觉得就是企鹅。” 甘棠正听着秦邵左右互搏,突然四号倒戈一号,好奇道:“为什么说是企鹅?企鹅对我又没什么危险的。” 二号秦邵点头。 四号用头指指远处浮冰上的企鹅……和海豹,不忍直视:“危险大概是说三观危险,要说生命危险那必然是没有的。” 甘棠顺着指引遥遥望去,三观碎了一地。 南极企鹅众多,这一片以帝企鹅为主,暖橙色的颊毛十分显眼,眼前这只胖乎乎圆滚滚的小动物,正被一只足有它四倍的海豹按倒,准备进行跨物种的深入交流。 其它企鹅就在不远处围观,却无力伸出援手。 动物间跨物种的友谊或是跨物种的深入交流不算少,但倘若是长颈鹿和马这样提醒相差不大的动物也就罢了,企鹅这种四十多公斤的动物和海豹这种几百公斤的,甘棠才不信是真的两厢情愿。 企鹅引颈挣扎。这无疑是一场强迫行为。 甘棠自从变成动物这么久,鲜少干涉其它物种之间的恩怨,每阻止一次猎食者捕猎也许就会有一窝幼崽饿死,破坏生态自然的行为甘棠并不想…… 但那个海豹并不是在捕猎,作为一只为非作歹的海洋恶鱼,甘棠扔掉脑子里的自然生态思维,以一只虎鲸的行为准则做事。 虎鲸行为准则——全凭当前心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甘棠牙一咬狠狠摆尾冲上浮冰,把这块不算小的浮冰砸得震荡倾斜,而后顺着惯性冲到海豹面前,张嘴咬住海豹尾部,一个甩头把海豹扔出去,在冰上滑了一大段才狼狈停下。 那只企鹅颤巍巍“ei、ei”叫了两声,趴在冰面瑟瑟发抖。 甘棠叹了口气,用嘴喙轻蹭企鹅的头,也不急着下去,趴在旁边等待企鹅恢复。 “它骨头没有被压坏吧?”一个秦邵探头眼神关切。 甘棠用嘴喙碰碰企鹅脚爪,看它猛的缩回去,松了口气:“应该没事,那就只是被吓到了。”好在企鹅没有太多其他负担,可能出现的损伤只是在收到惊吓和身体伤害,后者被甘棠及时阻止,应该只要休息一会就能好起来了。 帝企鹅缓过来打了个滚站起来钻进水里,不一会儿又叼着一条鱼上来,把活蹦乱跳的大鱼放到甘棠面前,用喙轻啄甘棠,还把鱼往甘棠嘴边推了推。 甘棠在冰面上蹭蹭脑袋,用舌尖把对它而言非常小的小鱼送进嘴里,接受了这个礼物。 企鹅怎么这么甜,下次让鲸还怎么好意思吃企鹅啊。 鱼都吃了,甘棠送佛送到西,在冰上顾涌两下转个180度面向直立上半身盯着那只企鹅的海豹,送它去见佛。 “海豹这玩意儿和海豚差不多,都是到处找刺激,北极还好,打不过北极熊压不住北极狼,南极就不好说了,吃企鹅之前或者咬死企鹅以后经常会不浪费……”鲸妈帮甘棠撕开海豹皮以后耐心解释。 “所以我们吃海豹是替天行道!”甘棠语气昂扬。 鲸妈奇怪地看了甘棠一眼:“不啊,就是因为它好吃,喏,那边的估计也这么觉得的。” 无心行善也算是做好事了,甘棠乐颠颠顺着鲸妈的目光看去,是一群老熟鱼。 “原来是帮你登上太子之位的那群鱼呀。”秦邵感慨。 隔着浩浩荡荡游过去的小鱼群,甘棠和嘲讽脸虎鲸面面相觑,隔海相望。 嘲讽脸虎鲸首领:当时我就裂开了,嘴里的海豹都不香了。 向来用脸嘲讽别的鱼的虎鲸组长总觉得被甘棠纯洁无瑕的大眼睛嘲讽了。 甘棠咽下去一口肉:“是它们呀,看来它们还是来南极了……等等,太子之位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年全海最不受欢迎鱼类评选正式开始,请各位鱼类朋友投票! 鲨鱼们:投虎鲸!投虎鲸! 河豚们:投海豚!投海豚! 最终唱票,海豚胜出,打断了虎鲸从第一届评选就蝉联至今的第一名。 鲨鱼:??? 海豚:??? 企鹅们转身,只留下一个摇摇摆摆的背影,深藏功与名。 / 虎鲸也快结束啦,下个世界小秦同学会变得孔武有力脚底生风的(。 / 谢谢染青团小天使的地雷嘻嘻嘻=w= 第39章 黑白的萌物·完 四个秦邵看天看地,没好意思说自己已经代入太子身边的奸佞小人好久了。 甘棠轻笑一声放过分裂成四个的单细胞秦邵,再看向嘲讽脸虎鲸首领,刚刚还和自己族群一起抱着海豹流口水的首领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甘棠族群的虎鲸。 两个虎鲸群碰到一起居然看上去还挺和谐。 甘棠刚靠近一点就听到自家虎鲸声如洪钟振聋发聩,对面虎鲸嘤嘤嘤一边吃一边听。 “这柔嫩的海豹内脏简直就是全海洋最值得一试的食物,连南极海豹内脏都没吃过简直妄称虎鲸!”自家虎鲸慷慨激昂。 “嗯嗯嗯!”对面虎鲸边吃边赞同。 “这海豹脂肪简直入口即化,口感肥而不腻,颜色晶莹剔透,一口下去整个虎鲸都仿佛在天上飞。”自己虎鲸神色陶醉。 “对对对!”对面虎鲸边吃边肯定。 “这海豹肉才是极品,肥瘦均匀有弹性,也只有这个时节的海豹肉才不腻不柴红润美味,口感扎实又味道鲜美,因为是海里的豹才这么豹。”不用说,这是当时去问太子没问出口的张胜利。 “……嗯!”对面虎鲸边吃边忽略了奇怪的东西。 秦邵一号:“它们这是在实验学习成果?” 甘棠:“嗯吧……” 秦邵二号:“那边的就是在边吃边看美食节目了。” 甘棠感叹:“居然没吵起来……” 秦邵三号:“一个忙着做节目,一个忙着吃东西。” 秦邵四号:“嘴都没闲着。” 甘棠本来还挺期待来南极尝一尝企鹅的,作为一条鱼能吃到鸟类,简直就是哺乳类后代对恐龙后代的反杀。 但企鹅比海豹更符合甘棠的审美,尤其是帝企鹅幼崽,像个大号猕猴桃,后来被甘棠救下来的企鹅生了大猕猴桃还带给甘棠见过呢。 真难为它能从几乎一样的虎鲸里分出来甘棠。甘棠分了一小条海豹肉给它们,对大猕猴桃寄予厚望。 这可是唯一一只吃过海豹的企鹅呢,对应到希腊神话里怎么着都得是赫拉克勒斯这种角色吧。 到南极半个极昼过去,甘棠同一年出生的这一批幼崽们都差不多是可以参与捕猎的年纪了,南极猎物资源丰富,但其实捕猎难度并不低,最大四吨的海豹和会飞的漂泊信天翁都不好抓,一时之间整片海域又出现了令鱼怀念的呼哧啾。 好在陪太子读书的总是比太子惨,尤其是太子又学得挺快的时候。 捕猎的技巧其实一通百通,甘棠做过十年猛禽也有点心得,在学习在海洋和浮冰上捕猎时琢磨着把这种心得融入进去,学习进度远超其它小虎鲸。 要是学高考内容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随着学习进度飞速提升,甘棠太子之位日渐稳固,鲸妈还有意识地带着甘棠教巡游路线和各种鱼群的习性,还有这群鱼那群鱼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 亲戚称呼换算苦手甘棠:好复杂,吃了吧,别算了。 已经变成八个两根,每根四米有余的秦邵:“没事,我来记。”这不正是奸佞应该做的事。 秦邵还特意做了个小实验,让其中两个自己各记住一层不同的、别的自己都不知道的亲戚关系,然后让甘棠回去以后再问自己,看看还有没有这个特殊记忆。 甘棠犹豫一下,总还是答应了。 做太子不容易,甘棠意识到鲸妈在培养自己做下一任首领时还内心挣扎一下,毕竟是以母系亲缘关系为纽带的族群,甘棠做了首领不生小虎鲸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在甘棠说出这话以后就被鲸妈一鱼鳍糊脸上了:“现在想这也太早了,再说了,你不生你妹的崽以后接着也行,多大点事也值得想。” ……行叭。 甘棠也没想到,“现在想这也太早了”是真的太早,这太子做了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里甘棠作为一条虎鲸游遍了几乎整个地球的海洋,而且一天都没放松和逐渐增多的秦邵复习功课。尤其是后期,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不少遗忘,但由于一起复习的人数让甘棠有种在教室复习的错觉,居然还回忆起不少以前没想起来的知识来。 甘棠和64个秦邵都觉得很神奇。 还碰到过好多次爱莎和詹姆斯,他们每年都在甘棠族群的必经之路上徘徊,等待一年一次的相见。 可惜这两个美貌有钱的铁憨憨过了五十年也就是变成了美貌尚存死有钱的老铁憨憨。五十年了,每年碰到甘棠,他们都开始“嘤嘤嗷”,死活不肯说半句英语。 气到甘棠没忍住说了句:“呼、呼哧、啾!” 然后爱莎第二年领来个金发蓝眼的小女孩,小名就叫呼哧。 詹姆斯还特别叮嘱:“呼哧,你要对虎鲸们友善些哦,对着它们说它们的语言……对,跟着妈妈学,你妈妈这些年对虎鲸语研究不少。乖孩子,只要你对它们好,它们也会亲近你的。” 等甘棠登基以后小女孩长成了大女孩,还是每年过来嘤嘤嗷,就是不说英语。 甘棠都被这家人磨得没脾气了。 虎鲸寿命在鱼里算长的,登基以后甘棠又统治了三十多年。作为一种亲缘关系密切的鱼群,越年长反而因为经验丰富刚被族群信任,哪怕力量退化也会被亲近的姐妹姨侄细心对待。 在最后甘棠把族□□给小黑的女儿后又做了一段时间太上皇,吃好喝好,日常就是品鉴小辈们头上顶的海藻的造型和欣赏虎鲸美食节目,偷偷和秦邵们复习高中语数理化生,简直惬意。 六十来年鱼做下来,甘棠再次回到人身几乎忘了怎么用腿走路,差点就一路从床滚到地上滑行到洗漱间。 以前好歹还有腿,这次变成鱼压根就没腿,甘棠楞楞坐在床上看着两条修长白嫩的腿,这玩意儿……怎么用的来着? 太子殿下回家第一天,就体会到了小美人鱼的苦恼。 居然做人还要自己用两片尾鳍倒腾着挪,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但要说人间疾苦,藻美人有话要说。 海藻寿命有限,分裂开以后也有一些提前死亡回到人身,让最后几年海洋生活秦邵整个海藻都有点精神恍惚。 活着的部分也是隔段时间复制并且分裂,秦邵习惯了有其他自己在旁边的生活,这下回来就自己一个就跟半身不遂了似的。 还是周内,高二学生得去学校接受班主任的光辉洗礼,甘棠和秦邵两个迈着诡异的步伐艰难走进教室。 甘棠还好,忽略掉摇头摆尾的感觉也就是不习惯鱼尾巴能分开步子有点小,还能说一句淑女。 “秦邵你没事吧?你这是出车祸了……?” 甘棠落座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同学关切问道。 “不能吧,这八成是路上崴了脚,崴了两只脚?秦哥我来扶你。你看你伤这么重还来学校,搁家歇一歇或者去医院看看啊?” 秦邵的声音慢悠悠传来:“没事……”停顿十几秒才意识到什么,接着说,“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甘棠默默把头埋进英语课本,无声笑起来。 什么伤啊,不就是突然多了两条腿得自己走路不习惯嘛。 秦邵进门,甘棠抬起头,眼里还有残存的笑意,看着秦邵迈开左腿,站定,迈开右腿,再站定,一步一步,时不时还像忘记自己有两条腿一样一条腿刚迈开一步又想往前挪。 甘棠:噗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 笑得太明显未免太伤小伙伴的自尊心,甘棠举起来书挡住脸尽量笑的很安静。 秦邵目光飘到甘棠头顶,看甘棠因为笑轻微抖动的碎发,委屈吧啦地手臂僵硬放下书包坐下。 “棠棠我这么惨了你还笑QAQ”秦邵下巴搁在手臂上仰着脸看甘棠,长睫微抖,眼里都是笑意还故作可怜。 甘棠抬手摸摸秦邵的头:“哎没事,习惯几天就好了,”压低声音继续说,“你看你这六十年不走路让我载你,这就是后果。” 甘棠和秦邵都习惯了这六十多年里的各种接触、肢体语言,毕竟虎鲸戳戳海藻这种动作根本就没什么暧昧含义也没什么能联想的意义,一回到人身看着对方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样子是有点不适应,但秦邵这个僵硬的步伐一下就把两人心态拉回了海洋里,人和草的隔膜瞬间打破。 还因为回想起来刚变成非洲侏隼回来的状态,甘棠看秦邵的目光都有了点慈爱的气息。 看着甘棠和秦邵突然熟稔起来的动作和做不得假的眼神交流,注意到的同学们瞬间变傻。 后排小壮:Σ(°Д°;发生了什么? 刘小圆:(Д≡д)! 早读铃声响起,刘小圆收回跨了半步的腿愤愤落座,按耐住满肚子疑问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小壮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用笔戳戳秦邵就问:“秦哥你怎么做到的!哪个大仙能让你这突然开窍?起码得是个法力无边翻手就能摧毁世界的灭霸级大神吧。” 秦邵:?怎么说话的我还需要开窍?你哥我天生就这么厉害好不好? 小壮:…… 收回笔八卦之魂瞬间熄灭,什么都不想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 A国某豪华私人庄园里的放映厅里 爱莎詹姆斯和他们的女儿呼哧正准备打开一个新的虎鲸纪录片准备观看。 “妈妈,上次看的这个虎鲸迁徙路线,这次该看虎鲸的语言啦!” 爱莎亲亲女儿的额头:“好,就看这个。” 十分钟后 纪录片里“虎鲸是一种70%语言都是脏话的鱼……它们经常会重复一个词,学者们破译了它的含义……” “呼、呼哧、啾。是的,这就是它们最常用的骂人词汇。” 呼哧小朋友:??? / 感谢染青团小天使的地雷?(? ? ?w? ? ?)? 第40章 做回人类6 早读铃声响起五分钟,班主任端着保温杯晃晃悠悠进来了,慈眉善目佛光普照。 “今天语文早读,先默写个《将近酒》然后同桌互改。改完了自由复习。” 甘棠摸出草稿本攥住笔,信心满满了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甘棠眼神悄悄瞟了一遍四周,默默把这一页鬼画符揭过去。这一页纯粹意外,下面肌肉记忆就能恢复了……吧? 六十年没写字,甘棠差点没想起来“君不见”的君怎么写,差点把尹写成了甲。 勤复习还是有成效的,起码整篇连错字别字加上拼音好歹能连贯下来,尤其是重点字“樽”、“馔”之类的肯定没错。 “下次看来也不能只复习容易错的字……还是全篇默写比较保险。”看着本子上的字,甘棠沉重叹息。 入生的意需尽欢,莫shi金樽窂对月。 这怎么敢须尽欢? “差不多时间了,同桌互改,老话还是那句,改得越认真对你们越好,揪出来一个错高考都能多拿一分。” 甘棠把本子推给秦邵,等着揪出来自己的几十个错实现高考语文成绩的飞跃。 秦邵扭扭捏捏把本子倒扣着推了过来。 甘棠惊奇地看了一眼秦邵罕见的羞涩,脸贴到桌面把本子掀开一个角,从小小的缝隙里往进瞄。 然后“啪”的一声,本子被甘棠压在了桌面上,紧贴。 甘棠右手压住本子左手抵住额头,回忆自己的默写,压根没想到还能有人比自己默写的还差。而且是推陈出新的那种差,甘棠平复片刻心情,做好心里建设才把本子翻过来,深吸一口气开改。 原则上是要一个字一个字改的,但这玩意儿改起来太杀脑细胞了,甘棠干脆对着书一句一句在秦邵的默写旁边抄下来,偶尔碰到写对的字把自己抄的那句里的对应的字划掉。 这么对照着也算勉强看懂了这份堪称三级加秘的文件。 “君不见,(黄笔画圈)巛之水天↑come。” “ben》到海不复(弯曲箭头)。” “人升得意**^_^,末(冰淇淋卷)Au樽 对月。” 就说谁能看懂…… 甘棠抄完甩甩手,语气真挚问秦邵:“你是不是以前辅修过火星文鉴赏?” 秦邵:逐渐缩小存在感假装自己是颗没人在意的小草。 开始怀疑这种复习实际效果到底能有多大的甘棠,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那几个容易错的字都是对的( ˙-˙ ) “棠棠改完了没?”齐刘海小圆脸的刘小圆一下早读迅速跑到甘棠桌前,试图揪起来甘棠,“咱们去买面包吧,今天早上我起晚了没吃早饭~” 甘棠还在积极适应两条鱼尾,欣然同意这个复健活动。 一出班门刘小圆就挽住甘棠臂弯,凑近甘棠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和你同桌那么熟的?” 甘棠也压低声音:“你都说了是同桌了,不该熟嘛都两年同桌了。” 刘小圆用手臂怼一下甘棠:“两年了都没熟现在熟了?咱们这的水稻都是两年三熟的,我可不信这理由。” 甘棠也不敢真说我们俩一起穿越荒野求生去了,一个海洋里泡了六十年,想了想站定和小圆面对面,郑重其事:“我突然发现他特别好看,符合我的审美,我决定不怀好意地接近他一饱眼福。” 刘小圆沉默片刻,和甘棠对视。 甘棠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压平天生上翘的嘴角,努力让自己显得特别认真。 “噗哈哈哈,”刘小圆没憋住笑出声,“我看你就是想抄人家作业吧,还找什么借口,什么两年了突然发现他符合你审美了,难不成你昨天突然审美照着他的样子变了一次?” 甘棠:……好有道理哦。 “如果是真的呢?万一我见色起意?”甘棠语气真挚,虚心求教。 刘小圆拽着甘棠往商店走,边走边说:“秦邵吧……长得是挺好看,我估计咱们学校是没比他更帅的了。但是呢,他太直了,上次隔壁班那个长头发的漂亮女生在他打篮球的时候给他送水,他抬手就给人塞了两块钱。” 甘棠:“……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刘小圆在商店货架上挑挑拣拣头也不回:“这方面你倒和你新审美挺统一,没看出来人家意思是示好——一堆打篮球的里就给他一个人水为什么?难不成还是因为一次卖一箱子搬不动?” 甘棠恍然大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发家致富的办法。 挑好面包刘小圆牵着思路从青春偶像剧跑到致富经的甘棠,一无所知地继续说:“隔壁班的说现金不方便,要不加个V信转过来吧,你新审美怎么说的你知道吗?” 甘棠摇头:“现金这不是挺方便的?坐公交车可以用。” 刘小圆:“他给人科普不用加好友也能转账,还说这样能少操作好几步。” 结账处的阿姨一下笑出声。 甘棠后知后觉理解了这种加V信的暗示,觉得这也太委婉了,就是自己估计也一时想不到这种方向,太难为秦邵个草精了。 “不用袋子了,谢谢,”刘小圆拿着面包撕开和甘棠边走边吃,把话题扯回来:“见色起意欣赏一下这种天赐的美貌还行,真要相处肯定很累。除非是终极颜狗,看着那张脸都不舍得生气,但你是吗?” 甘棠语气真挚:“其实看了两年了觉得他长得还挺顺眼的,熟悉了还能抄作业,多好。” 刘小圆放下面包叹口气:“难道我的英语作文不好吗?” 甘棠在这安慰假作伤心的小圆脸,秦邵也在教室哄被自己气到的小壮。 “你这话说的……分组那会儿叫我们跟棠姐说我们四个分好组了让你们坐一块,一直到上个礼拜你和棠姐除了问抄作业不还说过什么话?”小壮给秦邵留面子语气委婉。 秦邵背靠着墙侧坐,两腿伸开手搭在桌上和椅背上,姿态随意又张扬,语气是和肢体语言不符的认真:“还说过‘让一下’、‘老师找你’、‘不客气’……” 还说过不少话的嘛,秦邵觉得在穿越前的自己和甘棠的关系也挺熟。 小壮崩溃:“哥,你真觉得这算话?” 秦邵自信:“废话,当然算话。” 小壮暗道我也觉得那堆都是废话。 但和秦邵相处久了,小壮特别能调节自己心态,轻轻放过了这个问题直奔瓜田:“秦哥,你到底怎么突然和棠姐熟的?怎么突然还摸你头?” 秦邵想了想自己在做植物站在鼠兔门口的时候,做海藻盘绕在虎鲸头顶的时候,简略概括一下: “偶然聊天,一见如故。”做草说话被发现了就被鼠兔认领了。 “共同经历了一场磨难。”被甘棠叼着迁徙。 “经历风风雨雨。”陪太子登基。 “然后朝夕相处,越来越熟。”在虎鲸头顶盘了六十年能不熟吗。 “对了,我们还一起探讨各种问题,共同进步。”每天复习语数理化生呢。 小壮刨掉个人美化的说辞,谨慎询问:“放学回家路上被狗追然后逃跑中发现你们已经同桌了两年,回家以后互发作业答案?” 秦邵一张冷脸沉吟片刻,感觉,没办法反驳呢…… “那你下次问谁英语题?是136/150分的我还是他?”门口小圆的声音传来。 秦邵缓缓收回四肢,坐得端端正正,听甘棠语带笑意:“问你问你,多亏了你教了这么久才把我英语拉扯到一百多,当然问你。” 小圆跨进班级,和秦邵对视一眼,互相都觉得对方突然特别不顺眼。 小圆代入反派巫婆角色,心中轻哼:“你再好看能有英语136眉清目秀?”想想自己从小好到大的英语,小圆昂首挺胸坐回座位,决定务必要在下次考试把英语考到140+。 甘棠手指绕着发尾,突然询问:“哎对了?微信真能不加好友转账?” 秦邵愣了一下,回答声被上课铃盖得严严实实。 物理老师迈着兴奋的步伐走进教室,甘棠暂且把询问压在心里,先听课,看看这种复习方式是不是有点作用。 “费曼你们知道他这个人特别刁钻,但刁钻得很有趣,他的朋友认识他一周以后就说他‘一半是天才,一半是滑稽演员’,有这么一个故事……”物理史的内容被物理老师讲得妙趣横生,“他说过,‘我们力图尽快证明我们错了,这样我们才能尽快进步’。这就是科学研究的终极奥义。” 物理老师眼神闪闪发光,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你们考试就不必这样证明了,还是多对点好。” 全班同学都笑起来。 哄闹声中秦邵推过来一张撕的方方正正的纸条,打开,里面尽量整齐的写着: 电话:1314****746 V信:QSGTSZD □□:123456789 家庭地址:…… “他太直了” 甘棠又想起来这句话,问一句V信是不是不加好友就能转账,他就能给这一堆,这是直吗?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班女生打开论坛,输入: 《人干事?我给篮球场上的帅哥送水之后……》 1L:LZ快发! 2L:没注意居然沙发,GKDGKD! 3L:多帅?无图无真相 (°_°) …… 36L楼主:等我慢慢说。那个帅哥确实挺帅的,尤其是打篮球,简直球场哈士奇,一看我就想起来我家傻狗(对不起帅哥,只是说颜值像,我家狗没你聪明。) 对了,当时我是这么想的,后来我寻思估计我家傻狗都比那个帅哥懂点,起码去看隔壁漂亮小萨摩耶都带它的零食袋子。 说回来,当然一看哈帅哥楼主这个爱狗之心没忍住,给他送了瓶水,想套套近乎,要个照片给我家狗子看看,再说了真的很帅,万一呢。 37L:等更新! 38L:给狗子看帅哥照片干嘛? 39L楼主:回楼上,让我家狗子争取一下,以后成精了往这个长相长,千年以后就算我没了起码我家狗子也不会跟我一样单身。 40L:……可怜天下父母心…… ——论坛未完待续—— / 感谢染青团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粥粥小天使的地雷 Mua~ 第41章 做回人类7 [您已添加“Aoou”,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不是甘草糖】:秦邵? 【Aoou】:是我。 【Aoou】:[猫猫打招呼.jpg] 【不是甘草糖】:嗯。 三分钟后 【Aoou】:[猫咪探头.jpg] 【Aoou】:你在写作业吗?有不会的题吗? 【Aoou】:[猫咪举手.jpg] 【不是甘草糖】:你已经把《将近酒》三遍抄完了? 【Aoou】:…… 【不是甘草糖】:对了,我就问问V信收付款,你怎么还给我V信号? 【Aoou】:[猫猫震惊.jpg] 【Aoou】: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Σ(°Д°; 【不是甘草糖】:???[疑问] 甘棠放下手机,抬头看自己窗边茂密的猫草,脑海中闪过秦邵信手拈来的猫咪表情包颜文字,和自己单纯里透着朴实的微信自带表情,眼神疑惑又微妙。 手指漂移,把秦邵的备注改成了“流泪猫猫头”。 【流泪猫猫头】:棠棠你记得当时让你回来问我的事吗? 【流泪猫猫头】:[猫咪紧张.jpg] 【不是甘草糖】:差点忘了。你记得北极往南浅海那的那群座头鲸和非洲附近赤道上的金枪鱼的关系吗? 【流泪猫猫头】:是差点吃掉那群金枪鱼的鲨鱼被那群座头鲸的表亲保护海豹时得罪了的虎鲸群吃掉的关系! 【不是甘草糖】:还有北极甜虾和南极漂泊信天翁的关系。 【流泪猫猫头】:北极甜虾和磷虾竞争然后蓝鲸……海豚……砗磲……信天翁! 【不是甘草糖】:那个北极兔和大王酸浆鱿…… 【流泪猫猫头】:北极兔……北极狼……海豹……抹香鲸……大王酸浆鱿。 【流泪猫猫头】:还有吗?我说得对不对? 【流泪猫猫头】:[猫咪拍桌.jpg] 【不是甘草糖】:没了。差不多吧应该。 【流泪猫猫头】:[猫咪震惊.jpg] 明明屏幕上是布偶那张仙女脸,甘棠却好像看到了秦邵轮廓英挺的脸颊和盛满了星光的眼睛。 用一张帅气冷脸做出来震惊表情也太傻了。 甘棠使劲擦掉脑子里的画面。 【不是甘草糖】:问题记得差不多就行了,能证明你切片回来没少几片落在海藻身上。答案不重要。 毕竟甘棠都说了,她真的不擅长亲戚关系换算…… 【流泪猫猫头】:有道理。 【流泪猫猫头】:[猫咪爱心.jpg] 甘棠按灭手放到一边,低头翻语文书。务必在明天上课前唤醒更多文字记忆,做一个会写的字量还没小学生大的高二学生也太伤了。 一翻就翻到了《将近酒》。 沉下心看了两行字,甘棠没忍住又伸手拿起来手机,打开搜索界面输入“男生卖萌表情包怎么这么多”“男生为什么这么会卖萌”“猫咪表情包大全”。 浏览器自动弹出来联想搜索:“爱发猫咪表情包的人都有什么特征”。 点开。里面第一行字: 爱发猫咪表情包的人的共同特征:喜欢猫。 甘棠:废话哦,这还用你说? 放下手机推远,继续看书。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十分钟后,甘棠起身探到手机,戳开那个大橘丑照头像。 【不是甘草糖】:小圆,一个人经常用猫咪表情包是为什么? 【刘小圆】:[橘猫疑惑.jpg] 【刘小圆】:说明她喜欢猫。 哦。 甘棠第三次放下手机,这次是真的心如止水,课本上的奔流都像是水泥洪流,坚固稳重。 秦邵郑重捧着手机,长舒一口气,好像办了什么大事。 “嗡——”又有信息。 秦邵赶紧点开,见头像不是甘棠的甘草糖而是个右上角画着代表愤怒的#的篮球,立马沉静,不慌不忙点开。 【高瘦er】:秦哥你和棠姐聊的怎么样!!! 【Aoou】:挺好。 小壮也太大惊小怪了,不就和甘棠加个V信好友说两句,值得这么着急吗。 秦邵边擦手心里的汗边想。 【高瘦er】:秦哥激动就要说出来!别憋着,对脑子不好。 【Aoou】:没。 【高瘦er】:你不会就这么跟棠姐说话的吧?卖萌表情包用了没?颜文字用了没?没用那种:)或者:-D吧!那种过时了,你要用横着的!我找找 【Aoou】:怎么可能Σ(°Д°; 【Aoou】:↑。 小壮透过秦邵头像上简笔画的草,充分感受到了这个箭头和句号里的暴躁,优雅闭嘴。 下次不给你找卖萌表情包了,看你怎么办,哼:) 隔壁邻居在看亲情连续剧,正播到慈母含泪教育孩子,声音隐隐约约从墙壁透过来,小壮抱紧自己的过时颜文字在心里跟着质问逆子:妈妈都是为了你呀,你怎么能这么对妈妈说话! 高二下学期的学生总是很忙,六月刚过,明明还没过暑假到高三,就被全校当成高三学生看待。 然后顺理成章“高三学生要抓紧时间暑假我们补几天课”,暑假缩水成了寒假,寒假缩水成了黄金周。 A校校训是包容,开放,宽和,从容,甘棠高一刚进学校就感受到全体老师和学长学姐们的“随便吧爱咋咋别打扰我学习随便你”的佛系态度,仿佛进了深山寺庙。 尤其是班主任一进来,佛光普照。角度合适了还能看到灯泡的光芒在头后面形成光圈。 大概是这个学校有毒,每个人进来以后总是会受到氛围感染内心宁静,像秦邵这种去别的学校八成能做个校霸身后追随一群小弟和不少漂亮女同学传绯闻,在A校甚至连作业都兢兢业业自己写,人家送水还给钱。 也正是这种氛围,补课通知下来也就是“唉果然这样”,然后就平静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在补课时一节课一个小时这种细节清楚后也懒得计较。计较也没用。 甘棠把补课不用的部分课本塞了满满一书包拿回家,就坐在桌前祈祷各路神仙,作为寺庙学院的学生重点求助佛祖。 “虎鲸回来一直没变,如果以后还要变动物请务必让我变成个大点的,寿命短点的动物,拜托了佛祖,拜托了菩萨,拜托了甘家列祖列宗,信女愿荤素搭配求让我变个说英语的国家的动物!” 双手“啪”的一声合十,放在身前,神态虔诚无比。 【不是甘草糖】:我感觉可能又快穿越了,你记得多记一些课本内容回头复习。 【流泪猫猫头】:你感觉到是什么动物? 【不是甘草糖】:不是变鼠兔前感觉会变鼠兔的感觉,是我估计没多久要变了的感觉。 【流泪猫猫头】:好的。 【流泪猫猫头】:[猫咪同意.jpg] 边拿物理书秦邵边想,都是变动植物,为什么自己就没这种好早就有的感应,只有等到关键词出来才会有一点点明悟。 甘棠这边还在继续祈祷:“没有提醒你们让我赶紧穿越的意思,真的没有……”心中忐忑,就很怕本来满天神佛都忘了让自己穿越这一下又想起来了,那也太惨了。 好在直到补课结束前都没有穿越,两个脑力并没有退化的前·好学生每天疯狂往脑子里塞知识。变回人以后会有人身的记忆回笼,但会有些模糊,尤其是像物理这种需要灵活应用公式的学科,只能回忆起来公式,可解题思路还需要多多练习才能再次建立。 在高二最后一次考试结束后甘棠放下笔,估计能回到中等水平,比上次测验的成绩好多了。 “棠棠明天放暑假了,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看看生物图鉴?”秦邵单手插兜站在校门口等待,看到甘棠以后眼神一下子亮起来。 甘棠在“提前了解各种动植物的习性心里有个底”和“万一这一看就穿了怎么办”中间纠结片刻,还是同意了。 反正暑假刚开始,早去早回还能再复习回来。 约好了时间各自回家,甘棠突然想起来每次穿越都是地球上的动物,不知道到底是在自己所在的这个地球还是平行时空的地球,一回到家就马上打开手机搜索。 “先搜爱莎。”这是记得最清楚的人名了。 全是那位白金色头发的冰雪女王。 “有钱美貌爱莎”敲回车 [爱莎为什么这么有钱又美貌呢?下面小编带大家来看一下,爱莎到底为什么有钱又美貌。原来爱莎居然是一位公主,公主我们都知道,都是美丽又有钱的,而爱莎就是其中一个,这就是爱莎有钱又美丽的原因了,是不是很神奇呢?] 甘棠:我放弃了,我都能猜到搜索詹姆斯出来的是什么了。 顺便还猜到了搜索【有钱帅气 詹姆斯】出来的是什么。 扔下手机甘棠躺在床上例行祈祷变成个英语国家的动物后沉沉睡去。 秦邵还在准备明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甘棠的约会,路线,图书馆地点,图书馆需要带的东西,小零食,周围的评分高的餐厅,还查了电影院。 然后两个人再睁眼就已经到了千里之外。 秦邵:草! 作者有话要说: 论坛 47L楼主:然后这个帅哥抬手就给了我两块钱。两!块!钱!楼主当时就惊了, 48L:哈哈哈哈 49L:23333333333XSWL 50L: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感觉傻里透着点可爱,率真里透着点憨 51L:我也惊了居然这帅哥没看出来楼主什么意思吗? 52L:醒醒楼上,估计帅哥是对楼主没意思婉拒呢 53L楼主:我当时就惊了,这年代居然有人带现金,我寻思这帅哥我路上还碰到过一两次,也不是坐公交回家的。 54L:…… 55L:…… 省略号了好几层 60L:楼主我替他们说,你居然惊了是因为……没人带现金? 61L楼主:……有什么问题吗? 62L楼主:反正我没要,我说是现金不方便,转账算了,趁机加V信,帅哥的朋友圈肯定有自拍,回头给我家傻狗看。 63L:快!放自拍! 64L:楼上太甜,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就加了 65L楼主:楼上预言君……帅哥跟我认认真真半天讲了转账不需要加好友。我:就这?就这?就这? 66L楼主:我Gucci了,眼泪Prada Prada流下来。然后我想,我家傻狗本来就只有颜值能看,智商都换了颜值了,这万一看着这帅哥也成了这样那千年以后我得被傻狗骂,我就放弃了。 67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68L:hhhhh哈哈哈哈哈哈 69L:人才哈哈哈哈 哈哈哈了几十层。 105L:等等……这个人怎么好像……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吧? 106L:楼上这么一说……我也…… 107L:你们对什么暗号呢快给我说说! 108L:给我康康给我康康! ——论坛未完待续—— / 感谢粥粥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染青团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啦嘿嘿嘿 第42章 憨萌小天使 甘棠这次穿越前祈祷了约摸有半个月,希望能到个说英语的国家,只要周围人足够多,甘棠相信早晚有一天能碰到对可爱的小动物说英语的人的。 结果现在,甘棠站在一望无际的绿色植物海洋中,周围全是让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空气里裹挟着湿润水汽迎面而来。 一副周围半个人都没有的原生态地区样貌。 “兄弟你干嘛呢?”一只看上去刚成年的袋鼠用尾巴撑着站起来,低头看甘棠。 甘棠环顾四周,就自己和这个眼神不太好的袋鼠,也站起来用前爪回弯指向自己:“你叫我吗?” 袋鼠点头,头顶一双长耳朵跟着晃来晃去:“对呀,不然跟谁?草吗?谁会跟草说话啊多傻。” 甘棠: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我不是雄性,姐妹。”站着太累,甘棠就地坐下,用短短的小爪子扒拉几根阿拉伯黄背草。 小袋鼠听着这话嗖的一下耳朵立起来,整个袋鼠蹦起来,眼神就往甘棠肚子上瞟。 “但是你没有育儿袋?”小袋鼠瞳孔地震,仿佛三观都重组了。 甘棠默念两遍“莫生气”,站起来拍拍袋鼠小腿,“咱们只是名字里都有袋这个字而已,真的不是同一个种族。” “但是我感觉咱们也是亲戚?”小袋鼠小声说,边说边对手指。 甘棠:“……所以我得育儿袋是开口朝后的,肚子上看不到。”说话别太急啊年轻人,你看,三观碎早了吧? 小袋鼠眼神再次充满希望:“果然还是雌性都有袋子的嘛!” 甘棠:“你听说过海马吗?” 五分钟后,小袋鼠刚粘好的三观,又碎了。 来澳洲加上刚出生不能独立活动的日子也有一年半了,甘棠还是对澳洲动物这种傻白甜的性格十分不习惯。 太甜了,做虎鲸首领的时候哪感受过这种邻里氛围,那时候一睁眼周围全是来找骂的,现在,周围出现个什么小动物大动物骂了它它还可怜巴巴看着你,这要能再用虎鲸社交方式处理简直就不是袋熊能做出来的事。 毕竟甘棠现在不是呼哧啾的虎鲸,而是温和的食草类小动物,袋熊。 趁着天微微泛白还没完全亮,甘棠趴在河水边探头边洗下巴边欣赏自己可爱的脸庞。 小爪子拨拉下巴上的小绒毛,可爱。 低头小爪子摸摸鼻子,可爱。 低头也碰不到小爪子虚空摸额头,还是很可爱。 波光粼粼的河水减轻了袋熊“憨中带萌”的“憨”加重了“萌”,甘棠用像是玩具熊的小黑眼睛对着水面上的倒影,给自己糊上了十层可爱滤镜。 袋熊确实很像玩具熊,三头身,小短手,小黑眼睛小圆耳朵,除了比熊多了个育儿袋简直可以原地入熊籍。不过袋熊鼻子比熊大不少,大倒三角在圆脸上加重了憨憨气息,一点没有熊的威猛气息。 天快大亮了,甘棠一路跑回自己的地洞,因为腿太短跑起步一颠一颠的,让甘棠这个在水里顺滑地游了几十年的有点晕跑。 还没找到秦邵,甘棠趴在洞里有点着急。 最近甘棠吃草前都问两句“你好,请问我能吃了你吗?”生怕不小心把秦邵啃秃了。 袋熊的洞纵横交错,比起鼠兔的洞穴大了不少。毕竟袋熊本熊也很大,洞穴本来就挖的宽,加上每个袋熊地盘都特别大,闲着没事就挖洞,甚至别的动物钻进来经常迷路,得挖洞的袋熊带着才能出去。 甘棠这个洞是继承了某个袋熊的领地,否则刚独立不久的袋熊挖不出来这么大的洞。 甘棠自从独立就从每个洞口出去直线寻找一大片草地,至今已经把每个洞口的近处草地都问了一遍了,连兔子都知道有个袋熊成天趴地上和草说话了。 “也不是非要找他……”甘棠躺在洞穴里从洞口看外面的鸟成群结队,“一个人没法复习语数外,背错了都不知道。” 一颗橡子骨碌碌从洞口滚进来,掉到甘棠毛绒绒的肚子上。 一只金红色的耳朵上带着一撮毛的小松鼠悄悄探出一只脑袋。 甘棠抓起肚子上的小果实,放到眼前正看,就用余光看到一抹金红色的光芒在眼前一闪而过。还有一点点尾巴尖在洞穴口微微抖动。 手滑的小松鼠还在洞口边平伸两只小爪子,感受橡子滑落的触感懊恼,突然听到背后咔哒一声。 一回头,被那个作息违反袋熊习惯公然熬日的怪袋熊抓着的橡子就躺在自己身后。 小松鼠:Σ(`艸′ ;)!! 迅速抱起来橡子就跑。 甘棠没忍住轻笑出声,连找不到秦邵的焦急都减轻了不少。随手助鼠为乐以后甘棠美美睡了一觉。 没想到第二天这个时候又有橡子掉进来。 甘棠整个熊钻出洞,一出来就看到昨天那只金红色的小松鼠乖乖蹲坐在洞口大眼睛闪闪发亮。小松鼠看到甘棠钻出来还吓了一跳,往后仰倒然后急急用大尾巴撑住。 甘棠被精准戳中萌点,瞬间被橡子砸中鼻子的气都消了。 小松鼠大概把这当成游戏,每天准时来这扔个橡子等甘棠扔出来,偶尔它来得早了或者甘棠来晚了还等甘棠进去再扔。 就跟狗玩自动扔球机似的。 松鼠的语言和鼠兔有一点点重叠,甘棠能勉强猜到几个词汇的意思,这么玩了几天有次甘棠就听到小松鼠说往东的地方有异常,视线往东转甘棠心跳一窒紧接着快速跳起来。 “我要去东边了。”第二天看到小松鼠甘棠直接开口。 “叽?”小松鼠抱着橡子歪头疑问。 甘棠寻思小松鼠听不懂袋熊语,也试着:“叽叽?叽叽叽!” 小松鼠:??? 在松鼠的诧异目光里,甘棠突然想起来爱莎对着自己嘤嗷的样子,还有自己当时嫌弃的目光。 对不起,爱莎,我错怪你了 (°_°) 对着小动物忍不住说它的语言是人之常情啊!我居然还因此叫了你几十年铁憨憨。 新·铁憨憨·甘棠镇定略过这茬,假装刚刚那个叽叽喳喳的不是自己,重新试图用肢体语言告诉小松鼠自己的意思。 甘棠坐在地上,立起上身,小爪子比划来比划去,一坨熊墩在地上,老半天才让小松鼠明白。 依依惜别之后小松鼠走了,甘棠…… 甘棠往洞穴里一扎,先睡觉,大白天的,一个夜行动物还是别出门了。 当天傍晚,绯红晚霞染红了半片天空,东边吹来的风里夹杂着一丝干燥沙土气息,甘棠直觉觉得应该就是在那里,用中等速度一路颠颠地跑过去。 不是不想用袋熊40km/小时的最高速,实在是……这种速度……只能坚持两分钟…… 袋熊只是腿短,体格倒一点不小,甘棠估计自己能算个“半熊”,在澳洲这片动物比较love&peace的土地上,害怕的动物只有猫、狗、狐狸…… 但甘棠运气不错,跑了大半夜都没碰到天敌,等天快亮的时候实在跑不动了,平时袋熊活动慢悠悠的,哪经受过这种高强度体力消耗,于是随便找了个其他袋熊的边缘洞穴蹭一白天,天黑再找。 秦邵还不知道甘棠即将到来,在满脸纠结看周围亲戚们随风摇摆。 秋天又快到了。 真希望棠棠这次是个袋鼠或者鸟,千万别是个行动缓慢的小动物,不然…… 慢悠悠的、巅峰速度只有两分钟的小动物甘棠:Zzzzz(睡觉中)。 对秦邵的担忧和自己的袋熊生涯一无所知的甘棠美美睡了一白天,袋熊的洞穴四通八达,袋熊一般都不会介意小动物偶尔蹭一下,除非它实在被干扰烦了才会露出名字里第二个字的气势。 “感觉这边比我住的地方干燥不少啊……这次秦邵又是个什么植物?” “希望它是个安安静静的,不开花不结果不会满世界乱飘的植物。” 袋熊实在不适合到处跑,它们和鼠兔这种每天跑来跑去收集草料的小动物不同,它们吃一顿要消化十几天,以慢取胜。 来找秦邵这三四天甘棠已经是违背物种天性的在赶路了。 吃都吃多了好多。 这天秦邵正思考见到甘棠的说辞,就看到一只小毛团远远跑来,一路跑一路叫秦邵的名字。 “棠棠这次还是这么可爱!”秦邵看着甘棠颠颠小跑,心中感叹。 跑近了,小毛团变大了。 “大了也这么可爱!” 更近了,小毛团逐渐显露熊的身躯。 “好像真挺大啊……但是还是很可爱。” 等甘棠听到秦邵回应跑到秦邵面前,秦邵看清甘棠萌中带憨的面容,一下笑出声。 甘棠站起身,整个熊特别有压迫感:“你笑什么?” 秦邵:“我想起高兴的事……” 甘棠黑亮亮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丛蓬松茂密的灌木,看它花枝乱颤,眼神满是不信任:“真的?” 秦邵枝叶摇晃:“真的!” 过了几秒,秦邵没忍住,问:“你这次是袋熊……吗?” “就是那个……” 甘棠:“打住,别说。” 作者有话要说: 袋熊:憨中带萌的动物(小声:憨比萌多) (如果有兴趣可以看一下袋熊跑步视频,搜袋熊就出来了,一颠一颠的超级可爱!) 秦邵没说出口的是……袋熊的粑粑是方的(:з」∠)_好多人觉得,袋熊没事就捏自己的粑粑玩给它捏方的(不是) / 人类:袋熊,你到底是不是每天捏你的粑粑? 袋熊:你们人类的粑粑是圆的,是不是你们每天没事就搓它玩? 人类袋熊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特别不讲究。 / 感谢层林尽染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粥粥小天使的地雷 Mua! (高审五个小时直接被锁了……不好意思) 第43章 憨萌小天使2 甘棠对秦邵想问什么心里门清,至于为什么……它能说它刚来也好奇过这个问题吗? 毕竟袋熊就是这样一种,凭借出人意料的方形粑粑出圈成为网红的不走寻常路的憨憨网红小可爱。 甘棠向天发誓,自己真的没有捏过,它天然就是方的,这有棱有角的样子,袋熊这个笨拙的爪子也捏不出来呀。 甘棠和秦邵双双陷入沉思。一个思考对着喜欢的女孩……或者说喜欢的女熊……说这种带着味道的话题也太毁形象了,毕竟它也是个酷炫狂霸拽的帅草。另一个则在为刚刚自己真情实感思考自己的菊花的形状而懊恼,一个美少熊怎么能满脑子方菊花方粑粑呢! “你……”秦邵打破沉静,在脑子里搜索一圈找到个安全的话题,“你怎么找过来的?澳洲这么大,也没个顺风龟再把我送到你身边。” 找到方向的始末也算机缘巧合,还得从日行一善的那颗橡子说起,甘棠在月光里团成个大毛团只竖起来两只耳朵小声说起来。 都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秦邵一直觉得是光太暗+月光磨皮+朦胧感buff,但是看着甘棠以憨憨熊的样貌在这样一个月夜出现低语时,秦邵觉得甘棠连绒毛上的一丝暗光都觉得比天上的月光更皎洁,黑亮亮的小眼睛比点缀了漫天繁星的夜幕还要璀璨,连抖动的圆耳朵都比云朵更柔软。 她变成什么样子都好。 哪是月光让人更美,分明是人让月光有了颜色。 “……所以一路上还行,不过你这一大丛不太好带过去,路上时间太久你别枯回去了,要不我直接在这现挖个洞?” 比月光更美的憨憨袋熊停下话,思考哪种处理方法更好。然后从爪子里抬起头,想和秦邵对视,但找不到它的头,眼神分散给这一大丛灌木等着秦邵的想法。 从去年秋天到刚刚一直在想对甘棠的说辞但一直没想出来的秦邵:…… 它树枝微不可见抖了抖,整个灌木大写的紧张,在如实回答和等到秋天瞒不住了再如实回答中徘徊。 “嗯?”甘棠催促秦邵做出选择。 秦邵一咬牙,就说出了实情:“你还是别挖洞了,我……” 它对着甘棠突然警惕的眼神,磕巴一下,声音逐渐降低,“……我觉得暂时还不需要,未来有很多可能……”部分实情也算实情吧…… 澳洲甘棠也是头一次来,才住了一年半,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才算出来现在的季节。 秋天也就大半个月了,原本这次不用储存食物甘棠还挺期待秋天的,天气冷了消化慢,吃一次能顶的时间更长了。 结果这一下子,秋天,你还是不要降临在它这个弱小无助的小袋熊身边了吧!无限可能这四个字一听就预示着什么惨烈的可能,甘棠并不想亲身体会这种未来。 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以后甘棠用上最真诚的语气,以最澳洲土著的love&peace的姿态试图问出那个未来的样貌。 知情预言家三缄其口。多活一天是一天。 甘棠自认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也勉强放平心态,在秦邵和亲戚们这一大片灌木附近找了个土质合适的地方挖了个暂且容身的洞,克制自己只挖了五米。 要是有袋熊看到甘棠这居住条件保准泪洒土澳,看把孩子委屈的,一般袋熊几个洞穴延伸出来能占据一两公里,这可怜孩子才五米的一个直筒洞穴,简直节俭。 “这次挖洞真快。”秦邵为了弥补自己的半拉吊胃口实话努力夸奖。 要换了别人自己辛勤劳动罪魁祸首还在叽叽歪歪阴阳怪气(秦邵喊冤:我真没有!)保准得生气,但甘棠一点没生气,欣然接受这个夸奖,还昂扬得意,“那当然,论挖洞连兔子都比不过我=w=” 旁边一个比甘棠的洞穴直径小了有三分之二的小洞里“噗”地钻出来一个愤怒的小脑袋,长耳朵直直竖起来,瞪住甘棠。 看清这个说大话的是谁以后兔子:啥玩意儿啊什么时候搬来个袋熊? 比不过,真比不过,愤怒的兔子垂下耳朵缩回洞里缓缓下线。 虽然兔子没说话,但这个生动的肢体语言让被动静吸引的一熊一草都充分理解了它的情绪变化,甘棠收回目光摸摸鼻尖,“它一开始好像想出来打架。” 秦邵默契接上:“但它看到你以后就放弃了这个不明智的想法。” 两三公斤的土里白条小兔子并不想和三十五公斤的圆润土憨憨线下肉搏,它听着土憨憨在外面和黑暗里隐形的妖怪谈笑,害怕地抱紧了自己那双土憨憨没有的大长腿。 挖好洞了甘棠就闲下来,关乎袋熊生死存亡的事没了,关乎甘棠生死存亡的事还悬而未决,作为一个有爪子的陆地动物甘棠这次写字方便许多,总算可以每天默写语文课文了。 秦邵这次枝条多,也每天弯着小树枝在地上磨,雷打不动每天默一遍《将近酒》。 磨秃两根枝条以后秋天也逐渐逼近,只是气候有些反常,温度不降反升,甘棠只当是入秋失败,一心观察秦邵能整什么幺蛾子。 幺蛾子没整什么出来,秦邵先逐渐干瘪下来。 “你是不是在枯萎……?”甘棠绕着秦邵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打量半天,神色担忧。 秦邵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天还是来了,心中悲戚,“这次可能要扔下你一个人了。” 甘棠也不知道该恭喜它还是该伤心,一时无言。 时间一天天过去,知道秦邵快要枯萎了甘棠抓紧时间,坦白心迹: “其实语文课文我也还没背完,既然你快……了,这几天就尽量多回忆几篇吧。” 在甘棠面对的生离死别里,距离“死前互剖心意表白”大概隔着一横排的天利三十八套。 这片灌木几乎同步泛黄干枯,这十几天里气温却一点没降稳步上升,东南方向甚至吹来燥热的暖风,饶是甘棠秦邵两个纯理科生都感到不对劲了。 先是反常的升温,然后是一股股的热浪,接连的阴云覆盖在这片似乎永远清亮的天空,澳洲不是非洲,没有所谓的雨季,渐渐地大地颤动,像是有无数动物奔涌而来。 那不是雨季,自然不是阴云,那是无数枝干燃烧灰烬在火焰中旋转上升的哀嚎。 此刻这一场冲天的大火还没有蔓延到这里,甘棠和秦邵也只是对着反常的灰暗天空忧心。 “你有没有感觉这几天天雾蒙蒙的,好像还有点雾霾?”面朝东南方异变突生的地方甘棠揪着心。 秦邵也神色凝重:“这植被覆盖率这么高,雾霾的可能不大,倒像是火山喷发?” “澳洲有火山吗?也不知道火山喷发了那边的动物能躲得过来吗。” “或者是森林着火了?” 这句话一出来,两只呼吸一窒,都感觉这应该就是真相了。 很快,就有从那里跑过来的森林边缘的袋鼠为它们验证了猜想。 “是!着火了!火势特别大,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大的火,整片树林一棵带一棵一下就烧着一大片,”身上带着烟火味道的袋鼠尾巴尖不安地摆动,“我在边缘住着,跑得快,这才跑出来,后面行动慢的考拉袋熊……你也赶紧跑吧,别火烧到了这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说完扫一眼甘棠巅峰速度只能保持两分钟的小短腿,眼神担忧,也不多说就继续朝着西边匆匆跑跳过去。 根据袋鼠这话,大火约摸再有三四天就烧过来了,东南方向是一大片桉树林,这种油性树叶烧起来浓烟滚滚蔓延也快,要不了几分钟就会被烤干点着,恐怕那片森林住得稍微靠近中心的动物都难逃厄运,这边的小动物如果能提前逃跑兴许还能跑赢死神。 大火来了甘棠也不矫情,直接上手就挖秦邵,虽然是一大丛灌木体积比甘棠还大,但叼嘴里拖着跑也成,能跑一天是一天。 被马拖着游街示众和火刑选哪个?起码被马拖着途中万一突然就有人喊马下留人呢。 况且甘棠也是想着秦邵都干枯成整个浅黄色了,保不齐没两天就自己回去了,起码不让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火烧到自己身上也好。 “等等等等!!!”看到甘棠听完袋鼠的话干脆利落就开始挖自己,秦邵紧急叫停。 甘棠眼神略过东南方的阴云——准确来说是烟灰——语气急促:“怎么了,火快烧过来了,你这样的干草最适合烧火了,一点就着。” 秦邵也不来虚的整什么“你先走不要管我”,长话短说:“你带着我跑会影响你的速度,如果真像那个袋鼠说的火速蔓延那么快,也只能多活一周然后累死或者被火追上。” 甘棠:“那也比放着你被火烧死好!烧死是最多就是回去,但是心理阴影多大。” 秦邵来不及品味甘棠对自己的关切,紧接着继续说:“如果你带着我跑大概速度不到正常速度的一半,但如果等半个晚上,就不用你带了。” 甘棠:“半个晚上你就死了?” 这也太突然了叭?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信心满满):给我半个小时,还你一个奇迹! 甘棠:半个小时你就死了? 秦邵:……???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 下章小秦同学就要变身超级赛亚草了=w= 第44章 憨萌小天使3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月光,深沉的夜空里没有半点星芒。 但秦邵还是能看到甘棠的身影,还有牢牢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这温柔的目光的主人缓缓开口,“你准备好死了吗?” 秦邵当即就“……” 夜晚远处的火光格外明显,昨天晚上还能看到月亮,今天就因为烟尘让整片天空暗沉下来,东南方向像是升起一片残酷的朝霞,照亮了大半片森林。 这种背景下难道不应该来一场生离死别的感人戏码吗?这么适合演偶像剧或者个人英雄主义剧的场景,演员说出这种杀手台词很破坏氛围的! 秦邵内心吐槽完,直达中心:“我没说我要死,正相反,过半个晚上我就能活下去了。”和你一起活下去。 听罢,甘棠也不多问,搂了几把草吃了个适合奔跑的七成饱,耐心等待这株灌木实现变身。 它团在秦邵不远处,也没想过如果秦邵估计错误自己将和它一起葬身火海,或者延误时间筋疲力竭陷入无休止的奔跑中这种可能。 火势越来越近,身侧有零零散散的动物匆忙跑过去,到了后来甘棠都能听到远处燃烧的“噼啪”声。 先是袋鼠兔子狐狸这些跑的快的动物,然后是乱飞的昆虫鸟类和成群的野狗,往后是短尾矮袋鼠和几只鸸鹋,后面跟了几只巨大的膜翅类慌张飞行。 这其中有不少食物链上的天敌,但在保命这回事前根本来不及争斗,争先恐后向没有火的地方狼狈逃窜。 “没有考拉……” “没有鸭嘴兽……” “也没有袋熊……” 那边是大片的桉树,而桉树叶是考拉最爱的食物。 甘棠此刻多希望自己是一只鸵鸟或者袋鼠,奔跑速度足够快,可以带着行动缓慢的动物逃出生天。 可它只是个袋熊,方形粑粑的土憨憨。 “咔吧——”什么坚硬松脆的东西折断了。 “哗——嘭!”秦邵整颗草砸在地上,枯枝哗啦作响。 “你头掉了?!”甘棠被这动静从失落中拽出来,整个熊都震惊了。 你们草路子这么野的吗?一言不合就自己断头? 秦邵的声音从掉落的头里传来:“如果非要比喻的话,这一坨应该是我的身体,那一坨扎地里的算我的……” 说到这卡了壳。 它在“地里埋着我的脚”这种略带血腥的说法中犹豫,选择了另一种:“地里的是我的腿毛。” 甘棠:……腿毛??? 秦邵整个草在地上摇动,渐渐把自己炸出来的细小枝干滚圆,短短几分钟就从一株枯萎的灌木变成了一个圆圆的草球。 “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我这次是什么植物?”秦邵的声音随着滚动有点飘忽,“我是俄罗斯刺沙蓬。” “江湖人称,风滚草。” 枝干因为干显得很轻便,又是个完美的球,等贴地风刮起来它肯定可以乘风九万里。 “咔吧——”又是一声风滚草头掉了的声音。 秦邵还没得意两秒,听到这个声音慌忙提醒:“快推我一把咱们往前跑!一会儿其它风滚草都下来了就晚了!!!” 甘棠还没听过秦邵这么急的语气说话,赶紧直起来推了一把眼前的大草球就跟着跑。 推了两三次速度起来了,甘棠以中等偏上的速度正好跟着,维持在偶尔推一把大部分时间闷头跑的状态。 也是今天夜里没有风,才需要甘棠助力,不然在平坦的地方风滚草甚至能比车还快,借着动力势能能撞翻一头牛。 不过如果风是朝着火场的方向那就不妙了,两个连滚带爬的都没想着希望有风,它们心里清楚,非酋,不要挑战自己的运气。 什么?它们为什么确定自己是非酋? 能出现在澳洲每天闷头跑步躲火还要记挂着背课文的,能不非吗? “呼——”甘棠用中速跑了两个小时,四肢发软喘着粗气,“火、火烧到哪了?” 秦邵植物视角有完整一圈,边用细碎枝干控制自己的方向边观察后方,“比最开始跑的时候看着远一点了。” “一点?”糟糕了,晚上逃难白天休息,如果一晚上才拉开一点距离白天又会被追上了,到时候直接两人凑一块来个风滚草烤袋熊,肉质鲜美风味十足。 甘棠跑的时候拽醒的兔子也拖家带口从后面赶上来了,两大十几小跑起来浩浩荡荡从甘棠身边经过,甘棠就像龟兔赛跑里的乌龟眼睁睁看着兔子一骑绝尘。 龟兔赛跑里是兔子超过乌龟以后躺下睡觉,兔熊赛跑里,甘棠直接停下了。 秦邵还在往前滚,看到甘棠停下了一脸懵逼,随着逐渐远去声音越来越小,“你——怎么——停下了——” 像唱山歌似的,还在拖长音调:“别停啊——火——要来了——” 秦邵想控制着让自己停下来,但是,风滚草,见风就滚,一晚上都没来的风就这么寸哗啦啦就吹起来,还是顺风,把这么一个大草团越吹越远。 控制一下刹车,除了让自己在地上颠了两下以外,速度一点没减。 甘棠目瞪口呆。 糟糕,想事情太入神,忘了秦邵是个需要推才能动需要压才能停的球状物了! 甘棠一边腹诽“别人家的粪球也没这么难推”一边提到最高速度,用超越博尔特的巅峰速度直追而上。 秦邵滚着滚着,就看甘棠终于追上来,速度还那么快!简直就是飞一般的速度!近了!它乘着风迈着一百八十迈的小短腿追上来了!还有十米!五米!三米!六米!十米……? “怎么又……”秦邵内心崩溃,你马上就追到我了怎么又不追了? “呼哧……呼……呼哧……啾!” 秦邵敏锐:“你是不是在用喘气声骂我?” 甘棠呼哧带喘:“我是……顺便用……喘气声骂你……” 秦邵:……区别很大吗? 至于为什么不追了……秦邵借着风力哗啦啦滚,一会儿功夫滚出去好几百米,甘棠提高到最高速去追,这不是,已经追了一千三百米了,作为一只生存全靠挨饿的袋熊,巅峰速度只能保持这么长来着…… 甘棠边喘气边喊:“你别急、我、休息一会、就去!” 秦邵心中悲伤,突然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死活不说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瞒着甘棠的原因。 风滚草,真不是个东西(T_T) 刚刚拉进的距离再次在甘棠的减速下拉大。秦邵满怀希望,问道:“你休息多久能再用刚刚那种速度跑?” 甘棠琢磨一下,自信:“再有一个半小时就可以了!”别的熊都要两个小时,但甘棠它,只需要一个半小时OvO 秦邵缓缓躺平,这充电两小时通话两分钟的效率,你为什么还能这么自信啊…… 甘棠边跑边琢磨自己刚刚灵光一闪让自己停下来思考的点子,推断它的可行性,突然就看到远处一大丛灌木。 “秦邵看那边,你尽量往那边撞。” “等等,你应该不会被撞散架吧?” 秦邵也顺着甘棠指引调整自己角度,控制方向比刹车简单几百倍,“去年我最后就是这样撞到其它东西停的,不会有事。” 看上去远,但借着风劲滚一下子就到了,秦邵整颗草撞到那片灌木里,不重的草加上动能硬生生推倒一大片灌木才停下。 “呼哧……总算停……停下了。”甘棠跑到秦邵旁边一只爪子压住这个大草团,整个袋熊四肢摊开把自己变成一只小熊饼干,先喘个十几分钟的气。 好不容易等甘棠气喘匀了,秦邵来不及心疼,被燥热的暖风提醒,问道:“你想到什么躲避火势的办法了吗?” 甘棠翻了个身头朝上,换了只爪子按住秦邵,看着这一片虽然稀疏但零星存在的高大树木和茂盛的树干:“你记得燃烧的必要条件吗?” 秦邵从扔在犄角旮旯两年的高中知识里回想半天:“温度足够,有可燃物,还有空气?” 是助燃物,但是这种情况下说是空气也没错,甘棠忽略这个毛绒绒的小错误接着说:“所以阻断火灾也有对应的三个办法……F**k!” 猝不及防,秦邵精神一震,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粗鄙之语从甘棠这张温柔甜美的嘴中吐出。 秦邵看了一圈,情不自禁,也在心里说了句“草”。 漫山遍野的风滚草。 全都。 乘着邪风,向甘棠它们涌来。 刚刚秦邵砸到的灌木也是一丛还没完全枯萎的风滚草,正在地上慢慢团成团,正准备加入风滚草大军。 小的只有二三十厘米高,大的能有一米多,密密麻麻速度飞快,真·大珠小珠落玉盘,一片风吹进风滚草的枯枝小孔中的变调风声,像嘶哑的风箱,夹杂着厉鬼的怪笑。 甘棠秦邵僵硬对视一眼,火灾的事搁置后议,现在赶紧跑吧! 被这种玩意儿砸一下可是得疼大半天! 甘棠费劲半天把秦邵从风滚草堆里完整的扣出来,放在空地,趴下就用后腿准备蹬。 秦邵:……干嘛用后腿?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你用后腿蹬是……因为后腿更有劲? 甘棠:对不起陷入蜣螂的角色扮演没忍住…… 蜣螂:喂!我们圣甲虫从来不推这种麻麻赖赖的破草好吗?! 甘棠:对,你们都是推粑粑。 秦邵:那我……粑粑……这……? 甘棠(反省):作为一个所有人都以为我没事捏粑粑的动物,没、没忍住联想(:з」∠)_ 第45章 憨萌小天使4 甘棠:“后腿有劲,一下能给你速度提起来。”必须是这个原因,不是什么代入了圣甲虫的理由。 秦邵:“……”行吧,信你的邪。 远有呼啦啦的大火,近有成群结队的风滚草,还能怎么着,跑吧,起码先避过这随便哪个都能砸地袋熊一个原地360度转体的风滚草再说。 跑了半个晚上甘棠手脚发软,好吃懒做的袋熊做久了,疏于运动,秦邵滚得轻松自然没什么,它血肉之躯,得想个办法赶紧从这钢铁洪流马拉松队列里出来。 怎么就不是身强力健的虎鲸时碰到这倒霉事呢!甘棠开动脑筋中打个岔懊恼。 火:你想想你成天待的地方给没给过我机会? “兄弟你怎么跑这来了,我怎么记得你是在前边树林里的?” 斜上方一道声音悠悠传来,甘棠吸取教训先眼疾手快拍住秦邵,然后抬头看。 一只眼熟无比的袋鼠蹲站在树杈上,两只爪子牢牢抱住树干,探着头看甘棠在风滚草群的威慑下狂奔。如果忽略被胖袋鼠压的嘎吱做响的枝丫和抖动的叶片的话,倒是一副悠哉看戏的样子。 “还抱着个风滚草?这个不好吃的。” 甘棠好奇:“你怎么上树上去的?”袋鼠为什么会上树啊? 袋鼠一本正经:“树上视野好。” 甘棠怀疑这个眼神不好每次都喊自己兄弟的袋鼠是不是能享受这种好视野,甚至不负责任地猜测这个袋鼠是眼神太差,差点撞到树的时候一躲一跳,直接上去了。 事实上甘棠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你别是下不来了?”甘棠无情戳破袋鼠的倔强。 “谁说的!你看!我这不就下来了!”说着,袋鼠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在空中蹬了几下,树枝不堪重负发出“咿呀”声,听到响动袋鼠迅速缩回试探的脚,整个贴回树干上发抖。 “这就下来了?”甘棠冷漠复读。 袋鼠抖着嗓子:“也、也不用太急着下来……” 秦邵小声:“火快烧过来了还不急。” 甘棠再次复读:“火烧过来了还不急?”像个无情的复读机器,撕破它的伪装,看穿它的倔强。 袋鼠用肌肉虬结的上肢娇柔捂脸,说:“这事急不得,急不得。” 甘棠转身推着自己的球就走,拜拜,赶时间,不耽误你投胎。 “哎哎哎别走别走!”看甘棠从树下转身准备投入风滚草中远离大火附近,袋鼠着急,“好吧我是不小心蹦上来了,你别走啊帮帮忙兄弟!” 甘棠头也不回伸出爪子就准备推秦邵滚。 “兄弟别走!你帮我下来我可以把存的果子给你!” 爪子尖碰到了草团了。 “兄弟你帮我下来我给你介绍母袋熊!” 甘棠头顶冒出愤怒的井号键,爪子扎扎实实碰到秦邵作势要推。 “兄弟我可以带着你走!我快!” “早说不就完了你看你。”甘棠迅速转身收回爪子,忽略掉它屡教不改的称呼。 树离地面也就三米多,对袋鼠刚好处在一个微妙的“看上去挺高但努努力可以上去就是下不来”的高度。甘棠没有像袋鼠希望的那样以身为垫,而是选择了对自己更友好的口头指导。 “听我的别怕,你抱住树干,脚蹬着底下往下蹭……对,继续,手也往下挪着……你手脚配合,别把你的手忘了。” 袋鼠虐身甘棠虐心的十分钟过去后,两个姓袋的终于再次在地上会面了。 一下地,袋鼠整个生龙活虎,“兄弟谢了啊!多亏你不然我就凉了。” “是热了。”说了太多话说累了,甘棠吐槽都吐的简单直接。 秦邵悄悄滚动一点幅度轻撞甘棠,甘棠收回后腿接收到催促,也不绕圈子直接说:“火这么大你也看到了,这么躲没用,迟早咱们得熟在一块,我现在有办法,但是不知道成不成,你要想试试可以带着我去那边,也许能活。” 这种大火极少遇到,但火势如何刚刚树上的袋鼠看得一清二楚,它心里知道如果一昧跑确实大概率会被追上,但眼前袋熊的解决办法它有点疑虑: “真要我带着你啊?”怎么几天不见你又重了那么多啊!上次你还没这么圆的! 甘棠警惕:“你别想反悔,这可是刚刚说好的。” 袋鼠含泪摸摸自己的小胳膊,咬牙维护袋鼠言出必行的声誉。 草原上狂奔的动物群中,突然一个奇怪的组合后来居上一骑绝尘。 一只袋鼠背着个袋熊,身前是个比袋熊还大点的风滚草,袋鼠向前狂跳,时不时用尾巴托一下被颠得七荤八素的袋熊,跳几下用爪子推一把风滚草,一路声势浩大。 后面还有无数风滚草远远坠着往过滚,像是跟着“风二袋”组合似的。 兔子&袋鼠&野狗&……:??? 这是……袋鼠和袋熊绑架了风滚草公主遭到追杀? 还是袋鼠绑架袋熊公主逼迫风滚草王子带路被正义的勇士围追? 在故事里永远脑子不太正常非要绑架个什么的袋鼠心里苦,在故事里做公主的袋熊也没好到哪去。 “你、别别别别颠了、我我我快散架了了了!”每个音节都被颠碎成好几片的甘棠感觉自己也快成好几片了。 袋鼠高高跃起,“可是我们袋鼠就是这样跑的啊……”重重落下,“习惯习惯就好了,你看它们想让我背我都不背。” 兔子收到奇形怪状组合里袋鼠的神秘目光,炸开毛向后跳了一大步,生怕也被拉进这个正常动物必定进不去的组织。 “它可不是想让你背的样子。”甘棠气若游丝。 “它那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袋鼠自信满满。 “哎对了,你让我追上这些动物,现在追上了,然后呢?”袋鼠放缓脚步,问道。 甘棠等心跳稍微平复示意袋鼠到动物最集中的地方,提高音量,“后面的风滚草极其易燃,这一片又是落叶树林,火势蔓延过来加上风滚草的传播,很快这里也会烧着,我们都跑不了!” 前面的话其它动物听了还没什么反应,到了后面能听懂的袋鼠、短尾矮袋鼠之类的渐渐分了注意力过来,到“都跑不了”这句纷纷有些躁动。 “你怎么确定跑不了?” 甘棠目光对准开口的短尾矮袋鼠,真不愧是永远开心微笑的动物,哪怕反问句都能说得柔和亲切。“你们也是跑了这么久的,看到自己比刚跑的时候离火势边缘能远一倍吗?如果远不了,等你休息的时候迟早能追上。” “那照你这么说就都别跑了?反正也跑不了。” 这话问的,简直就像个托,甘棠悄悄给接话的袋鼠好评然后说出想了一路的方案:“再走不远就要到前面的树林,那里都是不易燃烧的红木,不远还有一条小河,地下有很长而且空旷的袋熊洞穴。”对,就是我家=w= “要燃烧得有温度,可燃物,助燃物。” “树木本身不容易燃烧就比这里安全太多。而且茂密的树林还能拦住风滚草,阻止火借着风滚草的传播进去直接烧到草皮。” “里面有河水,一定程度上可以降温。” “哪怕实在火烧进来,也能藏在洞穴里,不至于被火包围。” “但这样还不保险,我找你们也是这个原因,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完成一道最有用的防线。” 说话间动物们渐渐靠近甘棠风二袋组,屏气凝神认真听甘棠的办法,被这种先进的初中生物知识震到了。 实际上能直接听懂甘棠说话的只有袋家亲戚,袋鼠、短尾矮袋鼠还有这里没有的袋熊和考拉几种,但短尾矮袋鼠翻译给野兔,野兔翻译给野狗,野狗翻译给野猫,就这样依靠着动物间强大的外语竟然也交流顺畅。 至今没有掌握外语的两个愚蠢的人类惭愧不已。 “这样真有用吗?”野猫舔着爪子半信半疑。 甘棠直白地说:“我没有把握。但这么做还有希望,不这么做就真一点希望也没了。” “我同意我同意!”第一个捧场的出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后陆续又有一些动物同意。甘棠定睛一看,最先同意的竟然是刚刚被自家袋鼠吓炸毛宁死不肯加入风二袋的兔子,现在毅然变成自己口中“不正常的动物”。 心中存疑的部分动物也打算先跟着走,哪怕只是趟过河水也能多一重保障。 动物本能而已,甘棠知道它们的想法也不生气,驾驶着袋鼠牌方轮自行车就带着一大群各种动物往老家跑。 “风滚草这么危险干嘛还要推着它过去?” 这话一出来别的动物也附和:“对啊为什么要带它啊?” 还没等甘棠扯出个理由,袋鼠先理直气壮:“我一路推过来的怎么能扔!这个草我推了一路它已经不是一般的草了!” 发出疑问的狐狸:???袋鼠这什么逻辑?啥玩意儿啊跟着这种队伍真的有前途吗? 身边的动物还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点头,狐狸环顾四周,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甘棠也没理解怎么它袋鼠推了一路这草就不一般了,但一想,按照蜣螂推的就是粪球,圣甲虫推的就是太阳这种逻辑,好像也说得通。 想得太多和想得太少的甘棠和普通群众都得到了能理解的思路,只有想得不多不少的狐狸独自困惑。 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树上围观这一切的小松鼠:我以为你只是去找人,没想到你直接自立为王了? 甘棠:虽然没有但是这么说也行? 狐狸:袋熊称王?那称号是什么? 袋鼠:叫袋子大王! 甘棠:……倒也不必…… 狐狸:方粑粑王。 甘棠:袋子大王居然仔细想想也是眉清目秀的挺好就它了我同意不用改了! ——这就是澳洲第一位袋熊王的称号由来,被狐狸们代代传颂才流传至今。 / 感谢粥粥的地雷OvO 第46章 憨萌小天使5 为了逃命这一队动物都是日夜兼程,也是现在天空灰暗,白天晚上不分明,而且都忙着逃命没空捕猎,等终于到达甘棠领地,这一队都累得七荤八素,不管什么习性什么天敌,恨不得倒头就睡。 袋鼠放下颠散架的抗灾领导,揉着自己的小肌肉心有余悸:“兄弟你累不?”你不累可把我累坏了! 甘棠疲惫:“累。特别累。”一路上操心自己别摔下来,注意秦邵别落队,思考具体对策,作为动物们里唯一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问熊可费神了。 袋鼠沉默,这袋熊也忒不客气。 “然后怎么办?” 一片东倒西歪的动物里就狐狸卧得优雅自然,上挑的狐狸眼里带着一丝谨慎的怀疑。 “先休息一下,跑了这么远都累了,休息时我说说有什么该弄的,分一下活。”任务npc头顶冉冉升起一个巨大的感叹号,等待冒险者来领任务。 一号冒险者袋鼠一鼠当先,第一个跑到引导者面前接受任务。 “袋鼠跑跳能力好,你去这个树林附近先查看一圈,有考拉袋熊兔子松鼠什么的都叫过来。” 甘棠站在一块石头上,旁边是带了一路的风滚草,按照动物们的特性分发任务。 “鸸鹋去河边看有没有河狸,没有的话往南的那个人类城镇分支下游找一找,走一段找不到就回来。”河狸并不是澳洲本土有分布的动物,但作为新兴宠物甘棠曾经在河边见过一只,能找到最好。 “兔子先和我一起挖树……” “狐狸和狗去摘藤条,要长而且坚韧的……” …… 甘棠把自己心中预演的步骤过了一遍,差不多准备工作基本完成,才停下来清清嗓子。 “隔离层对太大的火势也许效果不会很好。”秦邵在甘棠挖洞上方轻声说。 “森林大火时常会有,”甘棠埋头抛出一捧夹杂碎树根的土,说道:“这离人类的居住区不算太远,如果人类会来救火这里大概率会是第一站。隔离层一方面是为了阻断火势,另一方面也是把它们聚集在一个更安全、更容易得到人类救助的地方。” 抗灾领导扎根地下走入群众用心良苦。 抗灾群众对领导的用意一无所知,还乐颠颠地“袋熊你挖的好快,你的洞穴好凉快嘿嘿。” 特别憨厚。 特别有朴实劳动人民的感觉。 “袋熊袋熊!我找到河狸了!”出去沿河道跑了好长一段终于抓到一只河狸,鸸鹋一翅膀把它搂到背上就往回狂奔。 外地河狸哪见过这个阵仗,整个缩起来嘤嘤嘤,觉得这怪鸟八成是想把自己吃了。 甘棠听到这话眼睛发亮,用两只爪子握住刚从鸸鹋背上下来的河狸爪子上下摇晃。从交握的爪子中间仿佛闪出来万丈光芒,这,就是劳动人民的一片赤诚! 河狸是外地来的,原本作为宠物引进,然后这只自己从宠物店啃了人家的门跑出来,就在河道落了户。到现在每天就是泡在河水里一个狸啃贝壳,至今不知道周围邻居都有谁,乍一见到这么多邻居把自己团团围住压力略大。 “所以你们抓我过来不是要吃我嘤?” “真不吃!” “你这个外地的还不知道起火了吗?” “对啊起火就是‘轰隆’、‘咔嚓’、‘呼呼’然后就有火了!” 甘棠用微妙的眼神注视这个成精的拟声词,居然是个混进来的鹦鹉,怪不得,学舌能力这么强。 “鸟也需要到这躲吗?”注意到这个插话的鹦鹉,有动物把给河狸的注意力分了一分过来,好奇。 鹦鹉理直气壮:“又不是鸟都会飞,你看那个鸸鹋不也在这,你怎么不问它?” 提问的野狗用后爪挠挠耳朵,鸸鹋比它还大忘了这也是个鸟了。 秦邵视角低,注意到鹦鹉飞羽上的剪羽痕迹,心中了然。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打算做一条隔离带出来,这一片——”甘棠指靠近火场方向树林比较稀疏的地方,“弄倒一些树运走,让火过不来。既然你来了,那啃树的工作……” “就归你了哈哈哈哈。”兔子拍掉在树下挖洞时粘上的泥土豪迈大笑。 河狸抬起头,在活似村长手底下的狗腿子的笑声中接了任务。 河狸点了头,它背后野狗也不呲牙了,身侧狐狸也不狞笑了,外圈袋鼠默默放下摆成拳击姿势的手,鸸鹋也优雅落下腿,甘棠维持住微笑满意点头。土澳,果然和谐呢。 有了河狸加盟,最难的部分瞬间被攻克。一课碗口大的树河狸只需要一两分钟就可以啃断,简直比电锯还好用。 原本甘棠和袋鼠新找回来的袋熊还打算趁河狸啃树自己也去挖树根加快速度,结果河狸啃了十几棵它们这边还没把树挖松,终于承认术业有专攻,专心给河狸摇旗呐喊。 “河狸加油河狸最棒河狸好厉害!”小松鼠在河狸身后举起橡子给河狸助威。 “达令你好棒~”鹦鹉也争着怪声怪气给加油。 要说彩虹屁,甘棠可不输,当初它就是靠着这个当上虎鲸首领的(雾),这种简单彩虹屁张口就来:“河狸的牙不是牙,是塞纳河的春水。河狸的嘴不是嘴,是河上的杨柳。” 说完感觉不太对,好像说顺嘴了不该这么夸,没等甘棠改口,旁边目瞪口呆的鹦鹉先“啪啪啪”拍翅膀,然后野猫野狗松鼠什么的都纷纷跟上,“不愧是袋熊王,真厉害!”连推着树的袋鼠都抽空鼓掌为王献上礼炮。 河狸大惊失色:“别松手!!!树倒了砸到我我就真成一滩水了!” 袋鼠缩着脑袋接受了这个只到自己小腿的动物的批评,怎么都没想明白自己一森林大哥大怎么混成这种地位的。 对于这队抗灾抢险的动物志愿者来说,原本最难的只有砍树而已,现在这个技术难题攻破只需要再运走树就可以了。甘棠挑出几段粗细均匀的树干让河狸啃掉末梢,配合长藤条当做滚轮,拉动太粗壮的树木。袋鼠和野狗相互配合,由短尾矮袋鼠协助挪动滚轮,教了几次它们就能熟练使用这一套工具了。 目送运木小分队离开,甘棠脑中闪过“人”的定义,好像……是“会制造并使用工具”? 总感觉打开了不得了的开关呢…… 河狸效率太快,原本甘棠分配的每个动物的任务几乎都被打乱,只剩下推树的运树的和给河狸浇水的还在工作。 又一捧凉水浇到身上,河狸浑身舒泰,又能啃木头又有这么多动物夸奖,简直太美好了,老家哪有这种日子,澳洲也太好了叭! “袋王袋王!火已经到那边桉树林边缘了!”负责侦查的兔子冲过来大喊。 霎时间鸦雀无声。 狐狸用它上扬的语气嗤笑道:“怎么?不信你们袋王还是赶紧跑,省的到时候火过来了后悔就晚了。” 甘棠慢慢走到这几天的劳动成果里抬头,身边是一个个圆圆的木桩,原本头顶被树叶遮蔽的地方一片空旷,依稀能看到远处飘来的浓烟。 以防火的标准来看已经足够宽了,这个半圆形的防火墙和河道一起给这些动物们圈了一片防护罩。 狐狸的话是不好听,但也直接戳破了气氛,让甘棠可以顺着说出来。走完一圈甘棠回到石头上,转身面对追随着自己的视线,开口:“鹦鹉看过火势范围,火不是一条竖线烧一列,而是一个蜿蜒的横线包围过来。这里现在已经是这火烧过来前我们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我们接下来只需要尽力把这个安全再扩大,把火隔绝在我们的地盘以外。” 我们的地盘。 不论领地意识强弱,在场动物都受到这句话的极大震动。动物向来只有圈地盘驱逐入侵者的,从来没有自己把地盘拱手相让的先例,哪怕是伴侣也只是短暂共享,它们自己的幼崽长大了也会被扔出去自己寻找争夺领地。 这还是头一次有其它种族的动物主动对它们说,这是我们的地盘。 怎么一想到这个“我们”,这片被河狸啃的乱七八糟的地好像都好看起来了呢? ……也算个美丽的过度解读吧。 其实甘棠作为一个曾经走到哪哪就是地盘的虎鲸对领地这种东西没有丝毫重视,毕竟这做动物时圈的地人类社会又不认,甘棠没什么执念。这个“我们”也就是拉进关系的顺嘴而已。 动物们,你们白感动了知道不?你们袋王它没有心。 接下来直到空气里带上了烟味秦邵整个草都卷曲起来前,整个施工队就没停过,一直把防火隔离带扩宽了一倍,甘棠和袋熊们一起把地下洞穴深挖,并且挖长,地上地下同时作业,万事俱备,就等火监工验收成果了。 不对,在这之前还有一件小事。 “能不能换个称呼,袋王什么的……也太奇怪了吧!”好像封神榜里妲己喊纣王哦。 狐狸眯着眼睛:“袋王~” 甘棠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果然还是方粑粑王比较好?” 甘棠崩溃脸面对狐狸,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没注意得罪了这个促狭鬼。 河狸鹦鹉这些外地动物悄咪咪凑过来,眼神热烈,十分想亲眼见证这个名号的由来依据。 作者有话要说: 袋王:万万不可! 草后:打死你个狐妃,净出馊主意! / 这个单元涉及到大火好像有点严肃2333 不过很快结束了,下个单元棠棠会是个贱萌贱萌的动物 =w= 第47章 憨萌小天使6 【袋熊的粪便由纯植物纤维构成,大小匀称气味清新,由于它独特的方形也十分便于保存。我们建议大家可以把它当做气味清新剂、摆件或者雪球使用。】 虽然澳洲当地有这样的宣传,但是……真的会有人把它当做雪球来砸来砸去吗?甘棠表示不敢置信。 动物之间对于这种自身产生的有一定气味的东西并不反感,抛开文化因素附加“污秽邪祟”之类的含义,那不过是一堆代表别人地盘边界的食物残渣而已。 毕竟动物们都没文化。 所以外地动物都一脸“袋王快给我们开开眼见见世面”的样子盯着甘棠,等着趁热围观。 甘棠:这就不必了吧…… 袋王僵硬地递给秦邵一个眼神,期待局外草给自己支招解围。 秦邵心里捶地大笑后不负甘棠期望,用细小的枝条伸出来指指旁边看戏的袋熊,这片地又不是只有袋王一个方粑粑,祸水东引多好用。 甘棠一拍大腿,在鹦鹉和河狸期待的目光中采纳了草王后的奸计,特别善于纳谏。 —— 火势果然先由风滚草传了信。在大火边缘大部分都直接被点燃成为一簇跳动的橘红色光芒,但也有一少部分被燎着一点火星后绕场一周,为大火添砖加瓦。 也不知道它们是“卧槽我被烧着了烫烫烫”还是“嘻嘻嘻火真好玩儿,我是风火轮呼呼”。总之这种数量极多的入侵物种易燃又乱滚的特性确实加速了火势的传播。甘棠这片红木林边缘最初就是一团一路冒烟的风滚草点燃的第一丛草。 那时鹦鹉还在孜孜不倦偷偷飞到树梢等待着第一眼见识袋熊的方形那啥,一转身就看到浓烟滚滚一路滚过来。 “不好啦啦啦!有个风滚草带着火烧过来了!呼↗呼→的!” 鸸鹋接住跌跌撞撞飞回来的鹦鹉,带回到领地中央,正好是吃饭时间所有居民都在,正围着野猫扔过来的大鱼感恩戴德,每个肉食动物都一口一个“野猫的牙不是牙,是塞纳河的春水”,也不知道塞纳河的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像它。 “你是说已经有火烧到红木林边缘了?”甘棠从鹦鹉一片拟声词中抓住重点。 “是呀,那个风滚草就这样骨碌碌滚过来,卡擦卡擦的,然后呼呼冒烟,还烤得旁边的青草噼啪乱响呢。”吓得鸟都没来得及看方粑粑! 新鲜热乎的! 方粑粑! 袋王还没能力从鹦鹉带着腮红的绿脸上看出来它内心在呐喊什么,嘱咐秦邵清点在场的动物以后口头嘉奖一句就带着袋鼠(坐骑)去边缘巡视情况。 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刚刚的风滚草已经自己烧成碳并且没有把这的树点着。” “坏消息是桉树林已经烧到边缘,再经过一片稀疏的落叶林就到这了。” 空气中已经弥漫起纤维燃烧的味道和一丝不甚明显的蛋白质燃烧的臭味,袋国,危矣。 袋鼠背着甘棠再次迅速巡视整个防线以后回到领地中心,人事已尽,静待天命。 “这么严肃干嘛?不然我给大家唱首歌吧~”鹦鹉站在鸸鹋头顶昂首挺胸:“下面为大家带来我最新创作的歌——” 真是鸟鸟不相同,甘棠回想自己做非洲侏隼的时候,和鹦鹉对比起来可以说一句“恬静可爱”了。鹦鹉站在高处摆出人类演唱会的架势,举着翅膀轻轻摇晃身体,忽略掉那个沙哑的破锣嗓子还是有点歌星的样子。 “哦~这方方的样子~哦~这神奇的粑粑~” 不,甘棠收回那个“有点歌星的样子”的评价。尊贵的袋王不会允许它的领地出现这样的—— “《方粑粑之歌》送给大家!” 一片商业互吹中塞纳河的春水再次遭殃。 歌星卖力演唱挥汗如雨,听众全心投入大汗淋漓。 “火已经烧到红木林这了。”狐狸提醒沉浸在音乐中的亡国之臣们。要不是它文化水平是幼儿园前水平,估计商女不知亡国恨都要说出来了。 迅速又冷了场。 “干嘛呀好不容易忘了火要来了这回事。”兔子小声嘟囔。 “火烤得汗都出来了还能忘?是不是把你烤成兔子干就不会忘了?”狐狸用刻意惊叹的语调嘲讽。 “兄弟,它们又吵起来了。”袋鼠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小声对甘棠说。 甘棠:“不用管,反正狐狸不吃这兔子。” ——不吃就行了,这就是无情的袋王制定的唯一领地规则。哦对了,刚刚加上了一条,不要随便说什么方粑粑也别乱唱歌。 在红木林最外圈的红木轰然燃烧的时候,这场口头战争终于以兔子家四十个一同出战以“你再欺负我们不会说话我们就吃光领地里的小浆果”拉下帷幕。 红木和桉树燃烧起来差别还挺大的。桉树是油性树木,树叶树皮都有油,火势蔓延的时候总是一棵燃烧后迅速带动旁边的一圈树哗啦作响,然后火光跳跃,迅速转移,连成一片。 红木本身不容易燃烧,但单棵燃烧时间长,耐烧,特别适合烤肉,尤其是这种大块的肉(……) 外圈的红木还在慢慢烘烤它们身边的树,甘棠又站在石头上清点居民数量,如果是鬼片演到这种关键时候肯定已经丢了两三个了。 但动物们比起鬼片主角,别的不敢说,惜命这一点肯定比他们强。全都端端正正坐在大石头旁边等河狸把最内圈的红木也慢慢啃了扔河里去,要不是只有一只河狸它们恨不得把这一片的草都薅秃了。 感谢它们还记得体贴河狸的牙。 甘棠睁着酸涩的眼睛,它已经盯着红木林开始燃烧的地方整整一天半了,最开始它站着,然后逐渐与地面贴近,最后整只趴在草地上打了个盹。 “火呢?过来了没?”从地洞里钻出来一只野猫打了个哈欠,问道。 甘棠甩甩头回道:“烧到中层了,快到隔离带了。” “喵嗷,这么慢,心理准备做早了。” 甘棠听着这话不禁心中赞同,可不是嘛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紧张的太久到现在心里全都是“爱咋咋吧反正都这样了”的消极心理。 “咔嚓——轰隆!” 昏暗了好几日的天空突然被一道白光笼罩,像按下快门键的瞬间,所有动物悚然一惊,“怎么回事?” 秦邵的视力不依靠眼睛,在甘棠被强光刺激看不清的时候先观察周围,说道:“打雷了,劈着了一片树林。是隔离带以外的。” 甘棠的心重重放下。等眼前残留的白光消退部分赶紧到隔离带上往外看,一道雷正劈在火前的未燃烧的树上,很快就能和后面的火连成一片。 ……真是心里嘀咕一句都晴天一声雷。 雷的助攻让原本还需要一两天才能烧到隔离带外的火只用了半天就款款而来,橘红色的火舌在树干上向外伸展,隔着扭曲的空气火舌还挺像一只站在笼子里往外探爪子的橘猫。 如果甘棠它们不是橘猫一口一个的小点心的话兴许还会更开心点。 “袋王,河那边的火也快过来了……”巴掌大的小兔子耷着耳朵。 “怎么办啊现在?” “那就是一圈都被火围住了?要是外面的火一只没灭我们这里的东西吃完了怎么办?” 闹哄哄的一片嘈杂声,上百只大小不同的动物都在喵喵喵汪汪汪嗷嗷嗷嘤嘤嘤。 “别慌,先都去喝点水然后身上打湿,躲到洞里去,轮流在外面看情况。”甘棠随手指了狐狸在外面一起查看。 看着袋鼠也委委屈屈缩着身子钻进袋熊特意扩宽的洞里,甘棠带着狐狸和秦邵往河边探查。 “区域里的植物还行,够食草动物再吃几天的。”甘棠边走边看。 “小河恐怕撑不了太久。” “那边的树……还好,河那边的树不多火烧起来也不算太恐怖,硬要冲也还能冲过去。”只是出去就要么见医生要么见阎王了。 也不知道澳洲阎王管不管这一片。 说着甘棠突然感觉有点安静,往常时不时跟自己呛声的狐狸今天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往身后一瞧—— 狐狸后腿找地站起来正往嘴里塞灌木上的小浆果,已经塞了满满一嘴了还在吃。 “你这样腮帮子不累吗?”甘棠问了个很有技术性的问题。 “嗷呜嗷呢。”不累,我得趁兔子不注意多吃两口。 草后不遗余力打击狐妃:“它也太贪吃了,不分轻重缓急,没有一点母仪天下的风范。” 甘棠奇怪:“它一个狐狸要什么母仪天下?”这都啥跟啥啊? 秦邵:入戏太深是我的错…… 巡视一圈甘棠也定了心,按照这个情况坚持五天不成问题,安排了几个不在食物链上的组合轮班以后甘棠也放下疲惫钻到洞里美美睡了一觉。 袋鼠和兔子的“袋王狗腿子组合”轮班结束,大火在烧。 鸸鹋和鹦鹉的“走地鸡相声组合”轮班结束,大火还在烧。 松鼠和考拉的“高者挂罥长林梢组合”轮班结束,大火依然在烧。 领地内的树都被河狸磨牙啃碎三棵所有动物都快处于低钠血症状态时,大火还在领地外肆虐。 甘棠:?这难道不是澳洲而是一片荒地? 与此同时,卫星监控中心火灾检疫部门也在懵逼。 “丽萨,你看这是不是一小片树林完全没烧起来?” “哦我的几维鸟,这也太神奇了,这是不是卫星出了问题?” 卫星监控中心工作人员迅速嘴角向下:说归说,别突然质疑我们可爱的飞天三号小姑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等火情控制部门的走了以后,卫星检测中心的研究人员认认真真安抚了他的小姑娘(卫星三号)半天。 就很气,怎么来不来的就说卫星有问题,哼。 / 这两天多了好多收藏爆炸开心!谢谢大家的评论收藏投喂!(/\)谢谢大家 第48章 憨萌小天使·完 就像置身一个巨大的烤箱,周身热浪袭来烟气弥漫,甚至二氧化碳的堆积都给了它们极大的压力。 连身处其中的小动物们都无精打采,毫无生气。 “袋王袋王,我给你剃个头吧,保证凉快!”鹦鹉蔫哒哒的说,最后硬是用语气创造了个感叹号。 甘棠张着嘴学着野狗刚刚教的用舌头散热,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它。 兔子乐颠颠要求鹦鹉给剃个头,甘棠怜悯地给了它一个同情的眼神,没一会儿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吱”,兔子把平时蹬鹰的姿势都摆出来了。 毕竟鹦鹉它所谓剃头……就是直接拔毛,搁谁谁受得了…… 浓烟滚滚而来,连鹦鹉都闭上嘴闷咳,甘棠头朝河边远眺,等待救火队的出现。 把河床里带着水的湿泥挖出一捧覆盖在河狸身上以后甘棠俯视瘫在洞穴深处的动物们——缩成一团的袋鼠匍匐的鸸鹋躲在野猫身后的鹦鹉和考拉身前的兔子…… “唉,被喊了这么久的袋王总归要付出代价的。” 默叹一句,甘棠深吸一口气冲上地面,向河边跑过去。 “我和你一块去。”秦邵已经在靠近河边的洞穴口等了半天,虽然猜到甘棠会来,但看到它的瞬间还是神色复杂。 烟熏火燎中甘棠眨眨眼睛,勉强应声,“往那边冲,冲到有人的地方。” 秦邵沾湿自己全身率先往前滚,这片林子稀疏,地面主要是烟尘和时不时砸落的燃烧着的树枝危险,它们两个一前一后挑着树冠空隙走,好悬没被树枝直接砸到。 “……没路了。”秦邵突然停下,前面赫然横亘一根燃烧的巨木,只能回头绕过去。 “轰——”后面一棵树也不堪火势轰然倒塌。两厢夹击,袋王草后被大火瓮中捉鳖了。 “这次倒是……回去的挺早。”甘棠整个袋熊的毛都被大火燎成了小卷卷,像一头黑糊糊的小绵羊。 “就是可惜这次没怎么来得及补习,太浪费时间了。”秦邵跟上甘棠的思路语气故作轻松。 “……” 沉默几息,甘棠头昏昏沉沉,恍惚间想到,如果它以后学了植物,一定要找到不容易燃烧的树种到树林中间,以免让动物王国的公民失去它们可敬的袋王。 意识弥留之际,甘棠又想起来《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如果真能有黄河从天而降就好了。 “哗啦啦……”一股清澈的水流从远处散射,激得高温燃烧的树木上“刺啦”作响冒出白色水雾。 “丽萨你看!这有个黑羊!”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 “哦可怜的小家伙,让我看看……等等,这好像是个袋熊?”名叫丽萨的年轻女人轻轻托起甘棠的脸,摘下手套感受它的呼吸。 “醒醒棠棠,有人来了!”秦邵压低声音轻撞甘棠。 “嗯?”甘棠抓住脑子里的一丝清明用爪子用力戳脸,让自己神智恢复,然后在丽萨惊呼声中摇摇晃晃站起来,带着秦邵和这一队消防员等往领地走。 诸位臣工,你们的袋王它威风凛凛地带着外援来救你们啦! 威风凛凛的甘棠乖乖趴在丽萨怀里,比半个人还大的三十多公斤的大袋熊像个洋娃娃,举起毛绒绒的爪子指路,后面的杰克抱着秦邵,对比前面其乐融融的样子,手上的草团分外扎手。 他也想抱憨憨袋熊来着…… 好在有甘棠指路,一队人带着各种消防设施走了捷径,及时找到地洞里几乎全部昏迷的动物们,前排的消防员们用篮子装上小鹦鹉小兔子装了一篮往后面的医疗车上送,后面的对着袋鼠鸸鹋运气,采用各种姿势好不容易才把它们都运到医疗车上。 甘棠撑着看到领地里所有动物都被送上车,才用爪子勾着秦邵放心陷入昏迷。 再醒来就是在医院了。 电视上正好在播就在情况,甘棠整个袋熊四仰八叉一脸黑灰的样子被屏幕放大,丑陋升级。主持人还在一口一个“beautiful 袋熊”、“cute 袋熊”的,甘棠是不太理解这个神奇的审美。 “你醒了?” 甘棠寻声望去,没绷住笑出了声。 秦邵选本是个枯黄色的大团子,在火场里烟熏火燎的,被救的时候已经整个变成了煤黑色,现在这个黑团子被放在甘棠的小篮子旁边,同等配置,粉色小垫子小被子,头顶还被用一截粉色缎带扎了个蝴蝶结。 “你这样……噗哈哈哈挺可爱的哈哈哈。”本来想严肃地夸的,秦邵一滚动蝴蝶结就飘,还露出被草团挡住的纸条,上面写着“别扔掉它,它是袋熊(画了个箭头)的好朋友。” “没扎蝴蝶结的时候已经差点被扔到垃圾桶两次了……”秦邵语气平静地解释,难掩心塞。 刚安抚两句这倒霉孩子就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亚麻色头发女性,正是丽萨。 “哦真是太好了你醒过来了。怎么样宝贝,哪不舒服吗?让我看看……要不你走两步?没病走两步?”她一身防护服蹲在甘棠的小篮子前眼神关切。 甘棠好不容易碰到个对着动物说英语的,抓住关键词“walk”以后特别配合,跳出篮子就走了一圈。 “它真是太可爱了,”丽萨对着跟在她身后的健壮男性说道,“更何况它还那么勇敢,它救了那么多动物。你敢相信吗?一只袋熊找到我们带回它的洞穴附近,是它冒着危险救了它的朋友们。” 捕捉到“friend”甘棠表示反对,那明明是它袋王的子民,才不是什么朋友。 “小家伙,你的朋友来看你了~”杰克打开门,让伤势比甘棠轻得多先醒来的子民们进来。 “袋王袋王你怎么样!” 挺好的。 “兄弟你不声不响就跑出去找来了救兵,太厉害了!” 那可不?大王必须厉害。 “呜呜呜袋王辛苦了……” 辛苦我了辛苦我了。 “吱好点了吗?吃橡子吗我藏过来一颗QwQ” 等等?你怎么带过来的?别是藏腮帮子里了? 秦邵看着甘棠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被一堆毛绒绒淹没,心里发笑,觉得它肯定在心里悄悄吐槽。 在医院修养的日子对于成天跑来跑去的动物大概有些憋屈,但对于甘棠这种吃一顿顶半个月的懒动物那可真是舒服,尤其是还有人陪着练英语。 虽然大部分都得连蒙带猜吧……好歹还是学会了“袋熊”的英文“Wombat ”,顺便还学会了一个“Square ”(方)。甘棠假装没看到那些人类围着那啥惊呼的样子。 你们人类太不讲究了怎么什么都看 (°_°) 兔子它们在洞穴里,比甘棠的伤势轻许多,修养几天就被分批次送到一小片圈起来的森林里,等火灭以后看情况要不要送回森林,甘棠则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袋王学英语。 结果电视机里换个台几乎全是它被烫出羊毛卷的样子。 感性点的节目里说“这是救火小英雄,它奋不顾身带领消防员找到伙伴……” 理性的节目说“袋熊的洞穴立了大功,也许找消防员是无意的,但它把洞穴让出来确实为动物们的生存争取了时间。” 走近科学说“吊诡的是,这周围恰好树木被河狸啃掉,阻止火势发现,这究竟是动物无意间的行为还是……” 甘棠最烦的节目是科普类的,第一句话必定是“袋熊我们熟知它都是因为它形状奇特的方形粪便。”第二句就开始“这是不是它们自己捏的呢?” 但甘棠意外在澳洲成了网红也很神奇,丽萨还给它起了个名字——肖恩。 秦邵听到这个名字问:“这好像是个羊的名字?”而且是个男名…… 甘棠:哼╯^╰ 袋熊这种动物即便网红也和猫狗这些常见宠物不同,没办法长期被人饲养贴到网上照片供袋国的人类公民瞻仰,袋王也很遗憾,伤好了以后赖了几天还是没办法,被丽萨哭着放生了。 走到草地上甘棠第一个想法:果然还是粉色小被子睡起来舒服。 跑了两步甘棠又回去把自己的小被子叼上了。 袋王以后的日子平平无奇,每天吃吃喝喝,偶尔接受臣民们的瞻仰和投喂,时不时跑到城镇练英语。这次澳洲居民倒是大部分会对着它说人话,甘棠合理怀疑这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袋熊是怎么叫的原因。 袋熊寿命不算短,但这次甘棠只待了总共五年左右就回去了,秦邵回去的更早一点,风滚草原本只有一年寿命,变成球就是枯萎死亡播散种子,不过秦邵大概有点变异(甘棠:换成人类就是僵尸状态……),只比甘棠早一年多回去。 秦邵大清早看到手机亮了,滚到床头柜前按亮: 【不是甘草糖】:怎么样,你回去以后有没有想要滚着走路?[斜眼笑] 秦邵摩挲下巴,义正言辞: 【流泪猫猫头】:没有! 甘棠轻笑两声,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秦邵心虚还要装着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他的人脸什么模样了,左手撑脸右手打字: 【不是甘草糖】:你恢复的怎么样,去图书馆吗? 顿了一下,甘棠学着秦邵也发了个猫咪表情包。 【不是甘草糖】:[猫咪摸头.jpg] 作者有话要说: 去去去去去去去滚着也要去! / 方粑粑君拜拜啦,它救下来了这么多小动物已经很棒啦~ 下章开下个世界,棠棠会是个贱萌的小动物=w= 第49章 城市大哥大 虽然在无数个早上被自己异父异母的妹妹猫咪盖脸,秦邵还是被这个屏幕上虚拟的高糊小猫咪表情萌一脸血。 【流泪猫猫头】:我恢复的特别好我可以去什么时候现在就出发吗你想吃图书馆旁边小吃街的早点吗? 正要按发送,秦邵迟疑了一下,觉得仿佛有点太急切,又逐字删掉,重新组织语言让文字更冷静。 “挺好的,如果你没问题可以一起去。吃早餐了吗?”秦邵重新打了一行字小声念出声,觉得这次挺得体。 高冷不失温柔,不愧是我。 “如果你读的是正准备发给那个女孩子的信息,我建议你可以再修改一下语气。”低沉的声音从秦邵背后传来。 秦邵猛地滚了半圈抬头,就看到秦父英挺带着威严的脸上微挑眉。 看到秦邵反应这么大他主动后退半步清清嗓子,“听到这突然什么东西砸地上了,过来看看。”然后就看到你趴地上不起来了还滚来滚去…… 后半句没说,给傻儿子留面子,意会一下就行了。看秦邵没摔出什么毛病秦父也放心了,带上门就下楼去了。 听到楼梯响动,秦邵才从地上一跃而起,抓着手机坐到椅子上。正要发送,想到老秦的话,审视半天还是加上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语气词。 【流泪猫猫头】:挺好的呢,如果你也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呢。你吃早餐了吗() 甘棠: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错觉吧…… 每次穿越回来早上都醒来的挺早,但真正清醒适应就常常到了半上午,两人约在了早上十点图书馆碰头以后就各自准备了。 甘棠本想随便挑一身夏装出门,到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手气格外差,随手一拿总是有点不满意,这套太深沉那套太寡淡,挑半天都没有完全合适的。 她寻思估计是动物做太久审美又混乱了。 图书馆不算太远,九点十五甘棠匆匆挑出来一套勉强凑合的换上小跑到车站,九点三刻就到了蓝色巨蛋的大门口。 一眼就看到了深蓝色背景里浅色衬衣的秦邵。是很温柔的粉色,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女气——当然不是说女气不好——但能把这种颜色穿得像他这样张扬又清爽的确实不多。裤子偏运动款,中和了上衣的正式感,加上单肩包整一身和谐又出挑,正合适。 台阶上的秦邵正好从手机备忘录攻略里分出眼神,就看到甘棠轻巧走上台阶,浅蓝色的长裙设计简约却正突现出她灵秀的气质,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更显得莹润白皙。秦邵扯了扯领口,突然有点紧张。 明明都是认真准备许久的衣服,却纷纷突然不自在起来。 对着秦邵这张难得一见的人脸还真有点不习惯,甘棠定了定神,说道:“等了很久吗?” 秦邵:“不久,我也刚到,正巧你也来得早。” 甘棠:“那就进去吧,借阅卡我也带了。” 说完甘棠作势要向前,秦邵慢了半拍才抬起腿不甚习惯地踏出去。 甘棠:我就知道慢一步走出去看看他怎么走路是对的哈哈哈哈哈哈 “哈……咳嗯,好久没来了路都不太熟了,咱们慢慢走认认路吧。”甘棠掩饰住笑意放慢脚步,假装左顾右盼寻找标示牌。 “啊找到了,动植物科普在这边。”两人慢吞吞走过去,宛如复健的病人和撞倒病人的肇事者,甘棠把秦邵领到图书馆宽阔的木桌前,放下包,“你在这看着东西,我去挑挑有什么合适的书。”说完不等回话就走进书架堆中。 这个图书馆也有些年头了,书籍算不上多么海量,不过托附近大学的福,生物类医学类这种旁边A大优势科目的相关资料挺多,这里动植物学相关不同类型的科普就放满了好几个书架。 “这个《动物粗分类》可以拿上……这个《植物小百科》拿上拿上……啊这个《动物习性与生存分布》正合适,拿上拿上……这个《植物大战僵尸》……哦这个就算了。” 挑挑捡捡,图书馆一次拿太多不太好,不过这些带有图鉴的书都挺厚,甘棠对比放回了部分以后还是抱了一大摞。 “棠棠回来……怎么这么多?”看清甘棠抱了多少,秦邵差点按照习惯滚过去,好悬维持了人形,大步接过书放到书桌上。 按照动植物分开两人各自拿着自己的一摞坐下,对着图片和文字粗翻。 有特殊感觉的图片的文字认真看,没有特殊感觉的一个科看两三个,也不看太细。粗分类的图鉴也有一寸多,要想一天仔仔细细看完不太现实。 尤其对如今的两个半文盲来说…… 这种年代稍长处在市中心的图书馆经常不会太安静,有小孩子被父母带来或是一对一对来的悄悄说话,聚在一起总是有些嘈杂。 甘棠本以为这种环境下面对枯燥的工具书会心浮气躁看不进去,没想到在身旁轻轻翻动书页声中好像回到了曾经做动物时候在喧闹中复习的时候。 沉下心,一看就是大半天。 粗过一遍,甘棠隐约感觉下次八成是个天上飞的,自己是个什么品种还没明确感觉到,“你感觉到下次变什么了吗?”压低显得格外磁性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甘棠:“天上飞的,你呢?” 秦邵:“太具体的感觉不到,不过应该不会太大。” 两人预感都很模糊,估计下次穿越还早,也稍微放下心来,等到半下午一起吃了饭约了回头一起去复习就各自回家。 回到家甘棠把包扔到沙发上直直走到床边倒下去,脸埋在被子里,脑子里一直反复回荡秦邵在自己耳边压低音量说话的声音和样子,感觉心跳有点快。 就像看了鬼畜视频似的。 甘棠拿出手机翻开某站点开鬼畜区随手一点,无限循环的洗脑旋律瞬间取代秦邵的声音在她脑子里盘旋环绕久久不绝。 甘棠:果然还是鬼畜威力强(莫名骄傲)。 小鹿乱撞撞到铁板不幸身亡。 确定是鸟类以后也不用这么大面积翻书了,隔几天看看鸟类图片就行,大部分时间还是用来复习课本,甘棠嚼碎一棵甘草糖继续认命地翻英语书。 真希望下次是个英国鸟,最好是个家养鹦鹉,每天都有人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教,学会个Hello 都会被夸半天。 熟练掌握Hello 、Goodbye、 Good morning、Have you eaten 这么多词汇的甘棠流下羡慕的泪水。 暑假过半,甘棠在翻到鸦科动物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响,感觉就是它了。鸦科底下最眼熟的就是喜鹊,甘棠一眼就看到了它。 她立马掏出手机,搜索“英国有喜鹊吗?” 看到“有”甘棠笑眼弯弯,然后接下来“英国人认为遇到喜鹊是恶兆,要驱赶……” 甘棠:笑容凝固。 喜鹊,名字多喜庆,还这么好看,为什么这么对它? 不喜欢喜鹊难道要喜欢乌鸦吗? “英国人喜欢乌鸦吗?”敲击回车。 “对英国人来说,乌鸦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甘棠:??? 心情彷徨,也不知道该祈祷变成哪个好。 【不是甘草糖】:我这次可能是个……名声不太善良的鸟。 秦邵思路拐弯,想了半天秃鹫老鹰之类的猛禽。 当晚睡下甘棠心情忐忑,等着投胎结果。再一睁眼看到全身漆黑的双亲和三个上一窝的哥哥,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乌鸦有刚成年的兄姐回来帮忙哺育弟弟妹妹的习惯,一方面减轻了父母的压力一方面也可以练习养育技能,甘棠这一窝就它一个,被五个大乌鸦一起喂每天就像吃自助。 真有点像有的小说广告“连生七个男孩顾家终于得了个宝贝女儿,家主下令,给我往死里宠”。 被往死里宠的甘棠想吃蚯蚓就吃蚯蚓,想吃猫粮就吃猫粮,想吃面包就吃面包,想吃小鸟就吃小鸟,也挺开心的……? 一晃神甘棠就成年独立了,这次的乌鸦住在城市里,它迫不及待飞到街上站在椅背上听这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悠悠说话。 拱门浮雕,高塔吊钟,木条长椅,车水马龙,白发黑鸟,在夕阳的余晖里甘棠静静等着它们开口。 良久,左边的老先生开口:“Oh……That''s where I was last time. I got my shoelaces ripped open by a crow. ” 他说话带着母语使用者的连音和省略,甘棠听着有点吃力,只能勉强辨认出来这是英语,笑出了声:“啊!” 两个老人握着拐杖转头,发现是个乌鸦,右边的老太太语气促狭:“是它吗?上次解开你鞋带的那个?” 这句好辨认一点,但甘棠没心思听,它全部注意力都被地上的二哥吸引走了。 在自己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以后二哥悄无声息用乌鸦嚣张的步态踱过来,被老太太鞋带上亮晶晶的金属扣吸引了,歪着头打量一下,就叼住一扯—— 老太太感到脚上异样低头去看时,老先生慢悠悠开口:“可能是这只。” 二哥后跳一步,脚步岔开看着老太太绑鞋带,叫出短促的音节。 甘棠别开头,扯人家鞋带还在这笑,这什么品种熊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先生:上次我就是在这背个乌鸦解了鞋带的。 二哥:来我给你复习一下。 二哥:……哎呀,复习错人了。算了下次再给你复习。 二哥:诶嘿,真好玩~ / 有传说乌鸦能记住它看过的每一张脸,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想一想这种记仇的小动物记性好点也说得通? / 谢谢粥粥小天使的地雷(/\) 第50章 城市大哥大2 这里应该是英国某个城市,从建筑和人类居民之间的对话里甘棠暂时还没推断出具体位置,但店铺里瞪着它的仰望星空和炸鱼薯条暴露了方位。 目送两位老人离开,甘棠站在路旁“小心乌鸦”的警示牌上试图教育纠正二哥。 甘棠:“你干嘛要弄人家鞋带?” 二哥扑棱翅膀飞到椅背上不假思索:“她鞋带亮晶晶的,好玩。” 甘棠:“那就给人家带来麻烦了呀。”尊老爱幼呀哥! 二哥歪头思索,说道:“给她带来麻烦也好玩,那不就是双倍的好玩!” 甘棠:???[费解]你是不是还觉得你挺机智? 甘棠:“那你就盯着老太太欺负不去拔老鹰羽毛试试?” 二哥委屈:“我拔了呀?上次给你的那个棕黑色的就是我拔下来的老鹰尾羽,你嫌丑插窝边了……” 甘棠回想记忆深处,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但是真不怪它记性不好,乌鸦都喜欢往窝里捡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是亮晶晶的纽扣,有时候是小银叉子,有时候是各种绒毛羽毛。 尤其是羽毛,它们带回来从来不说是什么鸟的也不说怎么来的,甘棠一直以为都是是地上捡的别的鸟掉的羽毛,尤其是老鹰羽毛在一堆花里胡哨的毛里确实不显眼。 看着垂头丧气的二哥甘棠有点内疚,毕竟它只是个小鸟而已,安慰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别难过……” 安慰半天后知后觉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最开始是想教育熊孩子来着? 甘棠怀疑地看了一眼貌似备受打击的大黑鸟,思考它是不是故意的。瞬间甘棠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乌鸦的智商能到这种地步吗? 没过两天甘棠正式作为新成员加入城市乌鸦的松散族群以后才发现一个盲区:乌鸦聪不聪明另说,它们是真的爱揪人家尾巴。 正吃松果的小松鼠为何突然蹦高?是乌鸦。 大狗狗为何夹着尾巴不敢摇晃?是乌鸦。 鸽子为何尾巴变秃?还是乌鸦。 行人的秃顶……哦这个真不是乌鸦的锅。 自家大哥刚揪了一撮猫尾巴毛大摇大摆回来,放下那团白毛问甘棠:“你怎么不揪尾巴呢?这的尾巴没有你喜欢的吗?” 甘棠迷惑:“为什么要揪尾巴?” 大哥:“你不揪,它们的尾巴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这种反派发言还真有点霸道。 就像校门口做了几十年牛尾汤的老板会说的话。 甘棠对揪尾巴暂时还没兴趣,把别的鸟揪尾巴的时间都用来站在房顶上俯视寻找秦邵。 与此同时,城市某院落二层—— 秦邵在窗边远眺,天空飞过去一群鸽子,呼啦啦落地以后围着正吃面包的小姑娘等待投喂,它比对甘棠当时说的“名声不太善良”的定语,感觉套不上去素来有“和平鸽”美名的咕咕。 “啊!”窗外一声短促尖叫。 视线集中,原来是鸽子嫌小姑娘掰面包太慢直接飞到她手上啄着吃,不小心啄到了小姑娘的手。还有只鸽子啄食还不够还想抢走整块面包,用喙咬住袋子不放。 好像确实不太善良。秦邵在心里怀疑物种名录里喜鹊、老鹰、隼、麻雀后面又加上了鸽子。 “简直全员恶人啊……”这可怎么找,路过的每一只鸟都不像个善良的角色。 哪怕全员恶鸟里也漆黑发亮恶得出挑的甘棠表示同意。 “嘎吱——”房门打开了,房子的主人教授回来了。 秦邵迅速把自己凹成教授走之前的造型,假装自己只是一株普通的小草。 今天的教授有点心不在焉,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来就端着咖啡来备课,他放下杯子站在窗边叹气。 “这可怎么办……当初要是没有去研究汉语言而是研究鸟类就好了。”这个发型很英国嘴唇也很英国的老绅士愁白了头。 一听到“鸟类”秦邵悄悄竖起了耳朵。 “啪嗒啪嗒”细碎的脚步传来,教授被从沉思中唤醒,打开门,被进门大金毛撞了个满怀。 教授放它进来,关上门坐在窗边教训摇着尾巴的金毛:“傻孩子你怎么招惹了它们呢?你一个小狗勾我一个老头子,怎么对付那么多恶鸟?” 金毛:“汪呜汪!” 教授:“知道错了啊……那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但是那些鸟怎么办呢?真是没有一点‘君子之风’。” 四个汉字字正腔圆,让秦邵都忘了吐槽要求鸟有君子之风多么强鸟所难。 老教授还在碎碎念,秦邵提炼重点大概是这样:这里是城西,一般老教授遛狗就在这一片附近,没出过什么事,上次去城东会友带着莉莉(金毛),然后就出事了。老教授和朋友下棋的时候莉莉自己蹲在旁边,被乌鸦啄了尾巴,城西的优势种群不是乌鸦,莉莉这也是头一次见到乌鸦有些兴奋,追着嗷呜叫了半天。 乌鸦被吓了一跳,大声记下了这个仇。 教授本以为回来城西就没事了,没想到那个乌鸦追来了城西,逮着莉莉欺负,老教授护着狗,一并上了“乌鸦复仇榜”。 秦邵这么一串起来就明白了上次一人一狗凌乱的毛发和零星的“天使”是怎么回事,顺便在心里的怀疑物种名录上加上了乌鸦,红笔打圈。 甘棠是不知道这茬,稀里糊涂在听一只大乌鸦激愤演讲。 这个大约有小臂长的乌鸦站在金色屋顶,底下围了一圈乌鸦等着听八卦。顶上乌鸦开口:“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个傻狗子,它不光自己追着咬鸟,它还找了个人类一起!你说这过分不过分!” 乌鸦稀稀拉拉应声:“过分过分。然后呢然后呢?接着讲快点!” 还有乌鸦蹦蹦跳跳飞上去挤开它,抬着下巴表示不屑:“一个狗一个人你都对付不了也太丢我们的脸了~你看我,我就不怕。” “切,你追到城西有什么好炫耀的,上次那个抓我的老鹰可被我带着鸟赶了大半个城还拔了两根毛,你能吗?” 顶上的乌鸦挤回去最高点,说道:“你们再说我就不说了啊!” 大哥递给甘棠一把瓜子,一起边嗑瓜子边听乌鸦分享它们“扰乱城市居民和谐关系”的心得。 “……所以我已经找到那个傻狗的家了,你们去不去?”被这堆同族气到的乌鸦放过自己,从前情提要和已经进行过的剧情直接跳到组队邀请。 一说到看戏都来了精神,纷纷跟上往过飞。甘棠最近刚把城东找了一遍没找到秦邵,也跟着去城西找找,顺便凑个热闹。 一堆大黑鸟略过城市上空,各路猛禽鸣禽纷纷让路,没多久就在一幢漂亮的小房子的红色屋顶上落下了。 “就是这,”领头的乌鸦飞到窗台仔细看了看里面老教授稀疏的头顶,飞回屋顶,“这家主人就是那个狗,还牵着人来一起来报复我。” 老教授听到房顶的叫声悄悄探头,和飞下来想看看被狗牵着的人的甘棠碰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教授:当时我就眼前一黑。(指羽毛黑) 甘棠:瞬间我就眼前一亮。(指头顶亮) 莉莉: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今天是短小君……卡文了…… 第51章 城市大哥大3 一下来就看到一颗局部地区锃光瓦亮的脑袋推开窗户伸出来。 正准备落在窗台上的甘棠差点被脑袋碰瓷,急急扇动翅膀划出弧度停在了教授肩上。 一人一鸟沉默对视,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甘棠爪子挪了两步假装无事发生,冷静跳到窗台上,维护住乌鸦城市恶霸的面子。 “黑漆漆你没事吧?”大哥站在窗外树上焦急问道。 甘棠应道:“我没事。” 老教授也被从天而降的大黑影子吓一跳,看窗台上的甘棠略不自在的样子倒先稳下心。虽然人类在对同一个品种的鸟的辨认上不太理想,但看这个乌鸦文质彬彬的样子,肯定不是以前路上追着自己家大金毛啄尾巴的那个。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怀特教授用头顶的头发发誓,这句话绝对是目前解决困境的最好切入点。 他慢慢后退一步,掏出抽屉里的一包狗饼干,左手压住兴奋的狗头右手缓缓伸出去,生怕又招惹到一只乌鸦的反感。 “给你,小……大家伙,给你吃。” 甘棠侧头,凝视卡通骨头形状的小饼干,还有金毛快滴在地上的口水,心情“……”竟然和狗抢食,这也太…… 甘棠:“倒也不必。” 老教授看甘棠不吃,以为它不知道这能吃,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夸张地咀嚼,“你看,很好吃的。” 金毛大惊失色。 甘棠大吃一惊。 秦邵大脑宕机。 只有教授豁出去面子,想着反正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吃了狗饼干,也不怕别人嘲笑,再次递过来试图拉拢甘棠。 甘棠表情微妙地给了这个面子。叼走的时候清楚听到老教授长舒一口气。 “对我这只小乌鸦也太谨慎了吧……”多大心理阴影啊这。 刚刚还是猜测,这个熟悉的语气出来秦邵立马确认了甘棠的身份,碍于有人在没敢出声,悄悄伸出一小根枝条勾住它的羽毛摇晃。 感觉到羽毛上的力量甘棠转身去看,旁边一个小小的植物搁在铁架子上,也没有土也没有水,像个鲜切花插花。 甘棠仗着在场的都听不懂鸟语打量一下这个像个小菠萝头的绿色植物,问道:“秦邵?” 勾着羽毛的叶片又轻轻摇晃。 糟糕,秦邵这次变成家养的了,再把它带走不就犯法了吗?要么算盗窃要么算拐卖的,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鸟(?)甘棠乌漆嘛黑的鸟脸一片深沉,十分为难。 金毛还在“吃一口给我吃一口吧就一口看看小狗狗吧”,怀特教授视线跟随甘棠十分紧张,甘棠眼神扫过一人一狗一草,面对教授眼睛注视秦邵,说道:“你先等等,我另找个时间来找你。” 要和人家家孩子玩,还是得给家长留个好印象,这个道理甘棠懂。 拍拍翅膀飞回屋顶,那个最初结仇的乌鸦正在试图用一把亮晶晶的钥匙和三个崭新的玻璃球换取其它乌鸦和它站在统一战线,争取全方位多角度地让狗和它的人感受到什么叫城市恶霸……啊不,是城市大哥。 这种小玩意儿乌鸦是挺喜欢,但是甘棠观察一堆小黑脸的神色,总感觉比起物质奖励,它们更喜欢围观起哄凑热闹恶作剧,现在一副“你接着说让我考虑考虑”也不过就是想看同族求自己的样子而已。 倒是一群重视精神满足的鸟。 同样是高智商,比起虎鲸更多思维放在吃和骂人上的聪明,乌鸦这种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还真有点狡猾的意思。 这也让甘棠调解矛盾的难度直线上升。 尤其是虎鲸族群联系紧密,相互之间都带着亲缘关系,而乌鸦更像是一个个小个体,联系松散,甘棠合理怀疑它们成群结队不过是因为一群大黑鸟比起一只更好欺负别的鸟而已。 “……我已经观察过了,这条狗每天下午出门遛弯,每次都带着它的人类,只要掐着点,要不了多少时间。而且啄了他们以后还会出现小饼干,你们还没吃过吧?来不来,不来算了,我自己一个鸟也行,反正你们一个个看着也不像会啄狗尾巴的样子。” 甘棠没觉得“不会啄狗尾巴”算什么挑衅,但周围的鸦群“啊”声一片,激情开麦: “我啄过的尾巴比你收集的钥匙还多,你鸟眼看人低!” “我啄过猫尾巴,你敢吗?上次被猫挠掉三根飞羽差点回不来的是谁?” “我还薅过熊猫毛垫窝,你有吗?熊猫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听到熊猫甘棠登时把崇敬的目光投给刚刚发言的乌鸦,没想到自己会有羡慕一只鸟的一天。熊猫故国出来的人都没摸过熊猫,英国的鸟倒先都把人家毛拽过了。 “你们这么厉害连报复个狗都不敢?”复仇乌鸦气势汹汹来回踱步,拉回了越来越歪的话题。 甘棠心想,它们不是不敢,就是想气你而已。 跟过来的大哥好像猜到甘棠在想什么,突然开口:“别的乌鸦这么说一般也不会这么久,但是这个乌鸦名声不好。”才会别的都故意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 甘棠好奇:“咱们还有名声好的?”全员恶鸟不都那个名声嘛?街上立着“小心乌鸦”的牌子的也就咱们一种了吧。 大哥平心而论:“挺好的啊,你看咱们和别的物种多和谐,有哪些鸟和咱们一样有这么多互动过的动物的。” 这种化干戈为玉帛的话术,不去搞外交可惜了。 现在甘棠还不知道为什么复仇乌鸦不受待见,等族群单身乌鸦进入恋爱期甘棠就会发现了。 而目前,其它乌鸦也拿乔够了,眼看就蠢蠢欲动想要飞下去来一场团建,甘棠没空问复仇乌鸦的前世今生,赶紧拦住这群鸟。 “黑漆漆你干嘛?”复仇乌鸦急不可耐,发问。 甘棠一边脑中想理由一边周旋:“你们不能下去,下去会……” “会怎么样?” “会……”甘棠在吓唬它们让它们害怕和捧它们让它们不忍心打里犹豫,想了想乌鸦没事扯熊猫毛骑老鹰(字面意思)的行径,选择了后一种,信誓旦旦道:“会损失一个特别喜欢咱们的人类!” “这……”领头的乌鸦沉吟片刻,用一种“你画风太清奇我都看不懂”的眼神看甘棠,说:“损失了也不会怎么样啊?”我们乌鸦行走一世不就是图一个快意仇仇树敌多吗? 甘棠:糟糕,失策了,乌鸦果然不是虎鲸,没那么好哄。 挥翅膀示意它们稍等,甘棠飞回屋子里。教授正一颗一颗给莉莉喂饼干,看甘棠来了条件反射压住狗头递饼干。甘棠给了个赞许的眼神直接拿走的一整袋,在金毛嗷呜呜咽中飞上去。 “你们看,这是他上供的饼干,”倒出来几粒推给它们,结合乌鸦的性格甘棠换了个引导方向,“其实呢……这个人是个我们的崇拜者,他……” 复仇乌鸦打断:“崇拜还那样挥翅膀赶我?还带着棍子吓唬我?” 甘棠义正言辞:“人类智商就到这了,他其实特别羡慕我们羽毛浓密乌黑,你看理发店里多少人花钱去给自己植发染黑,想变得像我们一样呢。”对不起教授让你受点委屈反正你也听不懂鸟语。 复仇乌鸦歪头,语气娇俏:“哎?真的吗?” 甘棠捂着自己乌黑发亮的乌鸦良心,“嗯!” 看它们还心有疑虑,甘棠干脆带着一大群鸟吃完狗饼干去街上找理发店。 理发店英文是不太好认,幸好门口的红蓝色滚卷世界统一,飞了十几分钟就找到一家,也不知道这种小理发店有没有植发的,总之在乌鸦耐性耗尽前先找到,然后再想着怎么忽悠……啊不,是劝说。 不巧,里面正对窗户的就是个理发的,棕黑的头发卡擦卡擦落下。 复仇乌鸦&吃瓜乌鸦:??? 顶着一堆视线压力,甘棠在理发店里找一圈,指角落里染发的,说:“看那个,那个人因为头发颜色不像我们正在染黑。看我说的没错吧。” 有聪明的乌鸦举一反三,十分自信:“那个剪毛的,肯定是因为不如我们羽毛整齐才剪的。” 又进去一个局部地区寸草不生植树造林的,理发师把他的头发梳成一个看上去很多的造型固定,喷上颜色,没一会儿就创造出一个视觉效果非常逼真的茂盛头顶。 群鸦:“哇!” 人类也太可怕了。 信了。 吃瓜群众看没有戏演,散了几个,就留着甘棠、大哥、复仇乌鸦和零星几只一道回去,复仇乌鸦落下窗户,甘棠和其它乌鸦待在房顶。 “钱是什么?” “钱能干嘛?” 几个乌鸦围住甘棠问,甘棠想了个直接的说法,解释道:“钱就是一种人类都喜欢的纸,可以换各种东西。” “包括这个?”指着狗饼干空袋子。 甘棠肯定:“包括这个。” 群鸦陷入思索,乌鸦逻辑清奇自成体系,甘棠也不知道它们想到了什么。 底下的复仇乌鸦此刻也陷入了沉思。 它一下来就看到那条狗趴在地上,人类坐在桌前喝一杯黑糊糊的东西,看看锃光发亮的头顶,聪明的它很快猜到那个黑汁是长(zhang)毛的,信了五成那个小乌鸦的话。 它矜持地在窗台走了两步,制造响动,果然人类露出惊喜的表情,抛弃了他的主人奉上饼干肉干,它是个大度的乌鸦,看在这个人类的部分光头的份上原谅了他。 然后旁边的草就说话了。 草! 说话了! 啊吓死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英国“洗剪吹理发店”乌鸦吃瓜观光团到此一游。 凡是今天到店植发、染发的,都将获得【乌鸦的好感*15】 剪发的,获得【乌鸦的凝视*12】 无中生有视觉欺骗式植树造林的,获得【乌鸦的怜悯*15】【乌鸦的震惊*15】 物品使用后没有任何效果,但在使用后遇到乌鸦会随机触发【乌鸦的投喂】【乌鸦的好奇】【乌鸦的尾随】等效果,祝您好运。 第52章 城市大哥大4 怀特教授还不知道自己在乌鸦心里的定位是[金毛大狗养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紧张的表情被理解成了惊喜,更不知道这背后一只乌鸦为了带走自家草所颠倒的黑白。 从老教授的视角是这样的: 乌鸦房顶开会,一只下来了,吃了饼干,走了。 又开会了,又下来了,拿了饼干,走了。 一整群又走了,一整群又回来了。 又开会了,又一只下来了,又吃了饼干。 教授:现在我的人生之书到底是《薛刚反唐》还是《袁枚食单》? 就很慌。 正当教授以为他和乌鸦化干戈为饼干的时候,这个乖巧的乌鸦突然炸毛,爪子抓紧窗台颈毛炸起,对着书柜方向一通叫。 突然一嗓子嘶哑的叫声把教授吓了一跳,金毛也从这熟悉的战斗姿势认出这就是揍了它好几次的鸟,夹着尾巴躲在教授身后。 最近正在研究中国古代灵异志怪小说的教授背后好像吹来一股悠悠冷风,他想起来传说乌鸦通灵,有的地方还把乌鸦作为死亡的征兆,害怕。 教授默默缩起脖子,把脚踩在椅子滚轮上的横档上。要是现在他在床上躺着肯定立马把脚缩回被子里,启用古老的棉被结界。 甘棠听到声音飞下来就看到复仇乌鸦又凶又怂地冲着它的草喊,教授缩小存在感,莉莉趴在椅子背上夹着尾巴用鼻孔往教授脖子那喷气。 整个屋子除了草都在害怕。 甘棠:???你们在怕什么啊?一颗草吗? 甘棠降落,直觉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可能是秦邵做了什么。 有复仇乌鸦在场,甘棠不好直接问秦邵,迂回问复仇乌鸦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复仇乌鸦惊慌里带着一丝乌鸦天生的八卦,又怂又兴致勃勃,问道:“你听过草说话吗?”我听过!果然我就是天选之鸟! 甘棠瞬间凝视秦邵,眼神核善。 秦邵:棠棠我错了,认错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 复仇乌鸦色厉内荏:“就是它!这肯定就是那个什么……神经了!” 甘棠:“……我猜你是想说成精?” 复仇乌鸦高看一眼甘棠,“对,是这个。没想到你还有点知识嘛。” 那当然,八十年的高中可不是白上的。 甘棠态度和蔼,温柔地问这个有眼光的乌鸦道:“它说了什么?” 复仇乌鸦:“你问这个干嘛?” 甘棠:“问了我才能推测原因呀。”然后给你量身定制一套忽悠方案。 复仇乌鸦不疑有他,回答道:“它问我怎么吃了那么多狗饼干。” 甘棠核善微笑:“那有没有听到别的?” 复仇乌鸦被这个微笑搞得浑身毛毛的,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就这一句。” 甘棠语气逐渐变化:“所以这是你突然听到这个狗说话了,明白了吗?它看着你吃它的食物,太激动了,想告诉你让你多吃点,这是传说之中的信仰之力穿破了物种阻碍让你听到了它的心声,懂了吗?信仰之力需要我解释吗?” 复仇乌鸦弱弱摇头,总感觉自己多嘴几句就会被这个乌鸦骂一顿。 乌鸦是智商流,又不是玩嘴皮子的,以后来阴的报复回去当然可以,但是当场还是会憋屈,能不挨骂还是不挨的好。 虽然这个不善的眼神不是给复仇乌鸦的,但甘棠很满意它及时闭嘴,伸出翅膀拍了拍它的头。 教授听着乌鸦又在开会,掏出一包糖,自己一个,狗一个,赶也不敢赶,催也不敢催,权当自己买了个唱功糟糕但肌肉强壮的烟嗓大哥个人演唱会的第一排,放空脑袋。 直到复仇乌鸦原地转了两圈顺手带走两张亮晶晶的糖纸从窗户飞出去,一人一狗才嘎吱嚼完糖,把疑问交给留下的甘棠。 甘棠还在暗搓搓憋气。虽然心里明白,都是小黑脸,它黑漆漆和别的黑压压、黑溜溜、黑兮兮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听到秦邵没认出来自己还是不高兴。 ——算不上多么生气,但一丝丝的微妙情绪就像窗子上悬挂的透明蛛丝,可以有一百种理由忽略掉它的存在,但是被绞住的飞虫挣扎时折射的一缕流光轻而易举就照亮了整间屋子。 让那一百种理由都像是自欺欺人的拙劣谎言。 秦邵面对着甘棠没有丝毫表情的黑脸,压力略大。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秦邵小声诚恳道歉。 甘棠小鸟叹气,平复心情后百感交集:“全面开战了还纠结第一枪是谁开的呢。” 秦邵挠头:? 看这只乌鸦也对着墙角叫,教授和狗已经麻溜摆好姿势进入紧张状态,小心翼翼嚼着糖,等甘棠转过来注意力才再次放松,双脚放回地面。 “你也吃糖吗?”教授顺着甘棠的视线看向桌面,以为甘棠是被糖吸引了注意,拿起糖问道。 甘棠闲庭信步跳到桌面,走到糖袋前,用脑袋顶开教授的手低头看打印好的教案。 《浅谈蒲松龄的创作背景》。一行四四方方的中文标题下是一行花体英文签名。 时间还早,甘棠试探性用喙拨动纸张,看教授没什么反应,略翻两下,惊喜极了——这是一份中英结合的教案,左半边是部分中文原文和上课内容,右半边是补充说明和部分引申,难度对于甘棠是难很多,但是有中文对比也不是全看不懂。 果然乐于助人是好事。这不,白捡了个英语老师。 甘棠收拢翅膀和爪子,蹲坐在窗台上,最大程度释放自己的善意,示意教授自己忙,果不其然没多久,教授就开始对着电脑讲起了蒲松龄。 “蒲松龄上次跟你们讲过,他是中国古代一位非常优秀的志怪小说家,这次我们主要讲他的《鸦头》……” 秦邵纠结半天,凑过来对着鸦头小声问:“全面战争指什么……”之前捂着马甲那么多年棠棠都不生气,这次怎么就全面战争了? 甘棠从这中英文混杂的奇特课堂里抽出两分心神,慢半拍回答道:“等奥匈帝国解体以后再说吧。” 教授把甘棠当做学生口若悬河:“是的,鸦头和后来的‘丫头’有一种演变关系……” 一人,一狗,一鸟,一草,神思各异。 “鸦就是传说里一直不详……啊不,喜庆智慧的鸟……” 智慧的甘棠一直听到下午,教授今天是晚课,扫了一眼窗户结构,甘棠在傍晚飞出去,算着时间吃了点晚饭就又飞回红色房顶的二楼小窗。 “笃、笃、笃。” 鸟喙敲击玻璃的声音传来,还在纠结全面开战和第一枪的暗喻的秦邵抬头,就看到甘棠又回来了,正用爪子开窗户。 嗯,确认了,这次百分之百是甘棠没认错。 教授的窗户是推拉窗,外面费点劲就能打开,甘棠开到一半跳进来,站在窗沿,看向又把自己扭成麻花的小草。 果然还是植物形态诚实,如果他是人形肯定不会肢体语言这么丰富。 “出去玩吗?保证趁他回来前把你送回来。”甘棠邀请。这次变的乌鸦还挺大,约摸能有一尺多,带一颗小菠萝头上天轻轻松松。 “去!”秦邵瞬间舒展叶片,不纠结了。 甘棠俯平探头观察秦邵叶片下方,问:“你……你就长的这个样子?” 秦邵:“是呀?”哪不对吗? 甘棠问:“根也就这点?你的花盆呢?” 秦邵:“哦你是问这个……我是空气凤梨,不用土。” 怪不得长得像个菠萝头。名字还是和菠萝沾亲带故的。 不用土还更轻松了,甘棠把秦邵从弹簧状的铁架子上取下来,铁架子只是支撑它的叶片的,取下来很轻松,然后松松拢在爪子里,单脚跳了两步跳进天空。 “这还是头一次你也在的时候变成鸟,无装置飞行的感觉怎么样?”甘棠语带笑意。 秦邵认真思考,张口回答——然后被灌了一大口风。 果然飞机机舱全密闭还是有原因的。 甘棠飞行高度放的不高,身边偶尔交错飞过麻雀鸽子,在高楼之间穿梭。 正是傍晚时分,金红色的阳光从层层厚云里漏出几线,给浓云镀上一层金边,地面是人间百态,天空是鸟流穿行。 甘棠停在一个教堂的金色屋顶上,用爪子拿着不方便走路,干脆把秦邵顶在头顶,小叶片埋在头顶小羽毛里,走路的小幅度颠簸也能稳稳定住。 这是个乌鸦聚集点,一般就是来交流八卦和复仇动态,听不懂鸟语的会觉得很聒噪,能听懂的秦邵和甘棠……也觉得挺聒噪的…… “上次黑漆漆说的那个钱,你们知道吗?” 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甘棠侧耳分辨这一场八卦的内容。 又一只乌鸦回答:“谁还不知道啊,我都已经试过了!” “我也试过了,那些人类真的是用那个纸给别的人类然后就拿到东西了!另一个人类给他一堆东西,其中亮晶晶的小圆片最好看了。” “你傻了吧,那个亮晶晶的小圆片也是个钱!” 群鸦惊讶,为这个机智乌鸦的智慧赞叹。 交头接耳半天,乌鸦总结:“那个亮晶晶最好看,它一定能换最多的东西。” “对呀对呀,下次用亮晶晶试试!” 秦邵低声:“它们怎么试的?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甘棠默然:“八成是抢了……不过能只抢硬币不抢纸币还算可以了。” “黑漆漆?”背后一个诧异的声音。 甘棠转身,原来是三哥,三哥看到真是甘棠语气难以置信:“你怎么顶个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吉吉国王呢。” 甘棠:??? 哥你一天到晚到底在看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嗑瓜子专精。 二哥:解鞋带专精。 三哥:动画片专精。 甘棠:吉吉国王(不) / 感谢捉虫,近期可能会一起把前面的错别字改一遍,一般更新时间十二点整(今天放假不小心睡过了……),大概会十二点更新以后顺便改了,已经看到后面的小天使不用回去看啦~ / 感谢粥粥小天使的三个地雷(/\) 第53章 城市大哥大5 好歹当了两次大王,甘棠对“吉吉国王”这个称呼后两个字适应良好。 前两个字就算了。甘棠不介意把前缀送给头顶的秦邵。 当一件令人尴尬的事情被发现以后,只要当事人足够理直气壮,那心虚的就会是发现的那个人。 成功把头顶顶草发展成整个虎鲸族群的共同习性的甘棠对此驾轻就熟,忽悠道:“你看好多人类头上顶个帽子,人类怎么说也挺聪明,我觉得头上顶个东西肯定是保护脑子,让我们能更机智哒~” “你个小傻瓜别是被骗了,聪明不聪明那是天生的,怎么可能戴着个这就变聪明?”三哥眼神怜爱,佐证:“你看灰太狼,摔来摔去智商也没变过,对不对?” “再说了人类也不聪明啊,可傻可傻了。”那边开会的乌鸦凑过来,激情发言。 甘棠/秦邵:???说谁傻呢你! “就是就是,他们居然还会用饼干换纸,也太傻了。” “但是看他们虽然傻,审美还行,知道什么好看嘿嘿嘿。” “审美还行又有什么用哦,全身就头顶有点毛,看上去都让鸟觉得冷。” “唉……黑漆漆呀,你也别什么都信,对不对?有时候还是要动动脑子的。” 瞬间从全海最聪明的虎鲸&全陆最睿智的袋王变成整个族群怜爱的小傻蛋,甘棠:…… 行叭,你们聪明,我傻。 但做小傻瓜也有好处,起码目前顶着这个玩意儿别的鸟都不会有什么诧异的,小傻瓜嘛,做什么都不奇怪。 天色不早了,甘棠也无意再在谁聪明谁傻的事上多扯,反正它们这些乌鸦都不会高考,而甘棠,它会! 它不仅会,还知道六方最密堆积是什么空间利用率多少,还知道一个箱子“咣当”砸地上重力势能是多少动量怎么算,还知道植物有氧呼吸无氧呼吸碳循环产生多少ATP! 这些! 乌鸦会吗! 不会! 秦邵敏锐:“你还在想它们说你傻的事。”陈述句。 甘棠冷哼一声,飞地波澜起伏:“我上次理综可198分呢,不跟它们计较。” 一群二十四字箴言都不会的乌鸦,它社会.主义接班人不和它们一般见识。 秦邵用叶片上的细小锯齿勾住甘棠爪尖,勉强在颠簸中寻找一点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时间掐的正好,在路过教授回家的必经之路时就看到教授快乐地骑着自行车摇头晃脑,像一颗来回滚动的拔丝卤蛋,篮筐里放了两本《苏东坡词全集》和《苏东坡传》,车把手上挂了一大袋狗饼干。 甘棠走空路,一条直线,飞到熟悉的窗户把秦邵放回铁架子上时,教授还在红灯后等着拐倒数第五个弯。 “教授明天大概要讲苏轼的词。”秦邵想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隐晦的邀请。 甘棠爪子抓紧窗沿,问:“还是今天的时间吗?” 秦邵看旁边的排课表,说:“差不多就是你刚过来的时间开始备课,不过……你早来一些更好。” 甘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早来的老师会给开小灶吗? 秦邵又扭成麻花,轻声飞快说道:“只是我希望你早来。” 甘棠一时没回话。 就在秦邵以为甘棠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顺着风声传来一句近乎呢喃但清晰又轻柔的回答。 “明天见。” “莉莉——我回来啦,看看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房子的主人回来了,中气十足的呼唤他的爱犬。 金毛兴奋的叫声里甘棠跳出窗台展翅飞入夜色。 乌鸦像一滴墨珠滴落在泼墨山水中,转瞬消失,虽然乌鸦并不需要保护色这种对城市霸王无用的东西,但偏心的造物主还是赋予了它们最纯正的黑色。 主要是那个时候造物主可能还不知道乌鸦会把这保护色当做隐身衣用来欺负别的生物。 这么算甘棠也算难得一只把保护色真用来躲避危险的乌鸦了。 飞了一整天没太停,甘棠婉拒大哥一起去藏瓜子的邀请,回到自己的小窝倒头就睡。 真不知道别的乌鸦怎么体力那么好,白天八卦觅食晚上恶作剧藏食,难道这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都不会累吗? 沉入黑甜梦境中前,甘棠最后一个念头是“既然做喜欢的事怎么都不会累,为什么它和秦邵一起去溜达一天还是累得不轻呢?” 第二天还是漫天厚实的白云。 甘棠醒来的还算早,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就开始借着东方透来的一点点白光清点自己丰富的收藏。 说是丰富,比起其它这么大的乌鸦是多不少,但在乌鸦群体中可以说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稍显贫瘠。 “总共玻璃珠九颗,小勺子三个,珍珠五颗,瓶盖十四个,水钻六个……” “羽毛有鹰的、鸽子的、麻雀的、乌鸦的……这个应该是鸵鸟的?” 甘棠自己没怎么往窝里带这些小东西,全都是三个哥和爸妈给的,杂七杂八的一大堆。 挑了半天,甘棠也没找出来太合适的礼物,干脆随便拿了个领带夹和一根前绿后蓝的鹦鹉羽毛,就飞往城西。 【反正我只是一只小鸟,你忍心苛责吗.jpg】 飞过去也才早上七点,正是早饭时间,甘棠估计这会儿大部分人如果起了也是在餐厅用餐,飞到一层直通抽油烟机的窗户侧面看到里面有人,才飞到门口用喙按门铃。 “叮咚——” 门铃响了,怀特教授小心翼翼慢慢走了两步,边走边解释“有人来了,我去开门”,缓缓打开门。 门刚开就有一只大黑鸟提着塑料袋飞进来,站到椅背上,然后面对另一只同样站在椅背上的乌鸦愣住了。 “黑漆漆?”对面的复仇乌鸦惊讶。 甘棠抬爪把袋子放在桌上,虚握两下爪子放松肌肉,看向对面复仇者:“你怎么也在这?” 复仇者面对小心翼翼坐下的怀特教授,骄傲抬头,说道:“我来让他们瞻仰我又黑又大的身躯!” 甘棠看教授谨小慎微缓缓吃早餐的样子略微心疼了一下。 “差点忘了,大家伙,这个也给你。”吃了两口怀特教授站起来,去取了个精致的小瓷碟,盛了一袋狗饼干放到甘棠面前。 礼尚往来,甘棠把超市购物袋推过去,示意教授打开,收了礼我就当你同意你家植物被我带走了哦! 看着教授拿出来惊讶又奇妙的表情,复仇者若有所思。 教授今天还是晚课,但早上也会去学校或是书店学习,下午才会备课,吃完早饭甘棠就打开门假意飞走,复仇乌鸦随后也跟着出来自己去马路上用车压核桃,两只鸟都走了没一会儿教授也放心地出了门。 甘棠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飞到二楼推开窗,秦邵正艰难的用叶子翻动对它而言巨大的书页。 “萨拉热窝第一枪……” “找什么呢?要我帮忙吗?”甘棠问道。 秦邵“啪”地合上书,连说不用。 既然不用,甘棠直接进入正题,问道:“教授出去了,你出去玩吗?” 五分钟后,甘棠再次变身吉吉国王来到城市繁华地带小商铺房顶上巡视。 “城市里的鸟居然这么多。”秦邵环顾四周,感叹。 甘棠:“是啊,我以前做人的时候总觉得城市里好像只有麻雀多,没想到除了麻雀鸽子以外,其它鸟也挺多的。” 会在地面上停驻的大多是麻雀鸽子,乌鸦有时会借助车轮压碎坚果或是为了恶作剧来到地面,像老鹰云雀喜鹊之类的则更多时间徘徊在城市高空,极少降落,所以不注意观察很容易觉得城市高楼林立间只有人类穿行。 湿润温暖的风从钢铁森林里吹来,甘棠的羽毛微微摆动,显得格外静谧。 “哎——那个乌鸦!!!”一道声音突兀传来。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商店门口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士手上捧着开口的钱包望天呼喊。 “啊!”低空一只乌鸦拿着个什么东西盘旋,还在笑。 飞两步它就拉低高度,等男人快能探到有爬升高度。时不时还回头叫两声,甘棠用全身羽毛发誓,它的叫声就是在笑。 “这也太……”秦邵和甘棠一起在心里补充那个形容词。 乌鸦飞近了,甘棠也看清它拿的是个什么——闪光的车钥匙,从造型看上去估计不会太便宜。 “克罗牌的车,这应该是刚出的7系限量款……”乌鸦真会挑。 刚说完,地上的西装男掏出一把亮晶晶的硬币展示给乌鸦,“我拿这个跟你换!” 那只乌鸦正犹豫,又飞来一只乌鸦直接叼走两块硬币,用爪子按住和树杈上的乌鸦说:“你还不知道吗?这个东西可以和人类换饼干的,你要是有我这么聪明肯定会换的。” 这已经是城市中心甘棠族群鲜少涉足的区域了,没想到关于钱的用法居然已经传到了这里,甘棠都为乌鸦的学习能力惊叹。 “你记得去拿点那个纸,他包里的那种,那个能换的东西更多。” 这回是实打实的惊讶了。 拿着钥匙的乌鸦郑重点头,扔下来钥匙趁西装男捡钥匙时,一爪子抓着钱包就跑。 乌鸦:我寻思……这一包怎么都比拿几张多? 作者有话要说: 西装男:!!!???!!! 第54章 城市大哥大6 右手刚捡起来钥匙,左手一凉,一阵凉风穿过空荡荡的指缝。 西装男捏紧钥匙,大脑突然有点空。 以前听说过乌鸦是城市流氓,也没听说过有这么流氓啊? 而且这乌鸦还懂点兵法,知道声东击西,英国的乌鸦难不成还听过怀特教授的课学了孙子三十六计吗? 西装男来自美国,哪知道乌鸦在英国传说里“没了乌鸦伦敦就会沦陷”的地位,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十分不解这大黑鸟出乎寻常的大胆。 甘棠看他快一米九的大高个茫然无措,怪可怜的,问秦邵:“你说咱们要不要帮帮他?” 秦邵衡量一下,说:“如果打架的话恐怕打不过,我怕你受伤。” 甘棠顺着思路:“如果使用主角必备的嘴炮技能?” 秦邵不说话了。 甘棠也想起来昨天新鲜落在它头上的小傻瓜称号,感觉,这种鬼精鬼精的缺德鸟真的不好忽悠。 关键是忽悠之前根本不知道它们会不会信,或者会思路跑到哪个地方去,乌鸦的思维路线完全是布朗运动,不像虎鲸。 秦邵看甘棠也想起那次翻车,体贴地略过这个话题,开辟新思路,说道:“如果乌鸦经常这样抢东西,那它应该玩腻了就扔了或者会有个储存的地方。” “那可以跟着它等它藏起来再拿出来给这个人?”作为乌鸦甘棠了解这个种族,什么垃圾只要亮闪闪的或者合了眼缘,就会不远万里带回去藏好,根本没有“玩腻了扔了”一说。 办法是有了,实行起来却有点难,甘棠这边从脑子上看是有两个,但是从总体数量上看,吉吉国王和它的菠萝头属于绑定状态,显然只能算一只,兵分两头是基本没办法了。 对鸦梨组合来说,记住一个人比从一堆不熟的小黑脸里找到一只难度低了不是一点半点,一拍板都觉得跟着乌鸦比较好。 果然没一会儿抓着钱包的乌鸦就在西装男绝望的目光中飞走,甘棠也偷偷摸摸抓着秦邵跟在后面尽量躲着不被发现。 然后甘棠和秦邵就被乌鸦的精彩生活糊了一脸。 精彩或许要打个引号。 市中心的乌鸦大多住在偏外圈的公园里,从这里过去途径不少功能区,这些功能区,这只乌鸦·一·个·都·没·落下。 它最先停下在一个露天餐厅,现在天气适宜,不少人到这里吹着风聊天,这个乌鸦大摇大摆飞到柜台,动作灵敏地掏出一张纸币按在大理石桌面上。 甘棠居高临下,发现这乌鸦挺会花钱,一掏就掏了个最大面值的,买了一杯清水和几块饼干。 它在一片惊异目光中吃喝完了就抓着包继续飞,甘棠跟着飞到柜台,用谴责目光注视不给找零的柜台服务员。 服务员:…… 这不是,头一回服务乌鸦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甘棠一只爪子抓着找零一只抓着秦邵继续跟踪。 那只乌鸦基本就是闲逛,这停停那看看,甘棠很快就追上了它。这次它停在小型休息区一个自动饮水口处。 “它不是刚喝了水吗?怎么又在这?”秦邵问出甘棠也觉得奇怪的地方。 很快,秦邵和甘棠都懂了。 这个自动饮水口是小水池上有个出水方向斜向上45°的水龙头,转动旋钮可以调节出水大小,出来的就是直饮水,不少行人会来这里解渴。 乌鸦站在旋钮后一脚踩着钱包一脚放在旋钮上,姿态特别霸道。 没两分钟就有人过来想喝水,一来就看到一脸“喝水五块一位”的乌鸦,吓了一跳。 没想到乌鸦没像平时一碰到人就啄人或者解鞋带或者抢钥匙或者抢盒饭或者……之类的,居然就定定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来喝水的就打开出水口,叫了一声催促他赶紧来喝水。 简直受宠若惊。 这可是城市大哥大亲爪开的水龙头! 然后刚把脸凑过去喝了两口,乌鸦突然把水开到最大,让这个人被喷了一脸水。 “噗!”甘棠没忍住笑出声。 就说它怎么可能真就做好鸟好事去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那人抹了一把脸一脸郁卒,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扯开笑脸挥手“本!这里!这有只乌鸦居然会开水龙头,快来看!” 通过口耳相传的好口碑,乌鸦洗脸中心连着接待八位客人。为城市居民的和谐共处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玩了几次玩厌了,乌鸦继续启程,甘棠和秦邵都被它调动起兴趣,就想看它还能搞什么骚操作。 这次来到街口的小型街头乐队附近,这个乐队甘棠在城东见过一次,规模不大构成还挺复杂,吉他兼主唱,二胡兼rap,鼓手兼和声,整体风格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乌鸦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本来都直接略过了,结果主唱兴致来了嗷了一嗓子“The next song "crow" is for everyone! ”一听到“乌鸦”,那个乌鸦又掉过头飞回来了。 二胡打头阵,一阵轻快的弹弦后鼓手加进来,清脆和浑厚的声音交织,随后一个重鼓点后吉他加入,激烈的嘶吼回荡在街口每一只鸟的心头。 “就像来到西餐厅,上了一道油泼辣子,仔细一看辣子用的是魔鬼椒,油用的是黄油……”甘棠喃喃自语。 “可怕的是又端来一杯芒果泥,说倒进去搅匀一起吃才是味。”秦邵对吉他手突然掏出一把锯琴拉大锯的大胆行为十分震惊。 这恐怕已经超脱了音乐艺术范畴,走向了行为艺术。 抓着钱包的乌鸦本来只是被点名听了两下,没想到就被芒果辣子塞了一嘴,被这种诡异搭配吓傻了。 从它的角度看就是路上突然有人叫它,叫住以后居然不给小饼干而是用各种武器制造噪音恐吓它,还试图用大铁片晃瞎它的眼睛! 最可气的是,那个亮闪闪的大铁片它小乌鸦还拿不动! 人干事?!!! 它怒从心中起飞到吉他手头上,爪子抓紧一头棕色小卷毛,张嘴气吞山河,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啊!啊啊!” 主唱正入情甩头,突然头皮一沉,好像有个什么挺沉的东西跑到头顶,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乌鸦的粗哑声音已经通过麦克风传了大半条街。 鼓手直接笑岔了气,趴在鼓面指着主唱头顶:“哈哈哈霍顿,这可是真的乌鸦!” 原本没几个人驻足的街头乐队周围缓缓围了一大圈,还有人举起手机拍摄,后来的观众有人不明就里,问道:“这个主唱造型好奇特呀?” 乌鸦:“啊!啊啊啊啊啊!” 观众:……哇哦。 二胡见惯了大场面,神色不动如山,抬手来了一段悲悲戚戚的二泉映月,正符合主唱的心情。 可惜在场除了主唱担心乌鸦没有括约肌以外,全都在哈哈哈。 笑了半晌鼓手也配合二胡,搬出来音色最沉闷的鼓,为这悲伤加上一分沉重。 主唱:?!喂!还是兄弟不? 维持着顶着乌鸦时不时被爪子抓两把还被抢了话筒的状态,主唱缓缓拨动琴弦。 甘棠:“居然这还挺好听?”尤其是乌鸦的叫声混在其中就像是天然配乐,给这段即兴添加了两分萧瑟悲楚,甚至有点枯藤老树昏鸦的感觉。 秦邵:“我觉得……他们可能以前就是用音乐报复·社会……” 周围看热闹的行人也有认出来Mix 乐队的,语气惊奇:“今天居然还能听?难不成它们就是在等乌鸦?” 主唱心里流下宽面条泪,真不是啊大哥,谁知道乌鸦居然还能听懂自己名字啊呜呜呜…… 哭出声就太不摇滚了,主唱心中悲愤划过琴弦发出一串连续不断的紧促琴音,二胡和鼓手跟上缩短音节,把气氛推到最高潮,乌鸦也跟着:“啊啊!啊啊啊!” 最后这场人鸟共奏以主唱一个滑跪乌鸦拽下来他的假发落下帷幕。 一片善意的哄笑里散落一头及肩长发的主唱笑嘻嘻捡起乌鸦扔掉的假发套行了个脱帽礼。 噪音没了,乌鸦也兴致缺缺,抓着刚刚一直夹在翅膀下的钱包继续飞行,甘棠也赶紧跟上。 没多久就到了一片老公园,这个公园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修建时间很长,大部分树龄都超过四十年,茂盛粗壮,不少大鸟都会在这里找一个合心意的树杈修建巢穴。 甘棠没敢离太近,藏在一个树后看着乌鸦叼着钱包左右巡视,寻找合适的地方储藏。 找了半天可算是藏好了,甘棠看着它挖了个洞低头放东西又划拉树叶埋住,等了一会儿甘棠才走过去,挖开小坑。 居然是空的。 “你在干嘛?”头顶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甘棠和头顶的秦邵都是一惊,这声音不就是刚刚被半个伦敦熟悉的乌鸦吗? 它居然没走? 甘棠抬头看看乌鸦,低头看看洞。 抬头看看乌鸦爪子里的黑色钱包,低头看看空荡荡的洞。 头疼。 “跟了一路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甘棠:别说了,我自己跳进坑里,你帮我把土盖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我怎么感觉那个乌鸦说话比我还男主? 甘棠:男主怎么会那么说话?不怕被女主揪了叶子啃秃吗? 我:……我该怎么说别人家的男主真的不长叶子…… / 蚊子变多了。 昨天我无数次想让棠棠下个世界做一只蚊子(。 第55章 城市大哥大7 “它怎么发现的……”秦邵气若游丝。 甘棠也用气音说:“不知道啊,关键它知道我们跟着以后居然还会假埋……” 也太精了吧,到底它是人还是我是人啊。 甘棠冷不丁放大声音,问:“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下一句是什么?” 乌鸦:“?你说什么?” 甘棠:……原来是真鸟呀。 秦邵咽下去习惯成自然差点脱口而出的“奔流到海不复回”,心情有点复杂。 如果这乌鸦真是人变得也就罢了,偏偏人家是凭实力耍了两个高三人类,虽然也有它们并不很谨慎的因素在,但……也算是恐龙后裔对哺乳类的又一次反杀了(?) 树杈上的乌鸦有点不耐烦,说道:“别打岔,你干嘛来的?看你也不像这一片的,来抢地盘?” 说完,打量一下甘棠,接着说:“也不是繁殖期啊?而且我可不喜欢顶个草的鸟。” 秦邵惊喜:我居然还有这作用? 甘棠默默卧在树叶间,忽略繁殖期这种奇怪问题,针对审美反驳:“顶个草怎么了,没听说过吉吉国王的大名吗?” 乌鸦愣了一下,试探:“你认识城东的黑洞洞?” 甘棠“欸”了一声,回答:“那是我哥,你……认识?” 怪不得,原来是一家子。乌鸦心里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既然是你哥那就算了,这次跑到我们领地我就当没看到,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甘棠倒是不怕它们,但是它耳濡目染这么久,知道乌鸦多小心眼,惹了以后很麻烦,还是以和为贵比较好。钱包也不急,已经知道大概地方了,大不了下次等这个乌鸦走了再来找找,找不到就算了。 眼瞅着甘棠要走,树上的乌鸦又叫住了它:“等等,你是想要这个?”抬爪展示黑色钱包,歪着头用小黑眼睛盯着甘棠。 “是啊。”甘棠干脆承认了。都跑到人家挖的坑旁边刨土了,不是想要人家藏的东西难不成还是学习人家挖坑技术吗。 “你倒是挺直接。”挺像你哥。树上的乌鸦自己在心里补充上后半句。 “行了,这也算我头一次见你,算起来你也算我的晚辈,这个玩意儿就给你当见面礼了。”说着直接把钱包扔下来,喙尖指着它示意甘棠去拿。 动物没那么多约定礼节,扔下来不是故意轻慢甘棠,而是为了保持两个野生动物之间安全距离,万一凑近了都觉得对方不顺眼顺便打了一架多尴尬。 甘棠抓着钱包,爪子刚好扣在树上乌鸦扣出来的洞里,正要道谢就被阻止了。 “行了,快走吧,也别跟你哥说见过我。”钱包对于人类来说里面钞票、卡、乃至名片都价值不菲,但对于乌鸦也就是玩个乐子,树上的乌鸦说完头也不回洒脱飞走,转了一小圈蹲在甘棠看不见的角落等着甘棠离开。 听到最后一句甘棠装了一肚子好奇——也不是想八卦,主要是八卦是乌鸦的种族天赋,天赋这种东西,不用也太浪费了。 临近中午,秦邵也该回去了,甘棠把零钱装进钱包带着秦邵一起回到了怀特教授家,教授正在家里坐着吃午餐,甘棠打开窗悄悄放下秦邵的时候教授听到响动走了上来,正和甘棠碰了个正着。 “哦苏轼在上,怎么又是乌鸦!”怀特教授脱口而出。 真不好意思了最近你家含鸦量比较高。甘棠假装没听懂,睁着纯真的小眼睛看教授。 说归说,教授还是带着甘棠去楼下吃了顿饭,这次不是狗饼干,居然是特意买的鸟粮。 比狗饼干好吃多了。甘棠吞下去一颗坚果心想。 吃完甘棠自觉飞到楼上桌前,等着教授讲课,教授最初不太习惯有个乌鸦旁听,慢慢也找到点乐趣,尤其是这个乌鸦听课看上去还像模像样,如果是装的,也比不少学生装得像。 “苏轼你们可能不太熟悉,但是在中国,只要你提起他的名字,每个人都会露出微笑……”(出自《苏东坡传》)教授面对甘棠拿着教案口若悬河。 甘棠和秦邵都抛开杂念认真学习,这一节课等于英语和语文一起上了,简直血赚。 连讲带修改讲义也就三个多小时,到了下午教授合上书结束了备课,对着甘棠打趣:“要不要一起去遛狗?就像Mr.苏那样左牵黄右擎苍?” 甘棠:人家那是苍鹰,你带个乌鸦算怎么回事。 不去,好傻。 半个小时以后,甘棠站在金毛背上教授给背带式牵引绳上固定的鸟窝里,面无表情。 教授遛狗一般都在附近,最远也就是到靠近郊区的狗狗公园,那里有划定可以解开狗绳的区域,可以让狗在草丛里自由奔跑。 金毛走起来还算稳当,甘棠左右环顾,头一次用这种视角观察城市,和鸟类飞行俯视满眼都是高高的发际线不同,这样看周围都是晃动的裤管鞋带和狗尾巴。 怪不得那些比甘棠待在地上的时间长许多的乌鸦都喜欢揪鞋带,晃来晃去的可不让鸟忍不住嘛。 鸽子&麻雀:那是你们乌鸦,我们才没这破爱好! “嗨,怀特教授,和莉莉一起散步呢?莉莉来让阿姨看看,乖女孩来……这个背带还挺特别呀?” 遇到的街坊打招呼,莉莉把尾巴摇成了电风扇,背上背着大哥,它只敢摇尾巴没敢像往常一样直立扑上去,白金色长发烫成大波浪的气质奶奶蹲下摸摸狗头,一抬头就看到狗背上的乌鸦玩偶眼睛动了。 玩偶,眼睛,动了。 “怀特,这个乌鸦是那种会眨眼睛会唱歌的洋娃娃吗?”总不能是个真乌鸦吧,前两天还见老怀特被乌鸦追着啄,怎么可能突然就这么和平。 甘棠:恭喜你,一开口就排除了一个正确答案。 怀特教授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的学生。” 一句话震住能听懂的一人一鸟,怀特教授点了点头就继续牵着莉莉往公园走。 教授的意思是凡是听过他的课的都算是他的学生,所以其实莉莉、秦邵、衣柜、茶杯等等都是他的学生,但凯特阿姨和甘棠都不知道这回事,搞得甘棠还挺不好意思的。 以后还是对老师好一点吧。 比如下次进屋争取先敲个门。 —— 狗狗公园到了,今天天气还成,不少狗带着人出来玩,放眼放去周围草丛里卧了大大小小各种品种的狗十几条,热闹极了。 莉莉想跑去一起玩,又顾忌大哥在背上,呜咽一声咬住教授衣角扯了扯。 “差点忘了,来我给你解开。”教授解开背带上的绳子,取下来鸟窝顺手顶在自己头上,拍了拍莉莉,“去玩吧。” 甘棠半开翅膀蹲在简陋鸟窝里,受到八方注视,压力略大。 教授还挺怡然自得,顶着个鸟窝稳稳站着,有人看他他就小幅度颔首微笑,除掉眉毛以上的部分看就是个标标准准的英国老绅士,加上眉毛以上…… 不好形容。 老教授没有社会性死亡,甘棠倒先快羞耻倒下了。 “黑漆漆你怎么在这?”草丛里跳出来一只大黑鸟吐掉嘴里的白色狗毛问。 甘棠缓缓放下挡住头的翅膀露出一双眼睛从窝边往下看,地上的乌鸦跳到狗头上稳稳站着,侧着头看它。 躲无可躲,甘棠站直,还有两分不解:“黑亮亮你怎么在这?我们族群领地不是在城东吗?” 黑亮亮踩着哈士奇狗头姿态豪放:“那是以前,现在我们的领地已经扩展到城西了!” “对呀,这还是黑兮兮给我们找的好地方,这么多尾巴~” “黑漆漆也在这呀,呦!还驯服了个人类!” 说着话旁边草丛里也钻出好几个小黑脑袋,冲着甘棠喋喋不休。 甘棠:我裂开了…… 正蹲守在一只萨摩耶后面的黑兮兮看到教授,飞到莉莉头顶站着,由莉莉载着来到教授面前,飞到教授手上松开爪子,教授感觉手心一沉,多了个小小的银色发卡。 “啊~”送你啦~ 教授受宠若惊,试探问道:“给我的?” 黑兮兮用爪子把发卡往里推了推,“啊啊。”废话。 甘棠眼睁睁看着前两天还召集一大群乌鸦去围攻光明顶的黑兮兮,今天就小鸟依人一脸娇羞地送上礼物,复仇者变复婚者,感觉世界发展太快,有点看不懂。 教授郑重道谢,把这个除了闪亮一无是处的廉价发卡夹在胸前曾经佩戴过无数文学奖章的地方。 发卡是不值钱,但对于乌鸦来说,这么一个亮闪闪的比一个装满了钱的钱包要讨鸟喜欢多了,更何况这样一只小心眼的鸟如今这样卧在他手上,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的颤动,哪还有半分曾经把人和狗都啄地满地乱窜的威风。 和甘棠这种一开始就表现出善意的乌鸦不同,黑兮兮这个一开始表现出极强的野性和攻击性的乌鸦展露出亲近意味格外令人惊喜。 乌鸦只有七年寿命,而这个发卡居然几经周折陪伴了教授数十年,一起上奖台,一起游世界,一起拜访秦始皇陵一起游览三山五岳,直至最后教授的亲人遵从教授的意见让它和教授一起长眠地下。 彼时,距离这只乌鸦临近生命终点离开也有十几年了。它大概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人类会一直留着这个它随手捡来的发卡吧。 毕竟是乌鸦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以后。 中国小朋友面对卷面上的“你认为怀特教授一直佩戴这样一枚不精致的发卡表现了什么?请简要分析。”,咬着笔杆发愁。 表现了什么哦,怀特教授审美异常吗。 毕竟是传说里酷爱顶着鸟窝出门意外掀起一阵时尚圈泥石流的男人。 但这么写会被打的吧,小朋友含泪违心编造“①表现了怀特教授重情重义,哪怕是乌鸦的礼物也认真对待。②不精致的礼物也时常佩戴,说明怀特教授重情义而轻价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③说明怀特教授不惧外人眼光遵从自己内心……” 胡写一通。 被夸了。 耶。 第56章 城市大哥大8 于是教授就成了脚下一条狗,头上一个鸟窝,手上端着一只鸟的造型。 怎么说呢,其实看上去挺奇怪的,但是教授莫名的自信和坦然让其他人都情不自禁以为这是什么新时尚,好像笑话教授自己立马就会成为整个伦敦时尚界的弃儿。 “黑漆漆你怎么也在这?”黑兮兮也飞到头顶挤在鸟窝里,边问边使暗劲试图把甘棠挤出去。 幼稚鬼。甘棠腹诽一句,从黑兮兮爪子下抽出来被踩到的飞羽,不和它计较飞到教授右肩上。 “这是右,”教授做了个抓笔的动作,然后侧身让莉莉在自己左手边,眼神向往,“真不愧是苏子,左牵黄右擎苍写得多好。你看这鸟在右边刚好右手稳住,左边牵狗绳使力。” 被教授随机抽到的幸运聊天观众有点懵,摸着头问:“您今天的造型居然是有典故的?” 教授:“当然,这是中国古代一位大文豪的词里写的。” 观众小心翼翼:“也包括您头上这个?” 教授沉吟片刻,回答:“锦帽貂裘。这是低配版锦帽貂裘。” 观众虽然一句话里连带this就听懂四个词,也不妨碍他把敬佩的目光投注给这简陋的鸟窝。 果然,我们伦敦最好的大学里的教授就是不一样,看人家,中文也懂艺术也懂,弄个这稻草团都有段几千年的故事,厉害。 甘棠探究地打量这个自己蹲了一路还抠出俩洞的鸟窝,这也算锦帽? 如果把里面站着的乌鸦羽毛也算进去,勉勉强强能沾点边吧。 但东坡先生必然是没戴过这种帽子的! 如果教授知道甘棠在想什么大概会轻抚鸟头,用苏轼高考作文里“皋淘杀人”的典故来回答,“有何不可?” 甘棠看到这里这么多乌鸦,本来想顺便找找三哥问问它和中城区乌鸦的恩怨,但听黑兮兮说三哥没过来,八成在小莱恩家蹭电视看,甘棠只能再次按耐住好奇等着晚上去问。 一晃神,教授就凭借他过人的气质和长久以来的邻里和谐关系安利了十几遍苏东坡,而且每次都还不重样,甘棠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苏东坡甘棠挺熟悉,连蒙带猜居然也记住了几个生词。 直到今天所有的狗主人都知道“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并且随口能说出来两句苏轼逸事以后,二鸟一狗才在教授满足的微笑中踏着晚霞走向归途。 “人类居然也这么能说……”黑兮兮发出感叹。 “可能这就是职业病吧……”甘棠跟着感慨。 教授自娱自乐:“你们说还想听他的故事?那好吧那我继续讲,就说啊,有一次他去海南……” 甘棠&黑兮兮:我们没有! 教授(乐呵呵):反响这么热烈那我再多说两句。 第二天黑兮兮就给教授带来个口罩。 主要是它也不知道更好的让人类闭嘴的东西,思考半天才从狗咬胶、磨牙棒等宠物用品里挑出来个人类口罩,不然教授就不是拿着口罩思索而是拿着狗咬胶懵逼了。 当然此刻黑兮兮还在教授头顶坚强地迎风屹立,还没想出来口罩这个绝妙的礼物;甘棠正默默复习今日新单词,满脑子“Poet Painter Excellent Allusion ”,顺便谋划着什么时候去教室蹭个课本看看,争取在这个辅导班把英语从92提升到130。 如果英语130那总成绩不就提高了40分? 总成绩高了40分年纪排名不是又能到前40%! 然后就能到前20%,继而恢复到10%甚至努努力到5%甚至3%! 甘棠站在教授这颗全英国最懂中文的聪明脑袋旁边,畅想自己英语猪突猛进的未来,笑出了声。 教授见缝插针:“你也觉得很有趣吗?那我再讲一段吧。” 黑兮兮:……你可以不用勉强的。 甘棠:130,诶嘿~ 到家开门,甘棠直接飞到二楼去找秦邵,黑兮兮则跟着教授把莉莉送到客厅围栏里,踱着步四处参观这半边没待过的屋子。 等教授准备好一份人饭两分鸟饭一份狗饭顺便上楼给空气凤梨喷水以后,深刻感觉到这俩乌鸦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一个抓着笔在纸上乱画(甘棠:那是给秦邵讲新词才不是乱画!),一个居然从抽屉里找到一包狗零食抬着爪子逗狗,狗着急想吃就抬高让狗吃不到,不想吃了又放到狗面前引诱,神态还嘲讽里带着点独孤求败,太气人了。 教授无奈:“来吃饭吧。” 黑兮兮转身,自觉飞到教授头顶来到餐桌,教授和两只鸟各占据桌子上的一个位置,莉莉站在桌下,有种一家三口和宠物的迷之氛围。 黑兮兮跟着教授一起去学校了,甘棠回到楼上和秦邵复习完今日英语新词后趁着天还没完全黑飞往城东,去找三哥。 天黑了找一只满地乱窜的乌鸦就太难了。 在巢穴附近找了一圈,最后是在小莱恩家里找到的。 “黑漆漆你怎么来了?来看电视吗?今天播的是葫芦娃。”看到甘棠走进窗户,站在沙发背上的三哥热情招呼。 不知道的还以为房产证上写的是它黑洞洞。 屋里分散的大人小孩被黑洞洞一嗓子吸引跟着它看向甘棠,乖巧坐在小板凳上的莱恩扭头朝妈妈喊:“妈妈!小鸟的朋友还找他了!” 温婉的浅棕色长发女性摸摸莱恩的头,轻声说:“那你要不要招待一下它的朋友呢?比如给它一杯水?” 小朋友点点头噔噔噔跑到餐厅取杯子,甘棠顺着沙发背走到三哥旁边,语气微妙:“人家小孩子坐板凳你坐沙发……” 而且因为沙发背不是很高,其他人类家庭成员都横七竖八姿态各异,无论谁到了黑洞洞常驻的地方坐着,都努力不让自己的头挡住黑洞洞看电视。 三哥:“他是小孩子?” 莱恩正走过来稳稳放下一大杯水,奶声奶气说:“小鸟的朋友,请你喝水吧!” 也就比茶几高一点,放下水杯还要踮脚尖。 甘棠对着小朋友:“啊。”谢谢。 然后冲着三哥说:“这还不算小孩子?你看它才多高,头还没肚子大。” 腆着小肚子的莱恩冲甘棠露出个充满奶味的笑容。 三哥:“你看他有多大?” 甘棠估摸一下:“三四岁吧。” 三哥:“我不到两岁。” 甘棠:“……” 是哦。 “呔,妖精!快放了我爷爷!”两只乌鸦安静了,电视里的声音就清晰起来,绿色植物人正怒斥人贩子。 等到绿色植物人也被抓起来以后甘棠忽略掉年龄问题,问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你说城中的乌鸦?”三哥从葫芦娃里分了两分注意力,思索。 “是啊,它一听我说吉吉国王就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三哥一个飞扑拿走男主人手里的一块薯片,卡兹卡兹吃完,盯着电视漫不经心:“那多了,城中心的没这边熟的多,但是也认识不少,说具体点?” 甘棠:“它还说我是你妹,也算它的晚辈呢。” 三哥眼神犀利:“那它暗搓搓占你了个便宜你也没发现吗?” 甘棠:“啊?”鸟也有这种小心思吗? 三哥拿翅膀呼噜甘棠的脑袋,怜爱:“唉你个傻孩子,你看它才多大,城东我认识的基本上都是两三岁的,怎么可能算咱们的长辈。” 甘棠:“……但是它还送了个见面礼给我呢。” 三哥:“傻人有傻福嘛。你看葫芦娃,每个都被抓了,最后居然运气好就成了个葫芦小金刚。” 结果直到莱恩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三哥都没想起来到底和城东的谁结了缘。甘棠对比那个一个词就想起来自家三哥的乌鸦,莫名有点心疼。 那年樱花微雨,它说它是吉吉国王,终究,还是错付了。 回窝大哥照例来邀请甘棠去藏食物,今天也不困,甘棠抓了一把自己收集的松子跟上去。 “藏东西最好还是找个好记的地方,虽然咱们记忆力挺好,但是忘了哪一处都是损失。”大哥把整片树林熟悉得就像是自家后花园,带着甘棠四处转。 “不过松鼠记忆力就不行,你看这,”大哥指着一个小树苗说,“这就是一个松鼠埋的松子,它们老是忘了自己藏在哪,经常就发芽了。” “多浪费。”大哥痛心疾首。 “还有这,一大堆土松松软软的,经常是狗埋的坑,别挖,狗的品味不行经常藏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了一大堆甘棠独立前就说过好几遍的例行开场白以后,大哥说到重点: “你今天也是头一次出来藏东西,一定要记住,藏东西注意有没有乌鸦跟着你。” “别的也要注意,但是尤其要注意乌鸦,别让它们找到你藏东西的地方。” 甘棠想到什么,问:“那如果看到有鸟跟着我呢?” 大哥:“那就假装挖个坑再埋上,不放东西,让它自己去挖。” 甘棠:太损了吧! 昨天我怎么就没跟着出来!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乌鸦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第57章 城市大哥大9 随便挑了个地方埋好松子儿以后甘棠满腔郁闷飞回窝里。 这都是在乌鸦身上翻的第几次车了?第二还是第三次? 甘棠用头枕着一面小镜子,透过一点点月色看镜中的小半张脸,看这黑漆漆的小脸多可爱呀,怎么就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城西独栋小楼里 教授在秦邵、莉莉、黑兮兮和餐厅的一盆小仙人球的围绕下打开《舌尖上的中国》,就着电视里的腌笃鲜吃完了一整盘意面。 秦邵眼睁睁看着教授姿态优雅一口口吃面,黑兮兮和莉莉也埋头苦吃,它自己就只能隔三差五被教授喷两下清水,偏偏闭上眼睛那个勾引人食欲的声音还会从电视里不疾不徐飘出来,痛苦。 只喝露水的小仙草果然注定要承受凡人感受不到的忧伤。 下次要是变成食人花就好了,好歹能吃两口。 食人花如果太玄幻那低配版的猪笼草捕蝇草也行啊。 “有你们一起吃饭真好,”教授擦擦嘴,满足地喟叹,“人多果然热闹。” 黑兮兮:“啊。”鸟多果然热闹。 不人不鸟的秦邵感到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我滴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 一阵音乐突兀响起,吓地黑兮兮一个激灵。教授在身上摸出手机,边安抚它边接通。 “您好,这里是怀特。”教授用回了正经的伦敦腔。 那边的人说了什么,教授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想到什么,问:“是格林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莉莉听到“格林”,悄悄竖起耳朵,“汪”了一声。 “没事就好,那行,我明天有空,嗯好的,明天再见。” 教授挂掉电话走到莉莉旁边蹲下轻抚狗头,说:“格林最近有事来不了了,明天她的儿子会来,你见过的,上次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大高个。” 太长的句子莉莉听不懂,只听懂一句格林来不了,尾巴也不摇了又趴回地上。然后怀特教授摸了两把狗头又说了几句话,它就重新开心起来。 狗的快乐真简单,哪怕听不懂人在说什么,只要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就很开心了。 但乌鸦不会。 乌鸦巨记仇。 如果它不开心了你还和它说话,它会觉得你故意惹它还逼逼赖赖个不停。 会气上加气。 不说话也不行,会觉得你忽视它。 会怒火中烧。 像怀特教授这样吓了它还跑去先和莉莉说话的,那就是“忽视了它这个可爱的小鸟还去和个傻狗逼逼赖赖。” 简直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罪孽深重! 黑兮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授脖子一凉缓缓转头,就看这个暴躁乌鸦两腿岔开半张翅膀竖起颈毛,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摸摸头顶光滑的皮肤,教授有点迷茫。这……生的哪门子气啊? 唯一一个懂全场语言的秦邵苦于不敢开口,辛苦憋着一肚子话看这个重组家庭里两个食物链顶端的生物进行不友好会谈。 听还是要听的,明天复述给甘棠一起分享这个气鸟小妙招。 黑兮兮:“啊!”你干嘛啊整那个吓鸟的声音! 教授手足无措:“你怎么了,是被吓到了吗?” 黑兮兮:“啊啊!啊!”还那么突然,那么大声!一点都不好听! 教授点开设置铃声界面,“挺好听的呀,这可是中国最新流行的歌呢。” 秦邵瞥了一眼电视上的时间,怎么说都不是零几年了,这“最新流行”别是乘着纸飞机流行过来的。 吵归吵,黑兮兮到底没像以前一样上喙啄人,只是威逼教授把铃声改成一段录制的乌鸦美妙嗓音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甘棠一大早来到城西,一进门就听到手机里重复播放的乌鸦叫声。 “我是最聪明的小黑鸟,我是最美丽的小机灵~” 震撼全场。 黑兮兮随着音乐摇摆,陶醉其中。莉莉拖着饭盆卧在最远出,教授挂着礼貌性的微笑给甘棠倒了一碟子鸟食,语气完美夸赞:“真好听。” 甘棠:Σ(°Д°;教授你怎么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讲道理就算我现在就是个乌鸦也不会觉得乌鸦叫声好听吧! 好好一个教授居然一夜之间就失聪了。 甘棠把怀疑的目光送给黑兮兮,可惜黑色吸光,包括目光,黑兮兮不为所动。 吃了几口甘棠直冲二楼,逃离噪音区域。现在只有秦邵的声音能拯救它的耳朵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秦邵整颗草都有点萎靡。 听完故事甘棠万分同情:“所以昨天教授就这么放了大半夜,今天早上一起来又继续放?”多亏了这房子是独栋,隔音效果也好,不然邻里关系再和谐今天教授也得换个释迦牟尼的头型了喂! 秦邵软绵绵点头,整个草看起来像垂耳兔的小耳朵,怪可爱的。甘棠又心疼又被萌到,说:“你现在还困吗?要不我去关了你再补个觉?” 秦邵摇摇头:“也睡不着了,而且今天教授有客人,大概过一会儿会关音乐吧。” “客人?”甘棠第一反应又是什么乌鸦,然后才回过神想着应该是个人类。 毕竟教授还是生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国家而不是什么小兔子带着萝卜敲门的童话世界。 “叮咚——”门铃响了,书房的小灯闪了闪,就听到底下教授好言安抚黑兮兮然后关了音乐去开门。 “怀特叔叔好久不见。”一道低沉的带着美国口音的英语在门口响起。 两人在寒暄两句就往客厅走。 “你有没有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甘棠把门打开一个缝让声音更清晰,仔细听。 “是有点,咱们去看看?”秦邵也没想起来是谁,提议。 “哦上帝!这是什么!”客人突然惊呼出声。 甘棠秦邵对视一眼,怪不得没想起来,这个高亢的音色才是它们熟悉的声音嘛。 甘棠变身吉吉国王状态站在栏杆上,看客人——也就是那天那个被乌鸦打劫的西装男——对着黑兮兮做出西子捧心的表情。黑兮兮难得整个鸟愣住,扭头对着怀特教授说:“这个人怎么回事?看上去像是吃错了东西。” 一般谁要是像这样指着黑兮兮惊叫那肯定少不了被一顿啄,但,他看上去太傻了,黑兮兮根本提不起精神去打击报复。 小黑脸面无表情梳理羽毛,懒得理他。 “怀特叔叔,你什么时候开始养乌鸦的?”太可怕了!!! 格林坐在离乌鸦最远的角落,一点没有在美国挥金如土谈笑风生的风流。配个乐就能去演小白菜的那种。 “恐怕这心理阴影是一时半会消灭不了了。”甘棠看这个一米九的大哥蜷缩在一尺长的小鸟身影之下,莫名有点可怜。 还有点想笑。 “也就这几天吧。”教授拿着个精致的托盘托着一套华丽到夸张的茶具和齁甜的点心,边放边说。 “您这里的茶具真是太精致太漂亮了,您的品味果然像妈妈说的那样不俗。”格林半是真心半是奉承。 甘棠用眼神问秦邵:“教授昨天喝茶用的是这一套吗?” 秦邵眼神复杂:“这套昨晚上教授特意从角落里翻出来,还说他们格林家都这个品味,就欣赏不来淡雅的风格。” 甘棠再看,总觉得教授这个儒雅的微笑背后藏了不少吐槽。 “说起来我昨天跟您说的‘一点小麻烦’就是乌鸦造成的,说出来可能都没人信,我被一只乌鸦抢劫了!”喝了一口茶格林放下杯子,瓷杯轻轻碰撞瓷盘,发出脆响。 教授看了一眼黑兮兮,手指轻轻抚摸黑兮兮的背羽,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你真是太不走运了,这里的乌鸦一向和平可爱,就像是一只染色的鸽子,居然会抢劫你。” 甘棠:我差点就信了。 格林:我已经信了。 格林情真意切:“怀特叔叔您说的是,我妈妈也跟我说过这里的鸟类都很和善,尤其是乌鸦,聪明又亲人,可能因为我是外国人没留神做错了什么冒犯了它们吧。” 怀特教授微笑点头。 “你说如果我现在下去把钱包给他怎么样?”甘棠问。 秦邵瞅瞅沙发上一点没刚见时精英范的傻孩子,揣测道:“他大概会觉得你是那个抢了钱包的乌鸦,而且抢包是为了指引他来到这里。”毕竟他已经被教授忽悠瘸了。 一口黑锅加上被忽悠来的感激,甘棠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给他可不行,不然这傻孩子下次来英国还得被乌鸦欺负地满脑袋问号,得让他知道鸦心险恶。 扯了几句闲话两人进入正题,开始谈教授出版的书的后续事项,黑兮兮待的无聊,拿过手机乱划。 “要不要明天教授上课咱们去大学里转转?”来了这么久只听了一门英语,大学里说不准有物理化学生物数学呢。 秦邵欣然同意:“好呀,教授一般早上八点半走。” 刚约好时间,楼下那个轰炸了一早上的音乐又突然响起,震耳欲聋。 房子里所有生物都被吓地一个激灵。 黑兮兮呆住:好像这次是我吓的我自己,怎么办,我怎么和自己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格林的母亲大格林当初就是这样被忽悠的,后来还一起忽悠自己儿子。 这就是薪火相传吧。 / 最近超级想写一个娱乐圈脑洞! 但大概有点难,刚写人类(这什么话……)就挑战群像确实有点胆大了。 但这个脑洞该死的香甜。 我最近弄个大纲出来如果能捋顺说不准下本就开这个了。 (ps:虽然还没完全确定好文案,但是可以大概说一下,是个娱乐圈真·姐妹情的言情系统文,但想了好久了男主依然没确定好它是个什么东西……) 第58章 城市大哥大10 直到格林离开,黑兮兮也没想出来怎么自己打击报复自己。 然后把气撒给了无辜的手机。 “卡擦——嘭!” 甘棠带着秦邵缓缓撤退,远离爆炸菇。 “可能这就是黑白无常吧。”甘棠感叹。 黑指乌鸦白指怀特,秦邵失笑,觉得还挺形象。 “你觉得最近英语怎么样?对了,你物理化学有复习吗?会不会明天去了听不懂。”甘棠忧心忡忡。 “英语还行,基本日常用语能听懂个大概了,”但物理化学……它不是难不难的问题……秦邵语气委婉,暗示:“我觉得要听懂物理化学这种专业名词可能还不太够。” 甘棠一想也是,传说里“珠蛋白”的标准命名要一个人一刻不停读三个半小时才能读出来,虽然一般的词汇也没有那么夸张,但专业名词确实都长得不太友好。 “没事,去了大概看看公式也行,不要有太大压力,咱们的理化生又不差的。”相对英语永远徘徊在及格线上的成绩来说,确实不算差。 “嗯……”秦邵领了这个安慰,决定今晚连夜回忆各种理化生知识并且编个好借口,明天甘棠发现问题就出在两个高中生根本看不懂大学公式以后能用。 #论能听懂外国的中文课并不代表能听懂大学的所有课# #尤其是满黑板公式的那种# 第二天教授左拿包右擎苍走出房子骑着小自行车去学校时,甘棠带着秦邵远远坠在后面跟了一路。 这所学校是伦敦最好的大学之一,世界排名也在前20,不少学科都在世界第一,整个学校学术氛围极其浓厚,甘棠一路飞过去看见好几个拿着书坐在草坪上互相拍头的学生。 也不懂为什么要用书拍头。 可能是想把知识从浓度高的课本转移到浓度低的大脑里吧。 甘棠刚这么想,就有穿着实验服去往实验室的学生冲着草坪里的打趣,“可惜有血脑屏障阻碍,知识并不能直接进入大脑……” 乌鸦的飞行速度挺快,再后面的也听不真切了,总之学术氛围浓厚还都挺活泼就对了。 进了学校甘棠就不再跟着教授,和秦邵一起在校园里四处探索。 整个学校最高的建筑是中心的塔楼,有些年头了,周围几栋教学楼众星环绕,再外圈是一个延展到学校外的人工湖、商业街和几处有不少雕塑的休闲区域, 最外圈是学生宿舍和看上去靠近内圈实际上谁也没挨的实验楼,里面时不时发出爆炸的声音。 整个学校面积不小,细分也能分出好几个学院的独立区域,但甘棠用飞的,走马观花,啊不,飞鸟观校,看得并不细致,就简单粗暴分成教学区休闲区和爆炸区,然后冲着教学楼飞过去。 先随便从顶层往下转,还没到上课时间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在走廊游荡,两人顺着窗边筛选想蹭的课。 第一扇窗户里是一位约摸五十多岁的教授,盘着头发衣着端庄干练,拿着两本书和一把超大的三角板在黑板上比划。 “这个看样子下节课要上数学类的。”秦邵猜测。 甘棠踩着窗沿继续往前,这间教室还没有老师进来,一堆学生围成一团,爆发出欢呼。 甘棠好奇探头,这种高等学府的学生都是未来推动人类进步的中坚力量,这种惊喜雀跃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隐藏了几十年的真理或者推导出什么特别重要的公式了吧。 人群略微分散,甘棠透过空隙,看到一个脸颊有小雀斑的男孩捂着嘴流泪,他旁边的黑发女生豪情万丈拿过他手里的绿色管子往勺子里挤了满满一勺绿色膏体塞在嘴里—— 甘棠睁大眼睛瞳孔地震。 秦邵感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这应该是芥末协会的团建?” 甘棠以前听说过这么个协会,传说不少商政界新秀都在这个魔鬼组织里待过,这个组织无聊得很有想象力,日常就是塞一大口芥末挑战不流泪,往鸡尾酒里搅乱七八糟的东西(包括芥末)看谁倒霉,总之就是芥末的一百种非常规用法,现在教室里这一堆俊男靓女就是玩的最常规的一种。 又是一阵欢呼,里面黑发女生脸憋得通红,硬是没流出生理性泪水,一大群身家过硬的少年少女鼓掌欢呼。 为了芥末。 甘棠缓缓抬起爪子,走向下一个教室。 “无法理解……” “太让人费解了……” “我以为应该是……”甘棠组织语言,被震惊到有点大脑混乱。 秦邵贴心说出甘棠没说的话:“应该是醉心科研,或者表面言笑晏晏实际勾心斗角,或者哪怕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是飙车打架之类的。” 甘棠:“对啊,聚众叉叉后面跟的字一般都不会有人想到是‘吃芥末’吧。” 身后一阵倒喝彩,情真意切的那种氛围一点没作假。 秦邵突然开口:“老秦……就是我爸,他以前就是这个学校的金融学院毕业的。” 甘棠停住脚步,脑海里浮现出高二上学期家长会,特意早了快半个小时来学校和老师交流的秦父,面容英挺俊朗,比秦邵多了两分严肃,看上去完完全全是个企业决策层的大人物,一身气场刻意压制还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 这样一个霸道总裁文男主。 也 吃过芥末吗? 拿勺子一啃一勺的那种吃? 甘棠:“冒昧地问一句,令尊……能吃辣吗?” 秦邵心领神会:“我没见过他吃芥末。老秦每次吃日料都只沾酱油。” 所以这是从头到尾没加过这个奇怪组织还是加入以后吃殇了呢? 甘棠把问题埋在心底,这样揣测同学的父亲还脑补人家塞了一嘴芥末流泪的样子也太不礼貌了, ……虽然脑补的画面完全是秦邵的脸。 没想到乌鸦的记性实在太好,这个画面一直在甘棠心里埋了好多年,直到终于见到秦邵的父亲第一眼就把这个画面挖出来,好悬没直接问“您吃不吃芥末”。 这一路没停,略过几间没老师的野生教室和自习室,可算是看到个年轻老师拿着物理书站在讲台上。 未免太年轻了,看上去也就二十的样子,倒是底下坐着的“学生”个个头顶反光,一看就是物理大牛。 “好了,讲吧。”第一排的大牛颔首示意。 讲台上的青年一点不慌,笑嘻嘻操作讲台上的电脑点开一张ppt。 吉吉国王停住脚步。 再次瞳孔地震。 青年把屏幕上的照片挪到左上角,右边列出来一长串流程步骤,开始侃侃而谈。 秦邵怔了一下,意外得说:“这里恐怕不是我们的世界了。” 甘棠眼睛盯着讲台上的屏幕微微侧头,示意秦邵继续说。 “我们的世界这件事发生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一直困扰人们至今,而这里看样子才发生?”尤其是这里科技发展水平应该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了。 屏幕里,那张照片是一辆小汽车安安稳稳放在学校房顶上,普普通通的小汽车普普通通的独栋房子,从教室里的人叙述中,这个汽车是一夜之间没有惊动任何人凭空出现的,第二天清晨惊掉了一片下巴。 青年展示一堆朴素又精巧的工具,底下校领导们表面严肃却都眼含笑意,暗暗点头。 这倒是英语理解起来不算难,甘棠和秦邵站在窗台上认认真真听了全程。涉及的物理知识也不多,只是构思够巧,甘棠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也许这些堪称大胆的奇思妙想才是最重要的。” 凡是我们做不出来的,就是我们还不理解的。反过来说也许依然成立。 先有一个设想,然后才试着去实现它,哪个更重要显而易见——通常一个已经证明的定理还是以提出者的名字命名而非证明者的名字命名。 半节课过去了,讲台上的青年到教室后方坐下,换了一位格子衫的青年上台讲述怎么绕开监控系统和智能房屋监测装置,甘棠带着秦邵悄悄离开,飞入空中绕过边缘办公室到另一面教室去。 可巧,正好第一间教室就是教授上课的地方。 黑兮兮在教室外附近溜达,没一会儿就吃了三种面包喝了一瓶盖水啄了两个小姑娘的耳环和一个小伙子的鼻环,麾下又多了一堆高材生。 甚至还飞去甘棠刚刚来的方向,然后拿着支圆珠笔就回来了,飞进教室送给了教授。 如果这支笔不是刚刚汽车上房顶教室里校长拿的那支就还是个可可爱爱的童话故事。 “苏轼遭受过他的上司排挤,你们知道,他向来不是激进派,这就导致每个派系的上台以后他都会肯定部分——也就意味着否定部分。而上司这种东西向来很难理解。” 台下哄笑。 然后校长更光更亮的脑袋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教授看到黑板上的反光,眨眨眼继续说:“有时候特别严格,有时候又惊人的宽容。我的上司当然是后者。” “我觉得教授本来不是想说这句。”甘棠说。 秦邵笑道:“但这句似乎很有用。” 这个位置不是看戏的最好地方,甘棠飞过窗户打算进入走廊站在门口直接听。 窗外一道黑影抓着小小的空气凤梨飞过。 教授疑惑:“那好像是我家的植物?” 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个乌鸦为什么虽然每天来我家但是更喜欢待在书房的原因呢。 它好像只是短暂的爱了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本章芥末社团和汽车上房顶现实里真的都有,不过改动了一点,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看一下。 / 记者:请问甘院士,您研究成果这么丰富而且用很多网友的话来说,都很“奇妙”,您怎么看呢? 甘棠微笑:“那要从一只乌鸦说起了……” 第59章 城市大哥大11 飞到一半居然凑巧撞到当初抢钱包的乌鸦。 它站在略高于三层楼树枝上俯身向下,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弓箭,双眼紧盯地面灌木丛中,让甘棠瞬间回想起自己曾经做猛禽捕猎时的样子。 权衡片刻,甘棠两个热闹都舍弃不了,站在两点连线处离门近的地方,耳朵听后方的动静眼睛一直跟随着那只乌鸦。 “怀特不是我说你,那个乌鸦是你家的吧?它都拿走多少东西了。” 乌鸦双翅微张,牢牢注视着灌木中心一点不自然的晃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个乌鸦家里地位比我高,我只能劝它,但是具体……” 灌木里露出一截黑白花的毛绒绒尾巴尖,左右晃动。乌鸦不为所动。 “上次拿空易拉罐捏得嘎吱嘎吱响还满学校乱窜的是不是它?上上次因为没给它手机就追着人家啄了三条路的是不是它?上上上次来我课上嘲笑我的是不是它?” 灌木里一抹亮色折射,一个不锈钢饭盒被碰到露出一角。 就在甘棠以为它要抓个小猫或者猫口夺粮的时候,这个乌鸦迅速俯冲,抓了饭盒就飞到楼上。 “哎呀又让它找到了!”灌木旁边两个假意看书的学生重重放下书说道。 看来是个惯犯,这么熟练。 甘棠本想去聊聊天顺便问问故事,但这位乌鸦气场三米六怪吓鸟的,而且档期特别满,刚把饭盒藏在树洞就鸟不停翅地赶往人工湖方向,愣是没给甘棠搭话的机会。 身后校长已经被怀特又一次忽悠走了,这节课昨天下午甘棠才听过一遍,和秦邵一起在教学楼里转,找别的课旁听。 最开始扒窗户看,后来经过某个化学教室被发现了,干脆大大方方走进去,被前排同学倾情奉献了帽子做鸟窝,甘棠顶着秦邵窝在帽子里在最佳视角听了整整一上午。 “这个乌鸦居然会听课诶!”让出来桌子放帽子的金色卷发女生和同桌兴奋说。 “乌鸦还有什么不会的?它们会用钱买东西,会唱歌,会解鞋带,现在居然还会听课!太神奇了!”同桌眼睛亮闪闪看着甘棠毛绒绒的小脑袋跟随着老师的教棍,语气惊异。 甘棠转过头啄了啄桌子。两位同学好好听课,你们再说话一会儿我就要被老师赶出去了。 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倚靠在讲台上,喝了口水润润喉咙,突然问:“你们有没有看过最近特别火的那个视频?我们国王街的那个?” 后排一个绿色头发的女生举手:“您是说乌鸦合唱的那个吗?我看过我看过。” “youtobe播放量都上千万了,应该没几个人没看过吧。” “我家就在国王街,那个视频火了以后我就见过星探守着那等那个乐队好几次。” 教授笑呵呵地说:“所以乌鸦随便录个歌都千万播放,现在它们开始来上化学课学化学,你们再不好好学习下一届诺贝尔化学奖也许就要颁发给一只乌鸦了。” 甘棠:……您过誉了……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后一排的同学悄悄拍了甘棠上课的照片,一只大黑鸟乖巧卧在毛线帽里视线跟着教授认真听课,好像真的能听懂在讲什么似的,最奇妙的是它头顶顶着一个小小的空气凤梨,看上去有种诡异的和谐,就好像空气凤梨天生就该长在乌鸦头顶。 配文:“嗨,伙计,这也太简单了,讲快点吧。(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它听得比我认真多了,教授都说它能拿下一届诺贝尔奖:P)” 秦邵:“后排有人在偷拍我们。” 甘棠:“鸟听课总是比较引人注意。”这就是乌鸦的魅力光环。 教授:“对,乌鸦同学回答正确,这道题的答案确实是‘锕’。下一届诺贝尔奖获得者说不准真的是你哦。” 同学们啪啪啪鼓掌。 甘棠&秦邵:??? 你们学校是全世界最难申请的学校之一,你们这些高材生和学术大佬能不能别这么沙雕?稍微有一点高冷范好不好! 您这有机化学一堆碳氧氢的,哪有“锕”的选项? 甘棠和秦邵沉默到下课。 ……一堆化学符号在黑板上写上又擦除…… “好了,休息十分钟,下节课咱们继续。” “哦我的山姆大叔!”后排同学刚打开手机就情不自禁发出惊呼。 “怎么了?你的山姆大叔?”教授挑眉好奇。 这位同学羞涩笑笑,举起手机:“我发了个乌鸦同学的推特,居然被转了好多。” “我记得你推特平时最多也就几十转,这次能有多少?多也就上百吧。”一个男生凑过来,发推特的同学大大方方把手机推过去,他仔细一看。 个,十,百,千,居然短短小半节课就千转了。而且就在说话间还不停被继续转发。 【朱丽:它看上去真的在听课呢,乌鸦真的是很聪明的鸟XD】 朱丽是个鸟类专家,平时没事就在网络上帮人认认鸟,转发动物救助信息或者科普知识,也有几十万的粉,恰巧看到这个推特以后确认不是摆拍就转发了,这才让这张照片走入更多人的视野。 【波克尔:我打赌这个乌鸦是人养的,你看它一点都不怕人。】 【特拉:回复波克尔:那你猜错了,po主是我同学,我们亲眼看到它从教室外飞进来的。】 【丽萨:它居然头上还有那个东西,真是太可爱了。如果是我我也会愿意让它在我桌子上休息一会儿的。】 【大魔王V:等等,这不是我家的帽子吗?】 到这一条,凑成一团的同学发出惊呼。 “这个大魔王……是我知道的那个大魔王吗?” “……我猜是的,她居然也评论了……” 拿帽子给甘棠做窝的女同学嗷呜一声捂住脸:“天哪!” 然后底下评论彻底歪了。 【罗斯:如果楼上是本尊,那么这个帽子就是前几天刚出的上千欧一个的香香毛线帽???】 【诺嗯:我看着手里的三欧一个的帽子,不知所措。】 【Sjsis:真舍得啊……乌鸦住完这帽子八成就戴不了了吧。】 【润格:这可真是……】 【安索:……太土豪了。】 第二节 课开始前,全球趋势末尾悄无声息出现一条新的趋势。 #乌鸦上课#↑ 教授笑眯眯:“所以你们看,乌鸦如果拿不了诺贝尔化学奖还能去当网红,你们呢?还是好好学习吧,别回头一想自己还没乌鸦学习好,那也太给哺乳类丢脸了。” 甘棠:不我真没他们学习好,实不相瞒,您语速再快一点我就都快连您刚刚说的什么都听不懂了…… 秦邵:“棠棠,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甘棠小声:“哎?什么事?” 秦邵:“现在咱们英语的基础日常用语好像能听个六七成了。” 甘棠睁大眼睛,突然发现好像真是这样。本来两人英语水平虽然非常普通,但普通得特别扎实,考60分就是有60分会做的,没有一点答题技巧和运气的加成。来了这么久,每天都处在听听力的状态下,简单的日常交流连蒙带猜居然已经能听懂不少了。 教授:“&#>/1。*%#_要记得,还有*/.也很重要,在著名的*+/.#实验中就用了这个理论。” 嗯,就是这样连蒙带猜的。 又一节课下课,甘棠蹦蹦跳跳走到后排桌子上,歪着头卖了个萌,然后拿过后排上供的手机用爪子划。 乌鸦上课的词条居然已经稳步上升到第30名,第46名还有一个空气凤梨的词条跟着一起升。 点进去。 一点都不让鸟意外,果然都是夸它们的。甘棠美滋滋刷了半天。 并不是想看别人夸自己的原因,主要是为了学英语。真的。 唯一让鸟意外的是居然不少华裔刷出了另一个词条,后来居上,到了早上放学挤下去了空气凤梨词条,紧跟乌鸦上课,排在第12位。 #现实版吉吉国王# 这一天中午,整个学校随处可以听到“吉吉国王是什么”的讨论。 下午上课前的铃声特别紧跟时事,产生了“光头强,俺熊大不会放过你滴。” 在学校外追着一条博美飞过来的三哥瞬间警觉。 没想到一飞进来迎面就撞上了一只叼着个银勺子的乌鸦。 “黑洞洞?”那只乌鸦急刹车停在树上,试探。 “嗯?”听到有鸟喊它的名字三哥盘旋一圈停在另一个树杈上,疑惑:“谁啊?” 与此同时,教授刚走入教室,就有同学凑过去拿着手机:“教授教授,你看,咱们学校上趋势词条了!” 教授沉稳:“咱们学校经常上趋势,这很正常。” “但是这次是因为一只乌鸦诶!” 教授条件反射看向窗外树杈,黑兮兮静静蹲在树上,对上眼神它还特别疑惑的样子。 “你看,这个乌鸦顶着个空气凤梨上课——教授我记得您家也有一颗空气凤梨?” 教授定睛一看,等等,这颗好像真是我家的? “是不是那只乌鸦?”有人指向门口。 教授转头,和刚凑过来的甘棠秦邵视线碰了个正着。 甘棠僵硬:……嗨教授真巧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有个考试,今天就更新的有点点晚(:з」∠)_ 也不算是考试的锅啦,主要是昨天看到别人写完结感言我没忍住,脑补了五千字完结感言,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最后发现更新才写了五百字。 【瞬间老实去码字.jpg】 第60章 城市大哥大12 甘棠缩着脑袋,进退维艰。 投敌时恰巧碰到己方领导,逃课打游戏对面有这堂课的老师,悄悄去吃炸鸡却正碰到健身教练。 甘棠经历的就是如此一种复杂又让鸟能一夜白头的情景。 “假装不认识可以吗……”秦邵耷拉着叶子,像熟透的菠萝头。 “教授兴许不认识我,但一定认识你。”原产地不在这的外来植物真不好解释。 “站着干嘛?进来啊。”教授惊讶后语气平静,和蔼呼唤。 “教授你们认识?”门口给甘棠让开路的女生惊讶。 太厉害了,教授人脉……鸟脉广阔! 怀特教授随手指指中间一个空座位,看着甘棠和自家原以为最省心实际上也不怎么省心的空气凤梨,答道:“认识,但还没有认识全面。”要不是今天长见识了恐怕很难认识全面了。 甘棠安静如鸡。 也不知道为什么,教授看上去儒雅温和,也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甘棠还是看到教授就自动矮一截,根本不敢惹教授生气。可能……是教授人民教师的光环太强? 没看对教授闹得最凶的黑兮兮现在差点就姓“怀特”了嘛!一个黑不溜秋的乌鸦改了姓白也太恐怖了! 甘棠和秦邵老老实实坐在桌子上,听教授有条不紊语气克制地讲完乌台诗案。 “讲快点吧一定要讲到东坡那段,再讲这一段总觉得教授下一秒就要微笑着做乌鸡汤了 (°_°) ” 就很怕。 乌鸦真的不能当乌鸡炖的! 乌台诗案也真的不是我这个“乌”折磨苏先生的! 乌台远在教授心之所系的彼端,而乌鸦台如果只是用作形容词的话,那么这栋英国大学的综合大楼E栋也能暂时用一下这个名字。 毕竟这么一个独栋大楼连上周围一小圈绿化能有常驻鸦口2只,并且眼看着成上升趋势随时赶2.5超3的样子。 “你说就是这看见那个乌鸦了?你确定?” “没错啊,我在这等我养的人类的时候看到它绕着这飞来着。” “你来找黑漆漆干嘛,它一个幼崽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是它带过来的。” “呵,谁知道,你们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乌鸦。” 这句话三哥必须要反驳:“我妹挺正常的!” 我们家好不容易出个正常乌鸦,别把它三言两语就踢出队列了! 黑兮兮:所以说你不正常就不反驳了吗? 三哥:这个…… 没得可反驳的地方啊。 三只乌鸦浩浩荡荡并驾齐驱在教学楼里巡视,惹得动物行为学的学生和地理气候学的学生激烈讨论,历史系的出来打圆场,“这说明我们大英永不陷落,天佑女王!” 动物学和地理学的一点不给面子,拍拍他的肩说:“封建迷信害死人,要相信科学。” 历史系的:历史告诉我们有了外敌才能一致对外,历史大神诚不欺我…… 乌鸦其实认路方面水平一般,但它们认人脸的技能点点了满级,直接把认人脸的技能迁徙到认路上,居然在构造曲折的大楼里也没走回头路。 没多久它们就找到了汉语言教室,正好看到甘棠头顶着秦邵老老实实听老师做安全教育。 教授口若悬河,已经讲完空气凤梨养殖注意事项16条,正在讲第19条空中道路安全问题,力图让不省心的俩孩子熟知安全法。 “教授……”一个学生弱弱打断教授,教授还在讲,她提高音量,“教授!” “教授你教训的乌鸦它的亲戚朋友来了。” 怀特教授往门口一看,三只乌鸦踏着乱世巨星bgm闪亮登场,后面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学生,它们一点也不怯场,大摇大摆走到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他教育甘棠。 教授眼角一抽。 糟糕,和谐相处太久,忘了这群乌鸦多记仇了。 不过黑兮兮怎么也跑过去了?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树,又看一眼门口左边的乌鸦,思索。 黑兮兮掠过教室众人头顶直接飞到教授肩上,另外两只飞到甘棠面前,三哥稍近,也站在桌上,那个抢钱包的稍远,在前一排的椅背上,注视甘棠,给它心理压力。 甘棠:“啊啊……”别在这说怪打扰人家上课的。 教授神奇地理解了甘棠的意思,说道:“不打扰,你们继续。” 旁边同学也围了一圈,纷纷应和:“不打扰,没事。” 还有说:“我正拍视频呢,别出去呀出去了我拍谁。” 门口的顺势关上门,说:“咱们学校回头改个名,可以叫——” “大英皇家乌鸦学院?”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聒噪模样,简直就是人形乌鸦!一点没有这一节课的同学情! 甘棠心里忿忿,身体却特别诚实,低头先说:“我错了。” “你错哪了?” 甘棠抬头,看是上次的抢钱包乌鸦,回答:“我把碰到你的事跟我哥说了,但是我没说你名字!我就只是说了碰到个好心乌鸦送我了个钱包!” 抢钱包乌鸦嗤笑:“你倒是知道我名字吗?”你哥都不知道我名字,鸽子那么傻的才信你知道我名字。 甘棠秒速低头做反省状。 “还错哪了?” 甘棠抬头,是三哥,回答:“……夜不归宿?”和喜欢的男孩子出来玩应该不算吧。 三哥又不知道秦邵不是个真草。 三哥:“?还真有错?” 甘棠:???合着你就是凑个趣诈我呢? “它们为什么要围着中间的小乌鸦?是不是骂它来人群中间,不安全?”同学们窃窃私语。 “不是吧,应该是问它一上午听课认不认真,不认真听课学费白交了。” “乌鸦有交学费吗?” “……”对哦,它就是个蹭课的。 黑兮兮扑腾两下稳稳落在三哥头顶,落井下石:“还有呢?” 甘棠炸毛:“没了啊!你们三个怎么回事,还都凑一块了!” 被三哥甩下来,黑兮兮又跑去站在抢劫乌鸦头顶,贱兮兮说:“不关我事啊,我就是刚好碰到它们,给它们指了个路。” 这理由还行,甘棠转头看最没理由在这的三哥。 “咱们族群领地早都扩展到这了,我凑巧经过,听到熊大的声音过来看看。”然后就碰到了这个乌鸦。 甘棠开始捋逻辑:有熊出没的音乐为什么?因为推特词条有吉吉国王。 为什么有推特词条?因为乌鸦顶着空气凤梨上课的照片被热转了。 为什么被热转?因为乌鸦上课不多见。 那为什么乌鸦会上课?因为这个乌鸦它!还!要!英!语!考!试! 结论:都怪英语考试。 甘棠问黑洞洞:“那你们怎么凑一块的。”明明当时你听到人家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我往进飞就听到有鸟叫我,没想到是个陌生乌鸦,我问它是谁它还生气,这不是我好奇,就追着问。”三哥理直气壮。 抢劫乌鸦气鼓鼓瞪了它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怪我记性好吗?” 三哥:“然后它跟我说了以后我们就一块来找你了,刚好碰到黑兮兮说见过你,就到这楼里找你。” 抢劫乌鸦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可惜乌鸦眼睛做这种高难度动作实在不明显,估计在场也就甘棠意会到了这个含义。 “但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人家记得你的名字你却不认识人家,这也太……”太渣了吧哥。 “我觉得这也不能怪我?”三哥沉思。 抢劫乌鸦毫不留情:“不怪你怪谁?” 两只鸟对话里甘棠渐渐拼凑出前情提要来。确实不能怪三哥,毕竟它只是个中二期的熊孩子罢了。 是这样的,甘棠族群一直在城东,乌追的族群一直在城中,乌鸦嘛,脾气不咋地还特记仇,没事都能造出事来,两群乌鸦时不时就有点不大不小的矛盾。那时黑洞洞和乌追都刚独立,也作为新生力量加入了战场。 乌追是个标准的乌鸦,啄尾羽踩脑袋样样精,可黑洞洞不是啊!它心里只有动画片啊! 那次黑洞洞正在小莱恩家吹着空调吃着葡萄看灰太狼(是的,小莱恩从小学汉语,启蒙动画片都是哪吒闹海),就被拽着颈毛提溜到战场边上了。 黑洞洞:不满。但不敢反驳。 但,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但是还是要说,乌鸦真的超级无敌特别记仇,黑洞洞有气也没憋着,在战场旁边划划水也就罢了,每次有乌鸦被按在地上——不论敌我——它就要慢悠悠飞上天像动画片里的乌鸦那样,充满嘲讽地“啊——啊——啊”三声。 真乌鸦学动画片里的二次元乌鸦也算中二吧……总之这种不常见的神经方式确实引起了乌追的注意。 黑洞洞拉了太多仇恨,一转身就被忍不可忍的亲妈扔到战场中间了,正落在乌追旁边。 黑洞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躺地上来了个当场碰瓷。 妆模作样踢了两下腿扇了两下翅膀就跟着被打败的族群飞回去了,边飞还边学着灰太狼喊“我还会回来的——” 实诚的乌追真等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反应过来这小破鸟就是纯粹嘴上说说。 黑洞洞因为这句话被整个族群误以为心存斗志,免于被一顿修理,也因此被乌追直记到了现在。 乌追,也就是抢劫乌鸦,心里来气:“你说说过分不过分!” 甘棠大力点头:“太过分了!”差点甩掉秦邵,甘棠立马稳住头做个端庄小鸟。 过了一会儿甘棠小心翼翼问:“你们族群为什么名字画风和我们不一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我也想叫乌X。比黑漆漆黑兮兮黑洞洞黑亮亮好听多了。 第61章 城市大哥大13 黑洞洞:“我们族群比较有格调。” 黑兮兮:“我们比较可可爱爱。” 甘棠冷漠:“没问你们。”人家姓乌起名都往名马“乌骓”上靠,咱们这名字别碰瓷了好吗。 真不是夸你们。 乌追回忆了一下自己族群和甘棠族群的名字,疑惑:“是不太一样,但是也没什么啊?”黑压压或者黑嘿嘿这种名字也挺好的嘛。 偌大的教室里人鸟济济,甘棠环顾四周,从心底生出来一股孤独。 真是的,有审美的听不懂,没审美的话贼多。 秦邵低低笑两声,“我懂你的意思,单名加上个不明觉厉的姓确实比叠字名看上去厉害一点。” 甘棠:“就是啊!” 秦邵:“你要不问问它们姓乌的有没有叫乌鸡的。” 甘棠迟疑:“……?” “乌追,你们族群有没有叫乌鸡的……?”怎么可能会有啊,乌鸦是审美成谜但也不傻啊。 乌追:“怎么可能?” 甘棠:……我就知…… 紧接着乌追开口:“不过有个叫乌归的。” 黑兮兮:“乌……龟?” 乌追冷漠:“想笑就笑吧。” 三哥立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为什么会有鸟起这种名字啊,太傻了吧哈哈哈哈哈!” 等它笑停,乌追凉凉说道:“那是我以前的名字。” 三哥迅速安静。 “它安静的样子还挺像你的。”秦邵对比说道。 无视上课铃的围观同学们也赞同。 “我觉得这个乌鸦和咱们的小凤梨是一家的,你看它们这个认错的姿势多像。” “倒是那个椅子背上的怪凶的。” “只有我一个人喜欢教授的乌鸦吗?贱兮兮的也太可爱了。” “要说可爱还是小凤梨最可爱,眉清目秀的。” “我总觉得这是个家庭伦理戏,小凤梨是孩子,那俩是双亲,教授的乌鸦是看上去劝架实际上拱火的邻居。” 乌追本来气势汹汹来找甘棠问罪,这突然一打岔怒火转移到了黑洞洞身上,妹债兄偿,合情合理。 黑洞洞快乐地跑去啄一个金属扣,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某只乌鸦的记仇小本本重重写了一笔。 不过它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看人家哪吒快被东海一家恨死了,还不是踩着俩轱辘到处跑。 四个乌鸦一台戏,教授放任同学们围观也不阻止,甚至还摸出来一把瓜子分给周围的学生,自己找了把凳子坐着给黑兮兮剥瓜子。等那边家庭伦理戏演完,他收拢瓜子皮包在纸巾里拍拍手,提高声音:“看懂了吗?” 同学兴奋:“这一定是个爱情故事!我们小凤梨就是茱丽叶!” “不,这应该是个励志故事,你看小凤梨多认真,多刻苦,下次班级第一一定是小凤梨的!” 一会儿功夫甘棠拥有了几十种不同的人设,从茱丽叶到小白花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落难王子隐姓埋名学成复仇的版本。 心里记下回头考试也添上那个不省心的熊孩子的名字以后,教授:“给你们两天时间,下次上课把你们的故事写出来交给我,记得要中文。字别太丑,太丑的字连乌鸦都不认识。” 甘棠从教室上空飞过,似乎听到乱哄哄的哀嚎声。 “这也算过了明路了吧?”秦邵顶着风艰难吐字。 甘棠:“我觉得应该算吧。”虽然教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黑洞洞和乌追各自回了自己族群领地,一年前乌追族群领地延伸到了城东,一年后黑洞洞族群领地延伸到了城中,此消彼长,这两个族群的成员未来还有很多见面机会。 出于莫名其妙的心虚,甘棠带着秦邵回了自己领地挑挑拣拣,选了两三样不那么“乌鸦审美”的东西,作为给教授的礼物,然后才磨磨蹭蹭回到小楼。 “你回来啦~你哥没有揍你吗~”听上去像是关心,但黑兮兮这句话说得一波三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都快溢出来了。 甘棠懒得理它,在教授开门后放下礼物规规矩矩走进去,尽可能伪装成一只有礼貌的小乌鸦。 连下午出门遛狗甘棠都没站在教授头顶。 “怎么不带你的凤梨了?”教授牵着莉莉回头看到甘棠光秃秃的黑脑门,又好气又好笑,“带上吧,让它也透透气。” 甘棠哒哒哒跑过去又把秦邵带上,这下确定教授不气了,又胆大起来,飞到教授右肩上巡视四周。 去的时候一人二鸟,回来就变成了二人二鸟。黑兮兮在多出来的人肩上踩来踩去,“黑漆漆你看,这个人这里好软哦,爪感好棒。” 西装做了半永久的格林上半身僵硬,生怕把乌鸦甩下来,任由黑兮兮爪尖锋利的指甲把布料勾出一个个小洞,大气不敢喘一下。 教授劝了两次想把黑兮兮叫回来,格林都拒绝了,教授也就由他们去了。 回到小楼,格林坐下,教授又掏出浮夸的茶具倒上杯咖啡和他详细聊再版的事,甘棠是个小鸟不用也陪着待客,快快乐乐蹦上楼顶和秦邵瞎逛。 “好像忘了什么事诶?”甘棠伸开翅膀享受着紫外线美容,眯着眼睛想。 “是做人的事还是做鸟的事?”秦邵帮甘棠梳理思绪。 甘棠:“做人嘛……最近也一直在复习……哎对了,来之前有没有和你约着去哪?” 秦邵眼也不眨信口开河:“可能有吧。” 甘棠嗯了一声,“那做鸟的事呢?” 楼下又飘飘悠悠传来黑兮兮的歌喉和格林铿锵有力的鼓掌声,甘棠和秦邵突然想起来,异口同声:“钱包忘了!” 做鸟好忙哦。 一不留神就忘了。 甘棠走窗户进去书房,当时教授突然进来它没多想就把钱包扫在了地上,应该就在窗台下…… “怎么没有?”甘棠找了一圈,连桌子底下都探头看了,硬是没找到,“会不会教授扫地扫走了?” “这两天教授在家的时候我们也在,没有扫走过钱包。”秦邵也在回忆。 “汪汪汪?”你们在找东西吗? 金色大狗拱开门,用湿漉漉的眼睛好奇地看甘棠和秦邵四处探索。 “?你居然会开门!”甘棠找得入神,被身后的狗叫吓了一跳。 “对呀~”莉莉趴下平视甘棠,尾巴掀起小型旋风。 “那你每次进来还让教授给你开门?” “因为这样怀特才不会怀疑这是被我弄乱的啦!”莉莉一脸骄傲。 甘棠:看你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鬼主意这么多…… “棠棠,问问它钱包的事。”这个浓眉大眼的现在最值得怀疑。 甘棠走近两步,比划,“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的,这么大的钱包?” 莉莉歪着头,一侧脸颊贴着地,“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那有印象吗?” 莉莉从喉咙里发出嗷呜声,“我饿了,吃饱了才能想起来~” 甘棠任劳任怨从书房出去,下楼。 秦邵:“它这是趁机报复吧。” 甘棠脚步不停走到阳台,说:“以前当着它的面吃它那么多零食,它撒个娇也能理解。” 可惜傻狗狗不知道,这么一说就暴露了某些信息,甘棠从栏杆缝隙挤进去莉莉的领地,打眼一看就从窝底下看到了那个黑色的东西。 心里有底以后甘棠也没翻,若无其事拖着袋狗饼干上楼,“我可以给你撕开,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楼下一杯咖啡喝完,教授和格林敲定具体初版事项,热情招呼格林留下吃饭,格林连忙拒绝,拿上公文包(乌鸦绝对提不动的那种)点点头就出门。 本来也是遛弯恰巧碰到教授这才顺便谈一谈,格林的车还停在公园附近,他权当散步,迈开步子往过走。 “汪汪汪?”是这个人吗? “汪汪?”好像是吧…… “啊啊,啊啊啊。”是他,你注意要假装不经意的样子! 格林四处环顾,总觉得周围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后背毛毛的。 “这里养狗的人真多,好像一直能听到狗叫。”他加快步子。 “汪汪汪汪。”他速度变快了诶,跑起来好累的。 “啊啊啊啊啊。”再给你两块,快去不然追不到他一块都没了。 格林抬头,没有乌鸦呀,怎么好像听到了乌鸦急吼吼的声音,好像在催促什么一样。 一只边牧从前边灌木里突然扑出来,吓了格林一跳,它应该是附近住户家里养的,皮毛顺滑发亮,神采奕奕,左右打量了他两下就抢在他前面小跑。 跑了没几步突然它又回过头,嗅了嗅格林的裤腿,好像发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跑,边跑还边回头汪汪叫,让格林跟上。 “啊啊!”跑慢点他快跟不上了! “汪汪汪呜……”我还没跑多快呢…… 边牧回头轻咬格林脚踝,找到了职业感,化身牧人犬带着人一路小跑。 跑到一个落叶丛里伸爪子刨地,没两下就刨出来一个黑亮亮的、样子略微凄惨的钱包。 “哦我的天哪!”格林惊喜地从叶子堆里掏出来他的包,语气惊喜:“我的钱包!你居然是带我来找它的!”格林大力环抱住边牧,十分感动。 “汪汪汪!”他抱住我了。咱们说的里没这条啊,这是另外的价钱了。 格林应和:“对对对谢谢你,多亏了你,不然这么多卡我还得补办,真的省了好多事。” “啊啊啊。”知道了,给你加两块饼干。 “汪。”要三块。 作者有话要说: 边牧:我想起了我的祖先们一条狗牧上百只羊的荣光。我要继承下去汪汪汪! 后来 它和对面柯基、旁边德牧组成了个牧人小分队,每天专门蹲在门口维持人群秩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德牧维持得比较好,它们两个总是会被人群摸来摸去,反倒成了扰乱秩序的根源。 让狗生气。 / 感谢层林尽染小可爱的地雷(/\) 第62章 城市大哥大14 莉莉趴在甘棠身后小声呜咽:“说好五块的,怎么又多了好几块。” 边牧用脑袋蹭着格林,理直气壮:“因为聪明的狗勾就是要多吃点。” 莉莉:?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甘棠伸开翅膀隔断两条狗遥遥对视,看格林收好钱包呼唤边牧:“好了,回来吧,到路口给你们分饼干。” 边牧毫不留恋一跃而起就往路口狂奔,格林眼前闪过一道矫健的黑白身影,怀里的狗就没了,有点突然。 上一秒还人狗情深来着。 “啊啊!啊啊……”做戏做全套喂!算了…… 跑出格林视线后两只狗前后小跑到路口,趴在两边等甘棠分饼干。 甘棠用喙拨弄,“lucky,说好的五块加上刚刚加码的五块,总共是十块。”拨过去十块。 “莉莉,说好的劝说你的小伙伴帮忙的饼干七块。” 边牧悄悄伸舌头趁甘棠不注意舔走两块,假装不经意发现饼干不够,“这才八块!还有两块呢?” 甘棠瞅瞅地上的口水印,总感觉这狗又傻又精。 莉莉也数不清七和十,傻乐地吃完饼干用大脑袋蹭蹭甘棠,把甘棠差点蹭倒,“你真是个好乌鸦!” 边牧:“还有两块,给我你就是个好乌鸦了。” 甘棠冷漠:“哦。”那坏就坏吧。 边牧演技略微浮夸,但反正怀特是个人,又不是犬类表演研究专家,太细腻的狗演技他兴许还理解不了,看样子只顾着抱着失而复得的钱包开心,至于他怎么理解——甘棠尽力了,如果他还是坚持认为乌鸦是好鸟,那也没办法。 总的来说这场戏还成,甘棠又额外给两条狗一狗一块饼干,然后和莉莉一起送边牧回到它家。看着莉莉兴高采烈和边牧道别,甘棠轻抚狗头,有点心疼莉莉。 这残酷的智商差距。 “今天玩的好开心!下次再让我来玩这个好不好!”莉莉哼唧。 这种事,格林应该并不希望还有下次。 莉莉还一心等着下次再来,怪可怜的,甘棠心一软把剩下的饼干都给了它。 秦邵:“傻狗有傻福。” 甘棠:“边牧是凭头脑吃饭,但莉莉凭脸吃饭也是实力嘛。”虽然边牧也很可爱,但是比起撒娇那还是莉莉赢面大。 秦邵问道:“你更喜欢金毛吗?” 甘棠斟酌一下,“撒娇的狗狗比较可爱吧,我喜欢会撒娇的。” 秦邵想了想自己微信里一大堆猫咪撒娇表情包,暗搓搓比了个耶,又问:“那猫和狗你更喜欢哪个?” 甘棠干脆利落:“都喜欢!毛绒绒的生物都可爱!” 秦邵:“蜘蛛也毛绒绒……” 甘棠眼也不眨:“我现在是只鸟。” 言下之意蜘蛛正是鸟的食物之一,人类怎么看鸡腿鸟就怎么看蜘蛛。 “不过现在还是更喜欢狗,看到猫我总有点心跳加速。”猫是鸟类的天敌,所以虽然狗普遍体型更大,但乌鸦“拽尾巴毛奖”一般还是颁发给拽猫尾巴最多的勇士,就是因为猫更危险。 秦邵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点。 说话间就回到了红色房顶的小楼,甘棠指挥着莉莉从后院跳进去悄悄摸到屋子里,安安静静趴到窝里,一副乖狗勾的样子。自己则飞到房顶,再从房顶翻到书房,熟门熟路打开窗户听课。 教授送走了客人端了杯武夷山红茶眺望远方,看到甘棠和自家凤梨回来收回目光放下杯子,“那我们开始讲课吧。今天的内容是关于李清照,她的词和金石研究都值得一提……” 甘棠和秦邵纷纷进入学习状态,珍惜这种不同寻常的学习英语方式。 讲完课教授牵着莉莉出门前,不发一言挑出它腿上毛里裹挟的碎叶,带着两只鸟一条狗一颗植物出门遛弯。 半路上教授看着甘棠顶着空气凤梨若有所思,对着黑兮兮说道:“说起来咱们家就小仙人球没被带着出门了。” 黑兮兮被吓了一跳,整个鸟炸毛成一个黑色鸡毛掸子。 如果这是英式幽默,甘棠是真没搞懂。 时间一旦规律而充实就会过得很快,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就持续了大半年。这大半年以来周围的居民都慢慢和甘棠、黑兮兮都熟悉起来,经常见到它们还热情地打招呼,手上有点什么毛豆、猫粮、狗粮、瓜子之类的都投喂给它们,搞得黑兮兮都不好意思偷偷拿他们的钥匙抢他们的小包啄他们的猫狗解他们的鞋带……了。 黑兮兮悲痛抚摸胸口:“这里,我居然感受到了良心的存在,我脏了,我不再是没良心的小乌鸦了呜呜呜……” 因为和别的正儿八经的乌鸦对比太过惨烈,导致街坊们更喜欢怀特教授家里的两只了,甘棠常常因为这种热情吃撑。 突然又到了春季,屋外的陌生乌鸦都躁动起来,等一群小黑鸟慢慢从杂乱电子云状态变成氦(成双成对)时,甘棠突然明白了黑兮兮曾经不受族群待见的原因。 乌鸦族群比较分散,但并不是没有阶级——虽然大多数时候它们都会无视这种东西——地位最高的是首领鸟,是一对首领夫妻,然后是夫妻鸟第二阶层,往下是相亲鸟,最底层是单身鸟。 繁殖季大量单身鸟开始相亲,实现阶层跨越,然后夫妻鸟就会跳出来化身FFF团阻止它们,黑兮兮作为一只单身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属它烧的情侣多,战功彪炳,仇恨拉了成吨。 今年某次它跑出去嘲讽一对鸟中施瓦辛格的时候被揍了,凄凄惨惨回了屋子,教授心疼地给它包扎完它还不消停,每天每个窗户轮流巡逻用言语祸害外面的小情侣,堪称红线终结者。 “我记得当时它要报复教授的时候别的乌鸦都看热闹,那会儿我还不理解,现在明白了。要是我我也气。”甘棠站在客厅鸟架上,静看黑兮兮踩在莉莉头上指挥它往窗边凑。 秦邵本来在空气凤梨的架子上晃荡,突然一惊:“那别的鸟不会鸟缘这么差的话,受了气是会撒在黑兮兮头上还是记在教授头上?” 甘棠缓缓站直,“这……” 一鸟一草对视一眼,心里全是卧槽。 当天教授出门上课甘棠特意抓着把伞让教授带上。 “啊啊啊啊啊。”带着吧,甩开能当棍子撑开能当盾牌的,安全。 黑兮兮还有脸说“带那个干嘛今天不会下雨”之类的,甘棠转过身不理它,它黑兮兮自己也是乌鸦,心里对乌鸦的小心眼没点数吗,带着雨伞防的到底是天上下的雨还是“天使”下的雨都不知道吗。 黑兮兮还在修养,甘棠护送教授去学校,没想到恰巧在教学楼碰到了许久不见的乌追和三哥。除了它们俩还有乌泱泱一大片乌鸦在房顶对峙,打眼望去房顶上就像黑森林蛋糕上撒了一层巧克力碎,中间窄窄的一行空白把乌鸦分成泾渭分明的两群。 甘棠把秦邵放在教室里,自己悄悄飞到族群后方,随便拉住一个黑啥啥问:“这是怎么回事,干嘛呢?” 这只乌鸦表情严肃,眼神狠戾,整只鸟蓄势待发仿佛和对面不死不休,它声音低沉,说:“都这个时候了,当然是抢地盘。” “黑漆漆!这边!来这!”前面一只乌鸦听到甘棠的声音转头喊。 是二哥。甘棠从乌鸦群里挤过去。 “黑煞煞的话你别信,它满脑子都是打架。”二哥把甘棠拉在身后,示意甘棠跟上。 两群里最前排的两只乌鸦撂下狠话就互相啄挠起来,后面的乌鸦也纷纷如潮水汇合激起大片黑色浪花,战况焦灼。 灼了几分钟甘棠跟着二哥划水时,突然意识到这好像并不是它以为的打群架。 喂,前面两只,你们啄羽毛啄着啄着开始跳贴面舞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们俩,“把你漆黑发亮的强壮翅膀拿开”这算撂狠话吗? 还有不少打着打着就从边上双双溜走的?你们俩好像不是一个族群的哦? 合着这根本不是地盘争夺战,是个相亲大会啊。 全场恐怕只有刚刚面色狠厉的黑煞煞一只鸟在认真打架。 甘棠想起来当时三哥刚独立,来这战场上“啊——啊——啊”为什么那么遭鸟恨了,压根不是打架划水的问题,而是人家小情侣调情它跑过去破坏气氛Σ(°Д°; 说到三哥,甘棠满场溜达,最后在一个小角落找到了它和乌追。 三哥:“每年打一场无聊不,有这时间还不如看动画片呢。” 乌追面无表情:“嗯嗯。” 三哥:“今天莱恩看的是舒克贝塔呢。” 乌追:“嗯嗯。” 三哥:“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乌追:“嗯嗯。” 然后两只乌鸦就一起飞走了。 甘棠满脸震惊。 这也行??? 它迅速穿过无数乌鸦大军,拒绝好几只乌鸦打一架的邀请,从房顶翻下去到教室里拿了秦邵就跑。 秦邵:“哎?上面怎么样了?怎么急匆匆的?” 甘棠抓着秦邵飞进风里,问:“你要不要看动画片?” “今天有舒克贝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大哥在趁着乌鸦们相亲偷它们的瓜子。 / 感谢粥粥小天使的手榴弹(/\)嘿嘿嘿 第63章 城市大哥大·完 秦邵一头雾水,看了一个小时俩耗子上天入地。 最后耗子的友谊没看进去多少,大半注意力都给了身边这个思路清奇但是总是能戳中自己萌点的大黑鸟。 两人心思各异间舒克贝塔两集放完,莱恩的姐姐调到综艺去看Mix乐队的访谈,自从这个不拘一格的乐队意外走红以后,他们以前混乱嘈杂的音乐也随之变成了“新锐开放包容自由”。 也许有不少人愿意认真听一听他们的新派理念,比如莱恩的姐姐,但甘棠还是很难理解这种明明可以演奏得很和谐却非要刺激人的编曲方式。等电视里的小卷毛主唱在二胡和大提琴合奏里掏出来水琴的时候,甘棠没忍住,和秦邵款款退场。 三哥和乌追在甘棠秦邵也过去看公共动画片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双双飞走,天色渐渐暗下来,那两个是成年鸟甘棠并不担心,比起它们,学校里那位才更应该被关心。 虽说教授比两只乌鸦加起来还大了几十倍吧……但是毕竟他不懂鸟心险恶,得多照看。 到了学校教授正站在门口,一手扶车,另一只手臂微弯,弯曲的伞柄正挂在臂弯处,身姿笔挺头顶闪烁智慧的光芒,从容不迫地和路过问好的同学点头。 和甘棠预想的可能会发生的乌鸦齐攻光明顶的情况相差甚远。 它熟练减速落在教授右肩,把秦邵戳在头顶,左右搜寻野生族人的踪迹。 秦邵没有眼睛,但视角反而是全方位的不知道多少度的视角,大略一扫周围,还好没有乌鸦。 转了两个弯甘棠秦邵刚稍微放松的时候,突然路旁行道树里一群粗数有十几只的乌鸦拔地而起,气冲斗牛,宛如黑色幕布盖在眼前,看得人眼前一黑。 甘棠一瞬间想起来自己从初次得知黑兮兮想要报复教授就担心至今的那件事。 ——鸟这种生物,它是没有括约肌的恐怖物种。 再可爱的鸽子,再聪明的鹦鹉,再亲人的乌鸦,通通,没有,括约肌。 甘棠这种有节操会控制提前会飞走的还好,像黑兮兮一开始没意识到那个问题前(教授也没放下面子在室内穿雨衣前),教授一天洗三次头都是为了什么? 那段时间教授头发都掉得多了。 虽说后来长出来的头发都意外得坚韧强壮且茂密,但,主要是精神攻击。 话说回来它们鸦科,不知道对别人好要控制自己不随地大小便,但是对仇人特意控制着去TA头顶祸害倒是心里门清。有一户住户家里的猫咪招惹了一只鸦科,直到家里人上网求助,几周过去了,那只鸦科动物还在锲而不舍带着整个族群来往他家喷射白色混合物。 可怕。 甘棠啄了两下教授,示意他赶紧打开伞,小心一会儿大祸临头。 教授不明就里打开伞,刚撑上的瞬间,伞面几声沉闷的响声响起,连带伞柄都在震动。 声音这么沉重,这得是憋了多久的便便啊……甘棠忍不住思路跑偏到了奇怪的位置。 砰、砰、砰…… 清脆的碰撞声络绎不绝,没完没了。 甘棠从翅膀底下悄悄伸出一只眼睛往外看,伞面除了碰撞的划痕居然光洁如新。 教授今天撑的是一柄透明伞面的长柄雨伞,款式普普通通,透明度也很一般,但从内往外看也能勉强分辨出大块的移动黑影是乌鸦,小块的马赛克是乌鸦投掷的物品。那些东西顺着伞滑落在地面,甘棠凝神看去,小老鼠、松果、眼镜框、银勺、狗牌、小玻璃球、小鹅卵石? 甘棠:“啊啊啊啊啊?”你们这是干嘛呢? 教授把车停好,撑着伞蹲下拈起松果仔细看,还带着松鼠的牙印,炸开的鳞片里果实饱满,清香可爱。 乌鸦们七嘴八舌:“哎?黑漆漆你也在呀!” “我们在给这个人类送温暖~” “这都是我们给他的,你不要抢。” “黑漆漆才会不抢,应该让黑兮兮那个家伙别乱拿才对。” 甘棠疑惑:“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个人类脆弱的头顶的感受?”兄弟姐妹们,这个人类他本来头顶就没多少头发,你们这温暖都送来玻璃球鹅卵石了,不怕给他整个人送没了吗。 里面最大的乌鸦落地,把老鼠一把按住,大方道:“没事没事,我们避开了最亮的头顶,没砸歪就没事。” 教授:“我该谢谢你们吗?” 一瞬间甘棠还以为教授辅修了乌鸦语,回过神才反应过来教授是明白过来这些乌鸦是在送礼。 甘棠翻译:“他在说他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们。” 乌鸦们:“应该的应该的。” 秦邵问:“它们说的应该不是‘教授应该谢它们’的意思吧……” 甘棠:“很可惜,九成九是。” 头顶的千奇百怪礼物冰雹已经停止,教授挂着微妙的表情把伞倒过来,往进捡乌鸦的好意。 确实都是乌鸦喜欢的小玩意儿,甘棠倒越发搞不懂,问:“为什么要给他送东西?”看着教授用写出无数精彩文字的手犹豫着伸向那只活老鼠,甘棠心痛:教授罪不至此啊! 不就黑兮兮搅和相亲吗,教授最多只是个监管不力的监护人啊! 那边乌鸦满意地看着教授收礼物,开心回答:“他把黑兮兮那个傻鸟关起来了,让它每天只能看见我们却蹦跶不出来,多好的人啊。” “黑兮兮今年只能看着我们相亲相爱,它却破坏不了,我们现在都成双成对了,它还是个单身鸟嘻嘻。” 甘棠边帮教授一起收拾边听,这下心里明白了,出于种种原因乌鸦们误解了教授关起来黑兮兮的举动,也是黑兮兮仇恨拉的又高又稳,直接反向把教授的好感冲到了最高,这才聚在一块给教授送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甘棠感觉偏差,它总觉得这些乌鸦潜台词都是“养黑兮兮花销大,我们众筹让你养着它,别让它再祸害人间。” 教授倒提装了太多东西略微形变的伞,向乌鸦郑重道谢,等乌鸦都飞走后一手拿伞一手推车往回走。 半路悄悄把老鼠放了。 临到家门口又被一只热情的乌鸦把老鼠逮回来了。 甘棠听教授嘟囔着“相依福祸随君往,无妄灾殃任客冤”把这些小玩意儿分门别类,和这一年来黑兮兮和甘棠共同送的一堆东西悉心收好。好在教授品味不俗,廉价的玻璃球和狂野的羽毛都能为它们找到最合适的地方摆放,整体房屋风格和最初大相径庭,但也算别有风味。 就剩下那只小老鼠,小圆耳朵长尾巴,难搞。 教授捧着装老鼠的纸箱,从窗户探出头,就看到窗外乌鸦露出一个助人为乐笑容,他迅速缩回头,得,还是不能放。 小老鼠抬起头,笑出两颗大门牙,眉清目秀怪可爱的。 教授心里叹了口气,先养着吧,等助人为乐的乌鸦走了再说。 后来这个“再说”的期限一步步延长,从它这么小一直到它步履蹒跚,最后成了个小小的盒子。 “老鼠居然也能被养着啊。”最后它说。 宠物医院里它被团团围住,甘棠看着这个小小的生物气息逐渐衰弱。老鼠寿命不长,两岁都算高龄,虽然小老鼠和其它几个天生不对盘,但两年相处下来,此刻都心头酸涩,静默不语。 黑兮兮也不知是回应它还是跟自己说:“乌鸦都能被养着,何况你呢。” “是你运气好。” 确实是运气好。小老鼠最后一次提了提嘴角,做出初见时的笑容。 此时黑兮兮也已经五岁了。 乌鸦的寿命多的也只有二十多年。 …… 黑兮兮:“等等?我能活二十多岁???” 它跳到桌上打量怀特教授半天,“那我们谁送走谁还不一定呢。” 它还以为自己也只能活几年,想了半天自己先死了怀特得多伤心,没想到形势突然转变,莫名有点放心了。 二十年还很长,谁知道乌鸦以后会怎么想呢。 这次穿越对甘棠和秦邵极其友好,英语课蹭熟练以后时不时还蹭蹭别的课,像是物理化学之类的,虽然未必能听懂太多,但可以时不时刺激自己回想这两门知识,不至于忘得太多。 甘棠自我感觉极其膨胀,从床上一坐起来立马打开台灯,翻出英语卷子就看。 简直就像自己的母语一样丝滑,阅读体感极其舒适。 再翻开物理化学随手做了几道题,虽然比起刚穿越前略有退步,但问题不大,甘棠能感觉到解题思路都在,甚至这么多年熏陶下来,思路还有种更为开阔的感觉,只要拿到公式代进去,这些题都不是问题。 甘棠已经开始期待下学期开学考试了。 秦邵比甘棠先回来一会儿,坐在床上想了半天,连他妹经过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脑子里意识到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是只猫才触发关键词,想了起来。 他一把搂起猫咪,和它对视,低沉的声音带着诱哄,“乖,来,汪一声。” 猫:??? 作者有话要说: 黑兮兮它只是自信它死了教授肯定会很难过,完全没想过教授先走了它会多伤心。 当然,还是教授活得久。所以它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 顺便提一句,猫惹了什么黑鸟然后遭到无数生物炸弹袭击的确有其事,但是没找到原来的帖子没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动物,印象里好像也有说是乌鸫的? 第64章 做回人类8 才是凌晨四点,甘棠就被这二十年磨英语的成果砸晕,整个人瞬间清醒,满脑子循环播放“我英语怎么这么好我英语怎么这么好”,躺在床上两只眼睛亮闪闪弯成月牙形,压根睡不着。 也不知道秦邵醒着没,甘棠从床头柜上摸出手机。 想了想又放下了,算了,明天再说,也许还能顺便把他约出去一起做英语题。 与此同时,秦邵还在教猫咪汪汪汪。 他点开一个猫咪狗叫的视频,把手机拿在猫眼前,“你看这个猫看上去不太聪明,居然还会狗叫。” 猫扯出飞机耳,娇声:“喵喵喵~”它就是不聪明才会去狗叫,聪明的小猫咪从不这样。 秦邵快被猫这种从不落空的自信折服了,换了个角度,“你看人家家的猫都会说人话,你怎么就不会?” 猫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喵喵?喵喵喵?” 秦邵打开视频音量调到最低,“你看这个猫,会喊主人的名字。”虽然也只会这一句“老吴——老吴”。 “还有这只,会点菜。”虽然只会一句“我要鱼要鱼”。 猫咪张开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掐头去尾的“喵”,感受到自己似乎拖了喵星人占领地球的后腿。 别人家的小猫咪都开始说人话了,它还是个毫无追求的摩托车精,只会咕噜咕噜,这也太丢猫脸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不就是学说话!我也要学你来教我! 秦邵嘴角微勾面上却不带出分毫,装作为难半晌才勉强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秦父秦母正准备吃早餐,就看自家猫咪迈着小碎步款款走来,在桌前坐下,仰起头,却没像往常一样发出撒娇的喵喵声,反而酝酿片刻。 然后张嘴:“嗷呜吆——呜吆——”一个万分不标准基本很难联想到居然是音译人话的叫声。 秦邵站在二楼楼梯口往下望,面无表情给鼓了个掌。 孩子还是得多鼓励。 虽然一开始就要求学“我要鱼”并且三个小时也只学会前两个字这种学习进度实在很难让人夸的出口。 【不是甘草糖】起来了吗?你英语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图书馆一起做题试试? 手机震动,看到是一颗透明糖纸褐色糖果头像,秦邵就下意识眼神温柔唇角微勾,打字也温柔。 【流泪猫猫头】:起来了,感觉还行,好的。 【流泪猫猫头】:[猫咪击掌.jpg] 真奇怪,以前刚加上微信的时候总是刻意去柔和语气加上语气词和颜文字,却还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除了猫咪表情包还在以外,语气完全就是最自然的状态,却好像不见生疏,自然又和谐。 但是猫咪表情包还是不能少的。 暑假是图书馆人最多的时候,窸窸窣窣的翻书和脚步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两人照例约在半上午会面,各自带了一部分书打算在里面学习。第一层人最多也最吵,秦邵和甘棠转了几圈来到四层放古代经典的区域,果然这里最安静,轻轻摆开卷子,一人捧着一套高考英语做起来。 高考英语往年真题是秦邵带来的,甘棠只带了英语阶段测试卷,不是她不够自信,主要是过去的英语水平众所周知,买了高考真题也只是浪费卷子,根本不能发挥它的作用。 现在不一样了,甘棠甚至可以即兴用英文讲述东坡肘子的具体做法。 当然还是要归功于教授,他讲到六畜里猪的崛起时查到的,念叨了两天“明明是猪肘子怎么能叫东坡肘子,好像在吃东坡的肉”后,买了好几只冻肘子回来做,菜谱也来来回回念了上百遍。 勉强成功一次以后教授就成了中餐厅的常客,最开始老板还不喜欢它们两只乌鸦,后来慢慢地因为它们的行为,更讨厌乌鸦了(……) 回忆起往昔,眼泪,就从嘴角流下来。 想吃肘子了。 纯英语环境待久了对英语文本的阅读速度提升极快,以前需要逐段对比选项的题现在打眼一扫文章内容,很轻易就能把答案挑出来。说不准现在做英语阅读都比做语文阅读快。 要不了两分钟秦邵就做完了第一面的三个阅读,翻页时略微抬头,就看到对面的甘棠一手撑着下颌另一手执笔,笔末尾轻点脸颊,把白皙透亮的脸压进去一个小坑。 把笔移开以后那里肯定会有个小红印。这么想着,秦邵手比脑子快,伸手把甘棠手里的笔往外轻提了提,果然压红了,在酒窝往外的位置一个标准的同心圆印痕完完整整。 “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那个红色压痕就随着天生呈现微笑状的唇角移动。 秦邵突然想起来那个扎冲天揪的小女孩,摇摇晃晃“啵”地的一声拔下来嘴上吸的瓶盖,仰头说话的时候嘴边就有这样一圈红痕,随着嘴巴的开合被拉伸成椭圆形。 虽然第二天那个红痕就变成了一个覆盖在嘴边一圈的青色淤青。 搞得秦邵小时候一度对嘴巴边上天然有一圈凸起的大猩猩有种特别的亲切感。 “嗨?”一只纤细手在面前摇晃,把秦邵思绪拉了回来。 秦邵垂下眼帘,手指收紧,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刚想起来大猩猩。 甘棠发完呆秦邵又开始心不在焉,叫回来秦邵的魂甘棠反而有点看不下去书了。对面的男孩子在这半个暑假又长高不少,脸部轮廓也明显了一点点,他似乎一向不喜欢太跳脱的穿搭,整体看上去总是恰到好处突出了本人的气质。 所以现在他的气息在图书馆肆无忌惮笼罩过来时,甘棠几乎是瞬间就心跳过了一百朝着一百二拔足狂奔。 两个人面对面在图书馆默默低头脸红。 半晌心跳平复,甘棠用手捂着脸降温,问:“……要不今天就不看英语了?” 秦邵:“……好。” 面对卷子坐了半个多小时,加起来没在卷子上写十笔,就又携手收拾书本背着沉重的知识出了图书馆。 一出图书馆的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蝉鸣混在热风里,用自己的吱哇乱叫给夏天添上燥热。 甘棠没穿成过昆虫,不知道蝉都在说什么,秦邵自从第一次变成蘑菇就一直自带全种族语言库,满耳蝉鸣都是“我要找对象!!!”“对象!!!” 最可气的是甘棠说一句蝉就接一句。 “那现在去哪?”“对象!” “差不多该吃午餐了,要不去餐厅?”“我要对象!!” “你想吃什么?”“对象你说句话!!!” 蝉如果是在昆虫学校里,必然是最爱接话茬的那个,秦邵咬牙强行无视掉这种拼接话语带来的悸动,正色道:“那边有美食街,都是小吃,这边走五百米是生活广场,种类比较多。” “嗯……那去生活广场吧,这天气太热了那边能凉快点。”甘棠从包里拿出来遮阳伞说。 秦邵松了口气,生活广场里应该不会有蝉。 甘棠撑开伞走进阳光里,侧头看到秦邵背着包两手空空,问:“你没带伞吗?” 身旁的人没说话,她把伞举高,正对上一双无辜的狗狗眼。 傻乎乎的。 “太阳这么大出门一定要带伞,不然很容易晒伤的,”甘棠认认真真对这旁边低着头迁就伞的高度的男孩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硬撑着不打伞天太热中暑了见医生才需要不好意思。” 秦邵低头笑得温柔,也认真答应。 那个扎冲天揪的小甘棠也是这么认认真真跟他说“你的名字含义很好,他们读错是他们不乖,他们才应该哭”的。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想的来着? 那时的心跳有像现在这么快吗?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所以我从小就崇拜棠棠。 甘棠(冷漠):所以你就只记住我吸瓶盖嘴边一圈红的样子? 秦邵:…… / 这过往经历明明是美强惨的救赎剧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迷茫】 / 最近沉迷第四天灾,昨天激情码字写了一章,大致就是个长公主召唤玩家建设自己的封地兼并九州的故事。 主基建。 而且真的我的智商高地就是长公主了,第一章 码完我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求收藏!收藏不亏!!! [点进作者专栏找到那个后面标着第四天灾的文就是啦~] 第65章 做回人类9(捉虫) 本来甘棠想稍微矜持一点的。 但太香了,孜然被烘烤发出阵阵轻浮的勾引,辣粉默不作声却带来浓厚的包容,尤其是肉,被火焰舔舐略微发焦油脂渗出,外脆内嫩带有弹性的肉块被孜然和辣椒粉簇拥包裹,一步步送入神坛。 烤肉,那就是神的馈赠,是人类文明的启蒙,是神坛上永不熄灭的篝火,是欲望里难以疏解的天性。没人能不爱烤肉。那是无数在荒野大泽里一步步脱离野兽的先祖闲暇时唯一的慰藉,是从百万年前开始镌刻在血脉里的呼唤,是生存,是温暖,是安全感,是舌尖上短暂奢侈又华美的享受。 “……你觉得烤肉怎么样?”秦邵看甘棠目光频频飘向烤肉店,眼看着她再不说就要走过了,先开口,“好久没吃烤肉了,有点想吃。” 甘棠目光深沉,烤肉这种吃起来不经意就会在脸上留下一道辣椒痕迹、需要做出龇牙咧嘴表情进食的食物,似乎不太适合作为和心动男嘉宾第一次共同进食的选择。 “真的吗?”甘棠微不可见轻嗅孜然辣椒粉的香气。 秦邵表情正直,且渴望,“真的,我二十年没吃饭了,就这家吧。” 烤肉店的门迎一下笑出来,觉得这帅哥还挺幽默。 甘棠笑得眉眼弯弯,马尾一甩一甩扯着秦邵书包带走进了店。 这家烤肉是中西合璧式的,有插成串烤的中式烤肉,也有桌面自己烤的韩式烤肉,可以随意混搭。 穿成串的肉都是五六块直径一厘米左右的肉块一串,肥瘦间杂,烤出来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十串一把对于年轻女孩来说三四把也轻轻松松。两个人对自己的饭量都没底,保守地点了两把肉、两把筋、两把鸡胗和一把杂蔬。 韩式烤肉则选了个单人套餐,荤素搭配看上去也挺健康。 ……虽然吃烤肉本身就不算太健康了。 甘棠两肘撑在桌上双手捧脸,黑亮亮的杏眼对着秦邵,突然好奇:“吃阳光就能饱的感觉怎么样?”能同时经历过光合作用和消化吸收两种方式的生物不多呢。 秦邵回忆,试图描述道:“就好像头发都是细吸管,拼命吸一颗巨大的珍珠,珍珠太大了会卡在吸管里,这时候就在一种好像饱了又好像很饿的状态。然后珍珠慢慢吸收才会真正有吃饱的感觉。” 甘棠怜爱地注视对面的一米八多的大杯珍珠奶茶,同情。 这种可怜兮兮的进食方式还不如乌鸦吃猫粮狗粮小虫子呢。 “二位的餐,请慢用。”服务员推着小推车把肉一盘盘端上来,顷刻间就摆满桌面,香气四溢。 甘棠率先拿起一串肉,刚拿到手里就有点犹豫,想了想,用筷子把肉块夹到盘子里像吃菜那样吃。不紧不慢优雅从容。 这么吃了两根就有点受不住。太麻烦了,简直多此一举。 这种吃法丧失了烤肉的灵魂,简直就是在吃孜然炒肉。甘棠默默把碟子推选,拿过来一串直接上牙。 秦邵全程围观甘棠一系列情绪复杂的动作,心里全是“……” “你记不记得虎鲸是怎么吃东西的?”秦邵开口。 甘棠咽下去一口肉,想了想说:“甩头撕碎然后直接吞?” “袋熊呢?” “趴地上啃吧……” 秦邵暗示:“所以虽然它们吃相都不是很好,但依然很可爱。” 甘棠脑子里转了个弯,发现他应该是在夸她可爱。 她掩饰性地端起杯子喝水,对面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辣椒籽。 甘棠瞳孔地震。 有点懵。 然后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偶像剧不都是男主角直接伸手取下来饭粒然后吃掉吗? 虽然她自己也吐槽过不卫生来着,但是卫生纸特别破坏气氛影响亲密度的! 秦邵如果知道大概会委委屈屈:你也没沾块肉上去啊……辣椒籽有什么好吃的…… 但他不知道,只顾着默默收起纸低头盯着肉,为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深呼吸,脑子里全是跑来跑去的羊驼。 怪、怪不好意思的。 一顿饭吃了老半天,隔壁桌都走了两拨了。 AA付了账走出大楼,热浪烘烤地面,仿佛地砖都被烤化了,蝉鸣依旧树叶轻微摆动,是个夏天该有的样子。车站就在这个大楼附近一百米处,两人一起默默往前走到了车站减慢速度,然后又默契地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却感到喧嚣又宁静,一直走到岔路口甘棠接过伞,才眼神飘忽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回到家甘棠直挺挺倒在床上,脸埋在手掌里,感觉热度逐渐攀升。 秦邵和甘棠告别一转身,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向所有人展示一口整洁的白牙。 蝉鸣还在继续,甘棠离开以后好像蝉更肆无忌惮了,放大音量震动膜翅发出“我要找对象”的声音。秦邵脸上一片阳光灿烂,嘻嘻嘻你们找吧,加油哦。 回到家秦父正在用他那挥斥方遒的表情教育猫咪:“你哥的话你也别都听,你看你,本来就够可爱的了,不需要学那些东西,爱你的人自然会爱你,不爱你的人你学了也没用。” 猫委委屈屈:“喵喵喵。” 秦父面色冷硬,眼神霸气侧漏:“你哥知道什么?喜欢人家女孩两年了人家都不知道他这么个人,这方面别信他。” 猫歪歪头,耳朵弹了弹,应和:“喵~” 秦邵高贵冷艳走过去,哼,你们的消息过时了。 过时了! 哼! 我现在是钮钴禄秦邵了! 两人心思各异,相同的是都对下一次穿越不像以往那样抗拒,甚至隐隐期待起来。 刚回到家没多久,秦邵就又想约着甘棠再一次出门了。 结果没约成,两个人纷纷在家腹痛了两天。 该,谁让你们烤肉不好好烤,光顾着唠嗑,没烤熟就吃只是肚子疼已经很幸运了。 最后直到暑假结束正式迈入高三,两个准高三学生也没能见几次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复习整理知识点,以求下次穿越回来能有个足够完善的资料回忆重点。 甘棠整理空隙揉揉酸疼的手,整理这么多其实也就是把思维导图大概列出来,易错点标记清楚,下次回来扫一眼应该就能回忆大半。万一不幸在高考前一晚穿越了起码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真不知道小说里高三谈恋爱学习两不误的主角是怎么做的,什么脑子啊敢那么造作。甘棠都快羡慕哭了。 新的学期,因为同桌是那个人,狰狞的高三都像是画着卡通图案的暑假作业,伪装成粉红色的样子。 一个假期过去同学们也没见多少生疏,模样依旧,班主任的头还是锃光瓦亮佛光普照。 笑眯眯的班主任一开口就是和雅梵音,“同学们好久不见。”仿佛暑假别人在避暑,他去了寺庙进修,问个好都像是赐下箴言。 “新的学期,新的希望,你们正式升入高三,这也是最后一年了,新的一年你们要抓紧时间……好好复习……明天的考试才不会打击你们自信。” 全班哗然。 “一来就考试吗老师?” “太刺激了吧,要不缓两天?” 班主任眼神和蔼又慈祥,仿佛去提议开学摸底的光头不是他一样,叹了口气说:“唉,同学们,这也没办法,全校统一的,佛祖下令咱们这些普通方丈能怎么办对不对?” 甘棠掏出来整理出的笔记,抽空瞄了一眼班主任的头顶。怎么回事啊他好像对自己外号挺乐在其中的样子。 还挺豁达。 笔记本上字迹由鬼画符发展到称得上工整,甘棠花了不少力气唤起肌肉记忆,现在要考试基本上没有太大问题了。 只是摸底测验,一天就能考完。上午语文数学下午理综英语,高考题量,一天下来感觉脑子都僵了。 考完试秦邵在考场门口单手抓包等甘棠。他观察甘棠情绪不错,才开口问:“你感觉考得怎么样?” 甘棠自信满满:“我觉得特别好~英语半个小时的时候我就答完了OvO” 秦邵也微微笑起来,心里一片柔软,又问:“其他科目呢?” 甘棠:“理综物理大题不太行,其他都还好,化学的有机过程有点麻烦,我打算以后选做结构化学。嗯……数学,还不错,该做的都做了,最后一个大题后两问也写了步骤。语文……” 甘棠沉吟片刻,语文自己不太好判断,客观评价:“听天由命吧。” 秦邵心有戚戚,语文真的太不友好了,成绩低的时候它稳定在那里算个救星,成绩高的时候它还是稳定在那里,算个麻烦。 尤其是作文。 两人同仇敌忾,抨击一番语文然后依依惜别。只有语文老师迫不及待跑去套近乎提前看到俩倒霉学生的语文卷子,呕出一口老血。 怎么回事啊你们俩,上上次给我整动植物难题,上次总算好点了,这次写最崇敬的古代文人都写苏东坡。 不不不写苏东坡没问题,但是这是写“文人”啊,你们都花了好几百字写东坡肘子是不是有点过分??? “张老师吃饭了吗?今天食堂有东坡肘子,晚了就没了。” “哪来这么多东坡肘子!!!”班主任忿忿。 那位老师懵了一下,试探性回答:“……因为猪猪比较努力?” 作者有话要说: 甘棠(羡慕):为什么小说里的主角就可以谈恋爱学习两不误? 作者:……你们不穿越的话本来也可以的。 (但不穿越这俩到毕业能不能熟悉起来都两说吧……) / 明天新动物~ 第66章 懵逼的小鹿 这个世界不太对劲。 甘棠眯着眼睛四肢弯曲压在肚子下,卧得像个鼠标。 轻柔的凉风吹过,面前比它高四五倍的野草被吹动,把它整个都埋了起来。甘棠巍然不动,张嘴就近啃了一根,就像三岁小孩抱着整根甘蔗那样啃起野草。 这种描述看起来它像个什么小老鼠,坐着四厘米趴着五厘米的那种对不对? 可甘棠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细长轻盈的双腿,浅褐色的细软小绒毛,还有圆圆的蹄子,分明是一只鹿。 鹿,一般不都是肩高□□十厘米,体长一米多的大动物吗?哪怕它还是个幼崽,卧下也应该有三十多厘米吧,这样换算,年前这株草应该有一米五? 可它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路边没马路牙子高的杂草啊! 再看它身后的猫科动物,看上去像是一辆大货车,连伸出来的指甲都比甘棠蹄子大。 甘棠把头贴紧银灰色的皮毛,半个身体都被绒毛包裹在里面,总感觉自己到了大人国,所有东西都变大了。 除了它。 除了它这个优美轻盈可爱的森林精灵,小鹿。 头顶上方传来“呼哧”声,接着一道湿润的温暖鼻息喷在身上,带着倒刺的舌头把甘棠从头舔到尾。舌头都和甘棠差不多大,带着倒刺,还挺扎的。 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它短短的绒毛真的不用像云豹一样每天梳理,此刻它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蹄子上,尽力扣紧地面,让自己不会被舔地就地滚个三五圈。 鹿生啊,太艰难。 “噜噜噗嘻噫嘻可擦?” “哈噫嘻嘻。” 随着满地枯草被踩踏的气味传来,风中也隐隐带来两句听不懂的人话。甘棠习惯了人类的存在还没来得及反应,云豹就一跃而起,叼住甘棠的脖子往远处跑。 豹子都是这样叼幼崽的。和猫不同,猫会用牙轻咬幼崽的后颈,而豹子更喜欢整颗头含着,视觉效果极为惊悚,不过小豹子应该已经习惯了,反正它们也不敢反驳。 现在轮到甘棠一个偶蹄类享受这种含头赶路待遇了。 “啊啊……咳咳……我……快要……断气了……”甘棠挣扎着吐字,感觉脖子都快被尖尖的牙齿咬断了。 云豹听到甘棠的话一个急刹车停下,眼神茫然而震惊,小心翼翼放下甘棠,舔了舔它脖子上浅浅的牙印,发出小鸟叫声:“……因为有人来了。” 甘棠抓紧时间往肺里吸氧,心里全是卧槽。 人声越来越近,云豹长而粗的大尾巴横向摇摆,眼神不安。好在鹿都是一出生就能走,如今甘棠跑起来比云豹全速肯定是远远不如,云豹小跑它倒是还跟得上。 云豹牵着甘棠来到森林内腹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树下。这棵树按甘棠的比例换算直径应该足足有上千米,枝叶繁茂伞冠遮云蔽日。云豹张着嘴又往甘棠脖子上伸,伸到一半停顿一下,往下移到腹部。 甘棠整只鹿一个哆嗦。 这血盆大口和半米的大长牙,太可怕了。 甘棠主动把自己团成一小团鹿球,以求这大豹子能给自己一点舒适的上树体验。 云豹凑近甘棠,伸出粗糙的舌头轻轻舔了舔,然后小心翼翼把甘棠含在嘴里,只露出头和小半条腿在外面,一跃而起四只爪子伸开抱住树,尖锐的指甲伸出牢牢扣紧树皮的裂纹,几乎是垂直着上树。 嘴里的甘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往后面滑了滑,身体碰到了蜷缩的舌头。 “再滑不会滑进喉咙吧……” 按这个体型差距,好像……真的……有可能…… 云豹上树挺快,哪怕顾及甘棠也不比刚刚小跑慢多少,饶是如此爬树也爬了挺久,等它停下把甘棠轻轻放在横伸出去的树枝上时,甘棠整只鹿已经陷入听天由命的状态。 树枝也很粗壮,云豹趴在树枝上,脑袋搁在交叠的前爪上,两条后腿自然伸开垂在树杈两边,看着甘棠等身上晾干然后小心翼翼探头看。 草,好高。 甘棠默默缩回了头。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呜呜呜。 做鸟的时候倒是会飞这么高,但乌鸦被甘棠做成了走地鸡,到后来甚至很少飞到几十米高,更别说这个位置,应该有五六百米了吧? 作为一个没有翅膀也没有爪子的弱小偶蹄类动物,甘棠快厥过去了。 此时,秦邵浑然不知地在和一个怪模怪样的动物聊天。 “嗨,你能不能别啃我的茎?”秦邵冷静开口。 这个动物被吓了一跳,身体向后栽倒,长长的吻冲着天。 然后就往水边跑。 跑了两步觉得不对劲,探头探脑朝后看。 秦邵抬起一根嫩白色的菌丝状须须,打招呼:“小动物,你知道这是哪吗?”后半句没问出口,其实它真正想问的是,这还是地球吗? 别是个什么魔幻大陆吧,看它自己本身就不太对劲,再看对面这个动物,身体前半截黑色后半截白色分界线清清楚楚,鼻子像大象身体又像猪,却有一双兔子耳朵。 那个动物磨磨蹭蹭走过来,小声说:“……居然会说话!” 秦邵只听到后半句,懒洋洋地接:“我不仅会说话。” “我还会吃小朋友。” 黑白猪瞬间转身就打算跳水。 秦邵迅速改口:“等等等等回来!不吃你不吃你!”怎么回事啊这个世界的动物生存环境这么恶劣的吗,难不成真有吃动物的植物? 这下秦邵也不敢乱说话了,就直接问:“这是哪?你是个什么?” 黑白猪站在水边瑟瑟发抖:“这……这是巽他森林,我……我是个什么来着?” 黑白猪小眼睛里泛起泪花,小小声说:“我好像是个貘。” 秦邵:?馍? 一半黑麦面一半精面的馍? 没什么印象啊……秦邵回忆曾经去图书馆看的动物小百科,又试着回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无所获。 最开始秦邵以为自己是个蘑菇,看这小菌丝多可爱,以后保准是个漂亮的大蘑菇。后来菌丝扎进树皮里的时候秦邵渐渐感觉不太对劲了,等它真的从这颗活生生的树里汲取营养的时候,秦邵慌张起来。 谁家蘑菇还能这样啊! 有点《异形》的感觉。 那个黑白馒头悄悄下水,长吻伸出水面潜水跑掉了,秦邵心中忐忑,不知道这次棠棠又是个什么。 甘棠也在想秦邵是个什么。 这个世界如果真是个大人国类的地方,那它和秦邵两个外来黑户就是唯二巨大世界里的小可怜,相互依偎互相取暖。正常尺寸的小草在这个世界恐怕都没有这只云豹的瞳孔大吧。 云豹:“啾?” 现在是这里的雨季,珍妮团队和他们的当地向导在森林里寻找动物踪迹,然后在合适的地点安放摄像头,同时检查旧摄像头的情况。 “这是那只鼷鹿的摄像头?”珍妮拿起来摄像头问。 负责记录的大卫查看编号,“是的。” 摄像头已经损坏了,但对于他们这样的科研团队来说,比起鼷鹿踪迹的消失,一个几万元的摄像头的损坏不算什么。 珍妮躬身在地面仔细寻找,确实已经没有鼷鹿的粪便或是蹄印、吃剩的果核。她叹气摇头,装起存储芯片。 沿着标记往前,又走了两天,到了那只云豹的领地。 珍妮向新加入的成员介绍:“这里是这一片森林的最高级捕食者,同时也是我们探查的重点之一。”另一个重点就是鼷鹿,可惜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略过这一茬接着说:“你们知道的我也不多介绍了,但是我想提醒大家,一定一定要注意身边,云豹生性机警,行动起来悄无声息,不要做出让它误会的举动。很危险。” 向导操着半生不熟的英语说:“你们,跟着我,就没事。但是云豹,很调皮,摄像头能找到多少,难说。” 记录活动范围的科瑞亚笑笑:“这我们知道,没关系……啊,这棵树到了,‘森林长者’,根据记录这里是云豹领地中心。” 一行人小心翼翼分开草丛去寻找伪装成各种东西的摄像头。 甘棠又听到声音靠近,从树上往下看,层层叠叠的枝丫把视线挡的结结实实。 “又是他们。”云豹撇嘴。 甘棠好奇:“你知道是谁吗?” 云豹张大嘴打了个哈欠,长长的大毛尾巴伸到身前轻轻扫过甘棠,“是一群对粪便、石头和我吃完的骨头感兴趣的家伙。” 一瞬间甘棠以为它在说乌鸦。 “珍妮老师,这里的三个摄像头的收回了,其中一个偏离方向可能没拍到多少画面,一个损坏,只有一个伪装成花的还在正常工作。” “本,你把它们收一下,我们往外圈走一走。”珍妮绕着树找到云豹抓痕,有条不紊地吩咐。 走出这巨大的树冠范围,珍妮一行继续在地上翻找云豹的生活痕迹,甘棠也终于角度合适,惊鸿一瞥到这几人。 甘棠一双鹿眼暴风震惊。 啥玩意儿啊这些背着大石块的脸黑黑的家伙? 我别是到了什么原始人时代了吧?还要搬石头修山洞的那种原始人? 大卫听到这话得气死:什么石头!那是我们给摄像头专门在机构定制的几万一个的生物拟态伪装涂层!还有脸黑成天风吹日晒全世界跑的,能不黑吗!!! 甘棠只是担心。如果这时候还有猛犸象或者剑齿虎,它这小胳膊小腿能受得了人家一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他们到了石炭纪才刺激。 三米长的马陆(长得像蜈蚣),快一米的蜻蜓,人头大的蜘蛛…… 甘棠: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 (注:害怕虫子的不建议搜索石炭纪!!!严重不建议!!!)感谢在2020-05-14 11:16:56~2020-05-15 11: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药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懵逼的小鹿2 “唉——”甘棠在树上第三次叹气。 云豹叼着半只野猪轻盈跳到甘棠对面,认认真真吃肉的同时也不忘给甘棠两块。 扁平门牙还有宽宽的牙缝的甘棠:…… 这豹子怎么还锲而不舍地试图让它吃肉啊! 看甘棠盯着快比自己大的肉沉默,云豹才遗憾地舔掉它面前的肉,舔舔牙齿,把迷你小鹿带下去吃素。 甘棠觉得自己堂堂一条鹿,过得还不如鼠兔,鼠兔好歹还有爪子可以刨洞,它只有天赐的灵巧身形和美貌。虽然没照过水面,也没见过亲妈,但是鹿嘛,那是优雅的代名词呢。 原谅棠棠没见识过奈良的鹿。 也没见过鼷鹿这种生物。 云豹看着自己捡来的,像是个土豆插在四根竹签上的、才十几厘米长的小鼷鹿,也不知道小鼷鹿在想什么突然露出那样的笑容,满目疑惑。 云豹:“你在想什么?” 甘棠认真:“我发现我好可爱哦。” 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的棠棠发出自信的声音。 “队长您看,这个摄像头还在这里,那只亚洲貘的足迹也找到了。” 因为风餐露宿十几日脸色微有蜡黄的一行人身体疲惫,眼睛却亮得惊人。 苏门答腊雨林向来是各种野生动植物爱好者的天堂——不,所有雨林都是爱好者的天堂,但苏门答腊雨林尤甚,以它庞大的独有的物种成为雨林爱好者的心头朱砂痣,又以它岌岌可危的状态成为所有爱好者的白月光。 珍妮团队也是凭借他们多年的科研口碑和业内关系才能拿到证件,凭借身体素质硬实力和金钱软实力,在白月光里小心翼翼四处放丑得别具一格的拟态摄像头。 倘若能再获得一个一类研究成果并和专业剪辑团队合作,把摄制成果在国家媒体上播放,这片雨林必然能受到更多的关注和保护。 前提是他们能拍到足够多的并且优秀的素材。 “他们又来了,还带着那些丑东西。”猴子蹲在树枝上,悠哉悠哉啃着果实看几人哼哧哼哧搬一坨“树枝和粪便的混合物”。 “没毛的猴子生活就是辛苦。”猴王感慨,抖搂自己一身灿烂的毛发。 大小猴子纷纷应和,还有正吃果子的猴把吃了一半的果子扔给可怜的没毛猴。 大卫正整理帽子,什么东西呼啸而过,他伸手一抓,抓到半个带着齿印的果子。 “???”他茫然抬头,看到树林里大大小小一堆挤眉弄眼的远房亲戚……怎么哪哪都有猴?! 猴子朝他招手。 大卫面如死灰,果然这群猴子又跑到他们特意定制的高级生物伪装涂层上拉屎。 “帮你们多弄点哦,不客气~”猴子们排着队。 秦邵觉得自己整只草都快瞎了。 估计在场也就珍妮能眼神慈爱地看这一幕,还把手拢在唇边,发出“哦哦”的声音和猴子们交流。 “珍妮教授快看!我有个大发现!”记录动物行动范围的女孩打断人猴情深,兴奋尖叫。 珍妮和其他人纷纷聚拢,围着科瑞亚……和她面前的秦邵。 科瑞亚蹲在中间,轻轻拨动秦邵旁边的落叶,显露出它完整的白嫩细丝,语气难掩兴奋:“你们看!居然是幼体状态的大王花!” 队里另外一位精通植物学的队员也凑过来,脸贴近秦邵,观察半天:“真是大王花!没想到这一带居然也有,应该是活动范围大的野猪带过来的种子。看这里,大王花和蘑菇菌丝还有黏菌都有很大不同,这样基底形态特殊并且寄生在这种树木茎干和根部的八成是阿诺德大王花……” 科研小队围着秦邵又拍又写,说:“我们的资料库里还没有大王花幼体的资料,毕竟比起成体,它幼体太不显眼了。” 科瑞亚满面灰土的脸上一双蓝色大眼睛璀璨闪耀,嘿嘿笑了两声说:“多亏了这些猴,我看到它们都避着这里,扔果子连珍妮教授都被砸到了,居然没砸到这里。” 秦邵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他们口中的“Rafflesia”是个什么意思。 ……好像,不太像英语? “这个,你们叫它什么?”向导也蹲下盯着秦邵看,胡子拉碴的深棕色面庞上写满好奇,“没听过,这个名字。” 会一点当地方言的约翰笑嘻嘻地说:“兄弟,他们说的是拉丁学名,就是写稿子用的名,其实我们平时喊这个喊的是——” “‘食人花’。” 秦邵震惊。 我居然这么有出息? 不,我不当蘑菇了!我是食人花!一口一个小朋友的那种! 怪不得这森林里的动物害怕呢! 原来,我就是那个最可怕的boss,笼罩在每一个动物的头顶! 约翰转过身挤眉弄眼做出个促狭表情,向导秒懂,也来了个“你懂我懂”的鬼脸。 这次他们特意给秦邵头顶树上挂了个摄像头,像是个废弃的鸟窝,格外磕碜的那种,特意用了块新电池,围观秦邵茁壮生长。 “说实话我很想看它开花,”科瑞亚叹口气,语气遗憾,“但不知道能不能凑巧赶上,而且有点可怕。” 食人花嘛,当然可怕。秦邵美滋滋地想,等甘棠来了它可以保护甘棠,无论甘棠是什么,野兔或者野猪或者什么狞猫。 食人花大概不会太小,保护小一点的动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只要别太小,太小可能会让它看起来太可怕。 ——秦邵想着,食人花不都是那样尖牙利齿的样子吗,多影响它在棠棠心里的形象。 从某种角度来说,甘棠和秦邵这种迷之自信倒是挺相似。可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秦邵此刻是真信了自己应该是到了平行世界了,植物比较魔幻的那种世界。 甘棠也深信不疑。 它认认真真开始想,从三叶虫往后推,恐龙时代大家都那——么大,然后猥琐哺乳类苟活赢得地球,又变成了那——么小。它怀疑它可能就是第一个猥琐哺乳类,在其它动物还没反应过来要缩小的时候先偷偷摸摸准备抢占先机。 真的信了。 如果不是后来发现那些“原始人”搬过来的石块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的产物而是摄像机。 现代社会的,现代科技的,摄像机。 甘棠心里大写的震惊。 为什么摄像机要搞成这个样子?不是,电视上人家的摄像机伪装不都是弄成个趴地上的企鹅或者什么幼崽吗?您这个摄像机未免太过狂放而恶心了吧? 大卫:……几万一个的涂层…… 甘棠蔫头蔫脑走到云豹身后,第一次直接问:“豹豹,这是地球吗?” 云豹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整只豹子飞起来,四爪伸开,在空中来了个后空翻。 落地看清是甘棠,才心有余悸咬住大尾巴,含混不清地说:“地球是什么?这里是巽他。” 甘棠:“那你是什么豹?” 云豹卧下,两只毛绒绒带着花纹的大爪子放在甘棠两侧,收起来指甲的爪子微微回弯,说道:“我是云豹,按照人类的分法,叫什么……巽他云豹。你是鼷鹿。” 被抢答了下一个问题的甘棠郁闷地靠在大猫略微粗糙的肉垫上,懵逼道:“那我这个品种天生就是这么大吗?”如果这些动物都是正常体型,那它这个可爱的小鹿不就才…… 甘棠比划一下云豹的体型,原先以为这云豹不算尾巴也得有四五米,但如果云豹也是正常豹子,岂不是它不正常? 按照比例换算,它这个鹿现在才十五六公分长? 随便一根圆珠笔都差不多这么长了吧? 云豹用脑袋轻轻蹭蹭震惊的鹿球棠,“你小时候更小呢,我刚看到你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 甘棠心说我当时看到你也被你过于庞大的体型震惊了,你当时走过来我还以为看到了一堵墙。 就在甘棠吸豹,豹吸鹿的时候,突然旁边灌木枝叶小幅度摇晃起来。 云豹用尾巴圈住甘棠站起身,面朝灌木压低喉咙低吼。 挺帅,和往常的小鸟叫声不同,像个摩托车成精。 灌木不摇了,云豹不耐烦又吼一声,灌木又开始摇。灌木里的亚洲貘瑟瑟发抖,根本不知道老大的意思是让不让自己摇…… “出来。”云豹受不了这种你来我往的趣味互动,直接说道。 亚洲貘连滚带爬钻出来,把前半截白色展现出来,蹲坐让后半截黑色尽量少露出,期望白色的老大看在大家颜色一样的份上给点好脸色。 都是黑白配,互相温柔一点不好吗? 甘棠从云豹胸前的厚绒毛里钻出去,一眼就是那个长相奇特的动物。它看动物小百科的时间比秦邵多,犹豫一下,问:“这是貘?” 亚洲貘一双马耳朵立起来,寻声望去,就看整片森林的主人、令无数小动物闻风丧胆的捕食者、连续三年占据“我最害怕的动物”榜首的云豹,小心翼翼护着一个小到快看不清的小崽子。 它瞅瞅老大,又瞅瞅小崽子,瞅瞅小崽子,又瞅瞅自己。 天道不公啊。 因为貘貘太大就不喜欢貘貘吗? 貘貘不可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和熊猫都是黑白配色,为什么熊猫能因为省油墨这种理由成为那什么世界保护动物协会的图标你就不行呢? / 大王花,别名食人花,还有一个别名……腐尸花。 又大又臭。 提前心疼秦邵一秒。 第68章 懵逼的小鹿3 云豹冷冷开口:“这好像不是你的地盘?” 亚洲貘缩着脖子,被这小鸟一样的叫声震慑住,小心翼翼回答:“我顺着河飘过来的,不小心……我这就走这就走!” “你没事下河干嘛?你别说被那些人类吓到了?” 亚洲貘:“不是人类。人类哪敢吓我,他们知道黑白配色的都不好惹。” 它心里想的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同色系杰出动物,熊猫,但看看老大的脸色,屈服于爪子下狗腿地补充:“您看您不就是黑白的,多亏了您人类才不敢太出格。”才怪。 云豹优雅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它那些小九九。 甘棠抖掉身上的白毛。到了换毛的季节了,这大豹子每天掉的毛能给它织件毛衣,在毛发纷飞中它问:“不是人类是什么,这片森林的其它猎食者吗?” 云豹尾巴竖起来,骄傲:“不用怕,整片森林我最厉害,我保护你。” 亚洲貘刚张开准备回答的嘴又缓缓闭上。 貘貘也可爱过,为什么老大只护着那么个健身不练腿的鼷鹿? 总是被忽视掉的亚洲貘默默后退到小河里,放任自己飘向远方。 猴子提醒:“大豹砸!你家的猪跑啦!” 亚洲貘伸出水面的鼻子里“噗”地喷出两道热气。 云豹正躺着让甘棠爬到它身上准备一起去摘水果,点点尾巴算是回应,顺着河向上游慢慢走。 巽他森林位于热带,季节划分为旱季和雨季,现在正是雨季,不少植物趁雨水丰沛结果,尤其是沿河两岸光照好水分足,生长出来的果子都更大更甜。 “明年让猴子们少往河边跑,一群贪吃的把这的树都快吃秃了。”云豹心里记小本本。 甘棠卧在厚厚的皮毛中抱着刚刚那一段仅存的一个成熟而没被摘的小红果,劝:“再走走吧,它们也就在这一片摘果子。我记得前面不远有个果子它们不爱吃,还挺好吃的。” 卡擦,卡擦,嗞—— 甘棠卡擦卡擦啃着果子,看旁边各种行色匆匆的动物。 “好像真的是我小哦。”甘棠看到一只鸦科在地上蹦蹦跳跳地啄野猪尾巴,悲伤地发现自己现在还没个乌鸦大。 猛吃一大口果子泄愤。 “嗯?”云豹停下向身后看。 “有东西跟着我们吗?”甘棠边抬头边问,抬完头看到面前,觉得白问了。 这么明显的一朵丑布花,不用问,又是那个科研团队的摄像头。 好丑,这种稀巴烂的配色不知道是什么鬼才设计师参考什么花做出来的,看得云豹整只豹都龇牙咧嘴了也不想过去掀翻它。 近距离观察肯定更噩梦。 算了,不理它了,反正这种丑东西跟一段就不跟了。为了眼睛好还是观赏美丽的大自然吧,自然里才没这么丧心病狂的设计。 自然:不,我有。六个月以后看你家秦邵,你会发现还是我赢了。 六个月以后的甘棠如果知道这句话肯定仰天长叹:胜负心别太强啊,给鹿一点捏着鼻子说好看的余地好不好…… 秦邵还沉浸在食人花的美梦中,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未来。 顺着河边走一段,到了豪猪的领地,又是个黑白配色的动物。甘棠记得当时看大熊猫的介绍说,外国人第一次看到熊猫惊呼“这种配色怎么可能存在,自然界它们太容易暴露了,这一定是人工染色的”,见到的动物越来越多以后,甘棠怀疑那几个外国人是真没见识。 不说豪猪,斑点狗总该见过吧? 斑点狗全是人工繁育的,那企鹅总听说过吧? 豪猪看到云豹刷拉拉一惊,把背上的空心管子摇晃碰撞发出响动,云豹今天吃过饭了,轻轻巧巧从它身上跃过去继续往下走。 走了一段又停下了。 “要不这几天咱们就住在这?”云豹试探性地问。 甘棠眨眨眼:“好呀,你想吃豪猪吗?” 云豹选中一颗位置不错的大树,蹲坐在树底:“咱们领地的豪猪吃的差不多了,让它们生几窝,先抓这边的吃。” 这一带猴子少,果实也多,甘棠欣然同意。 云豹老方法衔住甘棠爬到树上,这棵树居然有个树洞,里面铺着树枝羽毛,估计是去年的一窝小鸟的家,甘棠住进去正合适。 《论我一只鹿是如何被豹子养成鸟的》by甘小棠 两只就住下来,白天睡觉,一个在树洞里,一个在树洞外的树枝上,傍晚下去吃饭捕猎到处溜达,啊不,是标记领地,等天快亮再慢悠悠回去睡觉。 这种顶级猎食者的生活太舒适了,搞得甘棠一直都忘了…… 忘了什么来着? “!我多久没复习了!”甘棠大惊失色。 上次好不容易靠英语拉分艰难拉扯回前20%,可别又掉下去! 云豹靠近小河俯身慢条斯理舔水,甘棠直觉觉得不想靠近水源,离得远远地在后面啃汁水丰沛的野果。这一想起来学习问题登时食不下咽,伸开细长的腿走到云豹身后轻扯大尾巴。 又把它吓成了跳跳虎。 云豹每天都得被各种东西吓地跳起来三五回,包括但不限于突然掉下来的落叶、鱼吐的泡泡、天上一朵云、背后的草动……甘棠和它都习惯了,它继续趴下喝水,耳朵朝后听甘棠说。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有种会说话的植物?” 云豹小耳朵抖动,示意它记得。这两天巡视领地也一直在找呢。 “这一带也没有找到,吃完豪猪咱们继续往上游走吗?还是往回去其它方向?” 云豹和身长一样长的毛绒绒的大尾巴摆动。 “那就听你的继续往上吧,来都来了。” 交流完,甘棠也没靠近水面,迈着小鹿轻盈优雅的步伐走回树下继续吃果子。 五天后把云豹的大名刻在仅存的几只豪猪心里后,两只继续上路。 这森林里上百里都是云豹的领地,云豹的领地里又划分出来次级猎食者领地,它们不同种族之间的领地又有交叉重叠。食草动物也有领地,而且算不上小,当初甘棠是鼠兔的时候就有挺大一块领地,只是它们的领地划分只面对同族,是不敢像云豹这样到处宣示主权的。 前面就是这样的一块黑猩猩领地,黑猩猩相对来说比较团结而且强壮,虽然是杂食动物,但它们并不抗拒吃肉,或者说,非常喜欢。 云豹不怕它们,但是面对一群正分一只猴子肉龇牙咧嘴的强壮雄猩猩,它们默契地选择稍微绕着走。 “如果让它们帮忙找我的草?”甘棠小声说。 云豹疑惑:“你是想要活的草还是死的?” 甘棠睁大眼睛:“当然是活的!” 云豹:“这些猩猩……啧。” 甘棠沉默,总感觉后面有个心酸的故事。 但没想到最后还是猩猩提示了线索。 猩猩群是凶,但是和云豹这种战斗力强的动物还是能好好相处,待了几天甘棠和它们基本能靠近三米距离相安无事。 当时甘棠正在拿云豹第十六次锲而不舍投喂的肉和小猩猩换果子,偶然听到一只小猩猩问:“那边的貘怎么不见了?” 甘棠张嘴回答:“它被吓跑了。”等等,它被什么吓跑的来着? 好像当时什么打了个岔就没问那么详细? “那个貘?它就是胆子小,上次还嚷嚷着有草吃它,怎么可能。”一只戴着帽子的大猩猩路过,加入讨论。 “它那么大什么草才能吃了它啊。” “白长那么大的,还没我们猩猩一半聪明。” 戴着帽子的猩猩一看就聪明,它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但是那个草连人类也害怕呢,你们看见你们也得怕。” 甘棠来了兴趣,脑子里闪过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 “那个地方,”帽子猩猩指一个方向,说,“上次在那我看到那些人类围着个草看了半天然后还放了个眼睛监视它。” 眼睛指摄像头。 甘棠顺着猩猩的手指看过去,帽子猩猩吸引了所有动物的注意力又开始卖关子:“它们说的那个词我听懂了,你们把果子给我我就告诉你们那是什么。” 甘棠悄咪咪啃完手里这个一看就是树梢上长的,最大最红的果子,三两下跳上云豹的背:“咱们往那边走!我觉得就是它了!” 云豹感受到甘棠的激动,放开脚步大步跑起来。 有点颠。 “好像是这个位置。”跑了几分钟,大概跑了有大几公里,甘棠出声。 前面不远有条河,当时亚洲貘应该就是从这条河漂过去的,如果真是秦邵那就在这附近。 甘棠卧在云豹背上,借着高度优势四处看。云豹压低声音频率让声音传的更远,呼唤秦邵。 被大卫等人特意埋在枯叶堆里的秦邵:??? 听起来……棠棠这回居然是个豹子? 那我这个食人花还能保护它吗? 它回应后听到轻巧的“哒哒哒”声,叶子被小心翼翼拨开,先入目是不到十厘米的细长腿,然后是…… 圆滚滚的身体? 哎?不是豹子吗?这是鹿吗?怎么这么小? “是这个吗?”那只豹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个像是小鹿的生物歪了歪头:“是它呢!”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我果然不是在地球了,在个什么异世界。地球哪有这样的鹿。 地球:小看谁呢你。 第69章 懵逼的小鹿4 云豹爬上秦邵寄生的树,枕着前爪,后爪和尾巴自然垂下,把空间留给甘棠和那个什么植物。 姿态是很大度,但都怪豹子这耳力太好,那声音止不住就往耳朵里钻。 “你是个什么?蘑菇吗?”这是它家全世界最可爱的鼷鹿在说。 “不是蘑菇,只是现在有菌丝,我还是幼体,以后会比蘑菇大很多。”这是那个植物在回答。 哼,看起来这植物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 “能有多大?”傻孩子植物能有多大,你那么小看谁都大。 “这个……”瞧瞧瞧瞧,那个植物不知道了吧? “多大不知道,但是那个科研组的说我是食人花。”什么食人花?能吃人算本事吗?人类又不好吃。 “哇!”什么啊什么啊!这种也值得它家鼷鹿惊讶吗! 气死豹了! 云豹尾巴不停拍打树枝,给底下的一草一鹿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豹毛大雪。 树底下甘棠甩掉身上的长毛,无奈叹息。怎么就没人用大猫的毛做毛线织毛衣呢,换毛季的猫随随便便能养活一个毛线厂吧(不)。 秦邵压低声音:“棠棠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现在不在地球了!” 满脑子毛线的甘棠:!!!???你说什么? 秦邵认认真真列自己的猜测:“你看这里有食梦貘,还有食人花,还有你这种迷你小鹿。” 甘棠差点又被说服了,平行时空假说似乎是比史前巨兽假说靠谱一点点,尤其是食人花—— “大号捕蝇草?”甘棠问。 地球上确实没有食人花,倒是用这种炫酷的名字虚假宣传的植物有不少,食虫植物不少都会贴个相近的名字,水分太大。 秦邵大胆推测:“按他们的反应,我肯定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植物。” 甘棠绕着这小小的菌丝两圈,抬头看被雪豹挡住一半的摄像头,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不过这种问题不重要,过几个月等菌丝长大就都清楚了,在“异世界”重逢的两人还是……先复习再说。 高三学生太苦了,穿越以后也不忘努力学习,简直感天动地。 看到了吗老师,我们写东坡肘子真的是因为学习太努力。 树上的云豹听着底下的话题变成“一个方块从一个坡上滑下去又滑出去能滑多远”,逐渐懵逼。 虽然现在正是云豹活跃的时间,但它没抵挡住全世界最催眠的声音,听着听着尾巴软软圈住耳朵,打起小呼噜。 甘棠也跟着条件反射打了个哈欠。 “鼷鹿!这居然有鼷鹿!”一声压抑的惊呼划破寂静。 那声音挺远,但是动物听觉比人类灵敏太多,尽管那人迅速捂住嘴,还是吓得甘棠一个激灵,云豹也吓了一跳,直接从树上跳下来。 “云云云云豹!它怎么在这!”另一个声音略微发抖。 甘棠看过去,又是那几个科研小组的,衣服比上次还要凄惨,脸更风霜了,背着一堆东西一手拄着手杖另一手举着个用单层布罩着的手电,暗淡的光柱在甘棠和云豹之间徘徊。 当地人模样的向导掏出打火机打出火苗,安慰:“云豹对人类不感兴趣,别怕。” 大卫颤抖:“哥们,你牙齿都在抖……” 向导嘴硬:“我是冷。” 甘棠看看天,这种热带你说你冷,这理由太不走心了。 “今晚太糟糕了,先是野猪和猩猩霸占了营盘,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又碰上云豹,”约翰懊恼道,“怪我选的地方不够好,该死,我应该找个更安全的地方的。” 珍妮缓缓安慰:“想点好的,起码目前那位森林主人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 原本负责跟踪鼷鹿的成员忧心忡忡:“它攻不攻击我们没事,我怕它攻击鼷鹿……呃……我是说,人类那么多,鼷鹿只有几只了……” 察觉到周围的怒视,他乖巧闭嘴。 甘棠倒是听懂了,抬头呦呦叫两声,就支棱起来走到一行人面前三米处,停下准备说话。 然后就看这几个人默契地……后退了三米。 甘棠:??? 又试探性往前走两步。 一群人又后退。 甘棠回过头看背后,云豹没过来啊?他们后退干嘛,怕它一个没他们靴子高的小鹿吗? 这群人再后退就要到水里了,甘棠想着“它们总不会还退吧”,假装抬腿。 抱着摄像器材的科瑞亚苦着脸:“再往后就是河了,摄像头泡不了水……” 珍妮:“但……” 科瑞亚抢答:“不近距离接触野生动物,我记得的,老师。” 甘棠咂摸两下嘴走回去,看这一群身强体壮的人类明显松了一口气,整齐划一。 “换营地的话其它地方都不安全,那边有猩猩,对面有野猪,”甘棠凑近秦邵小小声说,“要不让他们住在这算了。” 秦邵也小小声:“我觉得对他们来说,宁愿和猩猩住,也不想和大豹子一起……” 好歹猩猩是个远亲。 但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有甘棠看着的云豹比起维护领地的黑猩猩要好相处多了。 尤其是这一群人看起来……真的很像整群迁徙换领地的猩猩(暗示)。 云豹慢条斯理舔爪子,珍妮一行人战战兢兢在靠近河边的位置抱头蹲下。 生怕不小心惹了豹王被拖出去斩了。 顺便还要担心豹王啃了珍贵的鼷鹿或者珍贵的鼷鹿啃了少见的大王花幼体。 那边三个无论谁靠近谁,这边几个萝卜蹲的都得揪心一下,好悬没把自己吓成空心萝卜。 一边脚麻偷偷换脚,一边心里疯狂赞叹。 “鼷鹿居然跑到这里了,还和云豹相处这么和谐,真不愧是森林玛丽苏!”这位没忍住赞叹出声。 看那边大豹子小鼷鹿都不怕人,这边也慢慢放开,偷偷取出来摄像机的遥控器,打开摄像机拍下温情一刻。 “嗡——” “嗡嗡嗡——” 瞬间树后钻出来一朵辣眼睛的大花,树上的鸟窝咔咔转动,放着泡面的大石头蛋也挣扎着携面私逃,一路横冲直撞到云豹身前。 云豹怔怔看着自带口粮投奔的造型诡异的石头,心里刷过一排问号。 包里的摄像机但凡有点电的也蠢蠢欲动,在包里撼动大地。 云豹缓缓低下头嗅了嗅眼前散发热气的面,皱着鼻子干呕,做出个猫科闻到刺激性气味的裂唇嗅表情。 “什么东西呕。” 甘棠走过去,前蹄搭在石头上站起来,念出泡面碗上的字:“经典复刻特别添加款……纳豆豆汁混合味?还特别添加了蓝纹奶酪?” 试问谁闻了能不露出个震惊的表情…… 摄像大哥,你厉害。 你就不怕云豹闻见这玩意儿以为你在吃那啥吗? 云豹冷静抬爪。 甘棠慌张:“别别别!!!你把它打翻这一片都是这个味了!” 云豹:!对哦。 “那怎么办。”呕。 甘棠瞅瞅痛失泡面的那位重新抱头面对河流远离悲伤的大兄弟,再瞅瞅秦邵都快被臭晕的娇弱小菌丝,有了主意。 “怎么回事这些摄像机?大卫?约翰?”科研野人们看到一堆摄像机突然活动,迅速恢复抱头深蹲状态缩着脖子咬牙寻找罪魁祸首。 内鬼弱弱举手:“是我……我就是想拍点云豹和鼷鹿自然相处的画面……” 向导嘿嘿笑:“那你想不想拍云豹吃人的画面?” 内鬼弱弱放下手,假装查无此人。 然后云豹又跑去闻泡面,科研众人用半死不活的语气挣扎:“那个泡面是谁的来着?” 痛失爱面的一脸悲痛:“是我。我的经典复刻版世界特色大融合味绝无仅有至尊泡面,我还特意加了一路上都没舍得吃的臭豆腐干。” 刚刚的内鬼弱弱问:“干嘛要加臭豆腐干?” 这人继续悲痛:“怕今晚死在这,臭豆腐干浪费了。”特意跑去湖北买的呢,老字号,保证臭。他一个歪果仁买个正宗臭豆腐干容易吗? 向导继续嘿嘿笑:“想点好的,起码云豹吃你不会给你撒上臭豆腐干。” 拿着遥控器的大卫缩着脖子:“哥们你英语怎么突然……”这么好…… 向导撇嘴,怼人的时候文思如泉涌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吗? 毕竟骂人的话永远都是学得最快的。 这边蔫哒哒的萝卜干还在抱头掰头,云豹也听完甘棠的话,万分嫌弃地伸出爪子把大石头蛋……连同泡面,小心翼翼拨转方向,推到萝卜干堆里。 “吼!吼吼!”谁的臭水,赶紧喝! 最前排的萝卜干眼睛一亮,气味飘过来又鼻子一黑,慢慢泡开还没觉得,这味突然过来怎么就这么冲。 面对河流蹲的青年闻到味眼前一亮,快快乐乐蹲着挪过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距离不过五米的云豹。 “吼——”快吃别看了,我脸上有面吗? “快吃快吃,保不齐就是最后一顿了。” 一听这话青年表情垮下来,面都不那么臭了。就着曾经心心念念几个月如今近在咫尺的云豹大脸,味同嚼蜡吃完。 “吼嘤!”赶紧喝汤! 正往下放碗的青年手顿住,看看大猫脸色,认命地端起碗,吨吨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一只云豹共进了夜宵# #它很美,而且温柔,怕汤冷,还让我快喝# #夜里很冷,汤很热。就是其他同伴的眼神,让我哭泣# #我错了,以后我吃面,认准干脆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就给各位小天使拜个早年吧,祝大家2021年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吧。 第70章 懵逼的小鹿5 被整片森林最凶狠的夜间杀手盯着喝汤,汤都像是孟婆汤,一碗下肚,灵魂出窍。 云豹还挺满意,有种污水流进下水道的感觉,翘着尾巴走回去,对机智的甘棠说:“幸好你聪明,不然肯定吸引来一大堆乌鸦。” 甘棠反对:“乌鸦才没那么不讲究呢!” 云豹趴下脑袋凑近甘棠嗷呜:“反正整个森林只有我们品味好,要是我们被臭跑了岂不是便宜别的动物。” 不光嗷呜嗷呜,还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柔软的长毛暖融融的,把甘棠圈在怀里。 秦邵菌丝炸了,用新长出来的细细嫩嫩的幼绿色藤条使劲拍地。 草!大豹子!回头我长成食人花看你还敢不敢和我抢棠棠!!! 差点气哭。 甘棠鬼使神差地回头,就看秦邵芽尖伸出土地,委屈吧啦在抠土,像个幼儿园放学别人都被接走就他一个人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小朋友。 哎等等,这个画面前因后果也太详细了吧? “老师,我怎么觉得咱们这么碍眼呢……”维持着抱头姿势的科瑞亚看着那边食物链上的互动,喃喃出声。 珍妮没说话,用行动表示了她的看法——面朝大河,春暖花开。 众人纷纷跟上,和老大一起连成一片温暖的柠檬花海。 起码不是挂在一边的一串LED灯泡。 人啊,要知足,知足常乐对不对?你看,虽然他们被迫塞了一嘴八卦味的狗粮,但是他们带来的摄像机全都在工作,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啪!”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啾~”这个石头怎么又跑过来了,烦。 知足,知足。起码还有花和鸟窝前排VIP席位拍摄…… “咚——轱辘轱辘。” “嗷。”这个鸟窝要掉不掉的,提前弄掉算了。 知足,知足。 起码那个云豹没把这边的头像拍掉鸟窝那样都啪啪打掉。 …… 秦邵躲过砸下来的鸟窝,罪魁祸首在树上嘴角微起,叫声严肃认真,尾巴却轻轻横摆,让它严重怀疑这大豹子是在泄私愤。 甘棠宛如夹在老妈和老婆之间的直男,劝只会火上浇油,好在它八点档肥皂剧经验丰富,好歹知道用点语言技巧,勉强平息这场单方面的战争。 天亮了,河边一行人歪七扭八挤在一块还在梦中。大卫被谁踹了一脚,迷迷瞪瞪睁开眼:“谁——” 眼神刚聚焦,就看到一个鼷鹿悄咪咪踩在包上叼他的笔记本,边上还围了一圈黑猩猩抱着胳膊围观。 他狠抽一口凉气扭头想看老大。 这可不是他非要靠近的啊!他跑都不敢跑! 主要是人家鼷鹿有云豹罩着,这一堆黑猩猩又强壮有力,那胳膊上的肌肉,快比他腿还壮。 甘棠好不容易找到个本子,一抬头,本子的主人幽幽看着它,眼神哀怨婉转,欲说还休。 它顿了一下。 虽然就是想看看这还是不是地球文字和日期,没想偷窥内容,甘棠叼着本子感到一点点心虚。 一只猩猩两手撑地四肢并用走过来:“咋了,你不是要找这个吗?” 听甘棠解释完,它右手挠挠头:“咋还那么多事,那你拿个果子和他换呗,反正这玩意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说着,它招手,大卫一行人迅速被猩猩们的爱包围。 大卫:…… 面无表情,抓起一个啃了一口。顺便帮甘棠翻开本子,打开手机让它玩。 玩去吧,只要别再把老大砸了,再砸回头老大一问又是我惹的祸给我减工资怎么办。 先看本子,甘棠记得这是个工作本,时不时就见他拿出来写写画画的,果然里面画了不少摄像头的安放地点和大致形状,往后翻还有字,写着…… 好像真不是地球哦,写的什么完全看不懂。 再看手机,年份是20ⅹⅹ年,虽然网络很差,还是能勉强看到定位,苏门答腊。 好吧,是大卫字丑。 它跨过重重人影和秦邵隔空相望。 “我们在异世界!”当时秦邵信誓旦旦说。 甘棠表情微妙,跳下包走回去。 “看到了吗?”秦邵问。 甘棠脸不红气不喘:“果然在异世界呢。” 科考是个挺耗费体力和精神的工作,这一点珍妮一行人早有体会,甘棠这几天也渐渐发现了。先且不说野外的生存环境和每天跋山涉水的疲惫,就是无数蚊虫和野生动物都带来极大的困扰。 “啵。”珍妮随手从腿上揪下来一只水蛭,把它搓成个板栗丢进水里。 甘棠怀疑它不敢靠近水边就是怕这种东西——水蛭吸人血相对吸的不多,可它只有那么一丁点,可不得被吸干?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想的,蹲了一晚上没蹲够,取出来几个气垫将将就就在河边又挤了几天,硬是把摄像机拍没电才收拾着准备走。 这么多天下来,旁边的猩猩都和他们勾肩搭背,没事来蹭香皂蹭零食,吵吵嚷嚷把云豹烦了个够呛,甘棠刚翻译出来这些人准备走,它立马拖了只豪猪过来庆祝。 甘棠还有点依依不舍。科研内容外行看起来颇为艰涩,它却觉得妙趣横生,动物特性各有不同,它看珍妮带来的科研总结就像是看邻居的八卦。 这家老公妻妾成群,媳妇里最强壮的会打跑老公自己变成雄性;那家全是雌雄同体,两个碰上了谁厉害谁当爸;这个求婚的时候会把自己凹成个飞碟造型;那个干脆雄性退化碰到雌性就一口咬上去融合在一起。 太精彩了,甘棠简直觉得自己孤陋寡闻,比起上面那些,乌鸦都算是小清新,虎鲸看了都说不出话。 时间就在豪猪数目稳步减少中过去。科研小队走了一下又恢复到平静,除了黑猩猩成天拿着个太阳能音乐播放器满森林溜达,也算舒适。 在各种奇奇怪怪的音乐中,甘棠逐渐长成一个强壮的·身长40厘米的·成年鹿。 大小像个兔子,跑起来也像个兔子。 秦邵也顶出地面一个竹笋,看上去像是要往高长了。 “我觉得我应该是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大嘴花那样,那么高那么大,还有一张大嘴。”一口一个云豹。 秦邵满怀希望。 甘棠憋着没说这真是地球,地球上才不会有那么违反科学的植物,等着看秦邵露出原型。 天不遂草愿,刚破土而出,秦邵就不再往高长,反而横向发展,成了个敦实的大花苞。 “棠棠,我感觉不太对劲……”终于有一天秦邵忐忑地说。 甘棠抹掉地上的物理公式抬起头看那个已经准备开放的花苞,“怎么不对劲?” 秦邵含苞待放:“好像地球不太对劲……咱们还是在地球呢吧?” 甘棠无辜:“你想到你是什么植物了嘛?” 秦邵闭嘴不说话了。 这反应倒出乎甘棠意料,它围着花苞转了两圈也没想出来是个什么植物,会让秦邵是这么个表现。自从鼠兔世界以后好像它就不怎么抗拒开花了,什么花能让它这么……讳莫如深。 云豹凑过来,歪着头想半天:“就你这一点点花苞还想吃豹?哪个豹子那么没用还会怕你?” 秦邵语气微妙:“你觉得你不会怕我?” 云豹嗷呜:“怕你是小狗。” 秦邵:“你信不信我一开花你就会被吓跑。” 云豹头铁:“我不信,怕你是小狗!” 甘棠一头雾水,但不知怎么的,提前心疼起大豹子来。 一天半夜,一阵飘飘忽忽的臭味传来,萦绕周边连绵不绝。 “那群猴子又来了?”甘棠奇怪道。 云豹刚把没吃完的肉挂在树高处,刚下来就被臭气环绕,糊了一脸。 “什么东西!那些人类又来了吗?”云豹被辣得睁不开眼。 对嗅觉敏感的猫科动物,这种浓度的臭味简直就是酷刑。 秦邵幽幽说:“你被吓到了吗?” 云豹咬住尾巴:“怎么可能!” 甘棠想到什么,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秦邵的花苞。那个下午还闭合的花苞现在已经缓缓绽放,虽然才开了一个小口没有完全打开,已经能看到它大开大合的气势和…… 极致的臭味。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大豹子,那些人类又来了,你说的让我们注意着……”一只猩猩从树上攀过来,它鼻尖耸动,大惊失色,“你们在干嘛?煮榴莲吗?” 甘棠毫不怀疑它这是委婉地说它们在煮排泄物。 秦邵心如死灰躺平任嘲。 等天亮,第一抹阳光照进森林深处,秦邵的花也开了大半。臭味也随之升级。 这个形态甘棠终于看清它的样子,心里有了个对应物种。 “大王花?”甘棠屏气面对鲜艳的巨大红色花朵。 这花是真的大,还没完全开放就已经有快一米了,完全开放估计能到一米四五,巨大的花瓣有种肉的质感,颜色像是红色毒蘑菇的红,秾丽的颜色反而带来尖锐的观感,疯狂撕扯每一个视锥细胞。 伪装成花的摄像机咯吱咯吱滑出来。 甘棠对它表示深沉的歉意,对不起摄像机,你还是好看的。 秦邵小心翼翼委屈巴巴:“我是大王花你还会喜欢我吗?” 甘棠失笑,凑过去轻轻亲了亲花瓣。 作者有话要说: 对,憋着气亲的。 第71章 懵逼的小鹿6 秦邵花瓣炸开,结结巴巴:“你……你这是……” 甘棠后退两步悄悄深呼吸,强装镇定。 伪装成花的摄像机当场来了个360°旋转拍摄,强行在一花一鹿间跑来跑去,像个在婚礼上快乐地从红毯一边跑到另一边来来回回的小朋友。 注:新娘新郎还在两边的时候跑的那种。 气氛瞬间就从脸红心跳的偶像剧变成了黑白滑稽戏。 “这鼷鹿怎么了?是不是被熏傻了?” “不能吧,这可是咱们这片林子唯一追踪到的鼷鹿,要给它信心。” “关键被咱们追踪的动物,自带降智buff……” “……”槽多无口。 甘棠额头冒出愤怒的#,顺着声音看过去,又是科研小队的两个成员,拿着两片巨大的叶子敷衍地挡住身影,蹲在草丛里谈得起兴。 云豹掩住口鼻对报信的黑猩猩说:“做得不错,虽然这消息没什么用。那边树上的豪猪肉你带走吧。” 黑猩猩捂着鼻子目瞪口呆:“老大,这鼷鹿是不是……这里或者这里有点问题?”它指指脑袋,又指指鼻子。 “你养食草动物也教一下它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啊?别回头把……算了好臭,不说了。”把在场几个生物火气都挑起来以后猩猩乐颠颠跑去拿肉。 爬上那云豹示意的树,就只找到一颗猪头,“小气鬼,怪不得今天这么大方。”猩猩背过身抱住头,皱鼻冷哼。 但那边情况复杂,它作为整个森林最聪明的动物,机智地选择了记下这笔账而不是立马过去讨说法。 事实证明它是对的。 “说谁脑子不好呢!”秦邵忿忿,转而安慰甘棠,“愚者见愚,它一个单身猩猩不懂。” 甘棠正要说话,被云豹一个飞扑打断:“谁还不是单身一样,你们两个小孩子别……呕……别说这个。” 秦邵满脑袋黑线。 “它还说你养孩子养得不好。”甘棠提醒。 云豹爪子抓地,片刻又悻悻停下:“好像也没说错……” 甘棠满脑袋问号。 秦邵突然想起来开花前的一段对话,问道:“你记不记得我上次问你‘你觉得你不会怕我’,你的回答?” 云豹深思。 深思老半天,就是不说当时的回答。 猩猩晃晃悠悠荡过来:“它说‘怕你是小狗’!诶呀妈呀这记性,也太差了。” 云豹嗷呜一下咬过去,猩猩缩着腿整个蜷成一个大猩球滚了回去。 云豹追着咬了两口就顺势趴下,滚一圈露出肚皮,瞳孔放大呈圆形,萌萌地看甘棠。 甘棠伸出蹄子抚摸它的头,对上它微眯的双眼:“以后是不是得叫你云狗?” 云狗:这就不用了吧…… 到了第二天晚上,整朵花才全部开放,完全开放比半开时更惊人,视觉冲击也更大。花心像是一个矮墩墩的广口坛子,五片厚实的花苞横在外圈,单片花瓣都快比甘棠大了。 说是食人花也有那么点道理。 不过甘棠怀疑,除非是嗅觉失灵的人,不然谁会靠近它啊…… 甘棠还凑到花基部看过,想着能不能去花留植物,没想到这花除了花什么都没有,就一朵大花插在树根上,树根也不是它大王花的树根,而是寄生的树的树根。 这如果把花掐了就等于整个把秦邵送回去了,这种好事怎么能做呢,甘棠屏气去掉这个想法。 “……棠棠,你在笑什么?”怪渗人的。 甘棠笑抚狗(云豹)头,对秦邵温柔说:“没什么,我想到高兴的事。” 还蹲在草丛里的大卫:哥们,咱们是不是该撤了。 蹲在大卫旁边的约翰:兄弟,拍的差不多了可以了,但是我怕现在出去有危险…… 大卫:你看那云豹都快汪汪叫了,怕个啥。 约翰:那鼷鹿,一副随时手撕全世界的样子,我怕。 蹲到了天快亮,两人才偷摸带着摄像机离开,顺便还趁没动物在给这边两个摄像机换了个电池和内存卡,把素材交给剪辑团队。 “这一季度的巽他森林考察基本就是这样,下面讨论一下初步方向,撰稿和论文分别选细化题材。目前比较有意义的方向有云豹的生存环境、鼷鹿的整体生存状况、亚洲貘的习性还有……”研究所里,珍妮有条不紊梳理两次巽他收获。 所有人围着一张圆桌,时不时翻动手上凌乱的稿纸,把目光投向珍妮背后的大屏幕,屏幕分割成9*9的小块,每个小块里都是不同的生物,有的在觅食,有的在交流,有的在打架,有的在睡觉。 很平常的生活场景,只是这些画面里的主角都是难得一见的,近些年缺少资料的珍贵稀有物种,这就使得它们的可研究性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老大,那个云豹鼷鹿和大王花的呢?” 珍妮沉吟片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直接放出去恐怕会有很多人打扰它们,我看这样吧,再观察几年,确保资料足够有说服力再发表公布画面。” 底下有些窃窃私语声,随后科瑞亚先赞同:“这种画面公布必然引起巨大反响,与其等到别人反对我们再去取新的素材泄露它们的所在地,不如多收集一些素材确保真实性。” 科研如修仙,都是逆天而行,也都急不得。这次他们在巽他遭遇不少离奇故事,比计划多逗留许久,也多得了不少足够发表影响因子够大的论文内容,便也放下这段,选取其它内容先行创作。 好菜不怕晚,就等最后那个鼷鹿云豹的文章出来直接飞升。 这对甘棠等也好,免去不少可能的打扰。 给了甘棠指挥着云豹给秦邵赶虫子的悠闲时光。 “我为什么要干这个……”云豹嘟囔着,整只豹趴在低矮树杈上,长长的尾巴自然下垂,尾巴末梢不松不紧系着个小草环,挂住几根长长的狗尾草。 云豹不耐烦地摇尾巴,狗尾草就跟着摇晃,正好在秦邵上方,把群聚而来等着给秦邵拉媒的媒虫们赶出家门。 秦邵羞涩:“哎真是麻烦你了。” 云豹白眼:“真是麻烦我了。” 甘棠默默笑倒。 大王花是个雌雄异体的寄生植物,秦邵附近没有雌花,只要防好乱拉媒的各种大虫子或者小动物,基本上就比较安全。 唯一比较让鹿烦恼的是秦邵这个气味引来的虫子都不是什么蝴蝶蜂鸟,而是苍蝇老鼠之类的,简直了。 每天这么赶也不是办法,好在很快就下了一场雨,无需再赶虫子了。 前面说大王花花心像个矮墩墩的广口坛,下雨以后会积蓄好多水,清亮亮的映着底下的花蕊,雨下大了积水甚至能有十几斤,树上树蛙幼崽掉进花心还能在里面游泳。 不仅好看,而且雨水隔绝一大部分气味,极大提升了它的友好程度。 甘棠没事就趴在石头上看小蛙游来游去,激起一圈圈涟漪,打碎倒映的细碎星光。 如果不是看到它自己的脸的话,倒也是岁月静好。 甘棠:“鼷鹿……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心里装了汪洋大海的秦邵透过波纹看向甘棠,圆墩墩的身体,没有角的头,还有四条细长的腿,像个……没有尾巴的大长腿小老鼠,但还挺可爱的,没有鹿的灵动,却多了点狍子的憨萌。 秦邵真心实意:“很可爱。” 甘棠回想以前自己想的“我好可爱”、“鹿都那么优雅,我也很优雅”、“我就是森林最灵巧的小鹿”,嗷呜一声把头埋在前腿下。 太丢鹿脸了。 云豹悄无声息走过来雪上加霜:“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你才出生,腿更细,肚子圆圆的,像个小猕猴桃。” 如今长成大猕猴桃了。 戳着四个牙签的那种。 “那时候你还凑在我这,在肚皮上拱来拱去,饿地直叫唤,像个小豹子。” 这么一说甘棠有点印象了,那时候它刚出生,还没有完全清醒,一切全凭动物本能,虽然会站能走,却脑子木木的。母亲好几天没回去了,它饿急了就去吃草,草对于一只新出生的小鹿太难消化,它那时候奄奄一息。 是这个路过的大豹子救了它。 最开始是叼过来几个熟透的野果,看它吃得艰难,刚好云豹刚养大一窝幼崽,舍身饲鹿,就这么把这小鹿带大了。 也不知道是动物的悲悯还是激素作用,又或者只是鼷鹿太小,没什么肉。 甘棠凑过去,用头蹭蹭云豹脑袋。 “唉,可惜了,这么个吃豹乳长大的小鼷鹿,还是不吃肉。”温情里云豹遗憾开口。 甘棠找了片大叶子,给它表演了个现场吃草。 留下清晰的齿痕,然后指着牙印,冷静道:“先天条件在这,有心无力。” 云豹低头,平滑的叶子边缘两个整齐的凹陷,中间隔开快比门牙宽的缝隙,像个愤怒的中指。 果然,这被豹子养大的鼷鹿,脾气也很豹,连牙印都这么有个性。 云豹装作不经意一爪挥开叶片,看天看地,假装无事发生。 叶片飘飘悠悠落在秦邵花里,小青蛙啪嗒一下跳上去,像乘着小船。 秦邵:糟心。 作者有话要说: 秦邵:我心里有汪洋大海。 甘棠:其实观感更像你脑子进水…… 第72章 懵逼的小鹿7 当初以为的食人花,没想到是个水坛子,能养青蛙的那种。还不如当个猪笼草,名字是不够高端,好歹抓个小虫子不成问题。 甘棠戳戳小青蛙,意有所指:“你现在也能抓虫子。” 秦邵回忆起惨痛的过往,反驳:“那不叫抓。” 甘棠:“那叫?” 秦邵花瓣舒展:“那叫勾·引。” 用迷虫的气味和为虫子量身定制的艳丽外表勾引。 甘棠被这精准的用词震到,不由自主开始想:当那些小虫受到佳人遥遥相邀,千里迢迢兴冲冲赶来,却不想佳人身侧有猛兽守护,必须打败恶龙才能救出公主。 小虫子个个都是勇士,面对恶龙,它们“勇”在……勇于放弃。兴冲冲来了,骂骂咧咧回去。 当时过来的虫子还算好,起码恶龙明晃晃守在外面,危险在明处。 现在被若有若无的气息带到公主面前的,都是一来就看到那么大一只公主,直接就冲过来了,紧接着就被公主艳丽裙摆里藏着的巫婆熬成了汤。 巫婆:寡寡寡。 公主幽幽叹气:“这么说这巫婆还得继续养着。” 巫婆响亮应和:“寡!” 恶龙攀在树上居高临下:“留着呗,我都没嫌吵,反正有你都够吵的了,多一个不多。” 恶龙这语气怎么这么像恶毒王后,公主心里腹诽。 甘棠没领到什么有头有脸的角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扮演了没有名字的侍卫123还是没出场的王子456,干脆忽略掉这点戏份问题,提出目前函待解决的当务之急。 “巫婆的水干了怎么办?”等等,这好像是大内总管该操心的戏份。 秦邵惊起一阵涟漪,往进看,水面比起雨刚停下去一大截,现在还不至于要干,但是看天,如果两天不下雨这巫婆必定要换个公主了。 秦公主想到青蛙走了以后吸引来更多虫子的画面,浑身一个激灵,摇晃出去几滴雨水,心痛不已。 本来水就不多了,这一下更给本不富裕的花花雪上加霜。 大内总管挺身而出,然后被水面里自己的虚影击败,铩羽而归。 恶毒王后嗤笑一番,摇曳生姿走到河边,因为不能捧着水直立行走,虚心冷气猫回来。 公主痛心疾首:“这可怎么办,我嗅觉普普通通,你们呢?” 再说了,自己的味道自己感觉不到,臭的都是别人。 甘棠和云豹排排坐,低头听训。 “呦!这是干嘛呢?朝拜这个花?”一道抑扬顿挫的声音远远传来。 猩猩抓着个瓜过来,吃瓜看戏。 云豹眼神“叮”的一声亮起来:“它有爪子!” 猩猩啃瓜的手一顿:“老大,这是手……好吧,要干嘛你说。” 云豹抬头,脱离受训小媳妇的状态,气场全开:“你去,找个叶子取点喝水,把那个大臭花灌满。” 还不忘把自己刚刚受的教训转送出去:“记住,要取干净的水,别乱洒了。” 猩猩夸张地后跳一步,故作惊讶:“啊老大,是什么……” 云豹不等这猩猩戏瘾过完就直接打断,冷漠道:“快去,不然把你瓜打掉。” 猩猩:……哼。 看着你们没办法了过来帮忙,你们就这么对小猴子。过分。 甘棠带着猩猩去摘叶子,偷偷把云豹不死心每天投喂给它它没吃扔到一边的肉都给了猩猩。 顺便一次解决两个问题,太好了。大内总管看着这位番邦能人异士,露出满意的微笑。 猩猩怨气瞬间被抚平,深深觉得人间自有真情在,果然跟着鼷鹿有肉吃。 秦邵距离河边也就百来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恰好是一个看上去不远但是拿个不怎么样的储水容器一路上会漏地就剩个底的距离。 尤其是秦邵……特别大,特别能装。 猩猩来来回回运了十几趟,累得一屁股坐地上,喘粗气:“不来了不来了,你这点肉我很难帮你办事啊。” 云豹眉头一皱:“肉?”转头去看甘棠。 甘棠理直气壮:“废物再利用不好吗?” 恶毒王后瞬间萎靡,小意讨好:“好好好,这最合适了。” 猩猩撇撇嘴,管你们怎么说,反正肉都吃了,想了想它又说:“你看,这一趟也就这么点水,要是有人类在,拿他们的东西装肯定不会漏,这一次倒的水还不够我一口喝的……” 它突然意识到什么:“对哦,不到我一口的量我直接吸一口吐到那边不就行了。” 甘棠、秦邵:“不行!!!” 云豹嫌弃万分:“合着不是你的地盘,就这么乱想。” 猩猩摸摸头,仿佛听到了两个声音,嘴上反驳:“老大,你都在你的地盘养大王花了,还怕我这点口臭?而且我每天刷牙呢。” 刷牙这倒是真的。这群猩猩和科研小组的打成一片以后时不时就去顺人家点东西,有时候有靠近森林边缘的人类居民过来,它们也围着人家转。现在这群猩猩每天早上听收音机,晚上拿着没牙膏的牙刷刷牙,白天时不时还拿着块毛巾擦脸。 过得比鼷鹿状态的甘棠还精致。 青蛙:“寡寡寡要你寡!” 猩猩撅着下嘴唇,咸鱼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是我说,你们到底是干嘛要给人花里浇水?” 云豹疑惑:“不是你说是谁说的?” 猩猩无语凝噎:“就是……就是人类都这么说,你意会一下。” 甘棠脑海中闪过一个黑白的身影,问:“我记得那只亚洲貘应该就住在附近?” 猩猩懒懒应道:“以前是,上次被个花,喏,就是那朵,吓到了,连夜搬家了。” 甘棠试探性问:“我记得貘是吃竹子的,这附近有竹林吗?” 猩猩眨眼:“好像有吧……往那边走,是亚洲貘以前住的地方,可以去看看。要竹子干嘛,竹子又不能吃。” 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插进来:“竹子可好吃了。我亲戚大熊猫就爱吃那个。” 甘棠认真思考了一下亚洲貘和大熊猫的亲缘关系。 猩猩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就算你俩都是黑白的都吃竹子,也不是亲戚,人家大熊猫的亲戚是小熊猫,你算哪根葱,还蹭这热度。” 亚洲貘从水里钻出来,哼唧:“你相蹭还蹭不着呢,你能蹭谁热度,金丝猴都不认你。” 猩猩自信:“我就是热度,不用蹭。” 亚洲貘被这种不要脸的自信惊呆了,直到这边几只问它哪里有竹子才堪堪回过神。 这几个吃肉的不吃竹子,吃素的啃不动,它也挺放心带着一串大大小小的往老窝走。 “竹子挺好的,没人抢,味道清甜脆爽可口,竹子长得快什么都不用愁。”亚洲貘领着路介绍。 到了竹林甘棠啃了一口。 难吃。 怪不得没人抢。 亚洲貘停下,后知后觉:“对了,你们找竹子干嘛?” 猩猩朗笑:“哈哈哈不知道干嘛你也带我们过来,当然是为了……” 卡壳了,它戳戳甘棠,小声:“为了干嘛?” 甘棠被戳地一个踉跄,无奈道:“竹子是空心的,掰一根最粗的掰成几节就可以取水了。” 云豹去追着乱戳的猩猩咬去了,亚洲貘带甘棠去找最粗的竹子。 “这个怎么样?”走了几分钟它指着根竹子问。 雨林里竹子格外粗壮茂盛,年份稍长的竹子都有人两只手拇指和食指对拢的圈那么粗。这颗尤甚,有碗口粗,太老的竹子亚洲貘不吃,又阻碍新竹子生长,能掰了更好。 这竹子甘棠满意,但是问题是,“这怎么掰?” 甘棠充满敬畏地看了眼亚洲貘的嘴。 亚洲貘连连后退。 猩猩捂着屁股过来:“选好了吗?是这个?” 它抬头看这颗遮天蔽日的大竹子,感叹:“豁,这可真大。” 甘棠接话:“还要麻烦您老人家了。您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 没等猩猩过脑子,它就已经拍着胸脯应下了差事。 猩猩:我好恨我这张嘴。 猩猩接了任务,其他动物就各自回去了,就剩它一个对着竹子学猴子抓耳挠腮。 直接上手? 它捂住娇嫩的小手摇头:不行不行,回头把手划了怎么办。 用石头? 它抓着石头犯难。 也不知道它怎么弄的,就看一直到第二天天亮,这一路来来回回来了不少猩猩,大的小的老的少的,把竹林硬生生营造出个热门景点的氛围。 当然景点是不能随便掰人家竹子的,这里不同,第二天这一群猩猩站在云豹面前时,猩手一个大竹筒。 云豹假装没看到这竹筒小了一号,夸道:“不错。” 甘棠:“不愧是最聪明的大猩猩。” 为首的猩猩苦着脸:“你别夸我了,你一夸我就害怕。” 不等云豹瞪眼,它就转身带着一排亲戚去接水,给巫婆蛙营造了个良好的休息环境,为公主的花身安全提供了优良保障。 通过远程摄像头看完全程的大卫揉揉眼睛。 约翰关切:“兄弟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不舒服休息休息,一天盯着屏幕对眼睛不好。” 大卫喃喃自语:“我感觉是对脑子不好。”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猩猩听鼷鹿的话,拿着锯子锯竹子,给大王花浇水? 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当伴娘。 作者有话要说: 亚洲貘(倔强):你想蹭热度还没得蹭呢! 猩猩(自信):兄弟我凭的是聪明的脑袋。用毛巾擦把脸都能出圈。 亚洲貘:………合着这蹭的是人类的热度,比不过比不过。 / 谢谢酱紫呀小天使的三个地雷(/\) 大家五二一快乐么么~ 第73章 懵逼的小鹿·完 以纯粹人类审美来说,这个巫婆蛙还是挺好看的,玲珑小巧光滑优美,比起有些亲戚,尤其是蟾蜍那边的亲戚来说,绝对是个大美蛙。 可惜在这个恶毒王后统治的世界里,容不下巫婆的美。 小青蛙悲伤叹气。 一张嘴一合嘴不小心又吃掉一个勇者虫。 巫婆:我好了,我不悲伤了。 没有办法,但这里工资实在太高了,没空悲伤。 可惜封建统治迟早要被推翻,没有经过马克思光辉洗礼的王国必将飞速崩塌。 爱丽儿公主一晃神就变成了乌苏拉,勇者纷纷掉头连夜逃跑。 小青蛙蹲坐在漂浮的树叶上,感受飞速下降的高度,周围是水流奔泄的哗啦声,没几秒身下的触感就不再是柔韧的水膜,而是软绵绵的花蕊。 刚持证上岗享受没几天的巫婆蛙:??? 甘棠睁大眼睛,一晃神那个红色大水坛就变成了个发黑消融的泥团儿,小青蛙奋力一跃跳出去,站在甘棠旁边目瞪口呆。 “寡寡寡!” “这什么情况?” 秦邵在雨水滴答声中回道:“月有阴晴圆缺……我开完了准备败了。” 甘棠:“……看上去你已经败完了。” 像是一个被太阳暴晒几天半融化的蜡像的秦邵为自己正名:“还没,我开败以后会化成脓水。” 甘棠:…… 云豹大惊失色:“那我的领地不就变成榴莲园了吗!” 云豹指的是一小片以前人工栽培的几棵榴莲树,树长成以后因为种种原因被抛弃了,动物们有的好这一口的到了成熟的季节时不时会去摘几个。但这榴莲树结果太多,每年都吃不完,到了落果时节那一片全是熟透榴莲的气味。 甘棠去过一次,它不讨厌榴莲的味道,但是太浓会呛得人生理性流泪。 秦邵四大皆空:“我觉得不至于吧……但是接下来就有点麻烦了。” 没有水隔绝气味,虽然从花的角度看不会传粉,但是依然会有很多虫子被吸引来,成群结队张灯结彩载歌载舞在秦邵面前开联欢会。 甘棠默默看天。 云豹也跟着抬头,半晌,问道:“你在看什么?” 甘棠:“这种时候我觉得猩猩就该来了。” 正摆弄一个榔头的猩猩一个喷嚏树动枝摇:?谁喊爷爷我? 云豹恍然大悟,嗅嗅空气中的味道直奔猩猩老窝。 猩猩一转身,被背后悄无声息出现的云豹吓了个仰倒:“大大大大哥?” 几分钟后,一个拿着榔头锄头的黑猩猩像个狗崽子被云豹尾巴一路牵了回来。 远方围观全程的从大卫换成了约翰,他猛喝一大口快乐水压惊。 大卫:“哥们,你怎么了,饿了吗?” 约翰满脸懵逼,看向大卫,油然升起一股看破红尘的空濛。 “你说,这个世界,到底是真的是人类主宰,还是动物们都在看到人类以后装傻?” 大卫:“?” 约翰站起身,给曾经的化学老师打了通电话。老师我信了,您说的“只要动物想,下一届诺贝尔化学奖肯定是它们的”。 不光乌鸦可以,猩猩也可以。鼷鹿更可以。 那边猩猩刚坑来整个族群,一起挥动铲子,喊着口号嘿呦嘿呦,仿佛隋时修建京杭大运河的工人,热火朝天,姿态老练。 更像是愚公移山,老少齐出动,大的用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挖地,小的送水果送饭。 雨林的土地湿润肥沃,还算好挖,云豹付出大半只(一顿吃剩的)豪猪让猩猩们卖力工作两天,给秦邵周身挖了一圈窄窄的河道,联通旁边的小河。 护花河竣工猩猩立马带着没吃完的骨肉跑回领地,连夜搬家,坚决不再给这黑心包工头半个眼神。 云豹甩甩尾巴,懒得管它们,看向秦邵和甘棠问:“接下来怎么办?这水能防老鼠可挡不住虫子。” 甘棠对失业巫婆说道:“这怎么样?适合青蛙生存吗?” 巫婆上下打量,发出满意的“寡”。 这种食物丰沛水流不疾不徐的地方,正是许多青蛙的梦中住宅。 单身巫婆蛙寡寡寡叫着招揽了一大群青蛙过来。 云豹:“未免太多了寡……”呸,这什么口癖怎么它也沾上了。 甘棠数了数:“六……七……八,总共八只青蛙。” 秦邵:“三十二条腿。” 甘棠:“不是问这个!” 云豹掰着爪子:“十四只眼睛?” 甘棠:“也不是问这个!” 不管怎么说,在十六只(重音)眼睛的巡视下,乌苏拉总算能放下心了,起码不会每天一醒来就黑云压城,过了没多久整个化成一摊。 甘棠还趁着秦邵没完全丧失意识认真嘱咐:“回去以后记得好好学习,我在这还得待好几年,还要你帮我讲一讲呢。” 秦邵欣然同意。 闭着眼睛陷入昏沉。 秦邵再次睁眼,正翻身准备去拿手机,就整个骨碌碌滚了七八圈。 “???这怎么回事?”秦邵找自己的胳膊找半天没找到,懵逼。 有个带着小绒毛的粗糙肉垫把它拨弄得滚个不停,那个声音该死的耳熟:“这个种子在滚呢,是不是坏了,扔了吧。” 很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行,不能扔!名字我都给起好了,叫……秦花花?” 秦花花?什么名字!不行,坚决不行! “秦花花,你会说话吗?会背诗吗?金樽清酒斗十千的第二个字会写吗?” 秦邵:“会,一个木一个尊。”哎太顺嘴了。 甘棠顿住,“秦邵?” 秦邵:“是我。” 甘棠:……怎么就回来了这不科学啊大王花雌雄异体你这是变异了自体繁殖还是把你儿子夺舍了怎么回事啊? 秦邵像是知道甘棠问题很多,一条条解释:“我也以为我要回去了,但是似乎是胚珠保留下来再次发育成了种子,不是儿子,没有秦花花。” 甘棠:“秦花花也可以有。” 秦邵:“这个真没有。” 甘棠:彳亍口巴。 云豹按住种子,遗憾:“又不能扔了?” 好在种子到开花还早,三只到处溜达一遍才又种下去,循环往复,四年后秦邵没有再结出种子,又过了三年甘棠也回去了。 等云豹也离开河边回到“森林长者”那里,珍妮科研小队才再次来到巽他,搜集种种资料,写出论文并且和专业剪辑团队合作,制作出火遍全世界的《巽他奇思》。 在纪录片里,凶巴巴的猩猩会刷牙,会偷偷摸摸去玩队员的收音机,会学着人类用毛巾洗脸。 鼷鹿会指挥着比它大好几倍的云豹和猩猩去竹林,会和云豹玩耍,会和小猩猩交换食物。 云豹会一脸宠溺看着它养大的小鹿,会转头作势去咬猩猩又故作嫌弃把吃剩的骨头给它。 大王花周围俨然一个小型生态系统,吸引无数虫子和青蛙斗智斗勇。 画面一转是科研小队在森林中的经历,他们遭遇过沼泽,遇到过野猪袭击,半夜被迫离开营地却碰到云豹,居然还因为一碗泡面吸引了云豹的注意力…… 至尊无敌豆汁纳豆味泡面在屏幕外引来无数笑声。 这部纪录片被评为年度最佳纪录片,还因为过于离奇的画面引起无数讨论,若非珍妮小队素有美名,恐怕要被不少人怀疑这是胶水摄影。 甘棠睁开眼,深吸一口气。 城市里的空气温暖又充满烟火气,和森林里清新到有些甘凉的草木气味截然不同。 她伸手拿起手机,搜索“鼷鹿”,居然真是地球上的。 又搜索大王花,蹦出来联想词汇,“食人花”、“腐尸花”。 甘棠微妙,前一个名字八成是因为它大,而且配色不太友好,第二个名字……估计是说气味了。 怎么说呢,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这俩外号都挺形象。 甘棠顺手截图发给秦邵,换来一串【猫咪委屈.jpg】。 黑暗里她放下手机,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拿起来,搜索“云豹”。 寿命平均十一岁。 甘棠长长叹一口气。 秦邵像是知道甘棠想什么,发来好几条消息。 甘棠点开微信。 【流泪猫猫头】:[地图] 【流泪猫猫头】:这个野生动物园明天开放,你想去吗? 【流泪猫猫头】:是在保护区里开一条路,人坐在封闭车里或者封闭管道里往外看的那种。 【不是甘草糖】:好。 【流泪猫猫头】:里面动物多,而且状态也好。 【流泪猫猫头】:那明天九点我去接你[猫咪期待.jpg] 秦邵一跃而起,翻开衣柜,又跑到楼下翻冰箱,大清早喊老秦借司机。 老秦:?不太对劲。 猫一脸严肃:“汪汪汪!”我也觉得。 等甘棠下楼,就看到低调奢华的黑色某牌经典款后车窗缓缓下降,露出一张线条漂亮的脸,剑眉星目高鼻薄唇。 他打开门,伸出长腿下车,站在车外目光紧紧跟随那个一身浅色着装的少女。 秦邵打开车门,一手护住甘棠头顶让她坐上车,然后关上门绕到另一边坐进去。 前后座中间的挡板缓缓升起,甘棠眨眨眼:“动物园里有植物馆吗?” 秦邵听出未尽之语,也不恼,只是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笑吧笑吧,看到了动物园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忘了自己能听懂所有动物语言的秦邵:……草,把这茬忘了。 第74章 做回人类10 作为一座占地面积广阔的动物生态区,A市动物园有足够的底气以城市为名。 刚一下车,燥热的蝉鸣夹在滚滚热浪的一丝凉风里袭来,秦邵为甘棠开车门的动作都僵了一下。 没想到城中和这里,蝉的台词都是一成不变的“给我对象”。 秦邵已经预约好两张门票,排在队伍末尾等着扫码。天太热,来的人比寒假少点,网上预约的队伍本身也不长,很快就能进去。 甘棠撑高伞把秦邵纳入伞阴里,额头抵住伞柄,撒娇似的说:“好热呀,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秦邵接过伞,顺手揉揉甘棠额头被伞柄凹槽上硌出来的浅浅红痕,然后手伸进包里摸索,拿出来一个小风扇。 甘棠惊讶一瞬,接过崭新的白色小风扇打开,小风扇卖力工作,“呼呼”地送出阵阵凉风。 “你居然还带了这个。”甘棠把风扇举高,对着秦邵下巴一通吹。 秦邵拉过来甘棠调整手臂位置,让风扇能同时吹到两个人。甘棠楞楞顺着手腕上的力道虚靠进秦邵怀里,一侧头就能看到旁边举着伞的小臂,头顶还能感觉上方的呼吸,手腕上一圈被拉过的地方突然像火烧过一样热得发烫。 “哎,你们两个往前走一走,前面空出来了。”后面的催促。 甘棠突然惊醒,拉住秦邵撑伞的胳膊往前走两步追上队伍。 手里的触感年轻有活力,偶尔触及脉搏平稳又深沉,大热天的温度居然微微低于空气,有种玉石般温润凉爽的触感。 手感挺好,甘棠多摸了一把。 ——然后指腹触及的脉搏迅速就乱了。 他表面上还一副正经样子,手臂肌肉紧了紧,语气正常:“有三条路线,一条经过爬虫馆、虎丘、猴区,最后到鸟语林;一条从两栖馆到鹿苑,一路有猩猩、狐狸和豹子;还有一条从啮齿类开始,到野猪林结束。” 甘棠笑吟吟听他说完,漂亮的杏眼弯成月牙,满心想着“他人形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样子也好看”。 秦邵被甘棠注视,久违地有点回忆起穿越前相处情景,嗓子发紧,清了清嗓子找话说:“虽然叫这些馆的,实际上动物都不是关起来的样子,而是大致划分的区域,用各种天然篱笆之类隔开,不会很委屈它们。” 他话里意思怕甘棠看到动物被拘束天性伤神,甘棠也听出了这层。 三条路线并不绝对,玩得快一天就能把三条过一遍,也就是选个先后顺序,甘棠在猴和猩猩、豹和鸟里抉择半天,还是决定先去第二条,看猩猩和豹子。 进了园区绿树成荫温度瞬间降低几度,两栖类区域有湖,更是凉快不少,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只能留下一个个圆形光斑,撒在地上明暗各异,像是一地未经雕琢的钻石。 树荫发挥了伞的功能,甘棠放下风扇让秦邵收了伞。 秦邵收起伞略微一卷放进包里,放了伞距离自然而然加大,秦邵原本举着伞的右手垂下,总觉得有点空。 一只柔软温热的手过来填补了空缺。 鳄鱼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晒太阳,森冷竖瞳撇过一眼交握的双手,喉咙里发出低沉声音:“烦死了,一天天的全是情侣。” 甘棠被某个词刺激手指条件反射收紧,握着的手微微一松又缓缓收紧,最后维持在一个十指交叉的姿势,并肩盯着鳄鱼。 鳄鱼压力有点大,默默闭嘴。又意识到这俩人听不懂它说什么没必要心虚,再次理直气壮张大嘴:“就是烦!” 甘棠压低声音:“听到了哦。” 鳄鱼像上岸的鱼猛地弹跳,原地翻滚一圈,懵逼看着那个说出鳄鱼语言的人类。 围着的一圈游客哗然。 “这鳄鱼真精神,养得真好,肯定吃嘛嘛香。” “豁,看这鳄鱼还张个大嘴看这,怎么滴想吃人?看看我这两百多斤你吃得下不哈哈哈。” “我怎么感觉它被吓了一跳呢?”有游客看鳄鱼傻愣愣的表情,猜测。 “难道咱们这里头还有个贝爷?”二百斤的大哥声如洪钟,说完像是逗笑自己,率先笑出声。 其他人没get到这笑点,也被这笑声感染笑起来,最冷酷的两栖类馆里一片欢声笑语。除了鳄鱼,都很开心。 离开这里经过一段林荫路就到了猩猩的地盘,不小,高度也值得称道,一片茂密的树林足足有六七层楼高,都不是速成木材而是选择了本地适宜的阔叶植物,给了猩猩更好的居住体验。 也给游客大树捞猩的难度极大提升——虽然这很可能也是设计师的本意之一。 不过猩猩天□□玩,底下还有许多轮胎、吊床、小奖励装置丰容,总有猩猩用各种杂技姿势使用这些东西。 比如现在,一只大猩猩斜倚在吊床上,一只脚耷拉下去时不时戳地让吊床摇晃,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背后挠痒,留给众人一个潇洒妖娆的背影。 二百斤的大哥用标志性的笑声勾引猩猩:“嗨兄弟,看这边!看看这是啥,香蕉!” 猩猩侧耳,又兴趣缺缺回到原来的姿势,挠痒的手在身前抓了下,过一会儿众人就看它举起个黄黄弯弯的东西,浮夸地吃。 大哥:……行呗,你们伙食挺好。 猩猩翻了个白眼,不知道那有玻璃隔着吗食物送不过来,傻。 猩猩吃完香蕉随手把皮一扔,抬起头嚎:“嗷呜呜嗷哇!”今天第二十九个傻的来了! 甘棠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大哥不服气,转过来看是个漂亮小姑娘,还牵着比自己还高点的帅哥,先软了口气:“姑娘你笑什么,难道你能叫它过来赏个脸?” 甘棠左右一看,伸出葱白食指指自己:“我吗?” 大哥点头。 甘棠摇摇牵着的手,秦邵意会低下头凑近,听她说完,然后点点头表示肯定。 甘棠脸上带着笑意,用正常音量语气正直严肃:“豹子在你背后嗷呜~” 其他人还以为甘棠在卖萌,发出善意的哄笑,还有个小朋友跟着嗷呜嗷呜,小奶音可爱极了。 秦邵笑,嗷呜在猩猩语言里是警告,意思是“肉被叼走了”“肉没了”之类,果然那猩猩虽然知道这根本没豹子,也还是焦躁看了一圈,龇牙咧嘴走过来表达被忽悠的愤怒。 二百斤的大哥啧啧称奇。 等它凑近了,秦邵也一本正经“嗷嗷呜嗷呜”,混在一片嗷呜声里并不明显。 当然仅限于人类,对猩猩来说,这一大片的拙劣模仿里混进来一道地道的猩语简直太明显了,宛如土块里的金坷垃,从内而外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 猩猩迅速跑到铁门,又悄无声息走回来,冲着秦邵和甘棠挤眉弄眼。 “谢了啊兄弟,还真是肉,多亏你提醒。”猩猩大拇指食指捏出个爱心,又嫌不够明显不够大,两手搭在头顶来了个大爱心。 二百斤的大哥目瞪口呆,指着猩猩满脸震惊问甘棠秦邵:“……你们认识?” 秦邵:“……” 然后干脆承认:“对,认识。” 狐狸的地盘开始,游客在长长的透明走廊里穿过这片区域,就像海洋馆那种除了地面都是海水的海底走廊。豹子和狐狸不算天敌,分隔宽松些,用粗树干围成分界线,偶尔两边还会有闲得无聊的狐狸和豹子吵架。 “我大眼睛黑手套,端庄优雅,你呢?” “我一身玫瑰花纹,从树上下来一口一个小狐狸,强壮又机智。” ……等等,收回“不算天敌”那句。今天以后就是了。 狐狸气炸,前爪踩住树干直立,耳朵扯平对着天“嗷喔喔喔——” 花豹居高临下,金绿色的眼睛带着戏谑,看狐狸大尾巴疯狂扫地。 “狐狸是不是想过去见那个豹子?感情真好!”二百斤大哥情感丰沛。 小朋友贴着玻璃睁大眼睛:“可是狐狸都开始龇牙了呢!”不像感情好的样子诶。 甘棠睁眼说瞎话:“它们是在牙齿比美。” 小朋友“哇”的一声恍然大悟。 狐狸怒气冲冲走过来,整只狐大写的委屈巴巴,大耳朵扯平眼睛水色粼粼,对着游客指责那边的豹子。 “嗷嗷呜喔喔喔!嘤嘤嘤嗷!” 所有人面面相觑。 花豹不是云豹,虽然长得像,甘棠也没多少移情作用,反而更喜欢这大漂亮狐狸,悄悄趁着没人注意跟它嗷呜半天。 狐狸耳朵缓缓立起来,嘴角上扬,真有那么点妩媚的意思。 花豹感觉事情不太对劲,跳下树步态优雅走来,狐狸已经甩着尾巴回窝了,花豹上下打量,寻找那个变数。 人类幼崽,排除。 憨厚大妈大爷,排除。 秀恩爱的小情侣,排除。 在那疯狂招手的大块头,排除。 …… 花豹找了一圈,觉得还是饲养员最值得怀疑。 它定下复仇计划,以报夺狐之恨: 9.23复仇计划:吃三只鸡,吃穷他。 9.24复仇计划:吃一头羊,吃穷他。 9.25复仇计划:吃撑了,不吃,急死他。 鹿苑的鹿透过篱笆和玻璃隔墙,深深觉得这花豹,难以言喻。 第75章 做回人类11 又一个周一,甘棠认认真真且万分虔诚给文昌帝君和穿越大神上了三炷香,然后带着自己的总结本来到学校。 从上次去动物园到现在又过了两周了,这么久没穿越,真是,一点都不怀念呢。 甘棠默念着物理公式,身边一个人影过来,她注视笔记本,侧身让秦邵坐到靠墙内测。 不知怎么回事,秦邵蓦然有种人老花黄被无视的错觉。 甘棠头也不抬左手准确摸上秦邵的脸,掰正目视前方,“乖啊先看书,别多想,别演戏。” 刚酝酿好一整出贵妃醉酒正调整角度准备开场的秦邵:…… 乖巧看书.jpg 张老师在讲台上,不知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他摸摸脑袋,感觉这佛光还不够强,回头给脑袋敷个面膜,务必要光彩照人,让同学们一看到这脑袋就六根清净一心学习最好。 但这俩同桌学习简直就是简谐运动,玩的就是心跳,看看他们能不能一整年保持在成绩攀升状态吧,如果能稳步上升或者维持在这个前10%也行,985是稳了。 如果能作文好好写还能更稳。 甘棠一脸莫名,拿起刚刚班主任特意走过来放下的《一百个语文实用事例》,没猜出来那个意味深长的叹气的含义。 窗外小鸟:“他肯定在说你捕猎技术不好。” 甘棠:鸟语都比班主任深不可测的内心好理解。 但并不是她同意这鸟的话的意思。 甘棠冷静翻页。 又看完一遍就和秦邵换化学笔记,看了一半,抵挡不住班主任期待又哀怨的目光,打开《语文事例》。 “感动华夏十大人物” “诺奖获得者” “大国工匠” “古今中外经典故事” …… 甘棠准确找到这里面的“乌鸦反哺”、“乌鸦喝水”和“最孤独的鲸鱼”,用一种华国人看外国人写的华国历史的心态看了起来。 害,反正乌鸦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什么反哺啊,明明是单身的哥哥姐姐回来拿弟弟妹妹练手,以后生了崽好有经验。 那喝水也是,哪个乌鸦不会开水龙头?一个城市但凡一只乌鸦会了,没两天半个城的人都得被震惊一遍。 还有鲸鱼,就离谱,有虎鲸的地方哪种鲸鱼还能嫌太过于安静了? 甘棠带着神秘的微笑翻到“澳洲大火里的方粑粑小英雄”,表情裂了。 班主任观察着这不省心的学生的表情,欣慰:这肯定是意识到自己以前的问题了,可喜可贺。 根本不知道这不省心的学生盯着配图的方形物体的心情。 甘棠认命般翻到开头,积累“人”的例子,坚决不碰动物例子,无他,太容易写跑题尔。 万一提干再是个什么小鸟跨海带着木头,晚上踩着木头休息,她来洋洋洒洒写一通动物界不可能有这种鸟否则肯定会被虎鲸啃灭族,她不零分谁零分? 除非秦邵也写个这种合适的木头自然界很难有足够数量给鸟用之类的,两相对比兴许能给甘棠两分同情分。 还好,真到了考场题目就是朴实无华的古代文言文两句写论述,言之有理即可。 高考第一场,就在六月盛夏里正式开始。 从鼷鹿回来后穿越大神特别给面子,一年里仅仅穿越三次,还都不是动辄大几十年的动物。甘棠秦邵担心的穿越成乌龟和万年松这种恐怖情节并没有出现。 三次里寿命最长的动物也不过是小熊猫,秦邵是隔壁大熊猫的口粮之一竹子,甘棠抱了十几次饲养员大腿终于跑到大熊猫那边和秦邵近距离探讨学习。 顺便吸滚滚。 还蹭了滚滚的盆盆奶和胡萝北。 大熊猫实在太可爱了,尤其是小大熊猫,那十几年里甘棠几乎是凭借超人的自制力,在滚滚环绕的环境里还固定下每天学习三四个小时。 怀抱小大熊猫还被大熊猫抱着,居然还准时背书,简直比一堆祸国妖姬环绕还准时上朝的皇帝还恐怖。 话说回来,最后高考前两个月也没再穿越,只做过几个短短的梦,有的是以前的后续,有的是新的开始,只是都很短,更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不像几十年的穿越那样耗费心神。 也让两人放心不少。 平静考完试出了考场,甘棠抬眸看到树下的少年,回想起当初篮球场上的他。 他以为他藏得很好,其实眉梢眼角的笑意不经意就流露出来。 哪里藏得住。 …… 张老师看着成绩单,久久不语。 “怎么了张大师?哪位同学出乎您老人家预料了?”物理老师端着保温杯溜达过来。 张老师手虚画出个波浪线,最后一个波峰结束没有下去,而是顺着冲上去,冲过头顶。 物理老师跟着张老师指尖仰起头,懵逼:“天花板上有什么吗?”啥意思啊这是,有个蚊子飞过去了? 张老师严肃:“这种波形,不是简谐运动吧。” 物理老师:“哈?” …… 甘父甘母甘棠头碰头看着手机里的分数,略微惊讶。 “这个分数……”也太夸张了吧。 甘棠垂下眼帘,711,要不是每次穿越没有课本,只能凭着自己记忆复习,还能更夸张。 但对比穿越前还是高了不少,甘棠矜持:“嘿嘿嘿。” “这个成绩想去什么大学什么专业都可以随便挑了,你有想法吗?”甘父问道。 甘母:“你爸学医,我学法,这两个你有兴趣吗?” 甘棠迅速摇头,没有没有,这俩算了。 甘棠:“我想去C大学动物学。” …… “C大?你的成绩去A大B大都没有一点问题。”秦家,秦父语气平静。 秦邵“嗯”了一声。 “C大植物学是它的王牌专业之一,”另一个是动物学,秦邵接着说,“世界排名前五,比A大B大的更强,科研氛围也更好。” 秦父抱着猫,四只眼睛看秦邵:“你想走科研这条路?我以为你会想学金融继承公司。” 秦邵想起来做空气凤梨时看到的伦敦大学里的芥末社团,眼神怪异,“植物学更有意思,至于公司——” 什么年代了还搞血缘继承制啊。 秦父定定看了秦邵半天,搞得秦邵背后发毛,良久开口:“你没兴趣就算了,本来创业也就是为了你能有选择的权力,要是因为公司束缚了你倒是得不偿失了。” 秦邵感动半天,回到房间才想起来,这公司不是他爷传给他爸的吗,怎么说的跟白手起家似的? 老秦忒不地道。 …… C大占地面积不小,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也拥有让无数友校学子羡慕的农田。 一大片。 甘棠刚进学校就看到一群农科院的大佬带着农学院的学长学姐收割稻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特别勤奋。 食堂阿姨一脸欣慰:“今年这稻子好,新生们有口福了。” 甘棠拖着大箱子和秦邵凑过去,好奇:“学校种的这不是科研用的吗?”怎么还有我们的份? 食堂阿姨一转身就看到个漂亮小姑娘和帅气小伙子,俊男美女赏心悦目,先多了两分耐心,语气和蔼:“你们是大一新生吗?” 甘棠乖巧点头。 阿姨豪迈挥手:“是科研用的,但是用不完剩下的都给学校学生分了,然后会给你们发个表,愿意的可以填个反馈,麦子好不好吃啦,梨甜不甜啦,鹅肥不肥啦。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咱们学校呀,伙食好,阿姨从来不手抖。” 来接的学姐忍俊不禁:“是呀是呀,您打菜向来大方。” 寒暄两句走到甘棠秦邵面前,心里感叹两句这么好看的学弟学妹先内部消化了,然后手套一摘,眼神在两人间游移:“请问谁是动物学的……?” 甘棠:“我是,他是植物学的。” 学姐笑容热切两分:“学妹你好,我是大二的,我带你去领东西……这位学弟,植物学的在那边,我就不带你去了。” 甘棠注意到这位学姐看向植物学的迎新区域时脸色变幻,没问原因,想着也许是私人问题。 一年后,甘棠每次看植物系的秦邵,也不由带上半分莫名的意味。 秦邵:“……” 那动物系的猴跑到植物系的园子里吃了人家新培养的只有两串的葡萄然后拉肚子这种事,祸不及他人啊! 又不是他秦邵种的葡萄,他种的空气凤梨安全无害,就摆在甘棠桌上呢。 甘棠回过神,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一只哈士奇蹲坐在对面朝自己摇尾巴。 …… 植物系动物系的矛盾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创始人的爱恨情仇上,最晚就在刚刚动物系的在植物系前卖乖抢走最后一根鸡腿,大到植物系几十万的植物被动物系国二的动物啃了,小到刚刚上课植物系的麦串台到了动物系的课堂。 两边都坚持是对方的系花/系草抢了自己家的翡翠白菜。 甘棠秦邵坐在图书馆自习,都有学长学姐痛心疾首,抱着《母猪的产后护理》或者《白菜种植指南》疯狂暗示。 宛如看到自家公主委屈求全为了两系和平去和亲。 导致一整年两边的教授都不明所以跟着亲传弟子们的态度,对甘棠秦邵和蔼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和亲公主甘公主:…… 和亲公主秦公主:…… 对了,顺便说一句,动物系的系草是那个啃了人家葡萄的金丝猴。 植物系的系花是教授们千辛万苦弄来的大王花。 植物系的系草秦同学对此表示非常无奈。 第76章 后来的事1 甘棠一身耐磨迷彩,踩着高筒胶鞋,跟着前面强壮的中年教授和强壮的青年师兄师姐,宛如混进毛竹里的文竹。 仅仅指体格。 “师姐,咱们今天找什么?”甘棠快步跟上前面的师姐,轻轻拽两下胳膊。 摸到了小臂上硬邦邦的肌肉。 师姐威武。 师姐用强健的胳膊把甘棠提小猫似的提过来,拄着登山杖:“到了地方教授就会说了,你看这个地形位置可能是找什么?” 甘棠四处环顾,这是超出大二的知识点了,但是恰巧这个地方她前不久才穿到过类似的环境,思量片刻张嘴说道:“灰喜鹊,叶樇……”一连说了十几个名字。 教授语气赞赏:“真不错,大二能知道这么多,而且都是这里的物种。” 师兄师姐扔下登山杖啪啪啪鼓掌。 教授:“然而没猜对。” 师兄师姐捡起登山杖,朝着教授七嘴八舌:“别欺负我们大白菜……啊不,小师妹,气走人家谁给你逮猴?” 甘棠满头黑线。 自从上学期教授特别申请的猴从保育室跑掉,扒拉在房檐不下来被她哄到怀里以后,这猴三天两头逃跑找她。 保育员也不是吃素的,从插销换成大铜锁,最后申请指纹锁,这猴精明的不行,要不了两天就能跑出去,甚至还能有空带个香蕉苹果跟甘棠分享。 甘棠也好奇问过:“你怎么跑出来的?” 猴子坐在甘棠寝室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吃一口香蕉,“他们随便换门锁,再不记得锁窗户,我还能出来。” 甘棠:…… 每次带着猴溜达一圈,猴子就心满意足回去了,甘棠送得次数多了连带教授也熟悉起来,问出甘棠是动物系的后一时兴起考过几句,居然总有出乎课本的见解,倒是让教授起了培养的心思。 这不,这次带研究生考察,也顺带着把甘棠捎上了。 甘棠也想提前做做准备,但教授什么都没透露,美其名曰“亲近自然,抛弃杂思,反而更容易有收获”,甘棠深深觉得这就是考试不画重点的美化说法。 熬夜看了好几天课本,梦里都大江南北地转。 跨过山绕过沼泽,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停下了。 甘棠心思灵光一闪,这地方,山洞,最出名的,“凭祥睑虎?” 教授哎了一声,“说对了,格兰芬多加十分。” 甘棠:???这哪跟哪? 动物系严格来说研究范围挺广,但研究生总有个专攻领域,这里这些师兄师姐也是头一次来,教授戴上头灯边走边解释。 “凭祥睑虎你们可能不太熟……啊对,除了甘同学,甘同学以后读研本校读吗?要不要来我这?我科研经费特别宽裕,去年申了一笔……” 大师兄咳了两声。 教授停住,不着痕迹拉回来话题:“凭祥睑虎你们知道,中国的虎生活范围和环境和这不搭,这肯定不是真的老虎,实际上自然界很多动物动不动就来个虎啦豹啦的,比如——” 这是提问了,几个学生轮番回答。 师兄:“虾虎鱼。” 师姐:“蟹虎。” 甘棠:“蝇虎。” …… 说了十几个横跨海陆空的虎以后,教授继续:“这凭祥睑虎也是用了个名,实际上是一种蜥蜴,因为有眼皮比较特别,所以叫‘睑’虎,它花纹特殊,颜色美丽,如果今天运气好能碰一面。” 甘棠:“运气不好呢?” 教授:“运气不好就去看蚊子。” 众学生:……倒也不必。 果然蚊子魅力大,一听这话大家架势十足,偷偷摸摸进去眼睛睁得大大的,恨不得化身探照灯。 教授悠哉悠哉站在中间,观察学生们的操作。 看到甘棠的时候,目光停住了。 不是她的动作不对,而是太对了,不仅仅是操作规范知道应该找哪里的那种对,而是整个人在这种环境里如鱼得水就好像是原住民一样的自然。 甘棠扒在墙上往石缝里找,嘴里还发出轻微的风声,上次到了个环境相似的森林,她变成了一只……青蛙的亲戚,也见了不少蜥蜴,略懂蜥蜴语。 一只老鼠钻出一个带着圆耳朵的小脑袋,眼神懵懂清澈:“你叫我?” 甘棠看着近在咫尺的粉色鼻头,冷静后退:“不,你听错了。” 老鼠:“那给点吃的呗,来都来了。” 甘棠:??? 她转头找教授,没想到教授正好看着这边,挥挥手问:“教授,野外的老鼠能喂吗?” 教授走过来:“看你有没有合适的食物,一般不建议……” 看清那个“老鼠”,教授顿住,“你说这是老鼠?” 甘棠前后左右观察一番,“不是吗?” 教授:“你听说过水鼩鼱吗?” 水鼩鼱眨眨小眼睛,和甘棠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一不小心好像找到个稀有物种? 最开始教授以为这是巧合,没想到每次带甘棠出去,她都能找到计划之外的珍贵物种。这些动物有的是去别的地方串门的,有的是带着食物探亲的,有的干脆是拖家带口跑大半个地球去吵架的,极其富有生活气息。 后来大半个学校都知道沈教授看好了个好苗子,专业水平扎实不说,运气那是一流。 和隔壁植物系每次出去都会碰到一堆动物指路的秦同学并列为动物系教授最想收的弟子第一名。 甘棠回想当初被猫憎狗嫌的动物缘极差的日子,现在路上走着都有灰喜鹊过来聊八卦的亲和力,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果然外语很重要。 甘棠一边听灰喜鹊绘声绘色讲隔壁乌鸦怎么抢了戴胜养着的夹竹桃天蛾幼虫以后栽赃猪笼草,一边和它分鸡胸肉丝。 猴子从栏杆爬上来:“棠棠棠棠,那个花又来了。” 甘棠从栏杆往下看,秦花花正站在底下抱着一束自己培育的百合味玫瑰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粥粥小天使的地雷(/\) 感谢层林尽染小天使的地雷(/\) 正文完结 现在进入番外啦~ / 下本:《为建设地府我出道了》 文案: 十年前楚幻意外身亡,正在地府排队投胎,被一道金光笼罩,成了新鲜上任的一方鬼主。 只有鬼,没有香烛,穷得叮当响的那种。 为了地府上上下下的口粮和鬼城建设,楚幻以鬼身阳间出道,顺便还拉了不少闲散鬼员阳间再就业,把地府建设成了地下小天堂。 隔壁地狱都馋哭了。 ※ 小剧场1: 粉丝:我新墙头好像不太对劲…… 粉丝:但我幻讲相信科学破除迷信的样子好迷人。 鬼粉:那当然嘿嘿嘿,我幻每天带着十万阴兵在线破除迷信=w= 粉丝:骂谁刷票呢骂谁呢? 楚幻:感谢各位家乡父老支持。 粉丝:??? ※ 小剧场2: 楚幻开娱乐公司准备签人的消息传出。 黑粉:谁签你这小作坊啊。 客串美人鱼一炮而红的新晋妖姬:我签。 一手失传技法的琵琶大师:我签。 酷爱手办的帝王专业户:我签。 众网友:@黑粉 脸疼不? 某国民老公顾总:我签。 楚幻&水鬼、贵妃鬼、皇帝鬼:你凑什么热闹! ※ 小剧场3: 公司传言顾总不近人情,沉默寡言,最讨厌别人“啊啊啊哈哈哈”说话没重点。 可谁都不知道,每当学习强国刷完,顾总都要切小号去给某新晋爱豆发个“啊*140”才心满意足。 某兼职鬼王的爱豆:这最纯最香的信仰,居然是啊出来的? 鬼王扯掉自己舌头,看向顾总,满眼期待:来再啊一个? ※ 鬼王,pick一下? 甜爽不虐,欢迎收藏~ 第77章 后来的事2(刘小圆视角番外) 刘小圆也是后来才想到自家大橘应该不是喜欢甘棠,而是怕她的。 那个时候她已经读了C大……隔壁的D大,动物医学,挺好一专业。 尤其是甘棠就在隔壁学动物,她时不时还能去蹭个猴摸摸。D大动物医学说起来也是响当当的那种专业,连个猴都不给,小气。 她这么说的时候甘棠笑得前仰后合,猴也乐得直拍大腿。 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她就在想,棠棠小时候其实也是经常笑眯眯的,像个可爱缩小版弥勒佛,后来慢慢就走了高冷路线了。 还是笑起来可爱。 哦,这句不是说猴。 那猴子笑起来忒损,一股子嘲笑的味。 没一会儿猴又跑了,跑了之后又回来了,吱哇乱叫之后带回来个大猴。 秦憨憨。 就是这大猴抢了她最心爱的棠棠。 那小猴还挺乐,一点不知道它夹在情侣里的尴尬地位,一个闪闪发光的大灯泡还好意思跳来跳去。 刘小圆杵过去,成了一个更亮的灯泡。 探照灯级别的,或者说更准确点,是个灯塔。 虽然灯塔很亮,但是早知道灯塔再亮,也还是有船卡擦卡擦沉了,可见坐船很危险。 猴坐在她肩膀上,抓着头发,探过来说悄悄话,刘小圆就长长叹气,不知道最爱的棠棠现在是不是也被秦花花拽着这么说悄悄话。 然后她转念一想,果然她还是潜意识里偏心棠棠,比喻也要把秦花花比成猴。 猴:我总觉得你是在骂我。 刘小圆拍拍猴头,和它分了个苹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棠棠突然动物缘变好了,而且是,特别好,哪怕她身处C大拐了两道弯的D大,也听和这边素来有交流的教授说过这边的传说。 就“惊!动物系新生随手一抓,竟抓住百年难得一见的龙”这种语气说的,鬼才信啊。 结果她过来讲笑话,刚讲完继续低头啃冰棍,就听旁边的棠棠回说是真事,就是她抓的。 不是,这世界上怎么能有龙?就这玩意儿它不科学啊!惊得她差点把冰棍粘在舌头上。 就听甘棠开始讲什么跟着老师认昆虫看到了什么昆虫指路,找到了个化石,什么纪忘了,估计不是侏罗纪,大名鼎鼎不至于现在记不清。 反正也不是那个什么泥炭纪,因为讲完那个什么纪的恐龙以后棠棠特意讲了这个泥巴纪的巨型昆虫。 恐怖。 真他*的恐怖,她就庆幸她学的是接触活动物的动物医学,再苦再累再怎么背什么烧伤处理方式消毒的意义,也比对着三米长的大蜈蚣还要往自个儿脑子里记好。 哦对,那不是蜈蚣,棠棠强调了,那是马陆。 她没控制住手,去搜索了马陆的图片,想象了一下三米的长度,发出本年度最强尖叫。 秦花花这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家伙,说是为了感谢她对棠棠的照顾并且给她压惊,居然还把个他捡到的乌鸫给她。 不不不,虽然“对棠棠的照顾”她觉得根本不需要这后来的姓秦的来感谢,但是这点口舌之争她刘小圆作为魔法少女懒得争辩,重点是那乌鸫。 她是学动物医学的,也喜欢小动物。 但是不知道这姓秦的哪捡来的这玩意儿,就好歹是流传到她们D大的两个运气鬼才之一,怎么人家棠棠捡的就是恐龙,你捡到的就是个鸟? 还是个话贼多还贼贱的鸟? 她怀疑这故意的。 好吧虽然太珍贵的动物她也治不了,看护个鸟是没问题挺合适,问题是这鸟实在太烦人了,差点把她吵到想原地转行。 舍友还都挺喜欢这鸟,软言软语把它留下了。 她,刘小圆,偶尔梦里兼职魔法少女,最不经人家撒娇。 乌鸫嘎嘎嘎笑着住下来了,每天一天三次晒太阳,吃饭,全楼层轮着演讲巡视,这些,全都是她刘小圆带着的。 几天下来,整栋都记住了刘小圆——那个黑魔仙少女。 小圆:疲惫微笑。 后来连院长都知道了有个小姑娘成天端着个乌鸫到处溜达,派头挺大。 尤其是乌鸫,一个鸦科的搞出了老鹰的猛禽气势,看见谁不对了都要骂两句。 院长灵机一动就把这乌鸫借走了,上课端着,谁不认真听课这乌鸫冲上去就是一顿骂。 刘小圆用剩下的鸟粮发誓,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这个破鸟。 去蹭院长的课频率高了也只是因为想看别人被骂的样子。 院长还给乌鸫申请了个工作证,没几天工作证下来了,乌鸫黑漆漆的鸟头照片也贴在了教职工展示墙上。 职位:学生注意力调度员。 还挺写实。 刘小圆立马拍了个照发给棠棠,咔咔笑。 后来这乌鸫跟教授住烦了每天一下课就蹲在路上等着接刘小圆,有一回碰着甘棠,还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半天,她就问这说什么,甘棠抱着个过来打针的小羊羔给翻译。 “它说它在工作赚粮食养你。” 刘小圆当时热泪盈眶,如果不是乌鸫的鸟粮是面包虫而且它每次都吃得一干二净的话,她肯定就信了。 这吹牛精。 后来读研,动物系和动物医学系不同,有的导师特别喜欢到处带着学生满世界乱转,比如甘棠她的导师;她的导师就比较务实,喜欢时不时找个小村子或者养殖场,“扎根于民众。” 反正她拎着猪耳朵检查猪的心情的时候,是真的很羡慕远在非洲沙漠找青蛙的甘棠。 还有那个跑到南极找植物的秦邵。 猪哼哼开了,刘小圆深一脚浅一脚走出来,和猪深情对望。 你别说这猪有的也挺眉清目秀,看着就可爱,刘小圆温柔地给眼前的猪多给了半个鸡蛋。 这猪怎么看都特别有本土风范,今年本命年,养殖场的主人还特意给它系了个红耳环,特拉风。就是一点都没有异域风味,让刘小圆想来个睹猪思人都不行。 也不是思人,主要是她真的好奇,沙漠里哪来的青蛙? 虽然她相信甘棠的运气,但是这缘木求鱼也太不讲基本法了吧。 当时甘棠听到青蛙就脸色一变,然后解释了一堆,好像就是这青蛙不是一般的青蛙,长得特别快,一下雨出来繁殖,水干了就埋在沙子里,很神奇,不太常见,要看运气。 运气和沙漠什么的,她现在一点都不好奇了,她就是突然开始好奇当时棠棠脸色怎么变了。 她趴在猪圈围栏上就问。 十分钟以后甘棠的回复飘过大洋回来了。 “我有次做梦,梦到了一种青蛙,很恐怖。你要不要看。” 笑话,谁看啊,谁不知道你们动物系每天刷新下限,这……“要看,给我看看。” 发完她就想给自己两个巴掌,怎么回事这手,啊! 又是十分钟,图刷刷刷就过来了。 刘小圆眯着眼睛从眼皮缝里看屏幕。 然后又一次后悔这该死的好奇心。 猪:“哼唧哼唧哼哼哼” 刘小圆按灭屏幕,装起来手机,捧着猪猪的脸深情:“还是你最美。” 比起负子蟾,谁都会瞬间变成天使。 推门进来的教授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学生捧着猪脸,感情饱满,懵逼之余倍感欣慰,深深觉得自己招到了个真的对所有动物怀着爱心的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负子蟾,大家不要搜。 不然,就会像我,每个午夜梦回都会被这生物的样子糊满整个梦境。 它是真的,恐怖。 看了就,皮肤疼。 第78章 后来的事3 秦邵总觉得老秦,就他爸,特别闲,没有一点总裁的样子。 人家家的总裁那叫一个挥斥方遒意气风发,可老秦就不这样。 比起成天拉着下属开会,他更喜欢早早下班回来陪老婆孩子。 注:孩子指猫妹。 搞得秦邵一度担心秦总是不是要失业了,这么随心所欲破罐子破摔。 担心大半年,秦总不但没失业,没被愤怒的劳动人民推翻,也没被股东们架空,反而年末了还换了辆千万级别的车,顺便给秦邵也整了辆……自行车。 未成年,没驾照,没办法。 倒是有一回秦总的助理送文件,对着抱着猫的秦总说什么要不要给公子配个司机,那样子特别一本正经。 搞得老秦小秦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助理走了,秦邵就认真跟老秦说:“让你助理少看点电视剧,这称呼太奇怪了。”还公子,按照辈分那得喊老秦“老爷”。 老秦耸耸肩,无奈:“小刘工作能力挺强,就是这点小爱好,这下班时间不发工资,管不着人家。” 行吧,这理由倒是没错。 这公司老板奇怪,下面的员工不走寻常路也似乎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比如有次家长会,是高二时候的事了,跟有的“我们家只有钱,没有亲情,你们一点都不关心我,从来不去看我的表演,不参加我的家长会”不同,老秦,特别热衷于去这种场景。 估计把在公司的会都在这找补回来了。 那次尤其夸张,早到了足足半个小时,真让人怀疑老秦基础工资是不是得被扣完。 哦忘了,他是老板,财务不敢管。 这罪恶的资本家。 A校是重点高中,收的学生不以家庭财富划分,以成绩划分,这就导致老秦一身高定西装和衣着朴素的大叔大妈围一圈嗑瓜子的时候,没人认出来老秦身上闪烁的金钱光芒。 “老哥你这衣服料子不错嘛,纯毛呢的吧?”旁边扒拉着凳子凑过来的一位大叔捻着老秦袖子上的蓝宝石袖扣问。 老秦乐呵呵:“是啊,防寒不如羽绒服,但是穿起来特别帅。” 秦邵:…… 误会亲爹了,居然他也有维持过总裁形象。 但是这种事说出来就不帅了啊。 秦邵拽着书包带出了教室,迎面碰到同桌,没想到什么好话题同桌就已经走进了教室。 算了算了,下次吧,今天想个什么每天都能用的开场白好了,“吃了吗”还是“作业写完了吗”好? 要不就“作业我做完了你要吗”吧。 老秦漫不经心嗑着瓜子,注意到傻儿子出了教室,不着痕迹把话题引导到了孩子的情感问题上。 对面这个应该是个信息收集人才,立马放下瓜子掰着指头开始数自家孩子提到过的班级情侣。 秦总在一堆千奇百怪的代号外号昵称里艰难辨认。 “黑旋风和物理超度分分合合一年了。” “那个隔壁班的水牛和这边的雀神刚好上。” 这,商场里身经百战谈笑风生的秦总,真有点不懂,感慨现在小朋友保密措施做得真好,这玩意泄露了谁倒是能知道这“水牛”是男是女,是李雷还是韩梅梅。 不就是想知道自家傻儿子暗恋两年的到底是谁嘛,也太难了。 台上一个漂亮清爽的小姑娘放下一堆资料,领着老师进来讲话,老秦瓜子一收,也没想出来这外号的命名规律。 无功而返。 后来老秦才知道,那个被自家儿子瞒的死死的姑娘,就是那次家长会遇到过的那个。 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高二过了三年了。 不得不说这孩子要是以后继承了家业那保准能让整个探查商业机密的小偷失业。 差点忘了,他不继承家业,跑去科研了,成天上山入林的,和花花草草相伴。 说实话秦邵知道,老秦是真没有看不起科研,但是老秦确实对秦邵搞科研心怀忧虑,三不五时就派助理送一堆登山服啦仪器啦防晒霜啦的。 当然,给了助理三倍加班费。 不对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秦发现秦邵大二开始跟着鼎鼎大名的科研大佬黑着脸跑去南极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科研大佬还在打电话过来:“小秦啊,真没想到你儿子最后落在我手上了哈哈哈,当初咱伦敦大学芥末社团毕业都多少年没见了?我还以为你会让你儿子也过去读金融,没想到呀哈哈哈。” 老秦面无表情挂了电话。 没两分钟科研大佬又打过来了:“但是你儿子科研确实有天分,运气杠杠滴,和他女朋友差不多了,虽然都是动物系的运气但是不要紧哈哈哈。” 老秦把电话放下。 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远在南极趴在冰面上和企鹅一起找植物的秦邵打了个喷嚏,眉头一皱在想漏了什么事。 一群圆圆的大小企鹅围一圈,也挨个张着嘴学着打喷嚏,肚子上的白绒毛跟着颤。 来南极的科研队员需要和这些动物保持距离,这秦邵知道,但是企鹅不懂,跟它们说“你们要和人类保持距离”,它们懵懵懂懂点个头,点完头还是跟着人摇摇摆摆地走。 跟不上的还贴地滑行,特别努力。 秦邵:“不是跟你们说了不要跟着人类走的吗,很危险的。”人类身上有细菌之类的,怕影响企鹅健康,秦邵他们专业团队还好,现在南极游客太多,企鹅养成习惯谁都跟就不好了。 企鹅听了特别震惊:“你不是大企鹅吗?跟着你又不是跟着人类。” 这还怎么解释,再要说他是个人,这群企鹅就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觉得这大企鹅傻乎乎的。 还是有一回上岸抓海豹的虎鲸给出了个主意,让他直接说要保持社交距离,隔开两米,这才停止了每天时时刻刻被一群胖企鹅蹭裤腿的日子。 暑假回家,秦邵正和猫妹汪汪汪交流,老秦就端着芹菜汁过来,冷不丁开口:“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带回来见一见?” 秦邵叼着根猫草给猫妹喂猫条,随口说:“她最近在沙漠还没回来,再说吧。” 说完,空气安静一秒。 老秦心满意足溜溜达达上楼了,留下秦邵和猫两两相望。 脚步消失,秦邵立马掏出手机给甘棠发微信。 【秦花花】:棠棠棠棠老秦刚刚说什么时候把你带回来见一见!!! 【秦花花】:[花花震惊.jpg] 甘棠在漫天黄沙里背靠骆驼,刚拿出手机就被这消息猝不及防糊一脸。 骆驼:“怎么了?” 甘棠定了个神:“有个爱吃芥末的……长辈……想见一见我。” 甘棠还记得那次秦邵说的,秦父也在伦敦大学芥末社团来着。 这怎么搞,去拜访的时候带点芥末周边? 芥末味的饼干、芥末味的糖、芥末味的钢笔水? 作者有话要说: 芥末周边真的很过分,过分就过分在它和抹茶周边很难分清楚。 ——你们吃过芥末味的蛋糕吗? / 感谢小禾小天使的地雷(/\) 第79章 后来的事4(作话送一篇番外) 小壮觉得他估计是唯一一个看了那俩小学生谈恋爱的全过程的。 什么?从高中开始? 不不不,这一点小壮要严正声明,他不是从高中开始给秦哥支招的。 他是从幼儿园开始的。 他还记得幼儿园的时候秦邵特别软萌,穿着一身小西装,挺着个圆圆的小肚子,像个小团子,一戳还会软软的露出无齿的笑容。 谁不想戳,就问看到这种软萌的小可爱谁不想戳! 然后甘棠就上手了。 小壮也记得那个时候的棠姐……挺皮,最喜欢做的事是吸瓶盖,把嘴周围吸出一圈红印,每天笑着去吓唬乌鸦,硬生生把据说特别凶的乌鸦吓地绕着她走。 嗯……从结果上看,起码那几年都没有小朋友被乌鸦啄屁股,也算好事。 代价就是全城的动物都被乌鸦科普了棠姐的彪悍(和调皮),导致棠姐十几年都没动物敢接近。 除了人。 尤其是秦邵。 女孩子小时候长得快,那时候秦哥还比棠姐矮一点,棠姐动不动就跑去戳人家小肚子,戳出泪就把带的甘草糖分他一把。 反正吧,小壮抢……咳,是要过一颗,真不好吃。 吓得小小壮好几天不吃糖。 现在想想要说欺负也算不上,那时候秦哥刚转过来,好多小朋友被他浮夸的着装吓到了不敢凑过去,就棠姐嘎吱嘎吱咬着甘草糖就过去了,加速秦哥融入春田花花幼儿园。 要说秦哥,小时候软归软,还是狗。小时候的哈士奇也是哈士奇,只是格外可爱而已,也不会被戳一戳就有了好感了,有好感主动凑上去让人家戳应该是那一次之后。 那次有人口齿不清喊秦哥“禽兽”,小朋友真的不懂那个词的意思,就是觉得好玩,但是对被喊的人造成了挺大伤害。 当时秦哥抹着眼泪被一群小朋友围着喊禽兽,棠姐吸着瓶盖从天而降,小手拽着领头的小胖墩的背带甩到泡沫板上,一手一个小朋友,真是气势无双。 小壮寻思,那个时候秦哥的角度看,奥特曼拯救人间也不过如此了吧。 小壮是看不到那个角度,毕竟他就是被甩飞的小怪兽。 害,小时候天真无邪,那时候的债都得后来还,要不为什么高中了,春田花花幼儿园的园霸小胖墩、园花秦花花、园皮甘草糖又重聚了呢。 秦邵还精准认出分别十几年的两位小伙伴,暗搓搓降服小壮以后才揭露身份,让小壮回想起那个泡沫板上的下午。 忒黑。 小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开始给秦哥当恋爱顾问。 ……不,这甚至不能算恋爱顾问,太侮辱“恋爱”,这应该叫“小学生的愚蠢暗恋情绪分享”。 你见过为了吸引人家注意力去阻拦人家视线的篮球场上打篮球的吗?他小壮看过。 你见过为了吸引人家好感去成天给作业抄的吗?他小壮见过。 你见过装着高冷实际上满脑子“她看我了”的吗?他小壮依然见过。 小壮真的怀疑,小时候那两句外号的错有没有那么大,要用这种严酷的方式惩罚他。 好嘛,好不容易有点进展,他抱着老母亲的心态还得远程恋爱指导,每天搜集各种表情包颜文字,搞得说话都成酱紫了呢讨厌啦(/\) 上次网课一不小心就用这种语气回了老师的问题,课堂震惊了整整三秒。 小壮:我当场社会性死亡。 后来每次想起来这种事,小壮就去找秦邵蹭饭,美其名曰“恋爱指导费”,或者“精神损失费”。 两年暗恋指导费用,可不得鼎鼎大名的秦教授来请几顿?谁不知道秦教授的实验室超级赚钱,一堆人排着队就等着给送钱。 秦邵听了这话笑得春风满面。 哪是两年暗恋,那是加起来上百年的倾心了。 《诗经·召南·甘棠》写道: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 小壮是汉语言文学系的,记得这首诗,召这里是“邵”,倒是挺巧,刚好合了这俩人名字。 但是憋住了,没跟秦邵说,不然让他嘚瑟,他小壮不爽。 下次,下次去蹭饭再说。 邵伯所居,甘棠之侧。 作者有话要说: 科学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那位传说中运气奇佳的动物学界的高山——甘教授,最讨厌芥末。 她的丈夫,植物学界的传奇,秦教授,恰巧相反。 马小陆有时候阴谋论了也会觉得这是两位大佬从学科矛盾延伸到家庭不和的一个力证。 起码也是个影响因子比她上一篇论文大的多的那种证据。 这话刚说完,就被尊敬的师兄用实验表格卷起来敲了下脑袋,“想到哪去了,两个专业的普通学生开玩笑说什么学科矛盾而已,顶级大佬们经常组队一起去野外的。” 马小陆“哎”了一声,摸着头应下。心里却没应。 甘教授学科专业素质过硬,人品也好,从来不抢学生成果,她手底下的学生学习期间发一两篇sci的多的是,马小陆也是好不容易才被甘教授从一堆报名的学生里选出来的。 马小陆至今记得,那位最年轻的教授拿着她的成绩单眉眼弯弯笑得一脸温柔的样子。 动物学正儿八经学了四年的马小陆十分清楚,这个笑容多半是因为那个浑身鳞片的“马陆”。 师兄“戴大胜”肯定了这个说法。 马小陆总觉得从名字上就很明显,师兄那个戴胜就是吃虫的小鸟,专吃马陆,这才让马小陆总是看到他就自动矮一头,名字就在那克着呢。 从这一点上,马小陆总怀疑自家温柔美丽大方聪颖的教授——甘棠,也是这样被她丈夫秦邵克着的。 秦邵用马小陆家乡话读出来,刚好是禽兽的音,她学动物的不搞物种歧视,但是禽兽吃树叶,甘棠树叶也在其中,这就让马小陆看隔壁又高又帅的秦教授万分不爽。 “小陆,你这周末有空吗?”甘教授穿着一身实验服过来,敲开实验室大门,看向马小陆。 马小陆忙不迭点头。甘教授笑了一下,放下一张邀请函,“周末有一场关于人工改变动植物基因序列方向研讨会,想听可以去看看,没多大用,看个新鲜也行。” 马小陆拿起票,是国家科学院和外国顶级刊物联手举办的一次分享研讨会,新兴方向,要是别人说这没什么用估计都得背一堆人围着翻白眼。 但是甘教授说这话,马小陆只觉得“那确实,就当去玩玩吧”,要是甘棠这话穿进会议主办方耳朵里…… 主办方只能含泪审视自己的会议存在什么问题了。 周末马小陆挎着煎蛋形状的挎包蹦蹦跳跳出了门,路上碰到三个同学都问是不是要去郊游。 入场时,马小陆看着前后夹击的西装三件套的严肃叔叔阿姨们,察觉到有一丝不妙。 不是,你们干嘛都那么郑重啊?说好的看个新鲜呢? 马小陆翻来覆去看门票,上面写的是“着装随意”啊? “因为他们衣柜里除了白大褂,大多只有西装。”带着三分笑意的温润声音响起。 马小陆一惊,抬头看,是个金色半长发蓝眼睛的青年,也是一身西装,但剪裁得体,看上去极衬他修长漂亮的身材和一张带着忧郁气质的脸。 这青年一口地道京都话:“我儿这儿西儿装儿不儿一儿样儿。”(喂,太地道了) 马小陆收起邀请函:“怎么不一样?不都是西装。” 青年认真:“他们穿西装是因为只有西装,我穿西装是因为我穿西装特别好看。” 马小陆:…… 青年想起来搭话原因,问:“您贵姓?还没问您是不是秦教授的学生?” 马小陆:“姓马,我是甘教授的学生。” 青年精致的脸上略微错愕,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是秦夫人的学生?” 马小陆对这个称呼有点不爽,但鉴于场合和习俗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应了声。 青年有些遗憾:“还想着专程过来和秦教授商量明年的合作的,三年合约快过了,得提前商量,我特意过来表示诚意的。” 马小陆想了想:“是那个红豆杉抗癌药的提纯技术和红豆杉人工培育实验室增殖技术吗?” 纳西金发垂下来,应声。 马小陆面色同情:“你看上去很失望。”哈哈哈,急去吧,谁让你那么喊我们教授。 纳西使劲散发魅力,试图让马小陆这个知情人士帮忙给秦教授说两句好话,可惜,马小陆内心狂笑,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马小陆本以为这一回没碰着,纳西打算放弃这条先套近乎拉好感再商量生意的路,没想到半个月后的动物学方面的一场古生物细胞基因转移异体增殖技术的会议又碰到了这位大美人。 大美人一脸失望:“我还以为这次会碰到秦夫人。” 马小陆无视美人光环,呛声:“上次我用的是秦教授给甘教授的票,这次我用的是组织特意发给甘教授的票。” 大美人神色凝滞:“所以?” 马小陆:“所以上次甘教授是秦夫人,这次甘教授是甘教授,而秦教授应该是甘丈夫。” 谁主场,跟谁喊。 大美人麻溜改口,毫无原则:“是的,是我疏忽了,主要是您知道,甘丈夫这项技术确实很受追捧,我们公司今年又找到另一种方式去应用这项技术,无论什么价都能接受,只要能交给我们代理。” 这技术实际上根本不是价格的问题了,而是愿意给谁,所以纳西压根没藏过自己的目的,就是直接拼诚意(和颜值)。 马小陆身处差不多层次的科研机构,倒是清楚,这技术现在秦教授那边已经有了新两层的进展,最新的给了国家部门,次等的估计很快就往出竞价了。 但,她知道归知道,才不会往外说,只是抿着唇微笑,好话不要钱,说着什么“祝您好运”。 很快又围上来人询问甘教授的研究方向,马小陆只是个新研究生,和大佬们存在很大差距,但是基础的能往外说的倒是可以交流交流,也算没白跑。 晚上会议结束,出了门马小陆就被这美人堵住了,邀请她去吃饭。 日料。 马小陆戳着芥末,又想起来自家教授不喜欢芥末。 不喜欢芥末的人应该挺多吧,但是看到芥末就开始脸色变化应该是不多见。 马小陆自然不知道 自家可以用所有褒义词形容的甘教授 头一次带着一堆茶酒还有芥末周边 拜访秦家的场景,也不知道秦教授他爸、知名好老板秦总看着芥末艰难按耐住表情以后,甘教授吃着芥末饼干听到猫“汪汪汪”被芥末呛到的情况。 总之是带着点小尴尬和小趣味的陈年旧事了,虽然从结果上看,秦总这种又好气又好笑的心态投射到甘棠身上,变成了迅速熟悉并且立马能说冷笑话一起嗑瓜子的关系,但芥末卡嗓子还是给甘棠留下深远的阴影。 至今每次甘棠想起来这茬,秦邵都会被迫委委屈屈睡书房。 大美人用手撑着优越的下巴,蓝汪汪的眼睛看着马小陆,深情:“小陆,如果……” “不行不行,太唐突了,”他睫毛微颤,定了定神,问:“如果我想要甘教授的那项技术的代理权,你可以帮我约甘教授那……” 马小陆长舒一口气,吓死了,还以为这是要干嘛呢。 不是谈恋爱一切好说。 马小陆回忆甘教授的嘱托,把报价往上翻了一倍,报出个大胆的数字。 大美人迅速同意。 马小陆:???你怎么不还价? “教授,真的,真不是我故意看他傻宰他,做生意不都这样吗,漫天要价坐地还价的,”马小陆缩着脖子,“谁知道他压根没砍价,估计是……” 马小陆撑着桌子,渐渐找到自信:“估计是咱们要价太便宜了,咱们应该大胆一点教授!” 甘棠:你这也未免太大胆了…… 甘教授维持住温柔的人设,微笑点头:“不错,这家公司还可以,我记得是和咱们学校合作过的,挺有礼貌。” 公司有礼貌?马小陆觉得这词怪怪的。 甘棠微笑:给钱快就是有礼貌。 第二天收到昨天那笔款项到位后甘教授给的分红以后,马小陆: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有礼貌。 当天大美人在校门口可怜巴巴:“打了钱我就没钱吃饭了,赏顿饭吧?” 马小陆冷酷:“不行。” 大美人错愕:“为什么?你不是才收到分红吗?” 马小陆:“因为今天我要去吃贵的。” …… 半个小时以后,马小陆领着大美人回到了租的房子,决定在朴素的家常菜中达到一个平衡。 煮了个挂面浇上香菇酱就是两份晚餐,马小陆放下碗,“看电视吗?” 纳西乖巧:“什么电视?”浪漫电视最好。 马小陆:“关于我的曾经的奋斗经历。” 纳西:“看!” 两个人抱着面碗,开始看泥炭纪三米长的马陆在蕨类植物里穿梭爬行。 纳西一脸崩溃看着马小陆吃得津津有味。 还一边热情解释:“这里这个马陆的资料我们教授也有参与提供哦!她是不是特别优秀!还有这里这个标本,就是我们教授随手一挖挖出来的!” 纳西:……我装可怜是为了看这个的吗? 面都不香了。 / / / 【番外完】 / / / 完结啦,他们会在他们的世界里,做自己的主角,快乐生活下去。 完结感言以前想了不少,最后发现真要写了反而不知道写什么(是懒得写),他们的故事从几个侧面写了后续,也差不多了。 感谢小天使们这么久以来的支持,谢谢你们,我记得第一条评论,第一个追更的小天使,第一个审核摸过来的,第一次被喊太太,第一次收到地雷,还有每一条鼓励支持和评论。 其他也不说了,只希望这篇文能让你某一刻感到快乐。 来个我想了好久的结束语吧: 我,一盏无,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