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他又冷又欲》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学霸他又冷又欲》作者: 襄语 文案: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gay,也不是钢铁直男,而是被掰弯的钢铁直男,正所谓掰弯直男,天理不容,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教唆他,想报复他就让他成为你的男朋友。 活了十七年顺风顺水、撩遍天下无敌手的一中美强浪校霸池行乐因为听信小弟的谗言干了人生唯一一件蠢事,用尽手段掰弯了一个高冷禁欲的钢铁直男,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开始,苏·表面钢铁直男·深柜·亟时:“我对早恋没兴趣,而且我不喜欢男人,你死心吧。” 后来,苏·弯成蚊香·亟时:“校霸,搞对象吗?可以带你上清华北大那种。” 池行乐:苏闷骚,老子是假浪,你他妈是真的浪 苏亟时:宝贝儿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又欠操了 苏亟时: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池行乐:(捂脸无语)你别闹了...... 苏亟时:怎么,你还打算始乱终弃,不负责任? 第1章 小流氓 夜色寂静,老城区的小巷子里路灯稀稀落落,道路蜿蜒交错,青瓦白墙上有着少许斑驳的痕迹,一道一道,仿佛过往岁月深深浅浅的缩影。 天气太热了,周奶奶开了个冰镇西瓜解暑,池行乐嫌在屋里吃西瓜太闷,就拎着三块西瓜蹲在周家宅门前的垃圾桶旁边啃着,啃得正欢之际,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从前头的巷子里传了出来,声音有男有女,其中还夹杂着年轻女孩子微弱而惊恐的呼叫,池行乐微微仰头望去,便看见小乌巷里一处僻静低矮的宅门前,三两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将一个附近中学路过的女学生拉到了巷子拐弯处围了起来, “小妹妹,你是哪个学校的,交个朋友呗。” “是啊,相遇都是缘分,留个电话吧。” “你们两个客气一点,别把人家小妹妹吓着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那个被围在墙角的女孩子吓得瑟瑟发抖,一边摇头一边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你们不要,不要乱来,不然,我,我喊人了!” 那几个小瘪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陆陆续续嗤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打了一排耳洞的矮个子上前抓住她的手,有恃无恐地道:“小妹妹,这里连条狗都不会经过,而且灯也坏了,你喊谁来啊?” 老套的剧情老套的台词,池行乐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时代都在进步了,为什么这些流氓还不进化?他一边将手里的西瓜啃完,一边数着前头流氓瘪三的人数,三个围着人,似乎还有一个站在远一点的地方放风,看不清样子,就四个,也不算多。 看见女孩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其余两人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正准备***的时候,一块西瓜皮突然丢了过来,一下子就砸在了那个矮个子的后脑勺上。 粘腻的西瓜汁顺着头发流了下来,矮个子瞬间就瞪圆了眼睛,扭头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巷子,他怒吼道:“他妈的谁暗算我,给我滚出来!” 夜风拂过树梢,带起一阵沙沙的声音,小乌巷里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矮个子隔壁的胖子摸了摸自己手臂上泛起的一片鸡皮疙瘩,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大哥,不会是闹鬼了吧,我听说这里之前发生过一起命案,一个年轻女人在这条巷子被劫杀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凶手呢。” 矮个子听了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看过哪个鬼会吃西瓜。” 地上的西瓜皮还很新鲜,上边的红肉都没吃干净,要是这都相信是鬼吃的话那就是傻子了。 那胖子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脑袋,“不是鬼那是谁啊?” 他话音刚落,拐弯处忽然又丢了一块西瓜皮过来,而且还十分精准地挂在了他的脑门上,胖子将那西瓜皮拿下来,摸到了一手粘粘腻腻的汁液。 矮个子顺着那瓜皮丢来的方向走了两步,发现拐弯处一个半人高的垃圾桶后面蹲了个人,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刚刚站的位置完全看不到,所以第一块西瓜皮丢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灵异事件。 “喂!你找死吗?”矮个子上前踢了一脚垃圾桶,上面摇摇欲坠垃圾立刻就往一旁倾倒,菜汁鱼骨头混杂着各种各样难闻的气味瞬间就撒了一地,蹲着的那人反应迅速地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这才幸免于难。 远处昏暗的光线照过来,那人挺拔修长的身影映在了墙上,他顶着一头染得发黄的头发,发梢过长遮盖住了眉眼,他手里还拎着啃了一半的西瓜皮,低着头,下颌线条看上去很好看,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红红的,嘴角还染着红红的液体,不知道是西瓜汁还是人血,搭配着他身后昏暗寂静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巷,让人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像只出来觅食的吸血鬼。 矮个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胖子就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一抖一抖的,“大,大哥,我们,我们不会真遇上鬼,鬼了吧?我害怕!” “鬼鬼鬼,鬼你个头!”矮个子另一边的长毛忍不住吼了他一嗓子,“你见过哪个鬼是有影子的,一天到晚咋咋呼呼。” 经他这么一提醒,胖子便哆哆嗦嗦低头去看地上,发现那人确实有影子,这才渐渐不抖了,松开了矮个子的手臂之后,他怒骂道:“操,你这孙子敢吓唬我们,看我不弄死你。” 他骂骂咧咧地走上前,刚走两步,那人又朝他甩了一块西瓜皮,而且还一下子就糊住了他的眼睛,胖子正准备拿下来,就感觉腹部被人重重踹了一脚,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躬身倒在了地上,腹部像是烧起了一阵火辣辣的疼意,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池行乐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地上那块只是啃了一半的西瓜,然后松了松手上的筋骨,上去三两下就把剩下的矮个子和长毛两人都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那三个小瘪三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个硬茬,被揍了一顿狠的之后相互搀扶着逃跑,临跑前还不忘喊话让池行乐等着,什么兄弟一会儿就过来收拾你。 池行乐嗤笑了一声,应了一句:“老子等着你,别不敢来。” 刚说完,他就看到拐弯那里还站了个人影,想起来还有个放风的没解决,池行乐便松了松骨头,然后捡起地上的西瓜皮扔了过去,喊道:“孙子,你老大都走了你还不走,要挨揍快点,别耽误你爷爷的时间。” 破破烂烂的瓜皮带着粘腻的西瓜汁,无比精准地砸到了路灯下那抹静立的身影。片刻之后,那身影动了动,池行乐感觉他要扑上来了,便先发制人地冲进阴影里,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下手为强揍一顿再说,他的拳头力度强硬,都是从小在这一片打架打出来的力道,平时三两下就能砸倒一个人,不过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儿,他刚砸了那人脸颊一拳,那人不仅没有倒下,下一秒就无缝衔接伸了一拳过来,凌厉的拳头砸在了柔软的腹部上,池行乐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被砸得打结了,差点儿没把刚刚吃进去的西瓜都吐出来,这放风的竟然比他老大还能打?怒意在他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燃烧,池行乐当下就反击回去,不管招数和路子,想着一定要把这个放风狗的牙齿都打碎了才罢休。 没一会儿两人便扭打成了一团摔在了地上,滚出阴影的那一刻,池行乐总算是看清楚了这放风狗的长相,被他***的人穿着一中校服,个头极高,四肢修长,面容轮廓线条十分流畅,五官清俊,鼻梁高挺,眉目俊秀,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在光下微微透着几分墨蓝色,整个人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这是池行乐看见过的最不像流氓的流氓了,不仅不像流氓,而且还长了一副爱学习的三好学生的样子,还他妈看起来像个学习特别好拽得跟二五八万的学霸一样,池行乐忽然很想收回之前刚刚嫌弃流氓没进化的心里话,因为眼前这个放风狗就进化得很好,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流氓。 趁着池行乐分神的片刻,那人将他一把掀翻在地站了起来,然后抬脚狠狠朝他踹了过去,池行乐堪堪避过了那一脚,滚出了几步,抬眸便看见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方雪白的校服衣摆上印了几道脏兮兮的痕迹,或红或黑,冷冷淡淡丰神俊秀的一张脸也挂了彩,饶是池行乐脑子再迟钝,眼下也品出了一点儿不对劲的意思,他站了起来,虽然知道自己打错了人有些心虚但是还是非常嚣张地道:“别人打架你没事站边上看什么热闹,浪费老子时间。” 那人没有说话,目光似乎是在他脸上轻轻扫过,但又好像只是池行乐的错觉,冷冷淡淡的眼珠子泛着幽幽深深的墨蓝色,显得异常冷漠,片刻之后,对方抬起长腿朝一侧的巷子拐了出去。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池行乐的痛觉后知后觉地回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嘴角好像破了,他用舌尖微微舔了一下,发现还真的破了,正打算进去上点药,一回头就看到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子一动不动地还在墙角里待着。 缩在角落里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子目睹了这一切之后都呆了,完全忘记了逃跑这回事,等到池行乐走到她跟前时,她才顺着他的影子扬起了头,淡淡的月色下,少年一头染得发黄的头发看上去毛茸茸的,刘海撇过去之后露出来的眉眼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的皮肤很白,在黑夜里都透着一股近乎透明的细腻光泽,虽然穿着正常的黑色T恤和校服长裤,但是一看就不是正经爱学习的学生。 见那女孩子呆呆地看着他,也不说话,池行乐只好朝她伸出了手,语气慵懒又轻佻地问道:“没事吧,美女?” 他的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在夜色里泛着浅浅的冷白色,看上去很漂亮,一点儿也不像是一双会打架的手。 那女孩愣了几秒,然后就把手递给了他。 池行乐拉着她站了起来,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围成了个半圈将她困在了其中,嘴角微微勾了勾,虽然嘴角是破了,但是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好看,一双漂亮又招人的桃花眼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和痞气,他问道:“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 女孩愣了一下,然后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同样的动作和同样的话,要是刚刚那三个小瘪三来做的话,她就觉得是耍流氓,但是换成池行乐来做,她只觉得脸红心跳,心头一阵小鹿乱撞,她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娇嗔道:“你,你这人怎么,怎么这样啊?” 池行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微微凑近了一些,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一样问道:“你是一中的学生吧,叫什么名字呢?” 两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交叠成了亲密的姿态,看着女孩绯红的脸庞,池行乐不知怎么地又想起了刚刚那个穿着一中校服的放风狗,噢,不对,是爱看热闹又讨人厌的三好学霸狗,他觉得自己的破了的嘴角又开始疼了,一下子就兴致全无。 周嘉措拎着块西瓜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池行乐不大高兴地打发了一个妹子走,那妹子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目光那叫一个依依不舍欲语还休。 “乐哥,你怎么连吃块西瓜都有艳遇啊?”周嘉措忍不住张口打趣,看着那妹子离去的身影,他啧啧感慨了一声,“就是长得一般,还没你好看呢。” 池行乐神色微微一顿,不大相信地看着他,“真的假的,我刚刚看见三个流氓调戏她了,应该长得挺不错的啊。” 周嘉措咬了一口西瓜,诚心诚意地劝道:“乐哥,近视五百多度就去配副眼镜吧,谁说校霸不能戴眼镜,那是谬论。” 一说起眼镜池行乐就更不高兴了,一班那些书呆子个个都戴着眼镜,成绩越好的近视越深,镜片厚得跟啤酒瓶底一样,那么难看,他才不要。 周嘉措还想说什么,目光触到池行乐破裂了一小道口子的嘴角时,他咬西瓜的动作忽地一顿,“乐哥,你嘴角怎么伤了?不会是被那妹子啃伤的吧?” 提起这个池行乐就心烦,他摆了摆手,“别提了别提了,说来就烦。”他看了一眼周嘉措手上的西瓜,忽然想起刚刚那块他还没吃完就丢出去的西瓜,真是太可惜,他问:“屋里头还有西瓜不?” “有啊,”周嘉措把吃完的瓜皮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张嘴应道:“奶奶特意叫我出来看看你吃完了没有,她把剩下半个也切了,你进去吃吧,巷子里晚上到了流氓多。” 池行乐勾着他的肩膀嗤笑了一声,一边往屋里头走一边说道:“流氓碰到我肯定他倒霉啊,我可是一中校霸,校霸你懂吗?” 周嘉措摇了摇头,“这跟校霸没关系,你长得好看啊。”仿佛是怕池行乐还没听明白,他又补充了一句,“流氓就喜欢调戏长得好看的,不分男女。” 池行乐:“......” 现在的流氓真是太没素质了。 老城区光线昏暗的小乌巷背后就是A城最繁华的住宅区,独栋的别墅临江而立,偏西式风格的建筑设计风格与古色古韵的老城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交叠在一起,却难得没有让人感觉太突兀。 苏亟时回到家的时候,苏文砚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温听筠刚从楼梯上走下来,看见苏亟时校服上的脏印子和脸颊上的乌青,她震惊得一双美目都瞬间睁大了,“儿子啊,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啊?” 要知道苏亟时不仅有洁癖,还有轻微的强迫症,衣服上有个褶子他都受不了,更别说这些脏兮兮的印记了。 将钥匙搁在玄关处的鞋柜上,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很不愉快的事情,苏亟时语气极其冷淡地应了一声:“没事,路上碰见了个小流氓而已。” 第2章 新纪律委员 温听筠本来还想问清楚一些,但是苏亟时已经顶着一张高冷又木讷的死人脸绕过她上楼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温听筠安慰自己,这是亲儿子,而且她打不过,平复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跟苏文砚吐槽了一句,“你看你儿子,我要是个小流氓我都想打他。” 苏文砚十分淡定地翻了一页报纸,张嘴附和了一声,“那个小流氓估计跟你一个心态。” 温听筠扬起美目瞪了他一眼,忽然又觉得有些哀愁,“老苏,你说咱这儿子性格到底像谁啊?” 作为娱乐圈里赫赫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名校毕业出来的高材生,温听筠自觉她的交际能力是非常不错的,可谓是情商智商都很高,而苏文砚是大学的中文系教授,书香门第,为人谦和儒雅风趣幽默,两个人都很不理解像他们这样强强联合的基因为什么会生出一个高冷又木讷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儿子。 这话算是问到了苏文砚的心坎里面去了,他放下报纸,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是我们亲生的就行了。” 温听筠:“.......唉,行吧。” 一中是A城出了名的百年老校,不仅校风严谨,而且升学率也很高,因此很多家长挤破了脑袋也想让自己的孩子进去读书,但是一中只看成绩,而且成绩越好的学生就越有话语权,所以基本上每一年的省高考状元都在一中,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正所谓再好的学校也会有学渣跟校园小霸王,在一中,池行乐就是稳坐学渣和校霸这两把交椅而且还能进尖子班的那个例外,因为他爸给一中捐了三栋教学楼和两个图书馆。 一大早其他学生都去升旗台的时候,池行乐照旧溜达到他的小窝,笃行楼后面的一座废弃教学楼,高三下学期开学三周了,他一次也没有去上过课,基本上都窝在这座教学楼里睡觉或者打游戏,尤一奇跟着周嘉措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池行乐支起一条大长腿,坐在靠窗边的课桌上昏昏欲睡,手里头的手机差点儿就摔地上了,幸亏尤一奇眼疾手快接住了。 “大佬,你这可是最新款的果果手机啊,有钱也不用那么浪费吧。”尤一奇就跟个刚刚差点儿就看到自己孩子摔死的老母亲一样,抱着那台手机千恩万谢,放在课桌上的时候还特意推到了最里面,生怕风一吹就又掉了。 池行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泛着疲惫的水光,他趴在窗台上,有点儿神情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唉,不赖我,这游戏打得我实在是太困了。” 周嘉措将装着小笼包的透明塑料袋搁在课桌上,仔细看了一下池行乐的面容,发现他眼睛下有一圈浅浅的黑眼圈,倒不是很重,但是因为他皮肤太白,所以看上去特别明显,便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池行乐咬小笼包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那女人昨晚喊了一大群朋友来,一堆人打麻将打到凌晨三点,我都快要被吵死了,哪里还能睡得着。” 周嘉措自小跟池行乐一块长大,自然是知道他口中的女人是谁,他叹了叹气,问道:“你不告诉你爸吗?” 池行乐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周嘉措的话还是笑自己,“算了吧,我搁我爸眼里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小时候惹麻烦闯祸,长大了危害社会,到时候她哭两下子,我爸不仅不会怪她,还会反过来帮她骂我,我才不给自己找罪受呢。” 尤一奇在一旁听得咋舌,“你后妈咋这么恶毒呢?大佬,要不我们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麻袋一套把她拖到巷子里揍一顿吧。” 池行乐掀起薄薄褶痕宽宽的双眼皮用看傻子的眼神地看了他一眼,“到时候她一爬起来就立刻报警找人抓我,都不用想是谁,你可真聪明。” 尤一奇被夸得老脸一红,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哪里哪里。” 池行乐真的很想把手上的小笼包甩到尤一奇脸上去,烫一烫他让他清醒一点,还好周嘉措死死按住了他,三人正闹着,校园里的广播声就响了起来,高三教导主任老黄严肃又古板的声音顺着电流传了出来,平时传到这小窝的时候基本上没什么声音了,但是他今天好像特别生气,连音量都提高了几倍, “下面我宣读一份通报批评,高三一班的池行乐,无故旷课两周,等一下升旗结束,立刻到年级组办公室找我,不然就退学处理!听到没有!” 老黄显然是气得不轻,最后四个字就跟直接对着池行乐怒吼出来的一样,广播结束之后,尤一奇还有些云里雾里,“大佬,老黄说的池行乐是你不?还是我们学校有跟你同名同姓的人啊?” 这下不仅连池行乐,连周嘉措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高三一班池行乐,你觉得一班还有另外一个池行乐吗?” 尤一奇这才幡然醒悟,露出了十分震惊的表情,“天哪!大佬你旷课了。” 眼看着池行乐那个吃了一半的小笼包就要丢过来了,尤一奇一边找东西挡一边解释道:“不是,大佬,我的意思是说老黄竟然知道你旷课了,太他妈让人震惊了。” 他这一顿解释,池行乐才生生忍住了要用小笼包烫醒他的冲动。 不过尤一奇傻归傻,有时候话还是说到了点子上,周嘉措眉头皱了皱,然后抬眼看向了池行乐,“乐哥,一班的纪律委员不是孟佳吗?孟佳,不可能把你名字写上去的吧。” 池行乐把那袋子小笼包吃完,然后拿着手机站了起来,将盖过眉梢的头发往上推了推,说道:“去问问看不就知道了。” 升旗仪式结束之后,学生就排着队回课室了,因为离第一节 课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所以孟佳就站走廊上和她同桌谈论昨天晚上看的电视剧剧情,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她还没回头,同桌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她背后,脸颊还飞起了一层粉红,“乐,乐哥。” 孟佳一转头,就看到了池行乐敞开两颗扣子的校服领子露出的一片白皙皮肤,顿时就感觉鼻血沸腾,视线上移,看到他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眉目,就更加沸腾了,她捂着鼻子后退一步,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乐大佬早上好,您有何贵干?” 池行乐微微弯下腰,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与她对视,面无表情地道:“早上老黄通报批评我的事情你听见了吗?为什么把我名字交上去,嗯?” 他这微微上扬的尾调听起来有些苏,虽然只是平常说话的语调,但是听着还是很撩人,孟佳心想一中美强校霸果然名不虚传,简直是行走的颜狗克星,她咽了一下口水,十分艰难地道:“乐大佬你忘了吗?我刚开学就因为包庇你太多次,然后被老黄革职了。” 老黄不仅是教导主任,而且还是一班的班主任,他之前一直想抓池行乐这个明目张胆违反校规校纪的坏学生,但是奈何一直没有证据。 池行乐想了想,似乎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现在谁是纪律委员?” “转学生啊,”孟佳抬手给他指了指教室里第四排最后一张桌子靠窗位置上坐着的那个人,“就那个,高三下学期刚转来的。” 池行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新纪律委员正在低头写题,身量看上去十分修长挺拔,脊背笔直,侧脸轮廓也很好看,皮肤白白净净,普通的高中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正直打眼,有种说不出的矜贵味道,阳光在他乌黑的碎发上弯出了一道小弧度,却不会显得他温暖,反而有种冷淡的味道。 仿佛是有所感应一般,新纪律委员也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池行乐漂亮潋滟的桃花眼瞳孔猛地一缩,五官清俊,鼻梁高挺,眉目俊秀,不正是他那晚在小乌巷里误伤了的那个长了张拽得跟二五八万学霸脸的学生么?池行乐感觉自己好了的嘴角又开始疼了。 学霸脸学生苏亟时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头转了回去继续写题。 池行乐轻轻地“啧”了一声,问孟佳:“他年级排名多少?” 一中隔两周就会进行一次小测,因为苏亟时实力太逆天,所以孟佳记得很清楚,“年级第一,狂甩第二名几十分,数学英语都是满分,语文145,理综293,老吓人了。” 池行乐神色微微一怔,随即又低低“啧”了一声,看了一眼侧脸线条俊秀但是神情冷冷淡淡的苏亟时,“还真他妈是学霸啊。” 孟佳小声纠正他,“乐大佬,不是学霸,是学神,他都能直接封神了,他单科的成绩,比你七科加起来都多呢。” 池行乐又再看了一眼苏亟时,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个新纪律委员实在是太碍眼了。 第3章 一中门面 问清楚了孟佳之后,池行乐就想原路返回,没想到刚转弯,就跟要上楼梯的老黄撞了个正着,他正想转身就跑,老黄就先一步拽住了他的一边衣领,威胁道:“你要是敢跑我就扒了你,让你光着上身到操场上跑五个圈,让他们看看一中的门面到底有多好看。” 池行乐:“.....”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 老黄把旷课登记表重重摔在办公桌上,眼神犀利,脸色黑沉地看着另一头的池行乐,一副审问重要刑犯的架势,“说说吧,为什么连续旷课两周?” 池行乐瘦削的脊背倚在门把上,过长的头发微微盖住了眉梢,露出来的五官漂亮皮肤白皙剔透,在过黄的发色映衬之下,显得尤为白净,虽然衣服没有穿得板板正正,头发也染得流里流气,但是看上去并没有跟其他的坏学生一样乌烟瘴气,老黄本来看着还没那么生气,但是下一秒看到池行乐从口袋里掏出根橡皮筋把脑门上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揪竖在脑门上,他顿时火气就蹭蹭上来了,吼道:“你看看你那个头发,染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还留那么长,眼睛都看不见了,你出去看看,哪个学生跟你一样,你像是来上学的吗?现在已经是高三下学期了,你已经是年级倒数第一,万年垫底王了,高中你可以让你爸买进来,大学你也准备让他给你买个学位吗?你......” 老黄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池行乐听了十几分钟之后就稍稍换了个姿势,改用手肘撑着门框,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说不上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他脑门上的头发扎上去之后,一双漂亮又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完全露了出来,显得异常漂亮,但是眼神没什么灵魂,感觉整个人都在放空。 老黄说得口都干了,仔细一瞧池行乐却听得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他顿时就气得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旷课登记表甩到他身上,大声怒喝道:“叫你家长过来一趟,不然就是校长来了我也要开除你!” 旷课登记表被丢到怀里的时候撞得手臂有些生疼,池行乐下意识地用手接住,纸页哗哗翻开,停在他面前的那一页正好是一班的旷课登记记录,旷课人那一栏写了他的名字,纪律委员那一栏写了另外一个名字, 苏......丞时? 真是连名字也比别人的讨厌。 池行乐暗暗记下了苏亟时这三个字,然后就把旷课记录表丢回给老黄,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道:“你开除吧,我没意见。” “你!” 眼看着老黄怒目圆瞪一拍桌子又要跳起来了,池行乐赶紧转身就跑。 虽然说给学校捐了教学楼又捐了图书馆,但是池行乐还是不能做到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三周的课说旷就旷,老黄在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转头就打了个电话给池延安,在他面前狠狠数落了一顿池行乐的种种恶行,池延安挂了电话之后,转头又打给池行乐将他臭骂了一顿,还叫他的二婚小娇妻白秀雅来给老黄赔礼道歉。 那天是周五,白秀雅特意起了个大早,做好头发换好衣服戴好首饰,开着豪车到了一中之后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上了教学楼,一身的珠光宝气就差没把“老娘有钱”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一路吸引了不少学生回头张望。 池行乐靠在栏杆上看着她走过来,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满是不屑和冷意,白秀雅却是跟没看似的,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朝一旁站着的老黄说道:“黄主任,我们家乐乐给你添麻烦了,还希望您多多包涵啊。” 白秀雅今年三十五岁,但是保养得就跟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样,面容姣好声音温温柔柔,听上去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倒是让老黄不太下得去嘴在她面前数落池行乐的不是,只能客气地笑了笑,“哪里哪里,池太太您太客气了。” 白秀雅还是笑着,看向池行乐的时候眼里温柔的情绪倒是夹杂着什么别的,“我们家乐乐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成绩吊车尾的,他爸说了,他是烂泥扶不上墙,能把高中三年读完就不错了,所以还是希望黄主任您能多多包涵,成绩什么的,我们这边也没有要求,所以如果乐乐犯了什么错让你生气了,您也消消气,反正他已经是个废物了,您何必跟他计较气坏了身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老黄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倒不是觉得白秀雅叫他放池行乐一马的中心意思有什么不对,毕竟做家长的肯定是向着自己的孩子,他只是觉得白秀雅的口吻和言辞有些奇怪,跟带刺儿似的,句句都往池行乐心口上戳,话比他说得还难听,略微想了一会儿,老黄还是忍不住问道:“池太太,池行乐不是您的亲生孩子吧?” 白秀雅脸上的笑容蓦然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就传来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的嗤笑声,“老黄,你看她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我妈,她要是我妈,我今个儿就从这教学楼跳下去,谁做她儿子谁倒霉。” 白秀雅气得脸色发青,脱口而出就骂了一句,“你这个小畜生给我闭嘴!” 话一出,老黄眼睛都瞪大了,满脸震惊地看着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白秀雅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端着客气的笑容说道:“让您见笑了黄主任,我确实不是乐乐的亲妈,但是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脾性大您也知道,目中无人惯了,都是被我们宠坏了,您看今天的事情要不就这样算了,您要是想要他写检讨的话我晚一点跟他爸说,这孩子就听他爸爸的话,您看成不?” 白秀雅的语气略微带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好像在为池行乐求情,又好像是想要急着离开,总之说出来的话让老黄听了非常不舒服,他皱了皱眉,朝她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晚一点我会亲自跟池先生说明情况,今天麻烦您走一趟了,您先回去吧。” 白秀雅顿时如临大赦一般,拿起挂在胸口上的墨镜一戴,跟老黄说了一声“再见”就拎着香奈儿最新款的包包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就跟后面有狗追她似的。 护栏边的风有些大,吹得池行乐那一头发黄又毛茸茸的头发有些乱,他抬手压了压,然后有些困意地打了个哈欠。老黄看着他眉眼漂亮得过分却又总是让人感觉态度散漫没什么心思的面容,默默在心里面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下午交份三千字的检讨过来,写不完我就打电话给你爸了。” 池行乐本来想拒绝,但是老黄又补充了一句,“不写的话我就让你爸给你剃个光头再来学校,然后每周一举行升旗仪式的时候你就给我站到升旗台上去,让每个年级的学生都看看传说中的一中门面到底长什么样,看你丢不丢人。” “......” 光不光头倒是其次,但是池行乐实在是对“一中门面”这四个字感到非常羞耻,他用手捂着眼睛叹了口气,语气略微有些幽怨地道:“老黄,门面梗这件事情你就不能翻篇吗?”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一中的门面并不是池行乐,而是某一届的省高考状元,落到他头上完完全全就是个大写的尴尬和误会,虽然做了校霸三年,但是池行乐一直都是非常低调的,每天都按时进校门,直到上学期有一天早上,他睡过头了,然后就打算翻墙翻进来,可是作为一个办事稳妥的校霸,翻墙这件事情不是说翻就翻的,因为墙内可能有值日的风纪委员在巡逻,所以他在翻之前就做了一件事情——投石问路,但是奈何一中周围的卫生情况实在是太好了,他在脚边找不到石头,就去过条街的施工区里搬了两小块砖头,先丢了一块进去,没有声音,然后他又丢了第二块进去,还是没有声音,确定安全之后,他就助跑起跳一爬一翻,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又漂亮,但是在翻过去往下跳的时候看到满头是血而且手里还拎着一块砖头站在墙角下等着他的老黄时,池行乐还是差点儿吓出了一颗心来,情急之下,他站稳了就立刻一脚踹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一大早等着抓违纪学生的老黄在继被砖头破脑之后又被踹了一脚膝盖,心里头那个怒火就熊熊燃烧起来了,当下就发动全校通缉池行乐,发出的通缉令里对池行乐的外貌描述也是一针见血:全校最好看的黄毛。 于是一中就发起了一个叫“寻找老黄眼里最好看的黄毛学生”活动,虽然一中是禁止学生染头发的,但是这些条条框框只是对好学生有束缚效果,坏学生里不仅有染黄毛的,还有染七彩头的,一番排查之下,众人很快将目标锁定了池行乐,于是铺天盖地的偷拍照就出现在了学校论坛里,不少学生悲哀地发现,他们那些偷拍照哪怕是高糊或者是刁钻的角度,依旧把池行乐拍得人模人样,可谓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他不仅是老黄眼里最好看的黄毛,也是一中学生眼里最好看的黄毛,弄到最后,一中门面这个词儿就落到了他头上,作为打破校史成为一中史上唯一一个靠脸夺得了门面称号的人,池行乐真的感觉特别羞耻,尤其是当一堆男同学看着他的脸对他感叹“校霸你真的好美”的时候,他就特别抓狂想吃人,他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在了老黄手里,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别的校霸都是靠拳头出名,而他却是靠美貌出名,简直糟心得不能再糟心,见鬼得不能再见鬼了。 老黄看了一眼一提到一中门面就膈应到不行的池行乐,顿时感觉身心舒畅,任督二脉都通了,他颇为愉快地晃了一下脑袋,一口拒绝了他,“不行,回去好好写检讨,不然我下次年级通报批评不喊高三一班池行乐,直接喊一中门面池行乐了。” 老黄说完了还背着手心情不错地走开了,池行乐看着他有些嘚瑟的背影,内心极度复杂,只觉得当初怎么没两砖头砸死他算了。 【作者有话说】:由于之前第三章 出现重复,删除不了重复,所以我重新上传了一章,非常抱歉呀,希望不会影响到各位小可爱的阅读体验 第4章 来自校霸的报复 三千字的检讨,池行乐挤了一个下午,才挤出了三十字,把笔一放,他无力地仰靠在椅背上,一脸放弃地道:“我不写了,爱退学退学吧。” 周嘉措拿过来一看,发现他那三十个字还不如不写呢,完全离题了,格式也不对,他想了想,还是没太忍心打击池行乐,便道:“还是我来写吧,你之后照着抄一遍就行。” 池行乐求之不得,连忙把笔跟稿纸塞到他手里,“拿去吧拿去吧。” 周嘉措从旁边拉了张凳子过来,坐在他隔壁就写了起来,刚写完一段,出去打探消息的尤一奇就回来了,一脸气喘吁吁地道:“乐大佬,我,我打听到了,你们班那个新纪律委员名字叫,叫苏亟时,跟你还是情侣名呢。” 原来那个像丞又不是丞的字叫亟啊,池行乐满脑子的困意顿时变成了一团莫名的烦躁,“神他妈的情侣名,我现在巴不得弄死他。” 要不是那丫的多事把他名字交上去,老黄哪里会喊家长,不喊家长白秀雅怎么有机会当众数落他,他又怎么会沦落到在这里写检讨,想想他就来气。 尤一奇看着他那样子,忽然就心生一计,“大佬,要不我们等一下下了晚自习去堵他,揍他一顿给你出气吧。” 池行乐的眼皮子懒洋洋地抬了抬,思考了片刻之后目光就落到了尤一奇身上,“你这主意听上去很不错。” 难得被夸了的尤一奇非常高兴,立刻就就拓展了他的堵人计划,“大佬,等一下我们就这样,等那个书呆子走到偏僻一点的地方的时候,我们就前后左右夹击他,我喊上几个小弟放风,这回他插翅也难逃,你看怎么样?” 池行乐非常喜欢他用“插翅难逃”这个成语形容等一下苏亟时的困窘,他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又夸了尤一奇一次,“好主意。” 苏亟时今天的眼皮子有点跳,左眼跳了一下,右眼跳了一下,但是又好像是他的错觉,晚自习结束之后,他就空着手回家了,路过小乌巷被三个人堵在分岔口的时候,他才觉得原来下午那会儿眼皮子跳不是他的错觉。 池行乐站在离苏亟时三步之遥的地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之后,才缓缓走到了他跟前,“苏亟时,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这话听着像恶人先告状,明明那晚先动手的人就是这个小流氓,苏亟时压下心头的不耐烦,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冷冷淡淡地看着池行乐,“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池行乐一听倒是乐了,嘴角一翘,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泛起了几分冷冷的笑意,“还挺拽的是吧,我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总之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多事把老子名字写上去旷课登记表,你今天就不会挨这顿揍,懂了吗?” 池行乐说完,就抬手示意了一下苏亟时背后拿着个麻袋准备了很久的尤一奇可以动手了,只是尤一奇的麻袋刚举到半空中,苏亟时就从口袋了拿了个手机出来拨了个电话,池行乐一开始还以为他要找帮手也就随他去了,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苏亟时冷冷淡淡地对着手机那头说了一句话, “黄主任,池行乐带了三个人把我堵在小乌巷这里揍我。” 池行乐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一脸震惊地看着苏亟时。 你他妈说清楚,我是要揍你不是揍你,老子还没动手呢,操! 尤一奇举着个麻袋不知道该动手还是不动手,便扬着声音问他,“乐大佬,那我们还揍不揍了?” 声音顺着手机传到了对面老黄的耳朵里,这下他想否认也否认不了了,池行乐一瞬间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还没张口,苏亟时突然把手机搁到了他耳边,下一秒,老黄跟恶龙咆哮似的声音就从听筒里冲了出来,“池行乐!你上天了是不是,还敢带人打同学,真是反了你,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去!” 池行乐被老黄的大嗓门吼得大脑一阵发白,只觉得耳膜都快被震穿了,他扶着一旁的墙壁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苏亟时就趁他发愣的时候,十分淡定地挂了电话然后继续走了。 池行乐最后还是没能揍到人,不仅如此,还大半夜被池延安抓着臭骂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又从老黄那里领了一份检讨。 握着笔杆苦思冥想的池行乐觉得十分烦躁,第一份检讨他还能挤出三十个字,第二份他连三个字都没挤出来,因为他压根就没干过带人揍苏亟时的事情,他是想,但是还没做呢,不过他这话老黄和池延安都充耳不闻,俩人都单方面认为他已经做了,说什么都是狡辩。 周嘉措看着他叹了叹气,忍不住开口道:“乐哥,要不还是我写吧,你等会儿再抄一次。” 池行乐立马连笔带纸丢给了他,就跟送走一个烫手山芋似的,刚清净没两分钟,尤一奇就过来了,因为他又想了个主意,“乐哥,那书呆子这么害你,这口气咽我不下去啊,要不我们把他的作业偷过来吧,他交不出作业肯定会挨骂,到时候老师就会对他失望,让他也尝尝写检讨的滋味。” 还有什么比交不出作业被当众批评拿来做反面教材更让学霸感到无地自容呢?答案是没有。 池行乐很感兴趣地支起身子,白皙细长的食指轻轻在课桌上点了两下,朝尤一奇问道:“具体怎么做?” 被翻了牌子的尤一奇屁颠屁颠地跑到池行乐耳边,嘀嘀咕咕把自己的偷作业大计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池行乐听完觉得可行度很高,当下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馊主意挺多啊你,这么损。” 尤一奇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谦虚地道:“哪里哪里。” 确定好了偷作业计划之后,池行乐就开始行动了,拎着两份检讨去教导主任办公室交给老黄,听着他念叨了半个多小时的学生守则之后,池行乐就回一班去了。 孟佳坐在靠门边最外头的位置,乍一看池行乐从身边经过,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等她揉了眼睛再一看,就看到池行乐坐在了苏亟时隔壁的空位上,她顿时就跟受了惊的鸡崽似的一把抓住了同桌的手臂,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帮我看看,那是乐哥不?” 同桌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脸颊又红了,她点了点头,也有些激动,“是乐哥,乐哥真的好好看哦,咦,他干嘛坐到苏神那儿去了,好奇怪呀。” 孟佳看着,也觉得特别异常,“是啊,干什么呢他想......” 两个女孩子嘀嘀咕咕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个为什么。 苏亟时本来是在写物理题,他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光线非常充足,忽然感觉身侧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他稍稍抬了抬眼皮,乌黑泛蓝的眼眸便映出了池行乐漂亮白净的面容。 池行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写作业呢,学霸。” 苏亟时神色冷淡了瞥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去写物理题了,笔尖没有停顿地写完了一行又一行,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用,池行乐看着他写字不由得微微有些出神,心里感慨学霸就是学霸,连一个普普通通的“解”都写得比别人好看有风骨,真是讨厌死了。 过了十多分钟之后,苏亟时把物理题卷子写完了,又抽了一张化学卷子出来继续写,池行乐的目光就飘啊飘,落在了他刚刚写好的物理卷子上,心思顿时就活络起来,他道:“昨天晚上天太黑,我一时认错人,我其实没想打你。” 苏亟时心里冷笑了一下,连名字都喊出来了还说自己认错人,小流氓的谎话果然张口就来,完全不考虑逻辑问题,睁眼说瞎话。 池行乐看着苏亟时冷冷淡淡的样子,倒是猜不出他心里面想什么,也不想自讨没趣跟他说话了,“那什么,我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便起身走到了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置,苏亟时握着笔的长指微微一顿,然后扭头去看了一眼,发现池行乐问隔壁借了本书竖在课桌上之后就趴桌子上睡觉去了,估计是被老黄训了一顿狠的,不敢再旷课了。 池行乐这一睡就是两节课,期间倒是没有起来过,路过他的学生都纷纷放轻了脚步和呼吸,生怕惹到这个恶名远扬的校霸,物理课代表在上课前收过一次小测,但是等上物理课老师改完发下来的时候,苏亟时就发现自己交上去的物理卷子竟然不翼而飞了,物理老师似乎也觉得奇怪,因为苏亟时的卷子如果她改了的话肯定是很有印象的,毕竟满分的卷子不常见,所以她只是很委婉地说让苏亟时下次注意一点,不要忘了交作业。 苏亟时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忙中出错也很正常,但是之后他的化学卷子、生物卷子、语文卷子、数学卷子就跟灵异事件一样,明明交上去了但是最后还是不见了,课代表那边他也问过了,倒是没发现什么问题,他起初也怀疑过池行乐,但是他一到课室就睡觉,偶尔醒了也只是去上个厕所,根本没往他这边走,根本找不到可疑的地方,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周之后,各个科任老师都有意见了,轮流把苏亟时喊去了办公室,问他为什么不交作业,苏亟时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所以都是沉默以对,但是配上他这张俊秀又冷漠的面容,就显得态度十分不配合了。 第5章 掰弯他,让他都听你的 语文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仗着自己学习好恃宠而骄的学生,他认为学习得先学做人,尊师重道和团结友爱是做学生的根本,苏亟时平时独来独往,也不跟什么人说话,很少参加集体活动,虽然是年级第一,但是不擅长交际也不会说什么好话,也不愿意察言观色干什么的,看上去不配合的态度顿时就把老头子气得不行,拍桌而起训斥道:“苏亟时,你不要仗着自己学习好就胡作非为,做作业是学生的义务,第一次你说不见了,第二次又不见了,现在都第五次,你说你到底是不见了还是没写?” 苏亟时长身玉立地站在落地盆栽旁边,一张五官清俊眉目俊秀的面容神情淡漠,面对老头子的质问,他脸上的情绪也没多大起伏,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回答,“不见了。” 老头子气得又说了他好几句,池行乐和尤一奇就站在办公室外边的护栏边上,看戏一样隔着玻璃窗看着老头子就差没跳起来打苏亟时的样子,两人顿时乐得不行。 尤一奇是负责偷试卷的,他想苏亟时的偷试卷也很简单,趁着每节课课间的时候来一趟一班,等着各科的课代表出来的时候就假装撞上去,撞多了会容易让人起疑心,所以他有时候就找人在半途中喊走课代表,或者是直接去办公室里在老师改之前拿走,至今还没出过纰漏,也算是运气爆棚,不过有一件事情去尤一奇倒是很好奇,“乐哥,那些卷子你都放哪里去了啊?” 池行乐嘴角翘了翘,小声道:“在我课桌里。”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之所以把偷来的苏亟时的卷子放到自己的课桌抽屉里,一来呢,是出于稳妥的考虑,二来么,他觉得苏亟时的字写得真的不错,就这么扔了烧了怪可惜的,所以迟迟还没想好怎么处理。 “那你可得小心点啊。”尤一奇刚说着,余光瞥见从楼梯口那边拐上来的老黄,便忙不迭地跟池行乐说道:“乐哥,老黄来了,咱们先散吧。” 池行乐也不想再多写一份检讨,当即就和尤一奇分开各回各班了。 池行乐前脚刚回到位置上,苏亟时后脚也跟着回来了,路过的时候还微微低了低下颌看了他一眼,眸光冷冷淡淡,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池行乐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染上了几分挑衅的笑意,“怎么,学霸挨训了心情不好?” 苏亟时没有回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池行乐倒是心情不错地支着下颌看着苏亟时离开,没过一会儿上课铃就打响了,生物老师拎了一沓卷子进来,那是早读课后她叫课代表收上去改的,卷子由小组长一份份发下来,发到苏亟时的时候又是没有,生物老师拧起了眉头,刚想开口说什么,苏亟时就站了起来,他这一站,顿时就吸引了其他学生的目光。 池行乐也很好奇他要做什么,便抬了抬薄薄的眼皮,跟着其他学生一起看着他。 被几十双眼睛注视着,苏亟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从位置上走出来,抬起长腿径直往池行乐的方向走去,池行乐正想开口嘲讽他几句,然后就看到苏亟时一走过来就用一只手按着他的胸膛把他按在椅背上,然后用另一只手去翻他的抽屉,池行乐的抽屉就堆了几本课本,苏亟时几乎是毫不费力三两下就把他抽屉里藏的试卷都翻出来了,想起刚刚苏亟时看他那一眼,池行乐这才醒悟过来,心想这告状精肯定一早就知道了试卷在他这里,故意等上课了才来找茬,真是阴险啊阴险。 “林老师,这是我的生物卷子,里面还有我的数学卷子物理卷子化学卷子语文卷子,”苏亟时举着从池行乐那里翻出来的全部卷子,一字一顿地道:“全部都是被池行乐藏起来了。” 教室顿时一片哗然,生物老师制止了学生吵闹之后就面露愠色地看着池行乐,问道:“池行乐,苏亟时说的是不是真的?” 作为一个手腕很强硬的校霸,即使被人赃俱获了,还是要维持自己的气势,池行乐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道:“我没有,老师你怎么不说是他污蔑我呢?他一上来就翻我抽屉,就跟早知道在我抽屉里一样。” 苏亟时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早就料到了池行乐会是这样的态度,他缓缓道:“我问过课代表了,每次他们去交作业,路上总是会遇到奇奇怪怪的状况,不是被撞了就是突然被叫走,反正收上去的卷子总有一段时间离开了他们的手,走廊上的监控应该拍得很清楚,要不我们去看一下?” 池行乐的神色微微一僵,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告状精还能这么有耐心布好网等着抓他,连查监控都出来了,眼看着事情完全败露,池行乐也不打算狡辩了,勾了勾嘴角站起来冷冷地看着苏亟时,他道:“这事我跟你没完,等着。” 说完他就走了,也没理讲台上站着的生物老师。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池行乐又被老黄抓回了教导主任办公室,他正要动手,就看到老黄办公桌上正开着视频,镜头里露出了池延安的面容,他顿时就焉了吧唧。 被训了一顿之后,池行乐又领了一份检讨,而且还是五千字的,与此同时,尤一奇还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噩耗,下午苏亟时当众说他偷苏亟时卷子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学校论坛上有人开了个帖子,标题就叫“学神vs校霸,一招致命!” 发帖人添油加醋地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用文字描述了一遍,大致内容就是校霸看学神不爽,然后偷卷子报复他,没想到被学神人赃并获当众逮住了最后恼羞成怒走了。 楼主还给池行乐立了一个心胸狭窄又智商不高的人设,最后还暗戳戳地总结了一下中心思想,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作为学生我们还是要多读书。 池行乐看到这里本来就很生气了,一看前排的一串评论简直要气炸了。 “没想到校霸竟然还有这样的爱好啊。” “听说之前乐哥还找人打过苏神呢,两人不对盘很久了吧。” “乐哥这招也太贱了吧。” “我怎么觉得乐哥是想学习才偷了苏神的卷子。”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哦。” “校霸其实是想学习但是不好意思吧,毕竟现在流氓也是需要文化的。” “楼上+1,我也觉得校霸不是想报复,是想学习了但是羞于启齿。” ....... “去他妈的羞于启齿!”池行乐气得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幸好尤一奇跟着扑出去接住了,抱着手机在地上滚了两下,尤一奇心有余悸地道:“乐哥,这是我的手机啊。” 池行乐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怒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都怪你出的馊主意!”他宁愿要心胸狭窄的校霸人设也不要羞于启齿想学习的小可怜虫人设。 尤一奇又看了一遍评论,发现新增的几条评论更过分了,说池行乐其实是羡慕苏亟时学习成绩那么好,奈何自己天生学渣脑子,这才去做了校霸,就是为了掩饰他一颗向学的心,尤一奇赶紧把网页关了免得被池行乐看见,他有些委屈地努了努嘴巴,小声辩解道:“乐哥,当初你不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吗?” 池行乐还是瞪着尤一奇,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样子,有些瑟瑟发抖地缩了缩脖子,尤一奇默默地退开了几步,生怕池行乐一个箭步冲上来然后他的小命就这么交代了。 虽然不至于真的要弄死尤一奇,但是池行乐这一回真的是被气得不轻,白皙细长的十指握得紧紧的,他白净漂亮的面容气鼓鼓的,一双漂亮得过分的眉眼因为生气眼尾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怒火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生动鲜活,尤一奇看着看着,心思忽然就歪了,唉,乐哥可真好看,连生气也这么好看,不愧是一中门面啊,倏地,他脑子里又冒出了个大胆的念头,而且还是很了不起的念头,于是他试探般朝池行乐问道:“乐哥,其实我还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池行乐冷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尤一奇为表示自己这次出的真的不是馊主意,忙不迭地凑上来以生命作为保证,“是真的,乐哥,这回点子保证又绝又毒,不然我就以死谢罪,而且成了还会让苏亟时毫无反击之力,任你宰割,但是成不成就得看你了。” 池行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想要迫切报复苏亟时的欲望还是战胜了一切,“你说说看。” 一旁帮着写检讨的周嘉措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说话,尤一奇就兴冲冲地把他那个又绝又毒的点子说了出来,“乐哥,你去追那个书呆子吧,掰弯他,到时候他就都听你的了,你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第6章 每天一个掰弯直男小妙招 周嘉措手里的笔生生折断了,他一脸错愕地看着尤一奇,就跟看个绝世罕见的智障一样,“尤一奇,你脑子怕不是进屎了吧?这样弱智的主意你也想得出来。” 尤一奇正想反驳他不是,周嘉措就已经冲上来按着他一顿揍了,池行乐倒是没什么动作,听了他的话之后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眸光浅浅流动,坐在位置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剧情跟尤一奇想的一点也不一样,一连挨了周嘉措几拳头,尤一奇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刚刚经历完了一场异常艰难的人生思考的池行乐才缓缓开口说道:“尤一奇,你说说看怎么个追法?” 尤一奇还没说话,周嘉措就一脸震惊地看着池行乐,连声音都变调了,“乐哥,你不会真打算听这混小子的馊主意吧?” 尽出馊主意的混小子尤一奇忍痛站了起来,趁着周嘉措分神立刻就跑到了池行乐身边,讨好地道:“乐哥,虽然我也没有经验,但是我有个网友特别有经验,我晚上回去问他要份攻略,然后传给你怎么样?” 看见池行乐神情认真地朝尤一奇点了下头,周嘉措再也站不住了,走过去有些烦躁地绕着他转了个半圈,语气委婉地问他,“乐哥,你,你知道什么叫,叫掰弯吗?” “知道啊,”池行乐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一脸淡定地说道:“让他喜欢男人呗。” 他刚当上一中门面那会儿还有男的给他递情书呢,不过他把其中一个打到骨折住院之后,就没有男的敢觊觎他的美色了。 周嘉措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那你,你.......” 仿佛是知道周嘉措想说什么,池行乐摆了摆手,“你别想多,我纯粹就是为了报复那个告状精,搞学习我搞不死他,但是这个我在行啊,我觉得尤一奇这主意非常不错。” 又被夸了的尤一奇顿时腰杆挺得直直的,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一脸嘚瑟地看着周嘉措,后者叹了叹气,看了看两人一拍即合的样子,顿时感觉作为小团体里的智商担当他真的太心累了。 尤一奇很快就弄来了一份号称“每天一个掰弯直男小妙招”的追男三十六计小攻略,池行乐打开看了又看数了又数,觉得十分奇怪,“不是说三十六计吗?为什么只有五招?” 尤一奇挠了挠后脑勺,“哎呀,乐哥,这就是个噱头,但是五招够了,就凭您的美貌,搞定一个书呆子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池行乐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不过他没有追过人,因为都是别人追他,尤一奇虽然追过,但是追不上,所以两人拿到了这份追男三十六计之后,就非常认真地品读了半个小时。 “乐哥,你看,我们就先试试第一招吧,”尤一奇将网页翻回第一页,“制造偶遇,策划各种各样的巧遇,让他对你留下印象。” 池行乐仔细琢磨了一下,忽然就有了主意。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苏亟时的右眼皮忽然又跳了一下,下课路过小乌巷的时候,果不其然又看见了池行乐。 夜风拂过小巷子里那棵老树的树梢,带起沙沙的声音,池行乐就站在树底下,瘦削的脊背靠着树干,姿态散漫四肢纤细修长,白净漂亮的面容像是一块熠熠生辉的美玉,就是一头染得发黄的黄毛看上去特别扎眼,硬是把他十分的美貌压到了只剩四五分,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很不正经。 苏亟时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就默默地拿出了手机,池行乐脸上淡定的神情逐渐生出一丝裂痕,在苏亟时按亮屏幕的瞬间就立刻扑上去阻止他,语速飞快地道:“有话好好说别找老黄我不是带人来堵你的今天就我一个人。” 苏亟时微微侧身地躲开了池行乐的触碰,到底还是没把电话打出去,扬起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他神色冷漠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池行乐还没有那么厚脸皮直接说想泡你,于是换了个比较矜持婉转的说法,“就,刚好碰见,想送你回家呗。” 苏亟时看了他一眼,约莫是觉得他脑子有坑,“不用。” 说罢他抬起长腿就走,池行乐连忙跟了上去,一边在他周围转悠一边道:“其实也有事情的,我之前不是偷了你试卷吗?今天想特意来找你道个歉的。” 苏亟时目不斜视地走着路,依旧回复他那两个字,“不用。” “怎么不用呢,我做错了事情改道歉的啊。”池行乐跟了一段之后发现苏亟时走得好快,再抬头一看,发现他还比自己高了半个头,难怪步子迈那么大呢。 苏亟时的脚步倏地一停,池行乐差点儿就撞上了他的脊背,刚刚站稳,就看到苏亟时转身看着他,语气十分冷淡地道:“不用你道歉,你再跟着我,我就告诉黄主任,说你骚扰我。” 池行乐心道我不但想骚扰你,还想性骚扰你,他撇了撇嘴后退两步,十分不乐意地道:“不跟着你行了吧,告状精一天到晚就会告状。” 苏亟时冷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走了。 第一招制造偶遇,失败! 虽然小乌巷的偶遇失败了,但是池行乐还可以制造别的地方的偶遇,比如男厕所的偶遇,只不过苏亟时连续三次在同一个厕所里碰到池行乐之后,他就忍不住直接上手将他拖到了僻静的楼梯拐角,忍着怒气问他,“池行乐,你又想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池行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语气十分无辜地道:“我上个厕所而已,你怎么就不相信这只是缘分呢?” 神他妈的缘分,苏亟时神色微微冷了几分,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我看见你每次都跟着我上厕所了。” 池行乐的无辜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即面不改色地胡诌一通,“那是因为啊,你上厕所太让人有共鸣了,我看见你去了,我也想去,真的是非常奇怪呢。” 苏亟时冷冷地松开了他的衣领,“再让我在厕所看见你,我就告诉黄主任。” 池行乐在心里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心想不愧是告状精本精,他撇了撇嘴,十分敷衍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男厕所偶遇,失败! 接连两次失败之后,池行乐反而越挫越勇,他跟孟佳打听到苏亟时每周三的晚自习都要去多媒体教学楼那边上竞赛班的课,上两节,然后在那里做一节课习题,于是他看准了时机,当天晚上就尾随苏亟时去了多媒体教学楼。 多媒体教学楼建在比较高的地段,从高三教学楼过去要上两层长长的台阶,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因为最近要弄竞赛的事情,所以学校就开了四层的多媒体教室给学生用。 池行乐跟着苏亟时到了多媒体教学楼之后就一个人坐在了三层楼梯拐角台阶上,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苏亟时上课的那间教室的灯光,参加竞赛的同学不多,池行乐稍微看了一眼,也就十来个,他的手机都充好了电,准备一边打游戏一边等苏亟时下课,然后就假装偶遇他,最后顺理成章送他回家。 夏天的晚上蚊子多,多媒体教学楼又靠近小树林,池行乐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好多蚊子在咬他,他一巴掌过去就拍死了好几个,而且还是吃饱了满肚子血那种,一边跟尤一奇打游戏一边和他研究还有什么偶遇可以努力一下,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等玩到只剩下百分之三的电量时,池行乐才下意识地抬起头往四楼看去,一看发现课室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他低头去看屏幕上的时间,才惊觉苏亟时已经下课十多分钟了,多媒体教学楼有两个楼梯,池行乐在东楼梯,估计他们是走西楼梯离开的,因为他刚刚一直戴着耳机,所以也没有听到脚步声,喂了一晚上蚊子人也没堵到,池行乐有些郁闷,刚打开手机电筒,手机就关机了,可谓是倒霉到了家,他深吸一口气,刚冷静完站起来,就听到楼上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极其轻微,在这寂静漆黑一片的教学楼里却显得尤为清晰,池行乐稍稍拢了拢自己的校服领子,强忍住心头的恐惧抬头朝楼梯望去,然后就看到一段被拉长的影子从拐弯处转了下来。 !!!!!!!!!!! 苏亟时他们已经走了,那现在在教学楼里的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池行乐全身僵硬地看着那段影子越走越近,耳朵里听到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那影子顺着他的小腿映上来的时候,他甚至生出了一种头皮发麻要炸开的感觉。 黯淡的月色下,苏亟时俊秀又冷漠的面容轮廓缓缓显现了出来,在看清楚来人的刹那,池行乐双腿一软,然后整个人就跟卸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往苏亟时身上栽去。 苏亟时微微蹙起了眉头,“你为什么在这里?” 第7章 怕鬼 “我,我等你下课,送,送你回家。”池行乐还没从刚刚的惊吓里缓过神来,声线都在微微发着颤,他低着头扶着苏亟时的手腕,脸色看上去苍白无比。 苏亟时本来是想推开他,但是池行乐摸着他手腕的手指冰冷发凉,手心微微濡湿,看上去不像是假装的,略微思忖了一下,他试问道:“你怕鬼?” 他话音还未落下,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手指就抓上了他的手臂,跟受惊的猫崽子似的,整个人跟他贴得更近,几乎要钻进他的怀里,“别,别说那个字。” 池行乐的眉目本就生得漂亮,皮肤白净如雪,只是平时一股子流里流气,一肚子坏水,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让人看了都想揍他,眼下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因为害怕微微泛着水光,半窝在他怀里看上去莫名有几分可怜无害的意味,不过苏亟时没有那么多怜悯心,他微微垂下头,故作不明地问他,“哪个字?鬼?” 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他妈能不能闭嘴!快带我下去!”池行乐就快要爆炸了,整个人几乎要挂在苏亟时的身上,他压着嗓子怒吼,只不过因为声线颤抖所以说出来的话一点儿气势也没有。 苏亟时任他挂着,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稍稍放缓了声音,像是故意磨他一样,“我可以带你走,但是你得保证之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他声音微微一顿,随即便沉了下去,冷冷淡淡的声线听上去让人感觉十分阴郁,“我就把你留在这里,让鬼吃了你。”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上了后脑勺,池行乐什么面子也不要了,用力死死地抱着苏亟时,声音微微染上了一丝哭腔,“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快带我离开吧。” 苏亟时微微挣了一下,发现池行乐抱得实在是太紧了,他只好就着被他挂在身上的姿势,极其艰难地带着他走下楼梯。 行至多媒体教学楼下有路灯的地方,苏亟时还没开口,池行乐就迅速松开了他,浅浅的光线映照之下,池行乐脸色苍白,眼圈微微泛红,睫毛上沾着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映着他那张眉目漂亮又白净的面容,看上去有点可怜,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怔了怔,里头向来冷冷淡淡的神色微微多出了一丝什么别的情绪,他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池行乐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路灯下他瘦削挺拔的身影看上去有些单薄,这时候的池行乐是极具欺骗性的,苏亟时恍惚间有那么一秒生出了一丝内疚,觉得他刚刚不该故意吓池行乐,但是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苏亟时心头的那丝内疚就瞬间消失无踪了。 多媒体教学楼偶遇,失败! 池行乐吓是真的被吓到了,但是报复苏亟时的心就更强烈了,他在尤一奇面前立下flag,发誓掰不弯苏亟时他就要从那栋多媒体教学楼跳下去,于是修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又翻开了每天一个掰弯直男小妙招攻略,决定要用追男三十六计里的第二招:投其所好,让他感受你的良苦用心。 学霸喜欢什么呢?池行乐自个儿琢磨不太出来,所以他打算去尤一奇的班里问问他,尤一奇的位置就靠着走廊的窗边,池行乐走到的时候,他正在和同桌开双排,打得不亦乐乎,尤一奇所在的十三班是高三年级最后一个班级,出了名的学渣班三不管地儿,老师不管家长不管老黄不管,因为想管也管不了,池行乐在这个班里待过两周,后来就被他爸弄去一班了,相比之下,池行乐还是比较喜欢十三班,毕竟没人管,舒服又自在,就是没前途没希望没未来而已。 尤一奇刚刚杀了一个敌人,后脑勺冷不丁被敲了一下,正想发火,一回头就看到池行乐半只胳膊抵着窗台,一双眸光潋滟又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垂着,姿态散漫地看着他,一只手举着在半空,似乎还打算敲第二次,他赶紧放下手机,讨好地笑道:“乐哥,啥事儿劳您大架亲自来一趟?” 池行乐瞥了一眼尤一奇的同桌,后者非常识趣地起身去了别的地方,生怕听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引来校霸的报复,人都是欺善怕恶的,恶人也怕更恶,池行乐虽然跟一般横行霸道的校霸不一样,不会平白无故打人,但是拳头硬是出了名的,模样看着好相处但是脾气贼大,大家伙都心照不宣地不敢招惹他。 看着尤一奇周围没人了之后,池行乐便压低声音问道:“你说,送什么给那个告状精,他会高兴?” 尤一奇知道他想要用投其所好那一招,稍微琢磨了一下,他十分专业地道:“乐哥,投其所好这个事情是分等级,你不能一上去就送大家伙,这样对方会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所以你得先从小事做起,”他的目光微微在课室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某个正在用发蜡打理自己一头彩发的学生身上,稍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尤一奇朝池行乐说道:“喏,看到那个彩毛了吗?他最近在追十一班的语文组长,那语文组长本来不搭理他的,但是他天天给她送早餐,一来二去,两人现在都约着去吃早餐了。” “可是我又不是想要约他吃早餐,”池行乐撇了撇嘴,“我是要他喜欢我。” “乐哥,急躁是大忌,”尤一奇一本正经地给他分析,“你看啊,告状精看起来那么有距离感,一看就很难追,你得有耐心,之前你又堵他又偷他作业什么的,他对你防备心肯定很重,哪能轻易被你打动,送早餐只是一个开始,你要慢慢一步步让他放下戒备,然后才能一举攻破啊,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别老想着一步登天啊。” 池行乐想了想苏亟时丰神俊秀又冷冷淡淡的眉眼,觉得尤一奇说得好像也有那么点儿道理,“光送早餐就行了吗?” 手机嗡嗡震动,队友在催促开局了,尤一奇一边点开一边应道:“先送一个月吧,彩毛送了三个月,乐哥你一个月应该就可以了。” 继那晚在多媒体教学楼看见池行乐之后,苏亟时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星期没看到他人影了,不过池行乐来不来上课跟他没有多大关系,来了就来了,没来他就照样把名字写到旷课登记表上去,没什么变化。不过今天早上苏亟时起床的时候感觉眼皮又跳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到课室的时候,班上只有三两个学生,一进教室门口,他就注意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摆了好几个大大的塑料袋,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独属于食物的诱人香气,煎饼果子蛋糕面包豆浆牛奶油条摆了一桌,中式西式的早餐都有,而且分量还不小,三四个人都能吃饱,苏亟时眉头微微蹙起,还没有动作,隔壁桌便探头问道:“苏神,一大早就有妹子给你送早餐啊?这么多东西,那妹子很有心思啊。” 苏亟时不想知道是妹子还是什么怪物给的早餐,他站在课桌旁边,一点儿要打开的兴致都没有,“你吃早餐了吗?没吃你就拿走吧。” “全,全拿走吗?”隔壁桌有点儿受宠若惊,毕竟他垂涎这些早餐了好一会儿了,得到了苏亟时的点头允许之后,他三两下就全扒拉了过去。 早餐虽然拿走了,但是那股味道一时半会儿还散不去,苏亟时很不喜欢在混着食物味道的氛围里学习,拿了张消毒湿纸巾仔仔细细把桌子擦了三遍,觉得那味道被消毒酒精的味道盖过去之后,他才将书放了上去。 池行乐去厕所清洗了一下被洒出来的豆浆泼了一大块的校服衣摆,回来就看到苏亟时的课桌空了,正震惊于他惊人的速度和食量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辛辛苦苦买的那一大堆早餐,全部都被苏亟时隔壁桌跟前后桌瓜分了,心头蹭蹭冒气一股火,池行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苏亟时桌旁,一只手按在他的练习册上,“老子辛辛苦苦给你买的早餐,你怎么一口都不吃?” 按住练习册一角的那只手手指白皙且节骨纤细,皮肤泛着浅浅如白玉一样的冷白色,让人很难想象它的主人会是个不学无术流里流气的小流氓,苏亟时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微微停了两秒,然后将自己的练习册从池行乐的手里抽了出来,眼皮也没抬,语气冷冷淡淡地道:“我不知道是你的东西,下次你别放我桌上了,脏。” 池行乐差点儿没被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活活气死,他一把拽住苏亟时的衣领,强迫他把头抬起来看着自己,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燃烧着怒意,“苏亟时,老子一大早排队又跑腿给你买的早餐,你竟然嫌脏?” 尤一奇那孙子还说那些都是学校附近出了名好吃的早点,尤其是那个煎饼果子,老板忒有个性,一天就卖五十个,池行乐刚好是第五十一个,最后排了队也没买到,还花了三倍的价钱从最后一个买到的人手里买过来的,苏亟时一口都不吃没个谢谢就算了,竟然还嫌弃,他真的是要气炸了。 苏亟时说的“脏”,本意是指那些塑料袋黏黏腻腻贴在课桌上,会把桌子弄脏,而不是觉得那些小摊子的早餐不卫生,但是鉴于池行乐的脑回路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觉得解释了也没什么用,反正落到池行乐耳朵里肯定又是另外一个意思,衣领被提着卡住了脖子,导致呼吸非常不畅通,苏亟时敛了敛眸,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神色冷漠地看着池行乐,“放手,不然我喊黄主任了。” 池行乐不怕老黄,但是怕背后给老黄撑腰的池延安,他拧着眉头狠狠瞪了苏亟时一眼,然后就松开手走了。 池行乐离开之后,苏亟时就继续做练习册,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张冷冷淡淡异常俊秀的面容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目睹了这一切的隔壁桌已经被吓了个半死,池行乐买的早餐他就吃剩一个煎饼果子,半口鸡蛋卡在嘴巴里不知道该不该咽下去,他连忙将那剩下的独苗苗煎饼果子还了回去,苏亟时本来不想接,但是隔壁桌死活不敢要了,就跟不小心拿了个催命符一样,怕得要命,最后苏亟时再三保证不会让池行乐找他麻烦,隔壁桌才怀着恐惧又激动的心情吃完了。 第8章 告状精 尤一奇找到小窝的时候,池行乐没有和平常一样窝在窗边的课桌上玩游戏,而是拎了个篮球一个人站在废楼前破破烂烂的篮球框下面投篮,篮球碰到篮框后发出“碰碰碰”的声音,一下一下在老球场里回响着,尤一奇觉得池行乐不像是在投篮,倒像是在泄愤,他摸着到了周嘉措身边,小声问道:“大佬这是发癫了吗?还是篮球框跟他有仇?” 周嘉措拿着一支铅笔在画素描,正好把篮球场和池行乐都画了进去,他一边勾着线条一边应道:“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让他去给苏亟时送早餐,这不,送出一肚子火来了。” “不应该啊,”尤一奇十分不解地挠了挠脑袋,“送早餐,正常来说都是破冰的好手段,乐哥是不是又多做什么了?” 反正尤一奇是觉得,要是一大早有人给他送来热腾腾的包子豆浆,他肯定觉得很高兴,所以出错的不可能是早餐,肯定是送早餐的人。余光瞥见池行乐投累了往旁边走,尤一奇立刻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殷勤地递上水,好奇地打听道:“大佬,听说你很生气,到底怎么回事啊?” 池行乐仰头喝了一大口冰水,刚刚压下去的火气被尤一奇这么一提就又给起来了,他白皙细长的手指把装矿泉水的塑料瓶捏得微微作响,脸色很难看地道:“他把我早餐全给别人了,还嫌脏。” 尤一奇倒是觉得不意外,因为苏亟时看起来就像是油盐不进的硬茬,高高在上难以接近,单单送个早餐怎么可能打动他,但是这话不能在池行乐面前说,要不然得挨揍,他缓了缓,试探般问道:“不可能啊,大佬你是不是买了什么他不爱吃的东西,还是他不知道那是你送的?” “我哪里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就,就随便买了点,”这话池行乐说得有些心虚,因为他不是随便买了点,他是很费心思地买了很多,不过尤一奇这么一问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我拿上去的时候,豆浆洒了,所以我就把东西搁他桌上,然后去厕所洗了手,回来就看到他分完了,他好像是不知道是我买的。” 尤一奇觉得自己抓到救命稻草了,他一拍手,煞有其事地道:“肯定是因为这个,他肯定以为是其他什么闲人送的,要是知道是大佬你送的,他才不敢不吃呢。” “是吗?”池行乐十分狐疑地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威胁地道:“你确定?要是再给老子出错,我立刻就灭了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尤一奇这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咬了咬牙,十分肯定地道:“一定是这样,大佬你明天再接着送,一定要把名字写上去,他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池行乐拎着那瓶冰水晃了两下,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眸光浅浅流转,视线稍稍在尤一奇的脸上转了两圈,把人都看出了一头冷汗之后,他才大发慈悲地松口道:“行吧,那我就再信你一回。” 苏亟时原本以为昨天池行乐觉得被削了面子,肯定又会跟之前一样消失一小段时间,但是今天一大早他来到课室的时候,发现课桌上又摆好了各种各样的早餐,分量虽然比昨天少了许多,但是还是每样都有一点,好像不管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总能挑到一个合口味的,更重要的时候,池行乐还从他抽屉里拿了张试卷,字迹潦草又霸道地写上了他的大名***,让他想故技重施假装不知道是谁的分了也不行。 池行乐这回学精了,搁下早餐就走人,不给苏亟时当面拒绝的机会,但是他又实在好奇苏亟时到底最后是怎么处理那些早餐,所以他就叫尤一奇每天去班上的时候路过看一眼,然后告诉他。尤一奇倒是非常靠谱,不仅口述,而且还拍照为证,浅浅的晨光笼在窗台,苏亟时坐在半片阴影里,低着头一边吃包子一边写题,侧脸轮廓立体线条流畅,乌黑的头发映衬着白皙健康的肤色,越发显得眉目俊秀五官清俊,就是看上去冷淡得没有情绪,跟个做题机器人一样,池行乐一面嫌弃着,一面又把这些照片保存到手机本地里。 其实苏亟时真的不打算吃池行乐买的早餐,奈何班上的人都知道早餐是池行乐买的,没有一个人敢接,他分不出去,又不大能做出浪费粮食的事情,但是他实在不需要这样的早餐,一连被迫吃了三周的早餐之后,苏亟时终于忍无可忍,跟人打听了一下,在校门口那条小乌巷里堵住了正在喂流浪猫的池行乐。 小野猫浑身脏兮兮的,一双黝黑的眼睛倒是神采奕奕,池行乐开了个猫罐头放在它面前,一边看着它低头吃着一边用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扫着它背上的软毛,长指冷白色的皮肤在月色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看上去跟它主人漂亮的眉眼一样让人挪不开视线,苏亟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池行乐喂完了猫,悠悠站起来跟那猫挥手告别之后,他才开口:“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买早餐了。” 池行乐微微挑了挑眉,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早餐你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他暗自在心里腹诽,难道尤一奇那孙子又骗他?谎报军情? 池行乐话一出,苏亟时就知道他肯定又躲在暗处观察他了,送完早餐之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就跟观察做实验的白老鼠一样,活了十八年从未动过怒的苏亟时眉眼难得染上了一丝薄怒,他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池行乐张了张口,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那句就要脱口而出的“当然是想泡你”咽回肚子里去,他抿了抿嘴角,说道:“没什么,就想跟你做个朋友。” 尤一奇说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对付苏亟时这样逻辑清晰脑子贼好使的学霸必须要一步一步来,软化了才能说出最终目的,不然就会适得其反。 苏亟时不知道池行乐心里弯弯绕绕的心思,也许这就是学霸和学渣最大的代沟,而他也并不打算花时间去弄明白一个学渣小流氓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非常直白地拒绝道:“我并不想跟你做朋友。” 舌尖微微舔了舔犬齿,池行乐懒洋洋地看着他,似乎没把苏亟时这样直白伤人的拒绝放在心上,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跟我做朋友是你的荣幸啊,告状精。” 一个只会学习又木讷的书呆子,凭什么拒绝他的示好,这不科学。 苏亟时乌黑的眼眸在夜色下微微透出一种奇异又深沉的墨蓝色,他看着他,冷冷淡淡的声音一针见血,“我不喜欢跟总分不过七百的人做朋友。” 语数英理综六科加起来连两百分都没有的池行乐:“......” 投其所好之送早餐,失败! 池行乐回去就把苏亟时的话原封不动,连表情都学得一模一样告诉了尤一奇,尤一奇当下就暴走了,说什么也要找条麻袋套了苏亟时拖到巷子里打一顿再说,幸好周嘉措拦住了他,池行乐看着处在发癫状态气得暴跳如雷的尤一奇,忽然觉得自己当时也没那么丢人现眼,顶多就是愣在了原地,然后眼睁睁看着苏亟时走了,倒也算淡定,他忽然觉得,学霸和学渣之间的交流障碍,果然比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性别分歧还大。 “乐哥,你一定要泡到苏亟时那个孙子,”尤一奇发完了疯就扑上来,死死抓着池行乐的手臂就跟临终托孤一样哀求道:“我们全指望了你了,你可一定要狠狠地蹂躏他,践踏他的感情,这丫的说话太欠了,没七百分怎么啦,还不配做他朋友了,真他妈的气死个人了,你一定要为我们学渣出一口恶气啊!” 池行乐忽然觉得压在自己肩头上的责任又重了那么一点,好在发完疯的尤一奇很快又给他想到了第二个投其所好的办法,池行乐细细听完,觉得也还行,于是做了两天的心理准备之后,他就去找老黄了。 “什么?你想跟苏亟时坐一块?”老黄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为了学习?” 池行乐脊背挺直,瘦削挺拔的身体正儿八经地站着,漂亮的眉目虽然还是难掩一贯散漫慵懒的神情,但是他的态度十分认真,说出来的话也有理有据,“是的,苏亟时同学学习成绩很好,快要高考了,我想坐在他旁边能够有比较好的学习氛围,遇到不懂的也可以问他。” 老黄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自己恶毒的想法,“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没有的,”池行乐摇了摇头,非常坚持,“我就要跟苏亟时同学坐一块,你记得跟他说,让他教我,他比较听老师的话,我爸也非常赞同我的想法。” 老黄还是不放心,跟池延安打了个电话之后,确定池行乐是奔着要学习的目的去的,他抚了抚额,只好带他去找他们班的班主任调换位置了。 苏亟时一直都是一个人坐的,所以不需要经过他同桌的同意,池行乐的课桌就堆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他很少来,来了也是睡觉,等同于空置,所以当那副空置的桌椅被搬到自己隔壁时,苏亟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就看到班主任领着池行乐走了进来,后者大摇大摆,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班主任在苏亟时跟前站定,温柔地说道:“苏亟时,从今天开始池行乐就坐你隔壁了,你有空的时候就教教他,都是同学,互帮互助一下,他要是烦你了或者是你很不习惯跟他坐,两个星期之后你再跟老师提出来,好吗?” 第9章 你的菜? 意思就是不管怎么样,最少也得同桌两星期,苏亟时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全程无视池行乐,班主任走了之后,他就低下头继续去写题,完全把他的新同桌当成了空气。 池行乐也没想着第一天就干嘛干嘛,尤一奇说,投其所好,既然苏亟时爱学习,你就跟着一起爱学习,学霸都喜欢从比他差的人身上找优越感,你表现得很需要他的帮助,一来二去,他的态度就会有所软化的,虽然有那么点儿道理,但是池行乐心里边还是非常抗拒学习这件事情,因为他一看书就犯困,下学期的课本他都堆在课桌的抽屉里,有些基本没动过,拿出来还能看到包封面的塑膜纸的那种,一本本摆上了课桌之后,池行乐就开始犯困了,扭头去看了一眼苏亟时笔下不知道是物理卷子还是数学卷子的试卷,他就更困了,一番挣扎之后,他决定还是顺从本心,双手一放脑袋一垂,先睡一觉再说。 黑色的钢笔笔尖划拉着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苏亟时虽然是在写题,但是余光一直在关注着池行乐的一举一动,看见他栽倒在课桌上呼呼大睡之后,他立刻就将心思都收了回来,并且暗暗在为两周之后申请让池行乐调走的原因里写上第一条:上课睡觉,无心上学,本性难移,教不了。 池行乐睡了一节半课补足了觉之后就慢慢悠悠地醒了,根根分明的长睫毛一抬起来,就看到苏亟时白皙俊秀的侧脸,他微微用手捂着打了个哈欠,然后探头去看苏亟时桌子上的卷子,换了张语文卷子。 苏亟时正在填写古诗默写,冷不丁一个黄毛脑袋越过他的臂弯塞了过来,他微微一怔,随即笔锋一转,一个字就这么废了,始作俑者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抬起脑袋,用一种十分不解的语气问他,“苏亟时,你每天做那么多卷子不累吗?” 苏亟时本来不打算理他,但是池行乐那颗染到发黄的脑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卷子,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开口,“你把脑袋收回去,挡到我了。” 池行乐“哦”了一声,将脑袋收回去之后就用手支着下颌,扬着惺忪的桃花眼看着他,“苏亟时,你除了做卷子还有什么别的爱好吗?” 池行乐觉得他可以投投别的好,要他跟苏亟时一样每天写卷子,还不如直接一刀给他个痛快呢,他真想不懂苏亟时怎么可以写那么多的卷子,不腻吗不烦吗不想撕了它们吗? 池行乐诚心诚意的发问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苏亟时做完了语文卷子,就又拿出另一张语文卷子继续写,池行乐低头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被撞入视线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晃得双眼一抹黑,他赶紧把视线挪开,免得自己成为第一个晕试卷的校霸。 苏亟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做完了语文卷子之后就拿出了一本英文书来看,池行乐觉得他实在是太无趣了,支着下颌看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开口压低声音逗他,“学霸,现在是上语文课,你看英文书,信不信我举报你?” 苏亟时拿着笔的动作微微一顿,尔后微微抬起薄薄的眼皮朝池行乐望去,视线在他一片空白的语文卷子上扫了一下,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喊黄主任了。” 池行乐嘴角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疏朗而分明的睫毛微微抬了抬,他看着苏亟时转过去的侧脸冷哼了一声,“就会告状,你不烦吗?” 告状精本精用笔在书上做了个批注,神色淡然语气冷漠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一次机会,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喊黄主任。” 要不是为了报复大计,池行乐现在立刻马上就想把苏亟时按在课桌上揍一顿狠的,舌尖微微舔了舔左侧的犬齿,池行乐把头扭了回去,用生气的后脑勺对着他。 隔壁安静了好一会儿,苏亟时把十页书看完了,合上书本就看到池行乐趴在桌子上又睡过去了,他的后脑勺对着自己,发黄的头发略微有些过长,稍稍盖住了半截后颈,而发梢遮盖不住露出来的那片皮肤白皙得反光,瓷白瓷白的,漂亮的后颈线条没入校服领口里,看上去有些单薄,苏亟时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盯着那小流氓的后颈看了数秒,他摇了摇头,甩去了脑子里面奇奇怪怪的想法。 路衡拎着竞赛书从二班走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向来遗世独立的苏亟时旁边多了个人,因为时常走动,所以一班的人基本上对他的来访没有任何反应,他施施然地绕过桌椅走到苏亟时那一桌的时候,苏亟时正好抬头看了过来,路衡越过熟睡的池行乐将竞赛书递给他,示意他折了角的那一题。 趁着苏亟时写下解题过程的时候,路衡微微弯腰看了看半张脸埋在手臂上睡得正香的池行乐,目光细细从他的眉眼处掠过,正打量着人,苏亟时就把竞赛书还给了他,上边已经写好了解题过程,简洁又具体,路衡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题,而是对着苏亟时用口型问了句话,“你的新同桌吗?长得很白白净净啊。” 路衡作为苏亟时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一中的年级第二,虽然没有像苏亟时那样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但是对于池行乐这号人,他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毕竟学习已经很费心神了,哪里还能腾得出时间去关注一个成绩吊车尾又爱打架又爱旷课的学渣,所以眼下虽然见着了,他也是不认得的。 面对路衡的问题,苏亟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就索性不答了,翻出了一张竞赛卷子来做,平时路衡问完了题目就走人,这会儿倒是真的像对池行乐生出了兴趣,他在池行乐前桌空了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微微弯下腰似乎想再看清楚一点他的全脸。 池行乐虽然是睡着了,但是他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睡梦里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之后,他就醒了,疏朗分明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着扬起,池行乐刚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他吓了一跳,弯着的脊背立刻跟弹簧一样直了起来,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混杂着震惊和茫然的情绪,张大眼睛瞪着眼前面容斯文英俊的路衡。 “同学,你的眼睛够大了,再瞪就要掉出来了。”路衡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没有一点儿被抓到偷窥的心虚和激动。 也许是对方的态度太过于淡定,池行乐用手揉了揉眼睛,看见对方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微微深呼吸了一下,他形状漂亮的菱形嘴巴抿成了一条绷直的线,十分不悦地看着他。 感受到了池行乐的怒气,路衡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别误会,我是阿时的朋友,他平时都是一个人坐,难得看见他有同桌,没忍住好奇想看看而已,没有恶意。” 池行乐抄手靠着椅背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张嘴就问了个路衡意料之外的问题,“你是年级第几?” 路衡茫然地“啊”了一声,池行乐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问你,你在年级排名多少?” “第二啊,”路衡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年级第二,那肯定过七百分了,池行乐心里面有些烦躁,本来以为告状精那一句“我不喜欢跟总分不过七百的人做朋友”是敷衍他的话,没想到还他妈是真的,成绩好了不起啊,真的是! 路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回了句“第二啊”之后,池行乐便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然后眼里的怒意就更深了,他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惹到了苏亟时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同桌时,池行乐已经起身走了,光是背影都能察觉到他此刻极度不爽的心情。 “阿时啊,你这小同桌还挺有个性啊。”路衡抱着竞赛书,目光还望着池行乐离开的方向,话说得有些耐人寻味。 苏亟时笔尖微微一顿,随即便抬起了一双乌黑冷淡的眼眸望着他,“你的菜?” 路衡神色微微一怔,尔后大大方方地笑了起来,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长得那么好看,可是很多人的菜。” 路衡喜欢女生,但是也不排斥喜欢男生,不过他眼光很挑,所以尽管没有性别限制会更好找对象,他也从来没有早恋过,不可否认池行乐那张男女通吃的漂亮面容确实很对他胃口,但是他也不是纯看脸的,还得讲究相处的感觉。 苏亟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乌黑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随即拿过池行乐的课本,翻开第一页在上边写下来池行乐的名字,推到了路衡面前,“他是池行乐。” 路衡看着苏亟时写的那三个凌厉漂亮的大字,一时摸不准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便试探般问道:“你俩情侣名,你想说他是你的?” 第10章 怕疼 神他妈的情侣名,苏亟时冷冷淡淡的眼眸微微染上了几分鄙夷之情,他索性把话挑明白了些,“一中校霸,回回年级垫底那个。” 路衡惊讶得嘴巴微微张了张,苏亟时那小同桌看起来白白净净又漂亮,还真他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那个传说中凶神恶煞拳头又硬的一中校霸,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苏亟时非常满意路衡的表情,笔尖微微一转正准备低头写题,路衡带着几分愉悦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回头帮我问你同桌要个微信呗,谢了啊。” 路衡说完,也不管苏亟时答应不答应,就自顾自地拎着竞赛书起身走了,连背影都染上了欢快的气息,苏亟时笔尖按着卷子顿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笔尖下的那块纸染了很大一滩墨渍,怎么也擦不干净。 苏亟时刚起身把弄脏的卷子丢了,池行乐就晃晃悠悠地回来了,手里头还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里头装着两罐冰可乐,坐下之后,池行乐把可乐罐的易拉罐打开,插了根吸管进去,一边咬着一边把剩下一罐推到了苏亟时手边,喝着可乐含糊不清地道:“给你带的。” 冰过的可乐罐离开冰箱之后罐身就冒出了许多细细密密的小水珠,滴滴答答很快在课桌上形成了一小滩水渍,少年清润的嗓音仿佛也染上了可乐又甜又带着气泡的味道,落到苏亟时耳朵里的时候似乎在咕噜咕噜翻腾,他伸手将那罐可乐推了回去,语气淡淡甚至有些冷漠地拒绝道:“我不喝这东西,难喝。” 这话让把夏天不喝冰镇可乐会死作为人生教条的池行乐听着极度不爽,扭头用那双漂亮又潋滟的桃花眼瞪着苏亟时,他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惊世骇俗的怪物,“告状精,你是味觉有问题吧,可乐那么好喝的东西,你居然觉得它难喝,你要给它道歉。” 苏亟时不想在跟他纠结你让我给一罐可乐道歉怕不是你的脑子才有问题上边花时间,所以他选择了沉默,然后拿出一张纸巾将课桌上的水渍擦干净,重新掏了张卷子出来写,池行乐被他这无视的态度刺得就要冒火,下一刻便看到苏亟时的薄唇一动,冷冷淡淡地提醒他,“下节物理课要交卷子,没写完的要出去罚站。” 池行乐想到自己一片空白的物理卷子后瞬间就哑火了,他其实刚刚走出去是想逃课来着,没想到老黄就在办公室看着他,他一走出去就被喊住了,所以他只好假装到楼下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罐可乐又回来了,以往池行乐逃课不做作业,老黄虽然抓得紧,但是猫和老鼠追逐,也得抓住人才能训,现在他自己自动送上门说要好好学习,这么大一只老鼠在眼皮子底下转悠,老黄不盯死才奇怪,池行乐这回儿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咬着吸管从抽屉里翻出皱巴巴的物理试卷,池行乐跟后边要了只笔,选择题随便乱写一通,但是填空题跟计算题他就不知道该怎么搞了,余光瞥见苏亟时压在课本上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他忽然就有了主意,凑上去问道:“学霸,物理卷子借我抄一下呗。”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池行乐柔软的发梢甚至还轻轻蹭到了苏亟时的下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亟时老觉得池行乐身上有股冰可乐的味道,凉凉的又甜甜的,他微微蹙了蹙眉,朝一侧挪了挪身子,语气有些生硬地道:“不借,离我远点。” 池行乐看他一副嫌弃难以忍受旁人亲近的样子,漂亮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更加肆无忌惮跟着他挪过去了一点,几乎是贴着苏亟时的耳朵说话,“学霸,你是不是有亲密恐惧症啊?” 池行乐嘴巴里的凉意和甜味一下子就拂过了苏亟时的鼻尖,他像是触电一般一把伸手将人推开,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他没控制力道,池行乐又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推得往后一倒,后脑勺一下子就嗑到了桌子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苏亟时正准备发怒,就看到池行乐一只手摸着后脑勺,眼圈一下子红了,尔后极其迅速地低下头快步走出去了。 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看到池行乐要哭的样子,只是以为两人又闹什么矛盾了,校霸非常生气地走了,也不敢出声询问,苏亟时站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将池行乐倒了的椅子扶起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继续写题。 路衡这节课本来是要上英语的,但是因为学生会那边临时有事情,说是搬部门的时候一些文件摆放得很乱,新上任的会长找不到,所以就叫了一个高一的小干部上来找路衡,请他走一趟,因为校庆马上就要到了,学生会还要用这些文件去预估办校庆的费用,所以不能耽误。 来找路衡的是个读高一的小师妹,人长得漂亮可爱,黑长直齐刘海大眼睛,看上去又活泼又有灵气,见到路衡的时候也很有礼貌,声音又甜又软地道:“路衡师兄好,我是高一三班的池沐沐,你可以叫我沐沐,是会长叫我来找你的,这次麻烦师兄了。” 路衡是上一任学生会长,本来升高三的时候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好了,眼下忽然来这么一出耽误他上课,他心里面是有些不大高兴的,但是这小师妹嘴甜又可爱,倒是让他一下子气消了不少,他摆了摆手笑道:“没事,走吧,早点弄完早点回来。” 文件其实摆放得也不是很乱,仔细找找就能找到,其实就是那新会长太懒,不愿意找,路衡把池沐沐要的文件一一找出来之后,就顺手归置了一下其他文件,做好记录什么类型的文件放在哪里,以免后面又来烦他,等到两个人从学生会大楼出来的时候,课已经上了一半了,路衡也不赶着回去,两人便慢慢走着,刚走到楼下的时候,池沐沐忽然脚步一顿,视线往一侧看了过去,“那不是二哥吗?” 教学楼底下的长椅上坐了个少年,一头染得发黄的头发异常醒目,映衬得他冷白色的皮肤越发白皙剔透,他一只手捂着后脑勺,弓着背坐着,树影落在他瘦削的身体上,侧脸线条看上去很漂亮,路衡本来也就是下意识这么一看,然后就觉得缘分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东西。 池行乐坐在树底下缓了好半天才把后脑勺的痛楚压下去一点,刚想走,跟前就多了两道影子,他微微扬起疏离分明的长睫毛,然后就看到了池沐沐和路衡。 “二哥,你怎么了?”池沐沐看着池行乐还有些红的眼圈,然后又看到他捂着后脑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便问道:“你又磕疼啦?” 她说着便要上去看看他的后脑勺,池行乐倒吸了一口冷气,扭头躲开了她的手,“你别动,我好不容易不疼了。” 池行乐虽然拳头很硬,但是其实他很怕疼,虽然不至于一点小磕小碰就疼得要哭,但是他的眼睛就是会忍不住红,这也让他非常苦恼。 “肿起来一个大包了都,”池沐沐不上手,就踮起脚尖看了看,“你今天又打架了?” 池行乐摇了摇头,“不是,你上课时间不上课在这里晃悠什么?”他看了池沐沐旁边的路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就沉了下去,“你敢打她的主意?” 路衡摆了摆手,正想要解释,池沐沐就抢先一步开口了,“二哥,你乱说什么,路衡师兄是来帮忙的,你想什么呢。”她把前因后果仔仔细细跟池行乐说了一遍,再三保证他们不是早恋,池行乐才肯相信。 “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去上课吧,别晃悠了。”池行乐感觉自己的后脑勺真肿了个大包,看来还是得去校医室走一趟,他刚起身池沐沐就喊住了他, “二哥,晚上你回家吃饭吗?我妈妈不在。” 池行乐想了想,含糊地说了句“晚点看看”就走了。 路衡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等池行乐走远了才朝池沐沐开口,“他是你二哥啊?” 池沐沐的注意力还留在池行乐的那一句“晚点看看”上边,闻言便不假思索地回答了,“是啊,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哥。” 池行乐虽然跟白秀雅不对盘,但是对于池沐沐态度还是很好的,因为池沐沐没什么坏心眼,而且也很黏他。 路衡又想起池行乐刚刚微微发红的眼睛,“你二哥很怕疼啊?” 池沐沐点了点头,“我和他都怕疼,随我爸的,不过我爱哭,二哥不会哭,就是眼睛红红的,弄疼了得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样啊,”路衡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然后便说道:“回去上课吧,不然老师该骂人了。” 池沐沐望着池行乐离开的方向惆怅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上完了最后一节课,池行乐还是没有回来,下课铃打响之后,苏亟时正在收拾课本,路衡就走了过来,心情不错地问他,“阿时,帮我问到你同桌的微信没有?” 第11章 外人 苏亟时放书的动作微微一顿,尔后冷冷淡淡地道:“要问你自己问去。” 路衡听了也不生气,唇角扬了扬在他一旁坐下,仰着头笑道:“诶,告诉你个好玩的事情,下午我不是被学生会的人拉去干苦力了吗?然后回去的路上我就看到你那小同桌了,他好像是后脑勺磕到了吧,抱着脑袋坐在长椅上,眼圈红红的,可有意思了。” 苏亟时乌黑的眼珠子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长睫在眼睑下划出的弧度微微动了动,他难得主动开口问道:“有什么意思?” 路衡看着他虽然眼皮子没抬起望过来,但是手下的动作也没继续,一副侧耳聆听的模样,便故意掉他胃口不说重点,不答反问,“我说,不会是你把人家弄伤的吧?” 路衡本来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是苏亟时听了之后下颌线条微微紧绷,脊背也有着一瞬间的僵直,肢体语言完全就出卖了他,眼睛微微有些惊讶地睁了睁,路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还真是你啊,你没事欺负人家干什么?” 把“欺负”两个字跟池行乐联系到一起,苏亟时觉得无比可笑,他刚想开口辩驳,但是嘴巴张了张,眼前又闪过池行乐眼圈发红的样子,刹那间便沉默了下去,他没有去管课本有没有收好,就拎着一本物理练习册走了。 路衡正专心等苏亟时回答,见他走了,立刻就起身跟了上去,同时还不忘提醒道:“阿时,别忘了要微信啊。” 去校医室拿了点药酒揉了揉后脑勺,池行乐在小窝里待到差不多六点,出来的时候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想起下午看见池沐沐那会儿的样子,他仿佛鬼使神差一般,特意走到了高三的教学楼下,不出意外地看到池沐沐抱着书包坐在台阶上,就像很小很小的时候白秀雅顾着逛街购物忘记去幼儿园接她,她就坐在台阶上眼巴巴地等着人来接,抱着书包眉眼耷拉毫无神采,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孩一样。 看到池行乐的身影,池沐沐的圆圆大大的眼睛立刻就焕起了光彩,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扬着灿烂的笑容就朝他跑了过来,“二哥,我等了你好久哦。” 池行乐看着她盈盈带笑的眉眼,稍重一点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出来,“等我干什么,像个傻子一样。” 池沐沐抱着他的胳膊,一点儿也不怕他面无表情的脸,“等二哥回家一起吃饭啊,今天周三,我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二哥了。” 池行乐不想见到白秀雅,通常都是每天很晚回去,然后第二天很早离开,所以即便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池沐沐基本上都堵不到池行乐。 池行乐被抱着胳膊就像是被抱住了软肋,看着池沐沐眼巴巴的模样,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问道:“你妈真不在家?” “真的真的,”池沐沐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中午她跟我说要和张阿姨逛街做美容,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 池行乐拿过她挂在臂弯里的书包,率先迈开长腿,“走了。” 池沐沐一愣,然后高兴地跟了上去。 “你走路就走路,能别拽我胳膊吗?”池行乐一只手拿着池沐沐的书包,另一只胳膊被她抱得紧紧的,想拔也拔不出来。 池沐沐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欢快,眼里一片满足的笑意,“不能不能,一松手二哥就跑了。” 知道今天池行乐要回家吃饭,张妈特意做了好几个他爱吃的菜,她是看着池行乐从小长到大的,以前她是照顾池行乐生母谢柔的起居饮食,看着池行乐出生的,后来谢柔去世,池家来了个新太太,池延安要谈生意经常不在家,渐渐地池行乐也很少在家吃饭,白秀雅诸多挑剔难伺候,张妈有时候都很想辞工,但是每一次都被池延安用更高的薪酬留了下来,一来二去,她在池家帮佣也有十六七年了。 “张妈今天做了椒盐小排骨,”池沐沐趴在桌子上扬起小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好香。” 她说着便要伸手去拿,池行乐将她的书包放在椅子上,然后抬手拍掉了池沐沐要伸过去的手,“先去洗手。” 手背被打得微微发红,池沐沐也不生气,蹦蹦跶跶地就去洗手了。 白秀雅不在家,池行乐便叫张妈一起吃,张妈起初是不愿意的,毕竟尊卑有序,后来池沐沐也跟着劝,她顶不住池沐沐那撒娇乖巧的劲儿,便拿了一副碗筷坐了下来。 三人正吃到一半,屋门的密码锁忽然响了,然后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人走了进来,白文晋比池行乐大一岁,是白秀雅和她前夫生的孩子,眉眼周正甚至称得上是帅气,浓眉大眼,不仅继承了白秀雅的好相貌,也继承了她的心思,两母子可谓是如出一辙,都很会做表面功夫。 池行乐扫了一眼,然后就若无其事夹了一块排骨给张妈,直接把白文晋当成了一团空气。池沐沐握着筷子的手有些紧张,饭还没吞下去,就讷讷地张口喊了一声,“大哥。” 白文晋的目光在池行乐和池沐沐身上转了一圈,然后落到了张妈身上,他笑了笑,“都在吃饭啊?” 明明都是笑容,张妈却觉得白文晋的笑容有些渗人,她放下筷子刚想站起来,就被池行乐拦住了。 池行乐吃了一块肉,眼皮子没抬,动作不轻不重地拉着张妈的手臂让她坐好,“张妈,你吃你的,不用去管那些闲人。” 被叫做闲人的白文晋脸上微微僵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敛了几分,他看着池行乐,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乐乐,张妈是佣人,怎么能跟你们一起吃饭,这不是坏了规矩吗?” 他这一声“乐乐”倒真是把池行乐给恶心到了,把筷子一放,池行乐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透着冷意,“白文晋,别那么叫我,听着恶心,这里是池家,池家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白秀雅算是池家的女主人,但是白文晋,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池家的大少爷,说难听一点也只是个拖油瓶,池行乐要是存心想撕破脸皮要闹要吵,直接把白文晋赶出去也行,反正等池延安回来算账还得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够白文晋好受的了。 听见池行乐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厌恶,白文晋脸上彻底没了笑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那张眉眼漂亮得过分的面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笑了一下,“池行乐,我这次月考又考了年级第一,池叔叔给我买了一个智能模型,就你房间杂志里那个,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他就给我买了,说是给我的奖励,他一直在我面前数落你的不是,说你要是有我一半,他就可以省心很多,不用早早被气死。” 池行乐长指微微收紧似要发作,池沐沐却暗暗抓住了他清瘦的手腕,仰着一张娇俏可爱的脸看着他,圆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紧张和害怕,池行乐犬齿咬着脸颊内侧的肉沉默了一会儿,便甩开了池沐沐的手起身上楼了。 池行乐上楼之后,张妈就起身进了厨房拿了一副新碗筷出来,然后就去后院做事情,一刻也不敢多待。白文晋拿了碗筷就坐到了池行乐刚刚坐过的位置,他将池行乐的碗筷拨到了一边,然后换上了自己的碗筷,慢慢地池行乐喜欢吃的椒盐排骨都吃完了,池沐沐在一旁如坐针毡,大气也不敢出,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说饱了回房了。 池行乐回到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书桌上那本杂志扔到垃圾桶里,然后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躺下去的时候没注意压到了后脑勺,他抱着脑袋蜷缩了一下身子,然后侧卧着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 过了好一会儿,敲门声响了两下,然后门把就被打了下来,池沐沐抱着一个托盘猫着身子探头进来,看见池行乐躺在床上,她就钻了进来,顺带把门也关上了。 “二哥,我给你留了菜。” 池沐沐把托盘搁在桌子上,打开骨瓷碗的盖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碗的米饭,上边铺着蔬菜和牛肉,满满当当,看上去分量很足。 池行乐本来是不想吃的,但是他注意到了托盘上有两副碗筷,便撑着席子坐了起来。池沐沐将自己的那一份摆在面前,然后就把池行乐的那一份递给了他,一边伸手一边吐槽道:“刚刚大哥在旁边,我都不敢吃饭,都快饿死我了。” 池行乐接过筷子和碗,挑着牛肉吃了一块,“他针对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怕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池沐沐塞了好几口饭,脸颊鼓得跟小松鼠一样,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透着灵动的光彩,“我觉得大哥有点,奇怪,总之我不太喜欢他看人的眼神,有些事情我觉得他做得不对,但是我又说不上来。” 第12章 学霸他说你不要脸 池沐沐心思单纯,有什么全摆在脸上,跟白秀雅完全不一样,她其实不太喜欢白文晋这样城府深有心计的人,所以尽管白秀雅和她说了很多次白文晋也是她的亲哥,但是她就是亲近不起来,反倒是喜欢粘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池行乐。 其实在池家,夹在中间最为难的还是池沐沐,左边连着池家人,右边连着白秀雅两母子,也许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池行乐并没有迁怒于她。看见池行乐将不喜欢吃的蔬菜拨到一边,池沐沐抬起头提醒道:“二哥,挑食不好,会长不高的。” 池行乐转了一下筷子,用筷头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不重,嗤笑道:“担心你自己吧,我快一米八了。” 池沐沐有些生气地嘟了嘟嘴巴,看着池行乐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不吃了,她咬了咬下唇,有些闷闷不乐地道:“大哥把你喜欢吃的椒盐排骨都吃光了,我没敢拦。” 池行乐觉得就算池沐沐敢拦也拦不住,他微微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毛,一声轻轻的冷哼从喉咙里翻出来,想起白文晋,他就觉得恶心,“别管他,他就是个变态。” 白文晋是个变态,而且还是个喜欢抢人东西的变态,从很小的时候池行乐就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白文晋也说喜欢,自己想要的白文晋总是会抢先一步得到,然后背着池延安在他面前炫耀,起初池行乐还会被他气到,但是后来渐渐就麻木了,跟一个变态计较,那就真的傻逼了,他也没那个兴趣去探究白文晋变态的心理活动。 池沐沐吃好了就捧着托盘走了,临走前她扒着门边朝池行乐笑了笑,小声说道:“二哥,要是能天天跟你一起吃饭就好了。” 拒绝的话语在舌尖上翻滚了两下,池行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抬起手朝她摆了两下,示意她快点走,池行乐的默认基本就等同于答应了,池沐沐笑了笑,欢快地离开了。 晚上苏亟时回到家,吃了晚饭照常回房看书写习题,十一点多的时候温听筠敷完面膜准备睡觉,下楼关灯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儿子下楼在厨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她有些好奇地走下去,问道:“这么晚不睡饿了吗?” 苏亟时把柜门关上,转过身,依旧是木着一张清俊如玉的面容问她,“家里的药酒放哪里了?” 温听筠越过他在他手边的矮柜子里将药箱翻了出来,打开盖子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你伤到哪儿了?脑子吗?” 苏亟时无视了自家老母亲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笑话,从里面拿了瓶云南白药就上楼了。温听筠收好了药箱还是觉得很生气,回到房间就跟苏文砚抱怨,“都是你教的好儿子,让我一点儿为人母亲的快乐都体会不到,还不如养根木头呢,起码木头还看着乖巧顺眼。” 苏文砚刚看完专业书,摘了眼镜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等温听筠抱怨完了就适时地提醒她,“你别忘了他是你生出来。” 温听筠一听整个人都焉了,抱着枕头一声一声地叹息,她真的好想要一个乖乖软软又听话的宝贝儿子啊。 云南白药在苏亟时的口袋里装了一天都没能拿出来,因为池行乐没有来上课,晚自习结束的时候,苏亟时就把它塞进了池行乐的抽屉了,心想反正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就这样吧。 路过小乌巷的时候,苏亟时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往第一次遇到池行乐的那条巷子走了两步,灯影昏暗,长巷子里寂静无人,屋檐上时不时传来两声野猫的叫唤,苏亟时站了好一会儿,正想抬步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其中还夹杂着某个熟悉的声音,他侧身躲到了一旁的树后面,整个身子埋在阴影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乐哥,要是下回你也能像今天一样帮我镇场子就好了,”尤一奇拿着手机意犹未尽地划动着,“刚刚你没看到那几个孙子的表情,被你打得都不敢说话了,还敢说自己是本服第一,你一出手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看他们以后谁还敢在游戏里阴我。” 池行乐本来今天是要去上课的,但是临时被尤一奇拉了去网吧打游戏,因为最近尤一奇老是在游戏里被一伙人明着暗着抢积分抢武器,对方眼红他的装备又不想出钱买,所以就想了这些损招搞偷袭,弄得他十分憋屈。 打了一个一天的游戏有些累,池行乐甩了甩白皙的长指,一边按压着指骨一边说道:“下回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找我了,老黄盯我太紧,也不知道那个告状精今天有没有把我名字写上去,不过算了,写了就写了吧。” “没事没事,吃块周奶奶的西瓜就什么气也没有了,对吧?”尤一奇朝周嘉措使了个眼色,后者慢慢悠悠地张口应和,“是啊,我奶奶今晚知道你来,又开了个西瓜,还去架子棚那里摘了葡萄,到家就能吃了。” 周嘉措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去开门,池行乐一只脚迈过门槛,动作忽然微微顿了一下,他扭头去看巷子拐角里那块老树,目光一动不动地停在地下的树影上,尤一奇和周嘉措进门了看见他还卡在门边不动,便朝他喊了一声,“乐哥,搁门口发什么呆呢,快进来啊!” 池行乐应了一声“就来”,目光缓缓从那树影上挪开,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然后就进屋关门了。 老宅门关上了一会儿之后,苏亟时的身影才从树影里转了出来,他刚刚站的位置刚好比树影高了一些,半边肩膀投在地上,看上去像是树影里突兀的一部分,又像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想来刚才池行乐停下,也是因为觉得地上的树影不对劲儿,苏亟时看着那扇紧闭的宅门,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很快也抬步离开了。 池行乐第二天是快上第一节 课才到课室的,他的发梢上还带着一些水珠,像是刚刚在水龙头下冲过脸,右手拎了一罐冒着冰气的可乐,整个人看起来很热,校服领子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胸膛和一截漂亮凸起的一字锁骨,引得前排的女生频频回头偷看。 池行乐的存在感太强,像是裹着一股热浪而来,手里的可乐罐又带着冰气,让苏亟时很难不感觉到隔壁来了个人,他微微侧目,入眼便是一片冷白微微起伏的胸膛,往上便是池行乐因为仰头喝冰可乐而露出的一截线条优美白皙纤细的脖子,喝水的动作很普通也很常见,但是苏亟时却觉得放在池行乐身上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前排女生偷看的眼神越发地大胆,池行乐拢了拢衣领,食指微微屈起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一双眸光潋滟又漂亮的桃花眼泛起了几分戏谑的笑意,没有恶意地打趣道:“同学,你再看我就要收钱了。” 前排女生的脸飞起了两抹粉红,羞涩地把脑袋转了回去,不好意思再看了。池行乐放下可乐罐,一转头就看见了苏亟时冷漠的眼神,要比平时还冷上一些,他还没说话,就听到苏亟时冷冷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莫名其妙被扣上不要脸帽子的池行乐:“........” 看了一眼苏亟时板板正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的校服上衣,池行乐舌尖微微抵了抵上颚,随即便低低回了一句,“书呆子。” 苏亟时笔尖微微一顿,胸膛起伏的弧度似乎微微大了一些,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木着一张脸继续写题了。 池行乐今天是要用投其所好第三招问问题的,眼下自然是不能把苏亟时惹急了,稍作休息了一下之后,他从课本里抽出一张物理卷子,摊开之后用笔装模作样在上边写了两下,然后就推到了苏亟时手边,小声说道:“学霸,教教我呗,这题我不会。” 苏亟时一开始没搭理他,但是池行乐锲而不舍地喊了三声“学霸”之后,他总算施舍了个眼神过来,目光在那卷子上扫了一眼之后,他道:“翻开课本三十八页,上边那道例题看明白了就会做了。” 虽然没有教,但是起码回应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呀!池行乐在心里面暗自欢呼了一下,然后就照着苏亟时的话翻开了物理课本三十八页,看了十多二十分钟之后,他的表情就凝固了,“为什么这个子弹不会打穿木板,打穿了是不是就不用算了?” 苏亟时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池行乐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换张数学卷子写,心想不会的就先跳过,写得差不多了再问,这样看起来比较真实,等差不多一张卷子都跳完了,他用笔尖点了点,决定还是从第一题开始问,“学霸,什么叫求导啊?” 苏亟时假装没有听到,池行乐喊了他两声他还是没理,就跟聋了一样,池行乐只好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指尖刚刚触碰到一寸,苏亟时就躲开了,动作迅速得像是在躲瘟疫, “别碰我,不然我就告诉黄主任。” 第13章 毛病真多 池行乐神色一滞,转念一想苏亟时那张一看就屁事贼多的脸,说不定他有洁癖,不喜欢跟别人接触,他嗤笑了一声,眼神无比鄙夷,“事儿真多,你告状上瘾了是吧。” 苏亟时没有理会,池行乐也不想自讨没趣,就拿了本数学书找导数那章来看,看着看着就觉得困了,都说课本是学渣最好的助眠剂,此话果然不假,池行乐打了个哈欠,决定还是遵从本心先睡了再说。 苏亟时做完了英语的阅读理解,视线微微一侧就看见了池行乐趴在桌子上,半张脸颊压着数学书上,额头上的头发撇去了一边,露出了清晰漂亮的眉眼,冷白的皮肤在光影里透着剔透的光泽,睡着的样子安安静静倒是没那么讨人嫌。 池行乐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上午最后一节课,等他醒来的时候苏亟时刚好把卷子收好要站起来,路衡这会儿也从隔壁班走了过来,看到池行乐倒是主动打了招呼,“又见面了,我是路衡。” 池行乐不管他是路衡还是路竖,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还带着些许惺忪的睡意,他仰着脑袋看着苏亟时,“你要去吃饭吗?” 苏亟时没有回答,路衡倒是接话了,“是啊,小同桌要一起吗?” 池行乐点了点头,想去抽屉里找找饭卡,翻啊翻倒是翻出了一个瓶云南白药。路衡看了一眼,想起池行乐之前磕到后脑勺的事情,便道:“这个对磕磕碰碰的伤口很有效,用几次应该就行了。” 池行乐以为是他给的,拿在手里掂了两下,然后就点了下头,“谢谢。” 路衡品出了他的意思,正打算解释,苏亟时忽然一言不发地抬步走开了,池行乐没找到饭卡,眼看着苏亟时要走出教室门了,就朝路衡说了一声“等会儿饭卡借我”,然后就起身跟了上去。 一中的学生虽然很多,但是食堂也很大,池行乐跟着苏亟时和路衡去的是三栋的食堂,这里离高三教学楼比较远,所以学生相对来说没那么多,比较安静,池行乐因为没有饭卡,所以全程就跟着路衡去点菜,路衡也很乐意,给他安利哪些菜好吃,池行乐点了一荤一素一汤,和路衡走回来的时候苏亟时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池行乐瞥了一眼苏亟时的菜,荤素都有,菜色口味偏淡,和他设想的差不多,这个人吃的菜也跟他一样没什么意思,池行乐和路衡坐在苏亟时对面,苏亟时头也没抬,十分专注地吃饭,池行乐是个好动的性子,虽然吃饭的时候也不大喜欢说话,但是不能不说,他握着筷子的长指小幅度微微摆了一下,正准备起个话头找苏亟时说话,一旁的路衡就先开口了,“阿时,喊你帮忙的事情怎么样了?” 最近路衡喊苏亟时帮忙的事情就只有一件,找池行乐要微信,眼下他故意在当事人面前提出来,向来也是要苏亟时赶快帮他弄好,苏亟时薄薄窄窄的双眼皮褶痕微微动了动,随即便冷冷淡淡地道:“人就在你面前,自己问去。” 路衡没想到苏亟时这么不配合,直接就戳破了这件事情,路衡微微一怔,总觉得苏亟时今天情绪有点不大对头,好像要比以往更冷淡一些,难道是因为他实在是不待见他那个顽劣不堪爱惹事的学渣同桌?路衡没想明白。 池行乐不明白这俩学霸在打什么暗语,他不喜欢去打探别人的私事,便安安静静没搭话,目光瞥见苏亟时瓷碗里的鱼肉似乎没有骨头,上头点缀着几片小葱花,酱汁浓郁,看上去挺好吃的,他心下微微一动,舌尖舔了舔牙关,问道:“你这鱼肉在哪个窗口打的?我下次也想吃。” 池行乐其实挺喜欢吃鱼的,但是老卡刺,卡多了就怕了,再喜欢也不吃了。 苏亟时筷子微微顿了顿,还没说话,路衡倒是接了池行乐的话头,“一三五窗口都有,我这也有,你要吃吗?” 他们刚刚打的就是第五窗口,可能池行乐没看见,或者是看见了也以为是有刺的所以没要,一中食堂的餐具很人性化,单独装米饭的瓷碗,单独装菜分开成一个个小格子的白瓷碟,不会让米饭和菜汁黏在一起,干干净净,也方便分享,池行乐看了一眼路衡白瓷碟里的鱼肉,说是一样的鱼肉,他老觉得好像苏亟时碟子上的看起来更美味,细看之下,他发现了酱汁浇盖下的鱼肉露出来的小刺,筷头微微抵了抵下颌,池行乐摇了摇头,“你这是有刺的,我想要苏亟时碗里那种无骨的。” 寻常人听到这话,一般就会主动分享了,或者是意思一下问对方要不要夹我的,可惜苏亟时偏偏不走寻常路,乌黑的眼眸微微敛了敛,像是个置身事外的旁人一样,不接话,也不打算分享。 路衡看着池行乐白白净净的面容,觉得他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也很有意思,漂亮的眉眼映衬着那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像个有点儿娇气的小少爷,他笑了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说道:“你还是别肖想阿时碗里的鱼肉了,他打小洁癖就很严重,我记得小时候有一会儿喝饮料,我不小心拿错了他的吸管,还没喝呢,他直接一杯饮料就不要了,气得我当时跟他绝交了一个星期呢。” 池行乐觉得有意思,“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大概是觉得不卫生吧,”路衡朝苏亟时看了过去,喊道:“诶,当时你怎么跟我说来着,那一段话太长,我想不起来了。” 苏亟时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嘴巴里的饭菜然后咽了下去,沉寂了几秒也没看过来,就在路衡以为他不会搭话的时候,就听到他冷冷淡淡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一双未洗过的手上最多有80万个细菌,一克指甲垢里藏有38亿个细菌,每年全球有350万五岁以下儿童因罹患腹泻和急性呼吸道感染疾病而死亡。” “对对对,就是这个,”路衡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好笑,目光看向了池行乐,像是求共鸣一般问他,“你说,他这人是不是特古板?他但是才小学一年级呢。” 池行乐仿佛能想象到年幼的苏亟时是怎么样顶着一张稚气未退的脸,端端正正又严严肃肃地说出这句话,他乐不可支,泛着潋滟光泽的桃花眼也染上了浓浓的笑意,他轻轻“啧”了一声,像是回应路衡,又像是在评价苏亟时这个人,“从小就这么做作。” 作为两人话题中心的主人公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苏亟时吃完了就端着餐具起身走了,池行乐还有几口,也不急着跟他一起回去,他看着苏亟时没有把餐具放到池子里,而是交给了一个食堂的工作人员,然后他在水龙头下洗了手,用纸巾擦拭干净了才走出食堂,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优雅沉稳的气息,看着是挺做作的。 路衡虽然吃完了,但是他想等池行乐一块走,毕竟跟一个长在他审美点上又好玩的池行乐呆一块,总比跟苏亟时那个棺材脸一块有意思多了,他顺着池行乐的目光,也将苏亟时方才的一举一动收入了眼中,他笑了笑,闲谈一般跟池行乐解释道:“阿时他有洁癖,他用的餐具都是他自己的,刚刚那个工作人员是他家里佣人的亲戚,交代了,所以会帮他单独洗好餐具拿去消毒。” 池行乐将饭碗里的残羹用筷子拨到了一块,拎着勺子喝了一口汤,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学霸的毛病真多。” 苏亟时远比他想象中要难搞,池行乐不由得就自己的掰弯大计能不能有成功之日一事感到深深的担忧,对方就跟个刀枪不入的钢铁人一样,他到现在都没找到什么缝隙可以挤进去观察苏亟时这个人,觉得他除了冷淡就是木讷,古板又不开窍,要不是长了张好看的脸,池行乐还真想放弃了。 路衡听着池行乐那不加修饰嫌弃的语气,倒是有几分好奇,“不是你自己要搬去跟阿时同桌的吗?怎么听你这语气还挺不待见他的?” 以他对苏亟时个性的了解,苏亟时绝对不可能开口要个同桌的。 池行乐吃饱了,姿态微微放松地依靠在椅背上,屈起的膝盖刚好顶到饭桌的一角,漫不经心地敷衍道:“我对他是嫌弃崇拜并存着的,不矛盾。” 路衡“诶”了一声,似乎更好奇了,“你崇拜他什么?” 池行乐似乎不打算回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朝路衡晃了晃,“加个微信,转账给你。” 路衡本来就没想着让池行乐算那点饭钱,眼下在加对方微信诱惑下,立刻就拿出手机给他扫了,池行乐的头像是只斑点花猫,不像是家养的,缩在小巷子的角落里,睁着一双圆圆大大的眼睛望着镜头,底下摆着个精致的鱼罐头,应该是只流浪猫,路衡收了钱给人改好了备注,刚想说一句没事也可以找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池行乐就起身端着餐具走了。 苏亟时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平时一节课能做完一张卷子,今天频频走神,两节课才写完一张,孟佳本来是没发现的,但是自从池行乐来上课之后,她就非常习惯性地往他们两人那边看去,因为太养眼了,池行乐下午没来上课,孟佳就转头看了三回,回回都看见苏亟时握着笔出神,孟佳原本是班上的纪律委员,后来因为多次包庇池行乐被老黄革职了,换了个物理课代表做,她起身去收卷子的时候,苏亟时才刚刚写完,而池行乐桌子上的那张物理卷子干干净净的一个字儿也没有,孟佳趁着收作业的功夫,便跟苏亟时搭了句话,“苏神,乐哥下午不来上课了吗?” 第14章 你怎么那么讨人厌 池行乐平时来无影去无踪,要不是班上的座位表上写着他的大名,又有校霸的余威震着,他在一班基本上就跟个透明人一样,孟佳算是跟他交流比较多的,但是也仅限于交流旷课登记表的事情,她以为大家都是一样,学生之间关系最是亲密的莫过于同桌了,她去上个厕所都会跟同桌说一声的。 苏亟时抬眼淡淡扫了一下池行乐空了的位置,对方喝了一半的可乐罐倒是还放在桌子上,气跑没了只剩下甜味,一点也不凉了,数学课本也摊开着,还留在导数那一章,像是离开了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样子,而事实上池行乐中午和下午两节课都没回来,看样子第三节 也不会回来了,苏亟时收回目光,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地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孟佳也没打算在苏亟时嘴巴里问出点什么,所以只是“哦”了一声,就继续去催其他人交物理卷子了,苏亟时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旷课登记表,在今日情况那里写下了旷课人的名字和情况。 另一头, 池行乐扶着周奶奶下出租车的时候,周奶奶还在念叨说太让他破费了,坐公交车回来就行了,小乌巷里出租车开不进去,下了车还得走一段路,周奶奶身子骨脆弱,也禁不起背,所以池行乐就慢慢扶着她沿着墙沿走,一边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一边听着老人家唠唠叨叨地说话,中午刚吃完饭要回课室的时候,池行乐半路上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周奶奶去买菜的时候不小心被一辆摩托车蹭到了摔在了地上,弄伤了腿骨,周嘉措没带手机去上课,所以医院就把电话打到了池行乐这里,因为之前池行乐帮周奶奶的老人机设置拨号键,一号是周嘉措,二号是他,周奶奶看见他,还有些自责自己耽误了他上课,池行乐劝了好一会儿,撒谎说自己请了假才让周奶奶停了嘴。 顶着大太阳走回屋子的时候,池行乐的后背上的校服湿了一大片,周奶奶坐不住,说着就要拄着拐杖起身要去给池行乐拿一件干衣服换上,说要不然就得感冒了,池行乐让她别忙活,自己去里屋拿了一件周嘉措的衣服换了。 池行乐的爷爷奶奶去得早,打小就是周奶奶看着长大的,池行乐是别人眼里的混世魔王纨绔子弟,但是在周奶奶眼里,就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偏偏他亲爸不珍惜,老是向着二婚的老婆和她带来的儿子,反倒是把自己活成了池行乐后爸的样子,不过她一个外人,倒是不好说什么,只是经常叫周嘉措喊池行乐来家里玩,给他做好吃的,跟亲孙子一样疼着。 池行乐换了一件白色t恤出来,就看到周奶奶又坐不住要去切水果,他连忙把人拉住,将从医院里拎回来的要和病历本搁在茶几上,一样一样跟她说要注意的事情,周嘉措的个头跟池行乐差不多高,衣服长度倒是合适,但是池行乐骨架比较小,看上去单薄瘦削,自家孙子合身的t恤穿在他身上,看上去有些空荡荡的,而且池行乐本身的皮肤就是冷白皮,太阳一晒搁屋里一看更没有血色,老人家不懂冷不冷白皮的,只觉得这孩子又瘦又苍白的,便有些担心地问,“乐乐,你最近在家里还好吧?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白秀雅很会做人,她在池延安面前倒是装得出一副慈母的样子,以往池延安在家,她都会收敛很多。 池行乐低头在看一盒药膏说明书,闻言只是不太确定地应了一句,“下个月吧,回来了也只是待几天,不久的。” 池延安喜欢工作比喜欢家庭要多很多很多,经常各个城市飞来飞去,闲不住的。 周奶奶目光慈爱地看着他,“今天在周奶奶家吃饭吧,你也辛苦一个下午了。” 池行乐“嗯”了一声,然后就问她晚上要做什么,他出去拐弯的那个菜市场先买一点菜回来,等周嘉措下课了再煮,周奶奶是病号肯定不能让她再折腾,自己又是个黑暗料理创造者,他能帮得上忙的就是买菜了。 周嘉措是不上晚自习的,因为他家里只有一个奶奶,晚上放着一个老人家在家他不放心,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下午周奶奶撞伤的事情,他有些无奈地对着周奶奶千叮万嘱唠唠叨叨的二十来分钟,最后被周奶奶赶去了厨房才消停,院子里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夏天太阳下山得晚,池行乐在院子里帮着洗菜心,周嘉措看他洗得皱巴巴的,就从他手里接了过去,“乐哥,我来吧,今天谢谢你了。” 池行乐用石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覆在手背上的水珠子很快就被擦干了,他看着周嘉措蹲在水龙头前洗菜的身影,不甚在意地说了一声,“有什么可谢的,我也把周奶奶当我奶奶了,你学习要紧,不用跟着我胡混的。” 周嘉措知道他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洗菜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了颤,刚想说话,就看到池行乐已经起身朝围墙上窝着的流浪猫走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乌巷里家家户户都飘出了热腾腾的饭菜的香味,没坏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照亮了光线昏暗的巷子口。 苏亟时上了一节晚自习就回家了,一中规定内宿的学生必须上晚自习,对外宿的反而管束没那么严,多数看自觉,苏亟时走到靠近周奶奶家那个分岔路口的时候,忽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学霸,你逃晚自习了吗?” 池行乐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清晰悦耳的少年音,声线偏沉一些,说话的时候喜欢拖着长长的语调,尾音上扬,听上去有些懒洋洋的,又有些软糯,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是那种很不省心、好动而且静不下来的性子。 苏亟时顺着声音侧头望过去,然后就看到了池行乐趴在围墙上探出脑袋和一截雪白修长的脖子垂着眼眸看着他,眉眼漂亮的少年一只手搭在围墙乌黑的瓦片上,另一只手给趴在围墙上睡觉的斑点花猫顺着毛,自己也像只身手矫健的猫科动物,夜色和远处的灯影在他漂亮的眉眼上交织,将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衬托得熠熠生辉,也将他眼里轻佻肆意的笑意照得很清晰。 苏亟时乌黑的眼眸在夜色下透着一股极其深沉的墨蓝光泽,静静对视了片刻之后,他道:“下午黄主任来过了。” “然后呢?”池行乐砸巴了一下嘴巴,似乎并不在意苏亟时又告状了,态度散漫又有恃无恐,“你想说什么?” 苏亟时脸上的情绪还是淡淡的,他高挺好看的鼻梁线条在夜色里显得尤为笔挺削直,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不会拐弯,“我和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明天开始你再旷一节课,不用两个星期我也能申请把你调走。” 池行乐散漫的态度总算有了一点变化,他眉头微微蹙起,扒拉着墙沿又把脑袋往外探了一点,俯视着苏亟时那张俊秀冷淡的面容,明明他才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气势却还不及对方那么强,他有些烦躁,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操,你他妈就这么讨厌我,天天一门心思想着要把我调走,你怎么那么讨人厌啊。” 池行乐从来没有遇到过像苏亟时那么难搞的人,硬话软话都说不动,亲近不得,一点缺口都找不到。 苏亟时没有回应池行乐的怒气,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抬起长腿离开了。 人走后,池行乐撸猫的兴致也没了,周嘉措看见池行乐黑着一张脸回来,不由得奇怪地问他,“你刚刚在墙头跟谁说话,怎么还生气了?” 池行乐忍了又忍,没忍住问他,“你觉得苏亟时这个人是不是特讨厌?” 周嘉措还没说话,走出来的周奶奶就听见了,“乐乐,苏亟时是谁啊?” “一中的年级第一,学习很好的一个学生,现在跟乐哥是同桌。”周嘉措和她解释。 周奶奶喜欢读书好的孩子,一听就连忙朝池行乐说道:“乐乐,年级第一是个好孩子啊,你要多跟人家学学,成绩上来了,你后妈那孩子就不敢在你爸面前嚼舌根了。” 池行乐试图跟周奶奶形容苏亟时那人有多冷淡无趣木讷,比如自己问他问题他总是不回,一天到晚只会做卷子写题,脸上也没个笑容,只不过他说了半天周奶奶还是坚持己见,觉得苏亟时不理他是不好意思,一天到晚埋头写题是勤奋刻苦,还说难得成绩好学习还那么认真,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劝池行乐要跟人家打好关系,要尊敬人家。 池行乐一脸绝望地看着周嘉措,后者朝他摊了摊手以示无奈,当周奶奶说出下回可以把苏亟时带过来一起吃饭的时候,池行乐就找借口说要回家了,他怕再待下去就要被洗脑,觉得苏亟时是个非常优秀又好相处的好学生是他眼拙了。 不管如何,池行乐第二天还是乖乖去上课了,还连续三天好好呆在课室一天六节课都上全了,撑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忍不住趁着大课间的时间,在教学楼找了个隐秘的角落拿出手机打一局游戏,刚打到一半,一片阴影就盖了下来,他原以为是路过的学生,但是那片阴影好半天没动,他不由得微微抬头,然后就看见了孟佳站在自己跟前。 第15章 你想怎么样 孟佳是个瓜子脸白皮肤的女孩子,长得其实很耐看,个子算高挑,虽然长了一张婉约派的脸,但是性格大大咧咧,豪横起来比男生还豪横,她一只脚踩在台阶上,弯着腰毫不掩饰一脸好奇地看着池行乐,“乐哥,小女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池行乐看了一眼她一脚连跨三个台阶的豪迈姿态,眼皮子微微抽了抽,“准问。” “你这几天一反常态不逃课,是不是被老黄拍那种照片了?”孟佳问得很认真严肃。 池行乐没想到她的荤话张口就来,长指一划退出了游戏,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毛冷静地看着她,提醒道:“孟佳,你是个女孩子。” 孟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保证,我只是好奇,就算是我也不会去老黄那里偷照片的,我和莫小熙才没有YY你。” 没有个屁! 池行乐嘴角微微抽了抽,“你想多了。” “真没照片?”孟佳还是很怀疑。 池行乐把手机塞进口袋站了起来,他个子很高,孟佳才到他的下颌,“你是不是最近骨头痒了,觉得我不打女人?” 孟佳的视线在池行乐领口上白皙如瓷的皮肤和漂亮凸起的一字锁骨上流连了一秒,然后才咽了咽口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池行乐生气或者严肃的时候,桃花眼是没有笑意的,漂亮的眉眼隐隐透出一丝戾气,仅仅只是一点点戾气,看上去就很吓人,孟佳毕竟是见识过校霸硬核拳头的人,她摇了摇头,跟小鸡崽一样缩了缩脑袋,“乐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这等头发长见识短的小女子计较。” 池行乐没说话,脸上的戾气倒是散了,长腿一抬直接越过孟佳回了课室。一坐到凳子上,他忍不住就打了个哈欠,倦色渐渐从眼底浮了上来,神色看上去略微有些疲惫,以前逃课在外边消磨时光的时候,池行乐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要回家睡觉了,现在天天每节课每节课地上课,他又觉得时间好漫长,一节课一节课的好难捱,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苏亟时刚做完英语卷子的阅读理解,忽然感觉肩膀上一沉,他侧目望去,只见池行乐把脑袋压在了他肩上,然后一点一点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最后半边脸颊就压在了他的手肘上,相触的皮肤传来凉津津的触感,苏亟时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块水豆腐贴着,心里头忽然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大概是觉得骨头靠着脸颊有些不舒服,池行乐蹭了蹭,然后就把脑袋埋在了自己双臂里,留了个后脑勺对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苏亟时刚刚想好的作文大纲忽然变成了一片空白,他对着池行乐的后脑勺愣神了片刻,然后才握了握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英语卷子上去。 池行乐这一觉没能睡到醒,半途就被数学老师喊了起来,鉴于他最近常常来上课的状态,数学老师觉得应该是要修身养性好好学习了,所以就大着胆子喊他起来答题,池行乐被苏亟时喊醒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半边脸颊被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粉色印子,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泛动,一片茫然地看了看苏亟时冷淡的侧脸,然后就去看站在他跟前笑容和蔼的数学老师。 “池同学,上去把那道题解了吧。”数学老师笑眯眯地把粉笔递给他,池行乐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地接了之后就顺着他的话起身走上了讲台。 “乐哥,好.......帅啊。”莫小熙费了很大劲儿,才将那个“美”字压了下去,她刚刚看见池行乐醒来一脸茫然的样子,心就“碰碰碰”跳个不停,眼下池行乐站上了讲台,她便含羞带怯地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小声和同桌感慨道。 孟佳转了一下笔头,十分赞同地点了下头,说了莫小熙不敢说的那个字,“比我们女生还美,跟他在一起压力太大了。” 两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声音压得极低,池行乐在讲台上站了七八秒之后,脑子就清醒了,他转过身,迎上数学老师殷切的目光之后,直接说了一句,“我不会。” 数学老师和蔼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随即鼓励道:“你试试,做错了也没关系。” 池行乐把粉笔往粉笔盒上一扔,直接拒绝了,“我不想试。”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情绪,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只是很平静地在叙述一个事情,数学老师的脸上有着一瞬间的尴尬,他沉默了一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没想到就先回去吧,有思路了可以举手告诉我。” 池行乐没有给他任何回应,长腿一抬又走回了位置,他的起床气跟别人不一样,刚醒来来十几二十秒是很懵的,所以别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清醒了就不好摆布了,也不喜欢给人台阶不台阶的,尴尬就尴尬吧,反正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池行乐谁的面子也不给,一视同仁,所以数学老师倒是没尴尬太久,池行乐虽然口头上说着不要试,但是后面却没再睡觉,难得地睁着眼睛听了课,虽然还是什么也没听懂,一道题讲完了,他偶然转头,发现苏亟时已经翻过了好几页,早就不停在数学老师讲的那道题上,而是去做自己的其他题目了,心里头忽然响起刚刚苏亟时喊醒他的那一声,池行乐用手肘在桌下轻轻撞了一下苏亟时的腰腹,压低声音说道:“刚刚我睡得正香你把我喊起来,我现在睡不着了,非常不高兴。” 苏亟时毫无防备地被他撞了一下腰腹,身体条件反射地往一侧退了半寸,笔尖在卷子上划出了一道出格的长线,他握着笔的长指微微紧了紧,冷着脸开口,“你想怎么样?” 池行乐本来也没指望苏亟时能搭理他,眼下他回嘴了,他倒是愣了一下,视线微微扫过苏亟时压在手掌底下那张书写漂亮的数学卷子,池行乐用舌尖抵了抵上颚,想出了个主意,“要不你教我这一节数学课的内容,当做补偿我。” 苏亟时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神色冷淡地摇了下头,“我不教没有七百分的学生。” 他没有教人做题的习惯,像池行乐这样得从初中甚至是小学开始学起脑子空空没有积累的学生,他讲一道题估计得把每个要用到的知识点和定理都重新翻出来解释一遍,那样太累,他不喜欢。 “你非要拿七百分堵我是不是?”池行乐好看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浮起了怒意,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什么别的,“苏亟时,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讨人厌的。” 苏亟时又不接话了,继续低着头写题。 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手指在桌子上烦躁地点了两下,“是不是我考到了七百分,你就能教我,跟我做朋友?” 凌厉的笔尖一下子就把卷子戳破了,苏亟时若无其事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上的钢笔墨迹,垂着长长的睫毛“嗯”了一声,“你考到了什么都行。” 毫无疑问,苏亟时打心底里觉得他并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品出来这层意思的池行乐更加恼火了。 下午放学路衡过来找苏亟时问竞赛题的时候,池行乐正对着一张数学卷子抓耳挠腮,连蒙带猜把选择题写了之后,他就丢下笔了托着腮看课本了。 路衡本来是来问问题的,见状倒是凑上去看了一下,发现池行乐十道选择题错了九道,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差,这会儿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就拉了张凳子坐在走道上,指了指池行乐卷子上的错题,好心地提醒他,“你这里错了,不应该选A,C才是正确答案。” 路衡解释了一下,池行乐听进去了,然后又问了他其他的题目,九道错题十多分钟就弄明白了,池行乐觉得还可以,就继续问路衡填空题。 等做完了填空题,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小时了,路衡原以为苏亟时肯定自己走了,毕竟他从不等人,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不仅还在,视线还落在了他和池行乐身上,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沉沉,眼里情绪好像比往常更冷一些,又像是自己的错觉,路衡正欲说话,苏亟时就把视线挪走,然后独自起身走了,路衡从苏亟时离开时冷漠颀长的背影里读出了一丝不悦的味道,他转过头,看着还在低头看他写的计算过程的池行乐,只觉得对方那张白白净净又漂亮的脸实在是很讨人喜欢,搞不懂为什么苏亟时就是这么不待见他的同桌。 其实路衡想错了,苏亟时不大高兴,完完全全只是因为他,不是池行乐,当然,也许有池行乐的原因在,但是最后拐了个大弯生气的对象,还是路衡,他不大喜欢两个人凑得那么近,总觉得池行乐会带坏路衡,但是路衡自己本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池行乐才是被带偏的那个,但是池行乐还能再偏吗?苏亟时思来想去,最后只能确定自己是不大喜欢池行乐让路衡教他,看着太烦。 第16章 你这是在耍流氓 池行乐难得上了三节晚自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他都觉得脑子不像是自己的,一半装着数学,一半装着化学,一动全搅和在一起,傻傻分不清楚。 白秀雅今天晚上没有去逛街,也没有约朋友来家里打麻将,池行乐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敷面膜,听见声音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冷嘲热讽了一声,“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去哪里胡混,你爸今天晚上来电话了,你记得回一个过去。” 池行乐换好了拖鞋穿过客厅就径直上楼,一点要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白秀雅保养得宜的双手按着那层薄薄的面膜纸,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没有教养的小畜生。” 池行乐走上二楼的时候,就看到白文晋跟池沐沐站在他的房门前推搡,池沐沐先看到了他,扬声喊了一句“二哥”,然后白文晋就站直了身子,看了他一眼就转身回房间了。 池行乐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池沐沐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一进门,池沐沐就忍不住告状,“刚刚大哥又想偷偷进你的房间,被我撞见了还不承认。” 池行乐把房门钥匙搁在书桌上,跟没骨头似的坐在卧室的小沙发上,闻言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他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就他一个人聪明。” 早在上回白文晋说池延安奖励了一个智能模型给他之后,池行乐就翻出了卧室的钥匙,进出都上了锁,这么多年来,白文晋偷进他房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池行乐本来看没丢东西也没怎么在意,但是白文晋却得寸进尺,什么都不拿偏偏喜欢溜进来看上一眼,说是心理变态都不为过。 “就是,”池沐沐坐在池行乐脚边的地毯上,枕着沙发仰着脑袋赞同道:“大哥自己才是傻子呢,二哥一点也不傻。” 池行乐今天学习得很累,感觉比打三场架都要累,他打了个哈欠,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瞬间就泛起了水光,“你还不回去睡觉,明天不用上课吗?” 池沐沐扁了扁嘴,不大高兴地说:“二哥今天没有回来吃饭。” 池行乐撑着脑袋看了她一眼,池沐沐的眼睛和他有点像,一装可怜就特别可怜,“别跟我来这套,你又不是没断奶,老粘着我干什么。” 眼看着装可怜没成功,池沐沐只好重新换了个战术,“今天我偷听我妈妈和爸爸说电话,说要把你送去国外读大学,二哥,你不担心吗?” 池行乐沉默了片刻,似乎是觉得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点闷,然后就起身开了一下窗,夜风吹进来,人就清醒多了,他转了一下脑袋松松骨头,语气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她说能送就送了,池延安不一定乐意花这钱。” 池沐沐抿了抿嘴巴,眼珠子盯着池行乐的背影,声音微微带上了一丝难过的情绪,“二哥,我不要跟你分开,我想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她其实不贪心的,只想要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妈妈爸爸,大哥二哥和她,就好好一起就行了,但是很难。 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动了动,他站在窗边吹了一会儿冷风,才抬手揉了揉池沐沐的脑袋,把她一头柔软的秀发揉得乱七八糟才停手,“别想太多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再说了,我也不是考不上大学,考上了就没必要花钱去外面读了。” 他这么一说,池沐沐眼里的难过就更明显了,她吸了吸鼻子,失落而笃定地道:“二哥,你考不上的,你连我的题都不会做。” 上回池沐沐拿了一道高一的文言文给他翻译,池行乐连原文的字都不太能读出来,因为不认识,更别说翻译了,其实她有点怀疑池行乐恐怕连初中的题目都不会,但是她不敢说出来,怕池行乐听了会揍她。 池行乐心道小屁孩果然是不能哄的,他叹了口气,然后就把池沐沐赶了出去。 临睡前,池行乐给尤一奇发了条微信,跟他说了苏亟时要他考七百分的事情,没一会儿尤一奇的微信电话就打了过来,池行乐一接通,尤一奇就噼里啪啦地骂街,“他算个什么玩意儿,还得考七百分才能听他讲题和他做朋友,大佬,我真的想一麻袋把他拖到后巷去打一顿,你别拦我好吗?我认真的。” 池行乐将手机远离耳朵,等尤一奇吼差不多了,才慢慢地应了一句,“你去,让老黄逮着你别找我。” 尤一奇那边瞬间就没声音了,只剩下愤怒的呼吸声,隔了好一会儿,池行乐才开口:“问问题估计是暂时不行了,你给我想个法子,我还能怎么样投其所好。” 一提他们的掰弯大计,尤一奇就瞬间原地满血复活了,他脑子转了转,无比迅速地又给池行乐出了个主意。 挂了电话之后,池行乐就主动给路衡发了个微信,一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路衡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微信提示音响了几下,他滑开手机解锁,发现给他发微信的竟然是池行乐,看着屏幕上的几个问题,他略微犹豫一下,手指停在键盘上迟迟没有动作,想着池行乐白白净净的面容和漂亮的眉眼,他一咬牙,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卖了苏亟时,快速回复了过去。 苏亟时一大早到课室的时候,发现池行乐已经到了,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他刚走到位置上,就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味道是他常喝的那一家,苏亟时没留神,拉开椅子时发出了些微的声音,熟睡中的池行乐眉头微微蹙了蹙,似乎要醒过来。 手比脑子快一步伸了出去,等苏亟时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池行乐的脑袋上安抚性地摸了两下,得到了安抚的池行乐抿了抿嘴角,然后眉头就松开了。 人已经睡过去了,苏亟时修长的手指还覆在他的发梢上,池行乐的头发看上去染得发黄,但是发质很软,细细的,像是小动物的软毛一样,倒是比他这个人要讨喜很多,苏亟时下意识地又摸了两下,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陡然一怔,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迅速收回了手,微微发颤的指尖似乎沾染上了池行乐的气息,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昨晚问了路衡苏亟时爱吃的早餐之后,池行乐一大早就骑自行车去买,回到课室人就困得不行,补了二十多分钟觉醒过来的时候早读铃声已经响了,学生们陆陆续续把英语课本拿出来,池行乐甩了甩脑袋,也跟着把英语书拿了出来,余光瞥见苏亟时把豆浆放在了课桌靠近他的右上角边上,一副没动过的样子,池行乐正想发火问他是不是又没喝老子辛苦买的豆浆,然后就看见上边插了根吸管,拎在手里掂了掂,发现苏亟时已经喝了一半了,池行乐这才一扫心头的不快,压低声音问他,“你为什么就喜欢喝这家的豆浆?感觉跟其他豆浆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豆浆店是开在路边的,店主是一对老夫妻,人很好,就是有点奇怪,一天只卖三十杯豆浆,都不是奔着赚钱去的,那老爷爷就拿着本书在收银台上看,有人来了就让他自己付钱自己去打豆浆,一点儿也不怕有人偷东西,老奶奶就坐在窗边打毛线,时不时抬头看看街道上过往的行人,或者看看自己的老伴,不过他们养了只橘猫,肥肥软软的,看上去憨厚可掬,池行乐还挺喜欢看他们家那只胖橘猫的。 苏亟时的视线在英语书上轻轻扫过,闻言只是淡淡地问了他一句,“你没喝?” 池行乐摇了摇头,一边伸了一下懒腰一边说道:“最后一杯都给你了,我哪里有得喝。”他的目光在豆浆杯上转了转,试探般问道:“要不你给我喝一口?” 苏亟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 池行乐本来也只是想逗逗他,“为什么不行,我买的,我怎么就不能喝了?” 他本来以为苏亟时又要抬出什么口水里含有多少多少不知名的细菌,然后交叉感染会怎么样怎么样,结果对方薄薄的双眼皮微微抬了抬,一双乌黑得泛着墨蓝光泽的眼眸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淡淡地来了一句:“你要是吃了我的口水,以后就得听我的,你确定?” 池行乐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漂亮的喉结动了动,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震惊地看着苏亟时那张高冷禁欲的脸,“......告状精,你,你这是在耍流氓你知道不?” 苏亟时并不打算跟池行乐就“他有没有耍流氓”这个话题进行深入讨论,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转回到英语课本上了。 早读课结束之后,学生们就要下去做跑操,池行乐不去,因为懒,苏亟时不去,因为没必要,没一会儿课室里就剩下两个人,池行乐早上睡了,这会儿精神还可以,就拿出昨天晚上路衡教他写的那张数学卷子出来看了看,然后又拿出今天早上发的新卷子出来对比,他正比着,路衡就过来了,手里头还拎着本封面简约的活页笔记本。 第17章 我有同桌 “给你的,”路衡把笔记本放在池行乐书桌上,翻开一页指给他看,“里头有你昨晚问我那些问题的知识点分析和常考题型,数学和物理都有,你写完了可以去二班找我,我给你改。” 路衡总结得很仔细,连目录都做了,有手写也有打印,看的出来很用心,池行乐看了一眼,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动了动,看上去兴趣不大,不过他不是很会拒绝别人的好意,就敷衍地“嗯”了一声。 路衡看出了池行乐眼眸里的懒懒不太上心的情绪,觉得他像个心口不一的小孩,嘴巴上应了,转头肯定就丢了,他哑然失笑,“我昨晚弄到两三点,你就回我一句嗯就完了?” 池行乐将笔记本合上推到他手边,“那你拿回去吧。” 他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考七百分想学习,只是为了讨好苏亟时而已,要他每天学习还不如让他去跳楼呢。 路衡看着池行乐那张白白净净完完全全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面容,觉得自己实在是气不起来,他叹了叹气,“这样吧,我每天晚自习过来找你,到时候给你改,行吗?” 池行乐又点了一下头,连“嗯”一声都省了。 路衡走后,池行乐本来想把那本笔记合上搁在课本上边,偶然扫了一眼,发现总结得很好,他能看得明白,就下意识地就继续看了,看到一个不太理解的知识点,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去问苏亟时,“学霸,为什么这里的答案是?” 之前池行乐找苏亟时说话,对方一向都是十问九不答,本来以为这次也一样,所以他问完了就把脑袋低下去,打算自己挣扎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没一会儿,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然伸了过来,苏亟时将笔记本移了一下,笔尖指着那个图形给他画了一道辅助线,然后写了一个公式,“这是个二倍角公式,sin2α2sinαcosα,你直接用就能算出来了。” 苏亟时的手修长且节骨分明,看上去跟他的字一样好看,池行乐的视线从他的指骨移到他写的那些字上面,然后点了下头,拿起笔按照公式算了一下,真的就算出来了,他正打算看下一题,苏亟时冷冷淡淡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以后别让路衡教你了。” 池行乐笔尖微微一顿,继而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看向了苏亟时,“为什么?” 苏亟时乌黑的眼眸在光影的映衬之下,颜色黑到了极致,反而透出几分深沉的墨蓝,“你这样会打扰到他,一个人的时间就那么多,分出了给你,他自己就不够了。” 池行乐想到刚刚路衡说昨晚帮他弄这个笔记本弄到了凌晨两三点,舌尖微微抵了抵上颚,他没说话,苏亟时看着他,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面,“我每天抽时间给你讲两道。” 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抬了抬,眼里似乎浮动着犹豫的情绪,苏亟时被他看得不自在,稍稍错开了一点视线,补充了一句,“两套卷子。” 犬齿轻轻咬了一下脸颊内侧的软肉,池行乐歪了一下脑袋朝苏亟时笑了,“学霸,这可是你说的。” 苏亟时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就低头继续写题去了。 池行乐心想那杯豆浆果然有效果,一击即中,于是在抽屉里偷偷给尤一奇发了个红包,算是奖励他终于出了个有用的主意。 上午三节课很快过去了,午休的时候路衡来找苏亟时吃饭,池行乐就顺便把笔记本还给他,和他说了晚自习不用过来教他的事情。 路衡拿着那本池行乐只是写了一题的笔记本,不解地朝他挑了一下眉头,“觉得太难了还是方法不适合你?” 池行乐转了一下笔头,慢慢将笔帽盖上,眸光潋滟的桃花眼扫了一下没什么情绪的苏亟时,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我同桌说他可以教我,所以不用麻烦你了。” 路衡更不解地看向了苏亟时,后者俊秀的面容依旧神情冷淡,慢慢将卷子收好之后说了一句“吃饭了”就起身往外走。 一看苏亟时走了,池行乐也立刻起身跟了上去,路衡的目光追逐着池行乐而去,又看了看他追逐的苏亟时,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路衡今天走得很慢,池行乐跟着苏亟时到了食堂门口的时候,路衡的身影才刚刚出现在路那头,池行乐站在台阶下,原本是想等着路衡走来了才跟他一起去打饭,尤一奇已经帮他办饭卡去了,不过池行乐今天忘了过去拿,所以还得用一次路衡的饭卡。 见池行乐到了门口就不动了,站在原地像是在等什么人,苏亟时乌黑的眼眸在他的发梢上停留了两秒,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之后,他淡淡地开口,“进去吧,我借你饭卡。” 借谁的饭卡都是一样,有饭吃就行,池行乐点了下头,“也行。” 苏亟时今天又去了有无骨鱼肉的窗口打饭,池行乐跟在他身后,如愿以偿地打到了无骨鱼肉,两人端着餐盘坐在位置上没一会儿,路衡也打了饭过来了。 “今天怎么不等我一起,不借我饭卡了?”路衡若无其事地开口问池行乐。 池行乐吃了一口鱼肉,专注地用牙齿注意着会不会有漏掉的鱼刺,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像小孩子含着糖果在说话,“我同桌借我了。” 路衡看了一眼他的同桌,目光十分耐人寻味,被看的苏亟时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确定无骨鱼肉是真的无骨之后,池行乐就放开胆子吃了,吃得太欢一个没注意,不小心就咬了一口辣椒,他一连咳了好几声,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脖子上冷白的皮肤迅速冒起一层浅浅的粉色,一路没进了校服衣领,他拿起汤盅喝了一大口汤,把嘴巴里的辣味压下去了一些才慢慢不咳了。 路衡跑去买矿泉水了,池行乐又喝了两口汤,放下的时候才发现那汤盅不是他的,而是苏亟时。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扬起,池行乐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还沾着湿漉漉的水光,有些心虚和茫然地看着苏亟时,汤盅里还有两口汤,他抿了抿嘴,“我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喝我的?” 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然后就抬手拿起了他的汤盅搁在了自己手边,池行乐刚想起那汤自己好像喝过一口,还没来得及说,苏亟时就拿起汤勺喝了一口,于是池行乐选择了沉默,抬头望了望天花板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路衡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了瓶冰的矿泉水,还没坐下就递给了池行乐。灌了一大口冰水之后,口腔里的辣味就散了,池行乐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冷汗顺着脸颊划过漂亮的喉结,他用手背擦了擦,慢慢缓了过来,神情有些恹恹的,路衡看着他冷白的皮肤和修长的脖子稍稍走神,一旁的苏亟时忽然轻轻咳了两下,路衡恍然惊醒,连忙低下了头,低头的瞬间他心里头忽然冒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就跟,偷看了别人老婆被对方丈夫抓包一样。 池行乐没有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互动,掀起眼皮睨了一眼一旁苏亟时,问他,“你也吃辣椒呛到了?” 苏亟时“嗯”了一声,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汤,池行乐看着他俊秀冷淡的侧脸,从额头一直看到下颌,只觉得苏亟时就跟个3D建模画出来的人一样,一点儿外放的情绪都没有,他嘴角忽然勾了一下,“你这人真奇怪,什么事情都是一个表情,你不会是有那种什么面部神经瘫痪的毛病吧?” 苏亟时吃完了就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动作优雅而斯文,从骨子里就透出一股矜贵有修养的气息,他端起餐具,起身的时候顺便回了一句,“没有。” 池行乐看见亟时一副吃完了要走的架势,朝他喊了一句“等我”就低下头去收拾餐具。 苏亟时迈出两步的长腿微微一顿,竟然真的停在了原地,路衡惊得眨了两下眼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苏亟时和池行乐已经放好餐具走出食堂了。 回到课室之后,池行乐又困了,他本来就有午睡的习惯,一吃饱就特别困,课室里有不少学生都趴在桌子睡觉,他伸了一下懒腰,枕着手臂看着又拿出一张卷子来做的苏亟时,嘴巴里又冒出了句欠揍的话,“学霸,你皮肤下面包裹的是不是一堆钢筋铁骨,天天写卷子你不腻吗?连午休也不放过。” 苏亟时没理他,池行乐又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逗他,等苏亟时把选择题都做完了,转头一看就发现池行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疏朗而分明的长睫毛轻轻垂着,映衬得皮肤雪白,面容安静呼吸绵长,看上去很乖。苏亟时注意到池行乐有一缕发梢压在眼角那里,戳得他眼皮微微有些发红,略微犹豫了一下,他伸出食指拨了拨,那发丝轻轻地划过他的指腹,随即便软软地垂了下来,以往池行乐睡觉都是拿后脑勺对着人,今天难得朝着他的方向,苏亟时的目光在他漂亮的眉眼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就落在了他那一头染得发黄乱七八糟的头发上,眉头微微蹙了蹙,他用挑剔的目光看了很久才转回去。 第18章 匿名举报 池行乐是被口袋里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他按下接听键,里头就传来了尤一奇风风火火的声音,“乐哥,二中莫野那孙子来找茬,我和措子被堵在学校后门的巷子里了,快来救我们......” 通话忽然中断,池行乐看着显示挂断的屏幕,立刻就起身准备往外走,苏亟时伸手拦住了他,神色冷漠地道:“不上课要请假,先写假条,如果是为了打架斗殴,我觉得没必要。” 池行乐有些焦急和烦躁,被苏亟时这么一拦就更烦躁了,“我没时间写,你让开。” 苏亟时把手放下,乌黑的眼眸透着冷淡的情绪,“不写就当旷课,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脸戾气的池行乐打断了,“爱写旷课你就写吧,老子没这个功夫跟你玩。” 池行乐跑到校门后巷的时候,正好跟莫野一行人撞了个正着,莫野是二中校霸,刺头儿,这一带出了名的坏学生,人长得匪气粗犷,私底下跟白文晋有交情,池行乐跟他结仇,完全就是白文晋从中挑拨,莫野打架狠,但脑子不大灵光,就是那种所谓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白文晋又极其工于心计,以前没少利用莫野来找池行乐麻烦。 莫野这次带了五个人来,手里还拎着水管,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池行乐跟他隔着两米的距离,眼底压出一抹戾气,“莫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欺负了我家小芸,我今天是替她来教训你的。”莫野嘴巴里叼着根烟,说话的时候白雾从嘴巴里一喷一喷,跟个冒火的烟囱一样。 池行乐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小芸?” 莫野把水管架在脖子上,跟他说得再明白一些,“一个多月前在小乌巷,你是不是救了个女孩?她叫莫芸,是我表妹。” 池行乐费了半天劲儿才从一堆记忆里搜刮出了那个小芸的身影,想来应该就是遇到告状精那天晚上救的那个女孩,“你自己也说了,我是救了她,你现在拿着水管是什么意思,感谢人的新方式吗?” 莫野“呸”了一声,那根烟眼看着要掉了,又被他咬回了唇角上,“感谢你,老子有毛病吗?就因为你,小芸现在都没心思学习了,你说你没事弄什么英雄救美,救就救吧,你得泡她啊,你勾搭了我表妹又不要她,这不是玩弄无知少女吗?今天我话放在这里了,要么跟我表妹好,要么我打断你一条腿,你选吧。” 池行乐还真从没遇到过这样脑回路清奇的人,他气笑了,“莫野,你脑子有坑吧?” “那就是没得谈咯?”莫野掂了掂手里的水管,然后就朝身后的小弟打了个手势,五个人立刻就抄起水管朝池行乐挥了过去。 肮脏的水管携着热风扫过脸颊和发梢,支起的断裂口差点儿就划伤了池行乐的脖子,他手边没有就手的武器,只能一边闪躲着一边找机会将他们踹到在地,莫野站在一旁看着,叼着烟时不时插两句话,“你小子想好了我就不打你,快点想,不然你等下腿断了别怪爷爷没给你机会。” 池行乐转身一脚将一个小弟踹翻在地,抢过了他手里的水管,下手快准狠地朝另一个围上来的人挥了过去,粗硬的水管砸在肋骨上,那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剩下的三个人见状便不敢再上前,隔着一点距离围着池行乐。 莫野一看自己的小弟被揍了,将嘴巴里的烟一吐,拎着水管就走了上来,“姓池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那娘儿们兮兮的样子,我表妹看上你算是你走运。” 在莫野这样粗犷的北方汉子眼里,池行乐细皮嫩肉的模样就跟小姑娘一样,瘦削的身躯看起来弱不禁风,就一张脸好看,比他表妹都好看,他是真的不懂现在女孩子的审美到底怎么了,找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男人能当饭吃吗? 池行乐的眼眸泛动着凌厉的寒意,水管点在地上,他看着莫野,眉眼透出十分不耐烦的情绪,“我对你表妹没意思,你来几次我都是这么说,要打就快点,别婆婆妈妈。” 莫野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婆婆妈妈了,这四个字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侮辱,他二话不说抄起水管就朝池行乐身上砸去,专挑关节来打,一砸准能让人躺个十天半个月。 池行乐动作敏捷地一边躲着莫野的水管,一边又要分心去防备剩下三个人的偷袭,渐渐就处于下风了,粗粝的水管截断口划过手臂上白皙的皮肤,很快就带出了一串血珠子,池行乐没管,抽空踹了一脚偷袭他的人,等他把三个小弟都打得没法动弹了,莫野脸上也挂了彩,撑着水管在他面前喘气,他的膝盖被池行乐踹了一脚,现在不大能站得起来。 池行乐就手臂上开了道口子,鲜血直流,很疼,他忍着,脸色铁青,漂亮的眉眼看上去戾气更重了,传闻他的拳头很硬,一拳能打哭一个糙汉子,莫野就是那个被他打哭过的糙汉子,但是他一直死不承认,逮着机会就想翻盘,后来被池行乐打怕了,就不敢了,现在隔了两三个月,他听说池行乐好好上课了,要改好了,就抱着侥幸的心态,拿着水管叫上人,想着这一回一定能把池行乐打趴下一次,结果他的美梦还是落空了。 无意跟莫野纠缠,池行乐把水管一扔,转身就要往回走。手臂上的口子有点疼,他忍得有点辛苦,所以没有注意到他转身的刹那莫野狠厉起来的眼神,断裂的水管尖划过白皙的脖颈,莫野还没看清楚,就被人反手一拧重重踢翻在地,腹部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样,疼得他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池行乐看着苏亟时脖子上那道细细的血痕,比起震惊对方伤得怎么样,他更震惊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仿佛是看出了池行乐在想什么,苏亟时垂了垂乌沉沉的睫毛,语气冷淡地道:“黄主任让我找你回去。” 池行乐眉头一皱,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了一丝怒意,“你还真去打我小报告了?” 苏亟时不置可否,抬起长腿率先走了,池行乐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下,到底还是跟着他一起回了学校。 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之后,池行乐才知道老黄不仅知道他旷课,而且还知道他去跟莫野打架了。 “池行乐,你是不是以为你爸给学校捐了三栋楼,学校就真的不敢开除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你难道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吗?” 老黄越说越气,最后干脆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朝池行乐甩了过去,人没打到,撞到门框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惊得路过的学生纷纷回头张望。 老黄这次的怒气似乎比起以往都要来得凶猛,池行乐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心里在暗戳戳地给苏亟时记了一笔,等着老黄差不多骂够了,他才开口:“先生事的不是我,是莫野带人堵人,我才动手的。” “你糊弄鬼呢,”老黄刚发泄完的火气又蹭蹭蹿了上来,“有人发匿名短信给校长举报你聚众打架,校长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二中那小子也说了,是你先挑衅滋事的,池行乐,你任意妄为也该有个头了。” 话说到最后,老黄语气里一片失望透顶的情绪,似乎是真的对池行乐寒心了。 池行乐心里头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怪异,想来想去,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连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查通话记录。 老黄看到池行乐当着他的面都敢把手机拿出来,横眉一竖正想开口骂人,就看到他拨了个电话,语气略微有些着急,像是在求证什么事情,“尤一奇,你现在跟周嘉措在哪里?” 这会儿正是大课间休息时间,尤一奇有些奇怪,“乐哥,我们在学校里啊,刚刚下课呢。” 池行乐脸色微微一变,挂了电话之后久久没有说话,因为他刚刚发现,之前接的那通电话并不是尤一奇打来的,而是一个没有存的陌生号码,只是他当时太着急,没注意去细看。 “黄主任,你能把给校长发匿名短信的号码给我看一下吗?” 老黄被池行乐那一声礼数周到的“黄主任”喊得愣住了,无意识地就拿出了手机翻出聊天记录给他看。 池行乐逐个逐个数字核对,发现给校长发匿名短信的号码跟用尤一奇的声音打给他引他出去的是同一个,他拨号过去,那个号码却怎么也打不通了,就跟灵异事件一样。 老黄看见池行乐手臂上豁开的口子还流着血,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的样子,也不忍心训斥他太久,微微叹了叹气,他道:“先回去处理伤口吧,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恐怕不是处分那么简单,你做好心理准备。” 池行乐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尔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走到一班课室的门口的时候,池行乐脑子里还在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站在窗口,正好可以看见教室里写题的苏亟时,对方脊背笔直,俊秀冷淡的面容笼罩在光影里,显得线条十分立体,脖子上那道细细的口子已经用创可贴贴住了,幸好伤得不深。 池行乐就这么在窗边站了十几秒,视线像是钉子一样钉在了苏亟时身上,直到听到孟佳的声音传来,他才恍然回过了神,潋滟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片茫然的情绪。 孟佳见状,又重复问了他一遍,“乐哥,刚刚老黄来班里面找你,苏神说你拉肚子去厕所了,但是刚刚莫小熙回来说你因为被举报聚众斗殴被老黄抓回来痛骂了一顿,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啊?” 第19章 你给我滚 池行乐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她的前半句话上,“你说,苏亟时说我拉肚子去厕所了,他没有说我旷课?” 孟佳听了更加惊讶,“原来你下午又旷课了呀。” 池行乐觉得现在脑子里更乱了,他原本以为是苏亟时跟老黄告状,所以老黄才知道了他跟莫野在学校后门打架的事情,眼下看来,如果苏亟时没有说,那么就是有另外一个人,先是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了尤一奇的声音给他打电话引他出去跟莫野打架,然后转身又悄悄发短信给校长,最后让老黄抓他个现行,想明白了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孟佳看见池行乐的脸色不大好,正想说话,池行乐忽然就转身走了,她在后边一连喊了两声都没把人喊回来。 尤一奇是文科生,这一节课他们上的是政治课,他听得昏昏欲睡几度会周公,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能趴桌子,窗边忽然伸了一只手进来,提着他的校服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衣领卡在脖子上差点儿没弄得他窒息,他咳了两声,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乐哥,你谋杀啊!”看清楚窗边站的是池行乐之后,尤一奇心有余悸,“没事吓我干什么,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池行乐潋滟漂亮的桃花眼里压着凝重的情绪,脸上半分笑容也没有,看上去有些严肃,“你中午那会儿真没给我打电话?” “没有啊,”尤一奇觉得池行乐的问题非常奇怪,他神经再粗,眼下也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你大课间不是打电话问过我了吗?乐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池行乐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把那通电话的事情跟尤一奇说了,还一字不漏地重复了电话里尤一奇那把声音说的每一个字,尤一奇起初觉得震惊,茫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后面却慢慢想起了一点事情,“乐哥,那个电话肯定不是我打的,我当时和措子都学校呢,吃完了饭他看书我打游戏,没往学校后门去,更不可能被莫野堵在巷子里,但是我觉得你说我在电话里跟你求救的那番话,我觉得有点耳熟,你还记得之前不是也有一回莫野带人来堵我们吗?当时我跟措子就躲在后巷的垃圾桶里,也给你打了一通电话,你还记得不?” 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池行乐有一点印象,但是印象不深,依稀记得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但是他不肯定,“你确定那话跟你那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尤一奇说他打一百二十个包票,“真的,一模一样。”他那会儿差点就要被揍了,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只不过几个月前他给池行乐打电话的内容突然就在这个时候又以打电话的形式让池行乐听见了,怎么越想越觉得像是灵异事件,尤一奇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声音有些颤抖,“乐,乐哥,不会是有鬼吧?” 池行乐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眼里嫌弃混杂着鄙夷的情绪非常清晰,“有鬼直接掐死你了,还用得着费那么大的劲儿吗?” 尤一奇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始终过不去电话那道坎,“可是如果不是鬼的话,那电话是怎么回事?” 池行乐不说话了,漂亮的菱形嘴巴抿了抿,思忖了片刻之后,他忽然从一头乱绪里揪出了一个线头,“是电话录音,如果那个人打给我,然后用电话录音把你那段话播放一次给我听,听上去就很像是你给我打电话。” 尤一奇觉得池行乐这个推测很有可能,他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操,到底哪个孙子这么缺德,真他妈变态啊这是。” 推出了手法之后,下一步就是要顺着这个手法揪出背后的人了,池行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目光一寸寸在屏幕上扫过,似乎是想要把这个精密的电子产品彻底看穿了才罢休,那个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拿到了他电话里的通话内容?池行乐百思不得其解。 闻风而来的周嘉措听尤一奇说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之后,给出了一个猜测,“会不会是有人在你手机上安装了窃听软件?” 这个已经是最有可能的可能了,能安窃听软件,能想到用录音打电话,能知道莫野跟池行乐之间的冲突,还能利用莫野的人,池行乐只能想到一个人,这样的指向性太明确。 池行乐带着一身戾气回家的时候,白秀雅正在客厅跟她的闺蜜聊天,密码门打开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池沐沐,扭头看过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没想到却跟眸光凌厉的池行乐撞了个正着,她吓了一跳,随即笑容就散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尖酸刻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后妈一样朝池行乐吼道,“你没事杵在门口吓人干什么,进门也不知道叫人,真是没有教养!” 若是换做了平常,池行乐要么就无视她,要么就一句话怼死她,但是今天池行乐两样都没有,他朝白秀雅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漂亮潋滟的桃花眼压抑着戾气,眼神像是能吃人一样,“白文晋在哪里?” 白秀雅被他看得心下一惊,往一旁的闺蜜靠了靠,干巴巴地梗着脖子说道:“在哪里关你什么事,小畜生,你......” 她话还没说完,池行乐就往楼上走了,她的闺蜜看见池行乐的布满了戾气的漂亮眉眼,也觉得有些害怕,“秀雅,这就是你家老池和他前妻的儿子啊,怎么看着这么吓人啊?” “吓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小畜生,”白秀雅仗着有池延安撑腰,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烂泥扶不上墙,老池喜欢小晋都不喜欢他,他怎么闹也没辙,只会更讨老池嫌。” 她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一声极大的巨响,还夹杂着花瓶碎裂的声音。 池行乐一脚踹开白文晋房门的时候,门边的花瓶被震了下来,白文晋本来是在做英语听力,被两道声音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转身就看到了满眼戾气的池行乐,他眉头一跳,随即拉下脸看着他,“池行乐,你又发什么疯?” 池行乐不跟他废话,“我手机上的窃听软件是你装的吧,下午那电话,那个匿名举报短信,还有莫野,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他的语气笃定,似乎是在陈述一个已经确认过了的事实。 白文晋起初还想着要不要否认一下,一连说了两句装傻的话池行乐都不为所动,他就干脆不装了,有恃无恐地看着他,“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不要污蔑我。” 他能这么说,肯定是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甚至连后路都想好了,愤怒混杂着厌恶的情绪从眼底浮起来,池行乐漂亮的桃花眼看着白文晋那张虚伪至极的脸,冷冷地说了一句话,“白文晋,你真让人恶心。” 大概是脸皮太厚,白文晋脸上的情绪没怎么变化,似乎一点儿也不把池行乐的话放在心上,唇角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容,池行乐看着恶心,上前就给了他一拳,白文晋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不闪不躲,直接就被池行乐一拳打翻在地,额头磕到了书角豁开口子,嘴角破了也冒出了血,牙齿差点儿被打掉一颗,他摔在地上狼狈至极,这一拳池行乐用了十足的力气,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白文晋被打翻在地的刹那,池行乐身后就响起了白秀雅的惊叫声,随后就是池延安愤怒的声音,“池行乐,你又在干什么!” 明明还有几个月才回来的池延安不知道为什么提前回来了,没有一个人通知他,池行乐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他转过身,只见眼前的池延安穿着一身居家服,头发有些乱,脸上的怒意很清晰,两只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 今天下午下了飞机池延安就直接回家,风尘仆仆很是疲惫,本来打算睡一觉休息一下,池行乐踹门的时候他就醒了,然后动静太大吵得他没法睡,他打开房门出来正好就看到池行乐打白文晋的那一幕,一副恨不得要把人弄死的架势。 白文晋咳了两声,抬起脑袋和池延安说话,“池叔叔,我没事,你别怪乐乐。” 池行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垃圾。 白秀雅焦急又心疼地上前扶起白文晋,带着哭腔愤怒地朝池延安喊道:“池延安,你儿子快把小晋打死了,你还管不管!” 白文晋低声安抚她,说自己真的没事。池行乐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对不拿奥斯卡都对不起他们一身戏骨的母子,他插不上话,也不打算说话。 池延安的脸色黑如锅底,“池行乐,你给小晋道歉。” 池行乐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他该死。” “啪!”地一声,池行乐被打得半边脸颊都朝一侧歪了,耳朵嗡嗡作响,像是有尖锐的石块刺进了他的耳膜里一样,些微湿热的液体从耳朵和嘴角里流了出来,他的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肿了,在左眼略微有些重叠模糊阴影的视线里,他看到了池延安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 “你给我滚!”池延安吼完了之后就一把推开了他,上前去察看白文晋的伤势。 池行乐踉跄了一下,瘦削的肩膀重重撞到了门口,连骨头都生出了疼意,他忍着所有的情绪站直了身子,脊背挺直地一步一步走出了池家大门。 第20章 收留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小乌巷的路灯就亮了起来,也不知道被那个调皮的孩子弄坏了一盏,有一段路黑漆漆的,池行乐沿着墙根走,整条长巷子就只有周奶奶的宅子里透出了温暖的灯光,他没进去,就蹲在门口,听着门里传来的细微声音发起了呆,他听到周奶奶叫周嘉措多喝水,说夏天热,别中暑了,还叫他别学得太晚,老人的声音絮絮叨叨,一件事情要重复两三遍,听上去很啰嗦,但是也很温暖。 左边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过了之后,就是一片麻,夜风一吹,渐渐就没了知觉,池行乐不觉得痛,就是很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反正早就知道池延安放弃他了,但是看着他奔向白文晋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难受,小时候周嘉措羡慕他,住大房子有司机接送,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但是周嘉措不知道,其实池行乐也在心里面偷偷羡慕他,有周奶奶疼,给他补衣服送他上学还会给他做好吃的,池延安从来没有抱过他,没有人疼他。 树梢上的夏虫在鸣叫,把小乌巷衬托得更寂静了,喜欢穿街走巷的小流浪猫寻着味过来,安静地窝在池行乐的脚边,它身上脏兮兮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它的花纹还是污渍,一双眼睛却是明亮黝黑,它用干净的小爪子抓了抓池行乐的校服裤脚,似乎是在安慰他,一人一猫蹲在巷子边,看上去就像是无家可归,在等人招领一样,池行乐垂下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脚边的小花猫,觉得它有点孤独,又有点可怜,就跟他一样。 就在池行乐的腿蹲麻了想要起身的时候,头顶上忽然笼罩下来一道影子,他顺着跟前停着的那双崭新干净的跑鞋抬起脑袋,视线扫过那人修长的双腿,干净的校服衣摆,白皙的脖子,最后苏亟时那张俊秀而冷淡的面容就落入了他的眼里。 池行乐觉得有点儿丢脸,他想站起来,但是麻了的双腿不争气,他一动整个人就往后倒了一下,他一只手扶着身后的墙壁,另一只手却别人拽住了。 苏亟时干燥修长的手掌扣着他白皙纤细的手腕,慢慢将他拉了起来。池行乐鼻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薄荷的味道,苏亟时离他很近,近到能将他脸上的伤一览无余,他慢慢垂下了双手,觉得最难堪的一面都被对方看见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晚风从两人之间的缝隙里钻过去,苏亟时的手臂还扣着池行乐的手腕,一双乌黑的眼眸在夜色下透出了深沉的墨蓝色,他垂着乌沉沉的睫毛,看到了池行乐脸色颜色鲜明又骇人的指印,也看到了他耳朵和嘴角上的血迹,他道:“下午我没有告状。” 池行乐想过他会说很多话,但是没想过他会提起这个,他扬起长睫,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微微闪过一丝茫然的情绪,“嗯,我知道。”他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是有意冲你发脾气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亟时淡淡地打断了,“如果没地方去的话,跟我回家。” 池行乐愣了愣,睁着一双桃花眼看着眼前面容冷淡的苏亟时,要不是对方那独一无二的气质旁人模仿不来,眼里神色清明不像在说胡话,他会以为他是鬼上身了。 苏亟时的家就在穿过小乌巷的那片A城最繁华的住宅区里,池行乐最后还是跟他走了,不是一时鬼迷心窍,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池家他是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去周奶奶那里,他怕周奶奶看见他这样会担心,他身上倒是有点钱,但是只能住一个礼拜的酒店或者是两个星期的小宾馆,但是那之后他就会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他脸上的上两周时间不大能好,他起码得等好了才能去找周奶奶借宿,池行乐临走前,还花钱去附近的小卖部给小流浪猫买了一罐鱼罐头,看它吃完了才走。 他在等猫吃完的时候,苏亟时就站在一旁等他,虽然面容冷淡没什么情绪,但是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池行乐把小流浪猫吃完的空罐头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身后苏亟时忽然问他,“为什么要看着它吃完?” 空罐头在被抛出一小段弧度,稳稳当当地进了垃圾桶里,池行乐转过身,目光追随着吃饱了就顺着墙根爬上屋檐的小流浪猫,“这一带流浪猫很多,要是没有人守着,它们会上来抢吃的,它打不过它们。” 苏亟时没有说话,视线在池行乐白白净净的面容上停留了几秒才挪开,“走吧。” 这是池行乐第一次去除了周嘉措之外的同学的家里,他其实有点儿紧张,跟在苏亟时身后上台阶的时候,他故意走得有点慢,可是不论他走得多慢,也还是走到了,苏亟时拿出钥匙打开门领着他进去的时候,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沙发上坐了一对夫妇,样貌都长得很好,尤其是女主人,容貌姣好看上去很年轻,苏亟时长得有点像她,但是又不大像,因为对方脸上挂着很温柔的笑容,苏亟时脸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笑容的。 池行乐有些局促地喊了一声,“叔叔,阿姨,打扰了。” 他有些紧张,以至于没有看到苏亟时微微侧目,用有些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早在打算要领池行乐回来的时候,苏亟时就给苏文砚夫妇发了信息,所以温听筠才会拖着丈夫在客厅等人,这是儿子第一次带同学回家过夜,连从小一块长大的路衡都没这待遇,她自然是很好奇,一度以为是个女孩子,见着人了之后才苏亟时没有骗她,还真是个男孩子。 “孩子,你这脸是怎么了?”看见池行乐脸上的巴掌印,温听筠立刻走上前,眼里透出关心和担忧的情绪。 池行乐皮肤太白,鲜红的掌印就显得很明显,尤其是耳朵和嘴角的血迹,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了,第一次被初次见面的长辈用那么关怀的口吻询问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硬在原地,他这一愣,就被走上前的温听筠用手指托住了下颌,“疼不疼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池行乐不大习惯与陌生人那么亲近,他朝苏亟时投去了求救的目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泛着水光,水光里有着急的情绪。 苏亟时面容冷淡地旁观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把人拉离了温听筠,“妈,去把药箱给我吧,他怕生,我来帮他弄就可以了。” 池行乐顺着苏亟时的话往他旁边缩了缩,努力稳住自己刚刚得到的怕生人设,心想这下应该能脱身了,殊不知他这个举动落到温听筠眼里,顿时就让她母性大发,看着他的时候眼里都散发着光芒,不仅不放他走,还一把将他拉了回去,说什么也要亲自给他上药,最后苏亟时也没有办法,只好丢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自己先上楼了。 温听筠给池行乐上药的手法很仔细,力度也很轻,给他擦干了血迹检查过耳朵之后就问他,“有没有觉得耳鸣或者什么的,要是有的话就告诉阿姨,阿姨带你去医院看看,知道吗?” 池行乐被她摸着耳朵,身体非常僵硬,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点了点头,白白净净的面容看上去十分乖巧,温听筠忍住了想要捏捏他脸颊的冲动,放开手让他上楼去找苏亟时了。 直到池行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温听筠才把目光收回来,忍不住转头朝苏文砚感慨了一句,“多好看的孩子啊,看着好乖,都要把我萌化了。” 苏文砚看着她眼里冒光一副职业病犯了的样子,忍不住张嘴说了一句,“你别吓着人孩子,跟个狼外婆一样。” 温听筠瞪了他一眼,抱着沙发上的枕头叹了口气,颜控是种病,无药可治,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想这样啊。 池行乐走进苏亟时房间的时候,他刚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的水汽,脸颊上还微微带着水珠,俊秀的面容看上去没那么冷淡。 手指在背后扶着门框,池行乐有些不自在地问他,“我睡哪里啊?” 苏亟时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看向了他,“你不洗澡?” “洗,洗啊,”怕苏亟时以为他不爱干净等会儿不收留他了,池行乐连忙说道:“我每天都洗澡的,不脏。” 苏亟时看着他白得跟瓷一样能反光的细嫩皮肤,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那就去洗澡,衣服在那里,洗完了出来再说。” 池行乐顺着他的话看到了放在凳子上的衣服,抱起就往浴室里走,苏亟时那句“浴室在楼下转弯第一间”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就被关上了。 苏亟时准备的衣服里有干净的毛巾和内裤,池行乐洗完澡之后没什么心里负担地就穿上了,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只不过都是苏亟时的尺码罢了,池行乐虽然只比苏亟时矮半个头,但是骨架比他小,所以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包括内裤,他倒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有些不爽,一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凭什么比他大,他不服。 打湿的发梢被池行乐拨到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脸型,他随意擦干了一下发梢上的水珠,挂好了毛巾就出去了。 第21章 颜狗克星 苏亟时坐在靠窗的书桌上写题,池行乐本来不想打扰他,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睡哪里,只好慢吞吞地走到他身后,开口问道:“学霸,我睡哪里啊?” 苏亟时笔尖微微一顿,然后扭过头去看他,视线在他白白净净的面容上扫过之后,声音冷淡地说了一句,“吹干了头发再上床。” 这里的床就只有一张,池行乐顺着他的话看了一眼那张能睡两个人的大床,然后就去拿吹风筒吹头发了,他刚刚一路走上来的时候其实看到几间没有人住的客房,但是他也不好开口问苏亟时为什么不收拾一个客房给他,因为这是别人家里,有地方睡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多。 池行乐的头发有点长,吹了十多分钟才吹干,他拨了拨吹干的头发准备上床,目光在睡左边还是右边之间犹豫了一下,片刻之后,他扭头问苏亟时,“学霸,我能睡左边吗?” 苏亟时没有抬头,还在专心写着卷子,“随便。” 左边靠墙,会让池行乐觉得有安全感,他本来以为睡陌生的床肯定会有些不习惯,但是倒在柔软的枕头上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困了。 苏亟时写完卷子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不经意间往床上看去,就看到了池行乐蜷缩着四肢窝在靠墙的那侧睡着了,脊背微微弯着,身子只占了一小半的床,被子只盖了一半,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十一点,苏亟时将卷子收好关了台灯,然后踩着拖鞋走到床边,其实他是不能接受跟别人一起睡的,连从小玩到大的路衡都不行,为什么池行乐可以,他说不清,大概是看池行乐今天实在是太可怜了,他和流浪猫蹲在巷子边的时候,苏亟时其实是躲在暗处看了七八分钟才决定上去的,他也说不清突然冒出的些微的同情心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比起一走了之,他那个时候更想走上前去。 可能衣服真的有点大,袖子随着池行乐的睡姿卷上去之后,苏亟时看到了他手臂上露出了乌青的痕迹,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淤血在他过白的皮肤上面很明显,他想假装看不见也不行。 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苏亟时才想起来关灯,屋子暗下来,所有光线被抽去的瞬间,池行乐似乎是翻了身,然后将身体缩得更小了,一米七八的个子缩成小小一团,几乎是要贴着墙壁,气息也有些急促,苏亟时躺下发现了不妥,试着把灯又打开了,屋子亮起来的时候,他看到池行乐皱起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一些,四肢也舒展了一点,但是还是卷缩着,像只小虾米一样,这是一种十分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苏亟时想起他怕鬼,会不会也怕黑?节骨分明的长指下意识地摸上了池行乐的发梢,他安抚性地抚摸了两下,睡梦中的池行乐却是往墙壁退了退,潜意识里生出了躲避旁人安抚触碰的反应,苏亟时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池行乐这样复杂的人,比他解过的任何一道题目都难,他不死心地将长指挪了挪位置,直接覆上了池行乐的右脸脸颊,贴在掌心的皮肤光滑细嫩,反而将他干燥的手掌衬托得有些粗糙,苏亟时心想,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流氓。 池行乐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就占着那一小片地方,天亮了也不挪窝,苏亟时有生物钟,每天准时六点五十分钟起床,七点十分下楼吃早餐,然后七点二十分出门去学校,七点四十分到教室门口,从不迟到,也从不早到,但是他今天却晚了十分钟起床。 温听筠最近休假,苏亟时下楼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苏文砚今天有早课,七点就吃完出门了,看见只有苏亟时只有一个人下楼,她“咦”了一声,“你的小同学呢,他不用去上学吗?” 苏亟时去厨房拿了个保鲜袋将早点装进去,一边装一边回着温听筠的话,“他还在睡,今天不去学校,他要醒了饿了你给他弄点吃的就行。” 他把杯子里的豆浆喝了,临走的时候看到温听筠快要咧到耳根子去的笑容,顺便补充了一句,“收起你自以为慈爱的笑容,别吓到人。” 温听筠闻言脸色一沉,看着苏亟时俊秀冷淡的面容就来气,“滚滚滚,别在我眼前招我烦,看见你就来气,听你说话我就想揍人。” 苏亟时没有说话,情绪冷淡地扫了温听筠一眼,那一眼直接把温听筠看出火来,被赶出来的时候苏亟时有些无奈,比起担心池行乐会和温听筠起冲突,他更担心自家的老母亲母爱泛滥的变态行为会吓到他。 池行乐睡醒的时候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被子盖得好好的,床头的凳子上摆放着一套新衣服,他去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拿去洗了,梳洗台上也有新的牙刷和水杯,他刷好了牙就换衣服下楼,想着今天得出去找找住的地方了。 温听筠正在楼下给艺人选剧本,看到池行乐的身影,就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饿了吧,早餐在桌子上,还热的,觉得不够热就告诉阿姨,阿姨用微波炉给你热一下。” 池行乐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人打个招呼再走,他到温听筠跟前站定,还没说话,温听筠就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小时的衣服你穿好大,你穿多少码的,阿姨打个电话叫人给你买几套过来。” 她说着就要去拿手机拨号,池行乐不大适应这么体贴入微的关心,有些僵硬地摆了摆手,劝阻道:“阿,阿姨,不用了,我穿这个就行。” 见他不大愿意,温听筠也不坚持,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温柔地朝他笑了笑,“穿这个也行,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比阿姨带的小明星都好看。” 池行乐:“........” “阿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池行乐,”池行乐有些不大自在地抓着衣服下摆,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解释道:“就是及时行乐那个行乐。” 温听筠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跟我们家小时还是情侣名啊。” 池行乐猛地呼吸一滞,莫名因为这话觉得有些羞耻,为什么高冷书呆子脸的苏亟时会有这么活泼的妈妈,这和他想的根本不一样。 看见池行乐有些局促和茫然的表情,温听筠压住了想要捏捏他脸颊的冲动,笑眯眯地道:“阿姨不逗你了,乐乐,你和小时是同学吗?” “嗯,同桌,”生怕温听筠误会什么,池行乐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是年级倒数第一,老打架老逃课,成绩也很差的,是小混混。” 温听筠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顶着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语气乖巧声音软软地说自己是个小混混,她哑然失笑,眼里翻涌起一片泛滥的母爱,“没事没事,成绩不好也没关系,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点也不坏。” 这话戳到了池行乐的软肋,他想起了池延安,也想起了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责备和打骂,眼底微微有些生涩,他哑着嗓子低声问道:“您真的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吗?” “当然啊,”温听筠没有一点犹豫,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理所当然地道:“你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坏孩子。” 标准典型又固执的颜狗想法。 池行乐:“........” 苏亟时今天上课有些心不在焉,课间休息的时候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没有池行乐的联系方式,于是他给路衡发了条微信,让他把池行乐的微信推给他。路衡一连发了几个嘲笑讥讽的表情包,然后就把微信推了过来,苏亟时点开那张名片,放大池行乐的头像看了一会儿才发送了好友验证过去。 午休的时候苏亟时把手机拿出来,发现没有微信消息,下午第一节 下课的时候,还是没有消息,一直到放学铃声响了之后,他拿出来看了看,还是没有通过消息。 路衡攒了三页竞赛题要问苏亟时,刚拎了书从前门进来,就看到苏亟时从后门走。 夕阳的余晖洋洋洒洒落在石子路上,归巢的鸟儿穿过云层没入黄昏的小林子里。 苏亟时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两道人影,池行乐背对着他,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的裤脚被他卷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纤瘦白皙的脚踝,背影看上去单薄而安静,温听筠拿着一本打印的文件在和他说着什么,时不时用马克笔做笔记,池行乐听得很认真,白白净净的侧脸看上去竟然生出了一种乖巧的味道。 温听筠刚说到手上拿着的这个剧本的转折剧情,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天生一副面部神经瘫痪脸的儿子杵在玄关里,她皱了皱眉,“你没事站那干什么?” 苏亟时把门带上,然后把钥匙搁在玄关的鞋柜上,语气平静地跟她陈述一个事实,“放学了,我回家。” 温听筠:“.......” 池行乐看着这对大眼瞪小眼的母子,嘴角忽然弯了弯,只不过那笑容没有持续太久,眼底就涌上了一股难过的情绪,虽然很快就被他用疏朗分明的睫毛盖住了,但是苏亟时还是看见了,不仅看见,而且还看得很清楚。 第22章 不需要你管 “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生出你这么欠揍的儿子。”温听筠叹息了一声,然后就把手里的剧本放下,进厨房去帮着阿姨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苏亟时走到沙发边上,微微低了低下颌,这看清楚了刚才温听筠和池行乐在看什么东西,一沓又一沓的剧本,应该是影视公司给温听筠寄来的剧本,让她给手下的艺人挑选的,“如果觉得无聊你不用搭理她。” 池行乐“嗯”了一声,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动了动,慢慢又接了一句,“也不是很无聊。” 吃过晚饭之后,苏亟时就上楼回房了,池行乐也跟着一起上去,因为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温听筠时时刻刻散发出来的慈母般的目光。 苏亟时房间里有个小沙发,池行乐起初有些拘谨,后来实在太累了就干脆倒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发呆,期间苏亟时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药箱。 把药箱搁在桌子上,苏亟时问,“还记得要涂哪些药吧?” 池行乐点头,说记得,然后就自己打开药箱找棉棒跟碘酒擦了,苏亟时没有走开,就这么看着他对着镜子把药擦了,就在池行乐处理完脸上的伤口之后,他指了指他的胳膊,“你这里也青了。” 池行乐本来想不管装作看不见,但是苏亟时指出来了,他只好拿出药油,倒了一些在手上,因为怕疼,所以他用的力道很轻,基本上就跟挠痒痒一样,苏亟时看了几秒,说他的力道不对,然后就拿过药油倒在自己手心,一只手抓着他的臂弯,另一只手撩开他的盖到臂弯的衣袖给他抹。 苏亟时的手掌第一次碾过那些乌青淤血的时候,池行乐就疼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嘴巴抿得紧紧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等苏亟时擦完了药酒,他的脸颊都被汗水打湿了,细密的汗水顺着下颌流到了白皙的脖颈上,很快就把小半张脸濡湿了。 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苏亟时垂着乌沉沉的长睫望着他,“怕疼?” 池行乐点了下头,然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嘴巴内侧被他咬出了一条泛白的线,“别那么看我,我一疼就会冒冷汗,我也不想。” 苏亟时也不打算就这个问题进行太深入的讨论,干脆就直接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没看手机吗?” 他这么一问,池行乐才想起自己今天都没看手机,连忙起身翻了出来,按了两下发现没什么反应,他道:“应该是没电了。” 苏亟时找来了数据线,充了一会儿电之后池行乐按了开机键,一堆未接电话和短信微信就跳了出来,有池沐沐的、池延安的、尤一奇的、周嘉措的、也有老黄的,全部都是问他在哪里的,他一一抹掉之后,抬起眼睛望向了苏亟时,“你没告诉老黄我在你这里吗?” 苏亟时说:“没有。” 池行乐抿了抿嘴巴,沉默了半晌才道:“没有也好。” 他长指一划点开微信,发现里面有一条新的好友验证,对方头像是一片漆黑,微信账号是一堆乱码,没改昵称也没改账号,直觉告诉他这是苏亟时,发送的时间是早上十点半,第二节 下课的时间。 “通过吧,找你方便些。”苏亟时说道。 池行乐也没想到问苏亟时为什么要找他,鬼使神差一般顺着他的话就通过了验证信息,然后当着苏亟时的面把微信备注名改成了他的名字,只不过他一时忘了苏亟时的亟怎么写,于是顺手打了个丞字上去,想起当事人还在一旁看着,他就想点进去改,苏亟时却道:“就这样吧,一个名字而已。” 是啊,反正就一个名字,写什么无所谓,池行乐放下手机,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要不要给周嘉措和尤一奇回个电话,然后就听到苏亟时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抬了抬,池行乐望进了苏亟时那双微微泛着几分墨蓝的乌黑眼眸,那里面的情绪依旧很冷淡,没什么热切关心的温度,好像他回答或者不回答,都不会影响到什么,沉默了半晌之后,池行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苏亟时说了,包括白文晋在他手机里安装窃听软件,联合莫野堵他,给校长发匿名短信的事情,只不过池延安打他的那一巴掌被他含糊带了过去,但是苏亟时依旧猜到了大部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池行乐不愿意提,所以并不会追问什么。 听完了整件事情之后,苏亟时没有跟平常人一样出言安慰或者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平静地问他,“想不想还回去?” 池行乐扬起眼眸,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苏亟时的视线在他左脸脸颊上依旧清晰的指印上微微扫过,然后把话说得明白一些,“还你清白,顺便教训一下你后妈的儿子。” “想,”池行乐非常真诚地点了两下头,“非常想。” 他恨不得直接一砖头拍死白文晋那个阴险的变态。 苏亟时乌黑的眼眸微微闪过一丝有别于冷淡的情绪,他目光落在池行乐那头长得盖过了眉梢,而且还染得发黄跟个鸡窝一样的头发上,微微蹙了蹙眉,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嫌弃的情绪,“你先把头发染黑剪短了,否则免谈。” 池行乐呼吸一滞,愣了,片刻之后才干巴巴地和他打商量,“.......能不能换个条件,这是我特意找发型师设计的。” 苏亟时勾了勾嘴角,难得笑了一下,确切来说,是一个饱含着浓浓讽刺意味的冷笑,“劝你还是别去光顾那家发型屋了,傻到家了。” 池行乐张了张嘴,目光多了些愤怒的情绪,“苏亟时,你真讨人嫌。” 气了一晚上之后,池行乐还是妥协了,第二天就把头发染黑剪短了,发黄飘逸的长发不在了,池行乐觉得脑袋凉快很多,也就没那么反感了。 刚染的头发像是墨汁一样,漆黑的颜色将他冷白的皮肤映衬得越发白皙,长度只比板寸要长一些,整个眉眼都露了出来,温听筠倒是很喜欢他的新发型,说显得人很精神,更乖了,池行乐被她拉着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就火急火燎地跑上楼梯关上门不敢再下来,因为女人拍照时用的美颜滤镜实在是太可怕了。 苏亟时放学回家的时候温听筠正在做饭,还心情不错地一边哼着歌,看见他回来,立刻就把手机递到他跟前,炫耀一样说道:“看我新换的手机屏保,是不是敲可爱?” 照片里池行乐被她搂着肩头,神情茫然又不自在地睁着眼睛看镜头,没有刘海的遮掩,漂亮的眉目变得格外清晰,温听筠用了猫耳朵的特效,两只白色的小耳朵把池行乐那双桃花眼衬托得更夺目,苏亟时呼吸微微一轻,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七八秒。 温听筠哼着歌把手机拿走,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朝苏亟时说道:“有空你帮我探探乐乐的口风,问他有没有兴趣出道,要的话我一定签他。” 苏亟时没听清温听筠说什么,长指搭在楼梯上静默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抬步上了楼。 池行乐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底下还压在一张卷子,不过什么也没写,显然只是拿来垫桌子好睡一点而已,苏亟时走到他身后,垂着眼眸看着他那头染得跟墨汁一样漆黑的发丝,垂在腿侧的长指微微动了动,还没抬起来,池行乐就醒了。 看见站在身后的苏亟时,池行乐吓了一跳,惺忪的睡眼睁得大大的,跟只炸毛的猫一样,“你没事站在人背后干什么,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苏亟时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他漂亮的眉眼扫过,语气平静地道:“你用我的卷子垫着睡觉了。” 池行乐脸上的怒意一僵,随即目光心虚地左右晃了两下,小声辩解了一句,“没睡多久,就一会儿。” 苏亟时没说什么,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大堆卷子,“这些都是学校发的,你这几天要写完。” 池行乐拿过来看了两眼,差点儿没气得爆粗口,里面有语文有数学有英语有化学有物理有生物,当真是一应俱全,什么不缺,“你开玩笑吧,我连一张都写不完,你还叫我,”他数了一下,“写八张,这不可能。” “不可能也得可能,”苏亟时语气强硬,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写不完就别睡了。” “我偏不。”池行乐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类型,谁也不能逼迫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把那堆卷子往书桌上一扔,他起身就要往外走,只是刚走出两步,苏亟时冷冷淡淡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今天我看见你爸了,他准备给一中再捐三栋楼,联系莫野他们赔偿医药费,池行乐,你还想要别人给你收拾烂摊子收拾到什么时候,一边埋怨你爸的偏心,一边又利用他给你善后,这很矛盾。” 池行乐握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抿着嘴角,眼里浮起了一层戾色,像只处于暴怒边缘随时都会暴走的小豹子,“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第23章 脱胎换骨 “我没你想得那么闲,”苏亟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极其冷淡,说出来的话也是极其冷漠,“要么听我的留下,要么滚出去自生自灭,随你选。” 池行乐愤怒得眼尾都泛起一抹红,一双赤红的双眸死死地看着苏亟时,攥着的长指节骨泛白,情绪都逼到临界的崩溃点,下一刻不是拳头出去,就是人撞上去,长久的僵持之后,他转身走进了浴室,水流声哗哗,片刻之后,池行乐出来了,脸上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大半,发梢上下巴上鼻尖上沾着水珠,眼尾泛红,被气红的。 苏亟时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力道不轻不重地压在他的脸上,替他蹭掉挂在上边的水珠,神色平静,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下楼吃饭,吃完了就上来写卷子。” 池行乐抓着毛巾的长指一僵,然后气得直接把毛巾摔到他身上。 吃晚饭的时候,池行乐靠着苏亟时坐,他原本想磨蹭一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但是苏亟时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吃饭前说了一句话,“你吃饭的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池行乐抓着筷子的手一顿,内心问候了一下苏亟时的祖宗,然后就打消了一口饭嚼三十下才吞的念头。 吃完了晚饭之后,池行乐就认命地跟着苏亟时上楼写卷子,苏亟时去隔壁书房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两人并肩坐着,池行乐坐在里边,手边是一张摊开的数学卷子,他拿着笔写了两道,到第三道就卡住了,他用笔头戳了戳苏亟时的手背,懒洋洋地道:“学霸,这里我不会了。” 苏亟时微微侧目扫了一眼,然后用笔在题目上给他圈了几个关键数字,“把这些已知条件用草稿纸写上,然后推一下结论,就算出来了。” 池行乐“哦”了一声,然后抬手去抽张草稿纸,照着他的话去算,勾好了选项之后,他又用笔头戳了戳苏亟时的手背,“学霸,第四题我也不会。” “这是个文字题,找出它的逆否命题就可以了。” “什么是逆否命题?” “.......” 苏亟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自己的卷子拿走,抽了本数学课本摊开在池行乐手边,指着上边的几行话说道:“这个,抄十遍。” 池行乐嘴角抽了抽,“不抄行不,我看一遍就能记住的,我很强。” 苏亟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二十遍。” 池行乐一个激灵,手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十遍是吧,我马上抄。”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苏亟时看着池行乐做完了两张卷子,然后给他勾了明天要抄写的知识点,池行乐脑子体力都消耗到了极点,刷了牙就呈“大”字躺在了床上,眼皮半阖着,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苏亟时在池行乐身侧躺下,接着光线看了看他左脸脸颊上的指印,比昨天好一点,但是还是有痕迹。 池行乐强撑着一丝清醒问了个问题,“学霸,你到底想怎么还我清白?” “明天把手机给我,我去调一下那个窃听软件的数据。”苏亟时拿了条毛巾,朝池行乐说道:“你头发刚染会掉色,垫一下。” 池行乐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不太想搭理,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听着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声,苏亟时静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修长分明的长指搂着池行乐纤细的脖子往上一抬,把毛巾垫了上去,然后放下,手指却没离开,而是托着池行乐的脑袋让他翻了个身,面朝自己。 写了一晚上的题目消耗了很多脑力,池行乐大概真的是累坏了,被苏亟时这么摆弄还是没醒,没有了头发的遮掩,他漂亮的眉目露了出来,疏朗分明的长睫盖着,面容看上去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像只无害脾气很好的小动物,但是苏亟时知道他不是,不仅不软,还是个硬骨头,长指微微松开,苏亟时躺了下去,池行乐刚染的头发有股柔顺剂的味道,短短的发梢摸着有点刺刺的,但是还是很软,他看了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池行乐在苏亟时家里住了将近一周,期间他给池沐沐发了条微信报了平安,一周过去他脸颊上的指印也淡得差不多了,就跟着苏亟时一块儿去上学了。 他的出现引起了高三部一阵不小的骚动,一头黄发不见了,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一样,眉目漂亮面容白净,看上去极具欺骗性,老黄巡班第一眼的时候还没认出他来,等人站到跟前,用一贯欠揍的语气懒洋洋地喊了他一声“黄主任”,老黄才缓过神来,怒瞪着池行乐,“旷课一周,你想上天了是不是?” “黄主任息怒,”池行乐虽然站得端正,但是舒展的肢体还是透出了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他笑着,表面的皮囊虽然变乖了,骨子里还是那股懒懒散散的小流氓劲儿,“我妹不是帮我请假了吗?您别诓我。” 老黄从鼻子里翻出一声哼,“你回来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校长这次肯给你爸一个脸,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回头写份五千字的检讨给我,下周一到升旗台上去念。” 校长老婆娘家有个亲戚,一直想跟池延安搭上线,拿到他手上那个建筑工程,这回池延安破例给他开了个后门,礼尚往来,校长也行了个方便。 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一些,池行乐撇了撇嘴,“不需要他帮我我也可以翻篇,我说过,不是我***,是二中那群孙子围殴我,你们不信。” 说实话,这么多年池行乐心里并没有多高兴池延安那些自以为是的付出,因为每回池延安费尽心思找关系把事情压下去的时候,其实都在提醒池行乐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在池延安眼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喜欢惹是生非又无可救药的废物,所以在听说他和别人发生争执的时候,池延安都会下意识地觉得他是先挑事儿的那个,是过错方,而他出面维护只是无奈之举,哪有什么深沉伟大的父爱,其实就只是为了面子过得去,不想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罢了。 和老黄谈完回来后池行乐的心情就不好了,他转着笔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写着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在他第三次走神在把选择题当成填空题做填了数字之后,隔壁的苏亟时就开口了,“好好写题。” 池行乐已经被“好好写题”这四个字支配了将近一个星期,他有些烦躁地把笔一推,整个人往后一倒,脊背靠在椅背上,神情恹恹地道:“不想写,不写。” 苏亟时笔尖微微一顿,然后冷冷淡淡的眼眸就扫了过来,池行乐被他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稍微坐好了一些,但是他实在是不想写,也没心情写,于是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声音懒懒地道:“你说帮我,但是也不告诉我要做什么,现在大家都觉得还是我惹事了,最后靠着我爸摆平了,老黄还要我写五千字检讨,下周一去升旗台上念,没意思。” 池行乐染黑的头发已经洗过很多次,颜色没有像之前刚染那样浓得像墨汁,反而是微微透出了一种近似于黑茶色的颜色,和他冷白的皮肤相映生辉,不说话的时候让人生出一种他是好学生的错觉,苏亟时注意到周围很多女生都在偷偷打量着换了发型的池行乐,坐在他斜后方的那个女生目光最为炽热,要是能化为实质的话,池行乐都要被她看出好几个洞了,苏亟时微微侧了侧身,像是有意一般阻隔了那道视线,垂着乌沉沉的睫毛语气淡淡地道:“等等吧,过一会儿人就来了。” 池行乐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但是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奇迹般安抚了他心头烦躁的情绪,他重新拿起笔,将那张被他推开的卷子拉了回来继续划拉着写题,“行吧,老子就信你一回。” 上完了一节课之后,池行乐觉得在课室呆得闷,就到外边的长廊上站着吹吹风,尤一奇和周嘉措从他面前经过,直奔靠窗边的孟佳,“孟佳,听说乐哥回来了,他在哪儿?” 孟佳扭头看了看他们,又越过两人去看他们后面站着的池行乐,花痴了几秒之后,她好心地抬手指了一下,“那儿呢。” 尤一奇顺着她的手势一脸激动地往后看去,目光触及池行乐,愣了两秒,然后就左右张望,嘴里还念叨着,“人呢,我怎么没看见乐哥在哪里。” 周嘉措没有像尤一奇那样傻得出汁,他看着池行乐,目光里有迟疑,试探般喊了一声,“乐哥?” 尤一奇被他惊到了,目光定定一脸骇然地看着走廊边上那个头发乌黑眉眼漂亮的少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乐哥,你去棒子国整容了吗?” 池行乐抬起长腿照着他的膝盖踹了一下,尤一奇立刻就弯下腰,一手扶着有些疼的膝盖窝,表情扭曲的脸上夹杂着激动欣喜的情绪,“是乐哥,他每次都喜欢这么踹我.......” 一旁的孟佳和周嘉措听得一头黑线。 疼劲儿过去了之后,尤一奇围着池行乐转了两个半圈,两眼放光地道:“乐哥,你的审美变好很多哦,你在哪个发型屋弄的,我也要去剃一个同款。” 第24章 清纯学生哥 池行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还是直接去整容吧。” 尤一奇一脸受伤,然后就委屈巴巴地去蹲墙角了。 周嘉措问他,“乐哥,你这一个星期去哪里了?我和奶奶都很担心你。” 池行乐的目光顺着窗口看了进去,然后落在了教室后面靠窗写题的苏亟时身上,夏末的阳光从窗台爬上课桌上,而苏亟时的身影埋在阴影里,脊背线条笔直而流畅,像是一尊完美到了极致的雕像,精密又冷淡,池行乐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周嘉措又喊了他一声,他的眼珠子才动了动,慢慢回了句话,“没去哪里,去朋友家住了,晚一点放学我跟你去看周奶奶。” 周嘉措没能问太多,因为有个学生走了过来,说老黄找人,让池行乐立刻去一趟教导主任办公室。 池行乐本来以为是老黄想起什么还没训够,特意叫他过去一趟接着训,但是他去到之后发现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气氛有点诡异,不仅有老黄,而且还多了两个人。 莫野的脑门上缠着绷带,一脸丧家犬地站在门边,看见他走来,眼神焉了吧唧的,就跟被打过一顿的恶犬一样,他身边跟了个中年人,一看见池行乐,那中年人便立刻上前来想要抓他的手,还一个劲儿地冲他道歉,“这位就是池行乐同学吧,我是莫野的爸爸,真是对不住啊,是我没有管教好孩子。” 池行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触碰,那中年人见池行乐的动作,脸上的愧疚之情更深,扭头对着莫野就是一顿吼,“还不快点死过来,跟人道歉,快点,不然回去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莫野脸色难看,似乎是腿有点问题,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扭扭捏捏地对着池行乐说了一声,“对不起。” 那中年人对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大点声,你没吃饭吗?” 莫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池行乐,眼睛里一片羞愤的情绪,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大喊了一声:“对不起!” 池行乐神色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朝老黄投去了疑惑不解的目光。 老黄似乎是在想事情,脸色有些凝重和心不在焉,对上池行乐茫然的视线,他连忙解释道:“他们父子来找我,说是为之前污蔑你聚众斗殴的事情道歉,希望你别跟他们计较,这孩子说了,一切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包括那个匿名短信,他现在认识到错误了,希望你能原谅他。” 老黄话音刚落,中年人便接了话,“是啊,小同学,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这个臭小子吧,他以后都不敢再犯了的。” 看着莫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池行乐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弄清楚了事情真相之后,老黄就收回了对池行乐的处分,也不用他写检讨了。 送走了莫野父子,池行乐回到教室坐下,还是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很不真实,他扭头去看身侧的苏亟时,“学霸,你掐我一下,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本来也就是顺嘴这么一说,说完了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边忽然神来了一只手,苏亟时修长分明的长指在他耳朵上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 池行乐眉心一跳,条件反射般立刻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去看他,苏亟时的目光还没有移开,一双乌黑的眼眸在光下透着深沉的墨蓝色,静静地跟他对视着,四目相对,池行乐忽然变聪明了,“是不是你让莫野跟我道歉的?” 苏亟时没有否认,池行乐又继续追问,纯粹是因为好奇,“你是怎么办到的?快告诉我。” “可以告诉你,”苏亟时修长分明的长指轻轻点了两下课桌,语气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愉悦,“这次周测要考四百五十分以上。” 池行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又瘫了回去,“当我没说。” 要他一个考零分的考四百五十分,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苏亟时没有说话,只是用冷冷淡淡的目光看着他,目光不带任何侵略性,池行乐却被他越看越不自在,没骨头似的脊背也慢慢直了起来,他抓起笔,语气有些烦躁地道:“我考,你把脸转过去,别跟老黄似的盯着我。” 池行乐用笔划拉了两下卷子,然后就抿着嘴巴认真写题了,苏亟时的视线微微在他的卷子上停留了数秒,然后就把头转了回去,爬上窗台的阳光在他们身侧的落下一个温暖的弧度,彼时窗明几净,岁月静好。 池行乐三节课写了两套卷子,最后一套英语卷子的阅读理解写得他头昏脑涨,午休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就立刻把笔一丢,没骨头似的趴在了桌子上。路衡从后门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苏亟时旁边坐了个黑色脑袋,刚想开口问他是不是换同桌了,池行乐的脸就转了过来,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地耷拉着,冷白色的皮肤映衬得眉眼越发漂亮,看上去有点乖,路衡一下子眼睛就看直了,要不是苏亟时冷冷淡淡的视线扫过来,他的两颗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了。 感觉到课桌旁边多了一道阴影,池行乐懒懒地掀起了眼皮,然后就看到了路衡有些呆滞的目光,他还没说话,路衡张嘴说道:“你染头发了啊?” 黑茶色的发色将他骨子里的流里流气遮掩了一大半,池行乐不说话没有表露情绪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一个正正经经爱学习的好学生,只不过池行乐还是非常想念自己的一头黄发,因为那代表了随性和可以任意野,走哪儿都没有人敢惹他,现在顶着这样一个发色,就跟改邪归正一样,校霸的逼格瞬间就降低了,他其实是非常郁闷的,不大高兴地“嗯”了一声之后,池行乐就起身走了出去。 池行乐走后,路衡的目光还黏在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扭头激动地跟苏亟时说道:“他真的是我的菜。” 换了个发型又让他怦然心动了一次,真的是碟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下饭菜啊。 苏亟时正在低头用手机发微信,闻言只是冷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就把手机放到左侧校服口袋里,从抽屉里拿出饭卡站了起来,经过路衡身边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和他说了句话,“那你中午别吃饭了,反正看饱了。” 乌黑的眼眸情绪格外冷漠,连带着眼底那点儿墨蓝色也折射出了冷冷的光泽,路衡咽了一下口水,总觉得苏亟时最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了,真是可怕呀可怕。 在微信上回复了苏亟时自己不过去吃午饭后,池行乐就把手机一扔,两条长腿交叠搭在课桌上,剥了颗可乐味的糖眺望着窗外的篮球场,等了一会儿,尤一奇跟周嘉措就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买好的饭。 尤一奇一进门就被美色闪瞎了眼睛,他搁下饭盒,手指头在塑料袋上绕了两下,望着池行乐的侧脸忍不住开口,“乐哥诶,你染了头发,就别这样坐了吧。” 池行乐不明所以地抬起眼皮,眉眼间懒洋洋的情绪透着几分不解,尤一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解释道:“你黑发像好学生,好学生不会把腿搭在课桌上的,乐哥,你要稳住你的人设啊。” 池行乐跟看智障一样看他,“稳哪门子的人设,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头和屁股装反了?大白天尽说屁话。” 尤一奇被骂得一个激灵,得,乐哥还是他乐哥,如此放荡不羁的灵魂岂能被一个皮囊困住,是他想多了,他叹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想要讨学霸欢心,特意换个清纯学生哥的形象呢。” 池行乐又扫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去你***的清纯学生哥”眼神。 尤一奇被那眼神刺伤了幼小的心灵,吃饭的时候变得格外老实,池行乐刚把不喜欢吃的姜丝拨到一边,就听见周嘉措问他,“乐哥,你这一周去了哪个朋友家借宿?” 池行乐咬肉片的动作微微一顿,含糊地说了一句,“就一个朋友,你不认识的。” 周嘉措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是苏亟时吗?” “咳咳咳咳咳.......”池行乐被一口饭呛到了,脸颊涨红,尤一奇连忙递了一瓶水过来,他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这么大的反应基本上就是承认了,尤一奇双眼放光,“乐哥,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你快告诉我,那个书呆子是不是已经弯了已经弯了已经弯了?” “你复读机上身吗?”池行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过去那一周他都在操心自己的事情,满脑子都是这么弄死白文晋那孙子,哪里有闲工夫去观察苏亟时弯没弯,他拧好水瓶盖子,不太确定地道:“应该没弯吧,他也没说喜欢我。” 尤一奇有一点失望,忍不住开口催促他,“乐哥,你要加把劲儿给点力呀,我们全指望你一雪前耻了,你可不能失败啊。” “我也没说不追啊,”池行乐有些烦躁地用长指捏了捏矿泉水瓶,苏亟时现在每天都盯着他写卷子,就算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一碰到酸碱盐圆锥曲线动滑轮定滑轮的,他就焉了吧唧,哪里还腾得出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他现在每天抓老子写卷子,不写他就让老黄把我调走,怎么追,用卷子吗?” 他看不懂苏亟时想什么,尤一奇却品出来了,他双手一拍双眼发亮,看上去比池行乐这个当事人还激动,“哎呦喂,我的乐哥诶,书呆子这是接纳你了啊,现在能一起写卷子,那离一起牵手漫步校园就不远了啊,我们快点用第三招吧,我很有信心,乐哥你在五招之内一定能拿下那个书呆子。” 第25章 你是不是怕我摸你? 尤一奇兴奋得手舞足蹈,一个午休就就“追男三十六计之大胆诱惑”这个课题延伸展开想出了无数个小法子,池行乐一天用一个,一个月都不带重复的。 离午休结束还有十分钟,池行乐才拖着昏昏欲睡的脑子慢吞吞地回到了课室,苏亟时还在写题,他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卷子,感觉脑子更困了,刚想趴桌子,苏亟时就开口了,“别睡了,还有九分钟上课,你一睡一下午就过去了。” “可是我困啊。”池行乐话音还未落就打了个哈欠,仰着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一脸疲惫地看着他,“我就眯五分钟可以了吧,待会儿你叫醒我。” 苏亟时淡淡地拒绝了,“不叫。” “叫一下又不会死,喊不动你就拍我呗。”池行乐伸手,原本是想要给苏亟时演示怎么拍他,只是白皙细长的手指刚碰到他的手臂,对方就迅速躲开,还一下子拉开了十多厘米的距离,池行乐愣愣地看着苏亟时,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个想法,他嘴角勾了勾,笑容别有深意,“学霸,你是不是怕我摸你呀?” 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语气冷淡地否认,“不是。” 池行乐装势要去摸他地抬了抬手,苏亟时立刻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修长笔挺的身影瞬间将窗口的阳光都挡住了,池行乐愣了一下,然后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学霸,看不出来你这么纯情啊。” 他的语气实在太欠,苏亟时薄薄的双眼皮微微抬了抬,冷冷淡淡的眼眸微微多了两分冷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眉梢都染上了快活笑意的池行乐,面无表情地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黄主任你骚扰我。” 池行乐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滞了,犬齿轻轻磨了磨脸颊内侧的软肉,他咬牙切齿地道:“苏亟时,你还是小学生吗?一天到晚就会告老师,小学生都没你这么幼稚。” 苏亟时不置可否,坐下继续写题,语气不紧不慢地道:“能治你就行。” 池行乐:“........”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池行乐还在跟英语单词斗智斗勇,门口站着聊天的一个男生忽然小跑着进来停在他桌旁,挤眉弄眼地朝他说道:“乐哥,门口有妹子找你,高一部的小师妹,长得好水灵好可爱。” 池行乐本来都快把英语单词背完了,被他这么一打断全废了,他正想发怒,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朝里张望探头的池沐沐,便慢慢把火气压了下去,起身走了出去。 池沐沐的视线一直黏在池行乐身上,等人走出来了,立刻就上前拉住池行乐清瘦的手腕,眼圈红红的看着他不说话。 坐在窗边看见这一幕的孟佳都惊呆了,校霸虽然放荡不羁男女通杀,但是还真没见过他跟哪个妹子有肌肤之亲,她正想扭头去跟同桌交流一下内心感受,就听到同桌幽幽叹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好羡慕那个小师妹呀。” 莫小熙眼巴巴地看着池行乐的背影,要是校霸也能被她拉一拉手腕就好了,孟佳正想说我也是,忽然感受到一道格外冰冷的视线从她身旁擦过,她抬头去看,然后就对上了苏亟时乌黑冷淡的眼眸,苏亟时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她这个方向里的什么人,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双乌黑的眼眸里的情绪,苏亟时就将视线收了回去,低下头写题了,孟佳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苏亟时肯定不是在看她,刚要去想他这怪异的举动是怎么了,同桌莫小熙就拽了拽她的手腕,激动地道:“那个小师妹扑到乐哥怀里了!” 孟佳立刻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和莫小熙一起扭头看起了热闹。 池沐沐死死地扣住池行乐的腰,就跟怕人跑了似的,外人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池行乐觉得非常头疼,两只手举起来推了推她纤细的肩头,“池沐沐,你别跟我来这一套,装可怜什么的最low了,我发信息跟你说了我要在外边呆一周了。” 池沐沐哼哼了两声,稍稍放松了一下力道,半搂着他把脑袋抬了起来,“那你今晚跟我回家吗?” 池行乐没说话,像是在凝神想什么,池沐沐等了差不多两分钟还没答案,就松开他站直了身子,仰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二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池行乐没有否认,他心里确实是觉得白秀雅白文晋两母子太恶心,关于回去不回去的问题,他起初是还没有考虑,因为苏亟时只是跟他说要他来上课,突然莫野来道歉,真相和公道都讨回来了,池延安却没有联系他,也许是来不及,也许是没必要,或者是觉得今晚回去再和他谈,但是不论池延安是做哪种打算,他都不大想在那个家里呆着了。 池行乐的沉默让池沐沐有些慌,她咬了咬下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二哥,我替我妈妈和大哥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吗?那是你的家,你不要不回去好吗?” 池沐沐喜欢池行乐,不仅仅是因为池行乐是她的二哥,还因为在家里面,只有池行乐会认真听她说话,尊重她的想法,池延安虽然疼她宠她,但是心里面还是把她当成那种不懂事只会吃喝玩的小孩子,不信她的话,那晚池行乐负气走了,池沐沐一直为他说好话,说池行乐不会无缘无故打白文晋,但是白秀雅把她骂了一顿,池延安也觉得她不懂事在添乱,这让她觉得很难受。 看着池沐沐发红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眼睛,池行乐没舍得把话说得太重,“先回去上课,晚上我要跟周嘉措去小乌巷看一下周奶奶,会晚点回去。” “知道了,”池沐沐眼里漫出一抹笑意,“我会等二哥回家。” 池行乐抬手胡乱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催促了一声,“快走吧,等一下就要打铃了。” 他话音刚落,上课铃就打响了,好不容易送走了池沐沐,池行乐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回到课室坐下之后心里还在想着事情,没怎么注意到苏亟时看过来的视线。 苏亟时的目光自池行乐回来的时候就一直落在他身上,看见他出去见了一趟小师妹之后就心不在焉,他唇角微微压了压,一双乌黑得泛着墨蓝色光泽的眼眸里浮动的情绪渐渐冷了几分,他食指微微屈起,在池行乐的桌沿上轻轻敲了一下,语气冷淡地道:“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池行乐没有听课,因此苏亟时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然后抬头去看黑板,但是黑板上空空如也,没有板书,生物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了份讲义,一脸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池行乐发现,全班人都齐刷刷地回头注视着他,气氛诡异又莫名尴尬。 短暂的死寂之后,生物老师清咳了一声,“池行乐,你有事情吗?” 要是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是被人耍了,那池行乐就真的是傻子了,他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就坐了下去。 始作俑者正在低着头写题,神色如常,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戏耍了别人的罪恶感,池行乐抿了抿唇,不大高兴地说了一句,“学霸,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 苏亟时拿了把尺子画了一条笔直的辅助线,语气格外冷淡地抛出两个字,“没有。” 池行乐正要生气,忽然觉得苏亟时的语气有些不对,比以往要更冷淡一些,就跟心情不好似的,他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慢慢地嘀咕了一声,“毛病真多。” 这四个字仿佛触碰到了苏亟时的愤怒点,他唇角微微压了压,乌沉沉的睫毛下一双乌黑的眼眸情绪陡然转冷,抬手抽了两份卷子扔到池行乐桌上,他语气冷漠地道:“今天再加两份卷子。” 池行乐看了看手上还没动笔的三份卷子,又看了看凭空多出来的两份卷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不要太过分了,一晚上写五张卷子,你当我是神吗?” “我可以做到,为什么你不行?” 池行乐被堵得哑口无言,毕竟男人是不能说自己不行的,哪怕是做卷子,为了追这个告状精,他忍,忍气吞声做了两道题之后,池行乐忽然变聪明了,他用笔头戳了一下苏亟时的手臂,小声地问他,“学霸,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拿我出气?” 苏亟时不置可否,“你要是真觉得写不完,就别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泡小师妹。” 池行乐惊得嘴巴都张大了,苏亟时顶着一张高冷禁欲的书呆子好学生脸说出“泡”这个字,多吓人啊,惊悚程度就跟在大马路上看见一个男人生孩子一样,池行乐现在是真的确定苏亟时心情不好,笔头微微转了两下,他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不是看上我妹了?还是你春心萌动想谈恋爱了?” 要想谈恋爱了就好,你面前就有一个貌美能打的校霸,能保护你能把你举高高,只要你答应,马上就是你男朋友了!池行乐越想越激动,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了。 第26章 争执 作为学霸,苏亟时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妹?” 池行乐笑容瞬间消失,一下子就怒了,“你怎么还骂人呢?” 苏亟时跟看智障一样看他,神情冷淡,池行乐反应过来,翘着嘴巴十分不高兴地说:“谁让你情绪表达不对,是你的问题。” 苏亟时没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又问了刚才那个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她是你妹?” 池行乐用笔在卷子上划了两道,然后点了下头,“是啊,如假包换的亲妹。” 眼眸深处的寒意似乎褪了两分,苏亟时抽走池行乐压在手臂下的两张卷子,十分平静地出尔反尔,“这两份卷子不用写了。” “真的?”池行乐有些受宠若惊,“你不会再反悔了吧?” “不会。” 池行乐身上的学渣属性没看住又跑了出来,少写两份卷子就跟中了两百万一样,他嘴角翘了翘,极度容易满足地朝苏亟时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学霸,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说完了他就转过头去写题,还心情不错地哼了两声歌。 苏亟时的笔尖没收住力一下子就戳破了薄薄的纸页,窗外鼓噪的蝉鸣声像是从他的胸膛里发出来的,一声一声,让将至未至的初夏气息都变得躁动起来。 下午放学之后,池行乐还在写最后一题,周嘉措和尤一奇就找过来了,过程还缺一个步骤,人又在外边等着,权衡了一下,池行乐就用笔盖把笔合上,正打算把卷子囫囵塞进抽屉,隔壁的苏亟时就开口了,“没写完就带回去。” 池行乐看了看自己的校服口袋,又看了看桌面上剩下的两份卷子和作业,摊了摊手以示无奈,“塞不下。” 苏亟时把自己桌子旁边挂着的黑色书包扔给他,然后继续埋头写物理题,池行乐看了看怀里那个崭新的黑色书包,脸色不佳地把练习册和卷子都塞了进去就拎起走了。 池行乐刚一出去,尤一奇就围了上来,面露惊奇地感叹道:“乐哥,你竟然背书包了,这样一点都不酷诶,你是不是要抛弃人家奔向学霸的怀抱了?” 扯着书包带子往肩膀上一带,池行乐把书包背好,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再阴阳怪气书包里的练习册就归你,写不完别睡觉。” 尤一奇立刻狗腿地笑了笑,“别啊乐哥,小的错了,这就闭嘴。”他安静了一秒,看见了书包带子侧边的商品logo之后又激动了,“乐哥,你这书包是好货色啊,老贵了,之前过年我让我爸也给我来一个,他差点儿没把我腿打断。” 池行乐平时没太注意这些,不过苏亟时的家境不错,书包贵点也不稀奇,看见尤一奇双眼放光的样子,池行乐大方地转了个方向把书包对着他,十分慷慨地道:“学霸借我的,借你摸一下。” “卧槽卧槽卧槽!”尤一奇张口就是三连槽,“乐哥,你进展神速啊!那书呆子绝逼也对你有意思。” 池行乐不明所以,他觉得书包带子有点长,正在动手调长度,所以没有听清楚尤一奇后半句说了什么,正要问清楚,周嘉措就说话了,“奶奶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早上还上公园里去溜达了。” 池行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那就好,等一下回去顺便给周奶奶买点她喜欢的糕点,就巷子口老陈家的那个糯米糕,我记得她很喜欢吃。” “嗯,”周嘉措点了下头,笑了一下,“奶奶知道你这么有心,肯定特别高兴。” 尤一奇知道那个糯米糕,真的非常好吃,他扒着池行乐的胳膊凑上去,“乐哥,待会儿多买一点,我也很喜欢吃。” 池行乐还没说话,周嘉措就隔空朝尤一奇翻了个白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尤一奇横眉倒竖,张开爪子就要上去掐周嘉措的脖子,周嘉措灵活一躲,两个人就在校道上追逐起来,池行乐踩着夕阳而走,看着前面两个智障你打我闹,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也在注视着他,他扭头看向教学楼,与站在护栏边上的苏亟时打了个照面,隔着远远的距离,池行乐看不清苏亟时脸上的表情,只是能隐隐能看出他的轮廓,他想了想,抬手朝他挥了挥。 路衡拿好了要带回家写的练习册,一出教室门口就看见苏亟时伫立在护栏面前,一双乌沉沉的眼眸望着教学楼底下那条长长的校道微微出神,他顺着苏亟时的视线看去,发现校道尽头有池行乐离去的身影,唇角不露痕迹地扬了扬,路衡上前去与苏亟时并肩而立,“阿时,其实你那小同桌也没那么讨人厌,你大可不必这样瞪着人家。” 苏亟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无聊。” 说完他抬腿就走,路衡不依不饶地跟上去,“说真的,你这样我很苦恼,我喜欢他,你不喜欢他,到时候我们俩在一起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苏亟时猛地脚步一顿,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乌眸里的情绪像是凝结的寒霜,路衡被他看得心头一颤,赶紧把自己挑起的话头堵死了,“得得得,知道你厌同,我不说得了吧。” 苏亟时没说话,压着唇角面容不悦地走了。 知道今天池行乐要来,周奶奶特意炖了个骨头汤,用瓦罐和慢火熬了三个多小时,汤汁浓郁,鲜香美味,端上来的时候在院门口都能闻得到香味,池行乐把买来的糯米糕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就洗手去厨房帮周奶奶摆碗筷。 周奶奶看着他,一边絮絮叨叨地责备他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一声不吭就跑出去没影儿了一周不去上课耽误学习,一边又问他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池行乐手里抓着筷子,脊背靠着门框抿着嘴巴没说话,周奶奶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背,告诉他以后没地方去了就来找周奶奶,周奶奶这有地方住,池行乐点了点头,然后就拿了碗筷走出了厨房。 饭桌上,周奶奶又问:“乐乐,你这一周都去哪里住啊?” 池行乐夹菜的筷子微微顿了一下,咬着筷子回了一句,“就去了一个同学家里住的。” “哪个同学呀?” 池行乐不会对老人撒谎,所以只好顶着周奶奶的目光诚实地道:“就同桌。” 周奶奶对他那个成绩很好的同桌非常有印象,话匣子一下子又打开了,“你那个同桌好呀,你有空要跟他多学习学习,他成绩好,又喜欢帮助人,你跟着他多学学,成绩很快就上来的,你成绩好了,就能考上大学了,考个好的大学,未来找工作娶老婆就容易很多了......” 池行乐敷衍地点了下头,低头扒了两口饭,权当周奶奶在唱歌,左耳听了右耳出,一顿饭吃完已经过了七点,池行乐陪周奶奶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聊聊天吃过了饭后果,再不情愿也得回家了。 池家别墅里灯火通明,池行乐按下密码锁开门的时候,池延安正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白文晋坐在旁边跟着一起看,两人时不时就屏幕上报道的新闻做出交谈,白秀雅则坐在靠门的沙发边上摆弄自己的指甲,池沐沐趴在餐桌上写作业,一家四口看上去和乐融融,池行乐反而像是个闯入者,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门关上了就换鞋往楼上走,经过客厅的时候,池延安喊住了他,“进门为什么不叫人?我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 池行乐脚步一顿,然后扶着楼梯转过了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扯了一下嘴角,“你这话说得好笑了,我就是因为没有人教,所以才成了这副鬼样子。” 池延安脸色一黑,“你再说一遍!” “不管说几遍都是一样,”池行乐站直了身子,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透着冷冽的光,毫不畏惧地迎上了池延安的视线,“如果你想要个乖儿子优秀的儿子,你把心血放在你隔壁那个就行,不用指望我能干什么。” 池延安气得抓起手里的茶杯直接扔了过去,池行乐一躲,那茶杯就在他脚下摔碎了,滚烫的茶水溅上了裤管,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白秀雅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才盖上指甲油假意地劝道:“哎呀老池,乐乐还只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呀。” 她说完不忘朝白文晋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帮忙搭个嘴,白文晋接收到暗示,立刻就张口附和了两句,“是啊,池叔叔,乐乐还小,等他长大了就会懂事的,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池延安被他们母子二人一左一右劝得火气消了一大半,看着站在楼梯角的儿子,不管嘴上承不承认,他心里面总是觉得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自己亲儿子不如白秀雅的儿子十分之一好,“看到没有,有空多跟文晋学学,一天到晚尽会给我在外边惹是生非,还不快滚上楼去学习。” 池行乐神色冷冽地扫了一眼洋洋得意的白秀雅和白文晋,然后一言不发地抬步上楼了,池沐沐趁着没有人注意她,抓起作业本也想跟着池行乐一起上去,但是还没走两步就被白秀雅喊住了,被抓着训斥了一大通。 池行乐回到房间把门反锁,书包一扔就躺了下来,心头那股烦躁挥之不去,趴了很久他才感觉到脚踝有些痛,他坐起来撩起刚刚被打湿的裤管一看,发现脚踝上有一大片皮肤都发红了,被烫的,注意到了之后,痛觉神经也随之活跃了起来,他把裤管放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页面给苏亟时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学霸,今晚我不写卷子了。” 第27章 接你回家 发完了之后池行乐就把手机扔到了床边,也不管苏亟时答应不答应,他刚刚上楼的时候听见池沐沐被白秀雅抓着训斥,等一下应该没法来他房间,刚刚他跟池延安吵了,眼下断然不可能走下去找人要烫伤膏,思来想去,池行乐觉得还是先忍一晚上,等明天再去买管烫伤膏涂涂算了,正想着,手机忽然传来了声音,是苏亟时发来的视频通话,他一个手滑,就接了,高清镜头里出现苏亟时俊秀冷漠的面容,背景是他家的卧室,池行乐愣了两秒,然后就拿着手机坐了起来。 “为什么不写卷子?”苏亟时冷冷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池行乐把手机竖在膝盖上,摄影机的视线由下往上,只是照到了他的嘴巴,下颌和一小截修长白皙的脖子,嘴角微微抿了抿,他慢慢说了句话,“不想写。” 苏亟时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被池延安打那一巴掌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时候都被苏亟时看见了,池行乐觉得在他面前也没必要掩饰什么,便老实说道:“也没事,就跟我爸又吵了。” “你家在哪儿?” 池行乐条件反射地说了xx小区,反应过来之后就停了嘴,没说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道:“我没事,卷子我现在写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视频挂了,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从书包里翻出卷子,然后拿起笔趴在床上写了起来。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手机忽然又响了,池行乐正在计算一个数字,没看号码就按了接听键,不多时,苏亟时冷冷淡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依稀裹着夜风,“我在xx小区里,你家在几栋?” 呼吸猛地一滞,池行乐立刻坐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夜晚的风似乎有些大,把苏亟时的声音吹得柔和而不真实,“接你回家。” 十多分钟之后,池行乐背着书包从二楼的水管爬了下来,他家是幢复式小洋楼,二楼不是很高,站在门口吹着风等苏亟时过来的时候,他深深地觉得自己肯定是抽风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大半夜的不睡觉爬水管玩离家出走的戏码,思来想去,他觉得一定是最近写太多试卷把智商都给写低了,果然,学习真是害人不浅呐,池行乐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企图想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巴掌刚扇完,头顶上忽然落下了一道声音,“你在干什么?” 池行乐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的时候没注意力道,一不小心就牵扯到了左脚脚踝烫伤的那块皮肤,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逐渐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苏亟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面带不悦地看着他,“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池行乐不服气地看回去,“我哪里有毛毛躁躁,是你突然冒出来吓人。” 苏亟时不想跟他争论到底是谁的错,弯下腰撩起他的裤管,看到了那一片烫得发红的皮肤之后,他眉头微蹙,然后在他面前蹲下身子,说道:“上来,我背你。” “谁要你背了。”池行乐口是心非地嘟囔了一声,然后就遵从本心爬了上去,搂上苏亟时脖子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在刺着他,池行乐扭头看去,发现二楼的窗台上,白文晋正站在窗边看着他,光线太暗,白文晋脸上的表情让人看得不太真切,但是池行乐光靠想象也能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有多阴险。 看你麻痹啊看! 池行乐朝他比了一个大大的中指,还故意左右晃了两下,那根白皙细长的中指非常完美地表达出了主人的不屑和挑衅,白文晋两只眼睛的视力都是5.2,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他十只手指死死地抠着窗沿,眼里一片毫不掩饰的怨毒之色。 苏亟时背着池行乐回到家的时候,温听筠刚敷完美容面膜准备上楼睡觉,听见玄关方向传来声音,她便走了过去,看见池行乐趴在苏亟时背上,她关心地问:“乐乐这是怎么了?” 池行乐一只手勾着苏亟时的脖子,腾出一只手去脱脚上的鞋子,嘴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苏亟时语气冷淡地朝温听筠说了一句,“去拿管烫伤膏给我。” 温听筠美目一瞪,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苏亟时背上还有个池行乐,他一躲那一巴掌就直接落在了池行乐肩上,力道不重,就是声音很脆,池行乐被打懵了,睁着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愣愣地看着温听筠。温听筠一看打得不是自家的臭小子,立刻就心疼地上前给池行乐揉了两下,嘴里忙不迭地道:“抱歉啊乐乐,阿姨不是故意的。” 池行乐连忙说没事,温听筠不放心想要拉下他的校服领子看一看,苏亟时又催促她赶快去拿烫伤膏,温听筠气得又想抬手扇他,但是怕他又拿池行乐来挡,最后只好咬着牙齿去把烫伤膏翻出来给他,气哼哼地上楼去找苏文砚了。 苏亟时把池行乐放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把他受伤的那只脚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撩开他的裤管给他抹药,发红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了微微的黑紫色,被周围冷白的肤色映衬得格外显眼,池行乐盯着苏亟时垂着脑袋时显得修长的的睫毛,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你不应该这样对温阿姨的。” 池行乐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妈,后来池延安娶进门的白秀雅完全就是一个经典版的后妈脸后妈心,他也没在她身上感受到妈妈的温暖,但是温听筠不一样,她温柔美丽、亲切有耐心、而且做饭也很好吃,完全就是池行乐理解意义上妈妈该有的样子,说实话,他觉得苏亟时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苏亟时细致地用修长的手指将池行乐每一寸受伤的皮肤都抹上了药膏,闻言只是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不是你的事情少管。” 池行乐“哦”了一声,看见苏亟时给他上好药之后顺手帮他把裤管折起来,他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脚,刚想用金鸡独立的方式站起来,人就被苏亟时按回了椅子里。 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扬了扬,池行乐灵活地用眼神跟他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俊秀冷漠的面容线条严肃,苏亟时十分平静地说出三个字,“脱衣服。” 嘴角微微抽了抽,池行乐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听不懂“脱衣服”这三个字了,“你要不再说一次?我觉得我好像幻听了。” 苏亟时看着他,乌沉沉的眼眸里情绪淡漠,认真把话又重复了一遍,“把衣服脱了。” 看来是没幻听了,池行乐有些苦恼,刚想义正言辞地谴责两句,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就蹦出了尤一奇想出的那些大胆诱惑直男的小妙招,犹豫了一下,他仰起脑袋,“刚爬水管手太疼了,要不你帮我脱吧。” 说完他就立刻暗戳戳地抖了抖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要是不管用的话明天他就把尤一奇拉到操场上暴打一顿出气。 苏亟时沉默地看着他,一双乌黑到了极致的眼眸泛起了几分复杂的情绪,池行乐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啥动静,心里开始盘算着到底是早上去堵尤一奇还是午休去堵,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苏亟时忽然弯腰撩起了他的校服衣摆,同时跟他说了四个字,“手抬起来。” 池行乐条件反射地把两只手举高高,然后校服就被苏亟时扒了,夏夜的风从窗台吹了进来,少年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白玉一样的色泽,薄薄的肌肉覆在纤细的骨骼上面,线条张扬而漂亮,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目光。 苏亟时沉默了几瞬,然后就把身子背了过去,池行乐正想加把劲儿再继续勾引,被脱下来的校服就盖住了他的脑袋,他不明所以地拿下来,然后就听见了苏亟时的话, “肩膀没红,把衣服穿上吧。” 他说完就往外走,留给了池行乐一个笔直又冷漠的背影,池行乐一边把衣服往脑袋上套,一边暗自撇了撇嘴,什么嘛,他还以为苏亟时在对他耍流氓,结果人家只是想看他肩膀有没有被他妈打出印子,他觉得这件事绝对不能被尤一奇知道,否则那个智障肯定要笑死。 在楼上跟苏文砚抱怨完一通之后,温听筠想起有个剧本忘在了沙发上,就想着下楼去拿,没想到刚走到一楼,就看见苏亟时打开厨房的灯,拉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冰水,一口就喝下去一大半,她拿起剧本,上楼的时候提醒了一句,“晚上别喝太多冰水,对身体不好。” 苏亟时的背影有着一瞬间的僵硬,然后背对着她点了下头。 池行乐在房间里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也没等到苏亟时回来,所以他只好一跳一跳地去衣柜里翻出他穿的睡衣,先去浴室洗个澡,因为苏亟时有洁癖,不洗澡不让他睡床。 苏亟时在楼下冷静完了就上楼,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池行乐已经抱着被子躺在自己的位置上呼呼大睡了,也许是睡姿不太舒服,他半张脸埋在枕头上,眉心微微皱着,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 第28章 试探 苏亟时绕到床边,替他往下拉了拉盖住鼻尖的空调被,然后把他盖着脚踝的被子撩起来卷到一边,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摸了摸池行乐的头发,看着对方皱起的眉头一点点松开,重新睡沉了之后,他才起身去洗澡。 第二天出门去学校之前,苏亟时给池行乐的脚踝贴了块纱布,确定他走路不会摩擦到烫伤的皮肤,才带着他一起去小区门口坐公交车去学校。 早上搭公交车去学校的学生不少,苏亟时投了两个人的币,然后带着池行乐往后面车厢走,最后一排有两个位置,池行乐正打算过去坐,苏亟时就喊住了他,“坐这儿吧,很快就下车了。” 他拍了拍靠近车门的一个单人座,池行乐走过去坐下,然后才发现周围没有座位了,他仰着头,迎着刺眼的阳光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苏亟时,“那你坐哪儿?” “我不用。”苏亟时微微挪动了一下步子,身体正好挡去了照在池行乐眼里的阳光。 池行乐正想说话,司机突然急刹车了一下,他眼尖地注意到苏亟时身后有两个妹子想要借机摔到他身上吃豆腐,动作比意识快一步,池行乐伸手搂住了苏亟时劲瘦的腰,拉着他往自己分开的双腿里站,以此躲开那两个妹子的狼贴。 那两个妹子眼看扑了个空,便恶狠狠地抬眼朝那个坏她们好事的家伙望去,看见池行乐的脸,两人的脸颊立刻爬上一抹红晕,然后就急急忙忙手拉着手下站了。 真是世风日下啊,池行乐看着那两个妹子仓皇下车的身影啧啧感叹,全然没觉得自己刚刚死命搂住苏亟时的腰时那股饿虎扑食的劲儿也不输她们,公交车开了没几分钟又到站了,苏亟时拍了拍池行乐的脑袋,素来冷淡的声音似乎微微多了一丝温度,“松开,下车了。” 他这一开口,池行乐才反应过来自己搂了人家的腰一路,作为一个临危不惧的校霸,池行乐选择默默地把扣紧的十指松开,然后若无其事地跟着苏亟时下车了,他坚信,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两人到达课室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早读了,孟佳本来在跟莫小熙对单词,打眼望去看见校霸与学霸同行的美丽风景线,被美震撼的同时忽然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看了看莫小熙一脸花痴浑然不觉有何不妥的样子,最后决定还是先探探虚实再跟同桌分享。 用苏亟时的话来说,池行乐虽然脚伤到了,但是脑子没坏,所以一天还是得完成四份卷子,池行乐吭哧吭哧努力了一早上,好不容易把两份卷子写完了,苏亟时就把昨天改好的卷子拿给他,让他把错题都抄二十遍,个别要抄三十遍,三十遍因为那些题之前错过现在又错,所以要罚得更厉害。 池行乐面如死灰地接过卷子,想要扒拉着苏亟时的手求一下情,还没碰到他袖子,苏亟时就挪开了,然后语气平静地祭出了另一个杀手锏,“不抄我就换个同桌。” 池行乐抓着卷子的手指震惊地一收,“你在威胁我?” 苏亟时不说话,默认了,池行乐深呼吸了一下,暗自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算了,谁让你要泡学霸呢,男人嘛,能屈能伸,没什么的。 深呼吸完了之后,他就抓起笔,抿着嘴巴慢慢抄起了题目,抄完第一个二十遍的时候,老黄就喊了个学生把苏亟时叫走了,池行乐看着苏亟时走出了课室,立刻就搁下笔不写了,他知道尤一奇班上有个模仿笔迹特别厉害的学生,回头让尤一奇搞定这些抄写就行,他取出手机,优哉游哉地打开了游戏界面。 午休了苏亟时还没回来,池行乐正打算一个人去吃饭,孟佳就凑了上来,“乐哥,小女子有个发现。” 池行乐眼皮跳了一下,对孟佳自称小女子的开场白总有种条件反射的不好预感,“有话就说,别装神弄鬼。” “好嘞,”孟佳直接祭出了一把戳心大刀子,“乐哥,你是不是看上苏神了?” 池行乐内心慌得一批,表面镇定如狗,他摸了摸下巴,反问道:“很明显吗?” 孟佳使劲点了点头,“超级明显,隔老远就能闻到你想泡人家了。” 要是有烟的话,池行乐想来一根冷静一下,虽然他并不会抽,沉默了一下之后,他摇了摇头,“你在炸我,你根本不确定。” 要是孟佳这脑子都能看得出来的话,那苏亟时应该早就知道了。 孟佳瞪大了眼睛,看着池行乐的表情就跟看见一个死了很久突然升了好多级的游戏账号一样,她想,跟学神亲近了果然不一样,乐哥现在的脑子就跟开过光一样,都不好糊弄了。 走廊上有拎着篮球走过的学生,底下像是有人招呼着一起去打篮球,那学生就把篮球从护栏上扔了下去,池行乐指着那个被扔下去的篮球,语气冷静地跟孟佳又说了一句,“我是想泡他,但是你要是说出去,下场就跟那个篮球一样。” 孟佳隐约听见楼底下那人没接住篮球,篮球落到地上反弹了两声的声音,把那篮球代入到自己,她觉得以她这把僵硬的骨头,摔下去就直接断胳膊断腿弹不起来了,她抖啊抖,立刻就抓住了池行乐的衣袖,“别,别别,乐哥,我保证把这个秘密烂到肚子里。” 池行乐眸光潋滟的桃花眼扫了过来,勾了勾嘴角,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我要怎么相信你?” 孟佳以前有幸见过一次池行乐跟一个小混混打架,当时他也是这个表情这个语气,然后下一秒就把对方踹断了三根肋骨,那人疼得满地打滚,从此一听到池行乐三个字就抖啊抖,孟佳好怕自己也变成这个样子,她挤出一丝笑容,“乐哥,要不我帮你追苏神,这样我们就同流合污了,要死一起死,我肯定不会出卖你。” 池行乐又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索着孟佳这个建议的可行性,还没等他思考出来,消失了差不多两节课的苏亟时就回来了,手里头还拎着两个饭盒。 看见孟佳坐在池行乐前桌扭头跟他说话,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目不斜视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池行乐手里头还攥着饭卡,他原本是想自己去食堂吃的,但是孟佳凑了上来拉着他说话他才没去成,看着苏亟时手里头的两个饭盒,他伸了伸手,习惯地问道:“今天吃什么菜?” 苏亟时把饭盒递过去,语气冷淡地道:“鱼,西蓝花,黄瓜肉片,紫苏牛肉和骨头汤。” 池行乐皱了皱鼻子,“我不喜欢葱和紫苏。” 食堂的阿姨很喜欢放这些配料,味道融进肉里池行乐不介意,但是他吃的时候必须得挑出来,苏亟时把筷子和勺子都给他,语气没有什么情绪,“已经挑出来了。” 说完他就拎着他那一份走了,出门左拐,去了隔壁二班找路衡,临走时还看了孟佳一眼。 池行乐打开饭盒盖子,发现苏亟时真的都把他不爱吃的配料挑出来了,他咬了一口牛肉,想起了刚刚跟孟佳谈的话题,突然来了兴趣,“你刚才说你可以帮我追学霸,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帮我?” 孟佳心里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老娘凭什么要帮你们进行帅哥内部消化!老娘巴不得你们都直得跟铅笔一样才好!!开玩笑!!!表面却还是笑意盈盈,端着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乐哥,追人要分人的,你需要确定对方对你的感觉,这样才好进行。” 这话跟尤一奇说得不大一样,池行乐心里琢磨着可能女生的视角跟男生不一样,但是孟佳说得确实在理,他点了一下头,“继续说。” “你先得确定苏神对你的感觉,如果很排斥,那你基本没戏,如果不排斥,那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如果不仅不排斥,并且还有点小乐意,那你肯定百分之一百成功,你说对不对?”孟佳把这十年看脑残小说的经验都用上了,绞尽脑汁地在组织语言,“想要确定苏神对你的感觉也很简单,你试一下跟他进行亲密的接触,比如勾勾手指,抱一下,或者是凑到他耳边说话,如果他没有很排斥你,那就不是第一种,这样就好办了。” 池行乐又咬了一口黄瓜片,语气听上去有些苦恼,“可是我之前想要碰他,还没碰到他就躲开了,再碰,他又去找老黄告状怎么办?” 孟佳内心一顿狂喜,看来苏神弯不了,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苏神不弯,池行乐迟早也会直回来的,她清了清嗓子,一副体贴的样子帮他分析,“其实呢,苏神说不定只是害羞,你看,他总是跟卷子打交道,像这种一心只有学习的人,对待感情都是很迟钝的,所以你得主动一点,多碰碰,他就习惯了。” 话虽如此,但是池行乐还是有点担心,“万一他找老黄怎么办?” “这个就更简单了,”孟佳一脸笃定的样子,“他都说了那么多回了还没告,证明他只是吓唬你,他舍不得你的。” 第29章 牵手抱抱 池行乐咬着筷子,似乎是在心里判断着孟佳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隔壁二班课室里,路衡看着一反常态特意串班过来跟他一起吃午饭的苏亟时,眼珠子转了两转,当下心思就活跃起来,他试探般问道:“你是不是跟你同桌吵架了?” 苏亟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吃着饭。 路衡摸不准他的沉默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于是只好换个说法,“如果你们吵架的话要不我过去陪池行乐吃饭吧,正好我也想跟他聊聊天。”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苏亟时却开口说话了,“没吵架,他跟人说话,吃你自己的。” 路衡不信,他走到一班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池行乐的确在跟一个妹子说话,两人距离靠得有些近,那妹子模样长得不错,但是池行乐长得比她更好,虽然贴得近,不过两人看上去没什么火花,路衡看了两眼就走了,回去的时候苏亟时已经吃完了饭,还把收拾好的餐具扔到楼梯的垃圾桶里,正在用湿纸巾擦手。 苏亟时的十指节骨分明且白皙,手掌宽阔而修长,看上去像是完美的艺术品,路衡一边看着他把指缝和关节里里外外都擦拭得很干净,一边说道:“池行乐跟那个女孩子估计没什么猫腻,看不出有火花。” 湿纸巾抿住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苏亟时朝他看了过来,“怎么说?” “哪有什么怎么说,”路衡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看直觉和气场,我做风纪的时候没少去小树林里抓幽会的小情侣,所以是还是不是,我看得出来,像你这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不出来很正常。” 苏亟时没有说话,仔细将十根手指都擦干净后就起身走了,路衡看着他走出课室的背影,忽然觉得苏亟时离开时的步子像比进来时愉快了一点,真是见了鬼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池行乐脑子里面想的都是孟佳说的话,一个不留神就抄错了好几道题,等他第三次发现自己抄错了想要换张纸继续抄的时候,苏亟时就说话了,“今天抄不完就别回去了。” 池行乐握着笔的长指不争气地颤了一下,他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映出了苏亟时俊秀冷漠的侧脸,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又响起了孟佳说的跟魔咒一样的话, 你试一下跟他进行亲密的接触,比如勾勾手指。 苏亟时是左撇子,但是右手也可以写,他平常右手写累了就换左手,此时他正用左手握着笔写题,而空出来的右手就搭在课桌上,节骨分明的长指微微曲着,写到了要画辅助线的地方,他正准备抬手去拿尺子,还没来得及动作,几根白皙细长的手指忽然搭上了他的指腹,池行乐的手指凉津津的,就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可乐罐,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假装看不见一样由着池行乐的手指勾着他的指腹一点点用手钻进他的手心,到最后整只手都埋在了他的手心里,夏天的风从半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却怎么也吹不平静苏亟时胸腔里那颗鼓动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池行乐其实也很紧张,长指因为还太过紧张而严丝合缝地掐住了苏亟时宽阔的手掌,他其实很怕刚摸到一点就被苏亟时大力甩开,但是幸好没有,舌尖微微舔了一下嘴角,池行乐飞速在脑子组织着语言,想想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就发神经去摸人家的小手,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池行乐小声说道:“学霸,刚刚看见一只蟑螂,我怕。” 这是个蹩脚得不能再蹩脚的谎言了,要是尤一奇听到了肯定能眼珠子都瞪出来,赤手空拳能把十个人都打哭的一中校霸竟然说看见一只蟑螂就怕得要拉手手,看玩笑呢吧。 苏亟时下颌线条紧绷,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听见池行乐的话,他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左手还在专心地写着题,慢慢地从喉咙里翻出一个声音,“嗯。” 池行乐摸不准他这个“嗯”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所以就维持着跟他手拉手的姿势在思考,下一秒,苏亟时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就动了,从课桌上放到了课桌下,掌心微微朝上翻,两只手从一方被握的姿势变成了两人交握的姿势。 池行乐看着两个人在课桌下交握的双手,刚一脸茫然地说了个“你”字,苏亟时就叫他赶快抄题,池行乐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话用右手拿起笔,然后埋头抄了起来。风吹过树梢带起沙沙的声音,讲台上老师用沉稳的调子评讲着考题,底下是一片昏昏欲睡的学生,所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教室背后靠窗的两张桌子,两个少年悄悄在课桌底下牵着的两只手。 等到下课铃声响起苏亟时松手起身去走廊接水喝,池行乐才后知后觉他刚刚跟苏亟时牵了将近一节课的手。 苏亟时接了水回来,就看见池行乐正低头望着自己的白白细细的手指发呆,他把水杯递过去,问道:“怎么了?” 你为什么跟我牵手? 这句话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池行乐用嘴巴咬着杯沿喝了一口水,慢慢地摇了摇头,刚刚是他说有蟑螂怕怕所以主动去牵苏亟时的手,要是问了,苏亟时肯定觉得他脑子有坑,为了不破坏两个人很容易搭建起来的友谊的小船,池行乐选择了沉默,他这一沉默,就沉默到了放学。 又到了考虑回不回家的时候了,池行乐手心托着下巴,视线在一个个起身离开教室的学生身影上掠过,最后落在了慢吞吞收拾书本的班长身上,他想了想,起身走了过去。 班长是个慢性子,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书包准备要走,刚起身书包带子就被人拽住了,他正想生气,一扭头就看到了池行乐漂亮又危险的脸,校霸毕竟是校霸,哪怕现在好好上课不惹事了还是能让人看一眼就腿软。 “乐,乐哥,怎,怎么了?”班长诚惶诚恐地看着他。 池行乐松开了拽着他书包带子的长指,“听说申请住宿的表格在你这里领就行了,对吧。” 班长抖了一下,然后就跑到副班长的抽屉里翻啊翻,池行乐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旁边就有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声,“乐哥,申请住宿表是副班长管的。” 随着那人的话音落下,班长就把翻出的表格双手呈给了池行乐,顺便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后续,“乐哥,你要的表格,填好了就交给老黄,不过今天老黄已经走了,你明天早上给他就行,申请过了就分宿舍,一个上午就能搞定。” 池行乐点了下头,然后拎着那张表格回到了座位,苏亟时瞥了一眼表格上面的字,随即收卷子的动作便微微顿了一下,“你打算住宿?” “嗯,”池行乐拿了只笔填信息,一边应道:“不想回家去了,老是打扰温阿姨和苏叔叔也不太好,不过今晚还是现在你家借宿一宿,明天我把申请给老黄就搬。” 苏亟时没说什么,帮着他把卷子收进自己的书包里。池行乐填好了表格之后就塞进抽屉,然后拿起苏亟时手上的书包背在肩上跟着他一起回家了。 晚上温听筠做了池行乐爱吃的松鼠鱼,池行乐非常给面子地吃了两碗饭,听说他打算住宿,她还开玩笑地说道:“要不让小时跟你一起住宿算了,两个人有个伴。” 她说着话的时候苏亟时正在帮池行乐挑出鱼肉里的葱花,乌沉沉的睫毛微微低垂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然后苏文砚就说起了今天在大学上课发生的一件事情,说是有个商学院的男大学生为了追他班上一个文学院的女孩子,手写了一封情书,但是因为没有署名,被那个女孩子当成作业收了上去,结果投影到了课堂上,被大家看见了,其实当众表白也没什么,那个男大学生觉得丢人的是他错别字很多,最后那个女孩子压根就没把那当成一封情书来看,倒是很认真地给他改了错字,池行乐听着,时不时接一两句话,那个关于一起住宿的话题很快就三人被抛诸脑后了。 洗完了澡以后,池行乐穿着不大合身的t恤短裤坐在书桌前埋头抄题,今天的错题除去叫尤一奇班上的人帮忙抄的,还有五十遍没有抄完,按照苏亟时那个软硬不吃的性子,不抄完今晚是不准他睡觉的,所以池行乐非常努力地在为自己争取早点上床睡觉的机会。 苏亟时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池行乐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样子,少年黑茶色的头发在光下透着温暖的光泽,露出的一截冷白修长的脖子线条流畅而优美,因为衣袖宽大,池行乐把短袖卷到了肩胛骨上,胳膊上薄薄的肌肉线条和白瓷一样的肤色尤为打眼,苏亟时一边擦着发梢上的水珠一边走了过去,看了看池行乐手下压着的就快抄完的错题。 池行乐刚放下笔,旁边就伸来了一只手,苏亟时抽走他抄的那些错题,慢慢地一页一页去翻看,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苏亟时的动作,池行乐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未如此之快,比小时候自己偷偷改了成绩骗池延安签名的时候更快,好虚哦。 第30章 厌同 一目十行地翻完了所有抄写之后,苏亟时抽出了一部分,语气笃定地道:“这不是你写的,笔迹不一样。” 池行乐看了一眼,莫名有些心虚,但是他不承认,“全都是我抄的,你别乱说。” 尤一奇班上那人字迹模仿得贼像,他都不能分得清楚哪些是他写的那些是自己写的,所以池行乐觉得苏亟时一定在炸他,就跟孟佳一样。 节骨分明的长指扶着转椅转了半圈,苏亟时将池行乐整个人转得面朝自己,微微俯下身子,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那张白白净净的面容,一字一顿地道:“你写的解,右边喜欢连笔,写完了要点一下,但是别人代抄的,连笔的地方看上去很生硬,也没有一点,诸如此类,你需要我再列举多几个吗?” 池行乐觉得脑壳有点疼,他当然不会认为苏亟时是在瞎说,但是他又实在是不想重新抄了,因为抄完他的手指明天肯定要酸死,此时苏亟时的鼻尖离他极近,俊秀冷漠的面容近看线条愈发冷冽流畅,尤其是一双眼睛,好看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样,池行乐本来是在想着怎么样蒙混过关,脑子里不知怎么地又魔怔一样响起了孟佳的声音, 抱抱他。 这声音一旦出来,他的四肢就跟不听使唤一样,等池行乐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抬手勾住了苏亟时的脖子,半仰着脖子把额头贴在了他的颈窝里,相触的皮肤传来脉搏剧烈跳动的声音,池行乐一时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心跳声,应该是他的吧,毕竟他又抽风了。 苏亟时身体一僵,池行乐凉津津的皮肤正贴着他的脖子,柔软的发梢刮得他下颌皮肤微微有些发痒,他一只手还撑在转椅的扶手上,另一只手还拿着那沓抄写,任由池行乐搂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池行乐清醒过来之后脑子就一直转啊转,想想该怎么圆回去自己突然对人耍流氓的事情,恰好此时窗外的天空响起了一声闷雷,他抓紧机会当机立断地说道:“学霸,抱我到床上去,我怕打雷。” 如果那道雷有思想,估计心里早就MMP了,我响的时候你就已经耍流氓了,还想赖我身上,凑表脸。 池行乐说完之后心跳如鼓,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苏亟时还是没有动静,就在他打算老老实实地认个错争取从宽处理的时候,苏亟时忽然放下了手里的抄写,就着他勾他脖子的姿势将他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的那一瞬间,池行乐条件反射地将苏亟时的脖子搂得更紧,池行乐虽然个子高,但是身形瘦削,这一搂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了苏亟时的怀里。 苏亟时脊背微微一僵,然后慢慢把人抱到了床上,低声问了一句,“还怕吗?” 他话音刚落,窗外又传来了一声闷雷,本来打算到床上就立刻放手的池行乐此刻内心极度复杂,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稳住人设,“怕。” 苏亟时轻轻松开了他,改用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掌,然后腾出另一只手去拉被子给他盖上,一双乌沉沉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眼底流动的情绪比往常多了些生气,“睡吧,我看着你。” 池行乐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虚,疏朗分明的长睫颤了颤就紧紧闭上了眼,由着苏亟时牵着他的手看他睡觉,毕竟自己选择的人设,跪着也要演完,好歹躲过了抄写不是吗?池行乐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第二天去学校,池行乐趁着课间休息的时候在女厕所门口堵住了孟佳,看着站在女厕所门口,模样漂亮又带些痞气的校霸,女生们都不大好意思上厕所,一个两个围在角落里假装聊天实际在明目张胆地偷瞄,刚出厕所的孟佳顶着一众女孩嫉妒艳羡的目光,垂头丧气地跟着池行乐走到了课室门口的长廊上。 “乐哥,你是故意的吧?”孟佳一脸幽怨,她觉得池行乐就是故意的,故意站在女厕所门口等她出来,让她成为全民公敌,这用心实在是太险恶了太险恶了。 “故意什么?”池行乐一脸茫然,他实在看不懂现在女孩子的心,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他不耽误功夫,直接就把昨天试探苏亟时的牵手和抱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孟佳听,顺便隐瞒了自己一时脑抽风想出来的那些借口。 孟佳本来还怕池行乐想明白了昨天自己胡诌的主意都是坑人的特意来找她算账,没想到却意外知道了一点八卦,她顺着池行乐的话从窗口望进课室,看了看坐在教室后排姿态严肃面容冷漠的苏亟时,目光就跟精密的电子仪器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要看看苏亟时身上哪里呈现出了弯度或者是变弯趋势,但是很可惜,无论孟佳怎么看,她依旧觉得苏亟时是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男生,真的很难想象他让校霸又拉小手又抱一把的样子诶。 池行乐说完了就等孟佳的分析,但是看见她出神地盯着苏亟时看了半晌嘴巴里也没蹦出一个字,他有些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孟佳,我在问你话呢。” 孟佳神游的灵魂一下子就被打回了身体,她右手的手肘撑在左手的臂弯上,手指来回摸着下巴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乐哥,你就直接拉苏神的手和抱他,真的没做什么别的事情没说什么别的话吗?” 池行乐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没有。” “那,你就直接上吧。”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孟佳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加重了语气又重复道:“直接上,把他推到墙上,按住他,跟他说你喜欢他,想泡他,要上他,不答应就不让他走。” 池行乐嘴角抽了抽,看着孟佳狂热的眼神,他突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一点事情,“你是不是心里面幻想过很多次对我做这样的事情了?” 孟佳老脸一红,一身的豪迈外放气质还没来得及收敛,脸颊就浮起了一抹娇羞,“哎呀乐哥,也没有很多次,就几次,莫小熙比我还多,真的,骗你我是狗。” 池行乐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冷冷地看着她,“呵呵。” 难怪他老觉得这一对同桌看他眼神有点不对劲,情绪格外丰富,原来还真的有别的内容。 “孟佳,你下回再想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孟佳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自己的脖子,点得头都要掉了,“不敢不敢,乐哥,小女子再也不敢肖想你的美色了。” 去你丫的美色! 池行乐嘴角一抿正要发火,孟佳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立刻转身就跑,他刚想拔腿上去追,身后就有人喊住了他,“在干什么呢,把人女同学吓得跟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路衡优哉游哉地晃到池行乐跟前,唇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池行乐白白净净的面容,心情十分愉悦。 “没干什么,”池行乐脊背靠在护栏上,站姿散漫地看着他,“你在这站了多久了?” 他其实想问路衡的是,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要泡苏亟时的事情,但是,略微有点羞耻,校霸他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没多久啊,”路衡撩了一把额头前的碎发,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一句,“就在那女同学说叫你把人按倒墙上去直接上那会儿。” “那你没听到我们说的是谁吧?” 池行乐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但是路衡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只手支着护栏,笑容斯文而有深意,“我看见她看着阿时了,所以,你想推倒阿时?” 池行乐没有说话,微微抬了抬下颌,装死一样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努力地在脑子里进行自我催眠,这不是真的,路衡一定是想炸他,一定是这样的。 看见池行乐的表情,路衡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失落,但是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他仍旧是笑着,语气却多了一丝真诚劝诫的味道,“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做,不然你会后悔。” 池行乐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他,路衡看着他那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嘴上没把一个没忍住就说了,“他厌同,初三那年他的前桌跟他表白,对方是个gay,被他打得胃出血住院,最后休学离开A城了。” 池行乐条件反射地胃部一缩,好凶残,跟他把人打得骨折进院那个狠劲儿有得一拼,但是他打那个人纯粹是因为对方长得难看,而苏亟时是厌恶基佬这个群体,本质差别老大了,池行乐有点忧伤,他倒不是怕被揍,不过到底因为什么,他一时又说不太上来。 上课铃打响了,池行乐有些丧气地回到了位置上,脑子里还在想着路衡说苏亟时厌同的事情,一时没注意就拿错了苏亟时的杯子喝水,等他察觉到触感不一样的时候,已经喝了一口了,他十分心虚地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苏亟时,发现他正在写题,一双乌黑的眼眸看着试卷,视线半分也没有挪动过,应该是没注意到,所以池行乐又悄悄地把杯子放回了原处,刚想把脊背靠在椅子上神游一会儿,苏亟时就说话了,“刚刚副班长过来说,你的宿舍号是2305,今天就能搬进去。” 第31章 掰直校霸,人人有责 池行乐“嗯”了一声,视线从苏亟时笔下写着的那张卷子掠过,忽然发现他写的化学卷子跟自己的不一样,题目复杂晦涩难懂,他歪了歪脑袋又看了好几眼,问道:“你在写什么?” 苏亟时把一个多选题的答案写了,淡淡地回道:“化学竞赛的卷子。” 池行乐想起昨天他消失了差不多两节课的时间,“昨天你没上课,就是去弄竞赛的事情吗?” “嗯。”苏亟时应了一声,然后就抽了张草稿纸做运算。 池行乐看着他俊秀冷淡的侧脸,心里头忽然冒出了一股探究的情绪,苏亟时和他以往遇到的每个人都很不一样,冷静,自律,人生轨迹一条路走到底,什么事情都喜欢有条不紊地进行,不像他,今天活着,连明天要做什么都没想过,长指支着下颌,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学霸,你以后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范围太大,苏亟时把算好的答案填上去,抽空回了一句,“什么?” “就是,”池行乐抓了抓耳朵,问得更具体一些,“想考什么样的大学,选什么专业,从事什么工作,娶什么样的老婆之类的。” 在他们这个年纪的学生,大部分都只是把人生规划做到要考什么大学,一小部分能想得比大学更长远,而余下部分就是连大学都没想过,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池行乐知道自己属于混日子那一挂,而苏亟时肯定属于想得最长远那一挂,所以他很想知道苏亟时的人生规划到底是怎么样的。 苏亟时的笔尖在卷子的题目上圈了两笔,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从池行乐的角度看过去,并不能看见他那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片刻之后,他道: “B大,化学专业,化学工程师。” 前三个问题苏亟时都一一回答了,唯独最后一个他刻意没说,池行乐的思绪还留在他的第一个回答上,所以并没有察觉其中的不妥。B大啊,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大学,池行乐觉得他走在路上被外星人掳走都比考上这个大学的可能性要更大,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高考一结束,他和苏亟时就会走向完全不同的两条人生轨迹,活了十七年得过且过天天混日子准备就这么等死活一天算一天的池行乐,第一次对未来和人生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午休的时候,池行乐找副班长拿了自己的宿舍钥匙,准备先去看看宿舍怎么样,然后再想想需要买什么东西,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住宿,他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所以索性什么都没买,等会儿看过了去学校超市买就行了。他起身的时候,苏亟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说了句“一起吧”,池行乐当时没想那么多,觉得他可能是闲的,于是两人就沿着校道穿过新球场,走到了高三宿舍楼下。 因为高三学习紧张,不少学生都会选择住宿,一来是为了节省上下课走路的时间,二来是因为在宿舍的学习效率会比在家里要高,池行乐被分到的2305宿舍是个双人间,他拿着钥匙打开宿舍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两张用学习桌隔开的床上都铺好了床单和被褥,连枕头也有。 池行乐正想感叹一中竟然这么人性化还提供打扫的阿姨和铺床服务,就看见苏亟时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衣柜的柜门,从里面拿了一件宽松柔软的T恤出来,然后就往浴室方向走,池行乐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了他,“你干什么?” 苏亟时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道:“换衣服午睡,把门带上。” 池行乐脑子不清醒地乖乖听话把宿舍门关上了,在苏亟时半只脚踏进浴室的时候,他又把人拽了出来,“不对,你怎么会有我宿舍衣柜的钥匙?” 还一副你也住在这里的样子? 面对池行乐质问的目光,苏亟时神色坦然,他缓缓地将池行乐拽住自己校服衣摆的手指一根根拉下来,情绪淡然地纠正道:“我开的是我的柜子,你的柜子在隔壁。” 池行乐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确实还有一个柜子,他不好意思地抓了一下头发,“这样啊,那你去吧。” 苏亟时两只脚都踏进了浴室,还是被池行乐强行又拽了出来,“不对,这是我的宿舍,你的衣服为什么在我宿舍的柜子里?” 苏亟时垂眸看了看池行乐拉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十分平静地和他叙述了一件事情,“我也住这里,宿舍是我叫人打扫的。” 池行乐要是再绕不过弯来就是个傻子了,他眉头微微皱了皱,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里染上了几分苦恼的情绪,“我还以为温阿姨是开玩笑的,原来她真的叫你来照顾我啊。” 休假多日准备带着手下的艺人去参加戛纳电影节的温听筠在临登机前忽然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苏亟时没有说话,长指轻轻盖上池行乐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慢慢将他白皙细长的手指拉下来,搁在手心里摩挲了一下,“你的手很凉,睡一下吧,下午还要上课。” 池行乐没懂他的手凉跟午睡有什么关系,闻言下意识地用手指蹭了蹭苏亟时温热的掌心,点了下头就松开手往床上去。 等苏亟时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池行乐已经睡着了,鞋子搁在床边,两条长腿搭在床沿上,薄薄的被子只是盖在了腰上,校服领口有两颗扣子,他喜欢把校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但是池行乐一颗也不喜欢扣,所以此时池行乐没扣的领子微微歪斜,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胸膛和漂亮凸起的一字锁骨,冷白的肤色不管是在暗处还是在明处,都透着丝绸一样柔软的光泽。 苏亟时走过去,扶着池行乐的脑袋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的睡姿,摸了摸他有些发汗的脖子,拿过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些,脑子迟钝是池行乐的优点,有时候又是缺点,苏亟时无声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回自己的床铺上睡觉去了。 午睡时间不过才四十分钟,池行乐被喊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手臂上被凉席压出了几道红色的印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光迷蒙,捂着嘴巴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苏亟时知道他还没缓过来,宽阔修长的大掌轻轻托着他的后脑勺摸了摸,声音听上去比平时要轻柔许多,像是在诱哄孩子一般说道:“起来吧,等一下走走就醒了。” 池行乐乖乖地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宿舍。 行至宿舍楼下,池行乐和苏亟时就遇到了熟人,孟佳家里离校远,所以一直都是住宿的,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隔了好几幢楼,但是去课室都是同一个方向,见到孟佳的时候,池行乐已经清醒了,孟佳想着苏亟时在隔壁池行乐应该也不敢乱来,就大着胆子笑着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好巧啊,乐哥。” 不过孟佳到底还是失算了,池行乐虽然不敢在苏亟时面前找她算上午的账,但是他有的是办法,于是在孟佳那声招呼落下的时候,池行乐就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朝她说了一句,“过来,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孟佳的腿肚子不争气地抖了一下,然后就慢吞吞地跟上了大佬的步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落在后面的苏神周围的气场又冷了一点,大噶是空调吹多了吧。 等孟佳磨磨唧唧地走上来了,池行乐就开口先说了句话,“上午的事情翻篇,我要跟你说的是别的事情。” 听见这话,孟佳跳到嗓子眼的那颗心回到了肚子里,她嗯了一声,视线飘啊飘,最终还是不忘初心地又飘到了池行乐敞开的校服领口里露出的那一小片白皙紧致的皮肤上,她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说道:“乐哥您说。” 犬齿轻轻碾了碾脸颊内侧的嫩肉,池行乐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你说,一个特别讨厌同性恋的人,是不是也会特别讨厌对他怀有这种心思的所有人,不管那个人跟他交情多好,只要他发现了,就会很生气?” 孟佳的视线虽然的盯着池行乐那截漂亮白皙的锁骨,但是耳朵还是留意着他说的话,正所谓掰直校霸,人人有责,自动地把池行乐嘴巴里说的那个厌同人士代入了苏亟时的名字后,她严肃地道:“是啊,厌同的人会觉得基佬是变态,恶心,难以忍受,也许会对身边的朋友比较宽容,不介意,但是如果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他肯定很反感。” 说完之后,她就立刻抬眼去看池行乐的反应,果不其然看见对方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是觉得有些困扰和烦躁,孟佳心里简直要乐开了哈,差点儿没笑出来,她再接再厉,趁着池行乐思考的时候又添了一把火,“乐哥,你说的那人不会是苏神吧,要不你就去直接推倒表白一次,反正不成功便成仁,苏神肯定打不过你,大不了之后撕破脸皮不做朋友,老死不相往来算了。” 池行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说了句“再看吧”就倒回去找苏亟时一块走了。孟佳以退为进没再继续加火,默默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她相信只要她再加把劲儿,就离掰直校霸这个伟大的目标不远了。 第32章 放弃 苏亟时没问池行乐跟孟佳聊了什么,等他回来的时候,就主动伸手替他扣上校服领口的扣子,池行乐在想事情,冷不丁被扣了一个扣子,便顺着那双节骨修长的手扬起了疏朗分明的长睫,目光疑惑不解地看着苏亟时。 苏亟时将他的两颗校服领口的扣子都扣上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白皙纤细的脖子,指腹慢慢拭去了他颈侧的几滴汗水,语气淡淡地道:“不扣上会进风,容易着凉。” 池行乐的皮肤凉,但是容易出汗,还老爱喝冰可乐,夏天特别容易感冒,他不喜欢吃药,所以就没奇怪苏亟时说的话,心想扣了就扣了吧,反正他的霸气又不是扣两颗扣子就能隐藏的,不影响,扯了扯衣领,池行乐觉得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勒得慌,便道:“那我以后都扣吧。” 苏亟时垂在身侧的长指微微屈了屈,似乎是竭力忍下了做某个动作的冲动,他“嗯”了一声,乌黑泛蓝的眼眸里一点异样的情绪稍纵即逝。 下午都是复习课,三科的科任老师都不约而同地讲了小测卷子,评讲的卷子之前苏亟时都给池行乐批改过,所以池行乐不用听课,只需要埋头抄错题就可以了。 今天周奶奶做了下火的绿豆汤,特意叮嘱周嘉措把池行乐也带回来,放学铃声响了没多久,尤一奇和周嘉措就过来了,池行乐跟苏亟时说了一声晚点回宿舍,就跟着周嘉措和尤一奇一起走了。 初夏太阳下山晚,六点的时候,院子里还是亮的,周奶奶把冰好的绿豆汤端在小院子里的石桌上,让三个孩子分着喝,自己去厨房弄菜了。 周嘉措把装好的绿豆汤放到池行乐面前,一边在尤一奇的指挥下给他多装一点绿豆一边问池行乐,“乐哥,听说你打算住宿?” “嗯,已经搬进去了,今天开始就住宿。”池行乐应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盯着装绿豆汤的碗没动。 尤一奇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闻言抬起了头,“乐哥,刚刚我听见你和书呆子说晚点回去,他跟你一起住吗?” 提及苏亟时,池行乐像是回过了神,他拿起勺子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回着话,“嗯,他跟我分在了一个宿舍。” 他没提这是温听筠授意的事情,旁人无法理解温听筠为什么那么喜欢池行乐,但是池行乐觉得,大概是因为苏亟时太自立自强不像一个需要母亲的儿子,所以温听筠享受不到做母亲的快乐,从而产生了一种情感投射,投射到了他身上,就像他有时候也会下意识地把温听筠当成了妈妈一样,他想,如果他妈妈没死的话,也许不会像温听筠那样开朗活泼,但是应该也会像温听筠一样疼他。 听到池行乐说苏亟时和他一个宿舍,尤一奇顿时就激动了,“乐哥,你真是进展神速啊,照这个速度下去,掰弯书呆子就指日可待了。” 尤一奇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池行乐就想起了下午孟佳说的那话,眉头微微蹙了蹙,他扶着勺子沉思了片刻,像是做了一个无比慎重的决定一样慢慢说道:“尤一奇,以后别提这件事情了。” 尤一奇还没反应过来,“别提哪件事情?” 周嘉措智商高一些,他几乎是秒懂,所以主动替池行乐承担起了为尤傻逼解答疑惑的任务,“别提掰弯那书呆子的事情。” 尤一奇的表情有着一瞬间的呆滞,就跟知道了彩票中奖的号码但是突然有人告诉他不能买一样,“为什么啊乐哥,你都快成功了不是吗?” 快成功个屁。 池行乐懒得跟他叽叽歪歪,“他是个厌同,最讨厌基佬了。” “那样不是更好吗?”尤一奇不明白,“让他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这样更爽啊。” 池行乐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就一胳膊卡住尤一奇的脑袋直接往石桌上按,毕竟面对一个中二病说犯就犯的傻逼,能动手就少说话,“不想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事以后就别提,懂了没?” 尤一奇还是不懂,但是他不会跟池行乐的拳头过不去,“懂懂懂,乐哥,我绝对不提了。” 得到尤一奇的再三保证之后,池行乐才松开了手,感觉不用怀揣着报复的心思去掰弯苏亟时之后,他的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所以心情颇好地拍了一下尤一奇的脑袋,“今晚跟你双排,乐哥带你飞。” 尤一奇本来还在嘀咕刚刚那一堆撩死直男攻略和每天一个掰弯直男小心机都白发了,一听池行乐要带他升级,立刻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直嚷嚷着今晚一定要破十连胜的记录。 吃过周奶奶准备的晚饭之后,周嘉措拿了本教辅书在写,池行乐和尤一奇就用电脑连线在一旁打游戏,池行乐抄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的卷子,一摸鼠标也有些激动,加上尤一奇实在是太菜,账号还留在上次他帮打的那个级别迟迟未升,这个也要池行乐帮忙那个也要池行乐帮忙,一连打了七八局之后破了进阶关卡之后,池行乐不经意间扭头活动一下脖子,然后就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过了十点半了,一中的宿舍门禁是十一点,晚了就得爬墙,被抓住要写检讨和取消住宿资格,池行乐不想写检讨,所以草草收尾就回学校了。 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池行乐才发现自己的钥匙落在课了,他想给苏亟时打个电话,一摸口袋发现手机也忘拿了,不知道是落在课室还是在宿舍,这个时间点苏亟时应该在洗澡,犹豫了一下,他敲了敲门,然后就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宿舍门就开了,苏亟时的发梢上还挂着水珠,身上的T恤还带着水雾,想来刚刚应该是在洗澡,池行乐摸了摸耳垂,跟着走进去之后把门带上。 一进门,池行乐就看见自己的手机躺在书桌上,他按亮了屏幕一看,发现上面有个未接电话,是苏亟时的,是九点半的时候打的。 “你给我打电话了吗?”他问。 苏亟时“嗯”了一声,“提醒你有门禁。” 池行乐“哦”了一声,然后发现上边还有微信提示尤一奇发来的带有那些掰弯直男攻略之类的字眼的信息,就算不点开也能看见“掰弯直男”这四个字,他有些心虚地把对话框删除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亟时,想看看他有没有看到那些信息。 苏亟时虽然背对着池行乐,但是池行乐打量的目光不加掩饰,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乌沉沉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他抬了抬薄薄的眼皮,问道:“看着我做什么?” 池行乐看他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出现生气的表情,想来应该什么也没看见,所以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想看你而已。” 苏亟时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道:“去洗澡吧。” 池行乐点点头,刚想去拿衣服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完全忘记买生活用品和衣服这回事了。仿佛是看出了池行乐的犹豫,苏亟时适时地开口提醒他,“衣服放在柜子里,都准备好了。” 池行乐依着他的话打开柜门,发现他在苏亟时家里住的时候穿的那些衣服都被带出来了,而且每一件都被折得整整齐齐地摆在柜子里,不多,但是旁边还有一些新衣服,他认出来这是苏亟时常穿的牌子,肯定都是温听筠准备的,拿了一套睡衣出来之后,池行乐朝苏亟时说道:“你记得帮我跟阿姨说一声谢谢。” 苏亟时没说什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池行乐洗了澡顺便就把牙刷了,他现在头发长长了一点,但是还是很短,用毛巾擦两下就干了,宿舍里有洗衣机,他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去洗,然后就想直接躺床上睡觉,毕竟今天打游戏太累了,正所谓激情过后是疲惫,他现在必须要好好睡一觉。 就在池行乐走到床边一只脚脱下拖鞋,打算以一个僵尸倒地的姿势趴到床上去的时候,苏亟时冷冷淡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今天的作业还没写。” 池行乐的动作猛地一僵,扭头去看坐在书桌上写卷子的苏亟时,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可是我今天太累了,写不动。” 苏亟时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眼皮也没抬地说了一句话,“过来写。” 两张书桌是并在一起的,中间有一台暖色调的护眼小台灯,苏亟时修长的身影映在墙壁上,脊背笔挺,连影子看上去也比别人冷漠,池行乐一路磨磨蹭蹭磨磨蹭蹭,拉开椅子坐下了还是不死心地抬起脑袋又问了一句,“明天写行不行?我明天五点钟起来写,能写完的。” 苏亟时没有理他,将今天布置的三份卷子挪到他的书桌上就低头去写自己的卷子,池行乐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地抓起笔写了起来。 分针一圈圈地挪动,池行乐写到第三张卷子第一面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困得不行了,他打了个哈欠,掐了自己一下的手臂然后继续写。 第33章 我不会放弃你的 苏亟时很早就写完了卷子,但是他还是把竞赛书拿了出来,他一边写着,偶尔会抬头看看池行乐投射在墙上的身影,时间悄然流逝,就在他刚刚翻过一页的时候,肩膀忽然一沉,池行乐抓着笔睡了过去,脑袋歪倒在他的臂弯上,疏朗分明的长睫在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看上去很累,苏亟时一只手搂着他白皙修长的脖子让他睡得舒服一些,另一只手拿起他压在手边的试卷看了看,虽然还有一页半没有写完,但是写上答案的大部分都对了,部分选择题边边空白的地方还有运算过程,看得出来是用心做不是胡乱填上去的。 检查完了之后,苏亟时就轻轻拍了拍池行乐的脑袋,“到床上睡。” 熟睡的池行乐一点儿也不想动,脑袋往苏亟时的肩窝里蹭了蹭,砸巴了一下嘴巴睡得更沉了。 温热的呼吸浅浅地掠过颈侧的皮肤,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轻轻垂了垂,视线从池行乐的发梢一寸寸往下挪,最后落在了他白皙的脸颊和漂亮的眉眼上,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半晌,直到池行乐摆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他出神的乌眸才微微动了动,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可以很轻易地看见那亮起来的屏幕上的内容,就像十点半那会儿他打电话给池行乐,挂了之后看到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那些微信信息一样。 歪着脑袋睡觉的姿势不大舒服,池行乐的脖子扭了一下,苏亟时在想事情一时没注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池行乐的脑袋磕在了书桌上。 脑门上巨大的痛感一下子就赶跑了瞌睡虫,池行乐低低“嘶”了一声,然后捂着磕到的脑门坐了起来,“好痛。” 苏亟时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素来冷淡的声音微微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看看。” 池行乐听话地松开手,苏亟时修长的手指扶着他的下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他额头上撞到的地方,发现只是磕红的一小片,没有破皮,他用手心轻轻揉了一下,语气下意识地微微放缓了一些,“不严重,一会儿就不痛了。” 池行乐那股疼劲儿过了就没事了,“哦”了一声之后他就准备起身去睡觉,刚走出没两步,身后就传来了苏亟时的声音,“晚上睡一张床吧。” 之前住苏亟时家的时候两人都是睡一张床的,所以池行乐对一起睡这个行为倒是不介意,只不过,他看了一眼宿舍那张躺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躺两个人就显得拥挤的单人床,又想了想自己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和苏亟时已经超过一米八的身高,神情有些犹豫,“会不会很挤?” 苏亟时起身关掉台灯,神态自若地走向了池行乐的床铺,“不会。” 池行乐觉得还是会的,但是苏亟时觉得无所谓,他要是扭扭捏捏那就太矫情了,反正男生之间挤一挤也没什么,“那好吧。” 熄了大灯之后,池行乐的身子直接贴在了墙壁上,他是睡靠墙里面的位置,躺下之后发现如果他仰躺的话,苏亟时就只能砍掉半边身子睡觉了,所以他在脑子里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终决定还是牺牲小我成全他人,以一个壁虎的姿态面朝墙壁睡觉好了。 也许是刚刚磕到的那一下把瞌睡虫都赶跑了,池行乐现在一点儿也不困,他睁着眼睛,视线落到了映在墙壁上的树影上,偶尔有夜风吹过,叶子动了动,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动了动。 昨天晚上他没有回家,池延安没有打电话找他,今天他没有回家,池延安也没有打电话找他,就像他一直不回去,池延安就一直不会找他,池行乐知道他爸是故意的,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他明白,池延安没了他这个亲儿子照样活得好好的有人给他送终,但是池行乐没了他就活不下去,从某种遗传学的意义上来说,池行乐的倔都是遗传了池延安,两个人脾气都是又硬又臭,谁也不可能向对方低头退步,所以池行乐等不到池延安认错求他回去的那一天,池延安也一样等不到池行乐低头服软主动回去的那一天,反正就看谁能耗到最后吧。 也许是察觉到了池行乐的呼吸频率不像睡着了,苏亟时望着天花板上虚空的一点,忽然开口问他,“你在想什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池行乐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亟时这是在跟他讲话,他沉默了一下,说道:“在想我爸。” 苏亟时像是翻了个身,声音微微近了一点,“和我说说。” 池行乐白皙的长指轻轻抠着墙壁,似乎是在考虑着要不要说,片刻之后,他道:“我是我爸带大的,小时候他很疼我,我六岁的时候,我爸就再娶了,后来他就忙生意,没有再管过我,我成绩差,爱打架逃课,总是被喊家长,我爸觉得丢脸,就一直和我吵,后面就放弃我了。” 白秀雅和白文晋都以为池行乐是想要靠打架闯祸的方式去引起池延安的注意,但是只有池行乐自己知道,他爸爸早就放弃他了,他之所以逃课打架,不过是因为他也放弃了自己,反正他在池延安是一滩烂泥,什么时候烂,烂到什么程度都一样,池行乐嘴上说着一点儿也不稀罕,其实他心里面还是很介意池延安把应该给他的一切疼爱都给了白文晋,白文晋一直嫉妒他暗地里给他下绊子,池行乐有时候会觉得他很可笑,有些东西他明明都抓在手上了,还要去管一个没有的人要,又变态又可怜。 感受到池行乐声音里略微有些低落的情绪,苏亟时在黑暗中微微抬了抬乌沉沉的睫毛,视线落在他背对着自己露出来的那一小截雪白修长的后颈上,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抬起手,宽阔干燥的手掌轻轻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不会放弃你的。” 池行乐自动把他这句话等同于不会放弃让他写卷子,他叹了口气,手指一下一下地抠着墙壁,心情看上去更加低落了,“学霸,你放过我吧,我真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子,能考个三四百分已经不错了,多了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遇上苏亟时,他可能连三四百分也考不到,不过考不考得上大学对他没什么影响,反正他无所谓。 苏亟时没有解释,掌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转过来。” 池行乐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怀揣着心事慢慢地翻动着身子,一转头就看见了苏亟时近在咫尺的面容,两人的鼻尖贴得极尽,池行乐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叶的味道,苏亟时俊秀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双乌黑的眼眸在沉沉的夜色里透着柔软的墨蓝色,里头涌动着他看不懂的情绪,池行乐微微一怔,心想这书呆子近看也挺好看的,正想说些什么,下一刻苏亟时忽然伸出了手,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隔着薄薄的衣料,池行乐听见了苏亟时的心跳声,不像主人高冷的外表那样了无生气,苏亟时的心跳动得很快,一下一下,沉稳又有力地撞击着池行乐的耳膜。 “池行乐,”苏亟时轻轻唤了唤他的名字,“跟我考同一个大学吧,我不会放弃你的。” 池行乐的脑子里浮起B大那高得吓死人的分数线,整个人顿时都焉了,就着苏亟时抱着他的姿势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他“呵呵”了一声,“早点睡吧学霸,梦里什么都有。” 他要是能上B大,那么阿猫阿狗也能上了,池行乐没别的好,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能看清现实。 苏亟时没说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只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把池行乐搂得更紧,“睡吧。” 池行乐起初觉得别扭,因为苏亟时搂他的姿势跟搂小孩睡觉一样,但是伸过去拍苏亟时后背的那只手摸到了悬空的地方之后,池行乐才发现这床远比他想得还要小,苏亟时要是不搂着他铁定要摔地上,其实也不怪他,主要是苏亟时肩宽腿长的,看着清瘦,但是占地面积太大了,池行乐贴墙都不管用,最后就随他去了。 趴在苏亟时的胸膛上打了个哈欠,池行乐临睡前唯一的念头就是下回打死他也不要再跟苏亟时挤在同一个单人床上了,因为实在是太挤太挤了。 原本以为用这样别扭的姿势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肯定腰酸背痛浑身难受,但是池行乐醒来的时候发现苏亟时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自己昨晚不仅没有睡得不舒服,而且还睡得跟头死猪一样,连苏亟时起床出了趟门都没察觉。 因为昨晚还有一页半的卷子没有写完,所以池行乐匆匆解决了早餐之后就跟着苏亟时一起去课室写卷子。 课室里挂着的高考倒计牌被老师翻过去一页,“57”这个鲜红的数字被黑板白墙衬托得异常醒目,就像是老默片里的进度条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想在高三最后复习阶段里加速冲刺的学生。 第34章 你招蚊子 池行乐虽然对苏亟时要他考B大的想法接受无能,但是心里面却对考大学这件事情上心了,他盯着黑板上挂着的倒计牌,头一回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生出了一种思考的念头。 苏亟时这两天需要忙竞赛的事情,上午最后一节课就去了多媒体教室,他人虽然不在了,但是卷子却留下来了,池行乐一脸苦兮兮地接过他赏赐的卷子埋头奋笔疾书了一整节课。 午休铃声打响后,班上的学生都陆陆续续出去吃饭了,池行乐还在吭哧吭哧写卷子,周嘉措和尤一奇找过来的时候,池行乐正抓着笔头解一道圆锥曲线题,尤一奇看着他草稿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运算笔迹,眼珠子惊得差点儿要掉出来了,一脸激动地抓着他的胳膊喊道:“乐哥,你是我乐哥吧,你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告诉我,我帮你请法师!” 池行乐百忙之中抽空白了他一眼,“请你奶奶个腿,再吵把你打出屎。” 尤一奇“.......” 这骂人的调调,就是他狂拽炫酷吊炸天的乐哥没错啊。 冷静下来之后,尤一奇又脑洞大开了,“乐哥,你是不是想背着我一个人完成掰弯书呆子的惊天大计,然后自个儿暗爽?” 池行乐有时候真想挖开尤一奇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又怕真的挖到一手屎,他沉默着抬眸扫了尤一奇一眼,眼神里的情绪远不止于在看一个智障。 尤一奇别的不行,看人眼色最在行,尤其是池行乐含了一口脏话的眼神,他躲到了周嘉措身后,委屈地哼哼唧唧,“措子,乐哥他用眼神骂我脏话,呜呜呜.......” 周嘉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再呜呜呜,信不信我也能给你很多个那样的眼神。” 尤一奇又自闭得蹲到墙角里去画圈圈了。 没了打扰,池行乐很快就把得数算出来了,但是得数有点奇怪,就在他准备验算一次的时候,周嘉措忽然指着他其中一行运算步骤说道:“这里算错了,这个条件是第一题的,第二题不能用。” 池行乐不疑有他地按照他说的再证明了一次,果然算出了比较正常的数字,他划掉之前的步骤重新写上去之后,周嘉措就问他,“乐哥,你真是为了那个书呆子努力学习了吗?” 他这问题尤一奇也很好奇,所以上一秒还在自闭画圈圈的尤一奇也立刻把脑袋凑了上来,扒着周嘉措的肩头问道:“乐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书呆子了吧?” 池行乐把写好的卷子堆到一起,一边想着还有几道错题得抄一边腾出心思回了一句,“我想学习跟他没关系。” 他说的是实话,之前他想掰弯苏亟时纯粹是因为那书呆子太讨人厌,举报他害他被池延安骂又被老黄抓着写检讨,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之后池行乐发现书呆子对他挺好的,他不能这么缺德,明知道对方是个厌同还这么恶心他,放好了笔和卷子之后,池行乐郑重其事地朝这两人道: “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了,尤其是你尤一奇,要是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去跟莫野一块玩儿去吧。” 尤一奇一听到莫野这个名字牙根就疼,因为莫野曾经打掉他一颗牙齿,后来还是池行乐给他报仇的,尤一奇虽然傻逼,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跟莫野玩被打掉牙齿的游戏,于是他忙不迭地点头,“知道知道知道,我真的再也再也不提了。” 打发掉尤一奇和周嘉措之后,午休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池行乐正犹豫着要去食堂吃饭还是去学校超市买个面包解决,一转身就看见了苏亟时站在教室后门门口,手里头还拎着两盒饭,身影笔挺颀长,一张俊秀冷淡的面容上神色平静,望着池行乐的那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里头冷淡的情绪却是比以往要多了些什么,埋在光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池行乐有些心虚地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有点怕刚刚跟尤一奇和周嘉措的谈话被苏亟时听了去。 苏亟时没说话,目光一寸寸从池行乐漂亮的眉眼掠过,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他半晌之后,才慢慢抬起长腿走了进来。 将手上的饭盒放在了课桌上后,苏亟时拿走了自己的那份,一边撕开消毒筷子的包装纸一边冷冷淡淡地道:“刚刚,吃吧,吃完回宿舍睡一会儿。” 池行乐半个掌心都濡湿了,他点了下头,怀揣着虽然没被苏亟时听去但是之后要更加谨言慎行的念头迅速地把一盒饭吃完了。 苏亟时午睡有个习惯,就是他必须要换上睡衣才睡得着,因为他不喜欢衣服被压出皱褶,那样他会一整天都不舒服,池行乐大大咧咧没这毛病,虽然吃午饭的时候有点心虚,但是一沾床就困,等苏亟时换好睡衣出来的时候,池行乐已经四仰八叉地睡沉了。 拿过搁在书桌上的遥控器把空调打低了五六度,苏亟时没往自己的床铺走,而是半路转了个弯走到了池行乐的床边。 空调正对着池行乐的床铺,冷风吹过脖颈,熟睡中的池行乐冷得翻了个身,四肢蜷缩着靠在墙壁边上,他这一动,床铺立刻就空出了一大半的位置,然后苏亟时就毫无心理压力地躺了上去,顺便抬手搂了一下池行乐白皙柔软的后颈。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这样的温度对于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池行乐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吸引,于是睡沉了的池行乐无意识地顺着热源翻了个身,慢慢地缩进了他的怀里取暖。 池行乐的皮肤凉,脸颊冷白的皮肤贴着他的脖子,带来凉津津又柔软的触感,苏亟时把空调的温度调回去之后,左手摸了摸池行乐的发梢,然后顺着他的脑袋移动到脸上,轻轻用修长的手指捏住了他的鼻尖。 呼吸突然受阻,池行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脸颊往苏亟时的脖子上蹭了蹭,就跟一只闹觉的小猫一样,抬手去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苏亟时默不作声地任由池行乐拉着他的手压在被子上,待人呼吸平稳之后,他微微低下头,薄唇慢慢从池行乐的腮边擦过,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熟睡中的池行乐像是听见了声音要睁眼,疏朗分明的长睫动了动,最终却像小动物一样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没有醒过来。 池行乐觉得他这一场午觉睡得尤其漫长,等闹钟声响起的时候,距离下午第一节 课还有十五分钟,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然后忍不住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里透着困倦的水光。 苏亟时从浴室出来,把用水打湿了的毛巾递给他擦脸,池行乐接过毛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两下,擦到左脸脸颊腮边的时候忽然感觉那里的皮肤有些痒和疼,他拿过一旁的手机一照,发现腮边有一道红色的小印子,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 眉头微微蹙起,池行乐正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咬的,苏亟时就伸手拿走了他手上的手机,修长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他脸颊上那道小红印,他道:“下午放学去买瓶蚊香液吧,你招蚊子。” 池行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但是又一时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他抓住苏亟时蹭得他有些发痒的长指,语气十分疑惑地问:“开空调了也会有蚊子吗?” 苏亟时就着被抓住手指的姿势把池行乐拉了起来,语气平静地给他科普,“蚊子是靠追寻人体汗液里某种成分的气味来叮人的,开了空调也会有。” 池行乐眉头微皱,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恼,“学霸,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可是我没有证据,怎么办?” 苏亟时很认真地就“他是否胡说八道”这一件事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没有。” 池行乐还是不信,但是他想不出除了蚊子咬他之外的其他可能,所以只好暂时放弃思考,跟着苏亟时一起出门去课室了。 第二节 大课间的时候,池沐沐来找池行乐了,当时池行乐正在抄错题,坐在窗边的孟佳一见人朝他喊了一声,“乐哥,高一那个小师妹又来了。” 池沐沐和他的关系池行乐并没有公开说过,所以没几个人知道那是他妹妹,孟佳喊那一嗓子的时候,课室里不少人都向他投来了八卦的目光,但是碍于校霸的威严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所以都在假装忙自己的事情,实际上暗戳戳地观察着,池行乐起初还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八卦了,但是看到苏亟时也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之后,他突然就觉得,也许是自己太不八卦了。 一见到池行乐,池沐沐就立刻委屈地告状,“二哥,大哥把你房间里的东西拿走了,你喜欢的限量版游戏手办和游戏机,他都据为己有了,我拦不住。” 池行乐眉头微微蹙起,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他眼里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没事,他拿了就拿了,你不用管他。” 白文晋虽然对他拥有的东西有一种变态的抢夺欲,但是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地敢去拿他房间里的东西,池行乐知道这是池延安授意的,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池行乐,你不回来认错,那么这个家就没有你的位置,现在只是东西,稍后房间,房子,乃至于池家的一切,他都可以给了白文晋。 第35章 班花的情书 看见池沐沐一副快哭了的内疚神情,池行乐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弯下腰跟她平视,语气生硬地安慰了一句,“那些东西我现在都不喜欢了,他拿了没什么,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帮我把我床头那个相框拿出来。” 那个相框里头是谢柔年轻时候的单人照,是池行乐唯一拥有的一张他妈妈的照片。 池沐沐连忙点了点头,拉着池行乐说了好一会儿白文晋的坏话,直到上课铃响了才依依不舍地才走。 池行乐揉着被池沐沐叽叽喳喳的声音轰炸过的耳朵回到课室没多久,物理老师就拿着前两天的周测进来了,一份份卷子发下去之后,池行乐的卷子被组长放在了桌上,他不经意地抬眼看了一下分数,然后就愣了,满分一百的卷子,他竟然考了七十三分,捧着卷子拉了拉苏亟时的胳膊,池行乐的声音有些恍惚,“学霸,你掐我一下,我觉得我在做梦。” 苏亟时用节骨分明的长指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的脸颊,不疼,但是有点痒,池行乐把那个七十三分看了又看,终于相信它是真的了,他有些小窃喜,忍不住又扭头跟苏亟时说了一句,“学霸,我考了七十三分。” 苏亟时看着他染上笑意的桃花眼,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顺着他的话低低说了一句,“嗯,乐乐真棒。” 池行乐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新鲜的七十三分上,所以一时没有听出苏亟时对他称呼的变化。 小测卷子都被发下来之后,池行乐算了一下分数,不多不少,刚刚好四百五十分,他拿着算好的分数给苏亟时看,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一片笑意,“刚好四百五十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用什么法子让莫野给我道歉了吧。” 微微上扬的尾调带着几分得意的情绪,池行乐支着下颚歪着脑袋看着苏亟时,眉眼间懒洋洋的笑意痞气又勾人。 苏亟时笔尖微微一顿,扭头对上池行乐白白净净的面容,他眼底眸光微微沉了沉,刚想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 池行乐抬头望去,原来是有人在走廊上跟隔壁二班的班花表白,他平时不爱看这些热闹,不过因为当事人是季菲菲,所以他继续看下去了,在苏亟时没转学来之前,池行乐有一段时间是有喜欢过季菲菲的,但是也不是出于那种男女之情的悸动而喜欢,只是尤一奇说他是一中最强的校霸,而季菲菲是一中最漂亮的女孩子,只有她才配得上他,池行乐当时被尤一奇的中二病传染了,觉得他这话很有道理,也就默许了尤一奇把他喜欢季菲菲的言论放出去的行为,但是过后池行乐就把这事忘了,不过后来发生了一点事情让季菲菲误以为池行乐在追她,他懒得辩解,所以当时季菲菲还特意过来找他,对他说,你以后别那样了,我喜欢成绩好的,不喜欢你这样的小混混。他当时觉得这姑娘脑子可能有坑,但是转念一下那坑可能是尤一奇那张嘴砸出来的,所以就没解释了,那件事情以后,学校里还传了一段时间的他追求班花被无情拒绝后颓废了很久的谣言。 二班的班花季菲菲是个个子娇小长得跟洋娃娃一样精致漂亮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相貌好学习好,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完美女神,此时拦着她表白的是五班的学习委员,模样长得周正,成绩也算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很喜欢季菲菲,从高一就开始暗恋她,一直暗恋了三年,因为不想在青春岁月里留下遗憾,所以他选择了在这个时候表白,好学生之间表达好感的方式也很简单,他说,季菲菲,我喜欢你,我们一起考同一间大学,好吗? 季菲菲之所以那么受欢迎,除了她的好样貌和好成绩之外,还有她的温和有礼,尽管围观的学生很多,各路八卦的目光像是镁光灯一样照在她身上,她也没有一丝慌乱,一双美目看着五班的学习委员,她语气真诚地道:“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谢谢你喜欢我。” 五班的学习委员不是她第一个拒绝的人,所以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季菲菲的目光从一班门口望了进去,似乎是看到了某个人之后,她的脸上微微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笑意,却也还是很坚定大方地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很抱歉。” 五班的学习委员虽然求爱不成,但是他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知道女神心有所属之后,他还是深情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等你,我会一直默默守护你的。” 季菲菲还没来得及说话,闻风而来的老黄很快就把五班的学习委员带走了,池行乐看着被老黄像拎小鸡一样拎走的五班学习委员,语气颇为同情地说了一句,“真惨。” 他想起刚刚季菲菲拒绝那学习委员前朝课室看的一眼,于是有些好奇地扭头问苏亟时,“学霸,刚刚班花是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对吧?”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着,苏亟时看着池行乐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眉眼,还没说话,池行乐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竖起了一根食指笑了笑,“我知道了,她一定是在看你。” 季菲菲拒绝过他,所以绝对不可能看他,苏亟时学习好,长得又帅,完全就是季菲菲的理想对象。 苏亟时的目光落在池行乐举起来的那个白皙细长的手指上,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抬起左手把那根手指握住,然后慢慢牵着池行乐的整只手放到课桌下握住之后,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柔软的手心,他问他,“你以前认识她?” 池行乐的手心被他挠得有些酥酥麻麻,听见他的话后眼里浮起一丝不解的情绪,“认识谁?” “班花,”苏亟时极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你以前认识那个班花吗?” 池行乐想了想,好像除了那次季菲菲特意过来找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追她了,他们就没说过一句话,那应该不算认识,于是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苏亟时没说话,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静静流转,心里似乎有别的想法,在池行乐话音落下之后,他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提醒他赶快把错题抄了,晚自习还得写别的卷子。 池行乐被他这么一催,立刻就把之前还没说完的话都忘了,抓起笔就埋头去抄写没抄完的错题。 晚自习的时候苏亟时要去多媒体教室训练,池行乐一个人抄了三节课的错题和做了两套卷子,临近下晚自习的时候,孟佳走了过来,一脸关心地问他,“乐哥,这几天进展怎么样?” 对于池行乐要掰弯苏亟时这件事情,比当事人还上心的除了尤一奇就是孟佳了,只不过尤一奇是想要早点出气,而孟佳纯粹是想要把池行乐掰直回来,毕竟帅哥的资源那么珍贵,要是真被他们两个内部消化了,她们这群女孩子就要哭死了。 经孟佳这么一问,池行乐才想起来她也是其中一个知情者,于是他抬起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看向孟佳时眼里没有一丝玩味的情绪,他道:“孟佳,我之前说的都是开玩笑,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剧情转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孟佳起初还想着是不是池行乐表白被拒之后受到了打击,但是一想下午那会儿苏亟时和他交流也很正常,两个人不像是闹翻了的样子,她不理解,于是大着胆子求解释,“乐哥,你是不喜欢苏神了吗?” 池行乐没法跟她解释之前他只是想通过掰弯苏亟时来达到报复出气的目的,因为这样牵扯到的事情很多,他没必要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那么多,于是他点了下头,十分敷衍地道:“嗯,不喜欢了,所以你别乱嚼舌根。” 孟佳没把他敷衍的态度放在心上,因为光是池行乐不喜欢苏亟时这件事情就够她乐得在原地蹦跶十几圈了,怕问得太多万一池行乐反悔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苏亟时,所以孟佳竭力忍着止不住上扬的嘴角,故作同情地安慰了一句,“没事的乐哥,天涯何处无芳草,没了苏神,还有千千万万个漂亮的妹子在等着你呢。” 池行乐直接让她快点滚。 晚自习结束之后,苏亟时还是没有回来,所以池行乐只好自己收拾卷子和错题回宿舍,没想到刚走到教学楼下他就看见了苏亟时。不,准确来说是看见了苏亟时和季菲菲两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池行乐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挪,用墙壁挡住自己的身影躲在一旁悄悄观察。 校道上季菲菲和苏亟时对面而立,苏亟时一米八几的个子将一米六八的季菲菲衬托得十分娇小,季菲菲像是在和他说着什么事情,脸上挂着温柔羞涩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粉色的信封,池行乐以前没少收情书,他虽然是个大近视,隔着一段距离只能隐约看到季菲菲手上拿了一团粉色的东西,但是他用膝盖也能猜得到那是一封情书。 第36章 咬痕 看来季班花的男神还真是苏亟时啊,池行乐有些好奇地扒着墙角把头探出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校道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像苏亟时这样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学习学习的书呆子到底对女孩子的表白会做出什么反应。 那厢季菲菲把情书拿出来了之后,苏亟时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垂着乌沉沉的睫毛,视线像是落在了那个颜色粉嫩的信封上,又像是在想着什么,季菲菲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口哀求了两声,双手合十一连对着他说了好几个拜托拜托,焦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在她不断的哀求之下,苏亟时总算抬手把那封情书接了过来,季菲菲眉开眼笑,羞涩地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就走了。 池行乐将整个过程看完了,心想这事儿应该是成了,就在他琢磨的时候,苏亟时忽然抬起长腿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池行乐还在心里侥幸他可能是想要上楼去课室找他,然后就跟走过来的苏亟时撞了个正着。 偷看的和被偷看的四目相对,池行乐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企图用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刚想说话,苏亟时就拉着他的手腕走了,池行乐估摸着书呆子应该是第一次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表白,心情复杂需要力量,所以就让他牵着走了。 回到宿舍之后,苏亟时就把那封情书放进了抽屉里面,池行乐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看不见。苏亟时先拿衣服去洗澡,池行乐洗澡的时候他就给他改卷子和检查错题,等池行乐洗完出来的时候,苏亟时刚好都看完了。 少年白白净净的面容像是水洗过的白瓷,脸颊上还沾着一点水珠,在灯光的映照下五官显得格外柔软漂亮,池行乐一只手扶着门框,拖鞋在浴室前放着的那块地毯上踩了两下,等鞋底的水干了才走出来,他身上穿着在苏亟时家时穿的睡衣,宽大的衣服显得他肩膀十分瘦削单薄,微微弯腰的时候露出来的一字锁骨上还挂着少许水珠。 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苏亟时抬手招了招,示意池行乐过去。 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在苏亟时隔壁坐下,池行乐双手扶在膝盖上低头去看他推过来的卷子。 “这题,这题还有这题,需要抄,另外这三道之前你有练过题型类似的,找出来再做一遍,这一题是辅助线画错了,重写......”苏亟时一一指出他做的那两张卷子上的错误,期间池行乐的目光就专注而认真地跟着他那根修长白皙的食指挪动,等苏亟时把所有错题的正确解法都说完了之后,他就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他说的每个错题隔壁都写好记号。 黑色发梢上的水珠汇聚成小流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流淌,苏亟时自然而然地拉过了池行乐搭在脖子上的毛巾轻轻地替他擦着头发,等池行乐把批注都写完了,一头短发也干了,苏亟时拿来吹风筒,让他扬起脖子,说是要帮他把打湿的衣襟也吹一下。 池行乐听话地扶着苏亟时的手臂抬起脑袋,由着吹风筒里吹出来的那股暖风一点一点将他的衣领吹干,少年冷白的皮肤像是柔软的丝绸,苏亟时指腹轻轻蹭过,惹得池行乐忍不住缩了缩脑袋,“痒。” 他掰着苏亟时的手背把他的手掌翻了过来,白皙细长的手指慢慢顺着他中指上的指骨摸上去,然后就摸到了苏亟时中指指腹上那一层薄薄的茧,那是长期握笔写字长出来的,池行乐手上就没有,因为他以前不爱学习。 苏亟时不说话地任他摸着,乌沉沉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那阴影遮掩的乌眸里泛动着几分纵容的情绪。 摸到了薄茧之后,池行乐抿着嘴巴笑了一下,“学霸,你连手也比别人好学。” 在没有接触苏亟时之前,池行乐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他是那种天生脑子很好,轻而易举就能考到满分的人,但是相处之后才知道,世界上有天才的,但是也有很努力的天才,苏亟时虽然比一般人聪明,但是也比一般人努力。 苏亟时没有回应,垂着眼眸像是在想着什么,凝神思忖了片刻之后,他忽然问,“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 池行乐一开始还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等明白了苏亟时是问刚刚在教学楼下有没有听到季菲菲跟他说什么之后,他便模棱两可地道:“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就没听到。” 苏亟时的手指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手心,像是起了兴致一般问道:“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想?” 池行乐心想他问的应该是季菲菲这个人怎么样,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挺好的啊,季菲菲长得好,学习成绩也很好,嗯,还嫉恶如仇,脾气也很好,反正都挺好的。” 他没有夸过女孩子,所以来来去去无非就是很好很好,池行乐说得认真,所以没有注意到他每夸一句,苏亟时的眼神就冷一分,等他说完了之后,苏亟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温,就跟突然调低了十几度的空调一样,冷得让池行乐感觉莫名其妙。 “这么说,你很喜欢她?” 不知道是不是池行乐的错觉,他总觉得苏亟时问这一句话的时候,情绪格外冷淡,像是压抑了怒意,好像如果池行乐说出来的答案他不满意,他就能立刻翻脸,但是他细品,又觉得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向来对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都冷冷淡淡的苏亟时,怎么可能因为什么事情就生气,他想了想,直觉告诉他不能单夸女的,应该要一起夸,于是他又说道:“很多人都喜欢她,就跟很多人也喜欢你一样,你们很般配,女孩子都主动了,你也别畏手畏脚的,喜欢就在一起,我觉得温阿姨应该不会反对的。” 苏亟时脸上的表情有着一瞬的怔愣,他看着池行乐,眉头渐渐蹙了起来,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换了别的话题,“晚上一起睡。” “嗯?”池行乐觉得学霸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他接不上,扭头看了一眼宿舍小小窄窄的单人床,他本来想说不要吧,但是转念一想,眼前的苏亟时不是平日里只有学习的苏亟时,而是怀揣着少男心事的苏亟时,算了,就当是报答他的收留之恩吧,池行乐点了点头,白白净净的脸色一片乖巧的神色,“好。” 苏亟时忍住想要抬手摸摸他脑袋的冲动,神色如常地道:“去刷牙吧,错题明天再更正。” 刚刚拿起笔准备要写题的池行乐:“......” 晚上十点半,池行乐躺在床上,自从开始写卷子之后,他还是头一回这么早睡觉,小小的单人床还是不能容纳两个人,所以他还是用翻身贴着墙壁的姿势躺着,把尽可能多的位置留给苏亟时。 宿舍里留了一盏护眼的小灯,不知道苏亟时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光离池行乐很近,就算他把眼睛闭上,也不会觉得眼前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池行乐还没有困意,他睁着眼睛看着墙壁上自己的影子,正打算把自己看困的时候,身后苏亟时忽然开口问他,“睡不着?” 池行乐不太好意思说今天没够抄错题还不累睡不着,因为听起来有点抖M,他慢慢地“嗯”了一声,随口说道:“还不困。” 苏亟时道:“转过来。” 池行乐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于是疑惑地顺着他的话翻了个身,刚转过去,苏亟时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池行乐头一回在清醒状态下跟苏亟时靠得那么近,他脊背微微一僵,不知所措地放缓了呼吸,然后苏亟时宽阔干燥的手掌就贴上了他的后脑勺,一下一下,轻轻摸着他的发梢, “我妈说,睡不着这样扫扫就困了。” 池行乐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学霸,温阿姨说的应该是对小孩子才有用吧,我都多大了。” “都有用,”苏亟时微微低头,下巴轻轻抵在池行乐的头顶上,手掌扫了两下他的发梢之后就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放缓了声音说道:“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扫的那两下有用,池行乐窝在苏亟时怀里没一会儿就觉得困了,后半夜的时候,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很轻,还有些痒,他想睁眼,但是眼皮子太沉了就没管了。 第二天醒来刷牙的时候,池行乐发现自己锁骨微微上去一点的皮肤上有一小块红印子,小小的一点,颜色是浅浅的红色,被他冷白的皮肤映衬得格外明显,他扣校服扣子的时候,苏亟时拿了一小罐治蚊虫叮咬的药膏过来,用食指挖了一小块给他涂,药膏清清凉凉的,抹上之后倒是很舒服,池行乐看着他白皙没有痕迹都没有的脖子,有些不服气地道:“为什么蚊子总是咬我不咬你?” 苏亟时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盖子合上那罐药膏,语气淡淡地道:“大概是你可乐喝太多了吧。” 池行乐目光哀怨:“.......学霸我还是觉得你在胡说八道但是我没有证据,怎么办?” “我没有,”苏亟时还是认真地否认了一次,然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走吧,昨天的错题还没抄。” 池行乐:“.......”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让我抄硬是要逼我睡觉?他真的觉得好迷哦。 第37章 来自班花的表白 今天是周三,是一班学生每周最喜欢的一天,因为这天上午有一节体育课,对于一直埋头在课室里学习的高三学生来说,这节来之不易的体育课意味着任意野和放飞自我,上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刚打响,学生们就迫不及待丢下手上的卷子跑去操场了。 体育老师象征性地让体委带队跑了两圈,剩下的时间就让学生自由活动去了,池行乐的体育课是跟尤一奇是一块上的,所以自由活动之后,尤一奇就拉了他去打篮球,灿烂的阳光下,篮球场上一眼望去都是青春洋溢的身影,观众席上坐了不少看球赛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女孩子,而她们讨论的对象也很一致,都是三号球场上打前锋的池行乐。 一头黑茶色的短发在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影,池行乐冷白的皮肤漂亮的眉眼和矫健的身姿狂甩了同场pk的学生好几条街,虽然身高他不是最高的,但是一米七八的个子在男生里面也不算矮,而且他腿长,身板看着单薄瘦削但是衣服撩起来肌肉线条流畅,进球时笑起来眉眼间那股懒洋洋的痞气,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池行乐打了半场就不打了,因为等一下还得回去抄题,他把篮球交给旁边的一个人,接过尤一奇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细汗,目光在运动场上巡视了一圈,然后就在升旗台后一个略微隐秘的角落里看见了苏亟时的身影,以及季菲菲的身影,季菲菲像是在跟苏亟时说着什么,脸上羞涩又期待的表情让人一看就是一个处于恋爱甜蜜期的小女生。 尤一奇也看见了,他一连啧啧了几声,“想不到书呆子竟然把二班的班花给拿下了,真是让人嫉妒啊。” 池行乐没说话,在脑子里想着他还有几道错题没抄,苏亟时现在谈恋爱了是不是就不会管他抄不抄错题,那么他要是偷工减料的话会不会被发现等等问题。 尤一奇说完了没听到回应,猛地想起池行乐之前还追过季菲菲但是被以“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为由惨拒的事情,眼珠子诚惶诚恐地转了一圈,他忙不迭地转了口风,“其实这个班花看上去也不是很好看,皮肤不够白眼睛不够大,还没你好看呢乐哥,她配不上你。” 池行乐脑子里在想事情,所以耳朵就自动屏蔽了尤一奇呱噪的声音,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于是抬步往教学楼方向走了,想早点回去抄完早完事儿。 尤一奇看着他家乐哥黯然离去的背影,嗯,他自己脑补的黯然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乐哥果然是爱惨了季菲菲,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乐哥看到她幸福地投向别人怀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生出心痛的感觉,唉,真是太痴情了。 尤一奇正在深深为自己脑补出来的痴情种池行乐的形象而感动不已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在升旗台下跟季菲菲说话的苏亟时抬起长腿朝他走了过来。 苏亟时的一双长腿远看很长,近看更长,等人走到了跟前,尤一奇才发现对方竟然高了自己一个多头,也许是个高气场强原理,苏亟时那双情绪冷淡乌黑泛蓝的眼眸扫下来的时候,尤一奇竟然觉得有些心惊胆战,就跟被猫看着的老鼠一样,莫名慌得一批,他还没说话,苏亟时就问他,“刚刚乐乐和你说了什么?” 乐谁?谁乐? 尤一奇的破脑壳子待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苏亟时嘴巴里那个乐乐就是他心中霸气得不能再霸气的乐哥,他挠了挠头,本来还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池行乐追过季菲菲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苏亟时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不争气地心头一颤,立马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连不该说的都说了,“也,也没什么,就乐哥吧,以前追过季菲菲,刚刚看见你跟季菲菲在一起,心里难受,就走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尤一奇的错觉,他觉着自己说完了这番话之后,苏亟时那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里本来就不高的温度顷刻间就降为了冰点,连带着脸色也沉了几分,不知道是在生气季菲菲之前跟池行乐有这么一段还是什么别的,总之脸色不大好,他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苏亟时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池行乐回到课室拿出卷子还没抄几题,苏亟时就脸色冰冷地回来了,因为每周一节的体育课来之不易,所以学生们都一个劲儿地撒开了欢地玩,下课铃不响都不回来的,池行乐抄得正专心,一道影子忽然笼住了他,他抓着笔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潋滟漂亮的桃花眼一下子就映照出了那张苏亟时俊秀冷漠的面容,他刚刚说了个“你”字,苏亟时就开口打断了他, “我刚刚看到尤一奇了,他说你以前追过季菲菲。” 池行乐在心里唾弃了一把嘴上没门说风就是雨的尤一奇,微微抿了抿嘴巴,他以为苏亟时是介意他以前跟季菲菲那啥那啥,虽然他根本没有那啥那啥,都是尤一奇那个脑袋装屎的傻逼造谣的那啥那啥,但是作为男人,好朋友跟女朋友曾经有过那啥那啥,心里吃味也是很正常的,池行乐觉着他要是否认了,那就感觉他心里还是想跟人家那啥那啥的,于是他试着解释了一下,“嗯,都过去了,我现在真的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苏亟时看上去还是心情不好,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冷冽,压着唇角问他,“你现在真的不喜欢她了?” 池行乐心里大吼老子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全都是尤一奇那个傻逼造谣的,但是表面还是淡定如狗地“嗯”了一声,“不喜欢了。” 苏亟时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但是眼里冰冷阴沉的情绪还是纹丝不散,他不悦地指着池行乐手臂下压着的卷子,语气冷淡地道:“今天的错题都抄三十遍。” “为什么?”池行乐不服地拧起了眉头,“二十遍已经很多了,为什么还要抄三十遍,那我得什么时候才能抄完?” 苏亟时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只是冷着一双泛着墨蓝色光泽的黑眸看着他,声音格外冷漠,“要么抄要么换同桌,你自己选。” 这问题有点类似于老妈和老婆同时掉海里,要么救老妈要么救老婆,让池行乐无端生出了一种苏亟时在拧巴和他闹别扭的错觉,甩去了脑子里这个惊悚的想法,他抓着笔摆出一副冷漠脸低下头去抄错题没再吭声,池行乐觉得今天抽风的不仅是苏亟时,还有自己,他还真的就被苏亟时的换同桌给镇住了。 整整一个下午,池行乐都没有再跟苏亟时说过一个字,当然,苏亟时也没有主动找他说过半个字,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坐了一下午,一个埋头抄错题,一个专心做卷子,直到下午放学之后,苏亟时被老师喊去了多媒体教室做竞赛训练。 一道错题从抄二十遍变成三十遍之后,工作量一下子就大了很多,加上昨天晚上的都没抄,所以池行乐放学之后只是去学校超市买了面包带回来,然后一边啃一边抄,那刻苦努力又认真的样子让一时心血来潮过来巡课堂的老黄看了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苏亟时晚自习也没有回来,池行乐抄了两节课的错题,看到课室后面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指向了十点的时候,就收了收卷子起身准备回宿舍,他刚走出课室,身侧忽然传来了一道娇柔婉转的声音, “池行乐。” 皎洁的月色下,池行乐心思复杂地跟着季菲菲一前一后慢慢地走在校道上,他刚刚准备回宿舍,然后季菲菲就在教室门口喊住了他,问他可不可以单独聊一下,当时正值下晚自习,走廊上的学生不少,池行乐不太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让女孩子尴尬,就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好,然后就跟着季菲菲走出了教学楼。 道路两旁的树影越来越密集,灯光和人声都被抛在了身后,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林子里,池行乐不知道季菲菲要走去哪里,于是脚步一顿停了下来,直接问她,“季菲菲,你想和我谈什么?” 听见池行乐的问话,季菲菲交握在身前的手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转过身,一张美丽清纯的面容在月色下显得尤为娇俏,雪白的皮肤,好看的杏眸以及乌黑柔顺披在身后的长发,无一不彰显着青春的气息,她像是有些紧张,贝齿把下唇咬出了一小道红痕,看着池行乐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眉眼,季菲菲眸中带怯,声音娇软地问他,“池行乐,你今天中午,为什么不来二班找我?” 有那么一瞬间,池行乐以为季菲菲吃错药了,他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泛起了几分不解,“我为什么要去找你?” 他说完了之后,季菲菲眼里就升起了一丝委屈的情绪,“池行乐,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当初拒绝你的事情?” 第38章 她不行,我可以吗? “额?”池行乐这下子觉得更凌乱了,他完全不明白季菲菲在说什么,所以只好抿着嘴巴不说话。殊不知,他沉默的态度让季菲菲觉得更加委屈了,杏眸染上一层水雾,季菲菲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所以哪怕看到了我写给你的情书,你也无动于衷?” 池行乐那根神游了八百年的智慧之筋终于搭对了,他几乎是一秒就反应过来季菲菲昨天晚上交给苏亟时的那封情书是给自己的,但是反应过来了也没用,因为随之而来他要思考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苏亟时把那封情书拿了还什么都不告诉他? 看见池行乐蹙着眉头不说话的样子,季菲菲还以为他真的在生气,于是便抽噎着小声说道:“池行乐,我,我当初不是真的想拒绝你,我其实也喜欢你,但是,你学习不好,流里流气像个非主流的小流氓一样,我也怕跟你谈恋爱会分心,然后我家里人就反对,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变好了,爱学习了,我还是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季菲菲仰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哪怕哭得鼻尖微微泛红,也还是一副漂漂亮亮的样子,让人一看就心生怜爱。池行乐其实当初也有点喜欢她的,毕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介意季菲菲说他以前像个非主流的小流氓一样,总之,池行乐现在对季菲菲的表白还真的没多大感觉,甚至还想纠正她,老子是最英俊的校霸,不是非主流小流氓,你去洗洗眼再来跟我哔哔,最终,他还是诚恳地说了一句,“季菲菲,对不起。” 没有明确地说我不喜欢你,但是这一句“对不起”,基本上就跟拒绝没差别了,所以季菲菲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拉着池行乐的手,哭得一脸梨花带雨的样子,“为什么,你是不喜欢我了吗?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池行乐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为免越描越黑,他决定还是老老实实把事情都说开了,“季菲菲,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当初你以为我送你回家,还有我帮你搬书,甚至是你生病我送你去校医室,其实都是误会。” 季菲菲睁大了挂着泪珠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误会?” “是啊,”池行乐态度诚恳地一件件解释给她听,“我不是送你回家,我只是顺路,我帮你搬书是因为我被老黄罚的,你生病我送你去校医室,是因为我的小弟以为我喜欢你,所以赶走了其他想要送你去校医室的人,没人送了,所以我只好自己送,不过我也很热心肠,如果最后没有人送你,我也会送的,虽然我看起来凶神恶煞,但是我真的挺善良的。” 说完了之后,池行乐还特意扬起嘴角笑了一下,试图想用行动证明,他确实是个挺善良的校霸,尽管自己的态度诚恳,语气也算温和,但是池行乐还是觉得季菲菲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因为这妹子走的时候,是嚎哭着走的,特别不顾形象的那种嚎哭。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夜风拂过树梢,投射在池行乐跟前的地上的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周围十分寂静,所以衬托得那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池行乐尽量不往灵异的方向去想,但是身后那东西逐渐走近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微微一颤,浑身僵硬地站在了原地,好在他没有害怕太久,因为他很快就嗅到了一股很熟悉的薄荷味。 知道身后站着他的人是谁后,池行乐微微松了一口气,“学霸,差点被你吓死了。” 他转过身,然后就看见了身姿笔挺修长的苏亟时,皎皎月色下,苏亟时俊秀而冷漠的面容显得五官格外立体,尤其是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清冽得像是倒映夜空的湖水,让人只看一眼便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近到池行乐只要往前半步,额头就能贴上苏亟时下颌的皮肤,这有些奇怪,右脚微微后退了一步,池行乐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正想说话,眼前的苏亟时忽然一低头,薄唇轻轻压在了他的嘴巴上。 相贴的嘴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是如此真实,以至于池行乐想要欺骗自己这是一场梦都不能做到,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竟忘记了呼吸,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后退的时候,苏亟时却上前一步,抬起温暖干燥的手掌牢牢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同时柔软冰凉的舌尖撬开了他的牙关,一寸一寸地加深了这个吻,温柔而又强势掠夺他的一切呼吸。 漫长而又缠绵的一吻结束之后,池行乐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快被压榨干了,但是苏亟时似乎还不打算放过他,一只手搂住他单薄瘦削的肩膀将他困在怀里,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仰起脑袋看着他, “刚刚季菲菲跟你表白了,对吗?” 苏亟时的声音染上几分情欲的沙哑,向来冷淡的声线此刻听上去十分性感撩人。 池行乐被他抱在怀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潋滟的水光,目光茫然又不解,略微带着几分被吓到的呆滞,他看着苏亟时,像只突然被老虎亲了一口的小猫一样,一脸的不知所措和疑惑。 苏亟时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低头在他嘴巴上又亲了一下,然后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脸颊腮边那一块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目光极具侵略性地看着他,“你不能做她男朋友,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池行乐觉得好像有人在他脑子里放了一颗原子弹,炸开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硝烟和灰尘,思考君和智慧君一下子就离他远去了,他张了张嘴巴,还没说话,苏亟时的薄唇就贴在他的耳朵上,耳鬓厮磨着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说不可以,我就在这里亲到你可以为止。” 池行乐最后是一路沉默地跟着苏亟时走回宿舍的。 宿舍门被关上门的刹那,走在前头神情还有些恍惚的池行乐忽然被拉着后退了几步,然后脊背就贴在了宿舍门上,苏亟时带着浅浅薄荷香的呼吸笼罩下来,池行乐条件反射地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愣愣地看着他。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不要一声不吭,”苏亟时温热的指腹轻轻摸着他的耳垂,“想好了吗?” 池行乐心想你一声不吭从高冷禁欲的书呆子弯成一盘蚊香你也没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怎么想?想什么?有什么好想?他的目光微微有些躲闪,抬手拉下了苏亟时摸他耳垂的手,“学霸,你别闹了,我们都是男的。” 说实话,池行乐之前虽然想过为了报复苏亟时要追他,但是他心里面,也不是说不能接受男的,但是他完全没想过,苏亟时会真的喜欢他,他现在很唾弃当初那个脑子一时抽风要掰弯苏亟时的自己,如果能够穿越的话,他一定会狠狠抽几巴掌当时的自己,虽然现在同性之间的爱情并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但是两个男的在一起,难免会遭受到一些异样的眼光,人言可畏,如果苏亟时本来就不是这条道上的,池行乐不想他因为一时冲动或者一时迷失,平白无故有这样糟糕的经历。 苏亟时反握住池行乐的手,修长的五指顺着他的指缝钻进去,紧紧扣住他的手掌,他低着头,乌黑泛蓝的眼眸里专注而又认真地倒映着他的眉眼,“池行乐,那天晚上你忘带手机我给你打电话,看见了尤一奇给你发的攻略了。” 池行乐心下一颤,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掰弯直男攻略,莫名觉得羞耻无比,耳垂渐渐泛起了一层血色。 苏亟时继续说:“那天中午我带饭回来,站在教室门口,也听见了尤一奇说的话。” 池行乐装死。 苏亟时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想掰弯我。” 池行乐继续沉迷装死,没等他安静如鸡几秒,苏亟时忽然低头在他腮边的嫩肉上咬了一口,“别想装死,我还在等你继续掰弯我,可是你却说你放弃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有一点委屈,“池行乐,你说话不算数。” 被咬了一口之后,池行乐忽然就变聪明了,从苏亟时咬他这一口的力度和感觉顺藤摸瓜想起了之前脸颊和脖子上的咬痕,他捂着被咬的脸颊,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宿舍有蚊子是假的,一直是你咬我。” 苏亟时承认自己耍流氓承认得坦坦荡荡,“嗯,我骗你的。” 池行乐:“.......”学霸,你能不能不要把耍流氓说得这么毫无心理负担? 短暂的沉默和装死之后,池行乐说了一句特不要脸的话,“苏亟时,我不喜欢男的,你别抽风。” 为免苏亟时的性取向继续偏离原本的轨迹太远回不来,他咬了咬牙,狠心地说出了实情,“我那时候是想报复你,不是喜欢你。” 说完之后,池行乐就推开了苏亟时,没有勇气再去看一眼他的表情就打开宿舍门走了。 第39章 闹矛盾了? 池行乐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一错再错,那天晚上从宿舍出来之后,他就去了周嘉措家,一直在周嘉措家里窝了三天,不上学也不出门,顶多就帮周奶奶打扫院子洗洗菜什么的,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到门口的垃圾桶扔垃圾,期间周奶奶问他为什么不去学校是不是和同学发生矛盾了云云,他都含糊地带过去,窝到第四天的时候,尤一奇下课跟着周嘉措一起回来了,当时池行乐正在院子的石桌上写卷子,这些卷子都是每天周嘉措帮他去班里带回来的。 “乐哥,怎么好好的又逃学了,”尤一奇拉了把竹椅子坐在他隔壁,“好家伙,今天老黄逮着我问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是措子告诉我你在他这儿,我还以为你又被苏神拐回家了。” 池行乐不知道尤一奇对苏亟时的称呼什么时候从书呆子变成了苏神,但是现在他只要一听到跟苏亟时有关的事情,哪怕只是个名字,他都觉得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莫名变得烦躁起来,他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语气略微带着几分不耐烦地道:“你没看见我在写题吗?能不能安静一点别吵?” 这心火旺得都快殃及池鱼了,尤一奇跟池行乐一起玩了好些年,自然是听得出他这是迁怒,他朝周嘉措挤眉弄眼了一下,用眼神询问他,乐哥这是被谁气着了,火气这么大? 周嘉措耸了耸肩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池行乐暗自生闷气了一会儿,又拿起笔继续写题了,他原来一天是做三份卷子加抄题,现在没有了苏亟时给他改错题,所以他每天写五份卷子,写了一大堆,都没有人帮他改,他也不知道写来做什么,但是就想找点儿事情做,越想越气,池行乐忍不住朝尤一奇吼道:“都怪你当初出的什么破主意,掰弯那个书呆子,这么缺德的事情你也想得出来,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如果没有打着掰弯苏亟时的报复心情去接近他,或许他们现在还能好好地做朋友,一起学习,池行乐特别气尤一奇这傻逼玩意儿出的馊主意,但是心里又很清楚如果没有这么一出,他跟苏亟时可能永远都熟不起来,刚了没一会儿,池行乐潋滟的桃花眼里愤怒的情绪渐渐黯淡了下来,“算了,你就当我刚刚发疯了吧。” 莫名其妙被臭骂了一顿又莫名其妙被道歉的尤一奇:“......” 片刻之后,尤一奇蹲在大门口抽着并不存在的烟,“措子,乐哥这情绪有点反常啊,不会是刚怀上吧?” 周嘉措跟看智障一样看着他,尤一奇没管他鄙视的眼神继续演,“都说刚怀上会比较暴躁一些,你觉得是谁的种,看你这没用的样子也不可能是你的,肯定是苏神的,真是造孽啊,乐哥玩着玩着,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周嘉措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已经把你刚刚说的话录下来了,你等死吧。” 尤一奇脸上忧愁的情绪一僵,然后就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措哥,我错了,我胡说八道嘴里喷屎,措哥再爱我一次,不用多的,我只要多一次就好,别给乐哥听。” 周嘉措嫌弃地挪了一下自己的腿,“我骗你的,智障。” 尤一奇:“......”好气哦。 虽然尤一奇智障,但是不得不说他在某些方面的嗅觉还是非常灵敏的,周嘉措隐隐也觉得池行乐最近反常的行为跟苏亟时脱不了干系,于是趁着吃完晚饭周奶奶去隔壁屋唠嗑的时候,他就去厨房切了西瓜端出来,看着池行乐咬了一口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才慢慢开口问他,“乐哥,最近你不去学校,是不是跟苏亟时有关系?” 听见“苏亟时”这三个字,池行乐咬西瓜的动作便微微僵了一下,然后吃西瓜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不说话了。 周嘉措见他这模样便猜到了七八分,于是便继续问道:“是不是闹矛盾了?” 西瓜汁黏在嘴角上,池行乐微微抿了抿嘴巴,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盖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周嘉措等了很久,他才张了张嘴,“措子,你说如果书呆子真的弯了,我是不是就罪大恶极了?” 周嘉措眉头皱了起来,目光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惊讶,“你,你是说他真的喜欢上你了?” 池行乐不大愿意承认,但是好像事实就是那样了,他情绪有些低落,语气里也带了很大的内疚和后悔,“措子,他人不坏,我觉得我特不是个东西,他一个好好的直男,而且还厌同,硬生生被我弄弯了,他妈对我也很好,唉,我真的很后悔。” 池行乐活了将近十八年,打架逃课惹是生非,哪怕跟池延安闹翻了离家出走,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什么,唯独在苏亟时这件事情上,他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周嘉措没说,他看着池行乐,目光里仿佛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很多话在他心里面转来转去,他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乐哥,事已至此,你就别想太多了,还是先去上课吧,怎么着也得先把高考考了。” 考不上大学,池延安可能真的会把他丢到国外去自生自灭,省得他在这里给他丢人现眼,池行乐苦大仇深地把一整块西瓜吃完了,抱着一肚子的心事继续刷题去了。 在周奶奶家龟缩了四天之后,池行乐还是收拾了卷子去上学了,他想着都过了那么多天了,苏亟时就算生气了也该消气了,于是特意起了个大早去买了他喜欢喝的豆浆,然而等他去到课室的时候,他发现苏亟时隔壁的位置空了,而他的桌椅被搬回了原来后面角落的地方,苏亟时坐在座位上写题,侧脸线条俊秀而冷漠,一如往常,池行乐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兜兜转转两个人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这样也好吧,省得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池行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以后问隔壁拿了支笔,看着堆了满课桌的试卷,不知怎么的什么也看不进去,他支着脑袋在草稿纸上涂鸦,孟佳就悄悄地凑过来了, “乐哥,你是不是和苏神闹矛盾了?” 这已经不是池行乐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了,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疏朗分明的长睫,没什么精神气儿地应了一声,“没有。” “没有吗?那为什么苏神主动去找老黄要把你调走,你是不是又惹到他了?” 听见孟佳说是苏亟时主动叫老黄把他的课桌搬走的,池行乐手上的笔杂乱无章地重重涂了好几道,心头忽然冒出了一股烦躁又低落的情绪,他把卷子往旁边挪了挪,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道:“他要发神经关我屁事,孟佳,你要是太闲就去跑两个圈,别老在我眼前晃。” 他这话火气极大,孟佳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是被这么劈头盖脸地说了一嗓子,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浮起了几分尴尬,尤其是四周的人听到声音都用一副看热闹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继续八卦下去,池行乐乖了太久没惹事,她都差点儿忘了他凶神恶煞的本性。 孟佳来这么一出,池行乐也没什么心思写题了,于是他把卷子往抽屉一塞,两条长腿交叠着往桌案一放,挂着耳机就打起游戏来了。 老黄照例每天巡课堂看到这一幕,立刻就把池行乐揪了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池行乐,你这才好了没几天,怎么又上课打游戏了?”老黄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池行乐懒懒散散的模样很是失望,只是不管他说什么,池行乐仍旧是一副心不在焉很无所谓的样子,他骂了半天口都干了,累了才降低声调拧着眉头问了一句,“你说说,你最近又惹什么事情了,你把苏亟时怎么了,为什么人家说什么都不肯跟你坐了?” 池行乐已经被问得很疲惫了,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地垂着,光影落在他的脸上,映衬得他皮肤苍白,脸上的疲惫越发明显,原本懒洋洋的眉眼,似乎因为老黄这一句兴师问罪的话而微微蹙了起来,明明是苏亟时先说了那种话做了那种事情,他只是不想一错再错,为什么搞得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对苏亟时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眼里压出一抹戾气,池行乐嗤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要去问他啊。” 老黄被他堵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就要抬手抽他,好在有个老师喊了他一声,说是要开年级会议了,老黄忍着火气给池行乐留了一句话,“我不管你做了什么,赶紧去跟苏亟时道个歉,不然就交五千字检查给我,好好解释解释旷课四天干什么去了。” 老黄走后,池行乐一个人在长廊上站了好一会儿,等上课铃打响了才进课室。 苏亟时还是和往常一样,上课写卷子,下课渴了就去接水,脸上情绪淡漠,也不怎么跟人交谈,正常得不能再正常,就是完全无视了池行乐这个人,眼尾也不扫一下,池行乐没事干,写着写着卷子就会忍不住抬头去看前头苏亟时的背影,他现在坐在课室最角落,哪怕一整节课盯着苏亟时看也不会被人发现,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变态,顶多就是隔一会儿看一眼。 渡过了一上午的写卷子和偷看苏亟时的背影之后,池行乐就看开了,要是苏亟时想做陌生人那就做陌生人吧,能把他引回原道就行,他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出门找尤一奇他们吃饭,没想到刚出门口就看到了路衡,池行乐本来想假装看不见的,偏偏路衡张口喊住了他, “池行乐,就算你跟阿时闹不和,也不用假装不认识我吧?” 第40章 搬走了 得嘞,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跟苏亟时闹掰了,池行乐也没打算解释,目光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有事吗?” 好几天没有看见池行乐,说实话路衡是有点惦念的,池行乐第一天没来上课的时候,路衡就跑去找苏亟时了解情况了,但是那时候苏亟时看上去心情糟糕透了,沉这一张脸,一身寒气,他多问了两句,他还叫他滚,路衡从小跟着苏亟时一块长大,苏亟时一直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板着一张死人脸,所以路衡还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直接对人说出“滚”这个字,直觉告诉他这肯定跟池行乐有关系,于是路衡天天蹲守,好不容易蹲到人了,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池行乐离开, “没事就不能聊聊了,你和阿时不对盘,不代表跟我不对盘,咱们还是好朋友啊。” 池行乐看着他,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眸光流动像是在想着什么,路衡就静静地等着他说话,对立沉默了片刻之后,池行乐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课室,路衡还以为他要做什么,结果就看到他拎了一大堆卷子出来塞到他手上,对他说:“帮我把这些卷子都改了,然后给我。” 池行乐说这话的时候,苏亟时正好从走廊走过,但也只是走过,目光和脚步都没有停留,完全无视了他们两个人,背影冷漠而笔挺,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味道,池行乐看着,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路衡被从天而降的幸福砸得一愣一愣的,他抱着一堆卷子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要我教你吗?” 池行乐的目光一直跟着苏亟时离去的身影,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一整天下来,苏亟时都没跟池行乐有过任何交集,不论是言语还是目光,那杯特意买来的豆浆早就被放凉了,池行乐一口一口把冷豆浆喝完了然后把杯子扔到垃圾桶里,他还是保持着抄错题和每天写三张卷子的习惯,就是没有人给他改卷子盯着他抄错题了让他有些不习惯,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池行乐看着苏亟时起身离开,隔了一会儿之后,他也拿着卷子跟在他后面一起下楼了。 行至教学楼下,池行乐发现苏亟时是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而不是往宿舍的方向,他正疑惑着,走在后头的路衡就出来解释了,“阿时前两天搬回家住了。” 直到苏亟时的身影走到校道拐角再看不见,池行乐才慢慢收回了目光,朝路衡“哦”了一声就往宿舍走了。 回到宿舍以后,池行乐才真的意识到苏亟时已经搬走了,浴室里的牙刷毛巾,床铺上的被罩被子,连带着衣柜里的衣服,书桌上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笔和竞赛书,他都带走了,宿舍仿佛一下子被挖空了一大半,池行乐也觉得自己的生活跟着被挖走了一大半,他洗了澡躺在床上,现在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住了,他不仅能仰躺,还能稍稍打个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觉得有些失落,唉,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池行乐睡不着,干脆起来写卷子。 窗外枝叶沙沙作响,树影爬上窗台,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池行乐撑着下巴写了很久的题,写到差不多凌晨两点困得不行的时候,他才放下笔爬上床倒头大睡。 早上起来没有闹钟,池行乐直接睡过了头,但是他还是冷静地刷了牙洗了脸,想着反正都迟到了,干脆直接走去食堂吃过了早餐,然后才不疾不徐地往课室走去。 池行乐走到课室门口的时候正在上第二节 课,生物老师正在评讲卷子,听到他喊了一声“报告”之后,愣了两秒才叫他进来坐好,因为之前开年级会议的时候老黄就说过了池行乐这段时间可能会故态复萌,恶性逃课,所以生物老师倒是没有怎么为难他,只是多布置了一张卷子作为惩罚,池行乐也欣然接受了。 早上大课间的时候,池行乐正在整理错题,站在后门走廊上的一个男同学忽然探头进来,朝他挤眉弄眼地喊了一声,“乐哥,季菲菲找你。” 季菲菲是二班的班花,同时也是整个高三年级大部分男生的梦中情人,所以那个男同学抛出了季菲菲的名字之后,很快就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目光,池行乐把笔往桌上一放,带着几分戾气的漂亮桃花眼缓缓在课室扫了一圈,一下子就镇住了不少人,于是这些人从明目张胆的围观变成了欲盖弥彰的偷看。 季菲菲今天梳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脸蛋俏生生又青春洋溢,看见池行乐以后,她大大方方地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听说你这几天都没有来上课,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看见过季菲菲嚎哭的样子,池行乐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文静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哭得这么狂野,池行乐稍稍缓了缓神,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找我有事情吗?” 略微生疏的语气,泾渭分明,季菲菲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一双美丽的杏眸微微染上了几分哀愁,“池行乐,我觉得我过去太自以为是,一厢情愿以为你喜欢我,然后当时还对你说了那些话,很不好。” “没事,”池行乐其实也没把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否则当年他就亲自辟谣,“你不用想太多,我不介意。” 他这话让季菲菲眼里的哀愁散去了一些,嘴角抿起一抹笑容,季菲菲试探般问他,“那我能重新认识你吗?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很凶神恶煞,是个不学无术的非主流小流氓,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真的挺好的。” 池行乐其实很想对季菲菲说把你的非主流小流氓这六个字吞回去,但是从小接受的观念告诉他,做人要怜香惜玉,不能让女孩子当众下不来台,于是他只好敷衍地点了下头,“随便你吧,没别的事我回去了。” 季菲菲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然后高兴地和他挥了挥手就回二班了。 池行乐原本以为季菲菲说的重新认识就只是见一面,但是一连三天,季菲菲都在午休的时候来找他,起初是帮着路衡把卷子给他,后来她说池行乐错的那些题她也会,所以池行乐就让她试着讲一下,不料季菲菲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不仅会做题还很会教人,池行乐觉着听了可以,季菲菲就自告奋勇地说要教他,一来二去,季菲菲就经常往一班跑。 一般像是这样男女交往过密的肯定会引起老黄的注意,但是如果换成是池行乐的话,老黄反而不担心,其他老师问他为什么,老黄喝了一口茶,十分有经验地来了一句,就凭池行乐那张脸,还用得着假借学习之名去泡女孩子吗?难得他肯学习,其他都不重要。 不得不说,老黄和池行乐斗智斗勇那么多年,深谙池行乐的本性,面对季菲菲的示好,池行乐还真的没多大感觉,对她讲解的题目比对她本人更感兴趣,而且季菲菲很有分寸,也不会一心想着早恋,反而是想一心辅导池行乐,让他有个好成绩,这样两个人就能一起上同一个大学。 这天午休,池行乐正在更正错题,教室里学生不多,路衡在问苏亟时竞赛题,孟佳和莫小熙在聊天,剩下三三两两个玩的玩,睡的睡,季菲菲就进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包装得特别漂亮的小蛋糕。 “池行乐,给你的,”季菲菲把那个造型特别精致的小蛋糕摆在池行乐跟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亲手做的。” 池行乐换行写着运算步骤,目光专注地分析着题干,语气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不用,你自己吃吧。” 季菲菲也不气馁,纤细的手指扶着那个精致的蛋糕盒,笑容甜甜地说了一句,“是可乐味的。” 池行乐笔尖微微一顿,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抬了起来,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慢慢地扫了一眼那个做工精致的小蛋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季菲菲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讨好到点子上了,她眼底笑容更浓,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我也是第一次做可乐味的,要不你尝一下?” 池行乐没有说话,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很多个念头,他不喜欢吃蛋糕,那层奶油光是看着就腻得他发慌,而且季菲菲亲手做的,那就说明好不好吃是没有保障的,万一很难吃怎么办?难吃他肯定是要吐出来的,到时候季菲菲看了哭了怎么办?但是那也没办法,季菲菲哭总比他吃了难吃的东西生无可恋好吧,思来想去,池行乐最终还是想被尝一尝可乐味的蛋糕的欲望击败了,他伸手拉了拉小蛋糕盒上绑得精致的蝴蝶礼带。 小巧精致的蛋糕被拿出来,带着可乐味的奶油香气一下子就钻进了鼻尖,季菲菲做的蛋糕卖相极好,拿出来之后看着更漂亮,池行乐接过她递来的叉子,刚想吃一口,就听到路衡那边传来了声音, 路衡说:“阿时,你这里写错了吧,这是上一题的解法,你写串了。” 路衡的声音不高,只不过池行乐刚好在坐在他们后面的角落边上,隔得不远,所以听到声音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头朝苏亟时的方向望去。 苏亟时背对着他,雪白的校服勾勒出他笔挺修长的脊背,他的姿势端端正正,在路衡说完了话之后就把竞赛书合上,和他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就站起来走了出去,路衡也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了,由始至终,苏亟时的视线都没有往他这边偏移。 第41章 我是你二哥的男朋友 池行乐不大会揣测别人的心思,所以他也不怎么去想苏亟时现在在想什么,但是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季菲菲先前托苏亟时给池行乐带情书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两人关系好,但是这会儿看见两个人这么陌生,倒是觉得非常奇怪,“你跟苏神闹矛盾了吗?” 池行乐已经疲于去解释他到底有没有跟苏亟时闹矛盾的事情了,他挖了一口蛋糕放进嘴巴里,奶油的甜腻裹着可乐的味道一下子在口腔里面散开,也不算难吃,但是确实有点奇怪,他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心想果然还是纯粹的东西好吃,可乐就是可乐,蛋糕就是蛋糕,裹了可乐味的蛋糕,它还是蛋糕,始终不及纯粹的可乐味道好。 季菲菲得不到回答,倒是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说起来,我觉得苏神这人有点奇怪,感觉他好像特别讨厌跟女孩子接触啊。” 池行乐默默在心里回了一句,妹子你错了,他不是讨厌跟女孩子接触,他是讨厌你,因为他喜欢我。 “上次我让他帮我传情书,说了老半天了,他才接过去,”季菲菲忍不住跟池行乐抱怨了两句,“接的时候脸色还特别阴沉,唉,我觉得那封情书肯定是被他丢了,他那么爱学习的人,肯定觉得我们早恋不好。” 池行乐有口难言,心想他不是觉得早恋不好,而是觉得我跟你早恋不好,跟他就没问题。 季菲菲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发现池行乐吃了一口就放下了叉子,忙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池行乐摇了摇头,缓缓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的奶油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光潋滟,似有蛊惑人心的光影蕴藏其中,姿态看上去慵懒又痞气,他正想说话,就看见季菲菲的脸颊渐渐染上了一层红晕,然后慢慢别开了脸。 “池行乐,你,你别这样,”季菲菲的语气极尽羞涩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我们还小,等,等考上大学,再,再说吧。” 她说完就起身往外走了,最后几乎是雀跃地小跑着离开的。 池行乐一脸懵逼地看着她跑了,心想妹子你到底又脑补了什么鬼东西? 那个可乐味的蛋糕池行乐最后还是没有办法违背本心吃了,所以季菲菲走了没多久,他就拿到教学楼底下的垃圾桶扔了,之所以不扔在教室,是怕季菲菲看到了会伤心。 池行乐刚扔完蛋糕,打算就近去一楼的男厕所洗一手,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有个人站在窗户边抽烟,烟雾被光影割裂成一片片,像是飘浮的尘埃,池行乐拧开水龙头洗手,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他就愣住了。 苏亟时笔挺修长的身影倚在窗边,修长且节骨分明的手指上夹了根烟,烟雾缭绕下他那张俊秀冷漠的侧脸看上去五官立体而线条冷冽,他的校服扣子还是扣到了最上面那颗,两条逆天的大长腿站姿依旧挺拔严肃,搭配着那些烟雾,倒是无端透出了一种极致高冷的禁欲感,池行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亟时,冷漠而禁欲,看上去侵略性极强的。 片刻的怔愣之后,池行乐又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洗着手,然后把水龙头关了,打算离开,他刚走一步,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这么急着走?” 冷冷淡淡的声音因为抽了烟微微透出一点沙哑感,听上去性感又撩人,池行乐不知怎么的忽然又想起了那天晚上苏亟时与他耳鬓厮磨时说的话,他心下一颤,心里默念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等他念到第十五遍的时候,苏亟时忽然走到了他身后。 池行乐没有回头,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低垂,目光落到了地上的影子上,只见苏亟时的影子缓缓俯了下来,池行乐甚至感觉到了他的薄唇轻轻擦过他的耳畔,地上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他从身后抱住了他,长指微微收紧,池行乐正欲说话,苏亟时便开口了,“怕我,还是恶心我?” 冷冷淡淡的声音略微显得有些低沉,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夹杂着烟味的薄荷味一下子钻进了池行乐的鼻尖,让他险些溃不成军,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着书呆子这么撩呢?池行乐稳了稳心神,语气平静地和他讲道理,“我没有怕你,也没有恶心你,是你自己搬走的。” 苏亟时像是笑了一下,池行乐觉得自己被他那一声极苏的笑声刺激得眼皮一跳,刚想拉开一点距离,手腕就被拽住,然后整个人被推到了冰凉的墙壁上,苏亟时宽阔的手掌扣着他清瘦的手腕把他压在墙壁上,手背贴着的瓷砖冰冷,而苏亟时的掌心滚烫,池行乐感觉自己像是夹在冰火两重天里,脊背湿冷,而胸膛灼热,他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搬走,你不清楚吗?”苏亟时的脑袋缓缓埋进池行乐的颈窝里,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池行乐,你就是骗子。” 池行乐刚想说他不是,还没张嘴,就感觉颈侧细嫩的皮肤被咬破了,他眉心一跳,泛起的痛意迫使他下意识地想要用力推开苏亟时,但是苏亟时反将他搂得更紧,尖锐的牙齿像是要把他的一块肉咬下来, “还骗我说不喜欢季菲菲,你分明就是对她余情未了。” 额头冒出一层细微的冷汗,池行乐眉心骤然一紧,脑子里已经分辨不出苏亟时到底说了什么,皮肤上传来的痛意如此清晰,像是唤醒了某些潜藏在心底里隐秘而又痛苦的记忆,以至于池行乐条件反射地伸手掐着苏亟时的脖子猛地将他推开。 苏亟时没想到池行乐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后退两步稳住身体,乌黑泛蓝的眼眸朝池行乐看过去,随即视线猛地一震,池行乐微微弯腰靠着墙壁,双眼赤红,一双桃花眼因为潋滟的水光而让那里面的戾气和怒意削弱了三四分,他浑身上下都紧绷着,像是被入侵了领地的小动物,漂亮的眉眼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狠厉,他看着苏亟时,视线像是没有焦距,仿佛是对着一团虚无绷紧了所有的防御。 苏亟时喉咙有些发紧,“乐乐......” 池行乐用手臂盖住眼睛,独自冷静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走到洗水池用水浇了浇脸,他很想告诉苏亟时跟他没关系,是他自己的问题,但是转念一想,误会就误会了吧,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断了总比拖着好,于是他洗完了脸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今天是学生会的活动日,池沐沐跟着高二的师兄师姐一起去器材室登记物品,清算往届学生会举办活动留下来的一些可以加以利用的物件,来来回回跑了一节课之后,她就跟一个同部门的女同学去学校超市买奶茶喝,两个人边喝边聊,刚走到班上,一个女同学就风风火火地冲上来,拉着她的校服,激动又害羞地道:“沐沐,有个高三的师兄找你,他好帅啊,在走廊拐角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池沐沐还以为是池行乐,问了那女同学人在哪里之后就跑过去,却意外看到了一个面容陌生的俊秀少年。 那人看到她便迈开修长的双腿朝她走来,一双乌黑到了极致的眼眸在光影里微微透出一种漂亮的墨蓝色,声音听上去跟他那张脸一样冷漠,“你好,我是苏亟时。” 池沐沐对这个名字不陌生,高三下学期转学来,一来霸榜一中年级第一,拉开第二名几十分,被尊称为苏神的苏亟时,一中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眼里冒出崇拜的光芒,池沐沐有些受宠若惊地问:“苏神,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苏亟时没有拐弯抹角,“池行乐为什么怕别人咬他脖子?” 一问跟池行乐有关的事情,池沐沐的眼神就变得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跟我二哥什么关系?你想对我二哥做什么?” 她瞪着一双圆圆灵动的眼睛,充满戒备的样子让苏亟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池行乐炸毛时的样子,语气微微缓和了几分,他一脸平静地道:“我是你二哥的男朋友。” 池沐沐的瞳孔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池行乐从厕所里出来,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学楼下的石凳上冷静了十多分钟才慢慢回教室,但是苏亟时的位置是空的,一直到上课铃打响,上了十多分钟课之后,他才喊了一声报告进来,池行乐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的,听到苏亟时的声音便抬头望了过去,正好与进门的苏亟时视线撞了个正着,目光一触即分,苏亟时神色如常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池行乐趴了小半节课之后就坐起来写卷子了,现在路衡和季菲菲两个人争着给他改卷子,他倒是不担心写了没人改,只不过,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抬了抬,池行乐的视线越过身前的几个人,落在了那道笔挺修长的身影上,刚刚的误会那么严重,想必苏亟时现在对他一定失望透顶了,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耳朵,他重重叹息了一声,算了,自作孽不可活。 第42章 你得对我负责 下午放学的时候,季菲菲拿着批改好的卷子来找池行乐,现在她跟路衡两个人分工合作达成共识,一人负责一天,她进来的时候,课室里的学生走了大半,季菲菲这两周天天跑过来辅导池行乐学习,其他人也见怪不怪,毕竟在他们这个阶段,比起八卦更关注的就是越来越紧迫的高考,别人的事情,听过了就算了。 池行乐刚刚写完今天的卷子,季菲菲就在他面前的椅子做了下来,“你昨天的卷子写得很好哦,我给你估了一下分,有五百七十了。” 五百七十分对他来说进步很大了,但是离B大的录取线还是差了一大截,池行乐眉头微微蹙着,接过了卷子慢慢地去看他写错的那些题目,期间路衡来了,池行乐顺手把今天写好的卷子递给他,然后就听季菲菲讲题。 路衡拿着卷子走到苏亟时身边,见他把竞赛书合上之后,视线就往池行乐那边扫了一眼,尔后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敛去了眼里的情绪。 “你的小同桌现在跟季菲菲关系不错啊,”路衡感慨不已,“女生天生的优势摆在那里,示好什么的都比我们男的强。” 苏亟时没搭理他,拎起书包就往外走,等走到教学楼底下之后,他就伸手把路衡还没放进书包的卷子拿了过来。 路衡实在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十分轻易地就被他顺走了手里池行乐的卷子,“阿时,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亟时把那沓卷在夹进竞赛书里,面不改色地说道:“以后池行乐的卷子我来改,你拿回给他就行了。” 换言之,就是还是路衡去拿卷子还卷子,但是他做背后枪手,替他批改池行乐的试卷。 路衡看着他,脸上表情有点怪异,“阿时,你说认真的?” 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里没有一丝玩味的情绪,“嗯。” 路衡还想说什么,但是苏亟时已经迈开长腿走了。 池行乐最近要抄的错题没有那么多,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他就把衣服晾了留一盏小台灯躺床上准备睡觉,睡意渐浓的时候,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摸出来按亮屏幕,发现是一条没有存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就一张照片,那天晚上在小树林里,他和季菲菲两个人站着,光线和构图都很巧妙,看上去两个人贴得极近,角度也找得很暧昧,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在跟季菲菲幽会,池行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人拍的竟然不是后面苏亟时亲他的画面。 隔了没一会儿,这个号码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非常土的威胁短信, 如果不想季菲菲家里人收到这张照片,明天下午来东更路后巷。 池行乐翻了个白眼,直接噼里啪啦回复了一句:白文晋你不但是个变态,还是个变态偷窥狂。 发完了之后那边就再也没有回复,池行乐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池行乐第二天是被闹钟吵得不行了才起床的,他一共设了十个闹钟,每隔一分钟就响一个,好在学校宿舍的隔音效果不错,不然池行乐觉得肯定要被隔壁投诉,他抱着从食堂里买来的豆浆油条走到课室的时候,孟佳正在跟莫小熙聊天。 乍一看到池行乐,孟佳还心有余悸地缩了一下脖子,不过池行乐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倒是让她的胆子又壮大了一点,因为校霸乐在没睡醒的时候脾气是最好的,于是她大方地挥了挥手,“乐哥,早上好呀。” 池行乐还没睡醒,孟佳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刚好打了个哈欠,疏朗分明的长睫扬着,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里还带着迷蒙的水汽,平易近人地也回了一句,“你也早。” 孟佳一看觉着他当下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看他手里的早餐,“乐哥,你手上的是三食堂的油条吗?听说三食堂的油条最好吃了。” 池行乐听她说着话,目光从窗户看进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桃花眼里微微掠过一丝异样的情绪,等孟佳说完了话之后,他便道:“你想吃吗?你要吃的话就给你吧。” “啊?”孟佳本来只是随口夸了那么一句,虽然三食堂的油条是挺好吃的,她也确实是挺想吃的,但是当池行乐把豆浆和油条塞到她手上的时候,她还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非常乐意地接了过去。 把早餐给了孟佳以后,池行乐就进了课室,他的课桌上放了两个包子和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包子是奶黄馅的,豆浆杯子是那队一天只卖三十杯的老夫妇开的店特有的,池行乐意犹未尽地把两个奶黄包吃了,然后一边小口喝着豆浆一边更正摆在桌子上的卷子,没有去问这些早餐的来路,更没有去看买早餐的人。 早读课刚刚上完,池行乐就被老黄喊去了,因为昨晚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看见眼睛哭红了的季菲菲的时候,池行乐并没有多惊讶。 老黄把手机递给池行乐,不出意外,池行乐不仅看见了昨天晚上白文晋发给他的那张照片,还看见了好几张后面拍的,角度都很暧昧,他还没说话,季菲菲就咬着下唇哽咽道:“黄主任,我跟池行乐是相互仰慕,但是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并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您不能单凭这几张照片就给我们定罪,这不公平。” 老黄气得横眉倒竖,不过是对着池行乐的,就差没破口大骂问他到底给人女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池行乐表示万二分的无辜,睁着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他,自从把头发染成黑色之后,池行乐那股子明晃晃的流里流气是被掩盖了,但是装无辜就更顺手了,不说话看着就像个好学生,老黄气得肝疼,“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本来其他老师都要他小心池行乐跟季菲菲走得太近,他还觉得问题不大,是他们多心了,但是这样的照片要是传开了,肯定会在一中掀起轩然大波,他作为高三级的教导主任,头一个被打脸,还是打得贼拉响亮那种。 出现这样的局面,池行乐也是不想的,季菲菲还哭着,虽然她竭力维护自己的爱情,但是池行乐真的很想跟她说一句,妹子,你戏太过了,话虽如此,池行乐到底还是不想说了实话让女孩子更加伤心,于是便只好把事情全揽到了自己身上,“跟季菲菲无关,只不过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故意拍这些照片来污蔑我们,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不会让这些照片流出去的。” 在池行乐的再三保证之下,老黄才黑着脸让他三天之内解决,要不然就请家长,一听到要请家长季菲菲哭得更伤心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抽抽噎噎地跟池行乐说:“池行乐,我,我不要跟你分开,呜呜呜......” 池行乐顺手把从老黄桌子上抽来的纸巾递给她,等季菲菲哭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离开,刚走到楼梯拐角,就看到苏亟时笔挺修长的身影站在阴影里,落在后边的季菲菲忽然喊了一声池行乐的名字,他刚转头想应一声,苏亟时就抬起长腿朝他走来,然后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了一旁的厕所里。 季菲菲走到楼梯口发现已经看不见池行乐的身影,便擦了擦眼泪往班里走了。 学校的清洁阿姨刚刚打扫过卫生,池行乐被苏亟时拉着进了一个厕所隔间的时候,地上的瓷砖还反射着光,倒映着他们两个人靠得极近的身影。 苏亟时宽阔修长的手掌握着池行乐白皙纤细的后颈,滚烫的掌心严丝合缝地贴着他凉津津的皮肤,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静静地倒映着池行乐的面容。 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池行乐看着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腕,语气颇为苦恼地道:“学霸,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坏学生了。” 抽烟逃课,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简直坏透了。 苏亟时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后颈上的嫩肉,目光落在他颈侧那块颜色很深的牙齿印上,难得跟他说起了玩笑话,“都是你带坏我的,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池行乐刚想说我没有,苏亟时就补了一句,“早上明知道那早餐是我买的,你还吃,池行乐,你是存了心勾引我的,不要否认。” 池行乐其实想说那是我以为那代表了我们关系破冰重新做回好朋友的意思我才吃的,但是这话太婊里婊气,虽然是他真实想法,但是真的好不要脸,所以他选择沉默。 沉默代表了可以任意脑补,苏亟时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反正池行乐总是口嫌体正直,他看开了就行,“黄主任找你什么事情?” 看着苏亟时似乎打算一直用这个姿势说话,池行乐只好微微放松了一下身体就着被他搂着的姿势半窝在他怀里说话,“你刚刚不都在外面偷听听见了吗?” 苏亟时没有否认,“照片是白文晋发给你的?” 池行乐没有追究苏亟时是怎么知道白文晋这个人,也许在之前莫野的事情他就深入了解过他,微微叹了口气,池行乐道:“他叫我下午去东更路后巷找他。”仿佛知道苏亟时想说什么,池行乐接着补充了一句,“你不要跟着我,我不喜欢。” 第43章 中计 苏亟时薄唇微压,乌黑到了极致的眼眸翻涌出一丝冷冽的情绪,但是池行乐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懒洋洋的,一点儿也不胆怯地看着他,对峙了片刻之后,苏亟时先把视线挪开,然后一言不发地打开门走了出去,笔挺修长的背影透着几分愤怒的情绪,后颈上滚烫的温度一点点消失,池行乐叹了口气,等了一会儿也慢慢走了出去。 午休的时候池行乐就去跟老黄请假,说是下午要出去买退烧药,他能跑能跳气色红润身体健康地站在那儿,老黄看着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他撒谎也不会找一个靠谱一点的理由,明摆着把他当傻子在耍,不过老黄发完了脾气之后还是在请假条上签了名,毕竟最后他不签,池行乐也会翻墙出去,到时候又要骂人,他会很累。 东更路是A城出了名的酒吧街,开在繁华地段,形形色色的人鱼龙混杂,是这个城市里最能藏污纳垢的地方,池行乐来到后巷的时候,早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宋石楠手里拎着一根手腕粗的铁水管把玩,身边围着三三两两个人,像是他的小弟,他的头发染得发黄,左右耳各穿了三四个耳钉,穿着背心露出来的手臂上刺了纹身,看见池行乐,宋石楠吹了一声口哨,歪嘴朝他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啊,乐哥。” 看见等着他的人是宋石楠,池行乐眉头微微蹙起,“怎么是你?白文晋呢?” 宋石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眼里讥讽的笑意更浓了,“乐哥这是从良了吗?来打架还穿校服,不怕丢了一中的脸吗?大家伙来看看,一中的镇校之霸从良了,看看人家,校服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装好学生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是不是?” 宋石楠话音一落,他身旁的小弟便哄笑起来,池行乐冷眼旁观,不等他们笑完就抬腿要走,刚走出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了宋石楠的声音, “池行乐,你今天要是敢走,你和你那个小男朋友的接吻照,就会传遍整个A城,你信不信?” 池行乐的太阳穴猛地一跳,转过身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宋石楠。 “别这样看着我,”看见池行乐漂亮的眉眼里透出的戾气,宋石楠脸上的笑意更加恶趣味,他拎着铁管走到他跟前,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要怪就怪你不知廉耻,搞基还搞得这么明目张胆。” 宋石楠手上那个手机屏幕里赫然就是那天晚上苏亟时亲他的画面,高清大图,连他长长的睫毛都照得根根分明,还真他妈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宋石楠没让他欣赏太久,手机一转就塞到了口袋里,他的身高比起池行乐要稍矮一两厘米,下颌微微仰着,脸上讥讽的表情带着些许嫌恶,“没想到啊,钢铁直男也有弯掉的一天,池行乐,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池行乐看着眼前早已经被社会染得一脸地痞流氓之气的宋石楠,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道:“如果你还在记恨当年我揍你的事情,那我让你揍一顿,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不知道是那句话触碰到了宋石楠的痛脚,他脸色巨变,一脚踹翻了一旁的垃圾桶,扬手掐着池行乐的脖子把他按到墙上去,仿佛恨不得立刻就掐死他,“池行乐,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打一顿就能全部还清吗?” 宋石楠的手这些年被刀棍铁管钢筋弄得十根手指都变形了,皮肤粗粝,磨着池行乐脖子上细嫩的肉,让他感觉像是被沙子碾着一样,池行乐抬膝狠狠顶开了宋石楠的腹部,正要去揍他,就被对方的一句话制止了,“池行乐,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把这些照片放出去?” 趁着池行乐怔愣的瞬间,宋石楠扬手一拳砸在了他的脸颊上,然后他的小弟就上前一人一只手钳制住了池行乐的两只胳膊,问道:“老大,这么处理这小子?” 池行乐脸上被砸了一拳,嘴角破裂溢出血水,他眼里情绪冷漠,鲜红的血丝映衬着他冷白的皮肤,他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眉眼如琢如磨,狼狈之余反而有种被凌虐的美感,宋石楠用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眼神怨毒地笑道:“乐哥长得这么细皮嫩肉比小姑娘还漂亮,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下,把他带进酒吧来。” 夜色酒吧是东更路里最乱的酒吧,哪怕是青天白日之下,也有沉迷酒色的人放肆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空气里酒气香气浊气混杂在一起,难闻得让池行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宋石楠的小弟押着他一路走到了一楼最里面的一个包厢,进来送酒的酒保眼神露骨地在他脸上和身上扫过,眼里暧昧的情绪让池行乐感觉一阵反胃。 打发了小弟出去外面守着之后,宋石楠把池行乐的双手用绳索绑了起来,然后开了一瓶酒,自己喝了一杯,然后捏着池行乐的下巴灌了他半瓶。 池行乐并不是不能喝酒,但是他不喜欢被灌酒,酒水一半进了他的嘴巴,一把打湿了他的脖子没入校服里,他的眼里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眼尾发红,目光始终冷漠而冷静地看着宋石楠,“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像是戳到了宋石楠的笑点,他的唇角放肆地扬起,拽着池行乐的衣领迫使他抬头看着他,眼里讥讽和怨毒的情绪交织,他把玻璃杯敲碎,拿起一块碎片,一边慢慢在池行乐的手臂上划着,一边说着话,“你不觉得你这话问得很好笑吗?我能对你干什么?除了干你,你觉得我还想干什么?” 手臂上冷白的皮肤上被划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池行乐痛得额头微微冒出了一层细汗,他盯着宋石楠有些癫狂的表情,语气平静地道:“我不喜欢男的,我说过了。” “放屁!”宋石楠从胸腔里翻出一声冷笑,他扯着池行乐的校服衣领,因为力气太大硬生生扯崩了一颗扣子,“你不喜欢男的你那个小男朋友又是什么?男装大佬吗?” 池行乐心想那不是他的小男朋友,苏亟时一点也不小,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宋石楠的手指就要沿着他露出的那截白皙漂亮的锁骨探进去,池行乐错身用肩膀顶开他的下颌,然后抬脚把他踹翻在地。 宋石楠没想到池行乐被绑着还能这么折腾,当下便扑上去压制住他的双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被打断了一颗门牙才把池行乐的双脚也绑上,期间池行乐一直冷漠眼看着他把绳索一圈一圈绕在他的脚上,语气带着几分劝告之意,“你现在放了我,我不跟你计较,不然你就会后悔的。” 宋石楠呸了一口嘴巴里的血水,一脸鼻青脸肿,他用手指大力地把池行乐的下巴掐出两道红紫的印子,恶狠狠地看着他,“等会儿干得你跪地求饶,看看是谁后悔!” 他的豪言壮语刚刚说完,包厢的门就被用力踹开了,门口稀稀拉拉地传来哀嚎的声音,苏亟时笔挺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看见被宋石楠压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双手双脚都被绑着的池行乐,他乌黑到了极致的双眸压出了一片赤红的愤怒,拎起一旁的酒瓶就狠狠砸在宋石楠背上,宋石楠惨叫一声,背上一片血红,但是苏亟时还嫌不够想要上脚踹,最后还是进来的警察把他拉住了。 最后一行人都被风风火火地带回了局子里,期间苏亟时一直抱着池行乐,俊秀冷漠的面容神情冰冷到了极点,最后还是警局的小警察说要给池行乐上药,苏亟时才肯放手,但是手放开了,人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 池行乐接过女警察递来的水,喝了一口之后就配合她做笔录,慢慢把宋石楠用照片威胁他去东更路的事情以及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他还补充一句,“警察姐姐,是我报的警,您能不能不要通知我的家里人,我怕。” 他的眉目本来就长得漂亮,加上嘴角还带伤,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眸光一颤一颤,又是受害人,而且还会嘴甜地喊一声警察姐姐,那个年轻的女警察很快就被他激起了心底的母爱,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了几句之后就出去了。 女警察走后不久,苏亟时就伸手把池行乐抱在怀里,避开他裹着纱布的手臂,像只大型犬科动物一样挂在他身上,池行乐问他要不要喝口水,苏亟时摇了摇头,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看上去一副意志消沉的样子。 池行乐受不了地用肩头轻轻顶了顶他的脑袋,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和他调侃道:“学霸,你别一副我被人强了的样子成不?那孙子还被我打断了一颗门牙,我没吃亏。” 苏亟时不听,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冰冷而压抑,“为什么不让我跟着?” 池行乐还没回答,去而复返的女警察就推开了门,看见苏亟时搂着池行乐的画面,她脸上的表情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然后就假装什么也看不见地走进来关上了门,拿着笔在记录本上写了两个字,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是,是那种关系?” 第44章 你这样我会大喊大叫的 池行乐还没说话,脑袋埋在他颈窝里的苏亟时就闷闷地应了一句:“嗯。” 女警察脸色一僵,有些失态地张大了嘴巴,池行乐眼看着挽救无力,只好扶着额头说了一句,“警察姐姐,他是个男装大佬。” 察觉到苏亟时要把脑袋抬起来,池行乐快一步用手把他按了回去,小声朝他说了一句闭嘴,之后苏亟时就乖乖地趴在他肩膀上不说话了。 听闻苏亟时是个男装大佬之后,女警察的笑容有些微妙,她扫了一眼个高腿长的苏亟时,然后悄悄地朝池行乐挤眉弄眼了一下,用口型说了一句,“你女朋友还真特别。” 池行乐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就把话题岔开,“警察姐姐,我不追究宋石楠的责任,你能不能不要让他留案底?” 他这个要求不仅让女警察觉得莫名其妙,就连苏亟时也忍不住抬起脑袋看着他,无视了旁边情绪冰冷的视线,池行乐慢慢地跟女警察解释,“我们以前是同学,高一的时候同过校,但是有些误会,他一直以为是我害得他退学了,所以才想找我麻烦,稍后我会跟他私下解决,警察姐姐,他还年轻,如果留了案底,他以后的人生就完了。” 那女警察用笔头戳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告诉了池行乐实情,“小朋友,他的案底早就花了,这两年因为打架斗殴赌博偷窃抢劫可没少进局子,你别被他骗了。” 池行乐的呼吸微微一滞,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执意说道:“那这一次能不能别留?反正也是我欠他的。” 女警察的神情有些犹豫,“这样不合规矩。” 池行乐眼巴巴地看着她,又放软了声音说了一句,“警察姐姐,帮帮忙。” 最后根据医院那边反馈过来的信息,宋石楠受的只是一些皮肉伤,而且池行乐伤得也不严重,都是未成年人,所以女警察最后还是网开了一面,教育了他们一番就放人了。 警局虽然没有通知家长,但是池延安还是听到风声赶了过来,池行乐这头刚签完名,池延安就脸色铁青地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白文晋。 “池行乐,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打架都给我打进局子里来了!”池延安双目喷火,说着就要扬起手去扇他。 女警察见状连忙劝道:“先生,这里是警局,不能打人。” “我教儿子关你们什么事情!”池延安是一个极其注重修养和面子的人,眼下却不管不顾说什么也要扑上去打池行乐,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但是他的手还没抓到人,池行乐就被另一个人护在了身后。 “池先生,”苏亟时身量修长,一米八几的个子比池延安还要高上几厘米,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冷冽地看着他,俊秀的面容斯文又冰冷,“今天的事情不是乐乐的错,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打他。” 被女警察拦着也就算了,连个毛头小子也敢来教训他,池延安简直要被气炸了,当下便破口大骂:“我打我儿子关你什么事情,你算什么东西,快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那女警察原本以为池行乐可能有些夸大其词装可怜怕被喊家长,但是一看池延安这么蛮不讲理,当下就冷着脸说道:“这位先生,如果您还是执意要在警局里大吵大闹,那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池延安也是被池行乐气昏了头,眼下被女警察这么一训斥,人立刻就清醒了大半,跟女警察道过歉之后他脸色黑沉地看着躲在苏亟时身后的池行乐,压着嗓子朝他低吼了一句,“还不快跟我回家!你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池行乐磨磨蹭蹭地站了出来,脸上倒是没有害怕的情绪,更多是冷漠,池延安伸手要去抓他,苏亟时却快一步把人捞了回去,池延安见状正欲发火,门口又走进来了一个人。 “怎么了这是?”苏文砚看着自家儿子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剑拔弩张的对峙场面,不由得朝苏亟时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苏亟时没有理他,倒是池行乐探出头来喊了一声,“苏叔叔。” 池行乐在苏家住过一个多星期,因为温听筠天天在苏文砚耳朵边念叨,所以苏文砚对这个孩子印象也不错,看见他嘴角破了,便问道:“乐乐,你这脸怎么伤了?” 池行乐抿了抿嘴巴,不大好意思地低声说道:“打架打的。” 他本来以为苏文砚听了这话之后脸色会不好,毕竟他是个老师,没有老师会喜欢打架的坏孩子,但是苏文砚不仅没有,反而还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关心地问他,“谁欺负你了?” 池行乐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苏亟时就道:“爸,先带乐乐去车上。” 苏文砚还是头一回见苏亟时喊爸喊得那么顺溜,于是就去跟女警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然后就带着池行乐先走了,期间池延安想阻止,但是都被苏亟时用眼神刺得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人走了,苏亟时才朝池延安说道:“池先生,你不配做乐乐的父亲,这段时间我会带乐乐回家养伤,不劳你费心。” 池行乐的手臂上缠了纱布,脖子上又被掐出了乌青的痕迹,下巴也有指印,嘴角也破了,怎么看都是受伤了的那一个,连一个外人,走进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先询问他的伤势,而作为父亲,池延安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池行乐又给他惹麻烦了,看不见他的伤,也不去问他是不是被欺负了,甚至还要动手去打他,旁人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对这个儿子很不上心。 池延安被苏亟时的话刺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脸色极度难看,但是碍于在警局里又不敢造次,只能憋着气,恶狠狠地瞪着苏亟时,苏亟时说完了也不管池延安怎么想,面容冷漠地抬起长腿走了。 池行乐趴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看着警局门口,像只等主人出来的猫,苏文砚开了空调,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地又想起了温听筠的话,说这孩子很招人疼,他的目光不由得微微缓和了几分。 池行乐的眼睛一直看着警局门口,看到苏亟时走出来的身影时,他疏朗分明的睫毛微微扬了扬,眼珠子都亮了,等人走到了跟前拉开门,他就往隔壁挪了挪,让苏亟时坐进来。 苏亟时抬手给他拢了拢校服领子,转头去跟苏文砚说了一声,“爸,开车吧。” 苏文砚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随口问道:“乐乐他爸怎么说,你把人儿子带走了他不闹?”他刚刚在警局门口还是听到了一点,所以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苏文砚倒不是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而是比较奇怪自己儿子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提起池延安,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神色微微冷了几分,“他要是还要点脸就不会闹,不用管他。” 苏文砚“嗯”了一声,十分信任地道:“那你自己看着办。” 池行乐坐在车里,听着这父子二人一人一句就决定了他去哪里,不由得伸手拽了拽苏亟时的衣摆,压低声音问他,“你到底和池延安说了什么?” “没什么,”苏亟时轻轻摸了两下他下颌上颜色红红紫紫的指印,面不改色地道:“他说他教不好你,给我教。” 池行乐抿着嘴巴躲开他的手指,因为怕被前座的苏文砚看到苏亟时的动作所以挪了挪屁股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不可能,我不信你。” 苏亟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垂着乌沉沉的长睫坐在一头。 苏文砚是被苏亟时一通电话找来警局领人的,所以把人送回去之后他还得回学校上课,池行乐下了车跟苏文砚挥手告别之后就跟着苏亟时进门了,温听筠带着艺人去参加电影节还没回来,所以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池行乐刚弯腰把鞋脱了,苏亟时就一只手拽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横过他的膝弯,俯下身子,动作干净利落地把他扛到了肩上。 身体突然腾空,池行乐的视线天旋地转,他两只手拽着苏亟时的衣裳,刚缓过神来就被扛进了二楼卧室。 被放到卧室里的小沙发上时,池行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学霸,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去工地扛水泥了,动作这么熟练?” 无视掉池行乐的骚话,苏亟时从衣柜里翻出一身衣裳,不是新的,他穿过的,塞到池行乐怀里,“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池行乐拿着衣服没动,“我记得你衣柜里有新衣服。” “要么光着要么穿,”苏亟时进去浴室给他放洗澡水,出来看见池行乐裹着纱布的手臂,就伸手去给他脱衣服。 池行乐受惊地往后仰了仰脖子,语气苦恼地说道:“学霸,你这样我会大喊大叫的。” “叫吧,反正家里没人。”苏亟时修长的手指捻住他的衣领扣子解开,慢慢把衣服从他身上剥了下来,避开了他手臂上的伤,仔细去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池行乐皮肤白,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就是后背红了几块,应该是撞到的。 第45章 学霸他太猛 池行乐被脱了衣服之后就跟条滑手的泥鳅一样,抱着衣服从苏亟时的臂弯下钻了出去,然后就跑进浴室,顺便还把门锁上了,苏亟时走到门边,隔着门朝他说道:“注意点水,别沾到伤口。” 门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池行乐在放衣服,他应了一声,“知道了。” 池行乐洗澡的时候,苏亟时就到楼下的厨房用冰箱里的鸡汤煮了个汤面,撒了点葱花和香菜调味然后把葱花和香菜都挑出来,煎了个漂亮的鸡蛋搁在上头,然后端了上去。 池行乐洗完澡窝在小沙发里,手里头捧着香喷喷的鸡汤面在吃,苏亟时把药箱打开,从里面找了管治淤伤的药膏出来,坐到池行乐旁边,用棉棒轻轻沾了一点去涂他脖子上深紫色的掐痕,一边涂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宋石楠是怎么回事?” 池行乐嗦面条的动作一顿,夹起那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鸡蛋递到苏亟时嘴边,苏亟时张口咬了,吃完了又把问题重复一遍,“宋石楠是怎么回事?” 池行乐装傻地继续嗦面条,“什么怎么回事,寻仇呗,我是校霸,干过那么多次架,肯定会有一大批仇家......” 他话还没说完,苏亟时就开口打断了他,“一大批要来干你的仇家吗?” 池行乐手里的筷子一抖,“......”学霸,你这么直接会失去我的。 苏亟时也不急,就用他那双乌黑到了极致的眼眸一直看着池行乐,一直看到池行乐头皮发麻,缴械投降为止。 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面条,池行乐叹了叹气,用饱经沧桑的语气说道:“那是一段即将要被遗忘谁也不忍提起的往事.......” “事”的尾音还没出来,池行乐的嘴巴就被狠狠堵住了,苏亟时把他手上的碗筷搁到一旁,一只手握着他的腰将他拉到怀里,里里外外把他嘴巴亲了个遍,薄唇才轻轻顺着脸颊移到他的耳边,用撩人的声线低声问他,“能好好说话了吗?” 池行乐被他亲得手脚发软差点呼吸不过来,闻言缩了缩脖子忙不迭地点头,“能的能的。” 池行乐跟宋石楠的恩怨,究其根本,就是一段孽缘,池行乐曾经把给他递情书的一个男的打到骨折住院,那个人就是宋石楠。 高一的时候,宋石楠还不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成绩名列前茅,跟池行乐在同一个班,池行乐那时候还比较混,成天打架逃课,有一回翻墙回学校的时候,就被当时还是风纪委员的宋石楠抓了个正着,但是宋石楠最后却放了他一马,后来池行乐就总是遇到宋石楠,一开始他以为是巧合,后来发现是宋石楠有意为之,于是他就警告宋石楠不要再跟着他,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一群小混混在欺负宋石楠,本着还人情的意思,池行乐就出手救了他,没想到后来宋石楠就更加粘着他了。 原本多收个小弟也没什么,但是坏就坏在,宋石楠是打着喜欢他的心思接近他,池行乐当时比较颜狗,嗯,现在也很颜狗,总之他就拒绝了,但是宋石楠还是不死心,有一次竟然还胆大包天地摸了一把他的屁股,池行乐一怒之下就把他打得骨折进了医院。 后来他的父母来学校闹事,池行乐也没有提他是什么原因打宋石楠,反正最后就赔了医药费,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但是后来不知道是谁把宋石楠写给池行乐的情书跟他手写的日记本在学校论坛里公开了,日记里记录了很多宋石楠喜欢池行乐的细节和一些他十分隐秘不为人知的欲望,当时同性恋的观念还没有普及,宋石楠的父母都是工厂的工人,没什么文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喜欢男人,也不理解男人喜欢男人这件事情,流言四起,街坊邻里的讥讽和辱骂,宋母受不了邻居的指指点点选择吞老鼠药自杀了,宋父也因此一病不起,流言把宋石楠的一身傲骨压折,他最后高一没念完就辍学了,有人说他后来去了工地搬砖,有人说他跟着一些地痞流氓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总之就是完全消失在了池行乐的生活圈子里。 苏亟时听完之后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池行乐的颈窝,沉默了片刻之后问他,“他是怎么摸你屁股的?” 池行乐:“.......”你关注的重点正常一点好吗? 无视了池行乐幽怨的眼神,苏亟时摸了摸他的发梢,“所以他这次是来找你寻仇的吗?” 池行乐犬齿轻轻咬了咬脸颊内侧的软肉,眼里流动的情绪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当年他以为是我公开了他的情书和日记,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我解释了,可是他不信。” 时至今日,池行乐还记得那天宋石楠在教学楼下堵住他,脸色憔悴,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还带着血迹,他双目猩红,眼里怨毒的情绪浓得像是要溢出来,跟个前来索命的厉鬼一样,他问他,“池行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是喜欢你啊,你不喜欢就拒绝我,但是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妈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池行乐当时少不经事,宋石楠的指责来得莫名其妙,所以他选择了无视,后来宋石楠扑了上来死拽着他不让他走,于是池行乐又把他揍了一顿,之后宋石楠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了。 苏亟时两只手捏了捏他软软的耳朵,冷淡的声音略微染上几分吃味的情绪,“这是你的报应,一身的风流债,季菲菲还没走,又来个宋石楠。” 池行乐不大高兴地拨开了他的手指,端起面继续嗦了一口,“你别老说风凉话成吗?我什么也没干。” 原本昨晚那张季菲菲和他在小树林里谈话的照片发来的时候,池行乐直觉威胁他的人是白文晋,但是今天到东更路看见了宋石楠,他一度又觉得是宋石楠策划了这件事情,但是等到池延安和白文晋一起来警局的时候,池行乐完全就肯定这件事情一定又是白文晋搞的鬼,这些年来他跟白文晋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是白文晋就跟一个变态一样一直窥探着他的生活,这让池行乐觉得极度恶心。 “是,你什么都没干,撩完就跑,不负责任。”苏亟时说着又忍不住把池行乐望怀里带,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柔软的嘴巴,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清清冷冷,里头蕴纳着的浓烈的占有欲与他冷漠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你不能这么对我,否则我会比宋石楠还要狠千倍万倍。” 池行乐听得莫名一阵心惊肉跳,他抬起脑袋,看着苏亟时俊秀冷漠的面容,抿了抿嘴巴好奇地问:“怎么狠法?” 苏亟时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这是池行乐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露出类似于笑的表情,他不由得微微怔了怔,由着苏亟时的薄唇轻轻蹭着他的脸颊,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做不死,我就按着你,往、死、里、做。” “!!!!!” 池行乐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被烈火的火舌舔了一下,脸上“腾”地一下全红了,血色一路蔓延到脖子,他万分艰难地把脑袋扭到一边,为什么高冷禁欲的学霸他开起车来这么猛,why?Why? 晚上苏亟时去洗澡的时候,池行乐就看准时机溜了出去,浴室的水雾蒸得苏亟时有些头昏脑涨,他打开浴室门出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坐在沙发上的池行乐不见了,他下楼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玄关处的鞋子也不见了,他脸色阴沉地拿起座机拨打池行乐的手机,然后就发现对方关机了。一连打了三遍都是关机,苏亟时脸色越发难看,他刚把座机放下,门锁就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池行乐身上套着他的运动外套,正拿着他的钥匙开门进来了。 四目相对,池行乐被苏亟时那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里静静翻涌的愤怒情绪看得心下一惊,连忙脱了鞋子跑过去,“外面下雨了,很冷。” 苏亟时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指腹轻轻替他抹去了额头上因为热而渗出来的细汗,垂着乌沉沉的眼眸看着他,看破不戳破,语气冷淡地问他,“然后呢?” 池行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抛弃羞耻来换取苏亟时的怒火平息,他道:“我想你抱抱我。” 苏亟时乌黑到了极致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最终眼里的冷色一寸寸消散,然后跟抱小孩一样把他抱了起来,池行乐趴在他肩头上朝厨房指了一下,“顺便倒杯水上去吧。” 苏亟时单手抱着他,用玻璃杯装了一杯温水拿上了楼。 回到了卧室,池行乐把口袋里刚买的退烧药拿了出来,掰开一颗递给了苏亟时,“你把它吞了。” 苏亟时眉头微微蹙起,“这是什么?” “退烧药啊。”池行乐把玻璃杯塞到他手里,好笑地看着他,“你不会还没发现你自己发烧了吧?” 苏亟时含着药片喝了一口水吞下去,“你刚刚出去就是给我买退烧药的?” 第46章 醒不过来了 池行乐一边把剩下的药片塞回包装盒里,一边催促着苏亟时再多喝两口水,“是啊,不然你以为我去哪里,我看见你家里没有退烧药,就拿了你的钥匙出门去买。” 苏亟时向来清醒理智的乌黑眼眸难得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他一直以为这两天身体热度略微比往常高一些是被池行乐气的,或者是靠得池行乐太近,完全没有往生病的方向上去想,他长指轻轻摸了摸池行乐的发梢,语气听上去有些懊恼,“那我不是传染给你了?” 之前亲了那么久,唾液都不知道交换过多少次了,池行乐抿着嘴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正要说是啊,所以你要离我远一点,下一秒就听到苏亟时继续道:“不过没事,反正你买了退烧药。” 他说着,又低头啄了一下池行乐的嘴巴。 池行乐:“.......”学霸,请不要用你满分的逻辑推理能力耍流氓好吗? 第二天苏亟时跟老黄请了假,和池行乐一起去医院看宋石楠。 医院人不多,池行乐咨询了一下住院部的护士,很快就知道了宋石楠的病房号,他们上去的时候,宋石楠正在跟一个人吵架,对方似乎是那间夜色酒吧的老板,因为警察把酒吧扫了他关门大吉,所以把宋石楠骂了一通狠的就叫他收拾东西滚蛋,池行乐和苏亟时站在楼梯拐角,等着那人离开了才进去。 门被打开的时候,宋石楠还以为是酒吧老板,吸了一口气正准备骂死他,一看来人是池行乐和他那个小男朋友,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然后就抄起手边的热水壶扔了过去。 苏亟时搂着池行乐的肩膀把他带到一旁,热水壶撞到门框发出一阵剧烈的声响,惹得路过的人纷纷探头来看,苏亟时就顺手把门带上了。 “你们还来做什么,全都给我滚,池行乐,艹你***,老子是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怎么的,你害了我一次又一次,你怎么不去死呢!” 宋石楠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一脸的不甘和怨毒,要是手里有把刀子的话,他肯定毫不犹豫地就捅过去。 眼前的这个满口脏话眼底都布满了狠色的宋石楠和印象里那个略微带着点儿羞怯的大男孩相去甚远,池行乐微微抿了抿嘴巴,暗暗拉住了要动手的苏亟时,等宋石楠骂完了才语气平静地道:“宋石楠,我今天来看你不是因为我心里有愧,而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强调,当年不是我把你的情书和日记公开,这笔账你不该算在我头上。” 宋石楠从胸腔里翻出一声冷笑,他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没消,多少显得那笑容有些狰狞,“池行乐,你少在这里狗拿耗子假慈悲,不是你还有谁?当年的事情只有我跟你知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池行乐眉头微微蹙起,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静静地与宋石楠对视了片刻,才缓缓道:“你错了,”他一字一顿地纠正他,“猫哭老鼠假慈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宋石楠,你以前可是语文课代表。” 宋石楠脸上怨毒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下一秒,他暴戾地朝池行乐砸了一个水杯,歇斯底里地捶着床大吼道:“神他妈的语文课代表,老子不是来跟你谈论语文的!池行乐,你过来,老子要弄死你,老子现在就要弄死你!” 池行乐和苏亟时最后是被护士请出病房的,因为他们要是再不走,宋石楠就要冲上来手撕了池行乐。 池行乐垂头丧气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苏亟时坐在他旁边,长指像是安慰一样轻轻地扫着他的发梢。 垂眸看着石子路那头的绿植,池行乐闷闷不乐地道:“想笑你就笑吧。” 苏亟时没忍住嘴角勾了一下,在池行乐看过来的时候立刻就收敛了笑容,指腹蹭了蹭他家纠错小能手腮边细嫩的皮肤,他道:“宋石楠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就去白文晋那里找找。” 是啊,按照宋石楠现在连歇后语都说不清楚的文化水平,怎么可能会有那个脑子去布下这种局等他一头栽进去,要是换做以前的自己,昨天说不定还真的就会单枪匹马地自己过去,然后就被宋石楠那啥那啥,池行乐觉得他好烦,他觉得自己才是刨了白文晋那个变态祖坟的人,不然为什么那个变态一直死咬着自己不放。 趁着没有人看见,苏亟时用薄唇轻轻蹭了一下池行乐的耳朵,放缓了声音低声诱哄道:“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池行乐扭头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然后就起身走了。 虽然池行乐最后还是没有亲他一下,但是苏亟时还是帮着池行乐拿到了宋石楠的通话记录,查到了最近跟他联系得很频繁的一个号码,顺着这个号码查到了白文晋头上,不得不说白文晋真的很有犯罪头脑,每干一次坏事就买一个号码,但是因为现在每个号码都需要实名登记,所以只要托一点关系,最后还是可以查出来的。 看完了那张白文晋购买过的电话号码实名表记录后,池行乐让苏亟时在一旁等着,自己就到白文晋放学的必经之路堵住了他。 仿佛是早就预料到了有这样一天,白文晋脸上并没有多大惊讶的情绪,他抬眼看着池行乐,因为没有外人在场,所以他就不需要伪装什么了,“小畜生,你倒是比我想象得要聪明,这么快就怀疑到我头上了。” 池行乐懒得跟他废话,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顿揍,这些年来白文晋没少报班锻炼,跆拳道黑带都拿了,手脚灵活得很,池行乐没想到他还有点能耐,一开始被他撞了一下肩膀,后来就是压倒性的胜利,没一会儿就把白文晋死死按在了地上,“白文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的拳头很硬,我以前不打你那是因为我懒得打狗脏了我的手,但是你误以为我这种恶心是给你面子,今天爸爸就要教教你怎么做人。” 白文晋脸上青青紫紫一片,眼角都被打肿了,眼看着池行乐的拳头就要落下来了,他连忙喊道:“你要是敢打我,池叔叔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白文晋不说还好,一说池行乐那拳头就立刻砸到了他的背上,几乎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白文晋惨叫一声,然后就跟条死狗一样趴在了地上喘气。 “池叔叔池叔叔池叔叔,叫那么亲热,他是我爸还是你爸,你喊几遍叔叔也不会成你爸的,死变态。” 白文晋心底里一直都有一个隐秘而扭曲的念头,他之所以处处针对池行乐,无非就是嫉妒他能有池延安这样的父亲,他嫉妒着池行乐拥有的一切,也渴望着想要取而代之,池行乐无意间的一句话砍断了他心底里紧绷的那根弦,他把牙齿咬得咔咔作响,被灰尘和脏污掩埋的眼睛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滔天的恨意,趁着池行乐转身离开的瞬间,他猛地爬起来扑上去。 毫无防备的池行乐被白文晋扑了个正着,正想翻身把他踹倒在地,白文晋突然发狂一样张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尖锐的牙齿刺进皮肉里,池行乐眼前一片灰白,皮肉撕裂开来的剧烈痛意让他痛得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苏亟时狠狠一棍子敲在白文晋脑袋上把人打翻在地的时候,池行乐的脖子已经被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他要是再晚一秒,白文晋那条疯狗就能把池行乐脖子上的一小块肉咬下来,被咬的地方接近颈部动脉,淋漓的鲜血顺着池行乐白皙的脖子流下来,被他冷白的皮肤衬托得十分骇人,池行乐脸色惨白双眸紧闭,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苏亟时双目赤红地颤抖着把他抱起来往最近的医院跑去。 池延安接到白秀雅电话的时候正准备坐飞机去另一个城市谈生意,他刚把电话接了,白秀雅呼天抢地的声音就冲了出来,“池延安,你还管不管你儿子了,池行乐差点儿把文晋打出脑震荡了,你要是不回来给我们娘俩做主,我们就离婚!” 池延安被白秀雅的哭声吵得头痛欲裂,当下便推了生意定了回A城的机票回去。 白文晋后脑勺挨了一棍子,人躺在地上被路过的行人送来医院,医生经过抢救,说要是差一点儿就要打出脑震荡了,白秀雅接了医院电话立刻就赶了过来,白文晋做完了手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说是池行乐打的,然后白秀雅才哭着闹着给池延安打了这么一通电话。 飞机一落地,池延安让助理把行李拿去公司,连家也没回就去了医院看白文晋,白文晋伤势恢复得不错,除了脸色看上去苍白一些,其他没什么大碍,他说不怪池行乐,但是白秀雅说什么也要池延安把池行乐带回来给他一个公道。 池延安被吵得没办法,拿出手机给池行乐打了个电话,但是他早就已经被池行乐拉进了黑名单,不管怎么打都无法接通,于是他去找老黄帮忙,辗转才拿到了苏亟时的电话号码。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的时候,苏亟时正木然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电话响了了很久才停,没一会儿又打了过来,第三次响起的时候,苏亟时才拿出手机来接了,一按下接听键,池延安愤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告诉池行乐,让他马上滚回家!” 苏亟时的嗓子干哑,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滚不了了,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47章 梦魇(一) 池延安满头大汗地赶到苏亟时说的那家医院时,正好在走廊上听到了医生在跟苏亟时谈池行乐的病情, “病人脖子上的伤口没什么大碍,但是我们发现他有很严重的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目前在他身上体现的是回避和麻木类症状,他自己封锁了一段与创伤经历有关的记忆,但是最近因为某些重大突发事故刺激了他,比如这一次的受伤,这段被他以自我保护的形式遗忘的记忆突然冲破了他的防守,导致病人心理底线全线溃败,潜意识里逃避现实,简单来说,就是他的身体机能数据一切正常,但是潜意识里不愿意醒过来,苏同学,恕我直言,病人年幼的时候,是否有遭遇过暴力行为?” 病人年幼的时候, 是否有遭遇过暴力行为? 池延安一瞬间如坠冰窟,目光透过玻璃窗望进病房,病床上池行乐脸色苍白地躺着,脖子上贴着一块纱布,隐隐透出些微的血迹,他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地搭落下来,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池行乐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条没有尽头的窄巷里,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他怕黑,怕鬼,也怕一个人处于密闭的恐惧里,他本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但是心底里那片挥之不去的恐惧情绪还是让他感到难以呼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一样,让他有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他忘了自己在黑暗里蜷缩了多久,当明亮的光线一丝丝照进来的时候,他本能地追逐着那些光影跑出去。 池行乐六七岁的时候还不是住在现在的家里,那时候池延安的生意做得没那么大,家里的房子也只是在老城区里的双层带院子的小楼,小楼有个地下室,地下室里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空间密闭,小池行乐最不喜欢那个地下室,他喜欢跑到小区里的儿童公园玩,那里有漂亮的滑滑梯和秋千,也有细软的沙池可以堆坦克。 池行乐从黑暗里走出来,看见的就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儿童公园,但是儿童公园里没有人,秋千安安静静地垂着,只有滑滑梯上坐了个小孩,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池行乐走过去,那小孩就抬起脑袋,额头上破了一块,白白嫩嫩的脸颊看上去软乎乎的,一双圆圆大大的漂亮眼睛看上去像是刚刚哭过一样,红红的,衬着他漂亮的眉眼,看上去格外可怜。 池行乐呼吸猛地一顿,声音微微有些干哑地开口,“.......你是谁?” “我是乐乐,”小男孩抓着自己白色背心的衣摆,仰着脑袋红着眼睛看着他,“哥哥,我是池行乐。” 小乐乐软软糯糯的声音仿佛带着少许安抚的意味,心里头那股密密麻麻的窒息感褪去之后,池行乐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抬手摸了一下小乐乐的脑袋,视线落在他额头上那块破损的伤口,“你的脑袋是怎么弄伤的?” 提起这个,小乐乐眼圈忍不住微微发红,小小的手指拽着衣摆,他垂下脑袋闷闷不乐地道:“文晋哥哥推我,我撞到的。” 文晋哥哥,因为这个称呼,池行乐忽然一下子记起了很多事情。 池行乐从来没有见过他妈妈谢柔,因为谢柔是难产而死的,小时候池延安对池行乐百般疼爱,因为池行乐很乖,乖乖读书乖乖写作业乖乖睡觉,根本不用他操心什么,池延安一个人又当爸爸又当妈妈地把他拉扯到五六岁。 池行乐六岁生日的时候,池延安带了一个女人回家,那个女人就是白秀雅,她手里牵着一个跟池行乐年纪相仿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女孩。 池延安说:“乐乐,这是你的新妈妈,还有你的哥哥,妹妹。” 白秀雅笑容温婉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怀里粉嘟嘟的小女孩也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池行乐,而那个与池行乐年岁相近的小男孩则是主动朝他伸出了手,笑道:“乐乐,我叫白文晋,你可以叫我文晋哥哥。” 从小到大家里面只有池行乐一个孩子,突然多了两个孩子和妈妈,池行乐当然是高兴的,他不知道新妈妈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他终于也有一个妈妈了。 跟白秀雅领了结婚证之后,池延安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一家五口相处得很和睦,很多他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养孩子的细节,白秀雅都注意到了,池行乐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不喜欢做什么,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所以后来公司要出差,他也是放心地把整个家交给了白秀雅。 池行乐当时正在准备升一年级班,池延安请了家庭教师给他上课,因为要工作的原因要出差,所以他就把督促池行乐学习的事情交给了白秀雅,池行乐每天要学六个小时,语文数学和英语各两个小时,池延安给他联系的是一间教学质量非常好的小学,开学会有入学测试,根据成绩排名分班,所以池延安想让池行乐能够考好一点。 上课的时候,白秀雅会端水果和鲜榨的果汁进来,让池行乐不要总是埋头读书,累了就出去跟哥哥玩,白文晋手里有个游戏机,是池延安送给他的,池行乐也想要一个,但是池延安不给他买,说他玩起来就玩疯了,无心学习,所以池延安不在的时候,白文晋总是悄悄给他玩游戏机,池行乐觉得他人好,所以会跟白文晋分享自己玩具,白文晋也总是很不客气地每次都会挑他最喜欢的那个玩具要过去,池行乐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觉着池延安还会给他买,就任由白文晋拿了去。 暑假结束,池行乐参加升班考试考出来的成绩非常差,池延安知道了很生气,拿着衣架把他打了一顿,池行乐觉得心里委屈,但是心里又知道是因为补课的时候他总是偷偷跟着白文晋跑出去玩,没认真学习才这样的,但是小孩子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他就只知道爸爸打他了,所以他当时也生池延安的气,被揍了一顿之后跑出门躲到小公园的滑滑梯下面,后来还是白文晋出来找他回家的。 白文晋说:“乐乐,池叔叔他不是故意想打你的,只是他工作辛苦,所以想要发泄。” 六岁大的池行乐还不懂发泄是什么意思,于是仰着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看着白文晋,“什么是发泄?” 白文晋坐在草地上给他解释,“就是他打你,会让他心里舒服一点,他工作太辛苦,又要赚钱养家什么,就像我妈妈一样,她有时候也会骂我打我,但是她不是真的生我的气,只是她打我一顿她就会舒服一点,所以你不要生池叔叔的气了。” 池行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白文晋回去了。 池延安其实是个很严厉的父亲,但是因为以前池行乐很听话,所以他基本上不需要动怒,但是随着孩子的年纪越来越大,他发现池行乐越来越懒散,学习不认真一天到晚只顾着玩,所以渐渐地对他的责备就更多了,每当这个时候,白秀雅就会出来打圆场,让池行乐免受皮肉之苦,还会劝池延安不要那么凶。 小时候的池行乐真的有一段时间挺喜欢白秀雅的,她温柔又有耐心,池延安不让他看动画片玩游戏机还总是逼他学习,白秀雅总是会偷偷带他出去玩,想吃什么就给他买什么,那时候的池行乐还不理解白秀雅是想把他养废,所以很是天真地觉得白秀雅是个好妈妈。 池行乐的成绩越来越差,池延安的生意却越做越大,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有一天池行乐玩累了从外面回家,一进房间就看到白文晋正拿着他最喜欢的机器人,机器人的胳膊断了,身体也发不出声音,整个都被摔坏了,他有些不大高兴地道:“文晋哥哥,那是我的玩具,你把我的玩具弄坏了。” 白文晋拎着那个破破烂烂的玩具抛了一下,然后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的玩具我想要哪个就给我吗?既然是我的玩具,那我弄坏了就弄坏了,没有关系。” 小乐乐被他强词夺理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他还是有点生气,“可是我也没有说要把这个玩具给你啊,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弄坏了我的东西,你要跟我道歉。” 白文晋没有搭理他,随手就把那个玩具扔进了垃圾桶里,小乐乐气不过,上前去跟他争执,被白文晋推了一把,额头撞到了书桌一角,豁开了口子,哭了。 白秀雅听到哭声就抱着池沐沐上来,看到捂着脑袋哭的小乐乐,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句吵死了,然后就带着白文晋下楼了,小乐乐哭累了就自己跑出来,一个人坐在滑滑梯上发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爸爸面前对他很好的文晋哥哥和秀雅妈妈,爸爸一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池行乐摸着小乐乐的脑袋,突然萌生出想要抓着过去的自己晃着他的肩膀大声和他说,智障,你清醒一点,那个恶毒的女人和那个变态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跟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第48章 梦魇(二) 但是眼前的小乐乐太可怜了,鼻尖哭得红红的,额头上的血干了,小背心上都是鼻涕眼泪,就跟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一样,他把小乐乐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能抱到那个曾经无助又可怜的自己,“乐乐,别哭,把额头上的血擦擦,哥哥送你回家。” 小乐乐仰着脑袋看着他,一双圆圆大大的漂亮眼睛透着疑惑,“哥哥,你怎么哭了?” 泪水顺着鼻尖没入小孩儿的发梢,池行乐想说他没哭,但是发酸的鼻子和干涩的眼睛让他觉得十分难受,他把脑袋埋在小乐乐背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哑着声音说道:“哥哥没哭,哥哥是喜欢乐乐,见到乐乐很高兴。” 小乐乐抓着他的衣袖,“像爸爸以前喜欢我一样吗?” 池行乐“嗯”了一声,然后小乐乐的眼神忽然黯了下去,他抓着自己的手,糯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可是爸爸现在都不喜欢我了,他喜欢文晋哥哥,沐沐,老是骂我。” 池行乐也跟着心情不好了,一大一小坐在滑滑梯上发了一会儿呆,小乐乐才站起来,“哥哥,我不能陪你玩了,我要回去了,不然就没饭吃了。” 小时候池行乐经常饿肚子,池延安有时候谈生意不在家,池行乐要是六点前没有回去,白秀雅就不会给他饭吃,他要饿一晚上的肚子等第二天的早餐,冰箱里有吃的,但是白秀雅不许他拿,他有跟池延安说过白秀雅不给他饭吃,但是白秀雅却说那是因为他贪玩不回家,不这样他就会玩疯了,小乐乐的语言表达能力没有那么强,所以最后池延安也很赞成白秀雅的做法,在那之后,池行乐即使在六点前回家了白秀雅不高兴了也会不给他饭吃。 池行乐跟在小乐乐的后面一步一步走着,越看越觉得前头蹦跶的小身影可怜,为什么他小时候会这么可怜,why? 小乐乐在五点五十五分跑进了家门,白秀雅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看见他回来了就道:“我们都吃完饭了,下次你再这么晚回来,就不要进门了。” 圆圆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小乐乐抿了抿嘴巴,不大服气地嗫嚅道:“我在六点前回来了。” 白秀雅被他说了一句,十分不高兴地板起了脸,语气不耐烦地道:“没饭吃就是没饭吃,滚上楼去,别在我眼前招我烦。” 眼圈微微红了红,小乐乐抿着嘴巴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着没哭跑上了楼,池行乐跟在他身后从白秀雅面前走过,她却像是看不见一样。 小乐乐走到楼梯上,白文晋手里拿着一块吃剩了的蛋糕挡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乐乐,你又没有饭吃啊,哥哥这里有块吃剩下的蛋糕,你要不要?” 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饥饿声,小乐乐看着白文晋手里那块奶油味香浓的蛋糕,那上面还有牙齿印和口水,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嫌弃地道:“我不要你吃剩下的蛋糕,你走开。” 白文晋没有再多做纠缠,让开了一条道给他上去,池行乐经过那个小变态身边的时候,没忍住抬脚朝他扫了过去,他的身体化为虚影在白文晋身上穿过,连他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伤害不了,池行乐有些郁闷地进了小乐乐的屋子,屋门是关上的,他是穿进去的。 小乐乐拿了张小板凳进浴室里,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血,然后洗了澡就爬上自己那张一米五的儿童床,裹着印着哆啦A梦的被子缩成小小一团,嘴巴里还一边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什么。 池行乐走到床沿边坐下,以为他在咒骂白文晋和白秀雅,结果把耳朵凑上去,就听到小乐乐软软糯糯的声音在不停地欺骗自己,“不饿不饿不饿........” 池行乐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忍住又泪崩了,为什么他小时候这么可怜,why? 小乐乐很坚强地忍到了第二天早上,一个人吃了两个人分量的早餐就出门去上学了,出门的时候顺便把白文晋餐盘里没动的面包也拿走了,气得那个小变态直跳脚。 池行乐就这么跟着小乐乐,看他打卡进校门进课室,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翻开书写作业,这时候他快要上二年级了,因为之前学习跟不上,所以他现在学得很费力,即便如此,小乐乐还是很用功,名次虽然不上不下卡在中间,跟小时候比落下了一大截,但是总比不学好,在家里他是没有办法学习的,因为白文晋会在他隔壁打游戏机,会吵着他,他一看书,白秀雅就会让他带池沐沐,总之就是不会让他好好写作业看课本。 池行乐坐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的小乐乐在很认真地在默写生字,写一个对一个,他支着下颚好一阵感慨,原来他小时候也这么用功过,怪不得不论之前怎么被苏亟时罚抄错题也能忍过去,感情自己打小就是个隐藏的学霸啊。 小月考的时候,小乐乐的数学考了八十七分,跟以前只考四五十分来说,他进步很大,连数学老师都夸他了,小乐乐拿着那张写了八十七分的卷子高兴地跑回家,因为今天池延安出差回来。 “哥哥,你说爸爸会高兴吗?”小乐乐拉着池行乐的手走在小区的绿化道上,疏朗分明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高兴地仰着脑袋问他。 池行乐摸了摸他的脑袋,抓紧了他小小软软的手以免他走路不看路摔倒,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小乐乐回到家的时候,池延安已经在家了,他听到声音立刻松开池行乐的手,拽着书包带子脱了鞋子高兴地跑进去,刚走到玄关处,就听到池延安的笑声,“文晋这次语文数学都考了一百分,真的是好厉害啊。” 白文晋谦虚地挠了挠头,“没有,题目比较简单所以就考到了,很多人也考了一百分的。” “你就是太谦虚了,”池延安目光慈爱地看着他,“想要什么奖励跟叔叔说,等会儿叔叔给你买。” 白文晋双眼发亮,“真的吗?谢谢池叔叔。” “你呀,别老惯着他,都被你宠坏了。”白秀雅娇嗔了一声,抱着白文晋说道:“你可不能骄傲,要继续保持知道吗?别让池叔叔失望。” “嗯,我会的。” 三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无比和睦,小乐乐站在墙角里,手里抓着那张八十七分的数学卷子,抿着嘴巴很不是滋味,池行乐很想上前去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他,但是他自己心情也不好。 池延安很快注意到了站在墙角里缩着的小乐乐,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他道:“回来了怎么不进门,站在墙角做什么。” 小乐乐慢慢走了过去,抬起脑袋就看见了白文晋冲他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还没说话,白秀雅就注意到了他手里拽着的卷子,然后一把抢了过去,故意大声夸道: “乐乐考了八十七分呀,进步真大,只比文晋少了十三分,老池,你也要奖励奖励一下孩子啊。” 池延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白秀雅说的那句只比白文晋少了十三分上面,所以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拿过卷子扫了两眼,他问小乐乐,“为什么考得那么差?” 小乐乐张了张嘴,正想辩解他是进步了,但是还没说话,池延安就道:“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玩,有空多跟文晋学学,再这么下去你就要吊车尾了,现在那么小就那么差,以后长大了怎么办,快上去写作业。” 小乐乐没说话,从白秀雅手里抢回了那张八十七分的数学卷子,然后就蹬蹬蹬跑上楼了。 池行乐走到池延安面前,对着他的脸狠狠扬起了拳头,手指不出意外又是化为一阵虚影从池延安面前穿过,即便如此,池行乐还是泄愤一样打了跟一团空气似的池延安好几拳,然后才上去小乐乐的房间。 本以为一上来会看到抱着卷子缩在角落里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像个小可怜一样的小乐乐,但是池行乐却意外地看见了小乐乐神情认真地慢慢把那张八十七分的数学卷子一点一点铺平折好,然后塞进了那个装了谢柔照片的相框里,之后他就握紧了自己的两只小拳头,一个人念叨了很多遍“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然后就拿出课本来学习。 池行乐知道自己在这个幻境里是一团虚无的空气,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心尖一阵一阵地抽疼,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模糊了眼前的情景,也模糊了年幼的池行乐。 池延安这一次在家里没待多久就又走了,他走以后,白秀雅变本加厉,连伪善的面目都不装了,动辄打骂,指桑骂槐,小乐乐大概也渐渐地意识到了她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所以就慢慢地和她变得生分起来,有时候进门也不会叫她,或者经常跑出去学习。 白秀雅很常打电话给池延安哭诉小乐乐怎么顽劣不服管教,小乐乐起初还会跟池延安辩解说是姨姨打他骂他,但是池延安不信白秀雅会无缘无故这样,一口咬定是小乐乐调皮,所以最后小乐乐也不和他说话了。 第49章 有人在等我回家 池行乐有时候跟着小乐乐,看着他放学了趴在公园的长椅上写作业,或者躲在滑滑梯下面看书,他的童年很孤单,附近没什么小朋友,小乌巷里有周嘉措跟他一起玩,但是那里太远了,他搬走了之后不会走回去。 这天下午,小乐乐在儿童公园里写完了作业就回家,到家的时候是五点四十五分,白秀雅没有煮饭,她给白文晋点了披萨,自己就到楼上去睡觉了。 小乐乐路过客厅的时候,白文晋正在喝着可乐吃着披萨看动画片,他朝那披萨看了一眼,然后就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上楼了。 “写作业就不会饿了。”小乐乐催眠了自己一句,然后就拿出今天写好的作业检查。 池行乐倚在门边看着小乐乐坐在学习桌上写作业,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搭着,眼里透出了一丝疑惑的情绪,他有点想不明白,按理来说,他现在身处的这个幻境应该都是他过去经历的事情,但是他却对这一天的记忆很模糊,甚至是没有。 就在池行乐沉思的时候,白文晋穿过他的身体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块披萨,浓郁的食物的香味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房间,小乐乐扭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自从上次发现白文晋总是偷偷进自己的房间拿东西之后,小乐乐就很不喜欢他进自己的房间了。 白文晋咬了一口披萨,不仅没有出去,而且还大摇大摆地在池行乐的房间里走了一圈,看见他正在写作业,就哂笑道:“笨蛋也会写作业的吗?” 小乐乐握着铅笔的手微微一顿,眉头拧得更紧了,“请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 白文晋三两口把手上的披萨吃完,然后用小乐乐的作业本擦了擦手上的油,不以为意地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进来,还不是你这个笨蛋太讨人嫌,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学,你都不可能超过我的,池叔叔喜欢的是我,不是你这个笨孩子。” 小乐乐看见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作业被他弄得又脏又油,加上言语这么一激,当下就跟他扭打起来,小拳头一下一下往他脑袋上砸,一点儿也没留力,白文晋唉哟唉哟地叫唤,很快就招来了白秀雅。 看见自己儿子被小乐乐***揍得鼻青脸肿,白秀雅气得浑身发抖,当下就用衣架把小乐乐打了一顿然后关到地下室里。 地下室又黑又湿,里面堆满了杂物,偶尔还会有蟑螂和老鼠乱窜,身上被抽出一条条血痕的小乐乐在看到老鼠从脚边爬过之后吓得缩在角落里崩溃大哭,地下室里只有一扇小气窗,很高,没有一丝光线照进来,小乐乐哭累了就缩成一团,浑身都在发抖,池行乐的脑子像是被两股力量撕扯着,疼得就要炸开一样,他咬着牙忍着痛楚上前去安慰小乐乐,但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小乐乐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两天一夜过去,白秀雅才把地下室的门打开了,天花板上的小灯泡亮起来的时候,小乐乐条件反射地往角落里缩得更深,他的下巴削尖,小小的一团像是只剩下骨头,双目呆滞,脸上全是脏污和泪水。 白秀雅脚边跟着一条小孩高的狗,那是她今天刚刚去宠物店买的,买回来的时候想要来地下室找点东西给狗磨牙,然后才想起来小乐乐还被关着。 那狗血统名贵,一身纯白柔软的毛很漂亮,所以脾气也养得有些大,看见生人就好叫个不停,白秀雅之前在宠物店跟它熟悉了几天,所以那狗比较听她的话,但是也不是很听,所以她得拉着拴狗绳。 “小畜生,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文晋,”白秀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大白狗的玩具球,看见小乐乐浑身脏兮兮地窝在角落里,她脸上满是嫌弃,“还不快滚出来,明天你爸就回来了,要是敢乱说话我就再把你关起来。” 小乐乐目光呆滞地看着白秀雅,好半天才理解她的意思,然后慢慢地扶着身后的墙站了起来,他一动,白秀雅脚边那只大白狗也跟着躁动起来,白秀雅被那拴狗绳一拽,手上的玩具球就抛了出去,毛茸茸的玩具球径直朝小乐乐的方向飞去。 池行乐看见那只大白狗双眼放光地朝小乐乐扑去的时候,浑身冰冷发颤,脸上血色尽褪,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像是破土而出的藤蔓一样,生生撕开了他的血肉钻出来,他发狂一样冲过去抱着小乐乐把他护在怀里,但是他只是一团虚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大白狗把小乐乐的脖子咬得一片血肉模糊,眼睁睁地听着年幼的自己哭声凄厉地喊着爸爸救我,他像是被拽进了无边无际的黑色漩涡里,无论他怎么嘶吼怎么喊救命,都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 “乐乐他,他怎么会遭受家庭暴力呢?”池延安拼了命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却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扑上去拽住医生的手,眼底几近崩溃的情绪让他看起来宛如疯子一样,“医生,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家乐乐从小就很调皮,只有他打别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打他呢,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这位家属请你冷静一点,”医生竭力地低声安抚着他,“病人确实是这个情况,要不你先去了解清楚好吗?” 池延安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视线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由始至终,苏亟时都在冷眼旁观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医生走了以后,他就自己进了病房。 池延安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苏亟时后来听医院的护士说那天他晕在了医院的走廊里被送医了,之后的几天再也没有过来。 病床上池行乐安安静静地躺着,身体数据一切正常,但是还是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昏迷中的池行乐有时候会突然流泪,眼角流出的眼泪慢慢洇染进了发梢里,疏朗分明的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苏亟时用指腹慢慢地一点一点擦干他眼角的泪水,乌黑泛蓝的眼眸都熬红了,他握着池行乐的清瘦的手腕,忍不住把脸埋进了他的掌心里,声音微微染上了几分哽咽,“乐乐,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池行乐心情很不好地缩在公园的滑滑梯下面,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双臂里,哭得一抽一抽的,他哭得正起劲儿,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哥哥,你在哭什么呀?” 池行乐抬起脑袋,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小乐乐的身影,只见他弯腰钻了进来,脸色苍白,脖子上缠了纱布,但是一双眼睛倏亮倏亮的,白白嫩嫩的脸颊看上去很讨人喜欢。 池行乐摸了摸他脖子上的纱布,声音沙哑地问他,“疼不疼?” 小乐乐摇了摇头,“不疼了,爸爸叫我以后别跟野狗一起玩了,不然会被咬。” 当年白秀雅怕小乐乐出事,所以立刻就把他送去了医院,经过治疗小乐乐醒了,但是忘记了自己是被关地下室和怎么被咬的,所以白秀雅将计就计,说小乐乐是在外边跟野狗玩然后被咬了,池延安后来因为生意谈不拢耽搁了数日才回家,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小乐乐已经康复得七七八八了,所以他就没有起疑心。 池行乐忍不住用长指戳了一下小乐乐的脑门,“蠢死了。” 小乐乐不大高兴地撇了撇嘴巴,但是还是扶着池行乐的膝盖问他,“哥哥,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哭啊?” 池行乐把小乐乐抱在怀里,摸着他瘦小的身子哭得更厉害了,小乐乐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伤心,只是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哭。 等池行乐哭够了,小乐乐才拍了拍他的手,“哥哥,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池行乐吸了吸鼻子,“留在这里?” “是啊,”小乐乐扶着他的手坐在他的膝盖上,歪着脑袋看着他,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你,你留在这里很安全的。” 池行乐摸着他软软的脸颊,看着小乐乐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见他眼里有些灰暗却从未熄灭的光芒,他用手指蹭了蹭小乐乐乌黑柔软的发梢,刚想说一声“好”,脑子却在一瞬间掠过了很多画面,他看见了小乌巷里苏亟时站在路灯下对他说, 如果没地方去的话,跟我回家。 他心脏微微缩了缩,然后又看见了夜幕下的院子门口,苏亟时裹着一袭夜风而来,说要接他回家。 他甚至听见了,苏亟时带着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乐乐,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俯身亲了亲小乐乐的眼角,池行乐摸着他的脑袋笑了笑,“乐乐,哥哥要回家了。” 我要回家了,因为有个人还在等我。 感受到濡湿的掌心微微动了动,苏亟时呼吸猛地一顿,就听到头顶上传来池行乐微弱的声音,“学霸,你......” 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手指虚虚地拽了拽他的手指,艰难地仰着脖子把话说完,“你快点,去帮我,拿一份高考套题来.......” 第50章 你可真是个活宝 苏亟时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连忙起身去医院楼下的书店买了一套金考卷回来。 池行乐坐在床头,握着问护士借来的笔,聚精会神地做完了一份一百二十分钟的数学高考套题之后,就把笔和卷子交给苏亟时,“快,给我改改。” 苏亟时一目十行地看完整套卷子,不到三分钟就把分数算出来了,“九十三。” 池行乐眉头微微蹙起,白皙的脸颊鼓着,抿着嘴巴像是有什么想不明白,苏亟时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用薄唇蹭了蹭他的脸颊,仿佛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放缓了声音轻轻地问他,“怎么了?” 池行乐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自己的右手,语气里满是疑惑不解和失望的情绪,“我记起了很多事情,我感觉我脑子好像变聪明了,然而并没有。” 他摆脱了小乐乐的诱惑醒来的那一刻都觉得自己数学可以考一百三了,结果还真他妈的只是错觉。 “池行乐,你还真是个活宝。”苏亟时哭笑不得地把池行乐搂进怀里,然后就把脑袋埋进了他的发梢里不动了。 没一会儿,池行乐就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后颈淌下,苏亟时把他搂得很紧,仿佛恨不得能把他镶嵌进骨血里,紧得他的骨头都在发疼,池行乐没有吭声,任由苏亟时的泪水将他的发梢一点一点打湿。 过了很久,苏亟时才把脑袋抬起来,脸上神色如常,唯有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睛湿润发红,他摸了摸池行乐后脑勺上被他泪水打湿的发梢,声音微微有些发哑,“饿不饿?我去给你拿吃的。” 池行乐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什么,拽着他的衣摆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给我带罐可乐,还有披萨。” 苏亟时心尖微微一颤,忍住了想要把人再搂进怀里的冲动,指腹轻轻摸了摸池行乐苍白的脸颊,给他倒好了可以喝的温水才起身离开。 苏亟时离开没一会儿,池行乐觉得有些渴了,就拿过放在床头桌子上的杯子喝起水来,刚喝了两口,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池延安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脸色憔悴,身上还穿着跟他一样的同款病号服,神情悲怆,池行乐乍一看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眨了眨眼,池延安就走到了他跟前,颤抖地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脑袋,池行乐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乐乐,我,我是爸爸啊,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池延安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我是爸爸啊,乐乐。” 池行乐往后缩了缩,似乎想要跟他拉开距离,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惧怕的表情,反倒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泛起几分冷漠的情绪,他叹了口气,“池延安,我是被咬了,又不是脑子坏掉了,你言情剧看太多了吧。” 池延安脸上悲恸的神情似乎有着一瞬间的凝滞,他正欲开口,病房门又被推开了,苏亟时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挡在了池行乐身前,丰神俊秀的面容表情冷漠,“池先生,请你离开。” 池延安眼巴巴地看着在苏亟时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看他的池行乐,语气有些急切地道:“苏同学,那是我儿子。” “我知道,”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冰冷,“如果你不是乐乐爸爸,我会立刻把你丢出去。” 池行乐很想举手给苏亟时鼓鼓掌,但是感觉气氛不太适合,他看见苏亟时说完之后池延安的肩膀就塌了下来,整个人像是遭受了打击一样步履蹒跚地往外走,而且还一步三回头,池延安前后脚刚踏出病房,苏亟时就把门关上了。 这段小插曲池行乐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坐在病床上,扬着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期待地看着苏亟时提回来的环保袋,像只摇着蓬松尾巴等人投喂的猫,“学霸,你买的是哪家的披萨,为什么包装看起来一点也不披萨?” 苏亟时把洗干净的勺子递给他,然后从环保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保温桶,盖子打开,浓郁的食物香气就飘了出来,一闻就是粥。 池行乐突然一点儿也不期待了,“学霸,你说给我带可乐和披萨的,你言而无信。” 苏亟时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到碗里,无视了池行乐的话,舀起一勺吹凉了一些就递到他的嘴边,“张嘴。” 池行乐抿着嘴巴不高兴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张口吃了。 软糯的小米粥被熬得又绵又软,入口温度刚好,苏亟时一小口小一口地喂池行乐吃完了,又拿来温水给他漱漱口,然后就进去把毛巾打湿,坐在床边给他擦脸擦手,池行乐低头看着苏亟时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学霸,你是把我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了吗?” 苏亟时擦完了就把毛巾放到一边,然后拉过池行乐的手搁在自己的掌心里,慢慢地给他按摩,略微有些沙哑声音缓缓地道:“池行乐,你昏迷了五天,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胆,怕你突然就没了呼吸。” 池行乐嘴角的笑容因为他这话渐渐走神了,他看着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下微微有些发青的眼圈,心里头一时五味陈杂。 “我很自责,如果那天不是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白文晋,也许你就不会变成这样,”苏亟时的长指握着池行乐的手,两人手指交缠相触时的温度是暖的,他垂了垂乌沉沉的睫毛,微微低下去的声音像是魔怔了一般,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阴鸷,“如果你死了,白文晋也别想活了。” 看着池行乐躺在病床上呼吸渐弱的时候,苏亟时脑海里动过无数次要把白文晋弄死的念头,一旦池行乐断气了,他的理智也会跟着断掉,但是幸好,池行乐回来了。 眉心微微一跳,池行乐的掌心惊出了一层细汗,他抿了抿嘴巴,脸色不悦地看着苏亟时,“苏亟时,你吓到我了。” 他抬手摸了摸苏亟时有些消瘦的下颌,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别做傻事,你要考B大,以后要做一个最了不起的工程师,不要为了这种人断送前程,不值得。” 苏亟时没说话,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池行乐瘦了很多,体重轻得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苏亟时怕他吹风着凉,就拿了件薄外套披在他身上。 下颌搁在苏亟时的肩头上,池行乐乖乖地趴在他怀里,目光越过他往窗外澄澈的天空看去,他想起了小时候趴在公园的长椅上写作业时看到的天空,也是像现在这样明亮,“学霸,去把池延安叫来吧,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苏亟时没有反对,“好。” 听说池行乐要见他,池延安是欣喜若狂的,他连鞋子也没换,就穿着医院的拖鞋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池行乐的病房。 病房里很安静,床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两个少年靠在一起,一个盘腿坐在病床上,一个拉了张椅子坐在床沿,两人额头靠得很近,苏亟时正在给池行乐剪指甲,池行乐就乖乖地低头看着,光影落在他穿着病号服的瘦削身体上,他面容苍白,眉目却漂亮而乖巧,池延安忽然想起了池行乐刚出生那会儿,脸皱巴巴的,很小的一团,摸上去软绵绵的,他两只手抱着,觉得很是惊奇,这么小团的东西竟然是他的儿子。 他跟谢柔识于微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最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他很爱谢柔,所以当年谢柔难产,他要保大,但是谢柔执意保小,谢柔死后,他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一度对这个用妻子性命换来的儿子很不上心,后来有一天晚上他梦见谢柔,谢柔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他们的儿子,池延安如梦惊醒,连忙漏夜去医院看养在保温箱的儿子。 刚出生的池行乐体重偏轻,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还总是生病,有一段时间池延安过得非常辛苦,既要忙工作,又要照料池行乐,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半分怨言,后来池行乐渐渐长大,第一次学会叫爸爸,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上幼儿园,他见证了池行乐成长的无数个第一次,那时候他决定辞去工作自己创业,每天晚上很晚睡,不足三岁的池行乐就会拿着他的小枕头趴在他床上看他工作,不哭也不闹,到点了就自己睡觉,懂事得让人心疼。在池行乐三岁多的时候,池延安因为压力大,有一次喝醉了酒跟白秀雅发生了关系,后来他给了一些钱白秀雅,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直到两年多以后,白秀雅抱了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找上门,池延安当时也觉得池行乐需要一个妈妈,所以就把刚刚离婚的白秀雅娶进了门。 池行乐很喜欢这个新妈妈,池延安观察了一段时间,就放心地把池行乐交给了她照顾,越长越大的池行乐开始叛逆起来,成绩下滑,在学校和同学打架,顶撞师长,甚至逃课,慢慢变成了街坊邻里口中的小混混,这让池延安很是头疼,而且经常和白秀雅以及白文晋发生矛盾,家里吵吵闹闹,所以池延安有时候宁愿在外面加班跑来跑去谈生意,也不愿意面对这个越来越难管教的儿子,直到医生说,池行乐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不排除童年时曾经遭遇过暴力行为,池延安才开始害怕起来,开始惶恐这些年来他到底做了什么。 池行乐看着苏亟时剪掉的尾指指甲掉在病床上,便伸手去把它捡起来丢到垃圾桶,一抬头就看见了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池延安。 第51章 真相 四目相对,池延安嘴唇微微动了动,“乐乐......” 池行乐看了看病房里的几张凳子,“你随便坐吧,把门带上。” 池延安把门关上,然后走到了病床前,他不敢走太近,隔着四五步的距离看着池行乐,眼里内疚、自责和悲伤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池行乐垂了垂疏朗分明的长睫,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嘲弄的笑容,“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又没死。”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低声说着这些年他埋在心底里那些没有机会说的话,“幼儿班升一年级的时候,你给我请了个家庭教师帮我补习,后来被白秀雅偷偷辞了,她让白文晋带着我出去玩了一个暑假,白文晋总是偷偷进我的房间,弄坏我最喜欢的玩具,有一次他弄坏了你给我买的那个我最喜欢的机器人,我要他道歉,他推了我一下,我额头破了流血了被白秀雅骂了,躲在小公园里哭了很久,回去的时候还没有饭吃,因为她说如果六点前我不回家就没饭吃,那时候你还说好,所以之后就算我六点前回家了,也还是没饭吃。” 池延安越听越心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着,让他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有一次我又打了白文晋,她把我关在地下室里,老鼠和蟑螂在我脚边爬来爬去,她关了我两天,后来她带了一只狗来,”声音微微一顿,池行乐忽然抬起了长睫,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池延安,眼里慢慢泛起了冰冷的笑意,他原本可以用更缓和的方式去叙述这件事情,但是他突然不想了,“那只狗扑上来把我的脖子咬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时候,我一直喊爸爸救我,一直喊一直喊,可是都等不到爸爸来救我。” 池延安仿佛可以在这三言两语里,想象到年幼的池行乐到底是用怎样凄厉的声音在喊他救他,浑身的血液像是在这一刻冻结了,池延安的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他扶着病床也还是站不稳,整个人都贴到地上,他甚至想扒开想地缝钻到里面去,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了悲恸而绝望的哭声。 池延安哭了,池行乐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苏亟时搂着他,脑袋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里,温热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他清瘦凸起的锁骨,那些掩埋在池行乐愈合了的血肉里腐烂生根的伤口,最终还是被他亲手一点一点挖走了,苏亟时觉得他应该高兴的,但是他却比池延安还难受千倍万倍。 那日之后,池延安再也不敢来找池行乐了。 白文晋出院以后就回了池家,他的脑袋上还裹着一层纱布,其实他后脑勺上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白秀雅让他包着,因为这样看上去更可怜,更能激起池延安的同情心。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白秀雅眉头紧皱,“这个老池,这几天也不知道死去哪里了,叫他把那个小畜生带回来给你交代,人也没见到,真是烦死了。” 白文晋剥了一个橘子在吃,闻言也微微拧起了眉头,他这两日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具体因为什么又说不上来,那天池延安打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走了,然后就消失了将近一周,期间无论白秀雅打了多少次电话,对方的手机都是忙音,有些异常。 打不通电话,白秀雅索性就不打了,叉着腰朝白文晋说道:“文晋,这次说什么你也不要拦着妈妈了,非得要老池买一套房子给你做补偿才行,不然你就这么被那小畜生打了一棍子,亏死了。” 先前白秀雅一直在池延安耳边吹枕边风,试探他想要培养谁做他的继承人管理他的公司,但是池延安口风很紧,白文晋跟她说欲速则不达,万一被池延安发觉她的心思起了警惕,反而得不偿失,所以这些年白秀雅一直都端着态度,表现得很大方,从不过问池延安为了帮池行乐收拾烂摊子散出去的那些钱财,但是她心里实在是很嫉妒,那个小畜生成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偏偏老池的态度还模棱两可,不给个明确的答案,这次的事情无疑是给她一个很好的借口,她说什么也要为白文晋争取一些东西。 白文晋有些心绪不宁,因为他想起那天他晕倒前,是死命咬着池行乐的脖子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所以白秀雅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有些心不在焉,换做平时他还会去掂量掂量,但是眼下池延安没有消息,他心里也有些焦灼。 母子二人各怀鬼胎地想着,门口突然传来了张妈的声音,“先生,您回来了。” 白秀雅立刻就换了个表情,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挤出了两滴眼泪。 池延安刚进门,就听到白秀雅的哭声, “文晋,妈妈怎么就这么命苦,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妈妈可怎么办啊?” 白文晋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她,“妈,你别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池延安,于是起身喊了一句,“池叔叔,你回来了。” 他头上裹着纱布,神色虚弱,但是态度谦和有礼,恰到好处的可怜和礼貌,无论是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池延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露出笑容上前关心他两句,而是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很久,眼珠子透出了一种冰冷的情绪,白文晋心头一惊,还没想明白什么,池延安就把目光挪开了,看向了坐在沙发上哭泣的白秀雅。 一直低头挤眼泪的白秀雅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看见池延安就扑上去,拉着他的胳膊哭着闹道:“池延安,你还想包庇你儿子到什么时候?他这么狠心,连哥哥都敢下手打,你不能因为文晋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这样偏心,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文晋受了多少苦,你的儿子是宝贝,我的儿子也是宝贝,如果今天你不给个交代,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白秀雅还没哭完,池延安就忽然开口打断了她, “那你想怎么样呢?”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白秀雅被他这么突然一打断,嘴巴张着愣了一下,池延安脸色憔悴地看着她,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木然,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整个人看上去都很不正常,但是利欲熏心的白秀雅看不到那么多,她想着既然池延安主动提出来了,她说什么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当下便不客气道:“我要你给文晋买一套房子,写在他的名下。” 池延安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眼珠子紧紧地盯着她,“就只要这个吗?” 白秀雅被他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但是池延安的话却让她的心思更加活络起来,她心想池延安这副鬼样子多半是被池行乐气的,反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索性一次都要要求提了,反正池延安以后还得靠着白文晋养老送终,就算他再怎么不情愿,最后也别无选择。 白文晋没有白秀雅那么蠢,他隐隐看出了池延安今天很不对劲儿,正想上前去制止的时候,白秀雅就抢先开口了,“你不许让池行乐再回来,他是个高危分子,文晋要是再落到他手上,指不定连命都没了,等文晋毕业了,你得领着他进公司实习,好让他早点熟悉公司业务,减轻一下你的负担,到时候你就可以提前退休,好好地在家享福了。” 听完了白秀雅的话,池延安忽然从胸腔里发出了一阵笑声,他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白秀雅,仿佛第一天才认清这个人一样,眼底渐渐浮起了寒意。 白秀雅脑子再蠢,此刻也感觉到了一丝异常,池延安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渗人,仿佛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撕碎一样,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池延安突然毫无征兆地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白秀雅被打翻在地,脑袋磕到了玻璃茶几上,摸到了自己一头血的时候,她爆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哭声,“池延安,你疯了是吗?你敢打我!” 池延安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双目猩红恨意滔天地看着她,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去厨房拿把刀子把白秀雅大卸八块,“你和你儿子,现在立刻滚出我家,否则我就叫保安来拖你们出去。” 白文晋被池延安的举动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去扶起白秀雅,他脸色煞白地看着池延安,“池叔叔......” 他这一喊,池延安才记起来还有他这么个人,眼珠子转了转,一双猩红带血的眼睛望向了他。 白文晋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僵硬,正欲转身要跑,池延安一把却上前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白文晋呼吸受阻脸色涨红眼珠子外凸,一度觉得自己就要被池延安活活掐死了,最后还是张妈上前来拉人,池延安才松手将他丢到了地上。 第52章 还没谈,在追着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白文晋整个人都在颤抖,但池延安的话却让他感觉遍体生寒,“你和你妈,等着吃牢饭吧。” “啊——啾!” 池行乐刚打了个喷嚏,苏亟时就转身去袋子里翻了件薄外套出来敞开让他抬胳膊穿上。 窗外阳光正盛,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池行乐用手推开他递来的薄外套,皱了皱鼻子说道:“太热了,不要穿。” 苏亟时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梢,微微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清冷的声线微微放缓,语气像是在哄小孩一样,“听话。” 池行乐不大情愿地抿着嘴巴伸直了手让他套上外套,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看着苏亟时,整张脸都透露着我很不高兴的情绪。 苏亟时帮他拉了一半的外套拉链,长指替他抚平领口,约莫是懂得了供养这样品种娇贵又漂亮的猫要是打了一棒子得给颗甜枣吃才能让猫不讨厌他的道理,他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池行乐腮边细嫩的软肉,低声说道:“等一下给你买罐可乐。” 池行乐的眼睛倏地亮了,“真的?” “嗯,”苏亟时又补充了一句,“你听话我就给你买。” 池行乐一点也不受他哄骗,“你给我买我才考虑要不要听话。” 前来做检查的医生刚进门就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不由得扬起了笑容,他一边拿起池行乐的病历本翻看,一边朝池行乐说道:“你们两兄弟感情真好,你哥很疼你,你昏迷那么多天,他就熬了那么多天。” 学也不上卷子也不写,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替他清理身子和按摩手脚关节,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样细心和坚持。 池行乐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他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看向苏亟时时发现他也正低头用专注的目光看着他,那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里流动的情绪还是不多,冷冷淡淡的,视线却牢牢地拢在他身上,仿佛只看得见他一个人。 医生给池行乐检查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结痂的伤口已经快要剥落了,他开了几管去疤痕的药膏,给了他一张心理咨询师的名片,建议他有空可以去和心理师聊聊天,然后就给他签了出院同意书。 苏文砚的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苏亟时和池行乐搭电梯下去的时候,他正在打电话,好像是大学那边有事情,那个人问他能不能下午来一趟大学。 池行乐一边留耳听着苏文砚讲电话一边坐进车里,听见苏文砚说晚宴开席时间定在今晚七点半,晚上会过去和接待人一起吃个饭,他就扭头看向了正在摇上车窗的苏亟时,心里头忽然生出一个滚烫的念头,他拉了拉苏亟时的手腕,小声问他, “学霸,等会儿我们去周奶奶家吃晚饭好吗?” 苏亟时打开毯子裹在他身上,趁着苏文砚低头去系安全带看不见,就低头轻轻在他的眉心上亲了一下,指腹摸着他略微有些冰凉的脸颊,乌黑冷淡的眼眸里一片纵容的情绪,“好。” 在搬去那个有地下室的小区房前,池行乐和池延安是住在小乌巷周奶奶家隔壁的,那时候是公司分的房子,周奶奶见池延安一个青年丧妻的单亲爸爸不容易,有时候会帮忙带池行乐,后来发生了被狗咬的事情,池行乐跟白秀雅和白文晋亲近不起来,刚好又跟周嘉措分在了一个班,周嘉措经常带他回家吃饭,周奶奶很喜欢池行乐,完全把他当亲孙子来看,打从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 因为提前给周奶奶打了个电话要带苏亟时过去吃饭,所以两人在小乌巷下车走进去的时候,周奶奶就坐在院门口的小马扎上摘青菜,门敞开着,他们一来,周奶奶就能看见。 池行乐带着苏亟时走到周奶奶跟前,蹲下身子跟她平视,拉着苏亟时的手腕郑重地跟她介绍道:“周奶奶,这就是我那个很厉害的同桌。” 周奶奶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她对读书人一向怀有敬畏之心,看苏亟时第一眼就很有好感,她点了点头,看着苏亟时时目光慈爱笑容和蔼,“这孩子长得真精神,乐乐,你同桌在学校里没少被小姑娘追着跑吧?隔壁周大伯家那个上高二的小姑娘就喜欢他这个类型的,她等会儿过来端绿豆汤,你让她跟你同桌好好聊聊。” 苏亟时一米八几,模样俊秀五官清俊,成绩又好,在周奶奶眼里就是个大写加粗的青年才俊,属于小姑娘看了都喜欢得不得了的那种类型。 池行乐嘴角微抿使劲儿憋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语气欢快地应了一声,“好啊,待会儿就让他们好好聊聊。” 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警告般扫了他一眼,但是池行乐权当看不见,无奈之下,苏亟时只好开口说道:“周奶奶,我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和那个小姑娘聊。” 他的声音清冷不失温润,冷淡的情绪微微收敛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君子如玉又沉稳的感觉,周奶奶越看他越欢喜,忍不住接下他的话头问他,“这么快就谈朋友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照片给奶奶看看?” 池行乐寻到了新乐子,拿了根周奶奶不要的青菜梗蹲在地上逗小蚂蚁玩,顺便支起一只耳朵偷听,在周奶奶话音落下之后,他就听到苏亟时冷冷淡淡的嗓音响起,语气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周奶奶的问题,“还没谈,在追着,是个很乖很好的孩子,我很喜欢。” 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狂跳不止,池行乐一个不留神,被他逗弄的那群小蚂蚁就顺着他停住的那根青菜梗爬到了他的手背上,皮肤上传来一阵痒意,池行乐刚回过神来,苏亟时就俯下身子替他把蚂蚁扫走了,顺便把他拉了起来,跟个训斥贪玩小孩的家长一样,语带责备却一点儿也不凶地道:“都多大了还玩蚂蚁。” 周奶奶闻言跟着附和了一句,“是啊乐乐,别玩蚂蚁了,等一下被咬了手又痒,去水池子里洗一下手,进去屋里装绿豆汤给你同桌吃吧。” 池行乐耳根子还是红的,没敢抬头去看苏亟时,走去水池子里洗干净了手就领着他进屋子去了。 周奶奶家大部分都是木质的家具,不知名的木头做的茶几长椅看上去非常有年代感,长椅上面铺了凉席,凉席下面有一层软垫子,坐上去比沙发还要舒服。 池行乐去厨房里舀了两碗绿豆汤,又从橱柜里翻出两只勺子,放进碗里就端出来给苏亟时,“喝吧,周奶奶煮的,放了西米。” 苏亟时接过他递来的碗,目光忽然落在了对面墙壁上贴着的一张奖状上,池行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觉得羞耻起来,“啊,那个是我幼儿园得的奖状,那时候我跟措子一个班,毕业典礼的时候我让他帮我拿着忘了问他要回来,后来搬家了就忘了这事,一直搁在他这里,估计是周奶奶看见了就把它贴到墙上去。” 那是一张写了池行乐名字的奖状,正中央写着“学习之星”四个大字,外边包了一层透明的塑料薄膜,即便过去那么多年也没有一点损坏,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乌沉沉的长睫垂了垂,像是在想着什么。 池行乐喝完了一碗绿豆汤,转头看见苏亟时才动了两口,便朝他问道:“怎么不喝了?不喜欢喝绿豆汤吗?” “不是,”苏亟时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在想怎么样能让你考上B大,学习之星。” 池行乐一脸你又来了的表情,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轻轻撞了两下,听似烦躁不已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学霸,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垂了垂,看他撒娇耍赖的样子嘴角下意识地微微勾了一下,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他道:“那今天不写卷子了,明天再写。” 给点甜头就能把自己卖了的池行乐立刻就双眼泛亮地看着他,“真的?” “嗯,”苏亟时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眸光潋滟的眼眸,又补充了一句,“明天写双倍。” 池行乐顿时就焉了。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周嘉措和隔壁周大伯的上高二的女儿一起回来了,那个小姑娘第一眼看见苏亟时就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周奶奶提醒,她都走不动道儿了,把绿豆汤端回家后她又蹬蹬蹬跑回来,说是要一起吃晚饭。 周奶奶在做晚饭,非要拉着苏亟时说话,所以苏亟时就给他打下手,小姑娘围在他身边转,池行乐没事干,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周嘉措写作业。 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周嘉措写的作业答案几乎全对,这么多年来,周嘉措一直跟他和尤一奇混在一起,虽然智商是三个人里面最高的,但是池行乐一度以为他的成绩也是很烂,但是细想那次他纠正他错题,还有他现在写作业的正确率,心里头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他还没捋出线头,周嘉措忽然开口问他,“乐哥,你以后会一直住在苏亟时家里吗?” 第53章 我很喜欢你 池行乐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闻言略微思忖了一下,“应该吧。” 眼下他跟池延安算是彻底闹翻了,那个家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回去。 听见他的回答,周嘉措微微垂了垂眼眸,敛去了眼底的情绪,他握着笔杆,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乐哥,如果你有一天没地方去了,我这里随时都欢迎你来,我和奶奶永远都会是你的亲人。” 池行乐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定定地看了周嘉措很久,然后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没事弄这么煽情干什么,娘儿们兮兮的。” 周嘉措被他打了一下之后脑袋垂了下去没再抬起来,池行乐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他眼圈红了,他正想说他下手也没那么重啊怎么就哭了,周嘉措忽然抬手抱了他一下,然后又迅速地松开了他,头也没抬地起身往屋里走去,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池行乐独自凌乱。 苏亟时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周奶奶问一句,他就会答一句,而且态度认真诚恳,所以周奶奶喜欢和他说话。周奶奶现在在做的是椒盐小排骨,是池行乐最喜欢吃的一道菜,看得出来苏亟时很感兴趣,所以她很细心地把每一道步骤都说出来,苏亟时在一旁看着,时不时会帮她递一下东西,旁边围着他打转的小姑娘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虽然是二中的学生,但是她们那学习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苏亟时,毕竟长期霸榜第一的活考神实在是太罕见了,不过她说十句话,苏亟时也未必搭理一句,周奶奶性子好,看见了就笑道:“小米啊,这孩子有喜欢的人了,你呀别绕着他转了。” 被叫做小米的小姑娘闻言脸颊微微红了一下,娇嗔道:“周奶奶,你说什么呀,我是来看奶奶做菜的,才不是看他的呢。” 她说完,忍不住又偷瞄了一下身旁身形修长笔挺的苏亟时,对方俊秀冷漠的面容在光影里显得线条十分立体,她看着看着,发现对方忽然转头扫了她一眼,小米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正欲开口说话,苏亟时冷冷淡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周奶奶说的是真的,我有对象了,你离我远一点。” 小米被他那清冷低沉的声线苏得晕头转向,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睁着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似乎是嫌说得不够清楚,苏亟时趁着周奶奶去内堂那酱料的时候,指了指院子里坐在的池行乐,看着小米一字一顿地道:“那个就是我的对象,我喜欢他很久了。” 小米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看见光影里眉眼漂亮的池行乐,眼睛“腾”地一下就瞪圆了,然后就哭着跑开了。 周奶奶出来看小米不见了,苏亟时说了句她应该是回家了,周奶奶便没再过问,还跟他说起小米这个小姑娘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你没来之前她最喜欢的就是池行乐了,暗恋了好多年,小时候还扒拉着墙头偷看过他,还差点儿从墙头摔下去,被她爸好一顿训,不过池行乐愣是没看出来小米喜欢他,最后把人小姑娘给整绝望了。 苏亟时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跟傻子一样在玩转笔的池行乐,忽然觉得心情无比沧桑。 吃过晚饭以后,周奶奶去后院里摘水果,池行乐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罐鱼罐头,蹲在门口喂那只浑身脏兮兮的斑点流浪小花猫,苏亟时跟着蹲在他身旁,地上两人的影子斜斜地靠在一起,池行乐垂着脑袋目光专注地看着猫吃鱼,时不时用白皙细长的手指慢慢地扫着那只小流浪猫的脑袋,周嘉措端了一个塑料小碗过来,里面装了温牛奶,他把碗搁在鱼罐头隔壁,朝池行乐说道:“乐哥,奶奶摘了好些雪梨,让你过去挑一些拿走。” 池行乐点点头站了起来,“那你帮我看着它吃完。” “嗯。” 池行乐走后,周嘉措便蹲在了流浪猫的另一边上看着它吃鱼罐头,学着池行乐的样子用手扫着那流浪猫的脑袋,夜风吹过墙头,带起沙沙的风声,寂静的夜色里,周嘉措忽然听见了苏亟时清冷的声音传来, “我会照顾好他的。” 动作微微一顿,周嘉措望着地上小小一团的流浪猫沉默了很久,“乐哥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只流浪猫叫什么名字?” “没有,他说没名字。” 眼里渐渐泛起了几分苦涩的笑意,周嘉措道:“其实我有一次偷听到乐哥喊它小乐乐,小流浪猫穿街走巷,无家可归,有时候还会被其他的野猫欺负,就像他一样,”夜风把他的声音吹得很轻,周嘉措低低说着,像是在说猫,又像是在说那个他稳稳妥妥藏在心里暗恋了很多年的少年,“有时候活在阴暗潮湿的世界里太久,突然有人给了他温暖和光明,他会很高兴,但是内心深处又会患得患失,很自卑,生怕哪一天温暖和光明就离他而去了,所以他会本能地去屏蔽掉旁人对他的爱意,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值得,也不敢接受。” 小流浪猫吃完了鱼罐头就去喝牛奶,粉红的舌尖慢慢一点一点地舔着,身子小小的一团,眼睛却是亮亮的,苏亟时伸手去碰了一下它小小的耳朵,小流浪猫起初躲了一下,后来发现对方好像没有恶意,就放松下来继续喝牛奶,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生出一丝柔软的情绪,苏亟时道:“我和你们不一样,他才是我的温暖和光明。” 池行乐就像是一束突然照进他生命里的刺眼光线,让他体会到了在过去十数年有条不紊一成不变的生活里不曾有过的温暖,他的世界非黑即白死气沉沉,唯有一个池行乐,鲜明生动,灿烂如星。 周嘉措没再说什么,他把脸埋进膝盖里,好一会儿才抹了一把脸起身走开。 池行乐挑好了雪梨就出来,小流浪猫还在喝牛奶,他蹲下身子轻轻捏了一下它的耳朵尖,歪着脑袋笑了一下,“你怎么吃那么多,以后谁养得起你。” 苏亟时在他身旁说了一句,“我们把它带回家吧。” 池行乐嘴角的笑容微微顿了一下,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它在外面野惯了,关在家里怕是会呆不住。” 苏亟时忽然握住了他的长指,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池行乐,” “嗯?” “我喜欢你。” 仿佛是怕池行乐听不见,苏亟时又靠近了他一些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你,不要命的那种喜欢。” 池行乐虚虚握着小流浪猫的尾巴,抿着嘴巴没说话,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垂着,在眼睑下划出一道沉默的弧度,等着那小流浪猫喝完了牛奶,他就站了起来把塑料小碗和空罐头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走吧,回......” 他话还没说完,苏亟时忽然把他压到了墙上,垂着脑袋抵着他的额头,温暖又强势的目光望进了他的眼眸深处,“乐乐,以后我们会一起走过很多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在末日来临,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一刻,我都想跟你在一起,我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我喜欢你,生生不息,轮回不止。” 池行乐的心尖像是被什么狠狠烫了一下,他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苏亟时离他很近,连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底下的影子交叠,头顶的星光辉映,路灯的光落在他俊秀冷漠的面容上,他的眼底和眉梢都写满了灼热的喜欢,风吹不散,雨淋不灭。 池行乐觉得自己心底那道锁死了的牢门好像忽然就坍塌了,苏亟时炽热的喜欢照进了那些黑色的废墟里,顺着被割裂的缝隙一寸一寸钻进来,最后融进了他的骨血里,再也剥离不了,他没有再回避地主动迎上了苏亟时的目光,就着满天的星光仰起脑袋亲了他一下。 两人最后还是没能把小流浪猫带回家,因为小流浪猫吃完了就跑了,苏亟时提着雪梨和池行乐回到家的时候,苏文砚还没有回来,玩了一天脏兮兮的,苏亟时给池行乐找好了衣服就让他先去洗澡。 池行乐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咕噜咕噜玩了一会儿水,实在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晕头转向不分东西从了苏亟时,虽然有个学习很厉害的学霸男朋友很好,但是一想到这个学霸男朋友会每天每天逼自己抄题写卷子,池行乐就有点头疼,他拿过手机搜索了一轮如何才能让男朋友不逼自己写作业无果以后,只好认命地冲干净身上的泡沫穿上衣服,好好享受他最后不用写卷子的一夜。 池行乐出来的时候,苏亟时已经洗好澡了,正坐在转椅上看书,看见池行乐发梢上还挂着水珠,他就从衣柜里拿了一条干毛巾,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池行乐走过去,刚想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苏亟时就搂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了腿上,疏朗分明的长睫震惊地眨了眨,池行乐扶着苏亟时的肩膀直起身子,“学霸,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练举重了?” 抱起他跟抱只小猫崽似的,校霸乐觉得他的尊严和威武都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第54章 做点别的 苏亟时一只手绕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背以防他摔下去,另一只手抖开毛巾给他擦头发,动作细致又温柔,薄唇轻轻蹭了蹭他腮边细嫩的软肉,好笑地看着他,“你瘦得都硌手了,抱你还需要去偷偷练举重吗?” 池行乐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像肉是没那么多了,比之前瘦了一点,他趴在苏亟时的肩头上,不大高兴地道:“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举我起来,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这样有损我校霸的威武。” 苏亟时一边动作轻柔地给这只好不容易才被他哄回家养娇贵得不得了的小猫崽擦干了头发,一边扫着他的背给他顺毛,“嗯,乐乐最棒了,谁也打不过你。” 池行乐窝在他怀里舒服地哼唧了两声,慢慢有些困了,苏亟时摸着他的头发都干了,就把毛巾搁到一边,低头用薄唇蹭了蹭他家的小猫崽细嫩的脸颊,轻声说道:“乐乐,先别睡。” 池行乐本来就快要睡过去了,被他这么蹭了两下,眼皮子微微抬了抬,趴在他肩头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你说好了今天不用我做卷子的,我写不动了。” “不做卷子,”苏亟时把他抱了起来,宽阔修长的手掌轻轻摸了摸他白皙微凉的后颈,“我们做点别的。” 就快要跟瞌睡虫朋友手拉手一起玩的池行乐忽然一个激灵,心尖微微颤了一下,“做,做什么?” 苏亟时的薄唇轻轻蹭了蹭他的耳朵,冷淡沙哑的声线在寂静的夜晚里微微透出几分撩人的味道,“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 要是以前池行乐还会天真无邪地以为苏亟时这是又准备了一大堆卷子等他写的节奏,现在,呵呵,他还真他妈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夜色渐浓,后半夜忽然下起了小雨,晚间的细雨轻轻敲打着半开的玻璃窗,顺着半敞开的窗台钻进来的一丝凉意瞬间就被屋内灼热的气息吞没了。 苏亟时抱着池行乐坐在床头,带着薄茧的长指轻轻地摩挲着他后颈凉津津的皮肤,另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细细密密地吻着他。 池行乐被亲得眼尾发红,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光潋滟,眼底渐渐洇染出了薄薄的一层水光,不大顺畅的呼吸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格外乖软,“苏,苏亟时,你,你慢一些。” 苏亟时低低地“嗯”了一声,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缓慢,发软的手脚使不上力气,池行乐想要伸手去推苏亟时,却被他扣住了手指搂得更紧,欲望焦灼意识逐渐模糊之际,渗进眼里的光线忽然消失了。 “苏亟时,你别玩了,快把灯打开。”心头冒出的恐惧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瞬间把他吞噬,池行乐抓着苏亟时的手臂,低软的声音微微染上一丝焦躁。 “乐乐,总要克服的,”苏亟时搂着他瘦削的肩膀把他抱进怀里,薄唇贴着他的脸颊不断地亲吻着,慢慢而有耐心地安抚着他的情绪,“别怕,有我在。” 然而他温柔而细致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任何缓和的作用,处于崩溃边缘的池行乐忽然猛地发力推开他摔在了地毯上。 入眼的黑色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线一样缠绕得他呼吸不过来,池行乐听不见苏亟时的声音,只觉得自己仿佛又闻到了那间狭窄冰冷得没有光线透进来的地下室里潮湿的味道,冷汗顺着他的脸颊缓缓低落,他蜷缩着身体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别,别关着我,救,救我.......” 几乎是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屋内的灯就被打开了,刺眼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眼里,池行乐的眼睛被刺得泛起了生理性的泪水,但是他还是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去汲取这些光亮,瘦削的身子颤抖地蜷缩着,像是只受到了很大伤害的小动物。 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一片赤红,像是有人拿了只滚烫的锤子在他心口上不停地砸了又砸,溃烂的血肉和破裂的神经里都是焦灼的痛楚,他半跪着把颤抖的池行乐搂在怀里,宽阔修长的手掌紧紧贴着他被汗水濡湿的苍白脸颊,下颚埋进他的颈窝里,沙哑的声音着像是困兽压抑痛苦的嘶吼,“对不起乐乐,对不起。” 池行乐缓了很久才清醒过来,一头乌黑的短发已经被冷汗尽数打湿了,空调一吹,冷得他忍不住往苏亟时怀里缩了缩,他抹了一把汗直起身子搂着苏亟时的脖子趴在他身上,脱力虚弱的声音透着一股委屈,“学霸,要再来一次我就真的要死了。” “不来了,”苏亟时小心翼翼地抱着他,“怕着就怕着吧,以后去哪里我都跟着你,给你光。” 池行乐被他的话逗笑了,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你要是还弄这样的方法骗我给我治病,我就去跟季菲菲好了。” “别,”苏亟时这回是真的怕了,摸着他的脑袋放低了语气说道:“我不敢了。” 池行乐向来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既然男朋友知道错了,那他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吧,出了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他撑起手腕推了推苏亟时,“我再去洗个澡吧,不然睡不着。” “我帮你洗吧。”苏亟时现在是一刻也不敢让池行乐独处了,伸手撩开他的衣摆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然后就用被子裹着他抱起往浴室走。 池行乐浑身过度虚脱没什么力气也就随他去了,两人洗完澡之后苏亟时就把沾了汗水的床单换了重新铺了床,池行乐盘腿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看着洁癖狂上身的苏亟时忙前忙后,把床单铺平得一丝皱褶也没有,他忍不住突发奇想,“诶,学霸,要是我现在把你铺好的床弄皱了,你会不会揍我?” 苏亟时换好了枕头套就走到沙发边上,池行乐顺着跟前站着的那两条大长腿扬起脑袋看着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泛着懒洋洋的笑意,苏亟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腮边那块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不会揍你,不过会换个方式惩罚你。” 要是换做以前,池行乐觉得从苏亟时嘴巴里说出来的惩罚无非就两个,要么写卷子要么抄错题,现在,呵呵,他还真不敢接话了。 池行乐装傻充愣地推开他往床边走去,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的位置上酝酿睡意。 苏亟时把浴室清理好了之后也准备睡了,他把屋子里的灯都打开,躺下之后就把眼皮已经阖上了的池行乐捞到了怀里,差不多要睡着的池行乐被他这么一弄意识微微清醒了一些,他半阖着眼皮,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推了一下苏亟时的手臂,轻声地嘟囔道:“抱着睡热。” 薄唇轻轻贴了贴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苏亟时哑着声音低低说了一句,“我怕。” 怕你想着想着觉得我刚才对你太坏突然就不要我了。 快要睡着了的池行乐像是听明白了他话里没说完全的意思,他把双手垂在胸前,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只窝在他怀里,像只乖得不能再乖的小猫崽,苏亟时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顿时就软成了一滩春水,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池行乐柔软的发梢,低头看着他头顶上小小的发旋出神了很久才把眼睛闭上。 脖子上的纱布拆了之后,池行乐就跟着苏亟时一起去上学了,因为之前落下太多,所以池行乐一到学校就有很多做不完的卷子和抄不完的错题,苏亟时一说到卷子就变得铁面无私,连亲一口少抄一道题的诱惑都忍住了,于是池行乐手机搜索页面置顶的问题就变成了如何才能诱惑到男朋友让他准我少写一点题,然而还是没有任何答案。 苏亟时找了一份高考摸底测试,池行乐花了三节课和一个午休才把语数英以及理综卷子写完,写完了整个人就跟跑了一场三千米一样,累得直接趴在桌子了。 苏亟时拿了只红笔在批改卷子,俊秀冷漠的面容在光影里看着线条格外立体,他的目光专注地从池行乐写的那些答案里一一掠过,时不时用红笔在一旁做批注,池行乐就趴在桌子上扬着疏朗分明的睫毛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男朋友实在是太帅了,自己弯得一点儿不亏。 七八分钟之后,苏亟时就把改好了的卷子放下,“五百二十分,进步了。” 也许是因为之前一直听的都是这个错了,抄几遍几遍,那个错了,要抄几遍几遍,你分数还能再高一些,所以乍一听到苏亟时夸他,池行乐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扬了扬,趴在桌上笑弯了一双桃花眼,伸手轻轻在课桌下拉了拉他的衣摆,他得寸进尺地道:“学霸,你刚刚是夸我了吗?我没听见,你再夸一次呗。” 苏亟时看着他眼底狡黠的笑意,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一下,修长的五指轻轻在桌子底下扣住了他清瘦的手腕,清冷的声线顺着他的话低低重复了一遍,“五百二十分,进步了。” 池行乐被他一字不差的重复逗笑了,连眉梢都染上了快活的笑意,刚直起身子要说话,门口就有人喊道:“乐哥,高一那个小师妹又来找你了。” 第55章 二嫂 池沐沐这次是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来的,一看见池行乐就扑到了他怀里又哭了起来,惹得路过的学生纷纷回头来看,池行乐扶着她的肩膀无奈地道:“大小姐,你再哭我明天就要成为一中人尽皆知的渣男了,差不多得了。” 池沐沐还是哭个不停,鼻涕眼泪直接糊了池行乐一身,“二,二哥,爸爸,爸爸要跟妈妈离婚了.......” 池行乐眸光微微凝了凝,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抬手在池沐沐肩上拍了两下,没再阻止她哭了,池延安与白秀雅婚姻破裂,受伤害最大的始终都是一无所知的池沐沐,这些年来池沐沐两边讨好,一个藏不住心思全摆在脸上的小女孩,偏偏要被迫着欺上瞒下去做维系这个家庭和睦表象的棋子,但是即便她这样做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池行乐实在不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言语去安慰她,因为他心里的确对白秀雅和白文晋厌恶至极,哪怕是提起他也不想。 池沐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之后心情舒畅了很多,她把鼻涕蹭在池行乐身上,然后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说道:“二哥,我不是来找你劝爸爸别和妈妈离婚的,我有正事儿找你。” 池行乐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被池沐沐糊了一大片眼泪鼻涕的校服上,眉头微微蹙着,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身上的校服扒下来甩得远远的,他耐着性子说道:“你说。” 池沐沐攥着拳头扬起脑袋,用一副舍身就义的姿势豪迈地说道:“我是来大义灭亲的。” 池行乐怀疑她的眼泪没流完,倒流回到脑子上然后把脑子泡坏了,他稍稍拉开了一下两人的距离,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垂下瞥了她一眼,目光从她瘦弱的胳膊和细得跟豆芽菜一样的身体扫过,好脾气地劝了一句,“你打不过我的。” 池沐沐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不是说灭你。” 池行乐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等着她的下文。 池沐沐垂着眼皮轻轻抽动了一下鼻翼,尔后抬起胳膊抹了一下腮边的眼泪,“二哥,爸爸说要以虐儿的罪名起诉妈妈,你怎么想?” 白秀雅虐待池行乐的时候,池沐沐还很小,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证词是不可信的,池延安最近为了收集能把白秀雅送进大牢的证据忙得焦头烂额,好几次池沐沐夜里惊醒,都看见他的卧室还亮着灯,池延安偶尔还会对着池行乐房间里谢柔的单人照片拭泪,人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岁,双鬓都长出了白色的发根。 池沐沐问池行乐怎么想,池行乐还真的没想过他要怎么想,因为他的人生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被别人推着走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想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时候,偏偏就有人去勾动起他脑子里那根栓紧了的弦,让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现在事情想起来了,阴影变得更加清晰,他甚至懦弱得没有办法去克服一丝一毫那些埋藏了很多年的恐惧,这时候有人又来告诉他,让他去直面那些痛苦的记忆,去把自己悲惨又可怜的童年再挖出来一次,好把坏人绳之以法,但是坏人抓住了,那么他自己呢? 池行乐光是想着,都觉得手心一片冰冷的濡湿,心头冒出了一股焦躁得几近窒息的情绪,就在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化的时候,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忽然握住了他清瘦的手腕。 苏亟时修长的五指顺着他的腕骨往下扣住了他的手掌,将他冰冷的恐惧和濡湿的痛苦一点点用掌心拭去,池行乐微微扬起疏朗分明的睫毛,然后就看见了他俊秀冷漠的侧脸,对方脸上的情绪还是不多,但是修长笔挺的身影坚定而固执地站在他旁边微微后退半步的地方,只要他一转头就能看见,池行乐觉得自己焦躁的心情好像在苏亟时平静而专注的目光里慢慢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乍一看到苏亟时出来了,池沐沐下意识地慢慢后退了两步,脖子仰起的弧度微微大了一些,眼里浮起特别明显的敬畏和尊重,苏亟时身高一米八几,在一米六都没有的池沐沐跟前,形象本来就很高大,而且脸还长得那么冷漠,学习还那么逆天,更重要的时候,他还把那么凶神恶煞的二哥给拿下了,池沐沐是打从心里面畏惧苏亟时,两只圆圆的眼珠子连摆动都不敢,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声,“二,二嫂。” 池行乐一团乱麻的脑子里猛地冒出了一个大写加粗的问号和感叹号,他“刷”地一下扭头去看苏亟时,只见后者神色平淡脸上波澜不惊,甚至还高冷又不失长辈威严地朝池沐沐“嗯”了一声。 瞥见了池行乐用见鬼了一样惊悚的表情看着自己,苏亟时微微转头,错身语气淡然地朝他解释了一句,“名正言顺很重要,叫二嫂,证明我不是野男人。” 去你丫的名正言顺,敢情被叫二嫂你还觉得是名分的象征了,池行乐真的叹为观止,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瞪得不能再大了,震惊的情绪就跟目遇男子当街生子,而且有人还告诉他那男人生的还是双胞胎一样,他都震惊得笑了,“学霸,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我对你的认知。” 抽烟逃课打架还厉害,开车又贼猛,池行乐觉得他心里那个高冷禁欲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书呆子我只搞学习不搞基的苏亟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唉,莫名有些忧伤是怎么回事呢? 那厢池行乐还沉迷在消化苏亟时是怎么能狠得下心接受得了池沐沐喊他二嫂的想法里,苏亟时就已经替他开口回绝了池沐沐的要求,“回去告诉池延安,他想要告白秀雅是他的事情,不要扯乐乐下水,就算他愿意,我也不会让他去作证的。” “可是,”池沐沐咬了咬下唇,目光看向了自从苏亟时来了,情绪和脸色都变得正常了很多的池行乐,一时之间也拿不准主意,便只好先作罢,“那好吧,我会回去跟爸爸说的。” 池沐沐走后,苏亟时便拉着池行乐的手腕往楼梯走,池行乐人还没反应过来,腿就跟着他走了两步,随即便张口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宿舍换衣服,你那衣服还能穿吗?” 池沐沐哭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手下留情,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糊,经苏亟时这么一提醒,池行乐立刻非常嫌弃地道:“不能穿,我现在就想脱了。” 苏亟时的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是真的怕池行乐就这么脱了扭头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拉了他因为走动而微微扬起来的校服下摆,语气严肃地道:“不能脱。” 池行乐本来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闻言立刻摆了摆手想说他不会的,还没来得及张嘴,苏亟时就眸光微沉地摸着他的脸颊补充了一句,“等会儿回了宿舍,你想怎么脱都行。” 池行乐:“........”突然有种想换男朋友的冲动了怎么办? 看着苏亟时去办公室跟老黄告假回一趟宿舍,只是进去打了个圈就出来的速度,池行乐真的是实力羡慕,学习好就是六哦,老黄都不问问好学生苏亟时大白天领他回宿舍换衣服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连想偏一丢丢的意思都没有,就差没把池行乐打包送给苏亟时让他慢走不送了。 池行乐一路怀着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的幽怨心情跟着苏亟时回了宿舍,等到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夏季校服他一共就两套,身上穿一套,还有一套洗了挂在苏亟时家的阳台上,哪里还有别的校服换了,看着苏亟时关上了宿舍门,池行乐眉头微微蹙起,摊了摊手一脸苦恼朝他说道:“学霸,我好像没有衣服换了。”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苏亟时说了一声他有,然后就走到落地柜子前拉开了属于他的那个衣柜,池行乐探头去看,发现空空如也的衣柜底下摆放着一个行李箱,苏亟时把那个行李箱拿出来打开,里面全是他之前放在宿舍里的一些私人物品,不多,只是占了半个行李箱,那些池行乐以为苏亟时已经搬走搬空了的东西,原来都被他放在了行李箱里藏在柜子里,像是故意藏在隐秘的角落里等他发现的宝藏一样。 池行乐看着,心里头翻涌起来的情绪似乎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变得很不是滋味,他无法想象,那一天晚上他推开苏亟时头也不回地离开宿舍的时候,苏亟时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一点一点收拾他的东西,然后最后决定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放进衣柜里藏着,也许是想等他发现,也许是想换一种方式留在这里,甚至只是简单的,想让池行乐知道,他不高兴了,要他哄哄他,但是池行乐全都没有,完完全全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在这一刻,池行乐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第56章 乐乐,快点长大 苏亟时翻出了一套他的校服,起身就看见池行乐耷拉着眉眼站在他跟前,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情绪微微转黯,抿着嘴巴看着他,像是一个肆意妄为惯了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眉梢和眼底都染上了抱歉和内疚的情绪。 拿着校服走到他跟前,苏亟时觉得有些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发梢,“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池行乐一动不动地任他摸着,微微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望着他俊秀好看的面容,脸上的表情凝重而认真,“苏亟时,你揍我一顿吧,这样我心里舒服一点。” 作为学霸,苏亟时很快就从池行乐这没头没尾的话里品出了他的意思,修长分明的长指轻轻顺着发梢摸了摸他的脸颊,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他摇了一下头,“舍不得。” 要是他能狠得下心来的话,那天晚上就会追出去把池行乐打晕了带回来,也不会让季菲菲有机可乘在池行乐眼前晃了一个多星期,喜欢一个人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受,有时候偏执起来很想要把他据为己有,有时候又只想远远地看着他好,苏亟时渴望成为前者,但是他最终还是只能做到后者,因为他舍不得,舍不得让池行乐有一点点难过的情绪。 听见苏亟时说不要,池行乐眼里失落的情绪更甚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动,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又乖又软的模样看上去让人很想欺负,苏亟时其实很不想,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微微俯下身子凑到他的嘴角上亲了一下,然后薄唇微移,在他腮边极嫩的那块软肉上轻轻咬了一口,他对池行乐腮边这块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情有独钟,这里很柔软,就跟裹在一层又一层保护壳里那个真实的又软又乖的池行乐一样,他非常喜欢。 突然被咬了一口,池行乐脖子微微缩了缩,却是没躲,等着苏亟时直起了身子,他才试探般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也许是这一刻的池行乐实在是太乖太容易摆布了,苏亟时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一波又一波冒上心头的作恶念头,长指轻轻落在了他衣领的校服扣子上,他慢慢解开了一颗,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一颤,却是没有阻止,乖乖地让他再解下了第二颗,等到三颗扣子都解开了,脑海里臆想过很多次的那截漂亮凸起的一字锁骨和白皙的胸膛就出现在了他眼前,苏亟时笔挺的脊背微微濡湿了一层细汗,凑上去重重地吻住了池行乐的嘴巴。 缠绵而急促的亲吻里彼此的呼吸纠都缠在一起,池行乐微微仰着脑袋,依稀可以从苏亟时那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里窥见一丝他眼底骤然翻涌而起的浓烈欲望,片刻之后,苏亟时缓缓松开了他,垂下脑袋将额头抵在他瘦削的肩膀上,一只手握着他白皙纤细的脖颈,温热的掌心贴着他脖子上跳动的脉搏,清冷的声音因为染上情欲而变得沙哑低沉,听上去禁欲又性感,“乐乐,快点长大。” 池行乐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才到,刚刚好就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那时候他就满十八岁了,刚刚平复下去一点的心脏猛地因为苏亟时这一句话狂跳不止,池行乐抿了抿嘴巴,随即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换好了衣服之后,两人就出了宿舍往教学楼走,苏亟时的校服穿在池行乐身上有些大,竟然显得他瘦削修长的身躯有种娇小的味道,走过教学楼的落地玻璃窗看见的时候,池行乐又郁闷了好一会儿,跟苏亟时抱怨说他以后再也不要穿他的衣服了,让他看上去平白无故矮了一大截不说,连校霸的威严都没有了。 苏亟时无奈地摸着他家娇贵脾气又大的小猫崽顺了好一会儿毛,强行从生物层面,就是骨架方面的比例,物理层面,就是经过落地窗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线落到人眼睛里形成的倒影与实体有偏差,以及心理层面,即校霸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在学生心里形成了一种惯性记忆,所以不会因为他偶尔一次两次的形象转变就觉得威严不复存在等等进行了一番正经的学术解释之后,池行乐才打消了要去扒一件别人合身的校服来穿的念头。 回到课室的时候大课间的下课铃刚好打响,池行乐和苏亟时从楼梯拐角上转上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迎面走来的季菲菲。 一看见池行乐,季菲菲顿时眼睛都亮了,她抬步迎了上去,手里还拿着批改好的试卷,“池行乐,你跑去哪里了?我昨天下午来课室找你找不到。” 身后还有来自男朋友的死亡凝视,池行乐迟钝的神经终于开窍了一些,他微微后退半步与季菲菲拉开距离,疏离而客气地道:“昨天有事出去了一趟,你找我有事吗?” 许是池行乐一直以来说话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语气,所以季菲菲没有感觉到他特别退开的步子和拉开的距离,便撅着嘴巴略微带着几分失落地说道:“有啊,给你改好了题目的,本来还想找你晚上放学一起吃饭的,学校门口开了一间新的餐厅,里面的可乐鸡翅是招牌菜,听说挺好吃的。” 如果苏亟时的目光能够化为实质的话,池行乐觉得自己的大半个背部都要被烧出一个窟窿了,他将季菲菲手上的卷子拿了过来,语气略微有些急切地道:“季菲菲,以后不用麻烦你帮我改卷子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 “为什么呀?”季菲菲一脸天真疑惑地看着他,池行乐的眉眼漂亮,相处下来之后,她觉得他人一点儿也不坏,在学习上也挺上进的,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对象,如果说之前是有七十分喜欢池行乐的话,季菲菲在这一周之内就迅速上涨了二十几个点,眼看着就快要破百了,尤其是经过照片的事情之后,她跟父母谈过了,她妈妈也不是很反对她跟池行乐来往,所以她实在是很不明白为什么池行乐突然又说不用她帮忙改卷子,“我不觉得麻烦啊,我们还要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呢。” 池行乐不知道季菲菲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他的额头微微冒出了一层冷汗,还没说话,身后虎视眈眈了那么久脸色就沉了那么久的男朋友就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池行乐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苏亟时勾到了怀里。修长的手臂架在他瘦削的肩胛上,苏亟时宽阔干燥的手掌搂着他的肩头,池行乐刚站稳,就听见他情绪冷淡地朝季菲菲说道:“以后池行乐的卷子我会帮他改,所以就不劳烦你了。” 季菲菲努了努嘴巴正想说她也可以改,但是一想到苏亟时长期霸榜年级第一,狂甩第二名几十分而且还几次接近满分的威赫事迹,不知怎么的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矮了一大截,刚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哽在了喉咙里,她看向池行乐,发现对方正扭头去看苏亟时搭在他肩头上的那只手,视线完全没有往她这边看来,这让她有些许郁闷。 男生之间勾肩搭背的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季菲菲忽然觉得苏亟时搂着池行乐的那只手非常碍眼,即便苏亟时长了一副极好的皮囊,她依旧觉得他非常碍事儿,连带着语气也有些冲,“苏亟时,我在和池行乐说话呢,你干嘛老喜欢当电灯泡啊?” 与脸上略微露出些许不快情绪的季菲菲截然相反,在她说完话之后,苏亟时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目光微微偏移扫向了刚把头扭回来的池行乐,他语气缓缓甚至称得上是温和地道:“原来我是电灯泡。” 不是这样的,男朋友你听我解释,真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池行乐真的好怕苏亟时当场就把他压在墙上来个激烈又热情的基佬之吻以向季菲菲宣誓主权,于是立刻拽着他的胳膊就往课室门口走,路过季菲菲的时候还不忘又和她强调了一次,“季菲菲,我们之间真的真的没有存在互相喜欢的关系,你清醒一点,不要被老黄带偏了。” 老黄什么都好,最不好的就是抓情侣一抓一个不准,但是偏偏那些原本没啥的被他这么一抓一闹又喊家长又写检查又干什么的,最后反而患难见真情相互萌生出了好感,哪怕之前是死对头也他妈能看对眼,这真的是非常非常有毒的一件事情。 好不容易拉着苏亟时回到课室坐在了位置上,池行乐刚想喘口气,苏亟时的手又伸了过来,节骨分明的长指暗暗在桌子底下扣住了他白皙修长的五指,以一个十指紧扣的姿势牢牢将他的手固定在手心里,然后搁在他的膝盖上,就跟小孩儿抱着心爱的玩具不愿意撒手一样,固执得有些孩子气。 高冷又木讷的学霸难得露出这么可爱招人疼的一面,池行乐看得当下心都软了,心想他说两句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毕竟刚刚让男朋友受委屈了,是他太渣,还没张嘴,苏亟时清冷的声音便缓缓传了过来,“处理不好季菲菲,下回我就当着她的面把你扒光了上了。” 第57章 想亲吗? 许是这话太有画面感,池行乐当下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凉飕飕,就跟苏亟时已经把他扒光了一样,他突然很想时光倒流回去狠狠抽刚刚觉得苏亟时有那么一丝可爱和招人疼的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你流氓啊你,也不怕吓到季菲菲。”池行乐脸色涨红,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觉得苏亟时的话实在是让他感觉太羞耻了,学霸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被他碰了一下手指就立刻站起来离他远远跟得了贞洁烈夫病一样的书呆子了。 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压出一丝沉色,苏亟时扣着池行乐的五指用指腹轻轻压了压他柔软白皙的手背,偏冷的声线声音稍稍沉了几分,“那你觉得我对着一个想撬我墙角的女人应该要保持多友好的态度,要谢谢她欣赏我男朋友吗?” “倒也不用这样,”池行乐抿了抿嘴巴,他嘴笨,总觉得自己有种越解释越抹黑的感觉,“季菲菲她只是个小女孩,而且我也不喜欢她。” 听见池行乐的话,苏亟时眼底浮动的那丝沉色不仅没有褪去,而且还蔓延而上,渐渐露出了藏纳其中的怒意,他松开了手,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把抽屉里的卷子拿出来写题了。 校霸乐没怎么哄过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句话戳到了学霸的怒点,他看着苏亟时俊秀冷漠的侧脸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跟着拿出卷子来写了,他想着他要再努力一些,争取能跟苏亟时一起考上B大,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要考B大,甚至连大学都没有,但是现在多了苏亟时,他的学霸那么优秀,让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努力去追上他的脚步等有一天能跟与他并肩而立的强烈欲望。 下午两节课刷题很快就过去了,池行乐写完了题目就递过去给苏亟时检查,虽然苏亟时还是不打算跟他说半个字,但是也接过了卷子很认真地给他批阅了,顺带标注好每道题的考点和错题要抄的遍数,看着错题的遍数从二十遍一下子狂涨到五十遍,池行乐漂亮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趴在桌子上瘫尸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拿起笔开始抄。 放学铃声打响以后,学生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课室了,池行乐刚刚抄完了一个五十遍抬起脑袋来想伸个懒腰,就看见路衡从课室前门进来了。 把借用的化学竞赛书搁在了苏亟时桌上之后,路衡拉开池行乐跟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一张斯文英俊的面容带着少许笑容,语气微微透露着几分关心的情绪,“上星期你怎么没来上课?身体不舒服吗?” “差不多吧。”池行乐张了张白皙细长的五指活动了一下关节,抓起笔刚打算另起一行继续抄错题,就听到路衡又说了句话, “待会儿一起吃饭吧,学校门口开了一间新的餐厅,里面的可乐鸡翅是招牌菜,听说挺好吃的。” 池行乐依稀觉得这台词略微有点耳熟,好像刚刚就听过了,还没等他想起来到底谁说过了,两节课都没开口说一个字的苏亟时忽然语气冷漠地应下了路衡的话头,“他今天要抄的错题很多,没时间吃饭。” 听见苏亟时的话,路衡脸上的笑容微微怔了怔,眼底似乎微微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是很快就被他掩盖了过去,他笑了笑,十分好脾气地道:“阿时,你的小同桌跟你不一样,人都是需要休息的,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学习机器,你不需要这样逼他。” 池行乐心想我是的我是的,男朋友说我是我就是呀,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想法,苏亟时又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在逼他,而不是他自愿的?” 路衡轻笑了一声,似乎意有所指地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阿时,不是每个人都能符合你的要求,一个人的天分就那么多,你强求他去达到他不能企及的高度,其实是害了他。” 苏亟时没有说话,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冷淡地看着笑得一脸和煦的路衡,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池行乐本来觉得自己听得明白,但是听了路衡说的话之后,感觉自己好像又听不明白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了,他默默地低下头去抄自己的错题,唉,学霸们的世界果然好复杂,说出来的话都跟绕了十八弯的山路一样。 路衡言语上似乎是占了上风,一副心情颇佳的样子,与苏亟时对视了片刻之后,他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池行乐白白净净的面容上,笑意更是灿烂,“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不去,”虽然池行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苏亟时此刻心情非常不好,这时候他要是只顾着自己吃饭把男朋友丢在这里生闷气,那他就太渣了,于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拿出手机给路衡发了个红包,然后朝路衡说道:“麻烦你帮我们两个买份饭回来吧,多的钱就当跑腿费了。” 路衡脸上春风和煦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还没说话,池行乐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说了一句,“可乐鸡翅记得帮我拿两只一次性手套,谢了朋友。” 路衡最后是黑着脸买了两份饭回来放下之后立刻就走了,池行乐正想拆外卖,苏亟时就起身把他没抄完的习题和卷子叠好塞进了书包里,一手拎着路衡买回来的饭一手拿着书包往外走,池行乐砸巴了一下嘴巴,起身跟在苏亟时身后下楼的时候还在想着,等会儿一定要百度一下男朋友情绪太反常到底要怎么哄。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地回到了宿舍,两张单人床的中间就是一张学习桌,苏亟时随手把那个外卖搁在了学习桌上,然后就去衣柜翻出衣服进浴室洗澡了。 池行乐坐在书桌前抓着笔抄了一会儿错题,没忍住就翻开袋子里的一次性手套,打开了那盒特别单独装起来的可乐鸡翅。 池行乐对可乐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有独钟,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总是看白文晋喝但是自己没得喝,所以他特别喜欢喝可乐,但是对于可乐味的食物其实热情度一般,不好吃是不会硬吃的,比如季菲菲那个可乐蛋糕,但是新开这家餐厅的可乐鸡翅好像做得挺不错的,池行乐刚刚咬了两口,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苏亟时从一层水雾里走出来,尚带着水珠的凌乱发梢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漠,反而是多了几分慵懒和随性,俊秀立体的五官微微透出一种浅浅温润的光泽,池行乐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漏掉了一拍,然后跳动的节奏就逐渐变得凌乱起来,再也回不到正常的速度上了,他潋滟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苏亟时朝他走来,然后愣愣地看着他俯身最嘴巴咬走了他吃剩一半的鸡翅。 苏亟时俯身的时候,池行乐从他微微敞开的t恤领口里看见了他光滑分明的肌理线条,还有若隐若现的腹肌和人鱼线,也许是禁欲到了极致就是撩人,苏亟时平时扣子都扣到最上面一颗,衣服的皱褶也要抚平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看着高冷又禁欲,但是偶尔随性一点,做出一些超乎他形象的事情,比如抽烟,或者是像现在这样露出一截带着水珠的皮肤,池行乐就觉得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性感得要命的气息,耳根子微微红了一点,他暗暗在心里面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但是眼珠子半下也没挪开直勾勾地盯着苏亟时的脸。 卷走了鸡翅上的皮肉吐掉骨头之后,苏亟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都凉了,别吃了。” 嘴角上似乎沾了一点可乐酱汁,他伸出舌尖扫了一下,微微垂眸就看见池行乐愣愣地仰着脑袋看着他。 娇贵漂亮又迟钝的小猫崽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到底有多火热露骨,眼底微微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苏亟时忽然微微俯身将手撑在了学习桌上,把池行乐困在了手臂与他的胸膛之间。 池行乐顺着他的动作视线微微垂落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苏亟时低垂着乌沉沉的长睫,薄唇停在离他嘴角几厘米的地方,像是要压上去又倏地停住一般,要吻不吻的动作莫名让他心里头冒出了一丝一缕的痒意,他微微吞了一下口水,正想要说话,苏亟时清冷而低沉的声音就缓缓拂过了他的耳边, “想亲吗?” 池行乐的肢体语言永远比他的脑子要快一步做出反应,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矜持一下说一句不好吧,脑袋就不受控制地先点了一下,看见苏亟时嘴角里微微勾出的一丝笑意,他的耳根子顿时就浮起了一层薄红,内心唾弃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 与池行乐渴望而热烈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清浅,一片清明,他修长的长指轻轻捏着池行乐的下颌,不仅迟迟没有动作,而且嘴角那抹笑容隐隐透出少许使坏的意味,他笑着,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莫名透出了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想亲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离路衡远一点。” 第58章 抢劫 不常笑的人一旦笑起来,就容易给人一种难得珍贵的感觉,池行乐看着苏亟时嘴角那抹十分罕见的笑容,脑子里一片晕乎乎,也没太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然后苏亟时就把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温热的掌心搂着他白皙修长的脖子低头重重吻了下来。 苏亟时的嘴巴里还有可乐鸡翅的味道,池行乐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就感觉苏亟时浑身一震,随即就被他扣住后脑勺吻得更重,苏亟时修长略带着薄茧的长指顺着校服衣摆覆上他窄瘦紧致的腰身,池行乐被吻得呼吸不过来,猝不及防被苏亟时带着薄茧的长指微微摩挲了一下腰窝上的软肉,立刻就笑了挣扎着把脑袋往后仰跟他拉开了距离, “学,学霸,你别摸我腰。”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散了,苏亟时无奈地搂着池行乐的肩膀以免他摔了,下颌微微低着他的脸颊说道:“怕痒?” 池行乐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勾着苏亟时的脖子跟个大爷似的用一只手肘撑着身后的书桌,弯着嘴角和他解释道:“特别怕,小时候跟周嘉措一起睡觉的时候,他半夜老是翻身来抱我的腰,我好几次都被他弄醒了,最后实在是太痒了我就把他打醒让他离我远一点。” 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苏亟时觉得自己又抓住了重点,“原来你小时候还跟他睡过。” “是啊,”池行乐莫名感觉苏亟时这句话语气不对,他稍稍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视线一下子就撞进了苏亟时略微有些阴沉的目光里,经验告诉他,这是学霸要发怒的前兆啊,他凑过去蹭了蹭苏亟时的薄唇,试图跟他进行一番自我辩解,“当时还小呢,八九岁大的时候,哪里想得到为我以后的男朋友守身如玉,不能怪我。” 若是换做了别人,苏亟时指不定还没那么吃味,但是那个人偏偏是周嘉措,他所渴望的能够陪着池行乐一起长大的人生,周嘉措偏偏都占了,还好池行乐是个不开窍的愣头青,不然这会儿肯定就被周嘉措拐跑了,苏亟时越想越气,忍不住张嘴在池行乐领口露出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下,然后给他立规矩,“第一条家规,以后不能跟周嘉措交往过密。” 锁骨上细嫩的皮肤被咬出了一道明显的牙印子,那股微痒刺痛的感觉还没下去,乍一听到这条新立的家规,池行乐觉得无奈又好笑,觉得他家学霸吃起醋来的样子实在是野蛮得有丢丢可爱,他乖乖地应了一声,“知道啦,还有吗?” “以后收到的情书都要上缴。” “知道了,”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泛动着灿烂的笑意,池行乐歪着脑袋看着他,语气略微染上几分揶揄之意,“说起情书,你好像还没把季菲菲给我的情书交给我,学霸,半路截获别人的情书,是不是不太道德啊?” 池行乐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苏亟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教学楼底下,季菲菲拦着他非要缠着他转交情书的事情,带着薄茧的长指微微蹭了蹭池行乐腮边的软肉,苏亟时清冷的声音微微压出了几分冷意,“怎么,你还想看看她给你写了什么不成?” 抢情书的一副理所当然气势嚣张的样子,讨情书的反而心虚地转移了一下视线,池行乐觉得苏亟时肯定就是上天派来治他的,不然为什么被他看一眼自己就慌得一批,就跟背着丈夫做了啥的小媳妇一样,虽然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微微摸了摸鼻子,池行乐略微有些心虚地道:“没有,我真的一点也不好奇,真的,我又不喜欢她。” 他原本就只是想逗逗苏亟时,哪想到学霸他这么不经逗,唉,男朋友太爱吃醋真是个幸福又甜蜜的烦恼。 虽然抢救及时,但是苏亟时大怒易消,余怒难散,池行乐最后还是被罚抄了两道新添的家规各三十遍后才被批准上床睡觉的。 夜色渐深,城市的另一头里, 白文晋和白秀雅自从被赶出了池家之后,生活质量一落千丈,白秀雅虽然在这些年里挥霍了不少钱,但是池延安也很精明,给她消费的卡都是附属卡,她花钱也大手大脚,基本上没攒下什么钱,也不能存什么私房钱,被逐出了池家,就意味着断了一切的经济来源,她腆着脸问娘家人借了一些钱,带着白文晋在老城区里租了间筒子楼暂时安身,但是噩梦仿佛才刚刚开始,池延安不仅火速找律师和她办理了离婚手续让她净身出户,而且还找了律师就虐待池行乐一事打算以虐儿的罪名起诉她,虽然目前证据不足,但是以池延安的手段,找到足够的证据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白秀雅这些天里都在焦头烂额地找工作,托关系,但是却四处碰钉子,先前那些玩得好的麻将牌友,全都是看在她是池延安妻子才给面子的,一个两个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些年里池延安对她十分纵容,感情上虽然不温不冷,但是金钱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这也直接导致了白秀雅养成了格外挥霍的性格,还没几天就欠了五六万的债。 白文晋进门的时候,白秀雅正在打电话跟人借钱,对方态度似乎挺冷淡的,白秀雅低声下气地说了两句什么,还没说完被挂了电话。 看着白秀雅坐在破旧的沙发上,脚底下还堆放着几个名牌店的购物袋,看上去像是今天刚刚去扫货一样,白文晋没忍住心里冒出来的怨毒情绪,冷着脸和她说道:“老师要我们交报考资料书的钱,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白秀雅又装孙子又卑躬屈膝,没借到钱还被对方明里暗里讥讽了一顿,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眼下又被白文晋追着要钱,整个人一下子就爆了,“钱钱钱,你就知道问我要钱,你怎么不想想我哪里还拿得出钱来,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白文晋,这些年池延安没少给你零花钱,你自己藏着掖着倒也算了,还一直叫我拿钱,我是欠了你的吗?” 白文晋懒得跟她多费唇舌,去厨房拿起白秀雅几天没扔招了一堆蟑螂的外卖盒子和垃圾就往楼下走。 筒子楼的楼道灯时坏时好,昏暗的光线照着剥落的墙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难闻的味道,让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下去,白文晋捏着鼻子一路避开了楼道里那些污秽肮脏的痕迹走到后巷的垃圾桶边上,刚把手里的垃圾扔了,身后就传来了咒骂声, “你小子是怎么开车的,唉哟,我的骨头都被你撞断了,你快点赔我钱!” “大叔,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这是自行车,而且我也没有蹭到你,路那么宽,你偏偏要往我这里走,你是想讹钱的吧?” “你这狗娘养的小子说什么呢,我今天就告诉你,不赔钱就别想走了,五千块钱,少一分钱也不行。” “你,你这是抢劫吧,你好好的为什么要我给你五千块钱,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看看是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子捅得快!” .......... 隔着少许距离,白文晋依稀看见两个人在拉扯,坐在自行车上的是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拽着他胳膊拿着刀子对他威逼利诱的是个穿着一身廉价地摊货的光头男人,身形矮壮结实,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争执声没一会儿就消停了,那个光头男人明摆着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那学生被他的刀子吓着了,最后掏出了口袋里的几百块钱连自行车也不要就跑了,一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白文晋本来也只是打眼那么一看,但是当那个抢了钱正在数钞票的光头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一震,当下就想转身把自己藏起来,但是那个光头男人还是快一步看见了他,隔着老远就朝他喊了一嗓子, “白文晋,看到你老子连声爸爸也不喊一声,你妈可真是好家教啊。” 赵明涛身高一米七五,脸上有道从左脸横到眼角的疤痕,五官生得普普通通,但是因为那道疤看上去格外狰狞凶狠,一头劳改犯的发型,脚上趿拉着一双从路边顺来的破破烂烂的人字拖,迈着大步走到了白文晋的跟前,刚刚用来威胁那学生的刀子就被他这么拿在手里晃啊晃的,让白文晋恍惚间有种赵明涛一言不合就会拿刀子捅他的危险感,事实上赵明涛可能真的会这么做,毕竟当年是他伙同白秀雅将他送进牢里的。 稍稍稳了稳心神,白文晋与他拉开少许距离,强装着镇定朝他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赵明涛嗤笑了一声,用刀面在白文晋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当年你跟你妈联手把我弄进去蹲局子,你说我想怎么样?” 虽然已经知道了赵明涛的来意,但是听到这话的时候白文晋还是觉得不寒而栗,他呼吸微微急促,颤抖身子着往后退了一步,“不关我的事情,是你差点儿把白秀雅打死了,她报警的。” 【作者有话说】:准备接收白文晋一系列的花式作死自己骚操作 第59章 勒索 白秀雅年轻的时候不爱读书,高中就跟校外的小混混来往,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当时已经是社会青年的赵明涛,两人没扯结婚证在一起处了五六年,后来还有了白文晋,但是赵明涛游手好闲不干正事,而且嗜赌嗜酒,有一次喝醉酒打了白秀雅,家暴这样的事情,有一就有二,白秀雅经常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最后是白秀雅偷偷出轨被赵明涛发现,赵明涛失手把她那个姘头打死了,处理尸体的时候白秀雅趁他不注意报了警,赵明涛就这样被抓进去坐了十二年的牢,当时白文晋也有七八岁,说什么也不知道肯定没人信,事实上,还是他提醒白秀雅报警的,毕竟对着一个又穷脾气又差甚至还喜欢家暴的爸爸,如果能抓住一个哪怕只是一点能够把他从这个家里除去的机会,白文晋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赵明涛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早就坏了肠子坏了心,还以为当年是白秀雅害他坐牢的,所以他一出来,立刻就找人打听白秀雅的行踪,得知她在他进去之后没几年就再嫁而且日子过得还挺滋润,一番打探之下,才找到了这座筒子楼里,没想到刚好就遇到了出来倒垃圾的白文晋,真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瞧见赵明涛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白文晋看准了时机,一把将他手里的刀子拿了过去之后,一副好言相劝的模样说道:“爸,难得你都出来了,就别再为这点儿事情犯傻了,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 他这话倒是说到了赵明涛的心坎儿里,他也不想再被抓进去坐牢,但是他进去之前就没什么钱,更别提出来之后,穷困潦倒的生活他已经过得够多了,他并不想坐了十二年牢出来以后还是这样,他把刀子拿了回去,用黝黑带着脏污的手拍了一下白文晋的脸,“别跟你老子来这一套,白秀雅呢?” 他这一趟来都想好了,说什么也得打白秀雅一顿狠的出气,然后再找她要钱,他大半个人生全栽在这个biao子手里,如果不是她他也不至于这么窝囊,这口气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说什么也得要从她身上讨点东西做补偿。 白文晋倒不是真的出于母子情深想要护着白秀雅,但是白秀雅没脑子,要是让她跟赵明涛撞上了,万一她漏嘴把当年的实情都说出来了,赵明涛冲动起来连着他也一块想弄死,那才是真的麻烦,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赵明涛,他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塞到赵明涛手里,轻声细语地安抚道:“爸,妈她现在也自身难保,你既然能打听到这里,应该也能知道,最近她跟池延安离婚了,对方要告她虐待孩子,时时刻刻派人监视着她想要搜刮证据,这里面不排除有警方的人,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找她,白秀雅肯定会趁机闹事,到时候死抓着你不放,你反而惹了一身麻烦。”白文晋给他分析了好一通其中的利害关系,半真半假的话让赵明涛听得一愣一愣的,神情似乎也有些犹豫,举着刀子的手也垂下来了。 看见赵明涛似乎也在认真想着他说的话,白文晋就索性跟他摊开了话来说,“爸,您想要钱的话也不急于一时,我这里还有些钱,你给我个账户,回头我打过去给你,先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你看怎么样?” 赵明涛本来也只是想求财,眼下白文晋能给他钱,他倒也乐得轻松,把那几百块钱塞进口袋之后,他报了一串数字,顺带提醒了一句,“快点打啊,你老子要用钱的地方多得很,要是晚了我不保证不会对你妈做什么。” 白文晋忙说知道了,赵明涛听了夸了一句好儿子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儿走了,全然没有看见在他转身之后,白文晋眼里那厌恶又憎恨的情绪。 白秀雅把白文晋骂走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踢开脚下的购物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来,男人风流又调笑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依稀夹杂着女人柔媚的喊声,“秀雅姐,怎么这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白秀雅眉头微皱,“刘伟,你旁边的女人是谁?” “没谁啊,”刘伟似乎是盖着手机和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背景声音一下子就安静了很多,“你听错了吧。” 白秀雅还是不信,她刚才分明听到了女人娇嗲又粘腻的声音,刘伟是她其中一个牌友的弟弟,家里有点小钱,人也风流,油嘴滑舌很会哄女人,他对白秀雅有那么点儿意思,好几次明里暗里想要勾搭她,但是论相貌他比不上池延安,论家产也比不上池延安,就年轻一个优势,白秀雅之前心高气傲根本不可能看上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没了池延安,刘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白秀雅比他年长几岁,但是胜在保养得宜,底子生得很好,比起那些年轻娇嫩的小姑娘,更是多了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和味道,而且刘伟这人就好姐姐型的,所以白秀雅考虑着要不要将就一下,但是刘伟风流是出了名的,有时候疯起来一夜能换两三个女人,她知道他现在肯定又在跟其他女人鬼混着,但是她得忍着,不能把两人的关系弄得太僵,于是便顺着他的话说道:“这样,那可能是我听错了,之前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不如就明天吧。” “秀雅姐终于肯赏脸跟我吃顿饭了?”刘伟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高兴,但是高兴之余又夹杂着那么一点儿奇异的兴奋,“那就明天晚上七点钟,在维派酒店一楼见咯。” 维派酒店是A城出了名的情侣酒店,吃完了饭拿了房卡就能直接上顶楼豪华的情侣套房里去快活,是不少富家子弟聚集玩乐的会所,刘伟约她去维派,目的显而易见,白秀雅倒是没说什么,本来刘伟对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急不可耐也有急不可耐的好处,白秀雅现在就缺一个长期饭票,刘伟心里头有主意,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挂了电话之后,她正坐在沙发上想着怎么样才能不让刘伟白占便宜的时候,去倒垃圾的白文晋就回来了。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互看不爽,白文晋不爽白秀雅愚昧无知把一手好牌打烂,白秀雅也不爽白文晋拖累了她,但是她还是打算把他带着,不是出于舐犊情深,而是她觉得她辛辛苦苦把白文晋养大了,不能让他拍拍屁股就走人,要是今后要是那些男人都指望不上,她好歹还有这个儿子能养她。 白文晋对白秀雅的心思看破不戳破,看着她脚底下东倒西歪的名牌购物袋,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赵明涛从牢里出来了,正在四处找你,你这几天别太张扬,要是撞上了他,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白秀雅闻言顿时脸色一片煞白,之前的日子过得太快活,她都快要把赵明涛这个人忘了,当年她把赵明涛弄进牢里去之后就带着白文晋换了住所和工作,遇上了当时还在创业起步阶段的池延安,之后她趁着池延安醉酒跟他发生了关系,而且还一次就怀了池沐沐,她特意等到孩子长到两三岁的时候才去找他负责,池延安虽然对她没什么爱意,但是好歹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没多久就把她娶进门,让她过了十多年豪门富太太的生活,如今一朝失算从天堂直接摔进泥地里,坏事就一桩一件接踵而至,白秀雅原本就被一件又一件的烂事儿搅得心神不宁,如今听说赵明涛不仅被放出来了而且还四处打听她,心里头又气又慌,连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他想做什么?他杀了人坐牢是应该的,他还想怎么样!” 白文晋看着自乱阵脚的白秀雅,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厌恶,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么愚蠢的妈,但是蠢人也有蠢人的好处,起码容易控制,他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情绪,老神在在地朝白秀雅说道:“赵明涛认钱不认人,要是你真撞上了他,别老提当年的事情刺激他,他杀过人坐过牢可不介意再蹲一次,要是钱能打发的就打发,别因小失大舍不得钱。” 白秀雅文化不高不能想到那么多,白文晋就相当于是她的主心骨,眼下听了他的主意,除了接受也别无他法,她抓着白文晋的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文晋,妈妈现在就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帮帮妈妈。” 赵明涛已经毁了她的上半辈子,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再把下半辈子搭进去。 白文晋没什么心情去安慰她,只是敷衍地说了两句,然后让白秀雅明天去变卖掉一些奢侈品换点钱给他打过去赵明涛的账户上。 今天是个难得能放一天假的周日,池行乐昨晚抄了错题又被罚着抄了四十遍新家规实在是太累了,过了八点还在睡,还困着就被苏亟时喊起了床,他不大情愿地踩着拖鞋半阖着眼皮去浴室里刷了牙,刚扯了毛巾要洗脸但是忍不住打了个瞌睡差点儿就摔了,幸好苏亟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第60章 亟时哥哥(修改版) “怎么困成这个样子?”苏亟时一只手搂着池行乐的腰,另一只手去拿过他手上的毛巾搁到水龙头底下打湿,然后拧干了仔仔细细给他擦了脸,连耳廓也清理了。 池行乐像只被伺候得舒服又满足的小奶猫,趴在苏亟时的肩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一副又乖又软的模样,带着困意的软糯声音听上去透着点儿抱怨的情绪,“还不是你罚我抄家规太多次了。” 池行乐也只有在刚睡醒意识还没太清醒的时候才会这么软这么粘人了,苏亟时索性就着他趴肩头的姿势抱起了他瘦削的身子往外走,然后坐在床边把他家时时刻刻都很注意校霸威严只有现在才比较好摆弄的小猫崽放在大腿上,撩起了上衣摆替他脱了睡衣。 池行乐的皮肤很白,穿着衣服看上去单薄但是体格并不瘦弱,薄薄的肌肉覆在形状漂亮的骨骼上,线条优美而流畅,苏亟时数了一下,他家小猫崽还有六块腹肌,虽然看着细皮嫩肉,但是身上也有一些打架留下的疤痕,不多,浅浅的几道红痕,肋骨两道,背上两三道,越发显得其他冷白的皮肤细腻而有光泽。 苏亟时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在他窄瘦的腰上摸了摸,池行乐被蹭得有些发痒朝他怀里缩了缩身子,白皙细长的手指一下子就抓住了他作乱的长指,带着几分笑意嘟囔道:“学霸,别闹,我真的怕痒,快给我衣服穿。” 苏亟时拿过搁在床头的t恤,没有依他所言给他穿上,而是打横了盖在他身上以免他着凉,垂着头用薄唇轻轻蹭了蹭池行乐的嘴角,他低声问道:“周嘉措到底是怎么抱你腰的?” 池行乐一听,顿时忍俊不禁地歪着脑袋靠在苏亟时肩上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他,“学霸,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一茬呢?” 别说那时候他还小根本没什么意识,不会想到以后他男朋友会介意这个,而且人周嘉措也不可能喜欢他的,毕竟不是每个男人心底都有一个隐藏的基佬之魂,池行乐觉得苏亟时就是记忆力太好了,所以才会对他说的每句话都记得那么清楚,这么一想他顿时心里又平衡了不少,看来脑子太好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太容易胡思乱想徒增烦恼,看,他这种学渣就没有这种烦恼。 苏亟时没说话,脑袋一伸直接越过他的脖子在他锁骨下面的皮肤上吻了一下,然后牙齿轻轻咬着那块细嫩的软肉重重吸shun了片刻,没一会儿就留下了一个颜色颇深的红印。 池行乐被他亲得皮肤又痒又麻又微微有些泛疼,一垂眸就看见自己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了道深深的吻痕,他叹了叹气,勾着苏亟时的脖子,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无奈地看着他,“学霸,你其实是属狗的吧?” 苏亟时摇了摇头,拿起那件盖在池行乐身上的t恤一边抬着他的胳膊替他穿上一边认真地告诉他,“我属虎,年末出生,比你大七个月又二十三天。” 池行乐“嗯”了一声,等苏亟时替他穿好了衣服之后忽然从他的话里读出了其他的信息,苏亟时不仅清楚他的喜好,而且还清楚他的生日,甚至在心里早就计算过两人相差多少,然后牢牢地记在心上,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先动手动脚大放厥词说要勾搭他追他的人,没想到苏亟时却比他更细心更上心他的所有事情,这么一比较,池行乐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渣。 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好渣的小猫崽翻了个身把苏亟时压了下去,苏亟时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猝不及防就倒在了身后的床铺上,池行乐一只手撑在他的耳侧,那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染上一丝蛊惑又讨好的笑意,主动凑上去tian了舔他的嘴角,然后不知死活地俯身在他耳旁说了句话,“亟时哥哥,今天我们出去玩吧。” 那一声“亟时哥哥”落在苏亟时心尖上像是砸出了大片大片滚烫的情花,一下子就把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全数烧断了,乌黑泛蓝的眼眸迅速染上灼热的火光,苏亟时修长宽阔的手掌顺着池行乐敞开的衣摆一路摸上了他白皙纤细的后颈,把人按着往下就狠狠亲了上去。 ........ 最后还是能出去玩的,只不过两人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大热天的池行乐特意穿了一件薄薄的防晒服,把手臂都遮住了,露出来的雪白的脖子上有一两道极小极小的红印子,他扶着楼梯低头走下去的时候,苏亟时能从他微微敞开的t恤领口里看见他身上大片大片斑驳交错的红紫wen痕,一想到那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弄出来的,苏亟时心底就生出了一种近乎于偏执又隐秘的满足感,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些印子不能长长久久地留在池行乐身上,他渴望池行乐从里到外从血肉至灵魂都烙上他的气息和味道,这样旁人闻到就得绕着走,不能再靠近他。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池行乐走在校道上都觉得整个人热得要冒烟,好在他本身是不怎么出汗的,皮肤总是常年凉津津的,不然衣服黏在身上他会更难受,可是即便如此,他看着自己穿得严严实实,而苏亟时只是穿了一件极其休闲宽松的短袖t恤,心里面还是极度不爽,鼓着脸闷闷不乐地扭头瞪了他一眼,“我不想穿外套,都怪你。” 苏亟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抬手替他拢了拢防晒服的领子以免那些吻痕露出来,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淡淡,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他说道:“乖一点,你想让别人都看见吗?” 一说这个池行乐就更生气,索性停下来跟他面对面站着,他的个头要比苏亟时矮那么一些,所以须得微微扬着下颌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看他,“你不想让人看见你还......我都叫你别这样了,是你都不停,还一直弄我。” 池行乐一想到刚刚苏亟时把他扒光搂着又咬又亲时那股发了狠狂野又性感的劲儿,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耳根子一下子就红透了,只不过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因为苏亟时有些举动实在是很难用言语描述出来,唉,为什么高冷禁欲看着矜贵又洁癖的苏亟时心里偏偏住了个这么又yu又凶猛的狼狗呢,真是搞不懂。 看着池行乐一副炸毛的样子,苏亟时的唇角隐隐勾出了一抹弧度,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他家小猫崽柔软的发梢,像是个教育自家蛮不讲理的孩子的家长一样,语气平静地和他讲道理,“是你突然这么喊我的,池行乐,你不能老是主动勾我,然后又怨我给你的回应太热情,这样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神他妈的好孩子,我怎么知道你一听那四个字就激动成那样,池行乐深吸一口气,刚想反驳苏亟时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诶,乐哥,苏神,你们怎么在这儿呀?” 孟佳勾着莫小熙的手臂站在他俩的身后,两人手上都抱着书,看样子是刚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回课室去自习的。 苏亟时摸着池行乐发梢的那只手还没放下来,等池行乐转过身去的时候便顺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上去就像是搭着他的肩膀一样。 面对孟佳,池行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他之前口口声声跟孟佳说了不追苏亟时,他们两人没戏还让她别多管闲事,然而现在他不但跟苏亟时搭上了腿,而且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虽然他们是名正言顺也没干啥坏事的,但是他还是觉得那样不大好,毕竟一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啪啪打脸的校霸,是会被人耻笑的。 池行乐的思绪转啊转,转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回答孟佳的问题,最后还是苏亟时忍着笑意,端着冷冷淡淡的表情和孟佳说了一声,“我们准备去买点辅导书。” “这样啊,那我们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去吧。” 孟佳倒是没有起什么其他心思,只是刚刚她和莫小熙两人远远就看见苏亟时和池行乐站在校道上像是起了争执的样子,所以就好奇想上前来问一句,只不过用起争执来形容他们两个刚刚的气氛好像也不大对,毕竟苏神一直都是情绪冷冷淡淡的不大可能跟人吵架,反倒像是乐哥在指责他,但是这会儿两个人勾肩搭背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刚刚吵过,所以孟佳拉着莫小熙一边给他们让开了路,一边觉得奇怪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出神。 莫小熙看见苏亟时和池行乐转出校道拐角路过一棵老树底下的时候,苏亟时动作自然地抬手把池行乐头顶上垂落下来的树枝拨开,像是怕那树枝刮到他一样,动作体贴又细致,忽然有感而发地说了一句,“你觉不觉得,苏神好像对乐哥挺,” 她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词语,“挺照顾的。” 孟佳砸巴着嘴琢磨着莫小熙的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由于部分文字描述问题,今天发表的60章被锁了,未免等太久所以我重新发了个一个修改版的比较快,希望不会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呀,原来的那个修改了的过了审我再删哈,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第61章 乐哥的男朋友 出了校门之后,苏亟时就把池行乐带到了书店,像模像样地挑了两套辅导书付了钱之后,就转过头去问他,“你想去哪里玩?” 池行乐站在书店的落地空调前吹着冷气,一边按着手机回复尤一奇的信息一边应道:“去找尤一奇吧,他在小乌巷附近的电竞网吧约了人打游戏,现在打不过叫我过去撑场子,你要一起来吗?” 听见他这么问,苏亟时忽然觉得他好像不需要太担心池行乐会被别人勾走,就他这个死直男属性,有几个小姑娘能受得了,抬手轻轻捏了一下池行乐高挺的鼻梁,他无奈地道:“乐哥,你不觉得你把男朋友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去打游戏有点渣吗?” 池行乐一听到“渣”这个字就条件反射地又想起了他作死喊的那一声“亟时哥哥”,一时之间都没留意到苏亟时喊他乐哥,匆匆把手机塞进口袋之后,他忙不迭地把苏亟时手上装书的袋子拿过来再拉了拉他的手腕,嘴角一扬讨好地笑了笑,“我刚刚说我要你跟我一起去,你听错了。” 苏亟时没有和他争辩什么,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目光纵容地看着池行乐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转过身拉开外套领口灌了两下冷风,然后满足地拉好拉链冲他扬了扬下巴,“好了,走吧。” 尤一奇常去的那家电竞网吧就在连接小乌巷和富人区的那条商业街上,也算是A城比较繁华的地带,文化底蕴浓厚又不失时尚和潮流,随处可见的咖啡馆蛋糕店清吧书吧,苏亟时对这一带倒是不陌生,只不过他以前去的都是附近的书吧,很少到电竞网吧去玩。 两人路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池行乐忽然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店门口摆出来的招牌立板之后,立刻扭头朝苏亟时说道:“我想进去买个小蛋糕。” 苏亟时没什么意见,迈着长腿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蛋糕店的玻璃门。 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响起来的时候,坐在收银台前身穿红色工作服的店员抬起了头,用十分公式化的语气说道:“欢迎光临。” 池行乐指着玻璃柜里新鲜出炉点缀着少许芒果的蛋糕,正想跟对方说来一个,一抬头就意外地看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但是因为对方的打扮实在是跟他前不久见到的时候相去甚远,所以整个人愣了一下,一时没了动作。 宋石楠比他反应还大,原本死气沉沉的眉眼一下子就变得横眉倒竖,指着他的鼻子声音凄厉地质问,“怎么又是你,池行乐,你到底想怎么样?” 池行乐被吼得一脸懵逼,下意识就往身后的苏亟时那边靠去,跟只突然受了惊吓的小奶猫一样,苏亟时长臂一伸把他家的小猫崽搂在怀里,一双乌黑泛蓝情绪冷漠的眼眸便往宋石楠扫了过去。 宋石楠原本看见池行乐就来气,这会儿看见他身后那个用酒瓶把他背砸出血的小男朋友就更气,然后又看见两个人还恬不知耻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简直要气疯了,叉着腰就朝池行乐吼道:“你们要点脸好不好?池行乐,我是欠了你的是不是,我都被你逼得来蛋糕店打工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真的要绑了我上我一次你才能消气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 池行乐又被吼得二脸懵逼,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朝苏亟时看了过去,一脸的无辜和茫然,“他说的是中国话吗?为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什么叫他逼他来蛋糕店打工,什么叫他不要脸,什么叫要绑着他上他一次才气消,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宋石楠怕不是被气得神经错乱了吧。 “没事,”苏亟时安抚一般轻轻摸了摸他的发梢,然后深潭般乌黑的眼眸径直朝处于暴走边缘的宋石楠看了过去,语气冷漠地说了一句,“绑着你上你一次,你倒是想得美。” 宋石楠脸上的怒意一僵,然后就低头像是去找什么东西,池行乐眼尖地看见他抄起了柜台下面的那根有手腕那么粗的擀面杖,立刻伸手去拽苏亟的手腕时然后转身就跑。被用力推开的玻璃门带起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叮叮咚咚急促又清脆的声音,宋石楠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快就他们抛在了身后。 跑出了好一段路之后,池行乐就拉着苏亟时在咖啡馆外一处阴凉的屋檐下停了下来,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池行乐探头去看,确定宋石楠没有追上来之后才微微放松了脊背,靠着身后的墙壁扬眸去看苏亟时,“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为什么突然对我说一堆那么奇怪的话,不会是你找人把他打傻了吧?” 要是换做以前,池行乐会觉得苏亟时即便是有行动,也是去找人坐下来好好讲道理,企图用语言去化解一切矛盾,但是现在,呵呵,要是苏亟时告诉他他找了个人把宋石楠麻袋一套打了一顿,然后直接水泥沉尸他也不觉得意外。 仿佛是知道池行乐在想什么,苏亟时唇角微微勾了一下,然后抬起长指用指腹轻轻替他抹去额头上因为奔跑而微微冒出的一层细汗,呼吸平稳语气无奈和他说道:“别把我想成那种杀人不眨眼的神经病,我也没干什么,顶多就是他去找一份不正经的工作,我就让那人辞了他,他这一周多换了十几份工作了,难免脾气会暴躁一些。” 何止是暴躁一些,池行乐觉得宋石楠整个人都快要得被害妄想症了,一想到宋石楠每找一份工作,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炒了或者被劝退,然后整天疑神疑鬼是不是有人想搞死他,又怕又气,池行乐就觉得莫名有点喜感,嘴角微微抿出一抹弧度,他朝苏亟时竖起了大拇指,“学霸,你这招真的是太贱了。” 苏亟时顺势牵着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替他拍了拍后背靠墙蹭到的一点灰尘,薄唇轻轻在他手心上吻了一下,然后用清冷的声音情绪平静地和他说了一声,“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池行乐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回复给逗笑了,笑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虽然最后对没能买到那家店的招牌蛋糕让苏亟时尝一尝这件事情感到有点小失望,但是苏亟时在路上说了宋石楠打的那十几份工作里其中两份是以怎么样奇葩的理由被炒掉他当时有多崩溃甚至还一度还以为被下降头去找路边算命的老头求人家解降头的时候,池行乐就乐得连那一点儿小失望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去到尤一奇约架的那家电竞网吧的时候,尤一奇和周嘉措已经开了一局,他们正好被人杀得片甲不留,尤一奇拉下耳机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转椅上,一时间颓废无比。 因为是周末,网吧里人不少,多数都是附近住或者读书的学生,一进门就一股子青春洋溢的气息,池行乐和苏亟时并肩而走,两人从进门口开始就成为了众人焦点,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两人的样貌实在是生得太出众了,都属于那种分开了丢到人群里都能一眼看到鹤立鸡群那种,更何况是强强组合走在一起,画面别提有多养眼了。 而周嘉措的目光,自然也是自池行乐进来的那一刻起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身上,半分也没有挪开过。 虽然早前就听周嘉措说过池行乐跟苏亟时在一起了,但是亲眼看见池行乐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个面容俊秀冷漠,身形笔挺修长的苏亟时的时候,尤一奇还一度以为自己是在梦里,要不然怎么会在有生之年看到高冷又木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神他来网吧浪了呢,这实在是太玄幻了,尤一奇是属于那种想到什么都会表达出来的,所以当池行乐和苏亟时走到跟前的时候,他瞪着眼睛张嘴就朝池行乐问了一句,“乐哥,你还真把书呆子拿下了啊?” 池行乐抬脚踢了一下尤一奇的小腿,正想教训一句“你皮又痒了怎么说话的”的时候,身后的苏亟时就先开口了,他声线清冷,语气平缓而冷淡地朝尤一奇说了一句,“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你乐哥的男朋友,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大嫂。” 尤一奇“嘭”地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但是屁股墩上的疼痛远远不如内心受到的惊吓和刺激来得大,他瞪大了一双眼睛,摸着自己那颗快要吓停了的心脏看着池行乐,声音颤抖地道:“这,这事儿有点刺激啊,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因为之前有池沐沐喊二嫂的前车之鉴,所以这一次池行乐受到的惊吓没有尤一奇那么大,但是也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内心对苏亟时的底线认知又降了一大截,他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随即反问了尤一奇一句,“叫大嫂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没有就没有咯,毕竟大佬说的都对,尤一奇扶着转椅站了起来,一回头看见周嘉措不仅人还愣着,而且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这人呐,最要不得的就是比较,这么一对比之下,尤一奇忽然就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也不是太差,起码还有周嘉措这个垫背的。 第62章 大嫂有点贤惠 给池行乐和苏亟时腾出了两个位子之后,尤一奇就跟池行乐大概说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情况,苏亟时以前没玩过游戏,虽然池行乐想带他打,但是他表示先看一局,让他熟悉一下再说,池行乐没什么意见也就随他去了,周嘉措似乎很不在状态,几次都把接受邀请点成了拒绝,尤一奇怕他打着打着敌我不分把自己人杀了也没敢拉着他一起组队,于是最后就只有他跟池行乐两个打起了双排,游戏的背景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尤一奇还特别中二地嚷嚷着乐哥带我飞乐哥带我浪,池行乐腾出一只手兜头扇了他一巴掌他才消停。 这是苏亟时第一次看池行乐玩游戏,跟埋头在课室里抄卷子认真较劲儿或者是没睡醒被他抱在怀里又软又乖的样子很不一样,玩游戏时的池行乐一身杀伐果断的霸气,白皙细长的手指操作的时候动作干净利落又漂亮,漂亮的眉眼和周身散发凌厉的气质交织成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让人只要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甚至不顾一切为他着迷为他疯狂。 胸腔里那颗规律跳动的心脏忽然就失去了控制一下子加快速度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滚烫的频率顺着血管一寸寸蔓延开来,苏亟时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季菲菲、宋石楠乃至是路衡一眼就能因为池行乐的皮囊而肤浅地喜欢上他,因为他家的小猫崽实在是太漂亮了,眉眼轮廓明明没有一丝女气,跟英气也沾不上边,但是就是很想让人用漂亮去形容,十七八岁干干净净神采飞扬的少年,胜过世间上一切美丽美好的事物。 网吧里开着空调,但是离池行乐坐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苏亟时看着他专注于打游戏额头上微微冒出的几滴细汗都没去擦,便起身走到了楼下的前台想去买包纸巾,但是有一个人比他早一步站在了那里。 周嘉措弯腰从冰箱里翻出了里头最冰的一罐可乐,搁在柜台上正要付钱的时候,就被苏亟时拿着一起跟他手上那包纸巾结了账,他朝周嘉措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把那罐可乐拿在手里,周嘉措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忽然就张嘴喊住了他,“那罐可乐是我的。” 苏亟时脚步微微一顿,继而转过了身看着他,“买给你自己喝的吗?” 周嘉措没说话,默认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那可乐他是想买给池行乐的,苏亟时看着他,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深深,里面流动的情绪虽然冷淡,但是也没有一丝嘲讽或者是炫耀的意味,只是语气平静地和他陈述一个事实,“这罐可乐由我给他比你给他更合适。” 下颌线条微微绷紧,沉默了许久之后,周嘉措忽然抬起头看着苏亟时,一双眼眸忍得眼圈微微泛红,怒意与痛苦的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情绪有些激动,“苏亟时,你又何必这么赶尽杀绝,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为什么你就这么容不下我,连我想默默看着他想亲近他的权利你都要剥夺?” 像是被逼得一退再退再无后路,周嘉措仰着猩红的眼眸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苏亟时,我比你早认识池行乐十七年,我陪了他走过十多年的时光,你就算心里面再不爽,你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你既然心里面那么坚定他也喜欢你,又何必处处提防着我?” 网吧里到处充斥着游戏的背景音乐或者是高高低低的交谈声,但是周嘉措情绪激动的声音还是招来了一片看热闹的目光。 苏亟时没有说话,沉默着用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望着周嘉措,眼底情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始终平静无澜。 周嘉措说完了话,稍稍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抬手将苏亟时手里那罐可乐拿了过来,然后转身就往楼上走了。 就在苏亟时跟周嘉措不约而同地下了楼后不久,尤一奇就拿下耳机挤眉弄眼地朝池行乐小声问道:“乐哥,小的想八卦一下,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那个?” 虽然苏亟时说可以喊他大嫂,但是尤一奇还是没有办法把苏亟时那副一米八几大高个冷漠又不好惹的样子跟那种身娇体软易扑倒的小受联系到一起,所以才想趁着他走开的时候跟池行乐八卦一下。 池行乐刚刚杀掉一个偷袭的敌人,闻言理所当然地应道:“当然是我啊。” 虽然这个问题他也没有考虑过,但是他是校霸诶,武力值那么高,肯定是上边那个,这是毋庸置疑铁一般的事实,谁要说他不是他就把那个人套麻袋揍一顿。 大概是读懂了池行乐话语里省略的意思,尤一奇欲言又止,最终在说了会被往死里揍以及不说乐哥还是我的好乐哥会带我上分升级级偶尔还会夸我之间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选择了后者,他道:“乐哥,你知道上边那个怎么做吗?” 这个问题有点超纲了,池行乐操作漂亮地完成了一记绝杀之后,扭头微微蹙起眉头朝尤一奇看了过去,“你到底想说什么?八八卦卦跟个长舌妇一样。” 好端端被贴了个八八卦卦跟长舌妇一样标签的尤一奇委屈地努了努嘴,“哪里有,人家只是想给你点资源,最近刚搜罗了一批片子,特别适合你跟大嫂。” 池行乐也没有去问他一个跟铅笔一样笔直笔直的直男到底没事搜罗这些片子做什么,反正尤一奇的脑回路以及资源库一直都是个迷,噢,可能他本人也是个迷,池行乐倒是颇感兴趣地问道:“质量怎么样?” “贼拉高的,什么体位都有,非常适合学习以及娱乐。” 想到以后还是真那啥了也得用到,多学习一点知识苏亟时也不用那么受罪,于是校霸乐微微点了一下头,霸气而又不失矜持地说道:“回头拷贝一份给我,满意的话重重有赏。” 尤一奇非常配合地坐在转椅上低头鞠了个躬,用一副做小伏低的样子应道:“好的,大佬。” 他话音刚落,周嘉措去而复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梯转角。 池行乐刚刚打完了一局正在挂机休息,忽然一罐冒着冷气的冰可乐从天而降搁在了他的手边,他顺着那只拿可乐的手视线上移,一抬头就看见了周嘉措的身影。 “最冰的,喝吧。”周嘉措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说了一声之后就绕过池行乐的椅子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每次打游戏周嘉措都会默默在中途下去网吧前台给他买罐可乐,十年如一日,池行乐习以为常地拿过可乐,目光顺着周嘉措的身影微微偏移了几寸,刚刚抬头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周嘉措的眼眶有些发红,但是又好像只是错觉,正在他准备看仔细一些的时候,尤一奇正好直起身子去浏览账号后台,壮硕的身体一下子就把周嘉措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池行乐无法,心想着还是等一下结束了再问问周嘉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好了,他把注意力转回那罐冰可乐上,刚想打开易拉罐的拉环,就看见跟在周嘉措身后上楼来的苏亟时。 四目相对,池行乐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浮起一丝心虚,白皙细长的长指稍稍捏紧了一点手里的可乐罐,一副想藏起来又不好操作的样子,等到苏亟时走到了跟前,他才扬起脑袋小声问他,“我能喝吗?” 他这两天有点咳嗽,苏亟时不让他喝太冰的东西,而且还放话说他喝一次就多抄二十遍错题,被抄错题支配的恐惧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被抓了个正着的时候池行乐难免有点心虚。 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不动声色地微微扫了一眼坐在尤一奇隔壁脊背微僵的周嘉措,然后抬起修长分明的长指轻轻摸了摸池行乐柔软的发梢,清冷的声线低沉如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嗯,想喝就喝吧。” “想喝的。”得了允许的池行乐根本没去想为什么苏亟时这么反常,反正能喝就行,他的食指勾起易拉罐的拉环正准备打开,苏亟时就把那罐可乐拿了过去,从新买的那包纸巾里取出一张仔仔细细地把可乐罐身的水珠还有罐口都一一擦拭干净了,然后才递回给他。 被打开的可乐罐发出“噗呲”的声音,池行乐就着那股冒出来的冰气扬着脑袋喝着,苏亟时就拿着纸巾站在边上替他擦了擦顺着额头滴落到脸颊上的汗珠,俊秀的面容情绪冷淡,但是动作却很细致温柔,擦好了他就坐在边上,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切都很自然。 但是尤一奇还是从这两人自然而然的相处模式里感受到被塞了一嘴巴狗粮的吃撑感,他咽了咽口水,扭头去跟周嘉措小声嘀咕道:“措子,以前还真看不出来书呆子这么贤惠。” 那擦可乐罐又擦脸的举动,活像个跟在丈夫身边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到位的小媳妇,就是脸看着太攻了,细细琢磨了一下又觉得不像小媳妇,毕竟他家乐哥比较漂亮一点,尤一奇突然觉得他的词汇量实在是太匮乏了,说不出什么有水平的话来表达他此刻惊讶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校霸乐说,我得多做准备多学习一点,到时候上学霸的时候才不会弄伤他。 尤一奇内心想说但是没胆子说的话:大佬,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你觉得自己是上边那个? 关于措子,相信我,措子也会有幸福的,他是先苦后甜 第63章 亲密无间 周嘉措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始终静静地注视着池行乐的身影,看见他喝了可乐之后就探头过去跟苏亟时说话,看见他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指屏幕上的页面教苏亟时怎么玩,甚至看见了苏亟时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他那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渐渐覆上了笑意,而那笑意里围绕着的身影始终只有一个苏亟时,有什么东西像是流沙一样从他的指缝里一点一点流走,周嘉措发现他抓得越紧,就越是什么也抓不住。 苏亟时虽然是新手,但是胜在脑子好,池行乐教了一会儿之后他就能打了,而且还打得很厉害,以前和尤一奇周嘉措组队的时候池行乐都是一带三,偶尔还会被尤一奇这个坑爹货拖后腿,一个人拖家带口还得力挽狂澜,但是他用小号跟苏亟时打了一会儿之后,就被他反超操作了,周嘉措今天似乎很不在状态,池行乐也没硬拉着他一起,就让他坐在一旁看着,连续玩了两个多小时之后,苏亟时就提醒他该去吃饭了,尤一奇直接嚎叫着说要抱大神大腿不让苏亟时走,池行乐虽然也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还没有那么大瘾,于是反手一巴掌把闹腾得不行的尤一奇扇老实了,就起身跟着周嘉措一起去楼下结账了。 因为之前总是来这家网吧打游戏,所以池行乐直接办了vip卡,不过他容易丢三落四,所以那vip卡就一直由周嘉措保管,池行乐拿出手机扫码付了款,那网管就告诉他最近举办活动,让他留个联系方式好参加抽奖,说是有神秘奖品,其中还有某个非常热门的大型网游的上神级别的装备,池行乐对神秘奖品没什么期待,但是想着可以给尤一奇,所以就接过了网管的递来的笔低头填信息,因为前头柜子稍微有些矮,他须得微微弯着腰,外套领口就自然而然地松落了半寸。 周嘉措拿回了vip卡,不经意间一回头,就看见了池行乐白皙的脖子上微微露出来的一点类似于蚊虫叮咬的红痕,但是蚊子咬出来的又没有那么平整,甚至还有往下蜿蜒的趋势,于是他疑惑地把目光微微挪下半寸,顺着因为池行乐弯腰的动作而微微敞开的领口往里看去,入目便是一大片颜色鲜艳的吻痕,那或深或浅的咬痕颜色鲜艳欲滴,盛开在池行乐冷白的皮肤上,这些几乎遍布了大半个胸膛的吻痕无一不在昭示着那个人与池行乐亲密无间的关系,周嘉措脸色微微泛白,一颗心逐渐就沉到了谷底。 池行乐填好了信息就把笔和纸递过去给网管,那网管小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接过笔和纸的时候忽然朝池行乐吹了个口哨,眼神暧昧地朝他笑了一下,“小帅哥,你女朋友好热情啊,真是艳福不浅。” 池行乐不明所以地顺着他打量的目光一低头,然后就看见了自己微微敞开的外套领口露出来的星星点点的吻痕,一时间觉得尴尬无比,他稍稍拢了拢衣领,若无其事地扯了扯嘴角,“还行吧。” 那网管笑了笑,看着他的脸又说了一句,“不过你长成这样,我要是个女的都想扑上去,你女朋友赚大发了吧,瞧瞧这如狼似虎的样子,感觉都恨不得直接把你生啃了。” 池行乐尴尬得连嘴角都扯不起来了,然而这时候,他发现网管口中他那个觉得赚大发了恨不得生啃了他的女朋友正好就走到了他身后,不早也不晚正好就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池行乐条件反射地想跟苏亟时解释他没有女朋友,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他身后的苏亟时忽然上前一步弯下腰,半蹲下笔挺修长的身躯在他跟前替他去绑刚才下楼时没留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来的鞋带,那是一个近乎于虔诚和温柔的姿势,苏亟时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秀和冷漠,连乌沉沉的睫毛垂落下来时的弧度都是那样的一丝不苟甚至正直得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那双修长的手指在绑那两条鞋带的时候,却是带出了无穷无尽的温柔和耐心。 几乎是在苏亟时半蹲下去的时候,池行乐就跟着他一起弯下了腰,一只手扶在了他的手臂上,似乎是想去阻止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过苏亟时却是温柔地拨开了他的手指,同时用清冷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话,“不绑好等一下走路会摔跤,听话。” 池行乐抿了抿嘴巴,蹲在苏亟时跟前用手撑着脸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自己也可以绑。” 语气略微带着几分不满的情绪,但又不是生气,就跟小孩儿抱怨家长操心太多一样,周嘉措从来没有听过池行乐用这样的语气跟谁说过话。 “你绑的很容易就散了,就跟刚刚一样。”苏亟时迅速地打了个漂亮又牢固的结,顺便又把他另一边差不多也要散了的鞋带解开重新绑好,然后就拉着池行乐站了起来。 几乎是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苏亟时就对上了周嘉措晦涩复杂的目光,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之后,周嘉措就把率先挪开了目光,一言不发地站着。 池行乐没有感受到他们之间奇奇怪怪的气氛,看见周嘉措脸色有些苍白地站在那里,倒是想起了刚刚想要问他的事情,于是趁着等尤一奇下来的时候朝他问道:“措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嘉措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摇了一下头,然后缓缓地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周奶奶平时会在院子里种水果,然后卖给附近的邻居,有时候会需要穿街走巷去送到同城的顾客家里,正值当季,水果卖得勤快,之前每年夏天池行乐逃课没事儿干的时候都会过去帮她送水果,不过最近他事情比较多没怎么过去了,周嘉措一个人学习送货两头跑,估计是忙不过来累着了,于是他便道:“明天下午放学了之后我去帮忙送水果吧。” 周嘉措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半个拒绝的字,最终只能“嗯”了一声,然后把背在身后的手握得更紧,目光隐晦而贪婪地在池行乐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他。 从网吧里出来之后,尤一奇就跟周嘉措回去了,池行乐跟苏亟时找了个有空调的餐厅吃饭,因为过了午市店里的客人并不多,所以两人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苏亟时拿着餐牌跟服务员点好了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池行乐支着下颚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便抬起修长的手指摸着他的发梢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在看什么呢?” “在看一个变态。”池行乐抬手点着玻璃窗朝外指了一下,“你看那是谁?” 苏亟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对面临街奶茶店里穿着服务员衣服正在忙着给排队的人下单的白文晋。 没有了池延安的金钱支撑,手上的钱又被赵明涛勒索得所剩无几,白秀雅那边又靠不上,白文晋不得不出来勤工俭学,干起那些从前他根本看不上的工作,过着他以前根本没想到会再过回来的穷酸生活。 苏亟时对白文晋到底落魄成什么样子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稍稍扫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一边替池行乐清洗桌上的餐具一边说道:“有没有觉得气消了?还是不够?” 如果池行乐觉得不够的话,苏亟时可以让白文晋连在街边卖奶茶也卖不下去。 难得品出了学霸话里的意思,池行乐砸巴了一下嘴巴,小幅度地摇了一下头,“学霸,你还是别忙活了,你的脑子和智慧要用在正途上,浪费在这些卑鄙小人身上不值得。” 池行乐倒不是觉得白文晋吃的苦头已经够了,而是他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样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的人身上不值得,白文晋什么也没有,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亟时跟他硬碰硬,就跟美玉碰烂石头一样,虽然最后肯定能碰碎他,但是身上免不了会带点伤痕,池行乐是觉得没这个必要,白文晋就跟打不死的蟑螂碾不死的老鼠一样,就算现在这样了,坏心思也还是一大堆,还不如看他自己遭报应呢。 苏亟时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发表意见,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搭着池行乐的肩膀,慢慢说起了别的事情,“我妈最近问起你,她快要从法国回来了,问我你喜欢什么礼物想给你个惊喜,你说我该怎么回答?” 池行乐把头转回来,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神色,“不用了吧,别让阿姨破费了。” 不得不说温听筠实在是太热情了,池行乐倒不是觉得不喜欢这样的热情,但是他十几年来都没有妈,突然遇到个母爱这么泛滥的长辈,实在是招架不住,尤其是他现在还把人儿子给拐弯了,他就更觉得自己无颜去见温听筠,总觉得自己太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以怨报德,总之,他就是很怕被温听筠指着鼻子说他不是东西,连他儿子的主意都敢打。 看见池行乐略微有些惶恐不安的样子,苏亟时唇角微微勾了勾,像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般说道:“说得有理,自家人不用那么见外。” 池行乐差点儿没被自己口水呛到,反应有些激动地睁大了漂亮的桃花眼问道:“你不会已经告诉你妈了吧?” 第64章 大白天的不好吧 小猫崽炸毛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是会格外明亮鲜活,指腹轻轻蹭了蹭池行乐的下颌,苏亟时忍不住想逗逗他,“嗯,她知道了。” 池行乐拨开苏亟时作乱的手指,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烦躁的情绪不加掩饰地渐渐浮上了眼眸,他叹了口气,“唉,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也许是宋石楠被迫出柜导致他母亲吞老鼠药自杀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池行乐总觉得跟家里人出柜是一件特别谨慎小心甚至于要从长计议的事情,尤其是苏亟时还这么优秀,而且又是苏教授和温阿姨唯一的孩子,书香门第长大,被给予厚望,前途一片光明,就是那种人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小孩,反观他自己,不学无术打架逃课,成绩烂而且脑子也不聪明,考试连七百分也没有,池行乐越比较就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好像连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优点都没有,他本来还想着如果能够考上B大的话,就能够稍微有一点底气可以让温听筠放心把苏亟时交给他,但是现在,唉,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亟时原本也只是想逗一逗池行乐,但是看见他听完了之后漂亮的眉眼就耷拉了下来,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着,连眉梢都染上了烦躁和发愁的情绪,看上去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他当下便心软了,指腹摸着他的耳朵轻轻说道:“我骗你的,我还没告诉他们。” “真的?”池行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等到苏亟时点了下头给他确认了,他才如释重负一般呼了一口气,“学霸,你快要吓死我了。” 苏亟时也想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把这一页翻过去,但是心里到底还是因为刚刚一瞬间池行乐本能的反应微微刺出了那么一丝不快,他看着池行乐,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压出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你很介意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池行乐虽然智商不高情商也一般,但是对于感应男朋友情绪变化的触觉还是非常灵敏的,察觉到苏亟时声音里略微不快的情绪,他伸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他修长宽阔的手掌,仰着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他,“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他想等他成长到足够强大能够和苏亟时并肩而立的时候,才认认真真去跟温听筠提这件事情。 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落,投下的半片阴影弧度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恰好此时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池行乐还没有动作,苏亟时便悄悄而迅速松开了他,两只手分开的时候,池行乐忽然感觉搭在自己掌心里的温度都一并随着苏亟时的松手而消失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慌乱感忽然从心脏处蔓延开来,几乎是一瞬之间,池行乐的手本能地追逐着苏亟时那只离开的手一把握住,甚至差点儿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惹得服务员停下了端菜的动作去看他。 “没事,你继续上菜吧。”微微朝服务员摆了摆手,池行乐不仅没有松开苏亟时的手,反而还顺着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就如同先前很多次苏亟时握着他那样,动作坦然地搁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苏亟时也没有制止他,一只手被牵着,就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拿过碗筷,顺道把池行乐喜欢吃的菜摆到他面前,俊秀的面容情绪淡漠,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服务员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把菜摆好了还磨蹭了一会儿才离开。 就在服务员走后不久,苏亟时举了举他们相握的手微微朝池行乐示意,低声问他,“什么意思?” 刚才去牵苏亟时的手也只是出于本能,现在被他这么一问,池行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子微微浮上一丝薄红,他拿起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饭,强装镇定地道:“什么什么意思,不是你说名正言顺很重要吗?” 苏亟时的呼吸因为他这话微微一滞,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渐渐压出了深沉的光泽,他看着池行乐白白净净的侧脸,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少许不易察觉的激动,“乐乐,你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池行乐夹了一块苏亟时喜欢吃的牛肉到他碗里,血色渐渐笼罩了整只耳朵,他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扇了一下,慢慢地点了下头,“知道。” 苏亟时继续问他,“那如果我妈现在出现在这里呢?” 筷子微微一顿,池行乐抿了抿嘴巴,扭头对上了苏亟时因为情绪出现些微波动而变得格外鲜活明亮的乌黑眼眸,落地窗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甚至白文晋就在对街的奶茶店,每一个路过的人,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他们,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想看的不想看的,池行乐下颌微抬凑上去亲了亲苏亟时的嘴角,尔后扬着一双明亮漂亮的桃花眼目光诚挚地看着他,“温阿姨在我也会这样亲你,然后告诉她我喜欢她儿子,”他嘴角抿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所以男朋友,你能不生气了吗?” 小猫崽气人的时候很气人,但是乖起来的时候又很招人疼,苏亟时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挠了挠他的下颌,唇角止不住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校霸,你在当众耍流氓你知道吗?” 池行乐被他逗猫一样的动作挠得下巴带起一阵痒意,却也没阻止他的动作,他垂下疏朗分明的长睫,牵着苏亟时的手头一回这么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苏亟时,我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才喜欢你,你要记住这点,我不想温阿姨或者是太多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介意同性恋这个身份,而是我介意别人看你的目光,你可能会觉得无所谓,但是我不想,我不想我那么喜欢的你被人用不好的字眼形容,也不想你受半点儿委屈。” 池行乐本不想说那么多矫情的话,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他的学霸本就是天之骄子,比天上星河和明月都要璀璨,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他希望他前半生顺遂,后半生也能无忧。 苏亟时看着池行乐微微低垂的眉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澎湃不止的心潮,清冷的声音因为过度压抑和克制情绪而透出几分低哑,“池行乐,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池行乐不大敢猜从他嘴巴里冒出来的虎狼之词,但是又觉得反正不猜最后苏亟时也会说给他听,作为一个优秀的攻,他深知得把让男朋友高兴这件事情摆在第一位,于是他配合地说了个安全答案,“大概是,想亲死我吧。” 带着薄茧的长指轻轻掐了掐池行乐腮边那块嫩得能掐出水的软肉,尽管很克制力度,但是苏亟时还是把那片皮肤掐出了一小片红印,看着池行乐那副乖软而又不自知的样子,他眸色微微深了几分,哑然失笑地道:“那你还敢招我?” 池行乐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时竟无力反驳,他夹了一筷子的肉塞到苏亟时嘴巴里,没好气地道:“你还是多吃点,少说话吧” 苏亟时没再闹他,被喂一口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去给他挑鱼肉里的细刺。 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差不多四点,晚自习是在七点半开始,苏亟时给池行乐勾画了一些要背的短语和单词,让他一个小时之内背完等会儿要默写,池行乐本来想去阳台上背,但是照进来的阳光太刺眼了,所以他打了个转又回到了屋里,坐在书桌前背了一会儿,后来就躺倒床上去背了。 早在进门之后池行乐就把外套脱了,现在他身上套了一件苏亟时的t恤,他之前穿的衣服都在池家,也没有时间回去拿,后来住在苏亟时家里也是穿苏亟时的新衣服,现在住在宿舍里,买衣服的事情也是苏亟时在张罗,池行乐一开始还不大习惯穿尺码不合适的衣服,但是后面穿多了也没什么,所以两人的衣服现在都是随便穿,没了外套的遮掩,他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和脖颈上都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咬痕,随着他仰躺的动作,宽大的衣服领口微微朝一侧滑了半寸,露出了一截漂亮凸起的锁骨以及白皙的胸膛上那些斑驳暧昧的吻痕,他却浑然不知地举着单词本在背。 苏亟时去走廊外面接了一杯温水,一进来就看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等欣赏够了他才挪动脚步走到池行乐的床边,抬手拿起他盖在脸上的单词本摸了摸他的发梢,“起来喝点水。” 池行乐刚背完一个短语,闻言坐了起来就着苏亟时的手喝了一口水,然后把单词本举到他面前问他,“学霸,这个短语是什么意思?” “settle down,使某人安静下来,安顿下来,或者是认真着手做某事。” 苏亟时的英语发音是很纯正的伦敦腔,让人听了心情会变得很平和,池行乐跟着他的发音念了两遍,然后又背了一下它的中文意思。 苏亟时转身去抽屉里拿了个小罐子,然后坐到池行乐的床边,一边拧开罐子一边道:“把衣服脱了。” 池行乐举着单词本“刷”地一下扬起脑袋,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浮起几分犹豫的神色,抿了抿嘴巴言辞婉转地道:“大白天的不好吧,能不能晚上再说?” 第65章 坦坦荡荡 那语气,活像是在劝一个迫不及待要榨干丈夫的小媳妇,就差没把你要控制一下你自己说出来了。 苏亟时用食指挖了一块小药膏细细抹在他脖子的咬痕上面,然后就着低头的动作亲了一下他的嘴巴,语气无奈又宠溺地道:“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我给你上点药,不然你想穿着外套去教室吗?” 教室里没有空调而且连风扇就跟差不多要退休的老大爷一样转得慢得要死,穿外套肯定得热出一身痱子,池行乐光是想象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哦”了一声,然后乖乖脱掉上衣翻身趴在床上。 苏亟时给他抹的药膏凉凉的,有种淡淡的清新的草木味道,池行乐舒服地微微眯了眯眼,像只心情愉悦的小奶猫一样放松四肢趴在枕头上看单词本,鼻子微微往前嗅了嗅,他突然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学霸,治疗蚊虫叮咬的也能治这个吗?” 略带薄茧的指腹仔仔细细地在那些比较深的痕迹上面又再抹了一层,苏亟时应道:“本来就是治这个的,能让颜色淡一些。” 池行乐“哦”一声,拼了个单词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惊坐起来,瞪着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亟时,“你从那时候就开始骗我了,你还是不是人啊?” 什么他招蚊子买蚊香液,敢情都是把他当傻子一样在骗他玩呢,池行乐当时就觉着奇怪呢,怎么宿舍的蚊子还认人咬了,就追着他咬不咬苏亟时,原来啊原来,学霸他真是种种套路深如海,不要脸起来真的是好不要脸啊。 没皮没脸并且大大方方表示自己就是馋他身子了的学霸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然后抬起一根食指试图和他讲道理,“首先,是你让我跟你一起睡的,其次,我抱你你没推开,最后,我亲你你也没反抗,换言之,就是你允许我这么做了,是你先招我的。” 这偷换概念的骚操作把池行乐说得一愣一愣的,神他妈的没反抗,他睡死了怎么反抗,梦游反抗吗?用意念力去反抗吗?池行乐还没说话,苏亟时望着他认真且严肃地又提醒了一句,“是你先牵我手,抱我,还有睡我的床的。” 池行乐:“.......”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自觉理亏的小猫崽抿了抿嘴巴,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似乎还想挣扎一下,“那是,我当时不是想着,那什么什么,报复你嘛,不能这样算吧。” 他话语刚落,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里流动的情绪便微微冷了几分,弯腰俯下身子探头在池行乐嘴巴上重重咬了一口,他道:“我就这么算了,池行乐,你是不是又想始乱终弃不负责任亲完就翻脸不认人?” 那一口咬得有些重了,池行乐漂亮的桃花眼没忍住微微泛起了一丝生理性的水光,听见苏亟时略微带着几分愠怒的问话,他第一反应就是知道自己肯定又说错话了,于是就没顾得上嘴巴上的疼意,忙不迭地直起身子去拉苏亟时的手腕,有些笨拙地跟他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 苏亟时看着他,乌黑泛蓝的眼眸里冰冷的情绪还是没有半分消融,“那你是什么意思?” 池行乐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意思,张了张嘴巴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神情无措地看着苏亟时,但是苏亟时却是无动于衷,不甩开他的手,但是也没有给他台阶下,头一次用这么严厉的态度对他。 只要我不觉得羞耻,羞耻也不会找上我,池行乐默默在心里面念了三遍之后,就仰起脖子去亲苏亟时的嘴角,然后放软了声音跟他说道:“意思就是,以后你想亲就亲,我很愿意。” 苏亟时微微垂下脑袋对上他的视线,眼里冰冷的情绪如同初春的雪水一般渐渐消融,慢慢化为了星星点点深沉的温柔,指腹轻轻摩挲着池行乐白皙微凉的脖子,他问,“你确定?” 池行乐猛地点了点头,为表诚意,他主动真诚地邀请道:“晚上一起睡吧。” 唇角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苏亟时微微敛了敛情绪,故作严肃得寸进尺地问他,“只有今天晚上吗?” 一心沉浸在我好不容易哄好了学霸肯定不能再说错话把一切推翻了重来的池行乐根本没有察觉到苏亟时的狼子野心,“每天晚上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抬了抬,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他。 被苏亟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池行乐觉得他作为校霸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这不可以,他可是个一诺千金的校霸啊,白皙细长的手指拽着苏亟时的一截手腕,他一副你要是不信我真的可以给你白纸黑字立字据的态度和他保证道:“真的,要是我反悔你可以罚我做卷子和抄错题。” 指腹轻轻在池行乐的下巴上挠了挠,苏亟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被咬得颜色鲜红的嘴巴和刚刚因为疼而微微泛起几分薄红的眼尾,清冷的声音轻轻问他,“不能罚做什么其他的吗?” “也行啊,”作为一个优秀的攻,池行乐觉得对老婆好让老婆开心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只要你高兴。” 这句话成功取悦到了苏亟时,他微微屈起食指和拇指,用指尖轻轻捏了一下池行乐高挺秀气的鼻梁,看着他微微眯起的桃花眼的动作,忍不住俯身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然后铁面无私地道:“快去背单词吧,你的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池行乐顿时就焉了吧唧,这感情戏怎么说结束就结束,你他妈才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人吧。 最后池行乐争分夺秒背足了二十分钟,但是默写的时候还是错了两个短语和两个单词,于是晚自习的时候他又多了四十遍单词罚抄。 虽然身上抹了点药,但是去教室的时候池行乐还是套了一件苏亟时的薄外套,至于为什么非得穿苏亟时的外套,原因也很简单粗暴,因为他也没几件自己的衣服在宿舍,苏亟时也不给他买,贫穷就是烦恼,都没有选择穿什么衣服的权利了,校霸乐他莫名觉得有些忧伤。 挂在黑板隔壁的倒计牌不知不觉又被翻过去了将近十页,课室里刷题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厚,每个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池行乐第一节 晚自习写了一份理综卷子,觉得一直低头写题脖子有些僵,于是就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挂着耳机带着单词本去走廊上一边听一边背。 苏亟时低头在批阅池行乐刚刚做完的理综卷子,刚翻过一页,忽然头上笼罩下来一片阴影,然后孟佳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苏神,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苏亟时眼皮子也没抬,声音冷漠情绪平淡地道:“你说吧。” 孟佳看着他俊秀冷漠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容,总觉得之前心里头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有点荒谬,但是都来了,肯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于是她装作无意地说了两句,“你最近跟乐哥关系挺好的呀,之前还以为你很讨厌他呢。” 苏亟时没有回话,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认真地在卷子上写批注,孟佳起初还以为他在写题,后来瞄了一眼,发现卷子上全是池行乐那一手独特又特别好认跟狗爬一样的字,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她忽然说了一句,“这个季菲菲对乐哥是真爱啊,下课那么会儿功夫还来找乐哥说话。” 她话音还未落下,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便抬了起来,扭头的姿势似乎是要朝走廊的方向看去,刚扬起的视线却孟佳得逞的笑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苏神,你暴露得太快了。”孟佳直接就一语戳破了他,“看你这副紧张的样子,要说你对乐哥没什么,我才不信呢。” 苏亟时没有否认,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流动的情绪没有一丝慌乱,依旧是一脸冷漠的样子,“我喜欢他这件事情,你觉得有问题?” 清冷的声音平静而自然,甚至连情绪都没有多大的起伏,苏亟时的态度坦坦荡荡。 也许是学神自带的气场实在是过于强大,孟佳本来也只是想要求证一下或者仅仅只是出于八卦的心理来问问,但是被苏亟时用那样冷淡又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盯着,顿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唐突了,于是她连忙摆了摆手,小声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苏神,我就是觉得意外,你还真的被乐哥被掰弯了,明明你看着那么直,而且我之前也是给他乱出主意,让他抱抱你和你亲近亲近,他都照做了,不过后来你们又闹矛盾了,我还以为他求爱不成被你讨厌了,你信我,我真的没有任何歧视你们的意思。” 因为紧张,孟佳的话说得有点语无伦次,虽然她很爱八卦,但是的确没什么恶意,仅仅只是出于对帅哥的关心,毕竟吃不着的东西,能看看也是好的,尤其现在两个帅哥还内部消化了,她难免有些激动和失落,所以才想来弄个清楚,为表诚意,她半捂着嘴巴小声毫不犹豫地就把池行乐卖了,“乐哥当时追你真的很花心思的,我都没见过他花那么多心思去追过哪个女孩子。” 第66章 再见了,池行乐 听了孟佳的话,苏亟时总算是明白了没熟那会儿池行乐奇奇怪怪又是要抱又是要牵手的举动到底是为什么了,原来还真不是想故意勾引他,只不过别人敢说,他还就真敢信了,他先前一直很奇怪,池行乐这么个榆木脑袋,怎么能想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法子来招他。 孟佳说完了话就老实站着等着苏亟时发落,但是等了老半天也没有等来一个字,心里不免有些惶恐,正准备走开,苏亟时的视线忽然越过她往窗外扫了一眼,然后就扬起乌沉沉的长睫问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刚刚说错话了,想赔罪?” 苏亟时的声线偏冷,音质低沉悦耳,其实很好听,甚至还有点撩,孟佳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然后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乌黑泛蓝的眼眸视线微微偏移了几分,苏亟时道:“那你去帮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孟佳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拿着个粉色小盒子言笑晏晏的季菲菲以及拿着单词本侧身看着她的池行乐,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孟佳觉得她隐隐看见了苏神头顶上有一片若隐若现将要长出来的青青草原,果然再帅的男人都逃不过有要被戴绿帽子的风险啊,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学神他有点可怜,不仅要防着男的,还得防着女的。 得了秘密任务的孟佳当下就立刻进入了角色,拉着莫小熙一起到走廊上去吹风,一边装作聊天的样子一边支起耳朵去偷听季菲菲和池行乐的对话。 “池行乐,这是我做的可乐味的枣糕,你要尝尝吗?”季菲菲把手上的粉色小盒子递过去,一只手上缠了好几个创可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十分愉悦。 夜风如影,轻轻缓缓拂过池行乐眉梢上细碎的发丝,微微扬起的黑色发色映衬得他眉目越发清朗如星,皮肤冷白如月,他看着季菲菲那只受伤的手还有那个被她捧在手心包装得很精致的小礼盒,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泛起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你不会是为了做这个,然后把手弄伤了吧?” 季菲菲脸上微微闪过一丝赧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把手上的创可贴遮起来,但是好像也无处可遮,最后只能缩了一下手指,腼腆地朝他笑了一下,“我手笨,所以经常会弄伤,跟这个没关系的。” 这个谎言实在很蹩脚,只不过池行乐并没有戳破她,他看着季菲菲递过来的那个礼盒,最终在选择绅士风度和把早点把事情说开以免季菲菲误会下去之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便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目光认真地对上她的视线,“季菲菲,我不喜欢吃可乐味的枣糕。” “这样啊,”季菲菲把手放下,眼睛里微微透出几分失落的情绪,但是片刻之后她又故作轻松地扬起了笑容,“那你喜欢吃可乐味的什么,我去学做给你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池行乐抿了抿嘴巴,脸上半分玩味的情绪都没有,态度严肃且认真地告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不喜欢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没有。” 这些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多少有些残忍,虽然他音量不高,声音也轻轻浅浅的,甚至称得上温和,但是季菲菲还是渐渐红了眼眶,拽着手里那个粉色的礼盒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孟佳在一旁看得心都碎了,心里真不明白池行乐怎么能够狠得下心来拒绝这么清纯不做作又身娇体软的女孩子,真的是造孽呀。 深深吸了一下鼻子,季菲菲没哭出来,她看着池行乐,似乎觉得还有那么一丝不甘心,“那你以前,是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 这个问题有点不大好回答,池行乐觉得他没有,但是全世界都觉得他有,其实他以前对季菲菲吧,只能勉强称得上是有好感,毕竟谁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但是要是让他把季菲菲跟游戏放在一块,他肯定选游戏,这样的喜欢估计不大能称得上喜欢,只不过是大家都喜欢,所以他也喜欢罢了,他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道:“真没喜欢过的,说了你又不信。” 池行乐觉得要是能够把脑子挖出来的话,他现在都想直接挖出来给季菲菲看,解释了又不信,真的是好气哦。 得到了池行乐肯定的回答之后,季菲菲眼里的光亮渐渐沉了下去,她低头抱着手里的粉色礼盒,肩膀微微耸动着,睫毛垂落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她眼里的情绪,就在池行乐以为她要哭了的时候,她却突然抬起头用手臂抹了一把红红的眼眶,咬着下唇语气凶狠地朝池行乐道:“不喜欢你不会早点出声,害我又学做这个学做那个的,心思都白费了,真烦人。” 池行乐心道我早说了你不信不信就是不信啊,怪谁?但是看着季菲菲红红的眼眶和强忍着在眼里打转的泪水,他最终还是换了一种较为缓和的方式安慰了一句,“我也没什么可喜欢,成绩也没有六百分,就一个非主流小流氓,连我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喜欢的,所以你别喜欢我了,换个人喜欢吧,你有平时考试都有六百五十分吧,起码得找个六百六十分的才能配得上你。” 季菲菲被他的话逗笑了,“池行乐,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池行乐实在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他看了看手里的单词本,数了一下还有一大半没背完,但是等会儿又要听写了,他叹了口气,尝试着和季菲菲打商量,“你看这样好吗?改天你再来跟我说这件事情,我现在还得背英语单词,等会儿听写不过我要抄的,我现在真的很多错题要抄,太忙了。” 季菲菲朝他摆了摆手,态度洒脱地道:“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把那个粉色的小礼盒塞到池行乐怀里,吸了一下鼻子,眼里闪烁着泪光,但是还是忍着没哭扬起了笑容,大大方方地道:“这个可乐枣糕你还是拿回去吧,要是不喜欢吃就丢了也没事,但是有一点就是,别让我看见,以后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池行乐低头看了看被塞到手里的粉色礼盒,认认真真地把它摆正了放在手心里,正想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和季菲菲说一声谢谢,就听见她略微带着几分压抑哭腔的声音低低地和他说了一句,“再见了,池行乐。” 还没等他有所回应,立在他跟前的脚尖就转了个方向,池行乐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季菲菲背影潇洒地离开了。 这是池行乐头一回从别人手里接过礼物的时候觉得那么沉甸甸,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拿着没背完的单词本走回了课室。 苏亟时已经把他刚刚做的理综卷子改完了,要修改的地方和要抄的题目都做好了标注,池行乐坐下了之后,就把那个粉色的礼盒搁在了卷子上面,然后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去看他的学霸,只不过眼巴巴地看了老半天,苏亟时依旧目不斜视地做着卷子,就跟没看见他的注视一样。 池行乐没办法,只好悄悄在课桌底下伸手拉了拉苏亟时的校服衣摆,然后轻轻喊了他一声:“学霸,我有话想跟你说。” 苏亟时填了一个选择题的答案,微微侧目,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先是在那个粉色的礼盒上扫了一眼,然后才把目光落在了池行乐身上,放低了声音应了一句,“你说。” “就是,这个是季菲菲给我的,应该是最后的礼物,她说以后不会再喜欢我了,”虽然季菲菲说他不想吃可以丢了,但是这好歹也是人女孩子的一番心意,池行乐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苏亟时的表情,像个询问家长能不能收别人礼物的小孩一样,白白净净的面容端着乖乖巧巧的态度,“我能不能留着?” 早在池行乐回来之前,孟佳就已经把刚刚季菲菲和他说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地汇报给苏亟时听了,所以听到池行乐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时候,苏亟时并没有觉得意外,修长的手指在课桌下轻轻握了握池行乐白皙微凉的手指,他问:“留着是可以留着,那你吃吗?” 一想到那个可乐味的枣糕,池行乐好看的眉头就轻轻蹙了起来,说实话,他还真的不大喜欢这样新奇又创新的料理,只不过不能丢是他目前能够想到的决定,至于留下来之后到底吃还不是不吃,他觉得他还得再思考一会儿,不能马上做决定。 仿佛是看穿了池行乐的心思,苏亟时唇角下意识地微微勾了勾,看着他家小猫崽皱着眉头苦恼又茫然的样子,只觉得一颗心都要化了,这时候第二节 晚自习已经开始了,课室里每个人都在忙着写着卷子或者是背单词和课文,只有夜风偶尔轻轻吹起绑窗帘的带子。 苏亟时忍不住微微俯身,轻轻在池行乐白皙的耳尖上吻了一下,在他跟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微微颤动着扬起睫毛望过来的时候,弯了一下唇角低低和他说道:“我帮你吃,刚刚那个是报酬。” 【作者有话说】:其实我还蛮想写那些有遗憾的感情,因为现实生活里并不是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会喜欢你,大多数都是单恋遗憾收尾,正因为如此,相互喜欢感情才最难得,希望大家不要喷乐乐太迟钝,他是一个成长型的人物,前期虽然大家看到的都是苏亟时付出比较多,因为他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强势,本身就会比较主动,但是喜欢都是相互的,乐乐其实也很喜欢他,只是需要慢慢去挖掘他爱人的潜能。 第67章 你怎么能这么乖 池行乐被他突如其来的耍流氓行径弄得耳尖泛红,然后抬手把那个粉色的礼盒推到他桌上,强装镇定地抓起笔说了一声,“你自己说的,别反悔。” 苏亟时“嗯”了一声,然后抽起他的单词本,顺便收起满腹柔情,自动切换成铁石心肠的苏·英语单词默写监察机器·亟时,声音冷淡地说了一句,“开始默写吧。” 池行乐挺拔的脊背瞬间就塌了,仰着脑袋哭丧着脸看着他,“我还没背好呢,刚刚季菲菲找我说话,我就没背到几个,能不能缓缓?或者默写不过不要抄写?我都快要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抄单词机器了。” 苏亟时面无表情地摇了一下头,十分平静且条理清晰地点出原因,“你不和她说话就能背下来了,所以是你的问题。” 池行乐:“.......”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最后池行乐能背下来的都对了,但是十几个没背的全错了,抄写任务排满了一天又一天,连三天以后抄什么都安排好了,从此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是谁还在他背单词的时候来找他说话,他反手就是一个大巴掌直接扇死。 回到宿舍洗完澡以后苏亟时就遵守承诺把那个可乐味的枣糕吃了,他吃的时候池行乐坐在一旁抄单词,期间抬起脑袋偷偷瞄了一眼,看见那枣糕颜色的时候,他顿时觉得不吃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这一口下去,肯定得躺医院了。 所幸那小枣糕不算很大,苏亟时七八口就吃完了,从开始吃到吃完了全程面不改色就跟没事人一样,池行乐看了又看没忍住,抓着笔扬起脑袋朝他喊了一声,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亮亮的,像只好奇的小猫崽一样问他,“学霸,味道到底怎么样?” 苏亟时把吃完了的空礼盒和彩带收了收扔进垃圾桶里,然后转身走到了池行乐跟前,带着少许薄茧的长指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微微俯下身子吻住了他。 枣糕的甜味夹杂着可乐气泡的味道在两人交缠的舌尖蔓延开来,这甜味是甜味,气泡味是气泡味,但是混在一起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苏亟时勾着池行乐的舌尖轻轻咬了一下才松开他。 看着池行乐皱着眉头伸出舌头一脸嫌弃的样子,苏亟时忍不住唇角微微勾了勾,用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问道:“下次还敢好奇吗?” “不敢了。”池行乐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巴,仍旧觉得嘴巴里的怪异的味道没有散去,就跟吃了橡皮泥一样,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季菲菲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更不知道苏亟时到底是怎么能够面不改色地吃完的。 桌上的水杯空了,池行乐拿起水杯出去外面走廊接了杯水,回来就把水杯捧给了苏亟时。 苏亟时刚从柜子里拿出要换洗的衣服,转身就看见池行乐端了杯水给他,一边把水杯举到他嘴边一边催促道:“快快快,喝点水冲冲味道。” 苏亟时手里拿着衣服,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然后池行乐就把水杯拿了回去,咬着杯沿一边转身一边动作自然地喝了一口。 那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池行乐先把水给他喝好了,然后自己再喝,但是苏亟时却觉得心尖猛地一颤,就像忽然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一样,痒痒的,却又带起了一阵细微的柔软,有什么汹涌的情绪在顷刻间破土而出,苏亟时声音低哑地轻轻唤了一声,“乐乐。” 池行乐刚喝完半杯水,听见苏亟时喊他就回过了头,然后视线就撞进了他深邃专注的目光里。 苏亟时扬着乌沉沉的睫毛望着他,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流动着深沉而炽热的情绪,他说:“过来。” 池行乐牙齿轻轻咬着杯沿,闻言不解地扇了扇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他,最终还是如他所言走回了他的跟前,还没说话,苏亟时便又说了一句, “亲我一下,好不好?” 苏亟时的声音清冷而低沉,因为压抑情绪而带着些微的沙哑,听得池行乐的耳朵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跟被电了一下一样。 虽然不知道学霸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攻,他是一定要让男朋友高兴的,把水杯放下之后,池行乐勾着苏亟时的脖子微微扬起下颌亲了他一口,然后乖乖站好仰着脑袋看他,像是在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苏亟时被他这副软软乖乖又不自知的样子萌到了心坎里,抬手搂住了池行乐白皙的脖子与他额头相抵,唇角微扬的笑容染上了几分温柔的情绪,他轻轻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清冷低沉的声音一片无奈和温柔,“校霸,你怎么能这么乖?” 乖得都想让他犯罪了,真要命。 池行乐被半搂着与苏亟时身子贴近,须得微微仰着下颌看他,他漂亮的桃花眼里一片茫然的情绪,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又戳中了苏亟时的乖点,只不过转念一想,学霸他现在心情看上去不错,他得好好把握机会才行,于是校霸乐适时地接了一句,“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抄英语单词了?” 苏亟时目光微妙地看着他,“不想抄?” 池行乐一看他这反应应该是有戏,于是立刻眼睛泛亮地点点头,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挠了挠他家小猫崽的下巴,苏亟时用最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池行乐,然后缓缓说出了最冷酷无情的话,“快抄吧,今晚抄不完就别睡觉了。” 池行乐脸上期待的表情猛地一滞,眼里光芒瞬间尽失,他妈的说好的感情戏呢,为什么结束得毫无征兆? 池行乐最后抄到了将近一点才结束了今日份的抄写任务,爬上床铺睡觉的时候整个人困得不行,苏亟时伸手过来搂他的时候池行乐满脑子想得都是,好想跟他说一句莫挨老子但是我太困了明天再找他算账吧,然后眼皮一阖直接就秒睡了。 因为前一天跟周嘉措说好了下午放学要去帮周奶奶送水果,所以第二天上课和午休的时候,池行乐没说过什么闲话,一直在埋头写卷子和做抄写,连喝水和吃饭都是苏亟时催促了好几次他才动,然后迅速喝完了水吃完了饭又抱着卷子做了起来,苏亟时没办法,午休的时候只好和他一起留在课室里做卷子。 做完了一套理综卷子之后,池行乐数了数剩下的卷子和抄写,估摸着下午三节课应该可以写完卷子和一部分英语单词抄写,但是剩下的抄写估计得晚上回来再写了,于是他起身去了一趟厕所用水龙头的水抹了一把脸想着清醒一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亟时已经把改好的一套高考套卷放在了他桌上。 随意用校服抹了抹手上的水,池行乐拿着四份卷子逐份算分,然后发现他的总分加起来已经过了六百分了,虽然不多,只是六百十三分,但是比起他以前不交白卷也只能考两三百分来说,简直就是坐火箭一样的进步速度了,他有些激动地扭头看着苏亟时, “学霸,我有六百十三分,你看见了吗?” 苏亟时抽出纸巾,一边抬手替他擦干了发梢上沾着的水珠,一边应道:“看见了,很厉害。” 池行乐盯着卷子上那些分数,高兴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虽然上了六百分,但是离B大的录取分数线还差一大截,这就意味着,他还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苏亟时看见他家小猫崽眉头舒缓,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盯着手上的卷子神情认真一副像是在琢磨着什么,略微思忖了一下之后,他抬起修长宽阔的手掌搭在了池行乐白皙微凉的后颈上,放缓了声音和他说道:“考不上也没关系,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池行乐就抬手制止了他,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你要是不上B大,我们就别在一起了。” 他不希望苏亟时和他在一起,是需要用降低自己的人生标准去做交换,这样不仅是对苏亟时不公平,而且对池行乐来说,这样的苏亟时会让他很难受,他不需要他一味付出和退让,相互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有人逼着他去跟苏亟时在一起,是他自愿的,所以池行乐不需要苏亟时这样一退再退,一再打破自己的原则去迁就他。 池行乐眉头微蹙,下颌线条微微紧绷,神情看上去有些凝重和严肃,在表露着他不高兴的情绪,同时也在透露着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想要有任何商量余地的意思,苏亟时没有说话,沉默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把头转过去。 因为中午那会儿闹了那么一点不愉快,所以下午池行乐基本上没有跟苏亟时说过什么话,一来卷子确实很多,二来他也想不出要说什么话,他的脑子没有苏亟时那么聪明,但是性格很执拗,如果苏亟时还想着不读B大去降低要求跟他填同一所学校的话,他可能真的会很生气。 池行乐想着得找个时间好好跟苏亟时谈一谈,但是一直到放学也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于是放学铃声响了之后,他就先起身离开了,想着晚上回来再说。 第68章 措子,你别犯糊涂 两人之间略微有些闹矛盾的状态并没有多少人发现,但是对于孟佳来说,这两人超过十秒没有眼神肢体或者是语言交流,那就是大写的警报危机啊,于是趁着池行乐走了,她就把莫小熙打发去外边,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了苏亟时旁边,朝他低声问道:“你和乐哥这是怎么了,刚刚我看见他先走了,走的时候脸还拉着,看上去不大高兴啊。” 孟佳本来也就是这么习惯性地凑上来八卦一下,毕竟这是她第一对撮合的狗男男,不对,是误打误撞掰弯的一对儿直男,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总有种看着自己吃了颗龙眼随意一丢,没想到有一天开花结果了,她得关心关心的老母亲心态。 还没等孟佳在心里面感慨完自己真是个伟大的老母亲的时候,苏亟时清冷的声音就微微传了过来,隐约带着几分低落的情绪,“我刚说了一些话,把他惹生气了,所以他不高兴。” 孟佳一听觉着老新鲜了,既新鲜苏亟时会有情绪低落的一面,也新鲜池行乐会有生气不理人的一面,在她的印象里,池行乐就是凶,不高兴了就直接把人揍一顿,打到进医院都是家常便饭,用不理人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不高兴情绪的方式,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那苏神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本以为这个问题苏亟时应该也会回答,但是孟佳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声音,便侧了侧脑袋探头去看,只见苏亟时脸色有些苍白,手按着腹部的位置,一副看上去不大舒服的样子,她吓了一跳,忙问道:“苏神你怎么了?” 英挺的眉毛微微蹙着,苏亟时稍稍缓了缓,只是脸色看上去更加难看了,他朝孟佳摆了摆手,说了一句“没事”就起身离开了。 孟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大放心,于是去书包里拿出手机给池行乐发了条微信。 池行乐来到小乌巷的时候,周奶奶正在指挥周嘉措包装水果,今天要送的水果不少,有好几个都得跑出去的,池行乐拿过周奶奶写的那些地址,勾选了几个比较远的自己去送,留了几个近一点的给周嘉措,然后就踩着三轮车出发了。 光顾周奶奶买水果的多数都是一些宝妈或者是老人,池行乐顺着那些地址去送水果上门的时候,看见独居的老人就顺便帮忙换了一下灯泡修理一下水龙头之类的,送到最后一个顾客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六点半了,对方是个正在坐月子的孕妇,小宝宝出生还不满三个月,小小的一只躺在婴儿床里,给池行乐开门的是那小孩儿的奶奶,年纪跟周奶奶差不多,姓蔡。 蔡奶奶跟周奶奶之前是邻居,不过后来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就搬过来一起住了,但是周奶奶种的水果她很喜欢,无添加无公害,最适合孕妇补充营养,所以她会定期找周奶奶买水果给她媳妇儿补身子。 池行乐抱着水果进门的时候那小孩在哭,小小的一团窝在蔡奶奶的怀里,看着嫩生生白乎乎的,后来蔡奶奶给了他奶瓶子,那小宝宝就一边喝着一边安静下来,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池行乐,池行乐走到哪里,他的脑袋就跟着扭到哪里。 蔡奶奶看见了就直笑道:“乐乐,小宝很喜欢看你,你往哪里动他都看着你。”她说着就低下头去逗怀里的小宝宝,“这么小就喜欢看好看的小哥哥了,长大了可怎么办啊你?” 池行乐没跟这么小的生物打过交道,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也睁着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好奇地看着那个身子脑袋胳膊腿都非常迷你的小宝宝,一大一小对视了好一会儿,那小宝宝忽然笑着朝他伸手,池行乐还没想明白他要做什么,脸颊就被一个很软很软的小手掌摸了一下。 有点奇妙的感觉,那小婴儿似乎是知道自己得逞了,嘴角笑容更大,露出了没有牙齿的小嘴巴,澄澈的眼睛一派纯粹的笑意,看上去像是很高兴的样子,池行乐看着他,也跟着笑了一下。 收好了蔡奶奶签的单子之后池行乐准备离开,但是被蔡奶奶拉着塞了几颗奶糖到他的口袋里,蔡奶奶说小宝宝喜欢他,还让他下次要多来看看小宝宝,池行乐盛情难却答应了,从蔡奶奶的小区出来之后就直接回小乌巷了。 回到小乌巷的时候周奶奶已经烧好了饭,但是锅上的骨头汤还得熬一会儿才更入味,她就趁着这个功夫去榨一些梨汁给池行乐等会儿带走,让他回去跟苏亟时分着喝。 池行乐把收回的单子给周嘉措,在等他算账的时候就拿出手机给苏亟时发了条微信,问他有没有吃饭。 他刚发完微信,周嘉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乐哥,你是给大嫂发微信吗?” 池行乐一时还不能把大嫂等同于苏亟时,稍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了下头,随口应了一句,“嗯,问问他有没有吃饭。” 周嘉措手里拿着笔和计算器,闻言动作微微一顿,在纸上划了两下之后忽然问他,“乐哥,你是自愿的吗?” 池行乐本来发完了微信就一边喝水一边等苏亟时回复,乍一听到周嘉措这么一说,他险些没被刚喝进去的那口水给呛到,他缓了缓,不太理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周嘉措捏了捏笔杆,眼底浮动的情绪略微有些晦暗,“因为之前我也没听你说过你喜欢男的,所以,你是一直都喜欢男的吗?” 关于自己性取向这个问题,池行乐倒是没这么考虑过,因为这十七年来,他还真没想过自己以后到底是和男人在一起还是和女人在一起,毕竟哪个男的会没事去想自己是不是个基佬,但是无论如何,和苏亟时在一起,他心甘情愿的,这一点必须要明确,如果喜欢苏亟时算是喜欢男的,那么他就是吧。 “嗯,喜欢男的。” 周嘉措呼吸一滞,手指头按在计算器的“1”按键上停了很久,松开的时候忽然张嘴问了一句,“那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另一个男的,你也会喜欢吗?比如我,”他声音微微一顿,看见池行乐朝他看过来的不解的目光,牙齿猛地咬住了口腔内侧的肉,垂下脑袋低低地补了一句,“......和尤一奇,你也会吗?” 池行乐没法在脑子里想象他喜欢尤一奇这件事情,感觉光是有这个想法他都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一坨翔糊住了眼睛,要是尤一奇敢亲他抱他,他可能真的会打死他,打着哆嗦把和尤一奇谈恋爱这个想法甩到九霄云外之后,池行乐撑着下颚看着周嘉措,代入了种种情景细细思索了一下之后,他忽然笑了, “措子,你别逗我了,我要是和你好,周奶奶肯定得打断我的腿。” 他们老周家就周嘉措一根独苗苗,周嘉措的爸妈去世得早,都是周奶奶一个人拉扯他长大的,小时候池行乐就老听周奶奶念叨,以后措措长大了要娶个很漂亮的老婆,要生一窝小娃娃,家里热热闹闹的。 池行乐话音刚落,周嘉措忽然起身,不顾一切地抓着他的手腕近乎于极端和执拗地追问他,“那如果我奶奶同意呢,乐哥,你会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吗?” 池行乐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往前一带险些摔了,刚想说两句干什么玩意儿,一抬头就看见周嘉措赤红着眼睛,眼里激动的情绪包裹着一种近乎于卑微的希冀,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这样的周嘉措如同一记当头棒喝砸在了池行乐的心上,过往种种如同老默片的特写镜头一一在心头掠过,关于周嘉措的,关于他的。 池行乐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接受尤一奇出的馊主意要去掰弯苏亟时以此来报复他的时候,周嘉措比他还激烈的反应,以及他和苏亟时关系渐近,周嘉措几次欲言又止,甚至好一段时间没找他的事情。 池行乐觉得他也许应该在当时就察觉到什么的,只不过他真的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扶着周嘉措的手想把他拉开,但是周嘉措的手劲很大,池行乐掰了一会儿还是纹丝未动,他无奈地扬了扬嘴角,笑容有些勉强地看着周嘉措, “措子,你别犯糊涂,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周嘉措哽咽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他一直以为池行乐不喜欢男的,所以才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不敢表露出半分,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少年,凭什么就被一个后来居上的苏亟时给抢走了,他满脸不甘地看着池行乐,“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池行乐清瘦的手腕被抓出了一个鲜红的印子,连骨头都有点发疼,他微微蹙了蹙眉头,看着周嘉措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低低叹了叹气,“这跟先不先认识没关系,措子,你换个思路想想,我们呆一块这么多年了,要有喜欢早就擦出火花了,我知道你是看我可怜,心疼我,跟周奶奶一样,但是我不需要这样的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人间清醒池行乐求表扬,“学霸,你看我都是自己解决要把我撬走的人的,厉害不厉害?” 苏亟时摸了摸他的脑袋,“嗯,乐乐真乖,今晚奖励你不穿衣服睡觉。” 池行乐:“........”想换男朋友的冲动怎么如此强烈! 第69章 一股奶味儿 被咬破的皮肉溢出了一丝鲜血,周嘉措尝到了嘴巴里苦涩的血腥味,他咬着牙看着池行乐,很想张口跟他说一声不是这样的,但是还没说话,池行乐便轻轻地垂下了疏朗分明的长睫,仿佛是因为想到了某个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于温情的表情, “苏亟时会给我很多很多的爱,但是我从来没有觉得他是在可怜我,我在心里面已经把你跟周奶奶当成我的亲人了,措子,我不想说太伤人的话,但是我不喜欢你,起码没有对像苏亟时那样的喜欢,我刚才也许说错了,我其实也不喜欢男的,但是我喜欢他,而他刚好是个男的。” 周嘉措低头看着池行乐被自己拽出了一道红痕的手腕,眼泪忽然不可遏制地一滴一滴砸了下来,他想起了那天在网吧苏亟时半跪着身子给池行乐绑鞋带,想起了苏亟时明知道池行乐不舒服不能喝冰的东西,但是还是让他喝了那罐他买的冰可乐。 苏亟时也许是个骨子里凉薄又冷漠的人,但是他却愿意把所有的耐心和温柔捧给池行乐,时时刻刻关注着池行乐的情绪,这些他都做不到,他甚至曾经还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果池行乐和他在一起后周奶奶或许失望或许气愤的目光而产生过一丝退缩的念头。 他有太多的顾虑和身不由己,而池行乐也不是一个强大到无所不能,能够包容他的所有退缩甚至是后悔情绪的人,他只是一个自卑到了骨子里不相信会有人喜欢他,所以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人。 也许很早之前周嘉措就意识到了,他不大可能会跟池行乐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当结局既定,一切的想象和希望都终止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子抱头痛哭起来。 就像是生生被人挖走了身体里的一部分一样,他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少年,至此真真正正从他的生命里剥离出去了。 周嘉措哭的时候,池行乐就站在后院边上放风,免得等一下周奶奶出来了一问知道了内情,会气得抡起大扫把把他赶出去。 发给苏亟时的微信隔了将近二十分钟也没有任何回复,池行乐忍不住又打开了手机微信页面,往下滑就看见了孟佳发给他的微信,点进去看清楚内容之后,他眉心微微一跳,立刻就给苏亟时打了个电话过去。 大约响了七八秒后,电话就被接通了,苏亟时低沉清冷的声音缓缓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乐乐,怎么了?” “你吃饭了吗?” “还没,等一下吃。” 池行乐听见他周围的声音有点嘈杂,便问道:“你在哪儿?” 对面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池行乐就听到了有叫号的声音响起,隔了一会儿之后,苏亟时才缓缓说了一句,“在医院,等会儿就回去。” “xx医院吗?你哪里不舒服?” “嗯。”叫号的声音还在持续,似乎是轮到苏亟时了,池行乐隐隐听到有人跟他说了什么,然后苏亟时回了两句之后就和他说道:“先挂吧,回去再说。” 池行乐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了电话里传来忙音,苏亟时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周嘉措哭得差不多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池行乐心不在焉地拿着手机站在门边,疏朗分明的长睫搭落下来,脸上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他吸了吸鼻子,问道:“怎么了吗?” 微微收回思绪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池行乐朝他摇了一下头,说道:“没什么,你和周奶奶说一下我今天不在这里吃饭了,苏亟时不舒服,我得先走了。” 他说着便迈开了步子,走了两步,最后索性跑了起来,周嘉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池行乐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宅子门口。 xx医院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医院,从小乌巷过去只要十几分钟,孟佳说苏亟时一直按着腹部,所以池行到了xx医院就直接往肠胃科走。 肠胃科的走廊上站着不少人,池行乐顺着长廊往里走了好一段,才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看见苏亟时,此刻他正半阖着眼皮坐在长椅上,手上扎着吊针,边上的点滴瓶快要滴完了,旁边还有一瓶,他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俊秀的五官在阴影里显得尤为立体,支棱棱,像是有点冷漠,又有点孤独。 腹部的疼意没那么严重了,苏亟时修长的右手按在上面,正想抬头去看点滴瓶,冷不丁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他微微扬起乌沉沉的睫毛,池行乐的身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底。 小猫崽微微俯下身子半跪在他面前,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他按着腹部的那只右手的手背上,仰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担忧又气愤地看着他,“吃坏肚子了怎么不告诉我?一个人偷偷来医院吊点滴,你当你男朋友是死的吗?下次要还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心脏像是忽然被温水浇灌了一下,带起一阵暖暖麻麻的感觉,苏亟时直愣愣地垂着眼眸看着池行乐,一时之间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 教训完了不听话的男朋友以后,池行乐就站起来去看了一下点滴瓶,和苏亟时说了一声他去找护士换药水就走开了。 没一会儿,池行乐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来换药的护士。 “吊完这一瓶就可以回家了。”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把针管从空吊瓶换到去另外一个点滴瓶,期间池行乐就站在一旁看着,等护士换完了药要离开了,就和对方说了一声谢谢。 长廊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徐徐夜风从窗台钻了进来。 池行乐在苏亟时身侧的长椅上坐下,然后抬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的体温正常之后,就轻声问道:“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 池行乐的手掌还覆盖在苏亟时的额头,对方乌沉沉的睫毛微微扬起的时候轻轻扫过他的手心,痒痒的,又软软的。 苏亟时轻轻摇了摇头,“嘴巴没味道,不想吃。” 仿佛是因为生病,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看上去没有平日那么冷冽,缓和的光泽浅浅地流动着,隐约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就像是卸下了一点铠甲露出了些微柔软内在的大型犬科动物,让池行乐看着莫名觉得心里一片柔软。 从口袋里摸出先前蔡奶奶塞给他的奶糖,池行乐剥了一颗递到苏亟时嘴边,温声说道:“那吃颗糖好不好?” 苏亟时垂眸看了看嘴边那个白白软软的奶糖,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张嘴用舌尖卷了进去。 似乎是第一次吃这样甜甜的糖果,苏亟时的眉头微微蹙起,原本严肃的表情因为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神态,看上去少了几分冷漠,反而多了几分人气,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意思。 池行乐看了看没忍住,摸着苏亟时的脸颊凑上去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一层笑意,“一股奶味儿,跟没长大的小娃娃一样。” 英挺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苏亟时垂着乌沉沉的睫毛看着池行乐白白净净的脸,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今晚是不是不想睡觉了?” 秒懂的池行乐脸上笑容微微一凝,立刻就摇头讨好地哄了两句:“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才是一股奶味儿,你是个很厉害的成年人。” 苏亟时姑且听着,抬手握住了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手指,敛了敛神问道:“怎么来了?晚上不用留在周奶奶那里吃饭吗?” 虽然池行乐没说,但是他去帮忙送货,周奶奶肯定会留他吃饭的。 握着苏亟时节骨分明的长指轻轻压了两下,池行乐垂着长睫说道:“你不舒服,我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尤其是他不舒服池行乐还是从孟佳那里知道的,这让他多少有些不太好受,池行乐抿了抿嘴巴,忽然开口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 看着自家小猫崽有些情绪低落的样子,苏亟时松开手指去摸了摸他的发梢,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缓声安慰道:“没事,就是肠胃有点不大舒服而已,吊完点滴就可以回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不是在说这个,当然这个我也很抱歉,”微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池行乐扬起脑袋扭头去看苏亟时,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端着认真的情绪, “我是在为中午的事情跟你道歉,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跟你分开。” 小猫崽出去一趟之后突然良心发现了,苏亟时有些受宠若惊,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蹭着池行乐脸颊上柔软的皮肤,他的唇角微微压出一丝弧度,语气带着几分揶揄地道:“怎么突然觉悟这么高了?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池行乐在心里琢磨着刚刚周嘉措拉着他手腕那一下算不上违反了家规,只不过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他抿了抿嘴巴,继续刚刚的话,“你真的不用为了我不读B大,我会努力背书写卷子的,能考得上我就考,不能我就看看能不能和你读同一个城市的学校,所以你不用为了迁就我做这件事情。” 第70章 我只喜欢你一个 其实中午那会儿苏亟时并不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而是他确实有这个打算,并且在很早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不能说,不然他家小猫崽肯定又发脾气了,等着池行乐把话都说完了,苏亟时才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提了。” 听到了苏亟时的保证,池行乐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脊背微微靠着椅背,他扭头看着苏亟时因为不舒服而微微透着病态的俊秀面容,轻轻叹息了一声,“你看,我就说那个可乐味的枣糕有毒,说不定季菲菲就是想毒死我,因为得不到我,所以就要毁了我。” 苏亟时唇角微微压出一抹弧度,看着他家小猫崽越想越黑暗,并没有出言制止,反而是顺着他的话轻轻说道:“嗯,所以你以后记得离她远一点,不要再收任何礼物了。” 池行乐蹙着眉头,实在是想不明白季菲菲在做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那颜色那味道有问题,自己都不尝一尝的吗?他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 夜风把池行乐略微有些长的发梢吹得支棱起一小缕,苏亟时抬手轻轻按了下去,然后顺着发梢摸到了他的耳朵,捏着那耳尖低低和他说道理,“每一份礼物都代表了心意,你要是收了,就等同于接受了那个人的心意,礼物容易还,情意是还不了的。” 池行乐睁着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他,听完之后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动了动,然后乖乖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苏亟时摸了摸他的脸颊,垂下脑袋奖励一样亲了亲一下他的眼角,“乐乐乖。” 看着苏亟时俊秀略微有些苍白的面容,池行乐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周嘉措的事情告诉了他,“那个,学霸,措子下午跟我说了点事情。” 苏亟时目光若有所思,大约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你说。”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池行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放松一些,“就是他问我喜不喜欢男的,然后他好像,对我,有什么什么。” 虽然他含糊其辞,但是苏亟时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垂了垂,他看着池行乐白白净净的侧脸,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只喜欢你,”池行乐扬起疏朗分明的睫毛对上他的视线,眼神没有半分闪躲或者是不自在,语气斩钉截铁得像是在叙述一个不需要争辩的事实,“我只喜欢你一个,不喜欢男的。” 乍一听到池行乐这么坦诚又大胆的表白,苏亟时心跳微微加速,就像是突然有人拿了个锤子在他心尖上砸了一下,原本规整的心律被打断了,取而代之重如擂鼓的心跳声剧烈得几乎要溢出胸膛,仅仅只是因为池行乐的那一句“我只喜欢你一个”,他哑然失笑,唇角微微压出了一丝上扬的弧度,“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池行乐没理会他的打趣,长臂一伸勾着苏亟时的脖子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打了个哈欠随口应了一声,“我一直都这么热情的,是你没发现而已。” 他说着仰头看了一眼点滴瓶,发现还有一点就滴完了,于是他伸手搂着苏亟时的脑袋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用一副照顾生病小娇妻的体贴丈夫的口吻说道:“乖乖等着,男朋友去给你喊人拆吊针,然后带你回去。” 苏亟时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开口去纠正池行乐的语气,反正最后还是得实践出真知,现在不急。 两人从医院出来已经过了八点,街上的风有些大,池行乐让苏亟时把手搭在他肩上,撑着他的肩膀走路。 苏亟时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还不至于虚到这种程度,但是难得小猫崽这么懂事,他也乐得享受,勾着池行乐的肩膀慢慢地沿着街道回学校。 路过一家粥店的时候,池行乐忽然顿住了脚步,扭头微微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去看苏亟时,“要不还是进去吃点东西吧,不然晚上你会饿。” 苏亟时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但是看见池行乐那双亮亮的眼睛,根本就不会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两个人点了一份招牌浓郁鲜香的柴鱼花生粥,池行乐挨着苏亟时坐下,把洗好的碗筷搁在他面前,然后抬起手给他舀粥,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感觉没那么烫了,才让苏亟时动手。 看着池行乐事事亲力亲为的样子,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扬了扬,目光略微有些出神。 池行乐想问苏亟时那粥的味道合不合胃口,一转头就看见了他乌黑泛蓝的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是突然看见什么看呆了,苏亟时发愣的样子显得他那张俊秀而冷漠的面容少了几分不近人情的锐利,多了几分少年气。 嘴角微微扬了扬,池行乐支着下颚好笑地看着他,“学霸,你不吃东西看我做什么,看我就能饱了吗?” 苏亟时一直都知道池行乐的眉眼是很好看,尤其当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染上笑意的时候,熠熠生辉的光泽比夜空里璀璨的星辰还要好看,让人看了就很想要亲近他,伸出略带薄茧的长指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池行乐的手掌,苏亟时因为生病略微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显得格外低沉,也更加撩人, “看不饱的,但是吃可以,校霸,给吃吗?” 池行乐愣了一下,然后耳朵瞬间爆红,不知道是被苏亟时的话气的,还是被他低沉又性感的声音给生生撩的,千千万万个卧槽在脑子里奔腾而过之后,池行乐万分艰难地把视线挪开,低声毫无震慑力地警告了一句, “你再这样耍流氓我就不要你了,吃粥。” 真的是,好学生不是应该一天到晚学习学习学习,满脑子都是学习的吗?为什么学霸他一天到晚老开huang腔,而且还这么熟练,池行乐觉得他可能谈了个假的学霸男朋友。 被训了一句之后,苏亟时“哦”了一声,然后微微垂了垂乌沉沉的睫毛,松开他的手低头去吃粥。 刚生滚出来的粥还冒着少许热气,玻璃窗上映出了苏亟时笔挺修长的身影,他拿着勺子低着头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吃着粥,俊秀的面容在阴影里模糊了锐利的棱角,看上去有那么些许听话,像只被套了项圈的大狼狗。 池行乐看着看着,突然又觉得有些心软了,觉得自己刚才态度不该这么凶,男朋友毕竟还病着,他应该要多一点包容心的,暗自叹了口气之后,他握着勺子踌躇了一下,用仅有两个人的声音轻轻说道:“那什么,晚上一起洗澡呗。” 苏亟时的手指一抖,勺子一下子就掉进了碗里,骨瓷勺与瓷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溅起的粥水沾到了他的食指,看上去有些狼狈。 池行乐抽了张纸巾给苏亟时擦手,话说出来了之后他也觉得有点羞耻,但是这时候他得稳住,不能慌,于是他一边提苏亟时擦手指一边故作轻松地想说两句话来转移话题,“今天我去帮周奶奶送水果的时候,有个老奶奶的媳妇刚生了孩子,那个小孩子看上去好小好小,白白软软的。” 苏亟时不听,强行又把话题扭转了回来,“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池行乐没说话,眼观鼻鼻观心,企图想用沉默的态度混过去,但是苏亟时不让,长指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他,那目光炽热得像是藏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对视不过三秒,池行乐就败下阵来了,苏亟时灼热的目光看得他皮肤都在发烫,池行乐真的好怕他突然就扑上来,于是顾不得羞耻捏着发烫的耳朵垂下脑袋,语气无奈地说了一句,“是真的,你别看着我了。” 苏亟时“嗯”了一声,然后就低下头去吃粥,动作有些快,看来是真饿了。 池行乐刚缓过气来想要拿起勺子继续吃点粥,旁边的苏亟时忽然就说了一句,“我吃好了,我们快回家吧。” 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连粥水都不剩的碗,池行乐刚刚奔走的千千万万个卧槽又再次回来了,学霸你他妈是一口吞完的吗?说好的没胃口呢?啊? 最后池行乐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结了账,刚付完钱就被苏亟时拉着走出了粥店,现在这个时间点回宿舍有点晚,而且苏亟时也还病着,于是两人就打算回苏家,好在苏亟时急虽急,但是还不至于拉着池行乐在大街上狂奔起来。 两人刚刚走过一条长街转入路口的时候,不远处一家酒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在打架。 女人的尖叫声咒骂声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就吸引了一大片看热闹的路人,隔着一点距离,池行乐只能看见两个女人互相抓着头发扭打成一团的身影,他一向没有看热闹的习惯,正准备把视线挪开的时候,苏亟时忽然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是白秀雅。” 第71章 坏人都会有报应的 池行乐的目光因为他这话微微顿了顿,细看之下才认出来,那个被揪住头发脸上青青紫紫被扇得跟猪头一样的女人还真是白秀雅。 在池行乐的印象里,白秀雅一直都是个端着尖酸刻薄的态度把自己收拾得很妥帖的女人,趾高气扬又好面子,心肠歹毒为人势利又不知收敛。 如今看到她这副狼狈泼辣的样子,比起大快人心,池行乐更多的是觉得不解,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会瞎了眼觉得这个恶毒女人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妈妈,难道真的是因为太缺母爱了? 就在两个女人打得难舍难分,差点儿没把对方的面皮撕下来的时候,有执勤的警察跑了过来分开了她们把人带走了。 看热闹的人散去之后,池行乐的目光望着前方虚空的一点出神了很久,脖子忽然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裹着,他疏朗分明的长睫还没扬起来,眼角便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苏亟时搂着他白皙微凉的后颈轻轻把他带进怀里,手掌覆在他瘦削的背上慢慢地扫了扫,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一个年幼的孩子,清冷的声音温柔而低沉, “乐乐,坏人都会有报应的。” 夜晚的风有些大,吹过发梢的时候带起一丝凉意,但是苏亟时的胸膛很温暖,隔着薄薄的衣衫把热度传到了池行乐的皮肤上,温暖的触觉顺着毛孔渗入血肉里,将他心尖底下最后一丝冰冷的角落都填满了。 池行乐还没来得及说话,苏亟时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了他的颈侧,“我会陪着你再长大一次,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长街上人流如织,夜色把每一个人的轮廓和身影都打磨得很模糊,耳边拂过的声音来了又去,最后只剩下苏亟时胸腔里那颗炽热的心脏在跳动的声音响着,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那颗心好像在说,它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池行乐。 白皙细长的手指拽着苏亟时的衣摆慢慢地搂紧了他的腰,池行乐把脑袋深深地埋在他怀里,像是一只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的小流浪猫。 白秀雅觉得她今天真的是倒霉到家了,前两天跟刘伟去了一趟酒店,没想到对方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不仅没有要负责的意思,连要给点补偿或者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就跟白piao一样,这也就算了,连酒店钱都是她付的。 白秀雅觉着反正都吃亏了,不拿点什么回来她实在是不甘心,于是放下身段使劲浑身解数去缠住刘伟,好在刘伟虽然抠门,但是对她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白秀雅稍加勾引,刘伟还是乖乖上钩了。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挺顺利的,今晚刘伟又约她出来,白秀雅想着趁机拍点照片留着防身,不管是以后勒索也好怎么样都好,起码得有个保障,不至于太吃亏,没想到刚去酒店衣服脱了一半,突然就有个自称是刘伟女朋友的人撞门来抓奸。 这个刘伟也是个孬货,看见两个女人打了起来不仅没有上前劝架帮忙的意思,穿上衣服就跑,白秀雅被那个女人一路从酒店扯着头发拉出了大门,被压着狠狠打了好几个大耳刮子又被抓了很多道,虽然她也不甘示弱踹了对方几脚,但是自己还是伤得最重那个。 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白秀雅带着一身的伤回到了筒子楼,刚用钥匙打开门还没关上,白文晋的声音就传来了, “快给我点钱,赵明涛又问我要钱了。” 今天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刚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白文晋催债一样的声音,白秀雅憋着无处可发的气瞬间就找到了发泄口,声音尖锐地朝他吼道:“钱钱钱,一天到晚就会问我要钱,我是印钞机吗?白文晋,你有没有点良心,我是欠了你的吗?我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被白秀雅这么一嗓子吼过来,白文晋这才抬头,先是看见了她鼻青脸肿的样子,然后才看见她身上的衣服被拽得皱巴巴,有几处还被撕烂。 今天白秀雅穿得很清凉,一条吊带小短裙,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要去做什么的,被撕烂的地方只有稍稍有大动作,根本遮不住什么,看见她这副样子,白文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脸上憎恨的情绪更加明显, “是,你养条狗比我有用,你的钱都拿去养那些小白脸了,现在你出事了,你的那些小白脸有哪一个靠得住,白秀雅,现在是你要靠着我,不是我要靠着你。” 虽然白秀雅手上有他的把柄,但是白文晋并不觉得她有这个脑子可以掌控他,他也很清楚白秀雅的心思,他和白秀雅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就算是之前在池家,也是因为白秀雅需要他来继承池延安的家业,想坐享其成,所以才装出来的母子情深。 说到底,白秀雅骨子里自私自利又言传身教,他这个做儿子自然也不会伟大到哪里去。 听见“小白脸”三个字,白秀雅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虚。 先前跟池延安还没离婚那会儿,她其实暗地里不同程度都养了好几个相好,并非她水性杨花,只不过池延安和她结婚十多年,除了那一次酒后乱性怀了池沐沐,根本没有再碰过她一下,就算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也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说得好听就是相敬如宾,说得难听一点,这样的夫妻关系根本就是实存名亡,起初白秀雅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觉着池延安可能只是怕名声不好想安抚她才娶的她,所以她很担心保不齐哪一天池延安会跟她离婚,到时候自己就一无所有。 她看池延安对白文晋好,所以就想利用白文晋来笼住池延安的心,好到时候可以继承他的家产,至于在外面养的那些男人,她大多数都是找一些跟她那个圈子比较没什么交集的, 所以自然没被什么人发现。 如今被白文晋提出来,她惊慌过后,也开始想明白,白文晋应该不是最近才知道的,而是一直都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只不过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所以才选择什么也不说,说到底他也是自私,比她高尚不到哪里去。 母子俩各怀心思沉默着揣度了一会儿对方的意图之后,白秀雅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顾地道:“反正我是没钱了,你要钱就去找别人要,反正你别想从我这里再要一分钱,别跟个讨债鬼一样烦着我。” 她说完就走进屋子把门重重地摔上,破旧的墙面巍巍颤颤地被震落下一小片白漆,一下子就弄脏了他刚刚打扫收拾得体面一点的地板,白文晋盯着白秀雅紧闭的房门,眼里怨恨的情绪渐深,如果不是白秀雅这个没脑子的,他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白文晋掏出来一看,又是赵明涛发来的信息,整条短信就只有一句话,连一点装模作样的话都省了, 我要用钱,快点给我打钱。 白文晋狠狠一把把手机砸在了墙面上,应声摔落在地的手机四分五裂的屏幕就跟他现在处处漏风的生活一样,体面的脸皮正在被阴魂不散的赵明涛一点点撕碎吞噬,过不了就会露出了底下蝼蚁一样低贱又穷酸的内在。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 池行乐跟着苏亟时回到苏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苏文砚明天有早课已经睡下了,一楼留了一盏厅灯,不算很亮,但是足以看清楚路。 池行乐弯腰换鞋子的时候,看见苏亟时想帮他把玄关处的排灯打开,忍不住张口制止道:“这里不用开了,屋子里有灯,我看得见。” “要开的。”苏亟时执意开了,虽然没说为什么,但是池行乐知道原因,因为他怕黑,自从那次尝试治疗失败以后,苏亟时一直都是开着整个屋子的灯睡觉的,为的就是断绝任何诱导池行乐发病的机会。 上楼转弯第一间就是苏文砚的房间,房门紧闭,缝隙里也没有灯光映出来,一看就是睡着了,池行乐路过的时候忍不住拉了拉苏亟时的手腕小声问他,“你爸爸那么早睡,都不怕你太晚回来在外边学坏的吗?” “他不大会在这些事情上管我,有时候路衡喊我去酒吧他还会一起帮嘴。”苏亟时从小到大都是被放养的,他智商高,苏文砚基本上没有操过什么心,什么在家里等他回来了才睡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苏亟时已经习惯了。 池行乐听了之后眼里又忍不住微微浮起几分羡慕的情绪,“唉,你爸可真开明。” 虽然池行乐也是被池延安放养长大的,但是那种放养跟苏文砚的放养不一样,池行乐感觉得出来苏文砚和温听筠都很疼苏亟时,这样和和美美的家庭一直都是他所向往的。 修长的双腿步伐微微一顿,苏亟时忽然转过身,抓着他清瘦的手腕把他压在了墙上。 池行乐没想到他在走廊上也敢动手,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苏亟时压了个结结实实,后脑勺并没有与冰冷的墙壁发生碰撞,因为上边垫了苏亟时修长宽阔的手掌,他刚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目光就撞入了苏亟时温柔深沉得如同一汪黑色漩涡的乌眸里, “乐乐,只要你愿意,他也会是你的爸爸。” 第72章 陪你长大 心脏因为这句话猛地剧烈震动了一下,池行乐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狂乱不止的心绪,他一只手被苏亟时扣着,只好腾出一只手去推他的肩膀,小声又焦急地道:“你是不是想死?你爸随时会出来,你快点松开我。” 苏亟时不听,扣着他的手腕缓缓贴近,薄唇轻轻缓缓蹭在了他脸颊上,带起一片麻麻痒痒的感觉之余,又让池行乐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口干舌燥,他鼻尖呼吸到的气息都是苏亟时的味道,浅浅淡淡像是薄荷糖一样的气味,视野里也都是苏亟时越靠越近的面容。 倏地,地上微微划出了一抹浅浅的亮光,苏文砚的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细微的声音,细听之下像是穿拖鞋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也响了起来,而且还离门边越来越近。 池行乐顿时如同受惊一般睁大了眼睛,因为情绪焦急眼尾生生被逼得泛起了一层薄红,映衬得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水光潋滟,像极了一只急得快要哭出来可怜又好欺负的小奶猫。 苏亟时虽然很想立刻就亲上去,但是到底还是顾及了池行乐脸皮薄,在苏文砚打开屋门前就把人带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叩叩。” 苏文砚敲了两下门,然后问了句话,“小时,是不是你和乐乐回来了?” “嗯,我们刚刚回来,准备洗个澡就睡了。” “那好,明天我让阿姨给你煮点养胃的药材粥,你记得吃。” “好。” 直到苏文砚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再听不见,池行乐整个人才如同脱力一般直接就躺在了干净的地毯上,额头上的发丝微微被汗水打湿,细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流到了鬓角,连疏朗分明的长睫都沾上了一点汗水。 苏亟时一只手撑在他耳侧,俯下身子半压在他上半身上,修长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捏着他的下颌,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流动起几分笑意,语气有些玩味地道:“怎么怕成这个样子?到时候要真见家长了怎么办?” 池行乐气得都想直接上手一把推开苏亟时跟他说绝交了,但是刚刚才经历一场情绪的大波动,他现在只想躺着不想动,所以只好把脑袋扭到一边,留给苏亟时一个气鼓鼓的侧脸,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约莫是懂得逗猫有度以后才能更加愉快撸猫的道理,苏亟时没敢再用话招池行乐,薄唇贴着小猫崽向着自己的那一截白皙微凉的颈侧吻了一下,他低声问道:“男朋友,你是不是该洗澡了?” 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猛地颤动了一下,想到刚刚苏亟时把他按在墙上那个架势,忽然又有那么一丢丢想退缩了,他支支吾吾地道:“我突然想起,今天的错题还没有抄完,不如我.....” 他话还没说完,苏亟时修长的手指忽然挑开了他校服领口的扣子,然后低头在他漂亮凸起的锁骨上亲了一下,紧接着流连而上,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结上。 酥酥麻麻如同过电一般的感觉刺激得池行乐眼底忍不住微微泛起了生理性的水光,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卸去了一样,四肢一下子软得厉害,什么力气也使不上来。 苏亟时抓准时机长指灵活地把池行乐的校服上衣脱了下来,然后把人横抱起来径直往走浴室里走。 浴缸里还没有放水,苏亟时一只手抱着池行乐,然后腾出一只手打开浴缸上的水闸放水。 搂着他腰的那只手力道大得怎么也挣脱不开,池行乐最后索性有些自暴自弃地直接趴在苏亟时的肩头上,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苏亟时是怎么把他剩下的衣服也脱了的。 浴缸里的水很快就放了一半,池行乐刚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就被苏亟时抱着动作轻柔放进了温水里。 苏亟时半跪在浴缸边上,抬手拿了毛巾和浴球搁在一边后,就用修长宽阔的手掌掬了一捧水浇在池行乐的脖子上。 温热的水流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线条流淌,池行乐看着苏亟时想要伸手去拿沐浴露的动作,略微有些不解又有些茫然地拉住了他清瘦的手腕,“你要干什么?” 浴室里微热的水汽把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打湿得有点潮,一缕缕的阴影投下来的时候,映衬得他冷白的皮肤如同白玉一般,看上去嫩生生的,苏亟时用指腹轻轻刮了刮他长长的的睫毛,清冷低沉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别人家三岁大的孩子一般都是家长帮着洗澡的,我第一次做家长,跟着学应该没错。” 池行乐起初还听不懂,但是忽然想起了刚刚在街上苏亟时在他耳边说过的那句话, 苏亟时说,我会陪着你再长大一次,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心窝像是陡然涌入了一股暖流,温暖的感觉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池行乐眼眶微微有些发涩,握着苏亟时的手指轻轻动了动,他耳根子微微泛起了一丝薄红,垂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嗫嚅道:“学霸,你别玩了,好幼稚。” 他都快十八岁了,玩过家家真的有点羞耻。 “你觉得我是在玩?”苏亟时清清冷冷的声音与平常无二别,但是安装了读时机的池行乐还是十分灵敏地get到了他有那么些微不高兴的情绪。 犬齿轻轻咬了咬口腔内侧的软肉,池行乐最终还是在不要羞耻但是有学霸抱抱亲亲举高高以及校霸的威严之间选择了前者,他握着苏亟时的手指摇了一下,万分艰难地说服自己说了一句,“不是的,我只是太感动,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苏亟时认真严肃地问了他一句,“那你几岁?” 池行乐捂着眼睛万分羞耻地回答他,“我三岁。” “不对,”苏·刚刚晋升为家长·亟时举着食指一字一顿地纠正他,“你两岁。” 这下池行乐就不干了,“刚刚不是还三岁的吗?怎么说两句话就缩岁了?” 苏亟时没说话,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清清冷冷地看着他,半分退让的意思也没有,池行乐被看得招架不住,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行吧,两岁就两岁,反正都差不多。” 两人说话间,浴缸里的水都放满了,苏亟时抬手关了水龙头,看着满满一浴缸的温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你需要小鸭子吗?” 池行乐听不懂,“什么小鸭子?” 苏亟时说了一句等着,然后就起身往外走了。 独自在浴室的池行乐百无聊赖地埋下小半张脸在浴缸里咕噜咕噜玩水,脑子里忽然窜上了一个念头,小鸭子?难道学霸还喜欢yu室play吗?他内心一片震惊,觉得自己对学霸的认知好像突然又有了质的飞跃。 池行乐没等太久,苏亟时就带着一堆小鸭子回来了,形状小巧做工精细的小黄鸭被放进浴缸里,浮在水面上打着小圈,池行乐抬手数了一下,足足有九只那么多。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鸭子,池行乐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实在是太脏了,但是,他还是非常抗拒这样幼稚的玩具跟他一起洗澡。 刚想抬起脑袋抗议两句,他就看见苏亟时挤了沐浴露到浴球上打好泡泡,然后就半跪下来抬起他的胳膊替他擦洗,动作细致神情认真,俊秀冷漠的面容在浴室的暖色调光线下,微微透出了一层温柔的感觉。 要说话的话忽然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池行乐就这样安静地盯着苏亟时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手去拨弄那些浮在水面上的小黄鸭,小黄鸭的颜色有点暗,看上去不像是新买的,他随口问了一句,“学霸,这些小黄鸭是你家亲戚小孩的吗?” “不是,”苏亟时挤了一点洗发水混着半手心的清水搓匀给池行乐洗头发,“是我小时候的。” 池行乐一听眼睛倏地亮了,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么严肃冷漠又不言苟笑的苏亟时小时候会跟这么可爱的玩具一起洗澡,“学霸,你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能不能给我看看?” 苏亟时修长的手指握着池行乐白皙纤细的后颈让他把脑袋微微往后仰一仰,以免头上的水流进耳朵难受,一边应道:“应该有,我妈收在了书房里,等会儿拿给你看吧。” 池行乐乖乖配合他的手势仰躺下来,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睁着一双亮亮的桃花眼看着他,语气期待地道:“那你等一下记得给我。” 洗完了澡以后,苏亟时就用浴巾裹着池行乐把他抱到床上,然后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才给他穿上衣服,真的就跟对待一个两岁孩子一样,池行乐起初还觉得有些别扭,但是苏亟时真的只是给他擦水穿衣服,半点儿不规矩的动作都没有,他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临进浴室洗澡前,苏亟时特意去了一趟书房把老相册都翻了出来,然后拿到卧室里给池行乐。 池行乐选了一个封面是风景的相册,一打开就看见了苏亟时的满月照,照片里的小婴儿小小的一团,白白嫩嫩的,鼻子嘴巴都没张开,略微有点塌的小鼻梁完全看不出来日后长大了会这样高挺立体线条优越。 他再往下翻,就是一岁两岁三岁大的苏亟时的照片,跟池行乐想象中差不多,苏亟时小时候也是个很好看的小孩子,眉目都非常俊秀,脸颊有点肉嘟嘟,胳膊也是一截一截跟莲藕似的,白嫩嫩脆生生,让人看着就像抓起来咬一口,简直可爱到犯规。 池行乐的心头忽然冒出一丝遗憾,小时候的苏亟时多可爱呀,如果那时候就遇到他认识他那该有多好。 苏亟时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池行乐仰躺在沙发上举着一本相册看得津津有味,他走过去微微俯身在他嘴角上亲了一下,然后搂着他的脖子把人带到怀里坐了下来,就着池行乐窝在他怀里的姿势去看他手里的相册,发现池行乐正在看的是他幼儿园小班时期的照片。 【作者有话说】:希望大家不要投诉我开假车,被锁了三次真的好有压力呀呀呀呀,后面如果可以的话我再把船戏弄出来,毕竟必要的动作戏是感情的助燃剂,没有一点不可描述,那就失去灵魂了。 第73章 学霸的大兄弟 “学霸,你小时候脸颊上好有肉,白白嫩嫩的看着好可爱。”池行乐指了指翻开的那张幼儿园小班毕业合照里站在最后一排脸颊白白嫩嫩眼眸乌黑神情严肃的小苏亟时,白皙细长的食指轻轻在上边摩挲了两下,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的好想咬一口。” 苏亟时一只手环着池行乐白皙微凉的脖子绕到他身前用修长的手指握着他清瘦的手腕轻轻蹭着,闻言缓缓捏了一下他手腕内侧的软肉,声音微沉地贴着他的耳朵说道:“现在也可以咬,你想咬哪里都行。” 缓缓拂过耳朵尖的声音清冷而低沉,极致的优雅里微微透着少许勾人心弦的意味,让池行乐听得耳朵一阵发痒外加心跳莫名加速,苏亟时身上还带着刚刚沐浴完的味道,明明两个人用的是同一个沐浴露,但是池行乐却觉得对方身上的味道更好闻。 捏着相册本的手指微微紧了紧,他扭头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朝苏亟时望了过去,潋滟的桃花眼里泛起几分狡黠的笑意,“真的想咬哪里都行?” 苏亟时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抱着池行乐瘦削的身子把人翻了个面,让他跨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手上的相册因为苏亟时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掉在了脚边的地毯上,池行乐想侧弯下腰去捡,却被苏亟时捞起身子拉进了怀里, “等会儿再捡,没事。”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池行乐甚至能够很清楚地看见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扬起的弧度。 沙发上不宽,他只好屈起两条长腿用膝盖点在苏亟时身侧两旁的沙发上,扶着他宽阔的肩头眉头微蹙地道:“有照片掉出来了,等一下会弄脏吧。” 虽然说地毯也是干净的,但是那些照片那么珍贵,要是弄脏了多不好。 “没事,等会儿再捡。”苏亟时又重复了一遍,修长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覆在池行乐锁骨及脖颈处细嫩的皮肤上,拇指轻轻绕着他家小猫崽漂亮的喉结打着转,时不时凑上去亲两下他的脸颊,低声催促了一句,“你先看看想咬哪里?” 池行乐原本也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看见苏亟时当真了也不好拂他的意思,毕竟刚刚学霸那么规矩,他不能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他微微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目光至上而下地打量着苏亟时的每一寸轮廓,最后停在了他脖颈上那颗颜色鲜红的小痣上面。 苏亟时的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白皙,整个人看上去冷冷清清不言苟笑不近人情,而那颗鲜红的小痣就像是雪色里开出的一点艳色,微微显露出了一点炽热的内在。 指腹轻轻碾了碾那颗他看上的鲜红小痣,池行乐嘴角微扬地歪了歪脑袋看着苏亟时,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一片无害的笑意,“学霸,我能咬这里吗?” 夏天衣服少,脖子上的皮肤都是露出来的,如果咬了的话痕迹会很明显,池行乐承认自己略微有些想要为难苏亟时的心思,谁让他刚刚明知道他怕苏文砚还在走廊上压着他不放,这回他说什么也得要出出气,振一振夫纲。 苏亟时“哦”了一声,脸上并没有出现池行乐设想的为难表情,反倒是有些失望的情绪在他乌黑泛蓝的眼眸里稍纵即逝。 得到了允许之后,池行乐高高兴兴地搂着苏亟时的脖子凑了上去,说一不二,张口就咬住了他那块长了小红痣的皮肤用牙齿轻轻研磨起来。 小猫崽的牙齿大概很好,犬齿刮过脆弱的皮肤时带起几分些微的痒意和疼意,苏亟时微微蹙了蹙眉头,却还是态度纵容地抱着他,任由池行乐跟个磨牙的小孩儿一样用牙齿轻轻撕咬着他颈侧细嫩的皮肤。 过了一会儿之后,苏亟时感觉到池行乐咬着他皮肤的牙齿力道微微放松了一些,他正想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发看看有没有干待会儿需不需要吹,还没来得及伸手,对方白皙细长的手指忽然顺着他的衣摆钻进去按在了他的腰腹上。 微凉的指尖顺着腹肌清晰凹凸的纹路划过,惹得苏亟时浑身一震。 池行乐微微支起上半身,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染上几分慵懒的笑意,手指一边点着一边低头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学霸,你竟然有八块腹肌哦。” 轻轻上扬的尾调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惊奇和调笑的味道,落在苏亟时的心尖上,就像是平地里噼里啪啦烧起了一团火,燥热的气息不断在血液里流窜着,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他猛地一把拽住了池行乐作乱的手,然后一把把人压在了沙发上。 视线忽然天旋地转,池行乐的后脑勺枕在了柔软的枕头上,刚想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去看苏亟时,却猛地感觉到了对方贴着他的那具身躯上,滚烫的yu望如同即将要破笼而出的猛兽。 就这么突然地就跟苏亟时的大兄弟碰面了,池行乐懵了一下,正想爬起来,却被苏亟时死死地按着不得动弹。 “不想明天起不来就别动。” 清冷的声音因为压抑着yu望而变得沙哑又性感,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下来,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因为染着qing欲而变得格外深沉,细看之下仿佛能窥见里头隐隐泛动着的赤色。 池行乐忍不住轻轻咽了一口口水,放松了四肢任由苏亟时抱着他,心里一直默念着我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我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我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我真的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等苏亟时缓过神来直起身子的时候,发现池行乐的眼皮已经阖上了,睡颜乖巧呼吸均匀而绵长,也不知道没心没肺地睡过去了多久。 带着少许发泄的意思,他略微带着薄茧的长指力道微微有些重地在这只半点心肝都没有的小猫崽腮边那块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上碾压了两下,睡梦中的池行乐因为吃痛眉头微微蹙起了一下,只不过砸巴了一下嘴巴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苏亟时无奈地勾了一下唇角,俯下身子轻轻在他的眉心上落下一吻,然后抬手把人抱到床上去睡了。 今天的澡算是白洗了,苏亟时重新洗了一次澡吹干了头发,刚掀开被子躺下的时候,原本背对着他靠着墙的池行乐就跟嗅到味道然后顺着爬过来的小奶猫一样,脑袋蹭着他的下颌钻进了他的怀里,然后找了个十分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乖得不得了。 这样无意识依赖性的举动看得苏亟时整颗心都快要化了,他微微垂下脑袋姿态虔诚地在池行乐发梢上吻了一下,心里一瞬之间陡然生出了一种无比庆幸的感觉,还好这么又乖又粘人的小猫崽终于还是被他骗回来了。 池行乐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卧室里已经不见苏亟时的身影了,他洗漱好换了校服走到楼下的时候,苏文砚已经吃过早餐正准备出门,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就抱着教学资料走了。 厨房里苏亟时还在弄着牛奶,池行乐走到餐桌旁刚刚想拿起勺子去吃摆在餐桌上的粥,还没动手就被人喊住了, “那份不是你的,你的在这里。” 池行乐“哦”一声,趁着苏亟时转过身去的时候迅速地拿起勺子偷吃了一小口粥,烫倒是不烫,但是一股浓浓的药材味猝不及防在舌尖蔓延开来,起初只是一点苦,后面苦得舌根都麻了。 池行乐被苦得皱了皱鼻子,端着早餐走出来的苏亟时看见他这副样子,既无奈又好笑地把手里的牛奶递过去给他,说道:“那是我爸叫人炖的药材粥,苦得我都不想吃,你还往上凑。” 池行乐险些没被苦出眼泪,接过了苏亟时递来的牛奶一下子就灌进去了一大杯,刚把杯子放下,他就看见了摆在他桌子上那一盘小小的手工包点。 有小猪头形状的,小猫咪形状的,甚至还有小兔头形状的,看上去栩栩如生,童趣十足。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猪头形状的包点,里头糯糯软软的奶黄馅就从猪鼻子里流出来了,恶心倒是不恶心,就是,奇奇怪怪的。 池行乐觉着这些包点不大像是外边买的,因为他注意到苏亟时手上沾了点面粉,而且他刚刚瞄了一眼厨房,里头还有他没来得及收进去的面粉袋子,揉面和面再加上做的时间,怎么着也得花好几个小时。 慢慢地咬了一口,池行乐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抬头去看苏亟时,发现对方神色如常地吃着苦粥,并没有一种让人感觉他这是在很特意地做这顿早餐,苏亟时说了他可以重新再长大一次,就真的一步一步按着养小孩儿的方法去做。 池行乐活了十多年,头一回体会到了被这样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有点陌生,但是一点儿也不抗拒。 仿佛是察觉到了池行乐的心思,苏亟时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轻轻开口说道:“包子不全是我做的,馅和面团我都是直接去找买豆浆那家老夫妇开的店里买的,总共也就花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没耽误什么。” 第74章 隐患 他看着池行乐因为低头微微露出来的发旋,轻轻抬手摸了两下,语气微缓地道:“乐乐,别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不然我会很难过。” 池行乐点了下头,然后微微支起脑袋身子前倾就着苏亟时抓勺子的动作吃了一口上边的苦粥,哪怕是苦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还是坚持吞下去,然后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笑着朝苏亟时说道:“那以后你的苦也分我一半,不然我也会很难过。” 就像这一次生病一样,虽然最后他还是赶过去了,但是如果没有孟佳那条微信,池行乐根本就不知道苏亟时不舒服的事情,也许到最后苏亟时病好了,他也还是一无所知,他所向往的喜欢,不是一方毫无条件为对方付出,而是两个人相互搀扶着,风雨同舟,一起走得更远。 “苏亟时,我想喜欢你很久很久,所以你别再追我了,我们一起走。” 窗外阳光正盛,光明铺满了天地间,所及之处,万物生长。 光线顺着窗户爬进来洒落在两人身上,眼前眉眼漂亮的少年眼底那抹清亮的笑意却比日光还要温暖和煦,苏亟时没忍住,姿态虔诚地微微倾身在这束盛大灿烂的阳光里吻了一下池行乐的眼眸,轻声应着他的话,“嗯,我们一起走下去。” 因为有了要一起走下去就得考B大这个短期目标,所以池行乐比以前要刻苦很多,昨天以前还会有不大想抄英语单词想偷懒的心思,今天苏亟时不用抓着他,一去到课室他就自动挂起耳机一边抄一边听英语听力训练语感。 池行乐在心里估摸了一下,目前来说他的数学和英语还是最差的,基本上拉分也就考这两科了,数学的话满分一百五的卷子,他起码得做到一百三以上,而英语起码得做到一百四以上。 他现在数学的数学最高也只能做到一百一十多快一百二,而英语就有一百二十五以上,虽然剩下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能努力还是得努力的,不然怎么能配得上他家那位聪明绝顶的学霸。 做了一个上午的英语听力外加套题训练之后,池行乐午休的时候跟着苏亟时一起去饭堂吃了饭,两人在回教室的途中苏亟时被老黄喊去不知道要去多久,所以池行乐就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因为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不少学生都舍弃了午休的午睡时间,吃完了饭离下午上课前还有一段时间,大家伙都不约而同地埋头刷起题来,所以池行乐并不是异类,哪怕他曾经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也没有人腾得出心思去关心他到底为什么突然就变好了。 拿着水杯去走廊的饮水机里装了大半杯温水进来,池行乐刚刚坐下从抽屉里抽出今天苏亟时给他批改的卷子看错题,孟佳就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朝他喊了一声,“乐哥。” 因为之前她通风报信告诉池行乐苏亟时不舒服的事情,所以现在池行乐对她态度非常好,虽然不至于笑脸相迎,但是起码没再端着校霸的架子,已经把孟佳当成朋友了。 自己桌子上的笔已经被他抄单词抄得没笔水,所以池行乐就顺手从苏亟时桌子上的笔筒里抽了一支笔来写题,一边翻着卷子一边应了一声孟佳,“嗯,怎么了?” 孟佳看着池行乐自然得不能在自然地拿起苏亟时的笔在用的举动,心里面那颗少女心又蠢蠢欲动起来,起初她以为自己知道了一中两大门面内部消化暗地里勾搭在一起之后,她会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然后哭得死去活来。 但是作为唯一一个知道校霸和学霸这段隐秘恋情的人,孟佳震惊之际心里狂飙了千千万万个卧槽之后,视线就老忍不住暗暗往这两人身上靠。 时不时看见了苏亟时摸他家乐哥的头发,或者是两个人不说话在做各自的事情,身边依旧自带亲密光环,如果赶上好时候,还会看见两个人在桌子底下牵着手写题,一来二去,孟佳就彻底沦陷其中,感受到着弯弯的快乐了。 偶尔的福利已经不能够满足孟佳蠢蠢欲动的少女心了,于是她今天才敢趁着苏亟时不在,大着胆子向池行乐讨一点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乐哥,我能不能给你和苏神拍张照片?” 听见孟佳的话,池行乐笔尖猛地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抬起脑袋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孟佳,你yy我一个人还不够,你还想yy一对吗?你可是个女孩子啊。” 孟佳完全没想到池行乐会提起这一茬,怔愣一下之后憋得满脸通红,有些着急地小声和他解释了一下,“不是那种yy,乐哥,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磕磕你和苏神的cp,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以前孟佳对池行乐的心思老活跃了,抱着吃不着看着养养眼的心态确实去学校论坛里下载过不少照片做收藏,但是现在她不敢了,苏亟时那么狠一角色立在那里,她都怕多看两眼池行乐就被对方盯上。 不同于池行乐外露的凶神恶煞,苏亟时那种内敛冰冷的情绪,才真正让孟佳感觉恐惧。 乍一听到磕cp这样的新鲜词儿,说实话池行乐是一脸懵逼的,但是作为一个校霸,他觉得不能在孟佳面前表现出一点自己的无知,于是他抓着笔划了两下,微微敛了敛情绪说道:“真的就只是磕cp吗?” 孟佳一听似乎有希望,于是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嘴角的笑容大到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激动地问道:“所以乐哥你这是允许我拍的意思了吗?” 池行乐还是没能猜到磕cp是什么意思,心想等会儿回去一定得好好搜索一下才行,他填了一个选择题的答案之后,语态度坚决朝孟佳摇了一下头,拒绝了,“不行。” 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孟佳垂头丧气地用手撑着他的桌子,一脸不甘和不情愿地问道:“为什么啊乐哥,我真的就只是想拍一张,” 她举起手指强调,“不多的,真的真的就一张。” 翻页查看了一下原文,池行乐一边在想着他划出来的那句话要怎么翻译才比较通顺,一边腾出心思回了孟佳一句话,“不为什么,怕你对着苏亟时的照片久了,然后萌生爱意,爱得他死去活来,最后高考失利,想不开,从此一蹶不振,人生一片黑暗。” 孟佳认真听完之后满脸幽怨,“不给就不给,乐哥,你至于这么狠吗?” 还高考失利想不开从此一蹶不振人生一片黑暗,被你说得我还能再衰一点吗? 孟佳气呼呼地走开了。 其实池行乐倒真不是怕孟佳会喜欢苏亟时,而是他怕那些照片会暴露什么,虽然说只要他们不公开就没有人知道,但是喜欢这件事情,就跟别人说的那样,即便是捂住了嘴巴,也会忍不住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没有见过自己和苏亟时相处时的样子,但是有些东西是无法隐藏的,如果留了照片,说不定就会留下隐患,想到这里,池行乐忽然想起了之前宋石楠给他看的那张他和苏亟时接吻的照片,只不过当时被白文晋那么一搅和,后面的事情全给忘了,就连那张照片也忘了,现在被孟佳这么一说,他才想起了这张照片,也想起了拥有这些照片真正的幕后推手。 白文晋被赶出池家之后老老实实什么也不干,这是池行乐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按照对方阴鸷又变态的性格,他一天不恶心人就不舒服,哪里会这么老实本分。 就在池行乐绕着白文晋和那些照片想着事情的时候,忽然有个人递了一张纸条给他,说是门口有人送进来的。 字条上面的字迹清晰笔锋遒劲有力,一笔一划都漂亮得可以被拿去当字帖了,巴掌大的纸条就一句话, “七栋教学楼三楼303见。” 落款处写着苏亟时的名字,池行乐眉头微微蹙起,比起对方这样蹩脚错漏百出的约见方式,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张纸条上的字迹竟然跟苏亟时的一模一样。 但是苏亟时明明就是被老黄叫走了,而且就算和老黄谈好了事情回来,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喊他出去见面,这太古怪了。 一时之间,池行乐说不准对方到底是脑子塞的屎太多还是思路清奇只是他不能理解。 学校的七栋教学楼池行乐并不陌生,就是之前他老逃课的时候跟尤一奇以及周嘉措待的小窝,三楼他倒是没这么上去过,但是起码那一片儿他是熟悉的,临过去前池行乐给苏亟时发了一条微信,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冲着那些字迹,他也得去一探究竟。 池行乐走到七栋教学楼楼下的时候,上课铃刚好打响了,传到这座废弃的教学楼的时候,声音很小,四周都是树木,没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走到303教室门口的时候,池行乐发现原本上了锁的教室门此刻正大喇喇地敞开着,破旧生锈的门锁给搁在一旁,就跟欢迎应约而至的客人一样,他从窗口望进去里面什么人也看不见,略微迟疑了一下,池行乐才抬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拐了个方向,他就看见了站在讲台边上的人。 “你终于来了,想单独见你一面可真难。” 对方朝他扬起了一个斯文的笑容,然后把手上的书搁在了一边朝池行乐走了过来。 第75章 学霸,他欺负我 潋滟漂亮的桃花眼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一瞬,池行乐想过是白文晋,或者是白秀雅,再不然,也应该是以前跟他结了梁子的其他人,但是万万没想到给他递小纸条的人会是路衡。 路衡刚刚站得地方有些微妙,正好是他站在窗户朝里看的视野盲区,所以站在门口的时候池行乐并没有看见他。 看见池行乐脸上微微闪过惊讶表情之后蹙着眉头的反应,路衡眼底一瞬间染上了笑意,像是在看什么有趣又可爱的小动物一样,“怎么?看见我觉得很意外吗?” 池行乐实话实说,“确实挺意外的。” 说实话,他对路衡倒是没什么感觉,既不排斥也不喜欢,因为对方是苏亟时多年的朋友,所以不会完全当陌生人,但是也仅限于跟着苏亟时的时候会说上一两句话,平日里私交不深,更别提单独见面了。 所以在看见约见他的人是路衡之后,池行乐心里疑惑和茫然的情绪更甚,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仿佛是看出了池行乐的心思,路衡笑着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那么紧张,“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找你麻烦,就是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说,但是阿时在总归是不方便的,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招你来,真的没别的意思。” 池行乐不为所动,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扬着一双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他,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里浮动着毫不掩饰防备的情绪,配着他那张白白净净的面容,看上去就跟一只遇到了陌生人露出锋利的小爪子摆出一副防御姿势的小奶猫一样,又漂亮又招人。 路衡看得心里有些发痒,忍不住微微上前两步,隔着两步左右的距离,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是想趁着你跟阿时还没走太远,想对你表个白。” 表谁?白什么?路衡要对谁表白? 池行乐眉眼微微透出一丝错愕,在反应过来路衡说想表白对象就是他的时候,眉头蹙得更深,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路衡忽然上前一大步,企图想用伸手去拉他的手腕。 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池行乐瘦削的脊背刚刚抵到身后蒙着灰尘的大门,身前的路衡便紧逼了上来,两人之间不过半步的距离,近得池行乐忍不住抬手抵住了他的肩膀。 微微抿了抿嘴巴,池行乐漂亮潋滟的桃花眼眸色微冷,语气略微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路衡,别再靠过来。”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看池行乐,路衡觉得眼前这张白白净净的面容果然是每一寸轮廓都漂亮到了他的审美点上,连生气的表情他都觉得格外好看,无视了池行乐警告的情绪,路衡的脑袋微微压下了半寸,目光紧锁着他的双眸,声音缓缓地道: “池行乐,你是个天生的gay,跟我一样,而阿时不一样,你也许不知道,半路弯掉的男人,最终有一天还是会遵循本心去喜欢女人,但是我不一样,我会喜欢你一辈子,所以和我好吧,我不比阿时差的。” “你可能不知道,阿时曾经有多厌同,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跟你走很久的。” 池行乐把脑袋压在门上,将两人之间将近两指长的距离微微拉开了一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哦?他有多厌同?”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路衡笑了笑,稍稍拉缓了语调的声音略微透着几分故意吊人胃口的意思,“阿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薄情,你应该知道他曾经把一个对他表白的男的打到胃出血进院的事情了吧?” “但是你不知道,那个人不但是他的前桌,而且还是跟他有那么点儿血缘关系的兄弟。” “因为这件事情,阿时他一度非常非常厌恶同性恋,甚至觉得那是一种非常恶心又变态的感情,你说,他会容许自己继续做一个变态又恶心的怪物多久?” 池行乐蓦地浑身一僵,就像是忽然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凉水一样,脸上的表情因为路衡的话有着一瞬间的走神。 路衡看准时机,一把抓着池行乐抵着他肩膀的手腕将他压在门上,低头欣赏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十分明艳生动的白净面容,然后缓缓将头凑了上去。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 苏亟时身高腿长面无表情地站在办公桌前,一张俊秀冷漠的面容毫无表情。 老黄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无非就是建议他其实可以接受保送的学校,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去面临高考的压力,对一般的学生来说,老黄都会建议可以冲一冲,但是苏亟时不一样,因为他保送的学校已经是很多学者梦寐以求的名校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浪费时间高考。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苏亟时趁着老黄说得口干舌燥转身去办公桌上拿茶杯喝茶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看,他手机上的联系人屈指可数,微信又是静音,能给他发信息的除了池行乐基本没有别人。 修长的手指刚刚完成了滑屏解锁的操作,池行乐发来的短信就跃出了手机界面,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之后,苏亟时蓦地脸色一变。 老黄喝了口茶呸了呸黏在舌尖上的茶叶渣滓,心满意足地砸巴了一下嘴巴,正准备再继续长篇大论一番的时候,一转身就看见苏亟时在看手机,他还没来得及张嘴教训一句不要仗着学习好就为非作歹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苏亟时倏地转身就跑了。 老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点儿就把他的宝贝茶杯摔了,等他急急忙忙捧住下滑的茶杯想抬手擦了一把冷汗的时候,苏亟时已经跑没影儿了,连句交代的话也没有。 老黄气得直接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哼了一声,“做事毛毛躁躁的,肯定是被池行乐那个混小子带坏了。” 两指长的距离渐渐缩短为一指,路衡正想亲上去的时候,脖子忽然被人掐住,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池行乐一只手按着掀翻在地。 动作熟练地从门边的缝隙里抽出一根棍子,池行乐举起对着路衡不规矩的手脚就是一顿胖揍,一下一下,力道凶狠得不得了。 路衡起初还能滚两滚躲两下,但是池行乐就跟打路边的野狗一样拿着棍子对着他就是一顿乱砸乱挥,而且还专门往他身上肉多的地方招呼,尤其是手和脚,没一会儿路衡就被他打得抱头蜷缩在地,最后慌不择路地直接就躲到了课桌底下。 抬起一条长腿踩在椅子上,池行乐微微弯下腰将棍子抵在地上,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布满了凶狠的戾气,视线径直扫向桌子底下躲着的路衡,他语气挑衅地道:“出来啊路衡,你胆子肥了,敢打你爸爸的主意,真给你脸了是不是?” 池行乐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一副人畜无害小奶猫的样子极具欺骗性,而且路衡也没怎么见他发过脾气,大着胆子把人招来的时候还真忘了对方是个武力值贼拉高,传说中能够徒手一人单挑二十个小混混,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中校霸了。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动也疼不动也疼,路衡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抓着课桌腿尽量往里缩了缩身子,十分有骨气地拒绝,“我不出去!” 池行乐举起棍子重重敲了一下课桌,扑簌扑簌掉落的灰尘呛得路衡一连咳了好几下,头顶上课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差点儿没把他耳朵震聋,他缩了缩脖子,刚想说两句求饶的话,一阵脚步声倏地停在了门边。 苏亟时的额头因为一路狂奔而微微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一张俊秀冷漠的面容脸色铁青,乌黑泛蓝的眼珠子冷得像是凝了一层寒霜。 路衡从来没有想现在这一刻这样期待看到苏亟时的身影,一时之间竟然有种想要痛哭流涕的感觉,他刚刚把头探出去半寸,就看见池行乐一把扔掉手里的棍子跑到了苏亟时身边,极其不要脸地指着他恶人先告状, “学霸,他欺负我。” 路衡顿时一口老血如鲠在喉,气得直接就朝池行乐大吼大叫,“你他妈要点脸行不行,被打得跟死狗一样的是我,我欺负你什么了我就欺负你了!我他妈快被你打死了!” 墙角没撬到还被人揍了一顿狠的,路衡觉得他简直比窦娥还冤。 “他没打死你算你走运。”苏亟时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池行乐拉到了怀里,修长的手指从他的发梢摸到脸颊,动作小心翼翼地仔仔细细把他整个人检查了一遍,才放轻了声音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大概是不能问原理,野孩子在外边打架斗狠挂了一身彩都没哭,但是有人问他疼不疼的时候,他就忍不住鼻子泛酸。 池行乐摇了摇头,蹙着眉头看着苏亟时,那双在拎着棍子把路衡打得满地找桌子钻时布满了凶狠戾气的桃花眼渐渐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水光,他抿了抿嘴巴,一言不发地就往苏亟时怀里钻,就跟只受了莫大欺负的小奶猫一样,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苏亟时看向路衡的眼神在一瞬之间就冷到了冰点,里头翻涌起的怒意如果能化作实质的话,路衡都觉得自己要被弄死好几次了,认识了十多年,他还是头一回看见苏亟时有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在他怔愣的片刻,苏亟时已经带着池行乐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太晚啦太晚了,现在先更新一章先,等睡醒了再接着更今天份的第二章 ,不会断更的放心追。关于苏神为什么厌同,下一章会详细说明,其实也是个小小的误会啦。 第76章 病态的占有欲 池行乐的手在刚刚拿棍子的时候沾了灰尘,苏亟时领着他走进三楼厕所里,拧开水龙头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小猫崽的眼眶有点微红,但是没有哭,乖乖地伸着手让苏亟时帮他搓手指。 现在没了路衡在场,苏亟时给池行乐洗好了手,也不着急把人领回教室,而是站在他跟前,沉着一张俊秀冷漠的面容,慢慢地跟他算账,“之前我是怎么说的?遇到事情不要冲动,等着我来,你全当耳边风了。” 还好这次招惹池行乐的人是路衡,万一是什么其他池行乐应付不过来的,到时候又重蹈覆辙跟上次被白文晋咬那件事情一样,苏亟时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底一阵后怕。 池行乐老老实实地站着,扬着一双疏朗分明的长睫,对上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里那片严厉的神色的时候,忍不住微微后退了半步,小声狡辩道:“我没有冲动,上来之前我去一楼拿了根棍子的,进门前就插在门上,要是动手的话我肯定能赢。” 比脑子他比不过路衡,但是要打架的话他肯定是压倒性的胜利,所以池行乐觉得已经提前做好了充分准备的,然后刚刚才能把路衡教训得找桌子钻,他是有战术的。 听见池行乐的话,苏亟时的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半分,乌黑泛蓝的眼眸里严厉的情绪反而更重了,他冷着一张俊秀的面容,清冷的声音隐隐透着几分清晰的怒意,“你还觉得你把路衡揍了就很厉害了是吗?” 嘴巴微微抿了抿,池行乐没有说话,好看的眉头蹙着,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服气苏亟时的态度,明明错的人又不是他,为什么苏亟时只对他发脾气不去找路衡的麻烦?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又想起了路衡说的那些话, “半路弯掉的男人,最终有一天还是会遵循本心去喜欢女人......你说,他会容许自己继续做一个变态又恶心的怪物多久?” 苏亟时这是,开始对他产生不耐烦了吗? 看着池行乐抿着嘴巴垂着眼眸不说话的样子,苏亟时心里也有点生气,其中有那么一点点是在生池行乐的气,气他这个时候不听话不长记性完全没有意识到错误,但是更多的还是气自己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他只要不能时时刻刻看到池行乐,就会特别担心和紧张,总怕他会出事情,这种的焦躁的情绪他没有办法压制,只要他喜欢池行乐的一天,他永远都不可能安心放他一个人出去,这样过度的紧张有点儿类似于病态的占有和囚禁。 苏亟时甚至很怕如果池行乐再多顶撞两句,或者继续摆出不理睬的态度,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动手把人关在家里,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他的情绪就变得越发焦灼起来。 伸手将刚刚因为退开了半步而跟他拉开了一些距离的池行乐拽进怀里,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压出一丝冷意。 正想开口说话,却看见跌进他怀里的池行乐脑门撞到他肩膀的骨头后不动也不挣扎,低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淡淡的阴影在他白净的面容上划出一道弧度,脸上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苏亟时垂下脑袋去看,目光触及池行乐渐渐泛红的眼圈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忙不迭地抬起长指去摸他的脑门,放缓了语气问他,“是不是撞疼了?” 池行乐下颌微微紧绷没说话也不看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渐渐凝聚起了一层水雾,但是没哭。 心里一下子急得都要出火了,苏亟时低头看见池行乐的手腕被他刚刚用力一拽拽出了一圈浅浅的印痕,连忙放轻了力道,语气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地说道:“对不起,我刚刚不该冲你发脾气,是我不好。” 池行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惯着就是了,没事干什么去骂他,苏亟时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刚刚说的那些话了,说真的只要池行乐高兴,哪怕他现在说要把学校拆了,苏亟时都愿意给他喊个拆迁队来帮忙。 池行乐沉默多久,苏亟时的心情就跟着焦躁了多久,就在他的理智即将要断不断的时候,被他半搂着窝在他怀里的池行乐忽然张了张嘴,垂着眼眸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说了一句话, “苏亟时,你会不会有一天觉得始终还是女孩子比较好一点,然后就不喜欢我了?” 心尖像是忽然被人狠狠砍了一刀,苏亟时的心脏陡然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意,他的嗓子忽然干哑得厉害,扶着池行乐的肩膀好半天了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这么想?” 池行乐没有打算替路衡隐瞒,一字不落地把他的话转述给苏亟时听,“路衡说你觉得同性恋很变态很恶心,说你总会有一天去遵循本心喜欢女人的。” 他扬起疏朗分明的睫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圈都红了,情绪压抑到了极致,但是还是想尽量用轻松一点的语气跟苏亟时说话,“其实也没关系的,如果你有一天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不会纠缠的,我......” 池行乐话还没说话,苏亟时忽然粗暴地打断了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没有不想,只有你不要我,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覆上池行乐白皙微凉的颈侧,力道不那么温柔甚至有些急躁地用指腹摩挲着,“乐乐,别开这种玩笑,我刚刚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你出事。” 池行乐被他指腹上的薄茧蹭得皮肤有些发疼,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头,语气染上一丝委屈的情绪,“但是你刚刚说我了,明明我打赢了,为什么还要说我,是路衡不好,又不是我先挑事儿的,你又不去说他。” 这就跟和别的孩子打架,池延安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训斥他,然后非要他去跟别人道歉一样,虽然还是有本质差别,但是池行乐被池延安的做法影响惯了,刚刚苏亟时又什么都不说,一味地要他认识错误,所以下意识地把他严厉的表情等同于过去池延安的反应,觉得苏亟时这是在嫌他老闯祸惹事,有点烦他了。 听着池行乐带着委屈情绪的控诉,苏亟时只觉得一颗心被涨得满满的,酸酸涩涩的感觉混在一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难过,他摸着池行乐的脸颊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小心翼翼又难得温柔地哄道:“嗯,都是路衡不好,我刚刚态度也不好,乐乐,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池行乐本来也不是全因为苏亟时说他这件事情才难过的,只是各种各样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刚好藉由着这个发泄口出来罢了,看见苏亟时这么低声下气地道歉了,他也不想过分小气,稍稍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他道:“好吧,那我原谅你。” 苏亟时似乎不大满池行乐刻意与他拉开的这点距离,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但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拉着他清瘦的手腕问道:“路衡刚刚还跟你说什么了?” 直觉告诉他,池行乐不会无端端问他会不会有一天觉得始终还是女孩子比较好一点,然后就不喜欢他这种话,十有八九跟路衡脱不了干系。 池行乐原本也没打算把这件事情藏着掖着,既然苏亟时问起了他正好就挑明了告诉他,“路衡说你觉得同性恋变态恶心,还说你不会允许自己做一个喜欢男人的怪物很久,叫我跟他算了。” 苏亟时:“......” 就在池行乐和苏亟时离开后不久,路衡因为浑身上下疼得厉害,打算待在课桌底下歇了一会儿才离开,刚刚忍着痛爬出来,就看到去而复返的苏亟时进来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对方提着领子站了起来。 苏亟时握成拳头时骨骼线条清晰的拳头二话不说就砸了上来,路衡被打得双眼发懵,连太阳穴都在嗡嗡作响,整个人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惨白,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冷汗顺着脸颊一路流淌进脖子领口里,路衡吐了一口血水,模糊的视野里像是看见了地上那一滩血水里自己被打飞了的半颗牙齿,刚刚被池行乐揍的那一顿还没缓过来,现在又被苏亟时莫名其妙打了一拳,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们够了没有,刚刚不是已经打过了吗还来?苏亟时,我要跟你绝交!” “这句话正好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苏亟时扬起拳头似乎还要招呼第二拳,路衡吓得直接抱着脑袋了。 但是等了好半天了也没等到拳头落下来,他睁开一条缝隙去看,发现池行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而苏亟时扭头去看他,所以才停下了要打他的动作。 看着躺在地上抱着脑袋半边脸都肿了的路衡,池行乐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是看不得苏亟时用他那双只学习的手去做这么暴力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朝苏亟时说道:“算了学霸,走吧。”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而苏亟时的手也因为他那句话放了下来,路衡正惊讶着,就看见苏亟时又把头转了回来,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冷漠到了极致,带着明显警告的意味地和他说道:“路衡,以后别再打池行乐的主意,不然你断掉的就不只是半颗牙齿了。” 他说完视线微微往下扫了一眼,路衡被他冷漠又凌厉的目光看得心惊肉跳,条件反射地就捂住了自己的小兄弟,生怕苏亟时说到做到,但是好在对方真的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起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第二章 ,最近没有存稿,但是一天还是会保持两章更新,具体更新时间段不定,但是会尽量早一点哈 第77章 罚站 行至教学楼底下,苏亟时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校道上的池行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了他清瘦的手腕跟他并肩走着,他问道:“还生气?” 池行乐的手腕清瘦,而苏亟时的手指修长而节骨分明,搭上去的时候几乎是一只手就握住了他的整个手腕。 池行乐起初挣了一下,想着在学校里拉着手影响不好,但是没挣开,就由着苏亟时去了,反正七栋这边都是废弃的老教学楼,而且很荒凉,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经过,他摇了一下头,语气淡淡地道:“不生气了,不过就是想不明白。” 小猫崽漂亮的眉头微微蹙着,表情真不是在生气,反倒是有几分思考的意思,苏亟时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伸手用指腹蹭了蹭他白白净净的脸颊,“想什么想不明白,说说看。” 刚刚池行乐说完路衡告诉他苏亟时讨厌同性恋的事情之后,苏亟时直接气得往回走去打路衡,但是也没给个解释,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厌同,而且又为什么厌同,讲老实的,池行乐觉得苏亟时并没有,一个比蚊香还弯的男人,他不觉得苏亟时能厌同到哪里去。 “路衡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他这句话没头没尾,但是苏亟时还是大致猜出了他问的是什么,略微沉默了片刻,苏亟时决定给他一个正面回应,“那件事情说来话长,路衡估计也告诉你我先前有个男的跟我表白的事情,其实不是那样的。” 池行乐脚步微微一顿,挑了一下眉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他,“那你说。” “那个人是我爸那边很疏的远亲,大概是远房表弟那一种,初三那会儿借住在我家,他的性取向确实是男的,但是不是喜欢我,只是那时候路衡误会了,后来他跟别人起了一点冲突,我刚好路过,路衡只是看到了我和他两个人,所以以为是我打的。” “休学的事情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后来他父母工作变动他跟着走了。” 苏亟时难得说那么一大段话,且不说真实不真实,起码诚意是很足够了,池行乐从头听到尾,忽然发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bug,“那你为什么不跟路衡解释,还由着他到处乱传你厌同的事情。” 提起这个,苏亟时的态度就更加坦然,“路衡也是初三那会儿跟我那个表弟接触才摸索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也是男的,不解释,会省很多麻烦。” 尽管他说得很隐晦,但是池行乐还是在几秒之后悟出了苏亟时的意思,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了一下,他嗤笑了一声,“原来你是怕他打你主意。” 池行乐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心疼路衡五秒钟,学霸这明晃晃的嫌弃之情真的好伤人啊。 苏亟时不置可否,乌黑泛蓝的眼眸盯着池行乐眼底微微泛出的那点笑意看着很久,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发梢,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眼皮,清冷的声音喃喃地说道:“笑了应该就是不生气了。” 池行乐刚止住的笑意又被他这句话勾了起来,苏亟时的手掌还摸在他的后脑勺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也不远,池行乐一扬眸就能看到他那双乌黑清冷的眼眸,里头深深的眸色里倒映着他的轮廓,清晰又专注,像只在看肉骨头的大狼狗,他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语气有些玩味地道:“这么在意我生气不生气,不凶我了?” “我本来也没凶你,”苏亟时没特意在镜子前面看过自己生气或者是情绪上来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总不至于能把人也吓哭,修长的指尖轻轻捏了捏池行乐高挺的鼻尖,他无奈地道:“你就是耍赖。” 说着说着就哭了,他都没把话说完,估计下回遇到一样的事情,池行乐还是会自己单枪匹马地过去,小猫崽不仅脾气大不好哄,而且还喜欢吃了亏不长记性,这让他有点发愁。 池行乐不大高兴地晃了一下脑袋,躲开了他的手指,一脸理直气壮地狡辩,“不是我耍赖,是你吓人,你刚刚那样都能把三岁小孩吓哭,”仿佛是怕苏亟时反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昨天两岁,今天就三岁了,你别不认账。” 苏亟时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看着池行乐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有恃无恐的情绪,他叹了叹气,想着还是算了,只要能让他养的这只娇贵的小猫崽高兴,别的都不重要了。 两人回到教学楼底下的时候下午第一节 课已经上了大半,池行乐刚走上楼梯,转弯就跟老黄撞了个正着。这事儿要搁在平时,老黄骂两嗓子就会放行,但是这会儿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苏亟时,简直就是一个灾难现场。 原本中午那会儿苏亟时在他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就跑了老黄心里就憋着火了,心想他反常没礼貌的举动肯定是跟池行乐这个混小子呆多了被同化了,眼下看见两人上课了还在外面晃晃悠悠,就更笃定池行乐把苏亟时带坏了的想法,于是他当下就黑着一张脸朝池行乐说道: “肯定是你,把人苏亟时给带坏了,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在外边瞎闹,池行乐,你可真有能耐。” 莫名其妙背了锅的池行乐一脸懵逼,实在是摸不准老黄最后那句话到底是夸他呢还是夸他呢,于是斟酌着语气回了一句,“就,还行吧,没有你有能耐。” 老黄气得眼珠子都瞪圆了,眼看着头顶上都要气冒烟了,池行乐正打算说两句话安抚一下即将暴躁的老黄,身旁却倏地传来一声嗤笑,很轻,转瞬即逝。 最后被老黄数落了半小时外加罚站一节课的时候,池行乐整个人都是懵的,人站在走廊上的护栏前了,心却飞进了斜前方的教室里齐刷刷低头写题学习的学生中间,内心极度渴望可以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罚站的苏亟时,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满是不悦,“都怪你,笑也不分场合。” 本来老黄脾气还没上来池行乐觉得他还能再补救一下圆回来,谁知道苏亟时这个猪队友竟然笑了一下,虽然说他笑起来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但是也得分分场合好不好,一笑就直接把老黄这个煤气罐子点爆了,他也真是厉害。 池行乐一想到老黄要他写的一万字检讨就觉得手软,心想老黄真的是越来越心狠手辣了,但是痛苦之余,他又非常不服气,“为什么你不用写检讨?” 对了,老黄的检讨就是针对他一个人的,一点道理也不讲,上来就让他写检讨,以前一千字两千字五千字就算了,这次直接一万字,他又不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哪里有一万字可以去写,真的是。 池行乐看着不远处教导主任办公室那道门,真的有种想要进去跟老黄理论理论的强烈冲动了,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怕再多领一份一万字的检讨。 看着小猫崽气鼓鼓扭着头去看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方向,然后又耷拉着漂亮的眉眼把视线收回来的样子,苏亟时忍不住唇角微微弯了一下,一只手的手肘随意搭在身后护栏的石壁上,放低了声音轻轻和池行乐说道:“乐乐,是你先不分场合讲笑话先的,不赖我。” 神他妈的不分场合讲笑话,池行乐总算是见识到了苏亟时无比反人类之外的又一个特点,特别擅长诡辩,这大概是所有脑子好的人天生自带的优势,知道自己耍嘴皮子耍不过苏亟时,池行乐干脆闭口不言,目光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虚空的一点,自动屏蔽掉对方的声音。 罚站这件事情池行乐经历过很多次,但是对于苏亟时来说却是头一回,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是不可能会出现被老师罚站的情况。 但是亲自体验之后,他觉得并没有那么糟糕,如果把罚站也当做是池行乐人生经历的一部分的话,苏亟时觉得他会带点儿享受的意味去体验这样被赋予了特别意义的事情,因为这样四舍五入,就等同于体会到了池行乐的人生。 视线微微落在身侧的池行乐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只见对方微微低着头,露出了一截漂亮清瘦的后颈,脊椎骨的线条瘦削而笔直,延伸没入校服领口,池行乐的漂亮不属于那柔柔弱弱或者带有一丝女气的好看,而是那种很张扬很恣意的漂亮。 就像是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他站在墙根下看着他一个人把三个调戏女孩子的流氓打得落花流水,那股子恣意飞扬的少年气,胜过人间万般美丽的景致。 有一件事情苏亟时一直没有跟池行乐提起过,其实那天晚上他站在墙根下并不是看热闹,最初他只是想看看那个女孩子需不需要帮助,但是后来池行乐出手了,他就变成了站着看他打架,没来由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先更一章,明天继续更第二章 ,谢谢大家支持呀 第78章 乐哥,我能说话吗? 就在苏亟时沉浸于回忆先前的事情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碰了碰,他一抬头就看见池行乐朝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往教室里看,“学霸,你觉得,那题应该选什么比较好?” 苏亟时顺着他的话看进去,只见教室的黑板上化学老师誊抄了一道选择题,苏亟时从一堆废液和几个反应里面提取出了题干,然后说了个答案:“选C。” 池行乐还在第一个反应上边分析着,乍一听他都直接选了,不由得抬起胳膊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腹部,“我还没看完呢你就把答案说出来了,你找死呢。” 那一下力道不重,直接就撞在了苏亟时的腹肌上面,感受到与他相碰的骨头上传来微微泛麻的感觉,池行乐不知怎么地忽然又想起了那天他数苏亟时腹肌的事情,然后又顺着时间线想起了那次跟他身上那位大兄弟仓促的一次会面,他整个人微微愣了一瞬,随后耳根子微微染上了一点红。 尤一奇先前发给他的资源他都存网盘里了,就是还没来得及看,虽然路衡说他是天生的gay,但是池行乐觉得自己何其无辜,明明他啥也不知道。 不过发生过这几次的亲密接触之后,校霸乐觉得他必须要找个时间好好学习一下才行,不然老被苏亟时牵着鼻子走,如果到时候上他还要他教,那得多丢人,他堂堂一中校霸可丢不起这人。 苏亟时看着池行乐低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薄薄白皙的耳朵尖上微微染着一点红,映衬得他侧脸冷白的皮肤如白玉一般,便忍不住微微俯身凑到他耳边放低了声音问他,“想什么这么入迷?” 池行乐的脑子刚刚运转到要选个什么时间观摩学习尤一奇发来的片子比较好的时候,冷不丁听到了耳边响起苏亟时的声音,整个人微微一震,抬起脑袋的时候薄薄的耳朵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了对方的薄唇。 突如其来的肌肤之亲让池行乐感觉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随即耳朵尖的血色便一路蔓延而下,最后整只耳朵都红了,他有些心虚地道:“你没事靠我那么近做什么,我刚刚想好的解题过程都被你打断了。” 苏亟时看着他薄薄泛红的耳朵,唇角不由自主压出了一丝笑意,明知故问地道:“哦?那你说说你想到哪里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池行乐实在不好意思说想到他打算在苏亟时睡下之后偷偷用手机看片学习做攻的基本技能那儿,于是便支支吾吾地道:“就第四个反应那儿,什么变红那里。” “这样,”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里笑意又深了一分,“那个题目里只有三个反应。” 池行乐立即改口,“那就是第三个反应,我记错了。” “我骗你的,确实有第四个反应。” “......”你妹,玩儿老子呢? 小猫崽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凶狠的表情对着他龇牙咧嘴,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泛动着生气的情绪,显得很生动,白白净净的脸颊也因为气鼓鼓所以看上去特别有肉感。 苏亟时看着看着,觉得心里就跟被只小猫抓了一把一样,痒痒的,又带着那么点儿意味不明的冲动,他缓缓垂下脑袋,正打算迅速亲一口池行乐白嫩嫩的脸颊的时候,斜对面忽然响起了老黄的声音, “池行乐,苏亟时,你们两个凑那么近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都罚站了还不安分!” 老黄的音量不小,原本两人罚站的地方就是在教室与教室之间的楼梯口上,如果不特意看过来的话是不会发现的,但是老黄吼那一嗓子连名带姓,不仅两旁靠窗边的学生看过来了,就连讲台上讲课的老师也扫了一眼过来。 苏亟时还维持着与池行乐微微贴近的姿势,薄唇堪堪停在他的耳朵上方,看上去就真的跟要和他说悄悄话一样,影响了老黄的判断,也影响了其他学生的判断。 作为唯一一个知情的孟佳顺着老黄的声音望过去的时候,激动得都直接一把抓住了隔壁莫小熙的手臂了,因为兴奋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看上去就跟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莫小熙被她抓得手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视线触及并排站在走廊上被罚站的苏亟时和池行乐时,她的脸上也微微透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还真是苏神呀。” 她刚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看着苏亟时跟池行乐之间贴得很近的距离,莫小熙突然有感而发轻轻感慨了一句,“佳佳,苏神跟乐哥站在一块真的好养眼啊。” 一个张扬一个内敛,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但是两人站在一块的时候又莫名让人感觉非常适合。 “也不知道苏神想跟乐哥说什么悄悄话,我记得他们以前挺不对盘的,现在都这么要好了,真神奇。” 孟佳内心澎湃,激动得都想直接伸手摇着莫小熙的肩膀让她清醒一点,神他妈的说悄悄话,苏神那动作一看就是想亲人校霸好吗? 但是她忍住了,因为她怕说了苏亟时会把她的脑袋拧下来,虽然他没有说过,但是孟佳还是觉得苏亟时就是那种能够一只手把人脑袋拧下来的狠人。 看着老黄一脸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池行乐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又惹到他了,便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去看了一下苏亟时,后者微微直起身子,一张俊秀冷漠的面容神情淡然,也是一脸无辜的样子。 “池行乐,你是不是嫌一万字的检讨太少了,罚站还招人跟你说悄悄话,”老黄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我本来安排苏亟时跟你一起坐的时候还指望人能把你带好,你倒好,好的不学还把人给带坏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池行乐觉得何其无辜,还没说话,身旁的苏亟时就先开口了,语气淡淡却又很明显地维护了一句,“黄主任,是我招池行乐说话的,不关他的事情,你别罚他。” 他话语刚落,老黄就满脸震怒地看着池行乐,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的小妖精,一脸不加掩饰的谴责之意。 池行乐本来没觉得自己干什么了,但是奈何老黄的眼神实在是太厉害,他有些头疼地垂了垂脑袋,伸手扯了一下苏亟时的校服衣摆,示意他赶快闭嘴。 看着池行乐低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理所当然地承受着老黄的责备,苏亟时有点儿心疼,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儿矫情,但是他没有办法控制,他想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池行乐,包括别人的尊重,这样的想法一旦涌上心头,苏亟时便将它化为了实际行动, “黄主任,池行乐没有带坏我,那一万字的检讨我觉得不合理。”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一股子天生的疏离感,没有刻意去强调什么,但是随口的一句话却令人不得不把目光搁到他身上。 老黄听见他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是顾及到对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且还是这一届高三最拔尖最有实力考A省状元,连校长都要重点关注的人,尽管不喜他质疑自己的决定,但是老黄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觉得不合理那你想怎么样?” 苏亟时没有说什么理由,只是非常简单地回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要收回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听听这语气,多吊,池行乐忍不住在心里给苏亟时竖了个大拇指,学习好就是吊,他就不敢用这样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语气跟老黄说话。 尽管池行乐觉得苏亟时的这波操作很吊,但是老黄并不买账,他看着苏亟时,指着他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被气的, “你凭什么叫我收回去?你们逃课我罚他写个检讨怎么了,苏亟时,我今天就告诉你了,我不但要罚池行乐写一万字的检讨,现在我还罚他写两万字的,池行乐,明天早上交两万字的检讨给我,没交就一直在走廊站着别上课了。” 池行乐本来看热闹看得好好的,猝不及防被点名惩罚加倍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睁着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看着老黄,整个人都傻眼了。 老黄没看他一眼,说完了就气呼呼地走了,连壮硕的背影透着一股愤怒的情绪,路过一间课室看着靠窗的学生探头出来看热闹,还吼了一嗓子就喊人下课交一千字的检讨到办公室给他。 其他学生见状纷纷齐刷刷把头扭回去不敢再看一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暴躁的老黄给逮住。 反应过来自己的检讨从一万字变成了两万字这个事实之后,池行乐整个人都不好了,耷拉着眉眼靠在护栏边上,连要去瞪一眼苏亟时的精力都没有了。 余光瞥见苏亟时长腿一动似乎想要去找老黄,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满是疲惫地道: “学霸,你再去跟老黄逼逼一个字,我就真要换个男朋友了。” 他话音刚落,苏亟时就跟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不仅脚没有再动,连脑袋摆动的幅度也没有再动,就跟木头人一样,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直直地看着前方,俊秀冷漠的面容在阳光正盛的光线里显得尤为立体好看,就是看上去有点呆。 池行乐郁闷颓废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坏,他把目光从苏亟时身上收回来的同时也慢慢放下了拽着他胳膊的手,以行动表示他暂时不想再和他说话。 拂过发梢的微风吹散了空气里丝丝早夏的暑气,阳光透过老树枝繁叶茂的缝隙里落在走廊的地上。 苏亟时微微垂着乌沉沉的睫毛,视线落在了地上池行乐的影子上,看见地上少年的影子将脑袋扭到了一边,他便跟着侧了侧头,池行乐一只手的手肘支在护栏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去看前方楼宇错落的景致。 而苏亟时在看他,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深沉如海,专注而又温柔地倒映着池行乐白白净净的侧脸。 就在两人维持着各自宁静看风景的状态的时候,苏亟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是温听筠发来的微信,看着聊天页面上的内容,他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后便朝池行乐问道:“乐哥,我能说话吗?” 池行乐正在发呆,冷不丁听到苏亟时喊他乐哥,心尖顿时就颤了颤,就跟突然有头小鹿冲上来撞了一下似的,怪心动的。 【作者有话说】:今天第二章 ,虽然有丢丢晚,但是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呀 第79章 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好不好 稍稍平复了一下活蹦乱跳的心跳之后,池行乐装着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高冷地应了一声,“嗯,说吧。” 苏亟时举着手机朝他晃了晃,“我妈喊我今晚带你回家吃饭。” 那语气,说得就跟邀人跟他回去见家长一样。 虽然池行乐知道就只是单纯的吃一顿饭,但是耳根子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一点,有些为难地犹豫道:“不大好吧。” 要是换做以前的话,池行乐还没这么犹豫,但是现在毕竟是他把人家儿子拐跑了,他真的好怕温听筠知道之后会气得拿扫把把他打一顿然后把他赶出门。 仿佛是看出了池行乐的心思,苏亟时把手机往前递了递,好让他能够看清楚温听筠发来的内容,“我妈说要是不带你回去吃饭,我也不用回去吃了。” 池行乐微微垂了垂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手机屏幕上对话框里温听筠发的那条微信,发现苏亟时还真是没有夸大其词,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带着少许试探意味地问道:“真没跟你妈说我们的事情?”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苏亟时微微扬了扬乌沉沉的睫毛,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情绪淡淡地朝池行乐扫了过来,后者被看得头皮一紧,连忙扬起嘴角讨好地笑了一下, “我没有说不可以说,真的,你爱和你妈说什么都行,我都依你。” 说完池行乐还趁着没有人的时候轻轻拉着苏亟时的手腕晃了一下,就跟一只摇着尾巴跟主人献殷勤的小奶猫一样,态度十分乖巧。 苏亟时看着他,眼底冷淡的情绪微微缓了缓,却还是故作冷漠地问他,“那如果我要你今晚留下来跟我一起住家里呢?” 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池行乐还是弯着笑眼爽快地应道:“留啊。” “一起睡呢?” “......那就睡啊。” 最后这两个字,池行乐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就在他脸上的笑容即将要挂不住的时候,苏亟时却是弯了弯唇角,修长宽阔的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低声笑着说了三个字, “小傻子。” 池行乐:“......”男朋友总惹我生气好想一拳打死怎么办? 最后池行乐还是认命地跟着苏亟时回家了,因为今天下午被老黄罚站了将近两节节课,他没把今天的卷子和错题抄完,所以就一股脑地全塞到苏亟时的书包里带回去,想着晚上吃完了饭再做。 温听筠这趟从法国回来收获颇丰,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回来的时候就多了三四个,苏文砚去机场接她的时候车都差点儿塞不下。 回到了家以后,温听筠就吩咐着苏文砚把行李箱抬上楼,苏大教授认命地被老婆使唤着,一趟一趟地做苦力搬运着,就在他正准备把最后一个行李箱也搬上去的时候,在厨房里忙活的温听筠就探了头出来朝他喊道: “那个别搬进我们卧室,放小时屋里吧,里面全是给乐乐带的礼物。” 苏文砚上手掂量了一下,发现还不轻,“这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记不大清了,反正就是一些衣服鞋子还有一些东西吧。”温听筠的手机屏幕上还是她跟池行乐合照的那张壁纸,她手底下那些艺人看见还以为是她准备培养的哪个新人,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是棵好苗子。 虽然她解释过了不是,但是去逛街的时候,看到适合池行乐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上手买,谁让这孩子比她家里那个臭小子要讨人喜欢多了。 “乐乐能吃辣吧,要是不能我少放一点。”温听筠正在做她的拿手好菜剁椒鱼头,她是个无辣不欢的A城人,而且很能吃辣,平日里他跟苏亟时明着暗着让她少放一点辣,太呛了,她都不听,这回儿倒是主动去迎合池行乐的口味。 看见自己老婆那一脸不加掩饰的偏爱之心,苏文砚颇为无奈地道:“你也不怕吓着人家。” “怎么会吓着呢?”温听筠一脸“你怕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我那么温柔亲切,一看就是个平易近人的漂亮阿姨。” 先前她在电话里不多不少都听苏文砚说起过一些关于池行乐家里的事情,虽然她也很不明白那么乖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但是她是真的打从心眼里喜欢这个懂事又好玩儿的小孩,尤其是这小孩还那么好看。 把剁椒鱼头装盘的时候,她心思又活跃起来,抬头跟苏文砚商量道:“要不我们认乐乐做干儿子吧,反正小时从小到大也没个兄弟姐妹,怪孤独的。” 苏文砚正在看学生的论文,闻言不客气地戳破了她那点小心思,“我看是你喜欢人家吧,还孤独,小时都十八了你才觉得他一个人很孤独。” 温听筠哼哼唧唧不可置否,“反正我不管,你儿子又闷又欠揍,你得赔我一个又乖又好玩的儿子。” 看着自己老婆一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苏文砚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眼里满是纵容的温柔,“那也得人家乐乐同意了才行,难不成我还给你把人绑回来逼他给你当干儿子吗?” “那可不行,”温听筠毫不犹豫地否决了他的提议,“吓着他我心疼。” 苏文砚:“......” 池行乐一路上磨磨蹭蹭磨磨蹭蹭,路过小乌巷的时候还进去跟周奶奶唠了一会儿嗑,最终还是跟着苏亟时走到了家门前,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要开门,他忍不住上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扶着额头说道: “学霸,你让我再重新做个心理准备。” 他觉得在学校里做的那个心理建设现在已经塌了,他得重新酝酿一个。 “别做了,”修长略微带着薄茧的长指轻轻蹭了蹭池行乐手腕内侧的软肉,苏亟时垂着乌沉沉的睫毛看着他,乌黑泛蓝的眼眸里微微流动着几分安抚的情绪,“丑媳妇终须见家翁。” 一听这话,池行乐忍不住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瞪了他一眼,“什么丑媳妇,你别以为我语文没你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子是上面那个,你才是丑媳妇。” 那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因为生气的情绪变得格外生动鲜明,连带着那张刚刚丧了一路的白白净净的小脸也透出一股精神气儿。 苏亟时不大好告诉池行乐,他其实特别喜欢池行乐生气拿眼睛瞪他的样子,像只炸毛了自以为很凶其实可爱死了的小奶猫,漂亮的眉眼满是朝气和活力,忍不住拿指腹轻轻挠了挠他的下颌,他低头凑上去在池行乐漂亮的眼睛上亲了一下,轻轻地安抚了一句, “晚上再跟你讨论这个,现在乖乖跟我进去好吗?” 后者被他亲得脾气都没了,抬起白皙细长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把心一横吩咐道:“开门。” 两人进门的时候,温听筠正好要给炖锅里的汤放盐,听到声音就抬起头问了一句,“是乐乐来了吗?” 苏亟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挠了一下池行乐的手腕,示意他回一句。 小猫崽正在低头换鞋,接收到了苏亟时的催促信息之后就下意识地张嘴回了一句,“是乐乐来了。” 温听筠被他自称乐乐的话给萌到了,笑着又问了一句,“乐乐喝汤喜欢咸一点还是淡一点?” 池行乐喜欢咸一点的,但是苏亟时喜欢淡一点的,略微思忖了一下之后,他回道:“阿姨,我喜欢淡一点的。” 苏亟时闻言微微垂了垂眸,正好看见池行乐把换好的鞋子整整齐齐地摆在地毯上,然后顺手也把他的给摆好了的举动,乌黑泛蓝的眼眸里微微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的眸色渐渐深了两分。 池行乐摆好了鞋子正准备起身,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苏亟时突然弯下身子半跪在了他身侧,他刚把脑袋转过去,对方修长略带薄茧的长指就轻轻抬起了他的下颌,低头动作温柔而强势地亲上了他的嘴巴。 完全没想到苏亟时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池行乐怔愣的片刻,苏亟时温热的舌尖就撬开了他的牙关,动作温柔又细密地掠夺他的每一寸呼吸。 苏文砚就坐在玄关进去拐弯的沙发上,而温听筠就在厨房里,两人只要一起身或者一出来就能够将鞋柜这边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池行乐被亲得喘不上气,情急之下张嘴咬了一下苏亟时,舌尖蔓延出一丝血腥味,是苏亟时的,他后仰着跟对方拉开距离,眼尾急得染上一丝薄红,压着嗓子用气音说道:“你没事抽什么风,叔叔阿姨还在呢,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好不好?” 苏亟时被咬了也不生气,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角的一丝血迹,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沉沉地看着池行乐,用最清冷的嗓音说着最令人耳热的情话,“控制不了,我太喜欢你了。” 池行乐觉得他得找个时间好好跟苏亟时谈一谈这个问题,学霸这个不分场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属性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80章 你得补偿我 平缓了一下呼吸和面部表情之后,池行乐跟着苏亟时起身走了进去。 温听筠已经将做好的菜都端出来了,色香味俱全,往那一摆就跟美食照片一样,池行乐有些惊讶,因为之前在这里住的时候苏家是有阿姨上门做饭的,所以乍一看到温听筠手艺也这么好,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的惊讶全都表露在脸上,温听筠摘了围裙走到了他跟前,撑着腰好笑地看着他,“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 池行乐摇了摇头,如实地告诉她,“我只是没想到阿姨看起来这么漂亮,竟然也会做菜。” 他这句实话说得没有丝毫恭维的意思,温听筠听了十分受用,张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脸止不住的笑意, “哎呀,你这孩子嘴太甜了。” 她说完扭头去看了一眼跟电线杆子一样杵在一旁的苏亟时,叹了口气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要是我儿子也跟你一样会说话就好了。” 池行乐不大习惯被除了苏亟时之外的人这么搂着,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微微浮起几分不自在,但是还是忍着没动,暗暗朝苏亟时投去求救的目光。 温听筠搂上了就不愿意撒手了,苏文砚也有点怕她一时兴起当场就问人家要不要做她干儿子,于是立刻打着圆场转移温听筠的注意力,“先吃饭吧,乐乐都饿了。” 他这么一开口,温听筠立刻就松手了,等着池行乐跟着苏亟时去厨房洗了手出来,就上前拉着他就往餐桌旁走,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一边给他装饭一边问他喜欢吃什么菜。 苏亟时原本固定坐的位置是在温听筠的斜对面,但是这回却绕了几步走到了池行乐的另一边坐下。 温听筠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池行乐身上了所以没注意到他的举动,但是苏文砚却注意到了,只不过转念一想,他觉得苏亟时也许是也怕温听筠太过热情的举动吓着池行乐,所以也一时没往深处去想。 把装好的米饭搁在池行乐面前,温听筠撑着脸笑眯眯问池行乐,“你喜欢吃辣吗?” 接过苏亟时递来的筷子,池行乐一边点头一边高兴地应道:“喜欢,我很喜欢吃辣。” 虽然有时候会被辣得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但是他真的挺喜欢吃的,因为辣着爽。 一听见池行乐说喜欢吃辣,温听筠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高兴地直接跟他约下一次的饭,“这样啊,我还怕你不吃辣,所以今天的剁椒鱼头都没放太辣,不够地道,你下次来阿姨给你做个更好吃的。” 池行乐也很爽快地回了一句,“好啊。” 他的声音清清透透,尾调微微上扬带出欢快的情绪,听上去就是那种特别飞扬舒服的少年嗓音。 苏亟时垂着眼眸看着池行乐跟温听筠交谈时嘴角微微上扬欢快又恣意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然看迷了眼,直到苏文砚催促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吃饭,抬起筷子去夹了一下面前的菜。 因为池行乐说喜欢吃辣,所以温听筠把剁椒鱼头放在了他这边,苏文砚和苏亟时两父子都是不吃辣的,尤其是苏亟时,一点辣都不喜欢。 辣味在舌尖上蔓延,刚好蹭到了那小块被池行乐咬破的地方,苏亟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把筷子放下就起身去厨房倒水喝。 温听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想问他怎么了,就看见池行乐就迅速起身跟着苏亟时进了厨房。 从玻璃水壶里倒了半杯凉白开出来,苏亟时刚喝了一口,池行乐就扶着他的手腕仰着脑袋看着他,一脸焦急地问道:“是不是辣到了?” 因为着急,所以他凑得很近,几乎半个人都要埋在苏亟时怀里,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里担心的情绪让人一览无余,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到底有多出格。 厨房的门是木制的推拉门,靠近冰箱这一块正好是餐桌那边的盲角,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修长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蹭了蹭池行乐白皙的颈侧,苏亟时将水杯放下,微微放低了声音说道: “不是辣到了,是刚好辣椒弄到了嘴巴里被你咬破的那块地方。” “那你快喝水啊。”池行乐轻轻催促了一声,想去拿他搁在一边的水杯,还没伸出手,就被他制止了。 “喝水不能好,”指尖轻轻捏着池行乐的下颌把他的脸转过来,苏亟时稍稍垂下脑袋凑近了他几分,“你害我不能吃我妈做的剁椒鱼头了,你得补偿我。” 池行乐不知道他不喜欢吃辣的事情,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你想怎么补偿?” 视线微微在小猫崽唇色漂亮色泽剔透的嘴巴上面停留了片刻,苏亟时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主动亲我一次,不能少于十分钟。”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上最敏感的地带,像是有一股细细密密的电流顺着耳骨一路往下,池行乐只觉得耳廓一阵一阵地发热,连忙伸手去推苏亟时的脖子想把这个勾人的小妖精推离自己一点,耐着性子哄道:“等会儿再亲,再闹等一下叔叔阿姨就进来了,你真的要克制一下你自己。” 唇角微微压出一丝憋笑的弧度,苏亟时修长的手指搂着池行乐白皙微凉的后颈把人往前一带,凑上去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在小猫崽炸毛发脾气之前先说了句话,“那我先收点利息,免得等一下你赖账。” 池行乐又被他“赖账”两个字给气着了,他堂堂一中校霸,是这样不讲信用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主动勾着苏亟时的脖子上前亲了他一口,池行乐抿着嘴巴看着他,然后忍着怒气小声问道,“利息够了没有?” 眼底的笑意再也止不住微微溢出了几分,苏亟时摸着他的脸颊轻轻笑了一下,“够了,乐哥。” 他这一句乐哥池行乐非常受用,于是当下就大气地把苏亟时之前不规不矩的举动都原谅了个遍。 两人待在厨房里差不多五分钟才出来,期间温听筠和苏文砚一直等着,看见苏亟时神色如常,温听筠一边招呼着池行乐快坐回来一边数落他,“你说你多大了,不能吃辣筷子还往盘上凑,是不是活该?” 苏亟时实在是没想到自家老母亲这么快就戳破了他的谎言,视线触及池行乐望过来时带着强烈谴责意味的目光,他内心惋惜之余,又稍微庆幸了一下还好刚刚收了利息。 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骗了的小猫崽非常生气,虽然吃饭的时候不好发作,但是苏亟时还是很明显地感受到了池行乐不想搭理自己的意思。 整顿饭下来,无论苏亟时怎么样明着暗着示意去求和解,池行乐愣是全都装作看不见,视线都不往他这边挪,只接温听筠和苏文砚的话,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晚饭过后,池行乐帮着温听筠洗碗,苏文砚在楼下看了一会儿新闻就上楼了,苏亟时坐在餐桌旁,听着厨房里温听筠和池行乐时高时低的交谈声,刚准备起身想进去厨房倒杯水,倏地听到了温听筠问了一句话, “乐乐,你有没有女朋友?” 帮着温听筠把碗一个个摆好,池行乐自然而然地回了一句,“没有啊。” “没有吗?”温听筠眼里微微泛起惊讶的笑意,“我们乐乐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追你的女孩子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选对不对?” 池行乐还是第一次跟长辈谈论自己恋爱不恋爱的问题,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的时候,温听筠又问了一句,“那乐乐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池行乐心想我不喜欢女孩子,我喜欢你儿子,但是面对温听筠慈爱殷切的目光,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只得含糊地应了两句,“高一点瘦一点,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的,话不用太多,不爱搭理人的。” 温听筠听着他说的这些条件,老觉得跟谁特别像,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她打趣道:“原来乐乐喜欢这么有个性的女孩子啊,那到时候阿姨帮你留意留意。” 最后碗洗完了厨房收拾好了,池行乐觉得自己的老底也被温听筠掏得差不多了,他一边抽了张纸擦干手指上的水珠一边走出厨房,一楼已经没有人了,他跟温听筠说了声上去找苏亟时写作业,然后就拎了瓶矿泉水上楼了。 苏亟时的房间在二楼拐角最里头,卧室的门虚掩着,灯光在地上划出小半圈阴影,池行乐刚走到门边抬手扶上门把,里头就伸了只手出来把他拽了进去。 门锁“啪嗒”一声转上,池行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苏亟时压在了门板上,手里的矿泉水一不小心没抓稳就掉在了脚边的地毯上,他正想抬起头,苏亟时的气息就笼罩了下来,眼看着那薄唇就要亲上来了,池行乐一扭头,那吻就落在了他白皙微凉的颈侧。 第81章 乐哥,给我吧 微短的发梢蹭着脸颊上的皮肤带起些微的痒意,池行乐竭力把脑袋往一旁挪,想要躲开苏亟时的触碰,同时面无表情地说道:“别碰我,我还生气,走开。” 好不容易逮着人了,苏亟时哪能这么听话,一只手扶着池行乐的脑袋摆正了一点,他修长的左腿微微上前一步,膝盖顺着池行乐双腿间的缝隙抵在了门上,以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姿势将人圈在了怀里,清冷的声音极其不要脸地道: “我来收我的补偿,乐哥,你怎么又说话不算数了?”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池行乐瞬间就炸了,扬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怒瞪着他,“你还有脸问我要补偿,你信不信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我信,”微微垂着乌沉沉的睫毛,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里忽然泛起一丝难过的情绪,“刚刚你让我妈给你介绍女朋友,我听见了。” 双手双脚都被固定着没法动弹,池行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我没有,你听反了,是你妈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可是你没有拒绝,”乌沉沉的睫毛在眼睑下划出一道悲伤的弧度,苏亟时眼里的情绪有些低落,“是不是但凡有一点喜欢女孩子的机会,你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 池行乐不明白刚刚气炸了的人明明是他,怎么一下子苏亟时就比他还难过了,稍稍放松了一下脊背贴在门上,他低声无可奈何地道:“你没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非得要我现在拉着你下楼去跟你妈说你是我男朋友你才安心是吗?” 苏亟时没有说话,脑袋抵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就跟只怕被抛弃的大型犬科动物一样,把他搂得紧紧的,生怕他跑了。 池行乐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很软很软了,一直以来都是苏亟时追着他跑,他却半点儿安全感也没有办法给他,弄得他这么一个高高在上满身傲骨的人看着这么可怜。 身子微微前倾了半寸,池行乐主动贴近了一些,腾出那只没被压住的手轻轻去抱苏亟时的脑袋,放缓了声音哄道:“你乖一点别老骗我,我就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其实就算苏亟时不乖老把他当傻子骗,池行乐觉得自己也不会真的就不要他了,只不过尤一奇说了,家庭地位这个东西得时时刻刻强调,不然惯多了苏亟时就会爬上他脑袋去作威作福,他不能成为老婆奴,这样太丢人了。 苏亟时没说话,脑袋慢慢埋进了他的颈窝里,池行乐被他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狠了狠心一咬牙说道:“那我把你的补偿还给你行吗?” 抱着他的苏亟时还是没动,因为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声闷气,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不要了,等一下你又揍我。” 池行乐实在是没法接话了,索性推着苏亟时的脑袋摆了起来,然后自己微微弯下脊背脑袋扬起去亲他的嘴巴。 他的吻技实在生涩,仅有的几次经验都是跟苏亟时亲出来的,所以贴上了那温热的薄唇之后池行乐就学着苏亟时的样子把舌头伸出去,极大限度地去触碰对方嘴里的舌头。 修长宽阔的手掌顺着后脑勺一路下滑至腰部,苏亟时一只手搂着池行乐的窄腰,片刻之后就反客为主,一边亲着一边将人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池行乐猛然一惊,双手本能地环上苏亟时修长的脖颈。 温听筠在楼下切好了水果,特意挑了池行乐最喜欢的芒果摆好盘,就端着上楼了,刚刚走近苏亟时的卧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一样。 她疑惑地敲了两下门,捧着果盘说道:“小时,我切了一点水果给你们,有乐乐喜欢吃的芒果,你开个门接水果吧。” 门内一片死寂,隔了好一会儿,苏亟时清冷的声音才顺着门缝传了出来,略微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沙哑感, “他不吃,忙着抄错题呢。” 温听筠本来还想劝一下,毕竟吃个水果又不花多少时间,但是听着苏亟时的声音有些异常,心想不会是这个傻儿子嫌人家笨教着教着就发脾气了吧,她有点担心,于是高声嘱咐了一句, “你别欺负乐乐啊,不然我拿鸡毛掸子抽你。” 一门之隔的卧室里, 书桌上的东西都被拨到了地上,笔筒试卷和书都散落了一地,池行乐的后脑勺垫着苏亟时的一只手抵着书桌上面的架子,大半张脸都被苏亟时宽阔修长的手掌捂住了,只露出了一双眼尾泛红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里头愤怒的情绪和迷离的水光交织着,像只勾得人心痒难耐的猫。 瘦削凸起的锁骨处凹下去的肩窝在光线下划出了一片漂亮的阴影,苏亟时顺着那阴影一路亲上去咬住了池行乐的喉结,tian了两下之后稳住嗓音抽空回了温听筠一句, “知道了。” 门外的温听筠似乎又说了句什么,但是池行乐已经听不清了,狂乱的心跳和身上发烫的热度让他的理智和意识都变得模模糊糊,全身上下的感官都用来感受苏亟时那只覆在他腰腹上不安分的手了。 滚烫的热度一阵一阵从身体深处涌出来,池行乐有些难受地把脑袋抵在苏亟时的肩膀上,皱着眉头闷哼了一声,被汗水打湿的面容像是水洗过的白瓷一样,洇染出了白玉一样的光泽。 苏亟时咬着他的耳尖,清冷低沉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一下一下撞进了他的耳膜里,把他坚持和愤怒都撞得溃不成军,他说, “乐哥,给我吧。” ....... 池行乐跟苏亟时不吃水果,温听筠只好端着果盘去找苏文砚。 她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一边看着苏文砚在学生的论文上做批注一边用叉子叉了块草莓送进嘴里,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吧,你堂姐家的女儿就挺适合乐乐的。” 苏文砚握着鼠标的手震了一下,突然有点儿佩服自家老婆想一出是一出的脑回路,“刚刚不是还说要认人家做干儿子吗?怎么转个头就要给人介绍女朋友了,而且乐乐才多大,你就教人家早恋了,像话吗?”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听筠又挑了颗葡萄出来吃,“是乐乐跟我说他喜欢学习好又不爱讲话的女孩子,我刚好想起你堂姐的女儿而已,我当然是要认他做干儿子啊,你说什么时候跟他提这件事情好呢?” “这个你得问你儿子了,我觉得吧,还是得让小时去跟乐乐提这件事情,你说我怕你吓到人家。” 温听筠觉得他说得有理,不过想起刚刚在屋门外听的动静,她不禁有些担忧,“我觉得小时对乐乐没什么耐心,教作业都气得摔东西。” “不至于吧,”苏文砚打开另一份文档,一边浏览着上边的文字一边搭着话,“你儿子是不爱搭理人,但是不至于摔东西,你可能听错了。” 温听筠想想也觉得不大可能,“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两人慢慢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等苏文砚批改完了学生论文,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半了,温听筠一盘水果吃了将近两小时,端着盘子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从卧室里出来的苏亟时。 苏亟时像是刚刚洗完澡,脖子上还挂了条毛巾在擦头发,温听筠见他只有一个人,便问道:“乐乐呢?” “抄题太累犯困,我下来倒杯牛奶给他。” “哦。” 温听筠拿着盘子去洗,看见苏亟时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正想提醒他要不要加热一下,就看见苏亟时把牛奶倒进瓷碗里,用水加热了才装到杯子里拿上去。 也不至于太蠢,看来以后应该不会太排斥乐乐这个兄弟,温听筠颇为满意地想着。 屋内的热度已经散去了,苏亟时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高了一些,然后把牛奶搁在桌子上,走到床沿坐下去伸手捞起躺在被子里的人。 疏朗分明的长睫垂了下来,池行乐半阖着眼皮被苏亟时抱着怀里,冷白的皮肤在光线下透着白玉一样细腻的光泽,眼尾还有些许没有褪去的红潮,苏亟时低头爱怜地亲了亲他的眼皮,放缓了声音说道: “先别睡,喝杯牛奶再睡。” 池行乐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用尽全力抬起手想扇苏亟时一巴掌,但是因为力气绵软,落到他脸上的时候只是轻轻地蹭了一下。 苏亟时握着他蹭下去的手低头亲了一下他的手心,轻声像哄小孩儿一样说道:“别生气了,喝杯牛奶会好睡一点,听话。” 池行乐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边,原本清清透透的声音微微染上了几分低哑,“苏亟时,你就是个骗子。” 什么心情低落怕被抛弃,去他妈的补偿,池行乐真的觉得刚才的自己是瞎了眼才会轻信了这个糟心玩意儿的鬼话。 “是你自己点头了,我才继续的。”苏亟时扶着池行乐的脑袋把杯子递到他嘴边,转挑他的软肋说话,“乐哥,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第82章 规矩一点 池行乐真是气得肺疼,正想说话,苏亟时就先拿话堵住了他的后路,“你不能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神他妈的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池行乐气得直接就坐了起来,扬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瞪着他,“别说得你好像上了我一样,你顶多就是用手帮我弄出来而已,我怎么可能以为这种小事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 “真不生气?”苏亟时拿起牛奶杯在他眼前晃了两下,“那这杯牛奶?” 池行乐伸出双手接过捧着一口气喝完了,然后把杯子塞到苏亟时怀里,躺下卷起被子就翻进去最里头,拿一个气鼓鼓的背影对着他。 薄唇微微弯出了一丝弧度,苏亟时安安静静地看着池行乐卷成一小团的背影很久,然后才抬手将台灯的光度调成了暖色调,拿起空了的牛奶杯起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起床去学校的时候,池行乐还没气完,一路上苏亟时也不敢招他,等着走到了教学楼底下,听见楼上传来老黄不知道又逮住了哪个犯事儿的学生在教训的声音,池行乐才一个激灵想起昨天那两万字检讨的事情。 老黄这人就很较真儿,说了两万字漏一个字都不给过的,就在池行乐在心里琢磨一上午能不能写完两万字检讨的时候,旁边的苏亟时就说话了, “检讨我放在书包第二格里了。” 池行乐微微一怔,随即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苏亟时那手漂亮得能去做字帖模板的字跟他的狗爬字相去甚远,连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不是他写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他抓紧时间誊抄一份就是了。 池行乐一边上楼一边拉开书包链去翻找那份检讨,拿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没被上边的字闪瞎了眼睛。 一手狗爬字体,几乎是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而且不只是检讨,昨天的卷子苏亟时都帮他做好了,心情一时有点复杂,池行乐慢吞吞地把书包链拉好,然后扭头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去看苏亟时, “你别以为做了这些我就原谅你,我还是很生气。” 苏亟时这回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闻言只是点了一下头,俊秀冷漠的面容情绪淡淡,十分规矩地应了一声,“我知道,我等乐哥气消。” 池行乐被他这一口一个乐哥喊得心里烦躁,昨天苏亟时帮他弄出来的时候,也是喊的他乐哥,但是一点儿尊重畏惧的意思都没有,就跟逗小动物一样,现在什么话一从他嘴巴里念出来,池行乐都条件反射地觉得那些字儿都染上了颜色,变得一点儿也不清纯。 去办公室把两万字的检讨交给了老黄之后,池行乐就去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正好在走廊上碰见了周嘉措,对方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会在这儿撞见,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才和他打了声招呼,“乐哥。” 自从表白那件事情之后,池行乐已经将近两周没有见过周嘉措了,昨天他路过小乌巷进去找周奶奶的时候,周奶奶说周嘉措不在跟着同学出去玩了,也没见着面。 周嘉措似乎比以前消瘦了一点,但是气色很好人很精神,眼里也没有什么阴郁的情绪,而且看上去状态也不是很差,池行乐和他招了招手,顺口问了一句, “昨天我路过小乌巷,周奶奶说你跟同学出去玩了,是尤一奇吗?” 周嘉措抿嘴笑了笑,然后点了下头,“嗯,昨天我们去打了两局游戏,刚刚小测完,想放松一下。” “真好。”池行乐由衷地感慨了一句,他现在每天都有抄不完的错题和卷子,都没有时间碰游戏了,虽然有点儿手痒,但是比起要考B大,他觉得这点儿小诱惑还是能忍得住的。 “怎么?苏神不让你玩游戏?”周嘉措难得跟他调侃,尽管提到苏亟时的时候他眼底忍不住闪过了悲伤的情绪,但是到底还是笑着和他聊下去了,“乐哥,你得管管他啊,说好的不做老婆奴。” “这个自然,”池行乐不想周嘉措强颜欢笑地跟他继续聊苏亟时,舌尖微微动了一下上颚,他干脆换了个话题,“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C大吧,”眼底微微泛起一丝向往的情绪,周嘉措说:“C城有海,我想看看海。” 跟繁荣又热闹的A城不一样,C城是个沿海三线城市,一年四季气候都很温和,是个节奏慢又很惬意的城市,的确很适合周嘉措这样性格的人,就是离A城不近,而且离B大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周奶奶呢?” “还没想好呢,也许会跟着一起过去,或者我周末的时候经常回来,”周嘉措笑了笑,“总会有办法解决的,等高考完了再想也不迟。” 池行乐觉得也是这个理儿,于是顺着周奶奶的身体这个话题跟周嘉措又聊了两句,等到上课铃差不多要响了,他才跟人挥了挥手各回各班。 池行乐前脚刚踏进教室,上课铃就打响了,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今天上课要评讲的试卷,他刚拿起一支笔,身边就传来了苏亟时的声音, “去那么久,黄主任又骂你了?” “不是,”想起改试卷还得用红笔,于是池行乐伸手到抽屉里摸了只红笔出来,打开在草稿纸上划拉了两下,确定能用之后他才直起了身子,随口应道:“刚刚在走廊上遇到措子,聊了两句。” 苏亟时“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什么。 安静了五分钟之后,池行乐转头去看他,后者低垂着乌沉沉的睫毛在做题,俊秀白皙的五官情绪平静,手里抓着的笔写出来的字也很正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坏笑,池行乐支着下颚看他,“吃醋了?” 苏亟时没有抬头,闻言轻轻回了两个字,“不敢。” 说是不敢,但是语气一点儿不敢的意思都没有,让人一听就很违心。 池行乐撇了撇嘴,刚把头扭回去,桌子底下忽然有只手摸上了他左手瘦削的手腕,然后修长带着薄茧的长指顺着他的指缝挤了进去,与他握成了一个牵手的姿势。 拿着笔用笔头敲了一下那只手的手背,池行乐懒洋洋地说了一声,“规矩一点,我还在生气。” 苏亟时用左手写字,笔下的字迹清晰有力,右手却稳稳当当地牵着池行乐,哪怕被敲了也当没知觉一样,端着一副平静的面容说道:“反正你也是在生气,都一样。” 池行乐差点儿就被他的歪理给绕过去了,屈起食指和中指在他手心上挠了两下,警告般说了一句,“松开,别妨碍老子写题。” 苏亟时不情不愿地一根根松开了手指,但是还是继续用左手写字,而空着的那只右手就搁在膝盖上,像是等着旁边的人突然在某一瞬间回心转意主动要来牵他一样。 苏亟时的手指修长而节骨分明,线条流畅有力,好看得就跟画出来的一样,池行乐在心里默念了三次看不见,然后才慢慢把视线从苏亟时的手上挪开,低下头专心写题去了。 抄错题这个方法对池行乐来说算是非常有用的,因为他不喜欢抄,所以尽可能地逼自己去记住每一道错题,今天一整节课下来,错题比起先前少了很多。 放学的时候池行乐想要去书店再买一些套题来练,于是两人在食堂吃过了晚饭就往校门口走,正值放学,校门口都是学生,一水儿的一中校服里,池行乐忽然瞥见了一个穿二中校服的男生。 个子高高大大,面容英俊邪气,脊背撑在电线杆上像是在等人,嘴巴里的棒棒糖棍被他咬出了一种吸烟的感觉,夕阳落在他的身上,那股子又邪又不羁的气质惹得路过的很多女孩子频频回头偷看。 池行乐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像是前不久学校论坛里讨论得很热烈的二中那个把莫野顶下去了的新校霸,好像叫易笙,读高二的。 没一会儿,易笙好像看见了他要等的人,嘴巴里咬着的那根棒棒糖棍子换了个边,立刻就抬起长腿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似乎不大情愿跟着他走,然后易笙就上手把人给拽走了。 见池行乐愣在原地没动,苏亟时走了回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易笙拽着人离开的背影,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他问:“被拖走的那个,是周嘉措?” 他这么一问,池行乐又不大确定了,“应该不是,措子不认识二中的人。” 周嘉措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从小玩到大的就只有他跟尤一奇,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池行乐还是拿出手机给周嘉措打了个电话。 电话拨过去了十几秒才被接通,里头传来了周嘉措温和的声音,“乐哥,怎么了?” “没什么,”用舌头微微顶了一下犬齿,池行乐慢慢想了个理由,“想问问你在做什么,需不需要辅导资料,我准备去买,给你捎一份?” “我在帮奶奶送水果,那你帮我买一份吧,明天我去找你拿。” “嗯。” 挂了电话之后,池行乐打消了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不是措子,他最不喜欢被人拽着走了,你别看他人温温和和的,其实很能打的,差点儿就能打过我了。” 苏亟时“嗯”了一声,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试探般顺着池行乐的话夸了一句,“那还是你厉害,那么能打。” 池行乐:“......你还是别说话了,我老感觉你在讽刺我。” 未免越描越黑,池行乐气上加气,苏亟时最后还是非常识时务地闭上了嘴,规规矩矩地跟在他家的小猫崽后面走着。 街道的另一头,周嘉措刚刚把手机放下,耳边就传来了一道低沉又邪气的声音,“怎么,很怕你的乐哥知道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鬼混对你很失望?” 将手机放进校服口袋里,周嘉措冷冷地扫了一眼边上倚着墙壁一脸轻佻邪气的英俊少年一眼,温温和和的嗓音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易笙,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 “我偏不,”仗着身高优势,易笙有恃无恐地伸手搭上了周嘉措的肩膀,邪气的笑容一寸寸在他眼前放大,最后几乎是抵着周嘉措的额头在说话,“我就要吃醋,谁让你喜欢他不喜欢我。” 一副小孩儿耍赖的口吻。 周嘉措“啧”了一声,将易笙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拨开,声音疲倦之余又带了些许烦躁的意味,“跟你说不通,别再缠着我了,看着烦。” 第83章 温暖 易笙不管,想要抬起手故技重施去勾着周嘉措的肩膀,但是对方却干净利落地转过身,然后直接走了。 眼底微微闪过一丝黯然的情绪,易笙垂在腿侧的长指忍不住握成了拳头,一双看似邪气又多情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周嘉措越走越远的身影,最后忍不住愤怒地朝他的背影吼了一声, “周嘉措,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他妈一个男的,我易笙要什么样儿的没有!” 高高瘦瘦的背影不为所动,拐角之后,周嘉措的身影再看不见。 堵上了心口的愤怒无处发泄,易笙最终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墙上,低低地骂了一声傻逼之后,他又抬起长腿追了上去。 池行乐想要去买辅导书的那家书店就在先前宋石楠工作的那家蛋糕店的隔壁,所以买完了辅导书之后,池行乐就想着顺道去找找他问问照片的事情。 因为怕宋石楠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又狂性大发,所以池行乐让苏亟时在门口等着,自己一个人先进去。 蛋糕店里正好有一对母女在买蛋糕,小姑娘才三四岁,梳着两个羊角辫,脸蛋圆圆眼睛乌黑,看上去特别可爱,宋石楠正蹲在她隔壁,低声询问着她想要玻璃柜里的哪个蛋糕。 小姑娘胖乎乎的手指在玻璃柜上点了点,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经过一番取舍之后,指着最中间那个芒果奶霜慕斯蛋糕下了单,“哥哥,我想要这个。” 宋石楠拿来夹子,打开玻璃柜把蛋糕取出来装到袋子里递过去,那小姑娘伸手接过,然后扬起嘴角甜甜地笑着和他道了一声谢,“谢谢哥哥。” 似乎是没有想到做自己本分的工作竟然会意外收获到这样天真又友善的笑容,宋石楠愣了一下,才抬起手跟那小姑娘挥了挥,等他傻乎乎地跟着扬起笑容的时候,一转过头就看见了站在门边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池行乐。 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抬了一下,池行乐隔空指了一下玻璃柜里跟刚刚那个小姑娘买走的蛋糕一模一样的蛋糕说了一声,“我也想买一个。” 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宋石楠冷冷地说了一句,“不卖。” 池行乐还没说话,负责收银的店员就扬声提醒了一句,“小宋,不要对客人无理,快拿蛋糕。” 宋石楠狠狠地瞪了一眼池行乐,尔后拿来夹子又装了个蛋糕出来,搁到收银台之后就转到另一角去做其他事情。 池行乐扫码付了钱之后没有急着提走,跟店员说了一声之后就走到了宋石楠身边,“谈一下吧。” 宋石楠手上拿了个夹子在收拾,听到他的声音牙关咬紧了一下,然后恶狠狠地抬起头看着他,“池行乐,如果不想我用这个夹子捅死你就快点滚。” 池行乐没理会他的恶言恶语,“上次我和苏亟时的照片,是不是白文晋传给你的?” 整理面包的动作微微一顿,宋石楠没有说话,池行乐已经从他的反应大致猜到了一些,看着他手臂上洗掉了一半的纹身,他疏朗分明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最后轻轻说了一句,“宋石楠,不管你信不信,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脊背微微僵了一瞬,宋石楠抬起手从高处的面包堆里拿了几袋下来,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地继续整理着,察觉到停在身边的身影离开了,他才抬起头转过去,只来得及看见池行乐推开玻璃门走出去的背影。 提着蛋糕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池行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屋檐下那抹笔挺修长的身影。 阳光顺着屋檐落下,细碎的光线在他脚下弯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苏亟时的脊背挺拔,俊秀冷漠的五官在阴影里突出了一种凌厉的美感,听见门开的声音,他缓缓回过头,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在光影里透出了墨蓝色的光泽,里头安安静静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池行乐被苏亟时那样专注又沉静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暖,刚才面对宋石楠时那点儿低落的情绪都不复存在了,慢慢走过去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两下。 伸手接过了池行乐手里提着的蛋糕袋子,苏亟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抵在他肩头上跟只求安慰的小奶猫一样蹭来蹭去的脑袋,放缓了声音问他,“问到什么了吗?” “差不多吧,应该就是白文晋那个狗逼做的。”蹭了两下之后池行乐就站直了身子,然后朝他扬了扬下巴,“蛋糕给你买的,我最喜欢吃的。” 薄唇微微压出了一丝笑意,苏亟时慢慢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给我买的,你最喜欢吃的?” 一般人给别人送东西,都是依着对方的口味去选,只有他家这只傻头傻脑的小猫崽,才会这么傻乎乎地直接就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送人。 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池行乐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那我自己吃。” 他朝苏亟时摊开了自己白皙细长的五指,示意让他把蛋糕袋子挂上来。 眼底的笑意渐渐浮了上来,苏亟时没敢继续逗他,于是连忙说了句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我妈那天放了个行李箱在我屋里,里面全是带给你的礼物,你想怎么处理?” 一提起温听筠,池行乐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耳根子微微泛起一丝薄红,近段时间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去苏家了,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他道:“要不先放着吧,反正现在我也没地方安置它。” 如今他从池家搬到了宿舍,本来就是临时的住所,而且高考一结束,宿舍也不能住人了,实在不适合放太多东西,不然到时候收拾起来也很困难。 放着的意思就是会再跟他回一趟家,联想到这一点,苏亟时觉得池行乐这个想法非常好,“那行,我跟我妈说一声,过段时间再拿。”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之后,两人就回学校了。 因为最近要写的题比较多,所以池行乐洗完了澡头发还没擦就拿了张试卷在看,刚刚写完两题,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亮了一下。 苏亟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池行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就把它丢到床上,搁下卷子脊背抵在椅子发起了呆,眉眼耷拉着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于是便走了过去,拿起他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一边轻轻替他擦干发梢上的水珠一边问道: “怎么了?” 疏朗分明的长睫在白净的面容上微微划出一道浅浅的阴影,池行乐歪了一下脑袋配合他的动作,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池沐沐给我发微信,说池延安不舒服住院了。” “他说想见你吗?” “倒也没有,是池沐沐叫我去看看他。” 其实对于池延安,池行乐现在已经没有多大感觉了,说恨倒不至于,说爱也不可能,就是觉得有些东西摔碎了就是摔碎了,无论怎么努力缝补都没有办法恢复原状,就跟他和池延安的关系一样。 如果是池延安提出要他去看看他,那么池行乐完全可以一口回绝,但是问题是这个要求是池沐沐提出来的,或多或少,都让池行乐觉得有点为难。 仿佛看出了池行乐的心思,苏亟时微微俯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搂着他瘦削的脊背将人抱了起来,温热的指腹摸着他白皙微凉的后颈轻轻一下一下地扫着,放轻了声音说道:“如果觉得为难就不要去想了,假装看不见就行了。” 下颌轻轻抵在苏亟时的颈窝上,池行乐没有说话,安安静静趴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自我安慰地说了一句,“算了,我多做两道题,做累了困了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你别拦我,我今晚一定要写完三套卷子。” 苏亟时还在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他的心情,池行乐就已经自我安慰好了,而且说做就做,从他身上下来之后就拿起刚刚放下的卷子埋头写了起来,难得小猫崽这么认真学习,他自然是不会反对,于是苏亟时就拉了张椅子坐在池行乐身后,轻轻替他擦干了头发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因为之前跟周嘉措说了要替他带一份辅导资料,所以池行乐趁着午休的时候干脆亲自走一趟,顺便问问尤一奇那些资源的事情。 尤一奇正坐在窗边跟人联机打游戏,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抬起头一看是他家乐哥大驾光临,他连忙退出了游戏,扬声喊了一句,“乐哥,你来了!” “嗯,”池行乐点了下头,倚着窗边垂眸看了一眼尤一奇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界面,发现好像是之前网吧填会员信息弄抽奖的时候那个网管说送武器的那款游戏,想起前两天收到的短信,他顺口说了一句, “我前两天抽中了这款游戏的一个武器,你账号发一下给我,我等会儿转送给你。” “真的吗?”眼里迸发出欣喜若狂的光芒,尤一奇立刻就蹦了起来,“是不是那个拓神?听说只有官方抽奖才有,买都不行。” 池行乐记得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是这个。” 第84章 二中小霸王 尤一奇立刻就把手机递上去,一副迫不及待地就想得到的样子,“快快快乐哥,现在就送我。” 池行乐觉得横竖也没事,就拿出手机把那条短信复制了转发给尤一奇,让他进去链接里面自己领取。 尤一奇点进去链接之后就自己埋头捣鼓起来,没一会儿就弄好了,他看见池行乐手上拎了本辅导资料,就张嘴问了一句,“乐哥,你这书是给我的吗?” 池行乐抬了抬疏朗分明的长睫睨了他一眼,“你觉得以你的智商看得懂吗?” 尤一奇扫了一眼那本辅导资料,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不仅看不懂,我多看两眼还会想去跳楼,快拿开,我现在就有点上头了。” 池行乐有时候真的很想一巴掌扇死尤一奇这个戏精,“不是给你的,是给措子的,他人呢?” 看见池行乐不接他的戏,尤一奇委屈地努了努嘴,“不知道啊,午休刚开始就被二中那个小霸王拐走了,我都差不多一周没见着他了。” 池行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蹙,“谁是二中小霸王?怎么听着这么中二?” “就是把莫野顶下去的那个易笙呗,乐哥,你太久没有在江湖上混了,”尤一奇积极地给他科普,“听说打架路子又野又狠,是C城人,之前在C城那边的学校打架差点儿闹出人命,家里花钱买学位进二中的,是个狠人呐。” 听尤一奇这么一说,池行乐想起了昨天在校门口看见易笙拽人的事情,忽然又有那么一点点怀疑昨天那人到底是不是周嘉措了,“措子是怎么认识易笙的?” “不知道,你们一个忙恋爱一个忙学习,只有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尤一奇抬起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乐哥,我都快成孤儿了。” 纡尊降贵地抬手摸了一下他的猪脑袋,池行乐难得接了一次尤一奇的戏,“那你就做个早当家的孩子,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尤一奇:“......爸爸我觉得我太难了。” 苏亟时刚刚批改完了池行乐早上写的那两份理综卷子,正想起身去走廊倒杯水,就看见池行乐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刚才拿出去的教辅资料。 等人走到了跟前,苏亟时才问他, “没找着周嘉措吗?” “嗯,”随手将那本教辅资料搁在高高的教科书上,池行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尤一奇说措子被二中的易笙带走了。” “打架?” 舌尖微微顶了一下上颚,池行乐摇了摇头,“不知道,下午放学我去一趟周奶奶那儿了解一下情况。” 想起昨天易笙拽人的那个劲儿,池行乐就有点担心。 “要我陪你吗?” 苏亟时今天下午放学要去一趟教导处谈保送的事情,也不知道要多久,池行乐想了想,觉得还是别耽误他做正事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很快就回来的。” 苏亟时还是有些不放心,抬起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下颌,“有事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池行乐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大爷似的催促了一声,“快去倒水,我也要喝。” 孟佳一只脚刚踏进教室后门就听见了池行乐吩咐苏亟时去倒水的话,立刻一个激灵就拉着莫小熙倒退了一步躲在门边,然后探出头去偷看。 莫小熙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想说话就被捂住了嘴巴,她顺着孟佳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教室最后一排靠窗那边,苏亟时和池行乐一站一坐,池行乐像是仰头跟苏亟时说了句什么话,然后苏亟时就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发梢,接过他手里的水杯从前门走了出去到走廊的饮水机上打水。 打好了水之后苏亟时就回了课室,将水杯递给了池行乐,自己则坐下拿起笔继续写题。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莫小熙忍不住拉开了孟佳捂着她嘴巴的手,低低感慨了一句,“苏神竟然被乐哥制服了,好神奇啊。” 孟佳有些惋惜刚刚没有趁机拿出手机拍一张照片,听到莫小熙说的话,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少女,你真是对爱情一无所知啊。 下午放学之后,池行乐就带着教辅资料去小乌巷找周嘉措了,门虚掩着,他进去的时候只看见周奶奶一个人在院子里榨梨汁。 看见他来了,周奶奶高兴地朝他招了招手,“乐乐,来找措措玩吗?” “嗯,拿书给他。”将手上那本教辅资料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池行乐走过去帮周奶奶洗梨子,看见石桌上摆了好十几罐装好了的梨汁,他忍不住问一句,“周奶奶,最近很多人买梨汁吗?做那么多。” “不是啊,小笙爱喝,这些都是他的。”周奶奶挑了两罐出来给池行乐,“这个你等一下拿回去啊,上回你跑得太快都忘了。” “好,”池行乐把洗好的梨子递过去给周奶奶切,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周奶奶,小笙是谁?” “措措的新朋友啊,”提起易笙,周奶奶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孩子看起来愣头愣脑的,第一次来家里玩的时候还不敢进屋睡,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脖子都歪了。” 池行乐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剧情,也不知道周奶奶到底知不知道易笙到底是什么人,想起进门到现在都没看到周嘉措,他问道:“周奶奶,措子呢?” “去给隔壁周大伯帮忙了,周大伯最近弄伤了手,烧烤档就只有小米一个人忙活不过来,所以我就让措措过去搭把手,毕竟都是街坊邻里。” 池行乐帮着周奶奶把剩下的梨汁装好了罐密封好,就拿着两瓶梨汁去周大伯的烧烤档找周嘉措了。 刚过七点钟,太阳将沉未沉,夕阳的余晖把长巷子的沥青路染得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泽,小乌巷的尽头就是周大伯家的烧烤档,开在路边,桌椅已经摆出来了,池行乐刚转出去,就看见周嘉措在里头忙碌的身影。 踩着路边的台阶踏上去,池行乐忽然感觉到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视线微微一偏,一眼就看见了外边摆出来的空桌椅上坐了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少年。 面容邪气英俊,脊背没骨头似的倚在墙壁上,一双狭长又多情的眼眸正看着他,像只盯着猎物的野狼。 尽管已经在学校论坛上边见过易笙的照片了,但是池行乐觉得他本人看起来更危险一些,那股子又邪又帅气的气质,是个女孩子见了都会尖叫不止,也不知道周嘉措到底是怎么惹上了这样的危险分子。 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池行乐就率先把目光挪开了,正准备喊周嘉措,易笙就起身走了过来,他们两个人的身高相近,因为池行乐此时站在斜路上的低处,易笙在高处,所以比他高出了小半个头。 察觉到来者不善,池行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蹙,还没说话,易笙脸上忽然扬起了笑容,热情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听说你是一中的校霸,我是易笙,久仰大名。” 邪气狭长的眼眸笑意未达眼底,一看就笑得很不走心,讨厌的情绪外露得很明显。 池行乐没兴趣跟易笙拐弯抹角,微微错开了一步踏上台阶与他平视,语气疏离而客气地应了一声,“跟你不太熟,别挡我路。” 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易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那你跟谁熟,周嘉措吗?”说完之后他又“啧”了一声,语气轻蔑至极,“真不知道你这样能看不能打的小白脸有什么好,脚踩两只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无耻。” 莫名其妙被骂了小白脸又被说了无耻,池行乐虽然不想挑事儿,但是易笙非得撞上来,他也不能由着他太放肆,毕竟傻逼不被教训一顿,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傻逼的。 将手上的两罐梨汁搁在了桌上,池行乐稍稍错开了一步,扬起拳头就往易笙脸上招呼了过去。 显然早就预料到了池行乐会出手,易笙歪头躲过了立刻就一个勾拳追了过去,台阶上站不住脚,两人很快就踢翻了一旁的桌椅,动静大得里头洗菜的小米和周嘉措都走了出来。 易笙没料到池行乐长了一副耐看不耐打的样子,身手竟然这么好,他出了好几拳都没占到什么便宜,正想对着他白皙漂亮的后颈招呼一手刀的时候,周嘉措就扬声喝住了他, “易笙,住手!” 易笙分神的刹那,池行乐一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颊上,他捂着嘴巴退开了两步,还没说话,就看见周嘉措越过他上前去扶着池行乐,语气急切又关心地问他,“乐哥,你有没有受伤?” 浑身的怒气仿佛瞬间就点爆了,易笙吐了一口血水,张嘴就朝周嘉措的背影吼道:“你他妈是不是眼瞎,被打的人是老子,你问他干什么?” 池行乐没被易笙的拳头打到,反而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刚刚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就看见易笙一副恨不得撕碎他的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看见站在他跟前向来说话温温和和的周嘉措冷着脸朝易笙说了一句, “你疯够了没有?再惹事你就有多远滚多远!” 所有的气焰和凶狠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池行乐看着易笙咬着牙坐了下来,恶狠狠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挪开了视线,果真安静了下来。 第85章 拼酒 眼看着易笙不闹事了,周嘉措才将目光移回来,对上了池行乐探究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唇角,问道:“乐哥,找我有事吗?” “有的,”池行乐看了一眼厨房里头周嘉措才弄了一半的烧烤食材,想着晚市差不多要开始了,便道:“要不你先去忙,等会儿再跟你说。” 周嘉措点了下头,跟着小米又进去忙活了。 池行乐拉了张凳子坐在台阶上边,长腿支在往下一层的沥青路上,低下头拿出手机给苏亟时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大概回去的时间,期间易笙的目光一直没在他身上移开,恶狠狠的,就跟盯着杀父仇人一样。 点完发送之后池行乐退出微信界面,正想进刷题软件刷一会儿题,头顶忽然就笼罩了一层阴影下来。 易笙拎了两瓶啤酒,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前额凌乱的碎发下一双邪气又漂亮的眼眸眸色沉沉地看着他,扬了扬下巴朝他示意,“来一瓶?” 池行乐拿着手机微微侧了侧身,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着,漂亮的侧脸划出冷漠的气息,一副不愿搭理傻逼的样子。 易笙暗暗咬了咬牙关,下颚线条微微紧绷了片刻,又用话去招他,“池行乐,你是不是男人?连瓶酒都不愿意喝?” “啧,不就是长得细皮嫩肉了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喂,你是不是不行啊,还说一中校霸,我看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龟儿子,你不喝信不信我揍你!” ...... 池行乐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思路,隔三差五就被易笙这个傻逼说的话打断了,他忍无可忍地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啤酒吹完,搁下空酒瓶的时候扬起疏朗分明的睫毛用漂亮的桃花眼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傻逼。” 易笙瞬间就怒了,拿起桌上空酒瓶就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出手,里头忙活的周嘉措像是长了眼睛一眼隔着大老远就朝他吼了一声, “易笙,你又想干什么?” 脸上腾腾的怒气还没褪去,易笙神色微微僵了僵,压抑着怒火回了一句,“没什么,我坐着腰疼,想活动一下筋骨。” 说着他假意举了一下双手伸展了一下筋骨,然后就慢慢把酒瓶放了下来。 池行乐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嘴角微微弯起嗤笑了一声,“傻逼。” “你是智障吗?就只会重复这两个字。” 易笙半点儿也不吃亏地顶回去,趁着周嘉措转身去弄别的东西,他打开摆在外边的玻璃冰柜拿了十几瓶啤酒出来,全部都堆在了池行乐脚边,背对着周嘉措极尽讽刺地朝他说了一句, “是男人就喝,别老躲在别人背后龟缩娘儿们唧唧的,什么玩意儿还一中校霸,老子真看不起你。” 池行乐实在是不想搭理易笙,但是对方就跟只苍蝇一样不停在他耳边嗡嗡嗡地响,吵得他都没法写题,于是他拎起脚边的一瓶啤酒,撬开盖子之后就喝了起来。 见池行乐喝了,易笙也不服输,拿起一瓶追在他后面喝,咕噜咕噜喝得又急又猛,就跟怕喝慢了丢面子一样。 池行乐觉得易笙非常中二,就是那种典型的患了中二病晚期连医院都不肯收的傻逼,但是看着他那不要命的喝酒速度,自己也忍不住稍稍仰起头喝快了一些,心道去他妈的娘儿们唧唧,老子这回非得把你喝趴下,让你个傻逼见识一下什么叫真爷儿们。 等到周嘉措和小米准备好食材出来的时候,池行乐和易笙已经喝了不少,两人脚边堆了将近十个空啤酒瓶子,易笙脸上都泛起了迷蒙的醉意,看见周嘉措出来立刻就起身去抱他。 猛地被虎扑了一下,周嘉措差点儿就站不住,勉强将易笙扶稳了之后,他连忙去看池行乐。 只见后者一条长腿搭在一张椅子上,校服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了小半截白皙漂亮的锁骨,白白净净的面容倒是不见醉意,只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水光粼粼,神情安安静静,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周嘉措从小跟池行乐玩到大,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喝醉了,正觉得头疼的时候,挂着他身上的易笙忽然不老实地搂着他的腰把他的脑袋往怀里按,还用手去捂他的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周,周嘉措,你,你不许看,看那个小白脸。” 周嘉措被他按得脑袋有点疼,照着他的下颚就砸了一拳,“你给我老实一点。” 被砸了的易笙不但没松手,反倒是将周嘉措抱得更紧,不过人也老实了很多,死死扣着他的腰把脑袋往他肩窝里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不动了。 周嘉措拨不开易笙缠在他身上的手,于是只好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然后抬起头催促一旁小米去看一下池行乐。 接了命令的小米连忙跑过去,只是还没走近池行乐的身边,就看见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了锁之后像是拨了个号码,然后放在耳朵旁边等人听电话。 小米站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正想说话,就听见池行乐开口说话了,声音清清透透,倒是不见醉意, “我喝酒了,你来接我回家。” “在小乌巷这边,”他说着便抬头看了一下大排档的招牌,“周大伯烧烤档,对,我一个人。” 挂了电话之后,池行乐就一只手扶着桌上的空酒瓶,另一只手撑着下颌,瞥见站在一旁的小米,他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疑惑地看着她, “你站我旁边做什么?不用做生意了?” 他脸上情绪正常,白白净净的面容丝毫不见醉意,小米一时拿不准主意,便将目光投向了周嘉措,“嘉措哥,乐哥他?” 周嘉措估摸着池行乐刚刚那一通电话多半是打给苏亟时的,正好有客人要过来点餐,便让小米先去招呼着,他来处理就行了。 喝醉了的池行乐很安静,甚至看上去很正常,掌心托着腮帮子望着路边,像是在出神,周嘉措知道他这是酒劲儿还没出来,正打算把他先送回家,还没走两步,趴在他身上的易笙忽然捂住了嘴巴,弯腰吐了起来。 酒水混合着脏污发出难闻的味道,大少爷像是有洁癖似的,明明是自己吐的还嫌弃,拉着他就往一边退,捂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周嘉措无奈之下只好先把易笙扶进去先弄干净,等他好不容易把易笙身上弄干净把人哄好了,出来就不见池行乐了。 苏亟时接到池行乐电话的时候刚刚从教学楼出来,挂了之后就立刻往小乌巷去了。 天色渐暗,小乌巷里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 宅门转角的树影底下,身形瘦削的少年安安静静地倚着墙壁坐在小马扎上,苏亟时刚刚路过周奶奶家门口,就看见窝在墙角边上的瘦削身影。 少年的脊背像是清越的竹段,微微弯成瘦削的弧度,白白净净的面容埋在阴影里,黑茶色的短发在夜色里透着绸缎一样的光泽,映衬着他露出的那截后颈白皙而清瘦。 苏亟时走过去,步子刚刚顿住,池行乐就抬起了脑袋,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像是夜空下的湖水,透着细碎的光泽,看见是他,眼里就浮起了星星点点的笑容。 修长的指腹轻轻托着池行乐的下颌,苏亟时用指腹蹭了蹭他眼角,放轻了声音和他说,“我们回家吧。” 池行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先蹲下来。” 苏亟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还是依着他的话弯下了腰,刚刚凑近,就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 池行乐打开双手,将抱在怀里脏兮兮的小流浪猫托了出来,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嘴角微微弯了弯,“我把小乐乐逮住了,今天我们也带它回家好吗?” 小小软软的流浪猫被他抱在手心里,不吵也不闹,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苏亟时,看上去萌态十足。 苏亟时哪里会不答应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发梢点了下头,“嗯,也带它回家。” 像是表达感谢一样,池行乐歪了歪脑袋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指了指脚边,“还有它们。” 苏亟时顺着他的手指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是两罐梨汁,池行乐一边抱着猫站了起来一边跟他解释,“梨汁是周奶奶给的,很好喝。” 苏亟时说了一声好,刚拿起两罐梨汁,池行乐就身子就倒向一边,所幸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要不然池行乐的脑袋就要往墙壁上撞了。 意识到眼前这个说话正常脸色正常的人是只不折不扣的醉猫之后,苏亟时生怕池行乐再磕着碰着,只好微微弯下腰与他平视,缓着声和他打商量,“乐乐,我背你,你抱着猫,我们回家了,行吗?” 池行乐像是听明白了他的话,双手举起小流浪猫等着他。 苏亟时一只手拿好两罐梨汁,弯下腰把人背了起来,然后叮嘱他抓好别乱动。 池行乐听话地点点头,一只手抱着猫,腾出一只手去勾着他的脖子,然后把脑袋抵在他的后脑勺上,像只发号施令的猫将军一样对他说了两个字,“出发。” 薄唇微微弯了一下,又一次嘱咐好了池行乐别乱动,苏亟时才背着人往家里的方向走了。 第86章 我能亲亲你吗 回到苏家的时候,池行乐就快要睡着了,听见苏亟时拿出钥匙开门锁的声音,他微微抬起脑袋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看了一眼是哪里之后就趴了回去。 温听筠正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看见苏亟时背着池行乐回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怎么了?” “没什么,喝多了。” 苏亟时向后抬手去帮池行乐脱了鞋子,正想背着人上楼,一直乖乖趴在他肩上的池行乐忽然直起了身子,将手里的小流浪猫朝温听筠递了过去,扬着软糯清透的声音说了句话, “温阿姨,你帮我给小乐乐洗一下澡好不好?” 他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水光粼粼,看得人心里发软,温听筠愣了一下,然后就被他萌得不要不要的。 伸手将池行乐手里脏兮兮的小流浪猫接了过去,温听筠笑得一脸温柔,学着他软软的语调和他说话,“好好好,温阿姨帮你带猫猫去洗澡,等一会儿洗香香了就给你送上去。” 池行乐笑着点了点头,甜甜地和她道了一声谢,“谢谢温阿姨。” 和温听筠交代了一下给猫洗澡的注意事项之后,苏亟时就背着池行乐上楼了,刚刚关好卧室的门,趴在他肩头上的池行乐忽然就开始闹腾起来,两只手抱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凑上去开始用嘴巴啄他的后颈。 苏亟时被他啄得后颈发痒,将人翻过来抱在怀里走到床边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池行乐忽然发力推着他的肩膀把他ya在了柔软的空调被上,然后长腿一伸跨坐在了他腰上,阻止了他想要坐起来的动作。 一截白皙清瘦的手腕撑在他脸侧,苏亟时微微抬起乌沉沉的长睫,乌黑泛蓝的眼眸颜色深深,映出了灯光下池行乐漂亮的眉眼和轮廓,彼此对视了片刻之后,苏亟时薄唇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清冷的声音透着几分打趣的意味, “怎么,刚刚对我妈用完美男计,现在又想对我用?” 池行乐摇了摇头,忽然轻轻俯下身子亲在了他的喉结上,同时手指顺着他的校服衣摆探了进去。 短暂温柔地舔舐了一会儿之后,池行乐微微支起脑袋,疏朗分明的长睫投下的阴影落在了苏亟时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容,他白皙微凉的指尖轻轻摸了摸苏亟时腰腹上光滑紧实的肌理,清清透透的声音因为喝醉了变得有些含糊,带出了一丝软糯的味道, “亟时哥哥,我能亲亲你吗?” 手上的动作已经乱套了,嘴巴上还在规规矩矩地询问着能不能,苏亟时将池行乐那截埋在他腰腹上的手腕牵了出来,像是故意逗他一样语气冷淡地说了两个字,“不能。” 像是完全没有意料到苏亟时会拒绝,池行乐眨了眨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浮上了几分迷惑又茫然的情绪。 愣了一会儿之后,他轻轻低头啄了一下苏亟时的唇角,讨好地蹭了两下之后又抬起脑袋问了一句,“现在呢,现在能不能亲了?” 苏亟时抬起手指像逗小动物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还是没有同意,“不能。” 像是有些急了,池行乐两只手都撑在了他的耳侧,微微下压了几寸跟他鼻尖相抵,“为什么不能,你不喜欢我了吗?” 眼底的笑容微微转深了几分,苏亟时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白皙微凉的后颈上,轻轻捏着池行乐脖颈上细嫩的肉,他放低了声音说道:“喜欢你,但是不能给你亲。” “为什么?”池行乐语气染上了几分焦急,不等苏亟时再说话,他就低头沿着他的脖子一路亲到了下颌,然后一下堵上了他的嘴巴。 唇齿交缠,喝醉了的池行乐完全展露出骨子里惊人的学习天赋,手腕灵活地挣脱开了苏亟时的桎梏,再度顺着他的衣摆探了进去。 苏亟时起初还放任他闹腾,没一会儿却猛地感觉到被池行乐触碰过的皮肤渐渐变得滚烫起来,小猫崽像是突然开挂了一样,白皙微凉的长指越摸越下,最后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他正想抓住池行乐作乱的手,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紧接着,温听筠的声音就顺着门缝传了进来,“乐乐,小猫猫阿姨给你洗好了。” 苏亟时薄唇微微张了张正想说话,却被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手指捂着了,仿佛历史重演了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掌握了主动权的人变成了池行乐。 微微直起身子,池行乐语气四平八稳地回了一声,“温阿姨,小乐乐今晚先在你屋里呆一晚好吗?我有点困了,想要早点睡觉。” “没事,阿姨帮你照顾着,你早点睡,我煮好醒酒汤给你,明天出门前记得喝。” “好,谢谢温阿姨。” “乖。”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池行乐才将捂着苏亟时嘴巴的手放下,不经意间低头看见了自己雪白的校服衣摆上被小流浪猫抓出来的脏印子,他蹙了蹙眉头,一边脱下上衣一边从苏亟时身上下来往浴室走,嘴巴里还嘟囔着要洗澡。 大概是知道明白不能跟醉猫计较太多的道理,苏亟时无奈地将被池行乐揉得乱七八糟的衣摆弄下来,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了浴室。 浴缸里还没有放水,池行乐却已经将上衣脱了,像是个乖乖等着家长洗澡的小孩子一样坐在了浴缸里,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他双臂枕着浴缸边沿上,仰着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进来的苏亟时,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你怎么还穿着衣服?要洗澡了。” “还没放水。”苏亟时伸手将他捞了起来,腾出一只手去打开水龙头放水,趴在他身上的池行乐像是一刻也老实不了,抬起两只手就去扯他的校服扣子。 大概是喝醉了行动力都会差很多,池行乐解了半天也解不开苏亟时那两颗简单的校服扣子,最后他索性低下头上嘴咬,尖锐的小犬齿一下子就磕到了他胸膛上的皮肤。 有些疼,但是苏亟时没有阻止他,看着小猫崽用脑袋拱他却总是不得其法然后焦急的情绪全都浮上了漂亮的眉眼的模样,他的心忽然就软了,抬起手就把人往上托了托,苏亟时用薄唇轻轻蹭了蹭池行乐的脸颊,问他,“为什么想亲我?” “喜欢啊,”喝醉了的池行乐直白又直接,“想上你,所以想亲你。” 听着他嚣张的语气,苏亟时忍不住抬手掐了一把他的脸颊,微微低头好笑地看着他,“池行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莫名其妙被掐了一下的池行乐微微皱了皱鼻子,扶着苏亟时的肩膀不大高兴地嘟囔道:“我又没醉,当然知道。” 他说完就抱着苏亟时的脖子在他颈侧咬了一口,像个烦躁生闷气的小孩儿一样气鼓鼓地问他,“苏亟时,你到底给不给我上?” 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染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苏亟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人往怀里带了带,看着光线下池行乐漂亮又清晰的锁骨线条,眸色微微沉了沉, “你刚刚喊我什么?” 约莫是察觉到了苏亟时的语气有些不对,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池行乐扬着脑袋凑上去亲了亲他线条凌厉好看的下巴,用软糯的语调喊了一声,“亟时哥哥。” 就像是解开封印的咒语一样,苏亟时眼底汹涌的qing欲再也压抑不住,抬起修长的手指捏着池行乐的下颌重重亲了上去。 ...... 一觉醒来头痛欲裂,池行乐刚睁开眼睛,视线里就出现了苏亟时白皙修长的脖颈,微微怔了一瞬,他缓过神来稍稍动了一下,抱着他的苏亟时就跟着醒了。 对上池行乐一片清明的桃花眼,苏亟时先是低头亲了亲他的眼角,然后才抬起长指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梢,“醒了,脑袋疼不疼?”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跟着轻轻滑动了一下,池行乐视线微微垂了垂,一下子看见了上边颜色淡淡的印子,想起昨天晚上一些支零破碎的画面,他的耳根子忍不住微微泛起了几分薄红,但是脑袋又确实疼得厉害,所以只好点了下头, “疼。” 苏亟时抬起指腹安抚一般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清冷低沉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温柔的情绪,“我妈煮了醒酒汤,等一下拿给你喝。” 一提起温听筠,池行乐本来就疼的脑袋就更疼了,昨天晚上他把小流浪猫带回来,不仅麻烦了人家帮猫洗澡,而且还麻烦对方帮忙照顾,还有苏亟时,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都怪易笙那个傻逼,非得和他拼什么酒。 仿佛是看出了池行乐的心思,苏亟时唇角微微勾了勾,抬手捏着他红透了的耳朵尖轻轻摩挲,他清冷又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愉悦的笑意,“乐哥,你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耳朵都红了。” “没有,我在背英语单词,”抬手拨开了苏亟时的手,池行乐坐了起来,蹙着眉头不大高兴地看着他,“被你一打断,我都不知道我背到哪里,真烦人。” 他说得煞有其事,如果不是与之相对的耳朵颜色越来越深,苏亟时还真的会信了他的鬼话,知道小猫崽的脸皮薄不经逗,苏亟时没再继续逗他,揉了一下池行乐的脑袋就催促他起床去洗漱,让他等会儿下楼记得把醒酒汤喝了。 第87章 被蚊子咬了几口而已 洗漱完了换好校服之后池行乐就跟着苏亟时下楼了。 苏亟时说苏文砚要上早课所以一大早就出门了,温听筠做好了早餐放在厨房里,他让池行乐先去把桌子上的醒酒汤喝了,自己去厨房端早餐出来。 桌子上的醒酒汤温度正好,入口不烫不凉,池行乐喝了两口,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温听筠的身影,他正觉得奇怪,苏亟时就扬手指了指院子,“她跟小乐乐在院子里玩。” 明亮的落地玻璃映照出了院子里的景象,池行乐抬眼望去,只见温听筠抱着小猫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她手里拿了个逗猫球,微微半举起,小流浪猫就抬两只前爪去拿,一人一猫玩得不亦乐乎。 他正看得出神,苏亟时就拿着早餐走到了他跟前,然后学着院子外面温听筠逗猫的样子抬起修长的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我妈很喜欢小乐乐,你让它在这里住下来吧。” 池行乐刚刚缓过神来就听见苏亟时对小猫的称呼,眉头微微蹙了蹙,他疑惑地扬起了疏朗分明的长睫,“你怎么?” 话到嘴边他忽然就顿住了,长长的睫毛微微垂落了下来,正想说句没什么,眼前忽然笼罩了一层阴影下来。 苏亟时微微弯腰亲了亲他的脸颊,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捏着他的鼻尖让他把脑袋抬起来,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流动着晨雾一样温暖的光泽,“那只猫像你,会用美男计哄我妈,所以我才叫它小乐乐,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再取个别的名字也行。” “我再重申一次,我没有用美男计,你少污蔑我,”池行乐拍开了苏亟时掐着他鼻子的手指,没好气地用漂亮的桃花眼白了他一眼,“还有,小乐乐是只母猫,你该去检查眼睛了。” 看见小猫崽隐隐要有炸毛的苗头,苏亟时适可而止地催促了他一声,“快点把醒酒汤喝完,我给你装好早餐等一下去教室吃,等一下该晚了。” 池行乐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发现早读差不多要开始了,于是只好暂时先把小乐乐交给温听筠照顾,先和苏亟时一起出门去上学了。 因为昨天喝多了小测卷子没来得及写,池行乐一到课室就立刻把卷子拿出来写,有一份生物卷子是等会儿上课就要讲的,现在做肯定来不及,他正犹豫着要不要问苏亟时借来抄一下,却看见他也拿了支笔再写同一份卷子。 难得看见学霸没有写作业,池行乐微微挑了挑眉,用手背支着下颚探头去看着他,潋滟漂亮的桃花眼染上了几分狡黠的笑容,“你死了,我要告诉老黄,你没写作业。” 乌沉沉的长睫微微动了动,苏亟时朝他看了过来,侧身的动作让他的脖子可跟着转了过来,靠近喉结一侧那一点淡淡的痕迹一下子就落进了池行乐的眼眸里。 苏亟时的皮肤白皙,虽然不像他那样白得近乎剔透,但是俊秀冷漠的面容生来就带着一股子高冷禁欲的感觉,如今这一星半点暧昧的痕迹浮在他白皙的颈侧,看上去竟然有那么一点点,不可描述的诱惑。 池行乐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微微挪开了一些,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下颌就被苏亟时的长指攫住了,食指和拇指微微使力,嘴巴就被他弄成了微微撅起的样子。 苏亟时垂着乌黑泛蓝的眼眸看着他,眸色深沉如墨,极致的黑色里透出了墨蓝色的光泽,清冷低沉的声音微微压近,“是谁耽误我写作业的,嗯?” 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跟着浅浅起伏掠过耳边,池行乐本来要红不红的耳朵一下子就被他弄得泛起了血色,忙不迭地将脑袋微微往后仰脱离了他的束缚,他抓起桌子上的卷子塞到苏亟时怀里,一边起身一边说道:“帮我写了,我要去一趟厕所。” 出了教室之后池行乐没急着往厕所跑,而是绕路去了一趟楼下找尤一奇,因为昨天易笙打岔,所以他没来得及问周嘉措为什么会认识易笙的事情,再者易笙那个傻逼一看见他就爆,池行乐未免重蹈覆辙,所以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尤一奇去办。 孟佳昨天没睡好,早上打着哈欠拆了茶包正想去泡杯浓茶,路过苏亟时的时候眼睛不经意间往那儿一瞟,视线掠过他颈侧上暧昧的红痕时,顿时就激动得顿住了步子。 苏亟时刚刚写完了池行乐的卷子,正想继续写自己的,课桌上就压了一道影子下来,他微微扬起乌沉沉的长睫,就看见孟佳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她抬手示意般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然后将手立在嘴边小声朝他说道: “苏神,你的脖子。” 苏亟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昨天晚上池行乐咬的时候他也想过要不要阻止,只不过喝醉了的小猫崽实在是太能闹腾,他一时不注意就被他钻了空子,但是这也无妨,他不在意这些,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敛了敛,他道: “没什么,被蚊子咬了几口而已。” 孟佳心想蚊子可咬不出那么大一块,但是学神他不在意,正好可以让她一饱眼福,她啧啧了两声,看了两眼之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乐哥果然威武。 从楼下上来正准备回教室,池行乐刚刚拐了个弯,一只手忽然就挡在了他面前。 扎着马尾的女孩因为紧张脸色微微泛着红晕,她的五官娇俏,眉目十分清丽,手上捏着一封淡蓝色的信立在他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池行乐一看她那架势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正打算绕开,刚走出一步,那只手又锲而不舍地挡了上来,女孩脸色绯红,动作却是十分固执,就是不让他走。 沿着看没法走了,池行乐只好微微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耐着性子问了她一句,“同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眉目漂亮,蹙着眉头没有笑容的时候自带一股压迫的气势。 忍不住微微缩了缩脖子后退了一步,那女孩最终还是大着胆子把手上的信递了过去,磕磕巴巴地问他,“乐,乐哥,能,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把这封信转交给苏神?” 女孩子的声音细若蚊蝇,不知道是因为递情书这件事情感到害羞还是恐惧池行乐,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不等池行乐回什么,她就跟丢开一只烫手山芋一样把那封淡蓝色的信直接就塞到他手里,然后转身就跑了。 看着那女孩子落荒而逃的背影,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视线缓缓落在被塞到他手里的那封情书上。 啧,原来是送给学霸的情书,白紧张了。 池行乐这一趟厕所去得实在是太久了,眼看着要上课了,苏亟时正打算起身去找人,刚抬眼就看见池行乐从后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封信。 淡蓝色带花纹的信封,一看就是女孩子送的。 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苏亟时视线一直定在池行乐走进来的身影上,等他一坐下,就立刻伸手在课桌下伸手扣住了他清瘦的手腕。 他的动作来得又突然又快,池行乐还没反应过来,苏亟时就将他手里的情书拿了过去。 想着反正也是那女孩给他的,池行乐便索性随他去了,顺便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有个女孩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但是她跑太急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你快看看写了什么。” 清清透透的声音情绪平静,半点儿吃醋的意思也没有,池行乐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他,那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还隐约透着那么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苏亟时眉头微微皱了皱,清冷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情绪淡淡,隐隐有些不高兴的意思,“所以你就这么接了?” 池行乐不知道他突如其来不高兴的情绪是因何而起,于是只好详细把整件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那女孩子非得拦着我,我还没说话就塞我手里,她跑得太快了,就跟练短跑的一样,没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他怕苏亟时以为自己会跟他一样打算把信扣下来或者是看过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偷看过。” 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模样,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微微沉了沉,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指轻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慢慢说了一句,“没事,先上课吧。” 池行乐看他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只好乖乖地“哦”了一声,拿过自己的卷子开始写起来。 上午的课讲的都是复习卷,池行乐听了一上午物理和化学,被塞了一脑的考点题型,脑子昏昏沉沉涨得厉害,打算午休的时候去学校小超市买罐冰可乐提提神。 正值午休,小超市里人满为患,光是看着就知道人很多,苏亟时今天有点不舒服,池行乐怕挤着他,于是让他在篮球场边等着,自己去买。 伸手进了冰箱最里面拿了罐冰冰凉凉的可乐,池行乐正准备去结账,身侧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池行乐!” 第88章 恋爱大忌 他一回头,就看见季菲菲拎着两袋面包朝他走来,四目相对,池行乐也跟她打了声招呼,“你好。” “吃午饭了吗?”季菲菲主动问他。 “吃了,”池行乐一边拿出手机扫码付款,一边看了一眼她手上拿着的面包,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你的午餐吗?” “是啊,”季菲菲将手里的面包放到收银台上,清纯漂亮的面容微微浮起几分忧愁的情绪,“快考试了,感觉复习的时间总是不够,没什么胃口吃饭,所以就想啃点面包算了。” 池行乐深有同感,最近他也觉得能复习的时间太少了,都恨不得一天能有25个小时,“是啊。” 付完了钱,季菲菲一转身便看见他手里拎着两罐可乐,眼珠子微微转了转,她问,“我刚刚看见苏神在篮球场那边,是在等你吗?” “是啊,”池行乐顺着台阶走下去,一边扭头应了她一句,“下次再说吧,我先走了。” 季菲菲嘴巴微微张了张,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池行乐迈开长腿往篮球场那边跑去了,金色的阳光在他跑过的石子路上铺了满地,他最终停在了站在篮球边上身形笔挺颀长的少年面前,然后将其中一罐可乐递了过去。 苏亟时伸手接过了池行乐的可乐,然后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发梢,两人一起离开了。 隔着远远的距离,季菲菲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头总有些想法要冒出来,但是最终还是什么也想不出来。 回到宿舍以后,池行乐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空调打开,然后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伸手把打湿的毛巾递给苏亟时,然后背过身子催促他,“快点帮我擦一擦脖子。” 今天的太阳有点大,刚刚一路走回来,池行乐的后背都湿了一层,汗黏在背上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苏亟时接过了池行乐手里的湿毛巾,没有依他所言直接给他擦脖子,而是直接撩起他的衣摆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搁到一旁,然后才慢慢帮他把背上的汗擦干净。 池行乐的脊背瘦削而笔直,冷白的皮肤即便是在室内也透着白玉一样的光泽,看上去比小姑娘还要细皮嫩肉,但是后背上却横了几道颜色很浅很浅的疤痕,苏亟时看着,忍不住抬起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在那些疤痕上边蹭了蹭。 池行乐被他蹭得发痒,连忙转过身抓住了他的手,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学霸,我真的怕痒。” 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苏亟时问他,“背上那些,是怎么弄伤的?白文晋弄伤的吗?” “怎么可能?”池行乐嗤笑了一声,“凭他还想跟我动手,我七岁他就打不过我了。” 白文晋那个狗逼玩心机一套一套的,但是论武力,他单手都能把他给捏死。 一想起那个变态神经病,池行乐就气不打一处来,“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找个麻袋把他套了拖到后巷把他揍一顿狠的。” 眉头微微皱了皱,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透出一丝不赞同的情绪,“这些事情不用你做,你好好读书就行了,如果觉得太闲,我可以多给你买两套卷子。” 一听到卷子,池行乐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他忙不迭地说道:“别别别,我不找麻袋套白文晋揍他就是了,别给我买卷子。” 看见池行乐一脸惊恐的样子,苏亟时唇角忍不住微微压出了一丝笑意,抬手拨了拨他额头前被汗水打湿的发梢,说道:“不想买卷子就老实点,要是白文晋还招惹你,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知道了。”池行乐乖乖地应下了来,然后起身去衣柜里翻出干净的校服上衣套上。 午休过后,池行乐一路打着哈欠跟苏亟时回教室,刚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走廊上,再定睛一看,正是早上塞情书给他的那个妹子,不,确切来说,是塞送给苏亟时的情书给他的那个妹子。 他还没说话,那个妹子就主动走上前来,隔着三步的距离朝苏亟时说道:“苏,苏神,我,我是三班的袁瑰。” 少女热切的目光里仿佛只看得见苏亟时一个人,池行乐默默地退到了一边,还没走两步就撞上了探头出来看热闹的孟佳。 四目相对,孟佳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小声请求了一下,“乐哥,一起看呗。” 池行乐无所谓,便由着孟佳站在了一旁,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跟前的苏亟时和袁瑰。 袁瑰说完了话,目光微微有些紧张地看着苏亟时,第一次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人,她的脸颊泛红,像是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衬得她的面容越发俏丽好看, “早,早上,我,我请乐哥帮我转交了一封,一封信给你,不知道,你,你看了没有?” 孟佳听到这这句话,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一点,然后“刷”地一下转头朝一旁老神在在的池行乐望了过去,“乐哥,这你都能忍?” 池行乐正在想袁瑰的瑰到底是哪个字,乍一听到孟佳的话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茫然地看着她,“忍什么?” 孟佳比他还着急,“当然是这个女孩啦,她这架势一看就是来撬墙角的,乐哥,你可不能让苏神被撬走啊。” 池行乐听完了她的话,隔了几秒之后才顿悟孟佳已经知道了他跟苏亟时在一起的事情,眉头微微蹙了蹙,他正想说话,就听到跟前的苏亟时开口了, “抱歉,那封信我没看,正好你来了,我顺便把它还给你。” 苏亟时话音刚落,袁瑰立刻张开手,似乎是想要制止他的去路,“不,不用还,还给我,我,我就是想跟您,做,做个朋友。” 听见她连尊称也用上了,池行乐忍不住笑了一下,尽管没出声,但是苏亟时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忽然就转头看了过来,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透出几分责备的情绪。 嘴角的笑容顿时收住,池行乐站直了身子,接收到了男朋友眼神里传达的信息之后,他上前两步走到了袁瑰跟前,扬着懒洋洋的声调说道:“袁瑰同学,早上你跑得太快了,都没好好听我说话,我这个同桌吧,只跟考七百分的人做朋友,你一般考几百分?” 池行乐的眉目漂亮,姿态放松的时候那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像是带着笑意似的,看得袁瑰微微心神一晃,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愣愣地答道:“四,四百七十多吧。” “那太可惜了,”漂亮的眉眼微微透出一丝惋惜的意味,池行乐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袁瑰,鼓励道:“你回去加加油,等考上了七百分再来好吗?” 袁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两秒之后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朝池行乐说道:“好,那我考了七百分再来。” 说完之后她又跑了,池行乐看着她那速度,真的有点怀疑这妹子是个体育特长生。 袁瑰走后,苏亟时就转身回教室了,池行乐正想跟着一起走进去,孟佳就伸出尔康手喊住了他,“乐哥请留步。” 微微挑了挑眉,池行乐不解地看着她,“有事?” “当然有,”眼看着苏亟时走进去了,孟佳连忙把池行乐招到一旁,小声和他说道:“乐哥,你怎么能帮别人送情书给苏神呢?这可是恋爱大忌啊。” 孟佳不提还好,一天池行乐又想起她知道内情的事情,抬手制止了孟佳说话的动作,他微微上前两步,慢慢将人逼到了墙角,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压出了几分冷色,“孟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池行乐的一瞬间变脸让孟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池行乐这是误会了怕她会到处宣扬他和苏亟时在一起的事情,孟佳连忙举起双手解释道:“乐哥,你冷静一点,这事儿是苏神告诉我的,不过你放心,我嘴巴很严实不会到处说的,我只是想磕磕你们俩的cp,没别的意思。” 池行乐先前有上网搜索了磕cp的意思,所以很快就反应过来孟佳的意思,眉头微微蹙了蹙,他慢慢放松了警惕,接回了刚刚的话头,“你刚刚说什么恋爱大忌,那是什么玩意儿?” 孟佳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上池行乐的节奏,立刻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就是你刚刚处理那个撬墙角的妹子的做法,不太妥当,都把苏神惹生气了。” 经由她这么一提醒,池行乐倒是想起了上午他把情书给苏亟时的时候,对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只不过当时他没往心里去,眼下看来,这事儿确实是他处理不当。 只不过递情书的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池行乐也想不出更妥当的做法,“我总不能揍她一顿吧,而且她实在是跑得太快了。” 池行乐真的觉得下次如果遇到袁瑰一定得问问她到底是不是练短跑的。 孟佳一脸无奈,真不知道池行乐这种脑回路死直死直的大直男到底是怎么弯的,没来由的,她突然就有点心疼起苏亟时来了。 孟佳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所以池行乐就不跟她扯皮了,进去课室坐下之后就直接拉了拉苏亟时的校服衣摆问他,“你是不是因为情书的事情不高兴了?” 苏亟时正在计算一道几何动点题,闻言腾出心思应了他一句,“嗯,很不高兴。” 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抬了抬,池行乐撑着下颌试探般问了一句,“那我补偿你?”他想了想,“十二分钟吧。” 笔尖微微一顿,苏亟时抬起乌沉沉的睫毛看他,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透出了沉沉的光泽,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后,苏亟时道:“先记账吧,等你生日之后再说。” 池行乐想想也没毛病,便一口应了下来,“好。” 他刚说完,就感觉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信息的内容跟着在眼前一闪而过,看清楚上边的内容之后,池行乐眉头微微蹙了蹙,连带着神情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第89章 你为什么不理我 苏亟时看着池行乐的表情似乎不大对劲,于是抬起手指用指骨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颊,放缓了声音问他,“怎么了?” 池行乐把手机拿出来递到他面前,将刚刚收到的那条信息给他看,“宋石楠叫我跟我说对不起,还有,叫我小心白文晋。” 对不起的意思池行乐觉得应该是因为先前那张照片的事情,但是至于小心白文晋,宋石楠说得没头没尾,他也没有方向去猜。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那行字一一掠过之后,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几分,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朝池行乐道:“没事,你把宋石楠的号码发给我,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池行乐点了点头,正准备把复制的电话号码发送给苏亟时的时候,长指猛地顿住了。 一直以来苏亟时都表现得十分沉稳可靠,让池行乐几乎都快要忘了对方跟他一样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学生。 苏亟时不让他去接触白文晋那个疯子,自己去接触,但是危险还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把原本应该由他来承受的危险自己揽了过去罢了。 想到这里,池行乐便将手机关了塞进抽屉里,继而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对上苏亟时那双乌黑泛蓝的眼眸,“学霸,我们一起面对吧,你老让我躲在你身后,太逊了。” 英挺的双眉微微蹙了蹙,苏亟时正欲开口回绝,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手指忽然轻轻握住了他清瘦的手腕,一双眸光潋滟的眼眸染上了几分固执的情绪,“而且我也很不喜欢什么事情都由你来扛着,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这段关系里好像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在爱我。” 其实池行乐最怕的还是待在温室太久,如果有一天苏亟时需要他保护,而他却没有能力护住他,也许这件事情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是他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 苏亟时没有说话,也许是被池行乐的话给说动了,又或许只是不希望他们因为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心生隔阂,他最终还是做出了退步,抬起修长的五指轻轻摸了摸池行乐的发梢,放轻了声音嘱咐他, “那你答应我,别单独去做什么事情。” 如果池行乐再出什么事情,苏亟时觉得他一定会疯掉。 望着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里微微涌动着的隐隐近乎于要脱离理智偏执的情绪,池行乐安抚一般轻轻拽住了他的手腕,仰着脑袋乖乖地点了点头,跟他保证道:“别担心,我不会再冲动了。” 苏亟时没有说话,宽阔修长的手掌轻轻反握住了池行乐白皙柔软的手,垂眸凝望了他白白净净的面容半晌之后,才低低地点了一下头。 因为小流浪猫暂时要安顿在苏家了,所以放学之后,池行乐就跟着苏亟时一起去宠物店买猫粮和一些养猫的必需用品。 本来苏亟时是打算让温听筠自己去买的,但是池行乐觉得已经麻烦别人照顾他一时醉酒抱回来的猫了,要是连猫粮跟那些东西都要温听筠去买,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说什么也要拖着苏亟时去买。 小乌巷背后的住宅区附近有家宠物店,两人就近去了一趟。 店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长相斯文气质干净,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叫卫湛,是B大在读的大二学生。 池行乐和苏亟时进门的时候,他正拿着奶瓶去打开玻璃柜去喂一只刚足月的曼康基猫,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来,脸上扬起和善的笑容,“欢迎光临,请问想买什么?” “买点猫粮猫砂,还有一些猫玩具。”苏亟时跟卫湛详细说了小乐乐的情况,具体到小乐乐多大,一些生活习惯,都能说出个大概。 池行乐站在一旁听着,心思微微有些晃然,他只知道小乐乐是只小流浪猫,至于是多大有什么习惯,他还真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是苏亟时却注意到了,好像一直以来,所有有关于他的事情,苏亟时都是这么上心。 卫湛听完了苏亟时的描述之后就转身去货架上选了一些适合的猫粮跟猫砂以及一些养猫需要的东西,拿塑料袋装好了就搁在桌子上算钱。 他的手上戴着一副白色的医用手套,衬得他五指修长纤细,装东西的时候池行乐的目光一直凝在他手上。 卫湛看着他那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提醒了一句,“小帅哥,你要是再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手,你的同学就要生气了。” 池行乐原本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人要一直戴着手套,冷不丁听见卫湛打趣的话,他下意识地扬起了疏朗分明的长睫朝苏亟时望去,只见后者垂着乌沉沉的睫毛拿着手机在扫码付款,俊秀冷漠的面容神色平静,倒是不见什么生气的情绪。 不论如何,池行乐还是解释了一句,“不是的,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要戴着手套,没有别的意思。” 听见他的话,卫湛笑了笑,举了举自己手朝他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我怕摸这些毛茸茸的东西。” 池行乐一听觉得更奇怪了,“那你还开宠物店?” “有人喜欢,我只是帮忙照看而已。”卫湛说着从货架上拿了个猫玩具放进塑料袋里,然后朝池行乐眨了一下眼睛,“送你的,你那只小流浪猫估计还没打疫苗,回头记得领它过来打个疫苗。” 卫湛顺手将摆在桌面上的名片递给了他,池行乐刚说了声好,苏亟时就拎起塑料袋子,然后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拉着他走了。 出了宠物店,池行乐正想说话,抬眸的瞬间忽然看见对街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亟时走了两步察觉到池行乐没跟上来,一转过头就看见他立在台阶上,目光眺望着斜对街的方向,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对街的巷子口,白文晋正在跟一个中年男人争执。 隔着远远的距离,池行乐只能看见那个人像是打了白文晋一拳,然后白文晋反击了一下,之后两人拉扯着就往巷子深处走了。 看见白文晋的这段小插曲池行乐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走下了台阶,把卫湛给的名片塞进口袋里,想了想刚刚他说的话,便扬眸朝苏亟时说道: “诶,学霸,你说明天什么时候带小乐乐来打疫苗好?” “不用,”苏亟时回了一句,语气略微有些冷淡地道:“让我妈带它来打疫苗就好了,你明天有很多卷子要写,腾不出时间。” 池行乐张了张嘴,目光触及苏亟时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些冷漠的面容,只好抿了抿嘴巴应了一声,“好吧。” 两人回到苏家的时候,温听筠已经做好了晚饭,苏亟时将买来的猫粮跟猫砂交给她,然后就催促池行乐去洗手吃饭。 吃过了晚饭之后,温听筠就去忙活布置小乐乐新窝的事情,池行乐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弄,顺便跟她提打疫苗的事情,但是苏亟时却拉着他上楼让他写卷子。 回到卧室,池行乐从书包里拿出今天的作业出来写的时候,苏亟时就拿了衣服进浴室去洗澡,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他写一会儿卷子,池行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没有往深处去想,刚刚写完了半张卷子,苏亟时就洗好澡出来了。 池行乐直起身子正想问他题目,就看见苏亟时从他头顶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出来,然后就坐到了靠近窗边的沙发上去看,期间视线从未落到他身上,就跟故意忽视他一样。 饶是池行乐再迟钝,眼下也看出了苏亟时的不对劲,想起白日里孟佳说的话,他潋滟漂亮的眼眸微微动了动,双手趴在椅背上朝他喊道:“学霸,你过来一下。” 翻书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苏亟时抬起乌黑泛蓝的眼眸轻轻扫了一眼,最后还是将书放下起身走了过去。 下颌枕在手背上,池行乐顺着苏亟时越走越近的身影微微扬起了脑袋,一双眸光潋滟的桃花眼眼巴巴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语气略微有些冷硬地回了一句,苏亟时转身就要走,池行乐及时抬手拉住了他,长指顺着他的手腕握住了他的掌心,然后晃了两下, “你有,你都没有看我写卷子,就是不高兴了。” 池行乐的手指柔软,手心的温度凉津津的,苏亟时被他牵着,一时之间挣脱不开,便只好垂下乌沉沉的睫毛望着他,朝他伸出了手,“把下午那张名片给我。” 苏亟时不说,池行乐都几乎快要忘了被他塞到口袋里的那张名片,他伸进去口袋里刚刚摸到,脑子却在这一瞬间转了过来,白皙的长指捏着那张薄薄的名片,他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坏笑,“原来你是想要这张名片,早说,给你就是了。” 苏亟时没接话,从池行乐手里拿过那张名片之后转手就丢到了垃圾桶里,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蹭了蹭池行乐的眼角,他道:“以后我一个人去买猫粮就行了,你别去。” 意识到苏亟时这是吃了卫湛的醋之后,池行乐便扶着椅子站了起来,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好笑地看着他,“你至于吗?” 看见池行乐还有心思说笑,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冷着一张俊秀的面容正想走,池行乐却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凑上来亲了亲他的下巴,放软了声音哄道: “亟时哥哥,我就喜欢你一个,谁也不喜欢。” 俊秀冷漠的面容神情略微有些冷硬,苏亟时垂着乌沉沉的睫毛看着他,“真的?” “真的,”池行乐的情话张口就来,“你那么好看,我不喜欢你喜欢谁,我的眼睛又不瞎。”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池行乐颈侧细嫩的皮肤,苏亟时看着他,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难得语气认真地说了一句,“池行乐,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池行乐点点头,看着苏亟时微微松懈下来的眉头,顺势又说了一句,“如果你别动不动就说要给我买卷子,我就更喜欢你了。” 察觉到池行乐的那点小心思,苏亟时唇角微微压出一丝弧度,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瞬间又切换到了冷漠无情的铁面监督机器,“你就想,今天晚上不写完卷子就别睡觉了。” 池行乐漂亮的眉眼瞬间就耷拉下来,不情不愿地坐回去写卷子。 夜色渐深,乌云遮蔽了月色,碎了半盏的路灯发不出一丝光亮。 白文晋刚刚下了晚自习,沿着黑漆漆的窄巷走回筒子楼,刚刚转出路口,就看见楼底下的垃圾桶旁站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赵明涛脚上趿拉着一双脏兮兮的拖鞋,嘴巴边叼着烧了半根的烟,正探头像是要往楼道上走,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立刻扭头去看,瞧见白文晋的身影,他脸上一喜,大步就朝他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儿子,快点给我钱,追债的人都堵上门了,我需要钱。” 下午那会儿白文晋刚刚因为钱跟人起了冲突,白秀雅借了一大笔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追债的人找到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他还钱,他虽然把人打跑了,但是身上脸上都带了伤,拖着一身伤去上课,晚上回来又被赵明涛逼着要钱,身心疲倦之余,忍耐也到了极限。 一把甩开了赵明涛的手,白文晋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厌恶的情绪,“我也没钱了,你自己欠的钱自己还。” 自从在他这里尝到了甜头之后,赵明涛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一拿到钱就去赌,白文晋先前好不容易攒到的一点钱,现在基本上全都被他掏空了,白秀雅跑了,他现在也不担心当年的事情会被抖出来自然也不必给赵明涛什么好脸色看。 一听到白文晋说不给钱了,赵明涛立刻脸色大变,啐了一口之后就用手指指着他的脑门恶声恶气地说道:“白文晋,老子养你那么大,又因为你妈那个臭biao子坐了那么多年牢,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是你该给我的。” 白文晋不愿跟他多做纠缠,绕开他正准备走,被逼急了的赵明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水果刀,银色的刀光一亮,白文晋立刻就错身躲开,但是还是被刀尖擦伤了手臂。 赵明涛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举着那把带着血迹的水果刀步步逼近,“白文晋,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钱,我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本来坐了那么多年牢出来,赵明涛是很不想再继续犯事儿进去蹲的,但是之前从白文晋那儿来钱太轻松了,赵明涛尝过了滋味,就不愿意再过那些累死累活又没钱的日子。 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个疯子之后,白文晋不得不改变策略,他贴着墙壁缓缓移动了一下,与那刀尖稍稍拉开距离,看着赵明涛为了钱近乎于癫狂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你先冷静一下,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这里有个来钱更快的法子,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你要不要听?” 一听到很多钱,赵明涛立刻就心动了,他稍稍将刀子放下了一些,一脸狐疑地看着白文晋,“什么法子?” 眼看着赵明涛就要上钩了,白文晋适时地抛出了一个诱饵,“我的钱再多也是有限,但是池延安不一样,他的钱很多,一点点,就能让你下半辈子无忧。” 池延安有钱赵明涛一早就知道,当初他刚出来急着找白秀雅,就是因为知道她攀上了高枝抓住了池延安这棵摇钱树,可惜这个女人自己作死,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搞得他半点儿油水也捞不到,但是白文晋聪明,他也不笨, “人家有钱关我什么事?我总不能拿刀子逼着他把钱都给我吧?” 听出赵明涛话里的防备之意,白文晋暗自冷笑了一下,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急着要说动他,而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随你怎么想,总之你今天就算把我杀了,我也拿不出什么钱给你,白秀雅倒是留了些奢侈品在楼上,你要是想要可以拿去应急,只不过也卖不了几个钱,反正不管怎么算,都没有管池延安要钱来得多,你自己想吧。” 他说完就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转身往筒子楼上走,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赵明涛的声音, “你真的有办法能弄到钱?” 神色阴鸷的眼睛微微浮起几分得逞的笑容,白文晋步子一顿转过了身,望着赵明涛贪婪外露的嘴脸,他心情颇为愉悦地说了一声,“自然,只要你肯听我的。” 【作者有话说】:今天太晚啦,先更新一章加长版的,明天再更新第二章 ,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呀 第90章 我妈说想收你做干儿子 早上忽然下起了雨,细细密密的雨水滴落在院子里的石子路上,没一会儿就把地面打湿了,窗外天色暗沉,雨势来得又急又猛。 池行乐被苏亟时喊醒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意识还没清醒过来,他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看了一眼覆满雨水的玻璃窗和窗外昏暗的天色,刚刚坐起来的身子立刻又倒下去了。 苏亟时刚刚找好校服,一回头就看见池行乐又往被窝里缩,白白净净的脸颊贴着枕头蹭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然后两只手拽着被子不愿意撒开,一副要赖床的架势。 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泛起一丝无奈的情绪,他走过去弯下腰想要拉开池行乐的被子,但是被子被抓得死死的,他刚刚拉开了一点又被拽了回去。 察觉到有人要来打扰他睡觉,池行乐闭着眼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拨开苏亟时的手之后还翻了个身顺便把被角压实了。 “乐乐,”苏亟时一只手撑着床单,微微俯下身用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蹭着池行乐腮边那块细嫩的皮肤,低声又唤一次,“乐乐,该起了,等一下就迟到了。” 池行乐摇了摇头,将脸埋得更深,用还没睡醒的声音含糊地说了一句,“不起,我困。” 昨天晚上他刷题刷到将近一点才睡,要是换做平常的话还是能起的,但是偏偏今天又是个阴雨绵绵的大雨天,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实在是太令人昏昏欲睡了。 眼看着池行乐是铁了心要赖床,苏亟时低头凑到他耳边张嘴轻轻咬了一下他薄薄白皙的耳垂,然后用手指捏了捏他脸颊上的软肉,试图想要用这种方法把人弄醒。 被弄得没法睡觉的池行乐微微蹙了蹙眉头,忍不住翻身把苏亟时ya在了身下,然后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用脑袋压着他的肩头,柔软的发梢轻轻在他下颚上蹭了两下,他软软地请求了一句,“让我睡一下好不好,亟时哥哥?” 苏亟时刚要撑起来的手被他这一声喊得顿住了,乌沉沉的长睫微微垂了垂,他伸手把人往上托了托,刚想说话,池行乐就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句话, “我就睡五分钟,很快的,你乖。” 听着池行乐一副像是哄小孩的语气,苏亟时唇角忍不住微微压出了一丝上扬的弧度,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小猫崽柔软的发梢,他低头在池行乐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自己起身下楼了。 温听筠今天不用去公司,抱着小乐乐坐在沙发上看娱乐新闻,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她仰头看去,发现只有苏亟时一个人下来,便问他,“乐乐呢,不舒服吗?” “没有,赖床。”苏亟时去厨房里把池行乐的那一份早餐放好,然后倒了杯水出来,坐到了沙发上朝温听筠说道:“妈,帮我们请个假吧,今天下雨,他醒不来。” 温听筠依他所言打了个电话去学校帮两人请假,挂了电话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池行乐赖床醒不来,为什么苏亟时也跟着不去上学? 只不过这个疑问还没站稳脚跟,温听筠的思绪便被苏亟时的声音给打断了。 “小乐乐还没打疫苗,您回头记得找个时间带它去一趟宠物医院。” 趴在温听筠大腿上的小斑点花猫像是知道苏亟时在说他一样,抬起脑袋张嘴朝苏亟时喵了一声,然后用两只软软的爪子去蹭温听筠的手心,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特别讨人喜欢。 温听筠被它的举动萌得不要不要的,心想果然可爱的人捡回来的小动物也那么可爱,正好苏亟时现在不用去上课,她就顺便跟他提一提想收池行乐做干儿子的事情,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她朝苏亟时示意了一下,“儿子,坐过来一点,妈妈有事要跟你说。” 被温听筠用这样亲亲热热的语气喊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回是什么时候苏亟时已经记不清了,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他情绪淡淡地说了一声,“就这么说吧。” 瞧见苏亟时一副不配合的态度,温听筠忍着涌上来的日常想打儿子的冲动,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看着他,轻声细语地问道:“儿子,你觉得乐乐这孩子怎么样,你喜欢不喜欢?” 苏亟时没说话,带着审视的目光微微扫了一眼温听筠,片刻之后才给了答案,“喜欢。” 温听筠觉着他应该也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让池行乐进他的卧室,心里多了几分把握之余,她眉眼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喜欢就好,妈妈想着如果乐乐愿意的话,我就收他做干儿子,这样一来你就多了个兄弟,乐乐也不用这么孤单,你帮我去问问好不好?” 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苏亟时轻轻垂了垂乌沉沉的睫毛,清冷的声线微不可察地染上了一丝冷漠的情绪,他一口回绝了温听筠的提议,“不好。” 温听筠没想到苏亟时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了,愣了一下之后十分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乐乐吗?” 苏亟时没有说话,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就站了起来,“我先上楼去看看乐乐醒了没有。” 温听筠还想和他再谈谈,但是苏亟时却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回到卧室,池行乐还在睡,全身上下都埋在被子里,只有乌黑的发丝露在被子外面,整个人差点儿就快从床沿掉下去了。 苏亟时上前连人带被捞起池行乐,刚刚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就看见池行乐额前的发梢都被汗水打湿了,额头上的温度也比平时要高一些,他撩起池行乐的衣摆探手进去摸了摸,发现他背上都是汗,体温也不像往日那么凉津津的,反而带出了一丝热感。 “乐乐,醒醒。”抬手轻轻拍了拍池行乐的脸颊,苏亟时从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略微有些潮的长睫轻轻动了动,池行乐睁开眼睛,眼底透着一抹不太正常的湿润光泽,不大舒服地扯了扯汗湿的t恤领口,他道:“有点热。” “嗯,”修长宽阔的手掌轻轻摸了摸池行乐的额头,苏亟时替他擦了擦脖子上的细汗,“你有点低烧,我去给你找点药。” 池行乐点了点头,撑着床沿坐了起来,看着苏亟时打开门出去了。 温听筠坐在沙发上抱着小乐乐在玩,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苏亟时,见他从楼梯下来就直奔厨房去翻药箱,她忍不住探头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舒服吗?” 从药箱里翻出退烧药,苏亟时一边放好药箱一边应了温听筠一句,“不是,天气突然转凉,乐乐有点低烧。” 抱着小斑点花猫站了起来,温听筠正想问问苏亟时要不要煮点凉茶,还没来得及开口,苏亟时往楼上走了。 看见苏亟时来去匆匆的样子,温听筠忍不住抓着小斑点花猫的两只前爪小声吐槽了一句, “真的是,明明那么喜欢人家还不帮我问,你哥真奇怪。” 苏亟时去了一趟楼下,带回了一盒退烧药和一杯温水,池行乐吃药的时候他就进去浴室洗湿了毛巾,然后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出来,替池行乐擦干净了身上的汗再给他换上干爽的衣服。 吃完了药池行乐也不太想睡觉了,苏亟时给他拿来了早餐。 盘腿坐在小沙发上,池行乐接过他递来的那盘豆沙包,刚刚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猛地想起今天没去上学的事情,连忙扬起脑袋问他,“没去上课老黄会不会让我写检讨?” 苏亟时替池行乐把牛奶放在一边,抬手捋了捋他尚带着几分湿意的发梢,摇了下头,“不会,我让我妈打电话回学校请假了。” 听到他这么说,池行乐就放心了,他迅速地解决了两个包子,刚刚端起牛奶准备喝,苏亟时又跟他说了一件事情, “我妈说想收你做干儿子。” “噗——” 来不及咽下的那口牛奶全部都被喷了出来,池行乐连忙抽了两张纸捂着嘴巴咳了两下,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苏亟时,“温阿姨跟你开玩笑的吧。” 他倒是没往太深的地方想,只是单纯地觉得温听筠对他实在是太好了,让他有些不太适应,擦了擦嘴巴上的牛奶渍,池行乐道:“你帮我谢谢温阿姨,谢谢她的好意。” 苏亟时还以为池行乐觉悟这么高,正想表扬两句,就听到他又嘀咕了一句, “不过如果温阿姨执意的话,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一沉,苏亟时抬手握着池行乐白皙修长的后颈,刚刚把人按到沙发上,池行乐就笑了,抬起膝盖顶着他的胸膛,他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学霸,我现在是病人,你这样不大好吧。” 看见他那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泛起的笑意,苏亟时就明白了池行乐刚才是故意逗他,因为仰躺的动作,池行乐的t恤衣摆微微往上滑了一些,露出了一截白皙瘦削的腰,此时他正毫不知情地扬着慵懒的笑意看着他。 一只手压着池行乐的手腕搁在沙发的软垫上,苏亟时另一只手轻轻顺着那截白皙瘦削的腰线探了进去。 猝不及防被掐了一下,池行乐忍不住弓了弓身子,眼底放肆的笑容稍稍收敛了几分,他按住了苏亟时的手,潋滟的眼眸微微透着几分服软的情绪,“学霸,我真的怕痒,你先松开。” 他话音还未落就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苏亟时没再闹他,将人扶正了用长指摸着他的脸颊低声责备了一句,“生病了还这么不老实,你也该受个教训长长记性了。” 自知理亏的池行乐没反驳他,刚刚闹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他也有点累了,便索性靠着沙发懒洋洋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如果温阿姨问我,我就一口拒绝她行了吧。” “嗯,”微微俯身亲了亲池行乐的额头,苏亟时摸了摸他还有些烫的额头,放轻了声音说道:“还想睡就再睡一会儿吧,等一下我再喊你起来。” 池行乐点了点头。 下课铃响了之后,走廊上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季菲菲拿着先前池行乐落在她这里的卷子想去还给他,但是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到池行乐,她把手上的试卷收了收,正准备回去,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 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长相端正斯文,见她疑惑地看过来,便笑着解释道:“你是季菲菲吗?乐哥让我找你过去,他说有点东西想还给你。” 眉头微微皱了皱,季菲菲正想拒绝,那人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又笑着说了一句, “乐哥就在校门口等着,他今天不太舒服,想着把东西给你了就去医院看病,麻烦你跑一趟了。” 【作者有话说】:这是20号的第二章 ,21号会再更新两章,之后差不多忙完就比较多时间写文啦,会尽快更新多一点哒 第91章 季菲菲被绑架了 季菲菲虽然满腹疑云,但是看着那人脸上和善友好的笑容,再加上听他说池行乐就在校门口等着,略微思忖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走廊上的学生三两结群地站着,不是聊天就是在玩闹,谁也没有留意他们离去的身影。 因为先前答应了池行乐,所以尤一奇趁着下课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周嘉措的班里找他,一来问问他的跟易笙的事情,二来顺便问问他池行乐送他的那个武器怎么用。 尤一奇去到的时候周嘉措正站在走廊上玩手机,见尤一奇走过来了,他就把手机放下,手肘支着身后的护栏问他,“有事吗?” 尤一奇本来想先问易笙的事情,但是看见周嘉措眼睑下明显的一层黑眼圈,打好的腹稿全都忘了,“你最近很忙吗?黑眼圈都出来了。” 被他这么一提,周嘉措下意识地用手背揉了两下眼睛,然后摇头应了一句,“只是复习得比较晚而已,不忙。” “不忙那你还不找我。”尤一奇用拳头轻轻砸了一下他的肩膀,错身一步跟他并肩站着,“乐哥那天说拿书给你,但是找你你不在,你是跟易笙走了吧?” 眼睫微微垂了垂,周嘉措将视线挪开,扶着身后的护栏慢慢地回了一句,“不是,刚好出去买点东西而已。” “真的吗?”尤一奇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正想说话,周嘉措忽然直起了身子,目光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某个地方, “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白文晋?” 尤一奇朝他摆了摆手,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白文晋那个狗逼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别岔开话题啊,措子,你从小到大一撒谎就不敢看人,我可不像乐哥那么好糊弄,你.....” 他话还没说完,周嘉措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让他转了方向,同时扬手指了指校门口的方向,语气略微有些急促地坚持让他去看,“不是,你看清楚。” 尤一奇被周嘉措这么一扯差点儿就摔了,勉强扶着护栏站稳了只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触及那个转出校道的身影,他的视线猛地顿住。 双手扒拉着护栏把头探出去,尤一奇冒着雨丝仔仔细细盯着看了好几眼之后,发现站在雨幕下的那个人还真是白文晋那个狗逼,不仅如此,他的伞下还站着一个人,跟着他一起走出了校门,眉头皱了皱,他忍不住疑惑地嘟囔一句,同时朝隔壁的周嘉措问道: “那个狗逼怎么会在这里?诶,措子,他旁边站着的人是谁?” 他话音落下很久旁边的周嘉措都没吱一声,尤一奇正觉得奇怪地扭头去看,然后就发现周嘉措竟然在低头玩手机。 忍不住抬起手肘想用手去撞他,尤一奇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嘉措就侧身躲开了,顺道开口说了句话制止他的动作, “他隔壁那个人是季菲菲,你别动,我给乐哥报个信。” 雨势渐渐大了,瓢泼大雨落在院子里,连石子路都浸上了一道浅浅的水层。 池行乐这一觉睡得很沉,等他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雨还没停,天色乌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是什么时间。 发了一身汗感觉四肢非常酸软无力,池行乐扯了扯身上有些潮湿的t恤,刚刚探手去把搁在桌子上的手机拿到手里,卧室的门就开了。 苏亟时端了一杯温水进来,见池行乐醒了,他就走到床沿边,随手将手上的马克杯搁在桌子上,他伸手摸了摸池行乐被汗濡湿的额头,用指腹一一擦去了他额头上的汗水,他低声问道: “还难受吗?” 下颌微微扬起摇了下头,池行乐扶着苏亟时的手臂站了起来,想撑着他想往浴室的那边走,“不怎么难受了,不过我想洗澡。” 苏亟时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温度降下去了之后,他道:“你先别乱动,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池行乐点点头,按亮手机低头去看时间,滑动解锁的那一刹那,周嘉措的微信就弹了出来,看清楚上边的内容之后,他正准备打个电话过去问清楚,与此同时,一条陌生的彩信跳了出来,是一张照片。 光线昏暗的小仓库里,穿着一中校服的女孩双手双脚被麻绳绑着倒在了地上,她的半张脸贴着地面,双眸紧闭看上去像是昏了过去,雪白的脸颊上有几道脏污的痕迹,连脚上的运动鞋也沾了不少泥渍。 尽管像素有些模糊,但是池行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季菲菲,看着照片底下附带着的一行地址和那串似曾相识的电话号码,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扶着墙壁就往浴室里走,走的时候步子还不太稳碰倒了桌子上的马克杯。 听见外边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苏亟时立刻将花洒搁在一旁,正欲起身去看,就看见池行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之后,扬起的一双虚弱漂亮的桃花眼里透出焦躁不安的情绪,语气有些急促地道: “白文晋把季菲菲带走了,还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找他。” 苏亟时千防万防,用尽了一切方法断绝任何白文晋能接触到池行乐的机会,但是却万万没想到白文晋竟然会懂得利用季菲菲来引池行乐过去。 抬手轻轻摸了摸池行乐的发梢把人搂进怀里,苏亟时的手腕环着他瘦削的肩头,放轻了声音安抚道:“没事的,我跟你一起过去。” 清冷沉稳的声音像是有着能稳固人心的力量,池行乐觉得心底里那股因为白文晋而冒出来的焦躁和戾气仿佛在一点一点被抚平,他把额头抵在苏亟时的颈侧上蹭了蹭,回抱了一下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白文晋发来的地址是老城区里头筒子楼密集的一个仓库,雨水滴落在破旧的檐棚上,顺着水管流到了脏污的下水道里。 苏亟时和池行乐在巷子口下了车,两人撑着一把黑伞走进了七拐八弯的巷子。 因为是大雨天,路上行人不多,巷子又窄又多杂物,苏亟时怕池行乐磕着碰着,正打算把人往怀里带一些,池行乐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刚刚退完烧脸色尚带着几分苍白的面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行了学霸,我没那么娇弱。” 苏亟时不置可否,慢慢收回了手,虚搂着他的肩头带着他前行。 隔着远远的距离,池行乐看见白文晋说的那个仓库门口站了个中年男人,面容跟白文晋有几分相似,他正疑惑着,苏亟时便俯身在他耳边告诉他, “他是白文晋的父亲,坐了十多年牢,刚刚放出来一段时间。” 先前池行乐隐约有听白秀雅说过她和她前夫的事情,但是说辞与事实真相有些出入,她说白文晋的父亲因为工作移民出国了,所以两个人才离了婚,如今看来,这对母子还真是满嘴谎言,嘴里半句真话也没有。 瞧见苏亟时和池行乐的身影出现在雨幕里,赵明涛眉头皱了皱,立刻拿出手机给白文晋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白文晋的声音很快就传了出来, “喂,怎么了?” “你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吗?池家那小子多带了一个人过来,怎么办?” 赵明涛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语气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急躁,“他会不会喊了条子来?” 听见赵明涛说池行乐多带了一个人来,白文晋也有些意外,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应该知道是谁,为了稳妥起见,他道: “你先别急,他不敢报警的,你跟我形容一下他带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赵明涛眯着眼睛观察了两眼,急急忙忙说了两句,“个头比池家那小子还高,模样长得挺好,冷着一张脸,看上去也很有钱。” 答案呼之欲出,白文晋眼底微微泛起一丝阴鸷的光芒,想起先前因为莫野的事情跟苏亟时接触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微微狰狞了两分,对赵明涛吩咐了一声, “他的确也很有钱,既然他喜欢跟着池行乐一起来送死,那就随他,把他们绑好了就带进来吧。” 赵明涛应了一声,刚刚把电话挂掉,苏亟时和池行乐就走到了仓库门口,把手机塞到口袋里,他拿起了一旁预先用来捆人的麻绳,大声朝两人喝道: “站着别动,把手绑结实了我才能带你们进去。” 池行乐和苏亟时对视了一眼,后者率先把雨伞收好立放靠在仓库门口的墙壁上,然后转过身去将双手背在身后给赵明涛绑。 池行乐也学着苏亟时的样子将手背在身后,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 瞧见两人态度这么配合,赵明涛心情愉悦地绑好了苏亟时,正想拿起绳子去绑池行乐,刚刚把他的手抬起来,站在一侧的苏亟时就开口喊住了他, “拿条毛巾垫着,他不舒服。” 他的声线清冷,没有任何情绪的时候听上去让人感觉特别冷漠严肃,优雅和贵气都浸进了骨子里,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都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赵明涛听着微微晃了一下神,等反应过来苏亟时说了什么之后,他立刻瞪起了眼,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以为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别跟我讨价还价,再废话我弄死你们!” 他说着手下的力道猛地加大了一些,粗粝的麻绳将池行乐的手腕勒得发紧,很快就泛起了一道红色的印痕。 漂亮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池行乐抬眼朝苏亟时使了个眼色,及时制止了他的动作,等到赵明涛将绑着他的麻绳打好了结,他才慢慢开口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季菲菲的情况, “这个小仓库这么黑,你们绑来的那个女孩子她还好吗?” 比起苏亟时的态度,池行乐的语气算是非常好了,加上他眉眼漂亮,此时又是一副苍白虚弱的样子,赵明涛对他防备心没那么重,领着两人进去的时候顺口搭了一句, “死不了,就是被绑回来的时候不老实,被敲晕了放在最里头的屋子里。” 拐了两道弯,池行乐就看见了坐在木箱子上面的白文晋。 小仓库里光线昏暗,映衬着他的面容阴沉,季菲菲就倒在他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身上的校服完好无损,只是脸上跟脚上有泥渍,手臂上也擦伤了一些,应该是被拖进来的时候弄伤的。 把人带进来了之后,白文晋就叫赵明涛出去望风,墙壁上的通风口渗进了一些雨水,仓库里的空气非常潮湿浑浊,池行乐待了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咳了两声。 【作者有话说】:已经快马加鞭地更新中啦!谢谢大家支持谢谢大家支持 第92章 乐乐,我没事 低低的咳嗽声打破了仓库里的寂静,白文晋仰起眼睛看着池行乐,嘴角勾起了一丝极其轻蔑的笑容,“怎么,大少爷呆不惯这样简陋肮脏的地方,不舒服了对吗?” 池行乐没有理会白文晋的冷嘲热讽,目光越过他看了看他身后的季菲菲,一双潋滟又漂亮的眼眸微微泛起了几分冷漠的寒光, “季菲菲跟我没关系,你把人放了,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 听见他这话,白文晋嗤笑了一声,“没关系?” 目光微微一转落到了池行乐旁边的苏亟时身上,他眼底讽刺的笑意更加深了, “是啊,季菲菲的确跟你没关系,跟你有关系的就在隔壁了,池行乐,你说要是你爸知道你跟一个男的搞在了一起,会不会气得血管爆裂,然后就一命呜呼了?” 他说话的同时顺便将手机里的照片调了出来,一张张一幅幅,全都是苏亟时亲池行乐的照片,连拍的照片各个角度都有,照片里池行乐和苏亟时的眉眼非常清晰,背景全都是那天晚上季菲菲表白的那段小路。 一直以来他都找人监视着池行乐,对于他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举一动,白文晋其实一清二楚,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监视池行乐的那个人竟然能帮他拍到这么劲爆的照片。 看到苏亟时亲池行乐的照片的那一刹那,白文晋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莫野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苏亟时非得要横插一脚了。 如果说他对池行乐是怀着一种极端的嫉妒和扭曲的艳羡一心想要取而代之,那么他对苏亟时,则是厌恶至极,池行乐家境优越,但是没有人爱他,孤独又可怜,但是苏亟时不一样,他样貌家世成绩样样都好,不需要一丝一毫的努力就能过上他费尽心思才能得到的生活,简直是让人恨出了血。 看见白文晋用越发阴郁的目光看着苏亟时,池行乐潋滟的桃花眼微微压出了一丝戾气,抬脚踢飞脚边的一个生锈的易拉罐子,将他的注意力重新引了过来, “白文晋,你疯够了没有,我爸对你那么好,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疼,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池行乐不说还好,一说白文晋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眼里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狠狠将手里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像是一条被激怒的野狗, “把我当亲儿子?池行乐,你没毛病吧,池延安如果有过一丝一毫想要把我当亲儿子的想法,就不会那么多年来一直防着我,一点池家的东西都不肯分给我了,明明你都烂泥扶不上墙了,他还是不肯放弃你,我做了那么多跟一条狗一样讨他欢心,凭什么!” 说到情绪激动的时候,他甚至上前一步想要一拳砸在池行乐脸上,但是被苏亟时眼疾手快地挡下了,顺带踹了他一脚。 白文晋摔在地上,牙关都磕出了血,心窝像是火烧一样疼,他看着近在咫尺昏迷不醒的季菲菲,立刻就爬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水果刀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恶狠狠地扬着阴鸷的眼眸看着苏亟时和池行乐,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一刀子下去她的小命就没了。” 池行乐不怕白文晋找他的麻烦,也不怕白文晋找苏亟时的麻烦,最怕的就是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尤其是季菲菲,白文晋这一刀子,抵在了季菲菲的脖子上同时,也抵在了池行乐的软肋上,眼看着白文晋的刀尖把季菲菲的脖子压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连忙开口制止, “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什么,你总得说个目的,不然我怎么满足你?” 看见池行乐老实了一点,白文晋拖着季菲菲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扬起刀子吩咐他,“现在马上给池延安打电话,让他将手上的资金全部都转到我的账户上,然后让他带两千万现金来这里。” “你他妈疯了吧,”池行乐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几百亿转你账户上,你吃得下吗你?” 似乎是没有料到池延安那么有钱,白文晋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朝他吼了一句,“关你什么事情!你打不打,不打我就弄死她!” 眼看着白文晋激动起来刀子又往季菲菲脖子里压,池行乐连忙喊停了他,背过身去朝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被绑着的两只手, “你把我手绑着我怎么打电话?” 白文晋忍着怒气把赵明涛喊了进来给池行乐松绑,然后用刀子怼着他的脖子让他给池延安打电话。 池行乐解锁了手机,点开拨号界面就不动了。 白文晋见他没有动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池行乐叹了叹气,在他狐疑又防备的目光里慢慢说了句话,“把池延安号码念一下,我没存。” 白文晋的脸色隐隐又难看了几分,忍着怒气逐个逐个数字把池延安的号码念了一遍给池行乐听。 电话拨出去还不到三秒,池延安的声音就传出来了, “乐乐,你,你找我有事情吗?” 池行乐被池延安秒接的速度惊了一下,等他喊了第二声的时候才张嘴应了一声, “那个,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拿两千万现金来赎我,然后把手头上的钱都转给白文晋,不然他可能会弄死我。” 那边忽然沉默了下来,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白文晋将刀锋往季菲菲脖子上递了递,示意池行乐再说一次。 深吸了一口气,就在池行乐准备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话的时候,池延安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等着乐乐,爸爸这就来救你。” 电话里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没一会儿电话就被池延安挂断了。 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垂了垂,池行乐望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挂断了的页面,微微出神了片刻之后,才朝白文晋扬了扬手机,“我好像还没告诉他地址,你要不自己发一下?” 白文晋忍了又忍,没忍住气得直接叫赵明涛把池行乐的手机收了,然后重新绑好他的手脚丢到角落里。 打开手机盖子拔出SIM卡,白文晋把自己的手机卡塞进了池行乐的手机里,给池延安发了仓库的地址跟自己的银行账号。 没一会儿,转账的信息就争先恐后响了起来,都是几万十几万的,后来响得太频繁,白文晋就干脆调了静音,在等着池延安来交赎金的时候,他就拎着刀子走到了苏亟时跟前。 苏亟时身高腿长,脊背笔挺而颀长,与狭窄昏暗的小仓库格格不入,即便是处于弱势的一方,他的气势依旧没有被削弱半分。 白文晋看着他,眼底渐渐涌上了浓浓的嫉妒之情,苏亟时比他要高出一个多头,他看着他的时候必须要仰着头,就像是被俯视的蝼蚁一样,他非常厌恶这种感觉。 手里的水果刀拎着晃了两下,白文晋正欲往苏亟时身上递,被赵明涛按在角落里的池行乐先一步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疾声厉色地朝他吼道: “白文晋,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无视了池行乐的怒火,白文晋直接就把水果刀的刀尖伸向了苏亟时的肩头。 微微侧身躲过了那点锋利的刀尖,苏亟时正欲反击,白文晋就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了句话, “你躲了,这一刀就会落在池行乐身上了。”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苏亟时身形略微停顿的刹那,白文晋再度递上来的刀子就直接插进了他的肩头,细细密密的刺痛感在皮肉里蔓延开来,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那边的池行乐就直接暴走了。 撞开了赵明涛的钳制,池行乐使劲地拉扯着绑在手腕上的麻绳,粗粝的麻绳在他的发狠一般用力的拉扯之下渐渐崩开了一个口子,他将脱下来的麻绳砸在扑来的赵明涛身上,撑起膝盖狠狠顶了一下他的腹部就将人推翻在地。 解决完了赵明涛之后,池行乐就直接奔向了白文晋的方向,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渗出了深深的戾气,他的眼底翻涌起一片赤红的怒火,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白文晋曾经看过池行乐打架斗狠,自然也是有些畏惧他眼下的状态,但是他仗着有水果刀在手,一咬牙直接就往池行乐身上刺。 锋利的刀尖划开了细嫩的皮肤,很快就带出了一大片血珠。 池行乐没管手腕上被刺的伤口,直接上手折着白文晋的腕骨向后压,直到骨头发出了一声“咔嚓”断掉的声音,他才罢休一般抬起膝盖一顶将白文晋按在地上,然后扬起的拳头一下一下往他脑袋上砸。 手腕上汩汩流下的鲜血粘附在骨骼凸起的拳头上,池行乐却像是没知觉一样,出拳的力道和速度一点儿也没有缓慢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苏亟时将手上的麻绳挣脱开的时候,池行乐已经扯着白文晋的头发迫使他扬起脑袋照着他的面门砸了五六拳。 因为愤怒池行乐把牙关咬得很紧,白皙虚弱的面容与眼底赤红发狠的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他手腕上流血的伤口和被麻绳磨出来的血痕显得十分狰狞,随着他的动作又裂开了不少。 苏亟时上前抱住了暴怒的池行乐,将他的脑袋按在怀里低声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乐乐,我没事,不疼的。” 第93章 报应 被怒意涨满得几乎快要炸裂的神经末梢在苏亟时清冷温柔的声音安抚下一点一点愈合渐渐归于平静,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摆,一双潋滟赤红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他肩头上那点点洇染开来的斑驳血迹。 疏朗分明的长睫上挂着汗水和泪水,池行乐把头埋在苏亟时的胸膛上,像头哽咽得几近呜咽的小兽。 被打被骂或者是被误解的时候池行乐都没有哭过,就算是磕着碰着疼了也只是抑制不住生理的反应溢出泪水,但是现在他却因为看见苏亟时受到的一点伤害而难受得无法自已,哭得全身都在发抖,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苏亟时的心脏像是被人平白无故砍了一大刀,一下子就失去了半管子血,他紧紧搂着池行乐瘦削的肩膀,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逐渐凝聚起了骇人的寒意。 季菲菲是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渐渐苏醒过来的,昏暗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眼睛里,被捆着的双手双脚肌肉僵硬得发疼,她抬了抬眼皮,跃入眼帘的便是池行乐被苏亟时搂在怀里的画面。 光线昏暗狭窄的小仓库里,池行乐手腕上的血迹格外刺目,将苏亟时身上浅色的衬衫染出了一大片深哄色的印子,而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那个将她引出一中校门染红又趁机打晕了她的陌生少年以一个手掌翻折的伏地姿势狼狈地趴在地上喘息。 瞧见季菲菲醒了,还直愣愣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池行乐和苏亟时,白文晋忍不住从胸腔里发出一道阴狠怪异的笑声,因为情绪疯狂而变了调的声音尖锐如细针, “你看见了没有季菲菲,你心心念念喜欢的池行乐,是个喜欢男人的怪物,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池行乐不喜欢你了吗?因为你他妈不是个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白文晋刺耳的笑声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尖刀,一下子就捅进了她心窝最深处,季菲菲的心脏倏地一紧,往日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倒退回去,最终定格在了当初她拜托苏亟时替她转交情书的那一幕上,脸上血色刹那间尽褪,她怔怔地看着池行乐瘦削的背影。 几乎就在白文晋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池延安震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手上提着一个皮质的箱子,池延安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他的上衣领口还没翻好,一副急匆匆赶过来的模样。 上前两步拽起白文晋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池延安手背上的青筋因为暴怒而凸起,他咬着牙齿一字一顿地道: “白文晋,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白文晋被打得半只眼睛都肿了,领口被拽着连呼吸连都不顺畅,他看着一脸厉色的池延安,涨得发紫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个怪异又阴郁的笑容,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去问你的好儿子不就知道了,他现在就他的姘头抱在一起,池延安,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就是个喜欢跟男人搞在一起的变态,你为什么不敢看呢?噢,也许他还是被搞的那一个,谁知道呢,反正不管怎样,你就要断子绝孙了,你们池家就要绝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白文晋满嘴的粗言秽语以及近乎于癫狂的笑声,池延安的脸色黑得到了极点,扬手就把他甩在了地上,他转过头,看见池行乐将额头抵在苏亟时怀里,手指紧紧拽着对方的衣摆,两人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 瞳孔骤然一缩,池延安一下子便愣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被摔在地上的白文晋摸到了先前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万念俱灰之下发狠一般攥着刀子直接就往池行乐的后背刺去。 变故发生得太快,当发现布满了寒光的刀尖一寸寸逼近的时候,苏亟时只来得及抱着池行乐朝一侧卧倒。 冰冷的刀锋刺进他手臂的同时,苏亟时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地将怀里池行乐护得更紧,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击,一直愣着的季菲菲突然猛地发力冲上去撞了一下想再度扑上来的白文晋。 失去平衡力的白文晋踉跄了两步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侧摔去,一下子就撞在了仓库里那堆杂七杂八的废铁上。 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池行乐刚刚从苏亟时的怀里探出头来,入眼便是一片鲜红刺目的血色。 白文晋屈着左腿跪在地上,那堆废铁上面支棱出来的一根布满了锈迹的铁棒就这样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右眼里,污血顺着他的半边脸颊流了下来,他面目扭曲痛得全身都在痉挛,像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颤了颤,池行乐还没来得及往后退,一片温热的掌心忽然盖在了他的眼眸上,骤然而来的黑暗阻挡了那些骇人的血色,与此同时,苏亟时温热的气息也随之笼罩了下来,像是一道温暖的保护屏, “乐乐,别怕。” 对于黑暗的恐惧仿佛在这一瞬间化为了单薄易碎的光影,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以后,池行乐听见了苏亟时胸腔里那颗心脏一下一下沉稳跳动的声音。 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先前被池行乐一膝盖顶得疼晕过去的赵明涛刚刚醒来,一睁眼就被人抓着戴上了手铐。 刺鼻的消毒水逐渐在安静的房间里蔓延开来,池行乐坐在病床上,医生拿着消毒棉签站在一旁给他处理手腕上的伤口,池延安则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抬着一双疲惫的眼眸看着。 看着医生给他手腕的伤口裹上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池行乐忍不住张口问了一句, “医生,跟我一起送来的那个病人他怎么样?就个子高高长得很帅那个。” 医生还没来得及回话,坐在一侧的池延安忽然咳了两声,皱着眉头说了句话, “乐乐,医生在给你处理伤口,你别说话打扰他。” 池行乐没打算搭理他,于是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一样继续问那个医生, “他右手手臂受了伤,以后会不会影响那只手的灵活性?” 医生摇了摇头,拿着剪刀剪开纱布的时候回了他一句,“不会,那一刀刺得不是很深,只是伤到了一点筋骨,问题不大。” 听见医生说苏亟时的手没什么大问题,池行乐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乖乖地垂着眼眸没再说话让医生给他包扎伤口。 期间池延安一直看着,等着医生帮池行乐包扎好了伤口,他才慢慢开口说了句话,“医生,我和我儿子有点事情要说,能不能麻烦您先出去一下?” 医生识趣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就托着摆放了染血的纱布和工具刀的盘子走了出去。 血腥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散开在空气里,渐渐被窗外拂进来的微风吹淡了一些。 水光潋滟的眼眸微微动了动,池行乐的视线忽然落在了摆放在池延安脚边那个皮质的箱子上,轻轻抿了一下嘴巴,他问, “那个箱子里,真的有两千万吗?” 正在斟酌着要怎么开口的池延安被他忽然这么问了一句,神情微微怔愣了一瞬,以为池行乐误会了他不肯拿钱出来救他,于是连忙张嘴解释了一句,“没有,只有十几万,其他的钱都在车里,车子就停在仓库门口。” 听完了他的回答,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情绪平静地“哦”了一声,池延安还以为他不相信,正准备再解释一遍的时候,就听见池行乐嘀嘀咕咕小声说了句话, “果然电视剧里说的都是假的,两千万怎么可能一个小箱子就装得完。” 池延安一瞬间觉得心情复杂无比,看着池行乐苍白漂亮的侧脸,他沉默了片刻,慢慢提出了话头, “乐乐,你和你那个同学,是真的吗?” 尽管他用词很隐晦,但是池行乐还是听明白了池延安的意思。 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抬了抬,他看着池延安刚刚过了不惑之年却早早发白了的鬓角和憔悴的面容沉默了半晌,随即低低而又坚定地“嗯”了一声, “我很喜欢他,也很爱他,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这是十多年来,两父子之间唯一一次称得上是心平气和的谈话,但是谈话的内容却让池延安的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握着,他语气有些激动地质问池行乐, “你确定他的家里人能够接受你吗?你怎么知道你们能在一起多久?乐乐,一辈子很长,你不要一时冲动受了别人的哄骗就走错路!你们还那么小,哪里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他只是骗你的。” 潋滟漂亮的眼眸微微抬了抬,池行乐望着池延安因为激动而涨红的面容,眼里逐渐染上了一丝冷漠的情绪,态度一下子变得非常防备。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池延安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放软了声音朝池行乐说道: “乐乐,如果你是觉得因为爸爸以前对你不好所以你才喜欢男人的,那爸爸改好不好,我会好好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这样跟爸爸置气好不好?” 第94章 喜欢是没有衡量标准的 看着眼前用近乎于哀求的姿态在跟自己说话的池延安,池行乐原本就半冷不热的心忽然又凉透了,连带着心底里那点儿因为得知池延安豁出了一切来救他时差点儿要冒出来的希冀一下子就被掐灭得干干净净,嘴角微微勾了勾,池行乐忽然嗤笑了一声, “池延安,你其实是很恨我的吧,不然你怎么总是看不惯我呢,我学习不好你看不惯我,我喜欢男人你也看不惯我,我甚至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还是其实我只是我妈出轨跟别人生的野种,所以你才这么讨厌我?” 池行乐的诘问如同一把一剑封喉的利刃,刹那间池延安脸上的血色便褪得一干二净,他张了张嘴,对上池行乐冷漠如霜的眼眸,忽然就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了。 看见池延安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池行乐忍不住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扬眸与他平视着,一字一顿地道:“还有,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他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苏亟时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他一只手扶在门把上,瞧见病房里池行乐神情冷漠,而池延安又一副被怼了丧得不行的样子,他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微微沉了沉,不动声色地将门带上径直走到了池行乐跟前。 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池行乐的手腕,看见他手腕上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裂开渗出了少许血色的伤口,苏亟时的眉头忍不住微微蹙了蹙,连带着清冷的声音也染上了责备的情绪, “你想整只手都废掉是不是?” 他的语气不算很好,甚至有些严厉。 池延安看见苏亟时的态度,面上微微一紧,暗暗为他捏了把汗,正准备站着看好戏的时候,就看见他那头发起火来就跟头暴怒的小狮子一样的儿子一声不吭地把头低了下去,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站着,身上的气焰一下子就收敛了,一副乖乖站着挨骂的样子。 批评完了池行乐,苏亟时就出去找来了医生重新给他包扎伤口,期间池延安一直坐在一旁看着。 渗出血水的伤口皮肉微微黏着纱布,医生轻轻揭开的时候不免带起一些粘附的血肉,池行乐忍不住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指拽着苏亟时的衣摆,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疼得泛起了水光。 修长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摸着他白皙微凉的脸颊,苏亟时旁若无人地搂着池行乐瘦削的肩头,放缓了声音轻轻安抚道:“忍一忍,等一下给你买可乐喝。” 池行乐点了点头,咬着牙齿抿紧了嘴巴,将额头抵在苏亟时的怀里,不去看自己手腕上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等到医生重新换好了纱布走出去,池行乐感觉就跟受了一场大刑一样,连脊背都濡湿了,苍白漂亮的面容像是水洗过的白瓷一样,透出了一种病态的虚弱感。 苏亟时看着他的样子,眼底忍不住微微泛起几分心疼的情绪,俯身亲了亲池行乐的额头,他刚想说话,就听见一旁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池延安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了极其刺耳突兀的声音,他瞪着苏亟时,就跟在看一头拱了他养得水灵灵的小白菜的野猪一样,刚想出言怒斥两句,池行乐冰冷的视线就扫了过来,逼得他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苏亟时看着池延安脸色不善地瞪着他又不说话,正想说话,就看见池延安就咽了口气,视线从他身上挪开之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低声下气地去问池行乐, “乐乐,你要不要跟爸爸回去?总是麻烦你同学也不好。” 池行乐摇了摇头,拉着苏亟时的手腕语气平静地道:“不用麻烦了,我男朋友会照顾我。” 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瞬,池延安竭尽全力才将池行乐口中的“男朋友”三个字从他脑海里抹去,眼看着唇边的笑容就快要挂不住了,他强装镇定地应了一声, “那爸爸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麻烦你了苏同学。” 话音还未落下,池延安就忍不住转身走了,走的时候还踹翻了门边的一把椅子。 看着池延安憋屈离去的背影,苏亟时抬手捏着池行乐的耳朵尖,乌黑泛蓝的眼眸压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道: “校霸,知不知道叫我男朋友有什么后果?” 池行乐刚刚因为气走了池延安觉得非常解气,一扭头就看见苏亟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捏着他耳朵那两只手指指腹有着些微的薄茧,苏亟时蹭得他有些痒,忍不住轻轻躲了一下,池行乐按住了苏亟时的手腕, “叫了就叫了,你别那么小气,最多让你叫回来就是了。” 苏亟时没再逗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池行乐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没什么问题之后便道:“那我们回家吧。” 池行乐点了下头,两人刚刚走出病房,越过长廊正准备去坐电梯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娇弱温软的声音, “池行乐!” 池行乐应声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季菲菲穿着病号服站在长廊上看着他。 宽大的病号服穿在季菲菲身上,显得她身形十分纤细瘦弱,她左脸脸颊上还粘着医用纱布,脚上也缠了纱布,一副病弱美人的姿态,此时正扬着眼眸看着他,眼底情绪复杂。 看见季菲菲,池行乐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抬步走到了她跟前,眼底微微泛起几分内疚的情绪,他问, “你还好吗?” 季菲菲朝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没事,脸上和腿上的伤都不严重,很快就会好的。” “那就好,”犬齿轻轻咬了咬牙齿内侧的软肉,池行乐忽然开口道歉,“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 季菲菲没有接话,一双美丽的杏眸微微越过池行乐,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苏亟时,刚想说话,苏亟时忽然抬腿朝他们走来。 苏亟时身高腿长,宽肩窄腰,虽然还是少年人的模样,但是脊背笔挺身形颀长,俊秀好看的面容仿佛天生就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一走近,季菲菲就忍不住微微直起了身子,下意识做出一副防御的姿势。 迎风口的位置风有些大,苏亟时垂下乌沉沉的睫毛,抬起修长且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替池行乐拢了拢薄薄的外套领口,摸着他的发梢低声嘱咐了一句, “要是有不舒服就告诉我。” 池行乐点了点头,动作自然而亲昵地拉了拉苏亟时的手腕,和他说了一声,“我有点渴,你去小卖部帮我买罐可乐吧。” 苏亟时“嗯”了一声,什么也没问就转身走开了。 医院的小卖部离门诊部有一段距离,季菲菲明白池行乐这是故意支开苏亟时,为的就是让她自在一些,轻轻咬了咬下唇,她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看着苏亟时离去方向的池行乐,张嘴轻轻嗫嚅着问了一声, “你不接受我,是因为他吗?” 苏亟时的身影出了长廊就再也看不见了,池行乐缓缓收回目光,就着季菲菲的话摇了下头,态度认真地回答她,“跟苏亟时没关系,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 这话如果是换作了其他人来说,或许真的非常伤人,但是季菲菲知道,池行乐没有恶意,她喜欢的这个少年,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善良又温柔的人,只是她发现得晚,而发现得早的苏亟时,早就住进了他的心里去了。 没来由的,季菲菲有些嫉妒苏亟时,但是嫉妒之余,她又觉得自己的喜欢跟苏亟时比起来,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至少,她还不能做到像苏亟时那样能够豁出一切甚至是性命去喜欢池行乐。 仿佛是看出了季菲菲的心思,池行乐朝她笑了一下, “你不用想太多其他的,喜欢是没有衡量标准的,我喜欢苏亟时,不是因为他喜欢我,而是因为我本来就很喜欢他,不喜欢的人做再多事情,也还是不喜欢。” “季菲菲,我不是那个能够跟你相互喜欢的人,永远也不是,所以你不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当听见池行乐说永远也不可能喜欢她的时候,季菲菲本来以为自己会很伤心难过,但是悲伤只是一瞬之间。 就像是你喜欢了很久的东西突然被人买走了,你会觉得有点不开心和不舍,但是不至于会悲痛欲绝,因为它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从门诊部坐电梯下楼走出玻璃大门的时候,池行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一楼长廊里两手空空的苏亟时。 笔挺颀长的身影站在一丛木槿花前,苏亟时俊秀冷漠的面容如琢如磨,流畅立体的面部线条极具凌厉的美感,吸引了不少路过行人的的目光。 池行乐跟着普罗大众一起欣赏了一会儿他男朋友完美得无懈可击的面容,才抬起脚步走到了苏亟时身旁,白皙细长的五指舒展摊开,他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问他, “男朋友,请问给我买的可乐在哪里?” 第95章 乐乐,别闹 看着那只抬起在自己眼皮底下白皙漂亮而节骨分明的手,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尔后抬起修长的手指在池行乐手心上打了两下,力道不算很重。 池行乐看着他略微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嘴角忍不住微微弯了弯,连带着漂亮潋滟的桃花眼也染上了点点笑意,他道: “学霸,你打疼我了。” 苏亟时没接他的话,眉头微微蹙了蹙,最终还是抬起温热干燥的指腹在池行乐白皙的手心上轻轻扫了两下,问他, “跟她谈好了?” 尽管他的声音清冷语气平淡,但是池行乐还是从他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里听出了那么些微吃味的情绪,冰凉的指尖微微收拢牵住了苏亟时的长指,他轻轻蹭了蹭他指腹上的薄茧,放软了声音说道: “没什么好谈的,就是跟她介绍了一下我的男朋友而已。” “真的?” 池行乐看着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直直望过来一副求证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微微深了,手指顺着他的指缝钻进去扣住他的手背,他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带我回家吧男朋友。” 苏亟时看着他那双明亮带笑的桃花眼里浅浅流动着的笑意,心下微微一动,随即轻轻反握住池行乐白皙微凉的手掌,眼底渐渐泛起了几分宠溺的情绪,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回到了苏家,温听筠和苏文砚已经早早地在家里等着了。 看见池行乐和苏亟时一个手腕伤了一个手臂伤了,温听筠眼睛都湿润了,苏文砚扶着她安慰了很久,她才收住了眼泪,晚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给池行乐夹菜,连带着对苏亟时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吃过了晚饭以后,温听筠就让两人早点上楼洗澡休息。 由于两人一个伤了左手一个伤了右手,谁帮谁洗澡都不方便,所以犹豫了好一会儿,池行乐才接受了苏亟时一起洗的建议。 温热的水浸满了大半个浴缸,水晶灯下一片氤氲的水雾。 池行乐背着身子趴在浴缸边,手腕伸出去以免碰到伤口,大半片光滑白皙的脊背都落在苏亟时眼里,被光线和水汽洇染出了一种白玉一样剔透细腻的光泽。 轻轻掬了一捧水浇在那片冷白细腻的脊背上,苏亟时挤了点沐浴露,用略带薄茧的长指慢慢地替池行乐擦拭着后背上的皮肤。 温热的水流漫过身躯,池行乐被浅浅的水雾蒸得有些昏昏欲睡,脸颊刚刚贴着隔壁歪了一下,身后就传来了苏亟时清冷的声音, “白文晋和赵明涛已经被抓了,加上季菲菲的口供,稍后就会被押送上法院去判刑。” 懒洋洋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池行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撑着下颌问了一句,“他成年了,法院应该会判重一点吧,如果需要我上庭的话,我......”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伸来了一双手,紧接着,一具温暖的身躯就贴上了他光滑冰凉的脊背,虽然两人已经同塌而眠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样在这样亲密距离的接触下,池行乐的耳朵尖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正想说话,苏亟时就将下颚抵在了他瘦削的肩头上,同时收紧了修长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清冷低沉的声音就像是贴着他的耳朵发出来的一样, “乐乐,这次是我不好,没有将事情处理好。” 心脏像是被放在温水里泡过一样,渐渐蔓延出了一片滚烫的温度,池行乐稍稍放松了一下脊背由着苏亟时贴着,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抵着浴缸边沿,他放缓了声音应道: “不关你的事情,你就别急着揽上身了,如果没有你,我觉得我可能还要被白文晋那个变态缠很久,或者最后我忍不住把他弄死了,进去牢里的就变成我了。” 苏亟时没有说话,乌沉沉的睫毛轻轻垂了下来,刮过池行乐白皙细嫩的颈侧的时候带起了一丝痒意。 感受到男朋友低落自责的情绪,池行乐微微抿了抿嘴巴,手指扶着浴缸边沿转了个方向,与苏亟时面对面地坐着。 苏亟时被白文晋刺的那一刀刚好在肩膀往下一点,刚刚他一动,纱布上面就溅上了一点水,拿过搁在一侧的干毛巾抿了抿上头的水,池行乐决定还是先把澡洗了再说,他拍了一下苏亟时的肩头,和他打了句商量, “学霸,换我帮你洗澡吧。” 手掌撑在浴缸边沿,池行乐支起肩头看他,凸起的一字锁骨便显出了一道漂亮的肩窝线,水雾氤氲下他白皙的面容透着白玉一样剔透的光泽,连带着漂亮的眉目都透出了一种活色生香的美感,清澈的温水遮不住瘦削漂亮的身线,他却浑然不知地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他。 要说的话忽然就堵在了喉咙里,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分神之际,池行乐已经将打湿的毛巾盖在了他身上,身子微微前倾认认真真地给他洗起澡来。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相互挨挨蹭了两下,身上就有了反应,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苏亟时将手肘撑着浴缸边沿微微退开了一些,顾及着池行乐受伤的手腕,他敛眸说道: “我去给你拿浴巾。” 他说着便要起身,长指刚刚扶到浴缸边缘,还没站起来就被池行乐按了回去。 沾着水珠略微显得有些潮湿的长睫分成一簇一簇的,池行乐潋滟漂亮的眼眸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明亮清澈,看着水底下苏亟时个头很大现在精神得不得了的大兄弟,他抿了抿嘴巴,倏地撑着浴缸起身,在苏亟时错愕的目光里分开双腿跨坐在了他身上。 相贴的皮肤温度迅速上升变得滚烫无比,苏亟时有些狼狈地微微往后仰了一下,素来清冷而淡漠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慌乱的情绪,因为压抑和克制透出了一种撩人的沙哑感, “乐乐,别闹。” 池行乐没理,白皙细长的手指搂着苏亟时修长的脖颈又凑近了几寸,腰腹的肌肤紧紧贴着带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他漂亮潋滟的桃花眼渐渐泛起了几分慵懒的笑意,长指一路顺着苏亟时的腰腹下滑。 乌黑泛蓝的眼眸逐渐翻涌起了浓浓的yu望,苏亟时下颌线条微微紧绷,正想出言制止池行乐的下一步动作,不知死活的小猫崽忽然就将脑袋凑到了他的耳边,清清透透的声音压出了一种勾人缱绻的味道, “亟时哥哥,这次该轮到你给我了吧?” 理智的高墙忽然在这一瞬之间碎裂崩塌,苏亟时眼底发红的yu望尽数浮了上来,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他咬着池行乐那只薄薄红透了的耳朵低低地回了一句, “好。” ...... 最后水凉透了两人才穿上衣服,夜里池行乐又发起了低烧,烧得迷迷糊糊之际还闹起了脾气,扯着衣服非要去洗凉水澡降温,苏亟时哄了很久小猫崽才肯罢休,被喂了一片退烧药之后趴在他怀里碎碎念数落了他很久才睡过去。 因为苏亟时和池行乐都受伤了,温听筠就干脆给他们请了假,每天变着花样给做两人炖各种各样的补品和药膳。 起初池行乐还担心如果不去上学会不会影响到复习,但是当苏亟时用一只胳膊也能抱来了一大堆卷子并且站在边上督促他没日没夜地写了几天之后,他几乎都快要患上了试卷恐惧症了。 苏亟时今天要去医院拆线,池行乐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去,但是苏亟时留了很多试卷给他写,于是他只好乖乖留在家里写试卷,咬着笔头刚刚写完一份,卧室门忽然被敲了两下,紧接着,温听筠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乐乐,阿姨给你榨了一杯果汁,我可以进来吗?” 池行乐应了一声,放下笔起身就去给温听筠开门。 借住在苏家太久,池行乐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客人,看着温听筠端着鲜榨的果汁走进来,托盘上还摆放着小点心和饼干,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巴,连忙接过来缓缓道了声谢, “谢谢温阿姨,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温听筠抬手摸了摸池行乐的脑袋,一双美目布满了心疼的情绪,“手还疼不疼?” 池行乐摇了摇头,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期间温听筠的手从他的脑袋滑到了他的脸颊,捏了捏他腮边的肉,觉着他又瘦了,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了?要不要我去跟小时说一说,其实考不上B大也没什么的,上个普普通通的本科,出来找份适合工作就行了,人活着没必要那么累。” 池行乐现在已经适应了温听筠对他的关心和触碰,尤其是意识到了这是未来的岳母大人不能开罪之后,更是对她的话有问必答,咬着杯沿微微垂下疏朗分明的长睫,他在温听筠温柔的目光里轻轻摇了下头, “我不辛苦,我想再努力一点,试一试。” 想再努力一些,试一试看能不能跟苏亟时收到同一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然后坐同一班列车去报道,一起去经历更多不同的人生阶段,能够看着苏亟时从少年长变成男人,最后和他相互搀扶着走到生命的尽头。 第96章 多喝一点牛奶 看着池行乐坚持的态度,温听筠也不劝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握起拳头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那阿姨就在行动上和精神上都支持你,想吃什么就告诉阿姨,要是小时欺负你了你也告诉阿姨,阿姨帮你打他。” 池行乐点了点头,看着温听筠的动作,潋滟漂亮的桃花眼忍不住微微泛起了几分笑意,刚想说话,温听筠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扶着他的肩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明显宽松不合身的衣服,皱了皱眉头, “小时怎么老是拿他穿过的衣服给你穿?” 苏亟时肩宽腿长,身形笔挺而颀长,相比之下池行乐瘦削的身形显得非常单薄,虽然两人只是相差了大半个头,但是他的衣服穿在池行乐身上空荡荡的,三分短袖都快变成五分短袖了,池行乐正想解释一句,温听筠就自己嘀咕了一句, “肯定是这个臭小子太懒,真的是,”她叹了叹气,拍了拍池行乐的肩头说道: “没事,回头阿姨给你买几身新的。” 池行乐连忙摆了摆手,刚说了句不用,温听筠将他的话堵回去了, “那你好好复习,阿姨不打扰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话音落下的时候门就被关上了,池行乐想拒绝都没有机会。 临近晚饭的时候,苏亟时回来了,池行乐挂着耳机正在做英语听力,刚刚勾了个答案,脸颊忽然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贴了一下。 他忍着没分心,继续把剩下的听力都写完了,才摘了耳机将转椅转了个方向,发现苏亟时正拿了杯热饮站在他身后,手臂上已经没有纱布了,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抬了抬,池行乐的目光落在了苏亟时的手臂上, “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 苏亟时没说话,他将手上的热饮搁在书桌上,然后微微俯身伸出双手,绕过池行乐的身侧将他抱了起来,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愈合得怎么样。 转椅换了人之后又转了回去,苏亟时两条长腿支在地上,将池行乐放在膝盖上后,他将先前放在桌子上的热饮拿了过来递给他,然后去检查池行乐今天写好的几份卷子。 池行乐揭开了热饮的盖子,发现是一杯鲜牛奶,鼻子微微皱了皱,他有些失望, “我不喜欢喝牛奶。” “多喝牛奶能长高,”下颚轻轻蹭了蹭他的发梢,苏亟时放轻了声音哄道:“听话。” 犬齿咬着内侧的软肉研磨了两下,池行乐“哦”了一声,低下头咬着杯沿慢慢喝了一口,然后微微放松脊背靠着苏亟时的胸膛去看他批阅卷子。 喝完了小半杯牛奶,苏亟时也改完了卷子,看见上边打了叉的错题,池行乐盯着那些数字算了一下总分,发现还是差那么一点,他有些焦虑地叹了口气,下颌忽然被苏亟时的长指抬起。 紧接着,一片阴影笼罩了下来,温热的舌尖顺着他的唇形一点一点抿去了上边的牛奶渍,苏亟时勾起他的舌尖温柔而缱绻地吻了一会儿,才摸着他的发梢夸了一句, “进步很大,很厉害了。” 焦虑的心情微微下去了一些,池行乐趁机将那大半杯没喝完的牛奶递到苏亟时嘴边让他喝一口,扬起潋滟漂亮的眼眸望着他, “但是还是不太够上B大的分数线,学霸,你觉得我这段时间继续刷题,到时候能考到那个分数吗?” 看着池行乐眼底微微透出的担忧情绪,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用温热的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眼角,不动声色地说起了别的话头,“为什么不爱喝牛奶?” 池行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他看了看手上只剩下小半杯的牛奶,被发现了干脆就直接杯子塞给苏亟时,“小时候池延安怕我长不高,天天灌我喝牛奶,我都喝怕了。” 仿佛是想起了小时候被逼喝牛奶的事情,他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苏亟时上下打量了一下池行乐的胳膊和腿,估摸了一下他的身高,乌黑泛蓝的眼眸忍不住微微染上了几分笑意,“你是该多喝一点牛奶了。” 听见他这话,池行乐当下就炸了,跳到了地上之后就扶着转移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有178了,很快就能长到一米八,哪里矮了?” 脊背靠在转移背上,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扬了扬,看着眼前这只处于暴走边缘的小猫崽,唇角忍不住压出了一丝笑意,顺着他的话语气纵容地说了一句,“不矮,乐乐最高了。” 他这句话说得毫无诚意,池行乐抿着嘴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气鼓鼓地拿着试卷出去了。 池行乐拿着试卷走到楼下的时候,温听筠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声音探头出来见是他,便问道:“怎么下来了,是不是饿了?” 池行乐不好说他跟苏亟时闹别扭的事情,只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卧室太闷了,我想下来写写题。” “这样,那你写吧,很快就能吃饭了,阿姨炖了鸽子汤,等会儿就好了。” “好,谢谢阿姨。” 看见温听筠继续低头忙活晚饭去了,池行乐就将试卷摊开放在茶几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开始更正错题。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苏文砚就到家了。 在玄关处换好了拖鞋,苏文砚一进去就看见池行乐抓着笔埋头在草稿纸上涂涂抹抹,连他回来了也没发现。 许是他的样子太过专注,苏文砚放下公事包忍不住凑过去看,发现池行乐正在算一道数学题,几乎整张纸都画花了,但是始终不得其法。 察觉到一片阴影顺着纸页攀上来的时候,池行乐就听见了苏文砚的声音, “乐乐,这样条件你用错了,这个公式的前提是必须要在直角三角形里面,所以你应该要做一条辅助线。” 池行乐顺着他的话用尺子画了一条辅助线,然后再重新算了一遍,就算出了正确答案。潋滟漂亮的眼眸微微染上一丝惊奇的笑意,他朝苏文砚竖了竖大拇指, “厉害呀,叔叔,不愧是你。” 仿佛是被池行乐的笑容感染了,苏文砚脸上也带起了几分笑意,看着池行乐堆积了一大堆错题的卷子,他不禁问道:“有不会的为什么不问问小时,一个人在这里算这么久?” 提起苏亟时,池行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情绪,抓着笔在草稿纸上划拉了两下,他含糊地说了一句,“他很忙,我自己算就可以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楼梯上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池行乐不回头也知道是苏亟时下来了,他撑着下颌继续去写题,装作什么也听不见。 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苏亟时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池行乐瘦削的脊背上移开,跟苏文砚打了声招呼,“爸。” 苏文砚拿着报纸朝他点了下头,关心地问了一句,“伤口愈合得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 苏亟时在池行乐旁边坐下,一边回着苏文砚的话一边抬手搭在了池行乐白皙微凉的后颈,察觉到后者脖颈微微缩了缩但是还是忍着一动不动地继续写题,他眼底忍不住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继续若无其事地跟苏文砚说着话, “医生说伤口愈合得很好,不会留疤,没什么影响。” “那就好。”苏文砚放心地点了下头,视线不经意间偏离落在了苏亟时搭在池行乐后颈的那只手上。 修长且节骨分明的长指覆盖在池行乐那截白皙纤细的后颈上,苏亟时微微侧头去看趴在茶几上写题的池行乐,而池行乐就用手撑着脸颊,脑袋微微往一旁转,似乎是有意躲开他的触碰但是碍于什么理由没动。 一丝奇异的感觉忽然冒上心头,苏文砚刚刚想出了个头,温听筠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苏教授,进来帮我剥蒜。” 被打断的思绪没有办法再接回来,苏文砚应了一声之后就起身去厨房帮忙了。 几乎是在厨房门被拉合上的一刹那,苏亟时的气息就微微贴近了几分,仿佛是早有预料一般,池行乐立刻将自己的脑袋歪到一旁,抬手制止了他的靠近, “你别过来,不然今晚我就去客房睡。” 动作顿住,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刚喊了一声“乐乐”,厨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温听筠探头出来喊他们过来洗手吃饭。 收回按着苏亟时肩膀的手,池行乐撑着沙发起身,头也不回地从另一头绕开茶几直奔厨房。 苏亟时哑然失笑,将池行乐搁在沙发上的笔和卷子收好了,才起身跟着一起去洗手了。 吃过了晚饭之后,温听筠忽然接了个急电要上楼去找资料,池行乐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他刚刚碗筷放到厨房里,苏亟时就跟着进来了。 看着池行乐笨手笨脚地在洗盘子把流理台上弄得到处都是水,苏亟时伸手接过了他手上满是油污的盘子,搁在水龙头下面冲了冲,将表面的一层油污都冲淡了才倒洗洁精去洗, “直接洗是洗不干净的,用水冲一下,不然会越洗越脏。” 池行乐没接话,伸手去拿别的盘子,但是他拿一个,苏亟时就抢一个,最后全部碗都进了苏亟时的手,他反而没什么事情做了。 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池行乐索性就站在一旁。 笔挺修长的脊背弯出一道小小的弧度,暖色调的灯光下,少年俊秀立体的五官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温暖的微光,阴影叠起,让原本凌厉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看着苏亟时将一堆碗碟和锅子都洗干净后,池行乐忍不住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眼底微微泛起一层水光,觉得有些累正打算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清瘦的手腕,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苏亟时带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小虐的部分都结束啦,现在就是一路甜甜甜啦 第97章 妈,我真的很喜欢乐乐 略带薄茧的长指还带着洗洁精的茶油籽味道,苏亟时抬指轻轻捏了捏池行乐脸颊边那块细嫩的软肉,看着池行乐抿着嘴巴不悦地蹙着眉头,他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渐渐泛起了无奈的情绪, “还生气?” 池行乐没回他,支起手肘撞了撞他的腰腹,“松开,等一下阿姨要下来了,被她看见就会抽死你。” 苏亟时被他的话逗笑了,不仅没有松开,而且还有恃无恐地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在他发火之前放软了声音哄道:“乐哥,你大人有大量,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池行乐抿了抿嘴巴,正想说话,苏亟时忽然低头在他颈侧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沿着他单薄清瘦的颈线一路啄上了他的嘴角,一下一下,仿佛要亲到他没有脾气为止。 脸颊上的皮肤被啄得有些有些发烫,池行乐脖子微微往后仰了仰想要避开,但是很快又被苏亟时按着后脑勺拉了回来,对方修长的双臂如同桎梏一般,将他困在了怀里。 身体被按着动弹不得,池行乐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潋滟漂亮的桃花眼渐渐泛起了恼怒的情绪,“你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占便宜的?” 看着池行乐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明亮鲜活的眼眸,苏亟时唇角忍不住压出了一丝笑意,指腹温柔地蹭了蹭他的嘴角,他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 “来道歉的,乐乐,对不起。” 池行乐本来也没有多生气,听见苏亟时这么态度认真地给他道歉,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他推了推他的手臂,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不生气了,你先松开,等会儿阿姨下来真的会看见。” 温听筠只是上楼找个资料,随时都会下来,池行乐真的有点担心。 他话音刚落,苏亟时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用指尖捏着他的下颌重重亲了上来。 不同于以往或温柔或克制的亲吻,苏亟时这一次的动作格外强势,温热的呼吸和霸道的气息一寸寸入侵着他的理智,池行乐被亲得身体发软,撑不住用手去扶身后的流理台,刚刚触碰到冰凉的石壁,苏亟时就把他捞进了怀里。 就在两人呼吸交缠逐渐变得密不可分之际,厨房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物体倒地的声音,池行乐扭头去看,发现是小乐乐把花瓶给碰到了。 被养得肥肥胖胖的小斑点花猫似乎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蹲在花瓶旁边仰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喵了两声,仿佛在和他求救。 旖旎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断了,池行乐推开苏亟时走过去,一只手捞起胖胖的小斑点花猫,另一只手去扶起被它碰倒的花瓶,捏着它的耳朵小声说道:“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是不是吃太多了?肯定是吃太多了,你看你都胖得走不动道了。” 似乎是听明白了他的话,小乐乐委屈地喵了一声,然后就用脑袋去撞他。 池行乐被它的动作逗笑了,摸了摸小花猫圆滚滚的脑袋,他扭头苏亟时说了一声,“我带它出去散散步消食,等一下就回来。”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抬了抬,苏亟时朝楼梯口的方向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收敛了一下眼底划过的情绪,他朝池行乐点了下头,顺便叮嘱了一声,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 池行乐应了一声,抱着小乐乐走到玄关处换了鞋,然后就拿起苏亟时的钥匙就出门了。 院子里的路灯把影子拉得长长的,苏亟时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双手扶着护栏垂眼去看院子里带着猫散步的池行乐。 明亮的路灯下,少年和猫沿着石子路慢慢打圈走着。 池行乐不知道找了根绳子套在小乐乐的脑袋上,遛狗一样带着它走,期间如果小乐乐犯懒屁股贴着地面不动,他就弯下腰捏着它的耳朵教训它,然后拍着它圆滚滚的屁股催它动。 苏亟时看了很久,估摸着池行乐再散一会儿步就该回来了,便想着下楼去给他弄杯果汁,刚刚走到一楼,就看见厨房里亮着灯。 温听筠靠着冰箱像是在想事情,炖锅上炖着东西,水蒸气顶得锅盖“碰碰”作响,但是她却置若罔闻,双目望着前方虚空的一点发着愣。 苏亟时走过去将开关打下,温听筠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是他,神情有些恍惚地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鲜橙出来,苏亟时朝她示意了一下,“想榨杯果汁。” 温听筠看着他的动作,转身去看炖锅里的薏米红豆水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是给乐乐的?” 苏亟时“嗯”了一声,在温听筠将炖锅从水里拿出来放好的时候忽然问了她一句,“你都看见了?” 手指没注意摸上了炖锅的边沿,温听筠被烫得连忙缩回了手,看着手指头上的皮肤迅速发红并且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水泡,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扬起一只手就往苏亟时脊背上招呼, “臭小子,你想吓死你妈是不是?” 苏亟时没躲,笔挺宽阔的脊背愣是被扇了一巴掌,他将温听筠被烫得起了水泡的手指头拉到水龙头下冲洗。 冷水冲过之后指头上的热度降下去了不少,温听筠把手收回来准备去冰箱拿冰块冷敷一下,刚转过身,苏亟时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他说, “妈,我真的很喜欢乐乐。” 温暖的灯光下,少年俊秀的面容如琢如磨,他的神情严肃而认真,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深沉,尚带着几分青涩的少年模样已经隐隐透出了沉稳的影子,迎上温听筠犀利的目光,苏亟时一字一顿地继续把话说完, “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想过一辈子那种的喜欢,就跟你和爸爸一样。” 仿佛是因为说起了那个喜欢的少年,他素来清冷不言苟笑甚至有些严肃古板的面容微微变得缓和而温柔,连带着乌黑泛蓝的眼眸都染上了几分缱绻的情绪。 沉默地仰着脖子跟苏亟时对视了片刻,温听筠忍不住抬起手指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无奈地开口,“我又没有说反对,你别这样看着我。” 怪吓人的。 “你们能走多久是你们的事情,不需要跟我交代,”温听筠叹了口气,抄手靠在冰箱上看着苏亟时, “我只是在想,这样会不会耽误了乐乐。儿子,这条路不好走,将来你们承受的压力会很大,也不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样有孩子,有孙子,也许一辈子都是冷冷清清两个人,你想过乐乐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孤独的人往往向往热闹,小时,你确定乐乐以后不会怨你?” 温听筠的话像是一把温柔又尖锐的刀,不经意间就刺进了苏亟时心底最深处。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他沉默地看着地面没说话,俊秀冷漠的面容在灯光下划出了一道低落悲伤的阴影。 头一次看见自己向来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儿子露出这样低迷的情绪,温听筠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过分了,刚想说两句话缓和一下,就听见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苏亟时就走了出去。 今天晚上没有风,天气闷热得很,池行乐带着小乐乐散了一会儿步,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细汗,他刚刚弯下腰换好鞋子,小乐乐就挣脱开猫绳朝厨房跑去了。 他正想去追,苏亟时就拦住了他,“我妈在厨房,小乐乐给她带就行了。” 池行乐“哦”了一声,微微动了动肩膀打算往楼上走,刚刚走出两步,苏亟时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池行乐稍稍挣了两下,苏亟时不仅没有松手,而且还抱得更紧,脸颊抵上他的额头蹭到了汗水也没松开。 察觉到对方情绪有些不对,池行乐微微转过头,放轻了声音问他,“怎么了?” 苏亟时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之后才松开了手,用指腹轻轻替池行乐擦去额头上的细汗,他道:“我去给你榨杯橙汁,你先上去洗澡,等一下拿上去给你。” 池行乐点了点头,走出几步之后忽然顿住了脚步,苏亟时正想问他怎么了,就看见池行乐又走了回来。 勾着苏亟时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池行乐像是摸小乐乐一样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放软了声音哄了一句,“你乖乖的,晚上我还跟你一起睡。” 略微怔愣了一下,苏亟时还没说话,池行乐就已经松开他往楼上走了。 唇角微微压出了一丝笑容,苏亟时刚刚走到厨房,就看见温听筠抱着小乐乐站在门边,像是在偷看的样子。 乌沉沉的长睫微微垂了垂,苏亟时扫了一眼温听筠捂着小乐乐眼睛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去榨橙汁。 被抓到偷看的温听筠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抱着猫跟在苏亟时后面走了两步,看着他把榨好的橙汁倒进马克杯里,便扬了扬下巴吩咐了一句,“我也要橙汁,给我也榨一杯。” 取来一旁的抹布将流理台上的水渍擦干净,苏亟时情绪淡淡地回了一句,“就剩两个橙子了,你确定要跟你儿媳妇争吗?” 温听筠被堵得哑口无言,看着苏亟时端着杯子出去之后忍不住抓着小乐乐的耳朵吐槽了一句,“还儿媳妇呢,你哥真是太不要脸了。” 第98章 逢考必过符 拿着果汁上楼的时候,苏亟时在楼道里遇到了苏文砚,因为先前池行乐夸了他一句很厉害,所以苏文砚晚饭以后就主动担起了帮池行乐更正试卷那些他不会的错题的重任。 其实外表儒雅斯文一派淡泊名利的苏教授,心里面可喜欢别人夸他了,而且还是那种崇拜式的夸奖。 池行乐无意的举动深得他心,但是他毕竟只是个文科生,而且高考离他都二十多年了,所以堂堂的A大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教授,刚刚特意躲在屋里下载了一个作业帮去搜数学题,为的就是不辜负池行乐对他的崇拜。 看见苏亟时,苏文砚心情颇好地问他,“乐乐呢?”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苏亟时看着自家老父亲手上拿着的那些纸,上头誊写着端端正正又详细得如同教科书一样的错题解题步骤,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伸手拿过之后便道: “他在屋里洗澡,给我就行了,爸,我会教他,你还是专心去改你的学生论文,高中题不适合你。” 被堵了一句的苏教授正想反驳,苏亟时又补充了一句,“你从网上抄的那些,有些解题定理是超纲的,高考写了会扣分。” 被戳穿了的苏教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之后强装镇定地说了一句,“嗯,那还是给你教吧,我毕竟是个大学教授。” 苏亟时没有说话,看着苏文砚进了屋才拿着那几张纸回了卧室。 卧室里亮如白昼,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草木清冽的气息。 池行乐已经洗完澡了,此时正坐在书桌前写卷子,擦干了水珠的发梢尚带着湿意,后颈的头发略微有些长,稍稍盖住了一寸清瘦的线条,冷白的皮肤在光线下显得出细腻温软的光泽,白白净净的面容看上去格外乖巧。 走过去将果汁放在书桌上,苏亟时一只手扶在转椅的椅背上,一边将苏文砚给的那几张错题放在池行乐的手边一边说道:“我爸给你的,这次算了,以后别再找他给你写错题了。” 池行乐翻了翻那些错题,发现苏文砚的解题过程写得非常详细,详细得就算是不听课的学生也能看明白,简直是跟教科书上面扒下来的一样,学渣属性使然,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叔叔可以去出那种高考错题集了,肯定可以卖很多钱。” 感慨的语气带着浑然天成的崇拜感,苏亟时总算是明白苏文砚到底是吃错了哪门子的药非要撑起这个面子了。 抬手捏了捏池行乐高挺的鼻尖,小幅度左右晃了两下,苏亟时语气有些吃味地道:“我的解题步骤写得也很好,怎么不见你夸夸我?” 被他捏着鼻子,池行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学霸,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幼稚?” 苏亟时不置可否,捏着他的鼻尖像逗小猫一样又晃了两下,用行动来告诉他自己还可以更幼稚。 鼻子被捏着导致呼吸不太顺畅,池行乐抬手拍了一下苏亟时的手背,没好气地和他说了一句,“松开,不要妨碍我学习。” 苏亟时依他所言松开了手指,温热的指腹缓缓下移,握住了他白皙清瘦的一截后颈,搁在手心轻轻摩挲了两下之后,他忽然问道: “乐乐,你喜欢小孩子吗?” 池行乐正在做一道物理题,闻言分心回了他一句,“喜欢啊。” 小孩子白白软软的又好玩,谁会不喜欢。 听了他的话之后,苏亟时就没了动静,池行乐将后面的几道大题写完,一回头就看见苏亟时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垂着乌沉沉的睫毛,神情有些恍惚,似乎是想什么太入神了。 端起桌子上的橙汁喝了一口,池行乐放下笔去拉了拉他清瘦的手腕,扬起疏朗分明的睫毛问他, “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乌黑泛蓝的眼眸里流动的情绪微微敛了敛,苏亟时扣着池行乐的手轻轻反握住他的手心,朝他笑了一下, “没什么,在想你的妈妈一定很好看,不然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么好看的儿子。” 池行乐的眉眼的确长得很像谢柔,明亮漂亮,尤其是一双特别招小姑娘喜欢的桃花眼,哪怕是没有笑容,也让人觉得很好看。 听见苏亟时提起谢柔,池行乐眸光微微动了动,想起了之前拜托池沐沐拿出来但是一直没有动静的那张装着谢柔单人照的相框,他握着苏亟时的手晃了一下,问道:“学霸,明天能跟我回一趟池家吗?我有些东西要拿。” 苏亟时没有理由会不答应他,轻轻点了下头,他摸了摸池行乐还没干透的发梢,伸手去拿抽屉里的风筒,“我给你吹吹头发,今晚早点睡吧。” “嗯。” 池行乐放下笔,将书桌上摊开的试卷都收好了叠在一起,双手撑着转椅的扶手,等苏亟时给他吹完了头发就自觉地跑去刷牙。 看着池行乐拿着牙刷站在镜子前乖巧挺拔的背影,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微微沉了沉,眼底情绪复杂而深沉。 第二天出发去池家前,池行乐特意先问了池沐沐,确定池延安不在家了,他才带着苏亟时过去。 门锁的密码早就换了,新密码是池行乐的生日,也许是为了防止白秀雅母子再回来,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池行乐不想去猜,开了门进去就直奔二楼他的卧室。 池行乐走后,卧室里的东西一度被白文晋搬空过,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想着打开门一定会看见一片狼藉,所以在看见卧室里的东西一切维持原状,而且还很干净的时候,他扶着门把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拿相框的事情。 床头柜上原本摆放相框的地方干干净净,不仅没有杂物,连相框也看不见,蹙起眉头微微沉思了一会儿,池行乐就直奔池延安的卧室。 池延安的卧室摆设很简单,池行乐没费多少功夫就在他床边的桌子看见了他想找的那个相框。 相框的边角被擦拭得很干净,里头照片上的谢柔笑眼明媚,就跟苏亟时想的一样,池行乐的眉眼和谢柔长得很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凝视了照片里谢柔笑得温柔明媚的眉眼好一会儿,池行乐才将相框翻过来,将里面那张八十七分的试卷取了出来。 A4纸大小的试卷纸页颜色早已泛黄,尽管保存得很好,但是边角难免有些破损,成绩那栏鲜红的数字颜色也淡了很多,就像是很早以前扎根在池行乐心里想要获得池延安肯定的想法,早已褪色消失在了他的记忆里。 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不如早早放开。 将那张试卷揉成一团扔在垃圾桶里,池行乐把相框重新盖好,然后就带着苏亟时一起离开了。 在苏家休养了将近一周,池行乐手腕上的伤也拆了纱布,重新回到学校的时候,黑板隔壁的高考倒计牌已经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 再刷套题已经不现实了,所以剩下的时间里苏亟时没让池行乐再继续练套题,而是要求专心看他之前抄过的那些错题,然后反复练一些他圈出来的考点题型,并且每天晚上十一点半必须要上床睡觉,恢复正常的作息时间。 起初池行乐还有些不习惯,老觉得不刷题不安心,头两天的时候还会偷偷半夜爬起来做卷子,但是后来被苏亟时发现狠狠批评了一顿并且没收了所有卷子之后,他就只好老老实实看错题去了。 高考前一天临近午休的时候,池沐沐突然给池行乐发了一条微信,说是等会儿下了课要过来找他和苏亟时一起去吃顿大餐,美其名曰要为她的哥哥嫂嫂明天高考加油打气。 池行乐给她回复了不用,但是小丫头很快就发了一大堆颜文字和装可怜的表情包过来,左求右求,甚至还没下课就跑过来堵他,池行乐拗不过,只好和苏亟时一起跟着她出了校门。 池沐沐订的餐馆是一家五星级的私房菜,环境清幽,坐车十多分钟就到了,菜是一早就点好的,三人去到没多久菜就上齐了,全是池行乐喜欢吃的。 看着周围环境的选择以及菜品的安排完全超出了池沐沐的智商,池行乐眉头微微蹙了蹙,刚想说话,苏亟时就握住了他清瘦的手腕,问他要不要喝汤。 池沐沐耳聪目明,立刻就装了一碗汤放到池行乐的跟前,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哥,这是你最喜欢的栗子炖鸡汤,你多喝一点,补补脑子。” 本来就没多大的火气瞬间就被池沐沐转移了,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扫了一眼那碗汤,池行乐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 “我看你才需要补脑子。” 池沐沐被说了也没有不高兴,又装了一碗汤双手捧给苏亟时,顺便嘴巴甜甜地喊了一声,“二嫂,你也喝。” 苏亟时毫无心理负担地接下了她的汤和尊称,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看着两人一副和谐相处的样子,池行乐已经无力吐槽苏亟时的底线了。 吃完了饭池沐沐还要附近去买点东西再回学校,池行乐正打算和苏亟时先走,刚起身,池沐沐就拉住了他,然后从口袋里拿了个东西塞到他手心里, “二哥,这是我昨天特意去庙里帮你求的逢考必过符,你一定要好好拿着。” 第99章 生日party 看着手心里安安静静躺着的那个三角形小红符,池行乐眉头微微皱了皱,对上池沐沐充满了希冀的目光,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卷起红绳把这个逢考必过符收进了口袋里。 叮嘱了池沐沐一声不要逛太久早点回去,他就跟着苏亟时离开了。 一坐上出租车,池行乐就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池沐沐硬塞给他的逢考必过符,看了两眼之后就把它丢到了苏亟时手上, “帮我扔了。” 苏亟时没动,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目光略微带上几分不解,“为什么?” 抿着嘴巴沉默了片刻,池行乐道:“池延安求的,我不要。” 不只是这个逢考必过符,就连今天这顿饭,都是池延安安排的,他之所以忍着不发作,无非就是不想忙前忙后的池沐沐不开心。 看着池行乐低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连眉眼都浮上了不高兴情绪的侧脸,苏亟时修长的手指慢慢捏了捏掌心里那个小红符,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他牵起池行乐的手,重新将那块小红符放回了他的手心里,语气淡淡地道: “拿着吧,能保佑你上B大。” 池行乐心里头还堵着气,本来都准备好了要是苏亟时劝他的话怎么回,突然听见他不按常理出牌来了这么一句,略微怔愣了一下之后,他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修长的五指包裹着池行乐的手指让他握住那个小红符,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渐渐染上几分温柔的情绪, “反正就那么一次,信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还是有些膈应,但是想考上B大的想法实在是太强烈了,池行乐最后还是听话收好了那张逢考必过符。 一中作为高考考场之一,校方早早地就在校门口挂上了对考生的祝福横幅,烈日升起的时候,鲜红的横幅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校门一开,大批身穿不同学校校服的考生便鱼贯而入,浩浩荡荡地奔赴各自的考场去了。 因为两个人的考场离得不远,仅仅只是隔着一条楼梯,所以吃过早餐之后,池行乐就跟着苏亟时一起去考场了。 刚刚走上三楼,池行乐就看见楼梯口的护栏边上站了个女生,手里拿着一本高考语文必背古诗词默写,嘴巴还在念念有词地背着,神情看上去非常紧张。 池行乐原本就不太平稳的情绪被她勾得也跟着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去想自己到底记住了那些要求要背诵的古诗词没有,他刚想了个头,脑袋就被敲了一下。 “该背的都背得差不多了,不要临时抱佛脚。”修长的手指摸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扫了两下,苏亟时放缓了声音,“放松了一点,背了那么多天你不腻吗?” 池行乐被他说得也没心思背了,索性就靠在墙壁上放空情绪,等着进考场。 过了一会儿,旁边忽然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叫声。 刚刚那个拿着小本在背的女生忽然情绪崩溃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为什么她刚刚背过就不记得了,情绪激动之下她还把手上的书给撕烂了。 周围的考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神情渐渐变得惶惶不安,未免更多的考生受到影响,很快就有老师围上来将那个女生带走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池行乐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刚苏亟时不让他背了,因为对于他这样的学渣来说,越背只会越让他情绪更焦躁,最后反而弄得更紧张。 十分钟的等待过去之后,池行乐就进了考场,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他先扫了一下整张试卷,看了一遍题型,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念了三遍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才抓起笔开始慢慢写了起来。 这两天温听筠特意请了假,亲自接送两人去学校和回家,中午和晚上的膳食都是找营养师精心搭配的,苏亟时不用复习,所以池行乐跟着他也没有感受到多大压力,吃得好睡得也好,没有压力之余,自然也没有多少把握,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池行乐走路脚步都是飘的,感觉非常不真实。 楼道里非常热闹,有人哭有人笑,甚至还有撕试卷撕书追逐打闹欢呼的学生,池行乐一路往下走,好几次险些被撞到。 从教学楼走下来,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玩手机的苏亟时。 阳光透过细细密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一片树影,面容俊秀冷漠的少年微微低着下颚,高高的鼻梁划出一道凌厉的阴影,衬得他五官越发立体,而他身后绿荫校道蜿蜒没有尽头,时光寂静,这画面仿佛定格被镌刻进了岁月深处。 池行乐出神看了很久,才抬步走了过去。 他刚刚走近,苏亟时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抬起了头,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渐渐映出了他的轮廓。 低头扫了一眼苏亟时的手机,池行乐用手撑着长椅的扶手坐下,微微放松了一下脊背靠在椅背上,他问,“你很早就出来了吗?” “没多早,”苏亟时情绪平常地说了一句,“就规定的提前十五分钟出来而已。” 池行乐:“.......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 看见池行乐瞪着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看他,苏亟时唇角忍不住微微压出了一丝笑意,抬手摸了摸处于炸毛边缘的小猫崽的发梢,他开始转移注意力,“那你考得怎么样?有信心上B大吗?” 苏亟时不提还好,一提池行乐就觉得很虚,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他有些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 感觉那些题都会做,但是又感觉他好像感觉错了,好复杂。 看见池行乐一副情绪低迷的模样,苏亟时也不再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修长的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他道:“那就别想了,反正都考完了,想想等一下吃什么吧。” 微微沉思了一下,池行乐正想说话,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欢快的呼声, “乐哥!我们终于考完试啦!终!于!考!完!啦!” 尤一奇跟撒欢的大狗一样跑了过来,围着长椅转了好几圈,池行乐都快被他晃晕了,不仅如此,在他身后周嘉措孟佳一行人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好不容易等尤一奇这只进化了一般的野猴子安静了一些,池行乐没忍住嘴角一弯,张口打趣他,“学霸考完了就该高兴,你一个学渣咋咋呼呼的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考得很差吗?” 脸上高兴的情绪还没收敛,尤一奇鼓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乐哥,你真的好讨厌啊,人家要拿小拳拳捶你。” 池行乐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人就先看不下去,孟佳抬手推了推尤一奇的肩膀,一脸嫌弃地道: “尤一奇你能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娘儿们唧唧的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尤一奇一听就不干了,叉着腰就跟她吵了起来,“孟佳你怎么说话的,真不像个女人。” “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吗?” “反正比你像就是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就吵了起来,孟佳声音尖,尤一奇也不甘示弱地拔高声音,池行乐被他们两个吵得耳朵疼,正想拉着苏亟时走,周嘉措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靠着他耳朵说了句话, “乐哥,明天晚上你的生日party我可能待一会儿就得回去了,明天晚上我有点事情。” 池行乐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生日party?” 周嘉措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莫小熙就探头过来替他回了,“乐哥你的十八岁生日party啊,苏神都替你在群里面说了,明天邀请我们一起去你家玩呢。” 听见了party这个单词,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尤一奇和孟佳也休战了,凑上来七嘴八舌地就开始说了起来。 池行乐听着这个人说一句那个人说一句,总算是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等着其他人都走了,池行乐得空才朝苏亟时摊开了手, “手机给我。” 苏亟时把最后一个微信发完了就将手机放到了池行乐的手心里。 翻看了一下群里面的聊天记录,池行乐发现群消息大部分都是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回复,苏亟时就发了个公告,简介的语言风格非常苏亟时化, 明天下午五点半在XXXXX举行乐哥的生日party,欢迎大家一起来玩。 仿佛是为了亲民,苏亟时发完了公告还特意发了个表情包,红色的天线宝宝蹦蹦跳跳,看上去格外活泼。 出神地注视了屏幕好一会儿,池行乐才将手机还给苏亟时,嘴巴微微抿了抿,他刚刚说了个“你”字,苏亟时就起身勾住了他的肩膀,一只手捏着他的鼻尖晃了两下, “我妈说要给你弄的,我也只是听命办事而已。” “真的?”池行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以往这些时候他总是很容易被带过去,但是今天他的脑子格外灵光,很快就发现了苏亟时话语里的bug,“阿姨怎么知道我是明天生日?我好像没有告诉她吧。”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苏亟时将下颚抵在池行乐的脑袋上,语气颇为无奈地说了一声,“乐乐,我投降了。” 其实再多撒一个谎也不是不行,但是苏亟时不想。 温热的指腹轻轻捏了捏池行乐的脸颊,他道: “别人家小孩都有的东西,我们家小孩也得有,乐乐,希望你别怪我自作主张。” 疏朗分明的长睫扬了扬,池行乐看着苏亟时线条流畅的侧脸,眼底潋滟的眸光微微动了动,手指主动攀上他的手背握着他的手腕慢慢收紧,他轻声说了一句, “不会,谢谢你,苏亟时。” 【作者有话说】:明天要回家,所以还有一章可能会晚点更新,这几天差不多就要完结了,我会尽快更完哒,谢谢大家支持!!!!! 第100章 学霸,你很嚣张啊 池行乐原本以为所谓的生日party就是一起吃个饭切个生日蛋糕,再夸张一点,可能就是在院子玩玩游戏,他们这些小孩子们一起闹一闹什么的。 但是等他一觉醒来,发现苏家里里外外都装饰了一遍,气球礼花横幅,连院子上那条石子路都铺上了红地毯之后,他就不淡定了。 温听筠和苏文砚一大早就出去了,池行乐刷完牙下来就看见苏亟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拿了只钢笔在彩带上写着什么,目测那彩带也是要挂到气球上面去的。 屋子里已经装饰得差不多了,五彩缤纷的气球和淡金色的英文字母点缀在雪白的墙面上,看上去就像是要举行宴会的礼堂一样。 池行乐拿了个豆沙包一边吃着一边踱步到苏亟时身边,看着他低着头一笔一划在彩带上写着字,神情微微动了动,还没说话,苏亟时就微微抬起乌沉沉的睫毛看向了他, “没睡好吗?要是还困吃饱了就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池行乐精神是有些不好,但是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单纯只是因为之前一直都是以刷题和抄卷子为生活中心,突然一朝解放不用刷题了,一时不习惯所以昨天夜里反反复复醒了两三次而已。 脑袋微微摇了摇,池行乐将手上咬了一半的包子递了过去,苏亟时也不嫌弃,就着他的手在他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看着池行乐低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神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苏亟时将手里的笔和彩带放下,牵着他清瘦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沙发上,问道: “在想什么?” 池行乐也没什么心思吃包子了,嘴巴微微抿了抿,他抬起脑袋对上苏亟时乌黑沉静的眼眸,清清透透的声音隐隐裹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学霸,我能抱一下你吗?” 向来脸皮薄的小猫崽很少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苏亟时虽然有些意外,却也还是伸手将他抱进了怀里,下颚贴着他的发梢,放轻了声音问道, “怎么了,做噩梦了?” 池行乐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像只温顺乖巧的小猫一样蹭了蹭,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不是,就是感觉很不真实。” 这个生日party不真实,苏亟时也不真实,甚至在内心深处,池行乐会觉得有些恐惧,怕这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场梦,梦醒了,没有生日party,也没有苏亟时,他还是那只穿街走巷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苏亟时倏地又想起了周嘉措曾经说的话。 有时候活在阴暗潮湿的世界里太久,突然有人给了他温暖和光明,他会很高兴,但是内心深处又会患得患失,很自卑,生怕哪一天温暖和光明就离他而去了。 心脏像是陡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泛起了一阵酸酸涩涩的心疼,苏亟时抬手搂着池行乐瘦削的肩头,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因为强烈克制和隐忍着的情绪而干涩得眸色有些沉,他故作轻松地道: “如果觉得不真实,那我帮你打电话给尤一奇他们一个一个去问,怎么样?” 心头低落的情绪忽然就被这一句话冲淡了,池行乐没忍住嘴角一弯,抬手在苏亟时背上拍了一下,“不怎么样,等一下他们以为我发神经了。” 听着池行乐略微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苏亟时的心情也放缓了不少,慢慢挑起其他话头去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别觉得我这样就夸张了,我妈比我还夸张,我生日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大阵仗,看起来你比我更像她亲生的。” 池行乐难得听见苏亟时会抱怨什么,脑袋微微一歪倒在他肩头上,他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望着他,“你吃醋了?” 池行乐的嘴巴也很漂亮,是天生带笑的菱形唇,要笑不笑的时候已经很要命了,何况是笑起来的时候,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下颌,苏亟时没忍住低头凑上去亲了一下, “不吃醋,看见你和未来婆婆相处这么融洽,我高兴。” 潋滟漂亮的桃花眼里笑容瞬间就褪得一干二净,池行乐直起身子,推着苏亟时的肩膀就把他压在了沙发扶手上,漂亮的瞳仁微微变窄,他沉着嗓音纠正他, “不是未来婆婆,是丈母娘。” 苏亟时不置可否,沉默地扬起眼眸望着他,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眼底甚至透出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情绪,谁也不肯退让。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后,池行乐率先坐直了身子,苏亟时以为他这是放弃了,刚想拿起笔继续把彩带上的字写完,就听见池行乐嘀嘀咕咕说了一句, “反正今晚你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太轻,而且还带着气音,苏亟时听到他说了话,但是具体说了什么没听清楚,正想去问,池行乐就起身上楼去了。 温听筠今天一大早就领着苏文砚去买了不少晚上举行party要用的东西,顺便去将先前特意按着池行乐的身形定制的西装拿回来,一路上苏文砚还在取笑她,自己儿子都没这么上心,还是问她是不是池行乐答应做她干儿子了。 温听筠有口难言,心想干儿子是不可能了,但是她再努力一点,说不定能帮苏亟时把池行乐骗回来做儿媳妇。 车子停进家里车库以后,苏文砚就打开后座箱去拿东西,温听筠见他一个人拿不过来,便想着进去叫苏亟时出来搭把手,刚刚路过院子,就看见一棵树下放了个小纸箱子。 平时他们忙不在家没法签收快递就会叫快递员把东西放在院子里,所以久而久之,送他们家快递的快递员都会习惯性地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反正门口有监控,也不会丢东西。 温听筠见路过了,就顺便把包裹拿进去。刚刚捧起那个纸箱子,上边快递单的字就跳进了她的眼里。 单子上写的是苏亟时的名字,里头的东西沉甸甸的,晃一晃还有声音。 温听筠正疑惑着这臭小子又买了什么,视线微微往下扫,看见润滑剂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恰逢此时苏文砚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立刻就用手挡住了那个快递单子,把包裹藏在身后跟在苏文砚身后一起进门了。 一楼客厅里只有苏亟时一个人,开门声响起的时候他正把写好了字的彩带黏在气球底下,回头瞧见苏文砚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地进来,他连忙将手上的双面胶放下去接。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你妈怕你们不够吃,什么都买了,车上还有,跟我一起出去拿吧。” 苏文砚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扫了一眼客厅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乐乐呢?还没起吗?” “起了,但是又困了,我让他上去睡了。” 苏亟时将东西都放到厨房里,出来跟着打算苏文砚一道去车库拿东西,路过玄关的时候看见温听筠将一个纸箱子搁在鞋柜上,他刚走近,温听筠就抬头瞪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苏亟时:“......” 温听筠刚想说话,走在外头看见没有人跟上来的苏文砚就朝他们喊了一声,“苏太太,你也一起过来搭把手吧。” 压下了堵在嗓子眼质问苏亟时的话,温听筠只好先暂时将包裹搁在鞋柜上,跟着一起出去帮忙拿东西了。 二楼卧室里,池行乐拿着手机打开某宝,扫了一眼物流信息,发现早上还写着派送中的快递这会儿已经签收了,签收人还是东边第一棵树,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他穿上拖鞋想着得赶快去把那个包裹拿上来才行。 走到一楼的时候,温听筠跟苏亟时刚好走出去,大门敞开着,池行乐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院子里东边第一棵树的位置,发现树底下空空如也,别说快递了,连根枯枝烂叶也没有。 他正奇怪着,一转头就看见了鞋柜上放着一个小纸箱子,匆匆扫了两眼,发现这个正是他要找的快递。 因为怕被温听筠知道他买了这玩意儿想上她儿子会被拧断脑袋,池行乐没有心思去想为什么明明应该放在树底下的快递此刻会出现在鞋柜上,双手一伸抱着快递就直接跑上楼了。 东西拿了进来之后又要忙活午饭的事情,温听筠在厨房里料理着食材,没一会儿就把润滑剂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池行乐一个人在卧室里研究捣鼓了半天,总算是分清楚了这堆东西的使用先后次序,他刚刚把东西收好,苏亟时就喊他下楼吃午饭了。 温听筠做的菜不多,三菜一汤,因为考虑到晚上还得吃,上次不知道池行乐能不能吃辣所以做得不够入味,所以这一次她特意做了个非常地道的剁椒鱼头,红红的辣椒铺了一层,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辣。 池行乐去厨房里帮苏亟时端白米饭出来,刚刚坐下,苏文砚就问他,“乐乐,放假了想不想去哪里玩?” 刚刚高考完离出成绩还有一段时间,很多学生都会选择利用这段时间去旅旅游什么的,池行乐也想过,只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没想去玩,想去打份暑假工。” 池延安虽然没有封锁他的经济,还一直打钱过来,但是池行乐觉着吧,都闹掰了,再用他的钱也没意思,何况他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以后也得养家糊口什么的,用池延安的钱养苏亟时,这说不过去。 听见池行乐说要去打暑假工,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一抬,刚想说话,温听筠就隔空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制止他张嘴。 苏文砚没注意到他们母子二人的互动,闻言用手背抵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池行乐,“想独立是好事儿,那你找到兼职了吗?” 池行乐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但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缺过钱,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少爷,打工的想法虽然有,但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还没,我托朋友帮我问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他话音刚落,温听筠便接话了, “要不你来我这里吧,我公司正好缺一批实习助理,就是帮着那些艺人打打杂什么的,工资高活不多,我带着你,没什么问题的。” 温听筠所在的公司是A城赫赫有名的娱乐公司,每年都有几场固定的选秀活动,公司大所以艺人也多,非常缺打杂的助理。 池行乐略微犹豫了一下,觉得他好像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仔细想想他好像其他的打工经验也没有,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温阿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 温听筠比他还高兴,现在苏亟时的一颗心都放在池行乐身上,她抓着池行乐,就相当于捏住了苏亟时的软肋,她不知道多开心,而且池行乐长得这么好看,反正她招助理也是要挑好看的,天天看着他多养眼啊。 暑假工的事情谈好之后,池行乐就能安安心心吃饭了,他抬起筷子正准备去夹块剁椒鱼头里的鱼肉来吃,还没伸过去,苏亟时就开口制止了他, “别吃那么多辣,对肠胃不好。” 池行乐微微蹙起了眉头,“可是我一点都没吃,刚伸筷子。” 何来多吃这么一说呢? 苏亟时没理,推了盘绿油油一看就非常健康的青菜到他跟前,“吃这个,健康一点。” 池行乐还在眼巴巴地看着那盘剁椒鱼头,但是对上苏亟时坚持的眼神,他也只好放弃改吃青菜了。 后面他想吃油焖大虾,筷子刚刚沾了一点辣酱,苏亟时就换了双新筷子给他,又让他多吃点蔬菜,反正不管怎么说,一副今天就是不许他蘸辣椒的架势。 池行乐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疑惑,对面的温听筠忽然就把筷子一撂,忍着怒气朝苏亟时吼了一句, “你还要不要脸?” 刚买了润滑剂就敢这么嚣张,要不是知道这是亲生的不能打死,温听筠现在都想直接一盘剁椒鱼头扣在苏亟时脑袋上辣死他算了,免得他去祸害池行乐。 她这反应有点奇怪,不知内情的池行乐和苏文砚两人面面相觑,两人对视了两秒之后,苏文砚立刻就开口劝了一句, “你儿子也不是故意叫乐乐别吃你做的菜,乐乐肠胃不好,等一下吃坏了肚子晚上生日宴会怎么办?” 温听筠心里冷笑了一声,憋着一肚子的气无处可发,真想揪着苏文砚的耳朵朝他吼一句,你儿子不是怕他吃坏肚子进医院,是怕他吃坏肚子晚上没法办事儿,真糟心,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倒霉玩意儿。 整顿饭下来,温听筠的脸都是黑的,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 苏文砚是最后一个吃完的,他一放筷子,温听筠就起身收拾碗筷端进厨房去洗了。 池行乐本来想进去搭把手,但是水龙头的水哗哗作响,盘子被弄得哐哐响,温听筠的背影光是看着都能让人感觉她现在很生气,他怕贸贸然上前会点燃炸药桶,所以只好跟着苏亟时一起上楼了。 卧室的门被关上以后,池行乐将脊背抵在门上,没忍住扬了扬疏朗分明的长睫去问苏亟时, “阿姨她,会很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发脾气吗?” 他垂着脑袋,白白净净的面容因为带着疑惑的情绪显得茫然可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眸光潋滟,窗外明亮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将他冷白的皮肤映衬得十分剔透,宽大的t恤领口微微露出了半截漂亮凸起的锁骨,随着他将手肘靠着门边的动作支起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苏亟时看了又看,没忍住走过去将人抱在了怀里,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别多想,她只是在生我的气。” 池行乐也以为温听筠就跟苏文砚说的那样,在气苏亟时非要跟她作对,让她做了那么好吃的剁椒鱼头愣是不许人吃一口,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微微扬起下颌看着他, “你也是,没事招她干什么,我也不至于那么菜,就两口辣椒而已。” 苏亟时没说话,薄唇贴着他腮边那块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一下一下地啄着,尔后缓缓用清冷低沉的声音问他, “乐乐,你是几点钟出生的?” 这个池行乐好像听池延安提过一嘴,“凌晨两三点吧。” 池延安说,那天睡到半夜谢柔突然喊肚子疼,他的车拿去修了,凌晨时分路上又没车,他抱着身怀六甲的谢柔跑了好大一段路才拦到一辆停载的出租车,等送到了医院,生下来的时候都两三点钟了,他忙前忙后折腾了一宿没睡。 他话音刚落,苏亟时的吻便加深了一些,一路顺着他的脸颊亲到了他的脖颈上,舌尖还绕着他的漂亮凸起喉结打了两下转,声音听上去有些含糊不清, “真好,你终于成年了。” 池行乐被他亲得气息有些紊乱,刚想扬起下颌躲开,身后的门忽然就被敲了两下,紧接着,苏文砚的声音就从门缝里传了出来, “乐乐,你温阿姨叫我把衣服拿给你,你快试试合不合适。”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池行乐惊得浑身一震,顿时就愣在了原地不敢动,他这一愣,倒是给了苏亟时大好机会。 修长的手指顺着宽大的衣摆探了进去,摸到里头光滑瘦削的脊背线条,苏亟时眸色微微深了深,张口就在池行乐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微微的刺痛感很快就拉回了池行乐的思绪,与此同时,站在门外得不到回应的苏文砚略微有些迟疑地又喊了一声, “乐乐?” 手脚并用地推开苏亟时把人压倒门后面,池行乐将门打开一小半,迎上苏文砚的目光,他嘴角一弯,略带歉意地说了一声,“抱歉叔叔,刚刚戴着耳机听音乐,没听见您敲门。” 苏文砚摆了摆手忙说没事,把手上沉甸甸的牛皮纸袋交给他的时候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才离开。 把门关上落了锁,池行乐虚得脊背都冒出了一层细汗,苏亟时倚在门边看他,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着,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流动着深深的墨蓝色光泽,光泽里微微洇染出几分笑意,看着就特别欠揍。 堂堂威震一方的校霸被这样调戏了却不还手,好像说不过去,池行乐将手里的购物袋搁在地毯上,上前两步拽住了苏亟时的手腕把人压在了门上,虽然他比苏亟时要矮小半个头,但是苏亟时没站直,勉勉强强也能凑个平视。 潋滟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压出一丝危险的情绪,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指腹虚虚掐着苏亟时修长的脖颈,沉着声音问他, “学霸,刚刚你很嚣张啊。” 苏亟时没说话,不知死活地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挠了挠池行乐的下巴,就跟逗一只小奶猫似的,半点儿也没有被威胁到。 眼里危险的情绪渐渐加深,池行乐忽然凑上去一口咬住了苏亟时的脖子,犬齿微微压着重重吸shun了一会儿,那片白皙的皮肤很快就多了一个深红色的小印子,还泛着水光。 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池行乐高兴地拍了两下苏亟时的脖子,“不许遮不许盖,等会儿你就这么出去见人。” 好啊,他巴不得。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苏亟时看着池行乐脸上肆意又张扬的笑容,薄唇忍不住跟着翘了一下,语气顺从地道:“好啊,都听乐哥的。” 【作者有话说】:昨天下大雨班车晚点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多了,又饿又困所以没来得及更新,先送一章加长版的赔罪,今天还会继续更新,请大家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呀 第101章 婚房 池行乐被他这一声“乐哥”给治愈了,于是松开他去看刚刚苏文砚送过来的那个又大又沉的牛皮纸袋,然后非常意外地从里头拿出了两套崭新的西装。 触感柔软而有质感,衣料一看就很昂贵,两套西装尺码不同,稍大一点的那套是墨蓝色,稍小一点的是深灰色,想来应该是一套给他,一套给苏亟时的。 摸着衬衫上做工精致的袖扣,池行乐眉头微微蹙了蹙,语气略微有些担忧地问,“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只是一个生日会而已,又红地毯又西装的,让他有点慌。 修长的指尖捏着池行乐的鼻尖轻轻晃了两下,苏亟时驾轻熟路地扯开话题,“你不试一试吗?等一下我爸还会来问。” 池行乐一下子就自己到底慌什么了,抬起脑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苏亟时又催促了一声,他才抱起那套深灰色的西装进了浴室。 衬衫和西裤都非常合身,就是领带不知道怎么系,考虑到天气热的原因,池行乐没有穿外套,手里头拎着那条黑色的领带就往外走。 卧室里没有人,池行乐扫了一圈,发现跟着苏亟时一起消失的还有床上那套墨蓝色的西装,想来他应该是去楼下换了,站着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人上来,池行乐就拎着领带出门了。 二楼转弯的小阳台上支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宽肩长腿,剪裁合身的墨蓝色西装勾勒出了挺拔颀长的身形,金色的光线被分割成一道道,而他俊秀冷漠的面容在这层层叠叠的光影里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越发显出了五官天生立体的优越感。 仿佛是听见了脚步声,苏亟时微微转过了头,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在光影里透出了浅浅的金色光泽。 池行乐被他这一眼看得心脏砰砰乱跳,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反应抬腿走了过去,刚刚走近,苏亟时便抬手搂着他白皙微凉的后颈也朝着他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就所剩无几,只要再凑近一些就能亲到,看着眼前瞬间放大的美色,池行乐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在苏亟时有下一步行动之前抢先开口, “你的领带系得真好。” 苏亟时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落到了他微微敞开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口上,伸手拿了过了池行乐手上那条黑色的领带,他问, “那我帮你系?” 池行乐求之不得,“好啊。” 苏文砚拿了西装上去老半天了也没动静,温听筠只好自己亲自走一趟,刚刚走上二楼拐角,就看见小阳台上站了两抹身影。 温暖明亮的光线里,两个身形挺拔的少年对面而立,合身的西装勾勒出两人修长的身影,一个面容俊秀气质沉稳,一个眉眼漂亮明净如星,站在一起,有种旁人穿插不入的亲密和契合。 要说话的话忽然就顿在了喉咙里,温听筠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 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垂了垂,池行乐看着苏亟时修长的手指勾着他那两条领带,慢慢又稳妥地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他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学霸,你手好巧。” 连这么复杂的温莎结也会打,将来肯定是个贤惠的好妻子。 轻轻将领带垂放下来,苏亟时一抬眸,就对上了池行乐染着笑意的潋滟眼眸。 浅浅的光影里,那双泛开了笑意的桃花眼静静地映着他的轮廓,目光专注而清晰,透着毫不掩饰的喜欢。 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池行乐带笑的眼角,苏亟时低头轻轻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放低了声音问他,“那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啊,”池行乐大言不惭,“以后还要娶你回家的。” 苏亟时不与他争辩,薄唇轻轻压出一丝弧度,摸着他的发梢说道:“那我等着。” 生日party虽然定在五点半,但是五点钟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布置和池行乐身上的西装,尤一奇震惊得直接就凑上来啧啧感叹, “乐哥,你这个生日宴会怎么弄得跟婚宴一样?看起来是要嫁入豪门的节奏啊。” 池行乐抬起手在他脑门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婚宴你个头,而且就算是婚宴,也是我娶老婆,你眼神不好就去配副眼镜,不然迟早要变成睁眼瞎。” 尤一奇哼哼唧唧没敢说话,转头看见周嘉措来了立刻跑过去跟他控诉池行乐的恶行。 这个生日宴会温听筠做了很多菜,每个人的口味都照顾到了,院子里也支起了烧烤架子,如果喜欢DIY的也可以自己去烤,池行乐数了一下,来了将近三十个人,全部都是班上的同学,而且还是跟他交情不错的,看得出来苏亟时在邀请人上也是花了心思。 孟佳今天也特意盛装打扮,穿了一条颜色典雅的碎花裙,平时扎起来的马尾也放了下来,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脸侧,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娴雅淑静。 尤一奇一不小心就看愣神了,瞧见孟佳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连忙抓着池行乐的手小声说道:“没想到这个男人婆打扮起来也挺好看的。” 池行乐看他一眼痴汉相,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擦擦口水吧,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尤一奇照着他的话擦了一下嘴巴,发现被骗了之后立刻瞪起了眼睛,“乐哥,不带你这样的,坏死了你。” 池行乐忍下来要扇一巴掌他的冲动,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的领带上都是油污,你确定不去清理一下?” 尤一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领带,又看了一眼就要走过来的孟佳,立刻就捂着脖子跑了。 孟佳刚刚走近,就看见尤一奇就跟被狗撵了似的跑了,不免奇怪地皱了皱眉,“乐哥,尤一奇那个狗东西为什么一见我就跑?” 池行乐本来想说两句话抹黑一下尤一奇,但是转念一下分数还没出来,多说两句好话就当日行一善了,他斟酌着言辞,“也许是,被你的美给震慑到了?” 孟佳从鼻腔里翻出一丝不屑的冷哼声,“算这个狗东西有眼光,知道老娘美爆了。” 池行乐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默默忍下了要提醒孟佳你是个淑女的冲动。 说完了尤一奇,孟佳的注意力重新转回了池行乐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她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乐哥,你今天真漂亮。” 池行乐老觉得她用“漂亮”这个词夸奖自己有些奇怪,但是到底还是应了一声,“谢谢啊。” 他刚刚在心里安慰自己孟佳应该是习惯了用漂亮来夸奖长得帅的男人,然后就看见她转头隔空对着那边的苏亟时吹了个口哨,同时大声地喊了一句, “苏神,今天帅哦!” 嘴角微微抽了抽,池行乐正想说话,孟佳就转过头来小声问他,“乐哥乐哥,你们这是已经见家长了的意思吗?生日宴会都开到苏神家了,你的公公婆婆是接受你了吗?” 池行乐挤出一丝笑容纠正她,“不是公公婆婆,是岳父岳母。” 孟佳直接就无视了他的话,忙不迭又追问了一句,“那到底是不是见家长了呀?” 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尽数喝完,池行乐咬着牙齿慢慢说了一句,“孟佳,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女人?” 脸上好奇的表情陡然一僵,孟佳伸手在嘴巴上面做了个拉练的动作,然后就迅速跑了。 孟佳走后没多久,周嘉措就插空走了上来,将手里的礼物递给池行乐,他道:“生日快乐,乐哥。” 池行乐接过了礼物,跟他说了一声谢谢,“周奶奶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周嘉措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就是身体有些不好,不过都是一些小毛病,没什么大问题。” “那我过两天去看看她。” “嗯嗯,奶奶也总念叨你,你来她肯定高兴坏了。” 周嘉措说着,又低头去看了一眼手表。池行乐看着他的动作,微微垂了垂长睫试探般问道:“有事儿?” 周嘉措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嗯。” “是,易笙?” 池行乐本来也就这么随口一猜,看见周嘉措微微僵了一瞬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去吧。” 周嘉措如临大赦,正准备走人,池行乐就喊住了他, “措子,要是那个傻逼欺负你了记得告诉我,我帮你揍死他。” 眼底微微泛起一阵酸涩,周嘉措红着眼睛看着池行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低低地点了一下头,“乐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看着周嘉措的身影走远了,池行乐才收回目光,疏朗分明的长睫刚刚垂下,一只手忽然搂住了他的肩膀。 以为苏亟时过来是问周嘉措的事情,池行乐都做好了要解释的准备,没想到苏亟时只是抬手替他抚平了微微折起衬衫领口,然后凑近到他的脸颊边嗅了嗅,低声说了一句, “别喝那么多,明天起来会头疼,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略微迟疑了一下,池行乐点了点头,然后把酒杯放下了。 厨房里的蜂蜜换了位置,苏亟时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就想着上二楼去问温听筠,刚刚走到卧室门边,就听见里头传来说话的声音, “苏教授,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你得答应我,听了之后不要生气,也不要离家出走。” “其实,咱儿子有对象了,那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乐乐。” 温听筠的声音落下好一会儿,里头也没有传来苏文砚的应答声,苏亟时心脏微微一紧,情急之下门也没敲就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卧室里头静悄悄的,只有温听筠一个人,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她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苏亟时后,她捂着胸口平缓情绪,“你要吓死我啊臭小子,没病也被你吓出病了。” 目光在卧室里扫了一圈,确定屋子里头的的确确只有温听筠一个人后,苏亟时眉头微微蹙了蹙,“你刚才,在自言自语?” 一提这事儿,温听筠的心情就变得极度复杂,低头看了地面好一会儿,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塞到苏亟时手上,“这是北郊景庭那套房子的钥匙,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 乌沉沉的长睫微微抬了抬,还没等苏亟时发出疑问,温听筠便道: “原本,就是打算给你做婚房的,现在正好,今晚我会跟你爸说你和乐乐的事情,要是他大发雷霆逐你出家门,你们俩以后就住那儿吧。” 躺在掌心里的那串钥匙沁出了冰凉的触感,苏亟时拿着,却感觉像是拿了块沉甸甸的千斤巨石,看着温听筠沉静的面容,他的喉咙倏地有些发紧, “妈,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温听筠便轻轻打断了他, “乐乐是个好孩子,妈妈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小时,能找到相互喜欢的人不容易,人这一辈子就这么短,别为了那些所谓的世俗眼光白白错过了。” 池行乐站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苏亟时出来,便想着进屋去找他,刚刚走到玄关处,就看见苏文砚端着一杯茶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望着热热闹闹的院子出神。 略微犹豫了一下,池行乐还是走了过去, “叔叔,您不舒服吗?” 听见身后传来池行乐的声音,苏文砚思绪一顿,涣散的目光渐渐找回了焦距,视线落在玻璃窗上迎出来的挺拔身影,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地道:“没事,就是感觉头有点疼。” 池行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灯火璀璨的院子,“是不是太吵了?要不我扶您回房休息一下?” 苏文砚没说话,慢慢一口一口喝着茶杯里的茶水,期间池行乐就站在边上等着,白白净净的面容神情乖巧,半点儿不耐烦的情绪也没有。 苏文砚将最后一口茶水喝完了,就将视线再度投向了跟前站着的池行乐身上。 池行乐被他看得心里越来越没底,心想未来岳父这是要他替他拿茶杯去洗的意思吗?他迟疑着正要伸手去接,苏文砚却突然开口了, “你对我儿子,是认真的?” 手指很没骨气地抖了一下,虽然有点突然,但是池行乐还是听明白了苏文砚的意思,稍稍站直了一下身子,他看着苏文砚,潋滟的眼眸里一片诚挚和严肃,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道: “叔叔,我是真心喜欢你儿子的。” “以后我会赚很多的钱养他,让他可以安心做自己的学术研究。” “我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但是为了他,我会改好,总之,我会对他很好很好的。” “叔叔,是我先追他的,你要是不同意也别怪他,我比较扛揍,打我就行。” 一连说了四句话,苏文砚脸上情绪也没多大变化,就在池行乐打算再接再厉,搜肠刮肚了一番准备开口的时候,苏文砚就朝他摆了摆手,轻轻叹息了一声, “你别骗我了,我自己儿子什么品性我还不清楚吗?他要是不喜欢你,你连空子都没法钻,他要是喜欢你,肯定,唉,算了。” 苏教授实在是抹不开脸揭自己儿子的短,一看眼前这个傻愣愣的就是被哄骗的那个,但是骗了就骗了吧,好歹两孩子是相互喜欢的, “他妈妈那边我会去说,今晚你跟小时先走开一下吧,如果她妈妈生气起来要撕户口本,我会尽量拦着,先委屈你们在外面待一段时间了。” 池行乐没想到苏文砚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他们,微微怔愣了一会儿,他才垂着疏朗分明的长睫,语气十分感激地道:“谢谢你,叔叔。” 苏文砚没说话,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晚上十一点过后,参加party的人渐渐散了。 一楼的客厅堆了不少礼物,院子里的烧烤架也一片狼藉,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倒也不算浪费。 池行乐解开了衬衫扣子挽起袖子正准备帮忙收拾的时候,苏亟时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头还拎了个袋子, “不用收拾,晚一点会有钟点工上门收拾的。” 池行乐虽然不大明白为什么这个时间点还愿意有钟点工来,但是本着刚刚跟未来岳父出了柜得留个好印象的想法,他坚持道:“还是帮着收拾一下吧,钟点工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虽然尤一奇他们没有太闹腾,但是彩带礼花也玩了,闪闪发亮的纸屑洒了一地,看着就特别难收拾。 眼看着池行乐要去屋子里头拿扫把来扫地,苏亟时便伸手拽住了他清瘦的手腕, “钟点工有三四个人,收拾得过来,今天晚上我们不在这里睡了,去北郊景庭那儿,趁现在还能打车,走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亟时突然要去北郊景庭住,但是这个决定正中池行乐的下怀,他刚刚还在想着要去订哪个大酒店安置他的学霸,现在正好,不用想,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按在苏亟时的手背上,他道:“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 苏亟时松手,趁着池行乐进去拿东西的时候就叫好了出租车,没一会儿,池行乐就背着书包下来了,大概是里头装了东西,扁扁的,苏亟时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装了什么东西。 两人一左一右上了车,车子刚刚行驶出小乌巷,噼里啪啦的雨点就砸在了玻璃上。 夏夜的雨总是来得又急又快,北郊景庭离苏家不远,开车过去半小时左右,雨却越下越大,等到出租车停在那栋黄金地段的二十层高级公寓前时,外面已是滂沱大雨,视野里全是一片水幕。 司机见两人都没伞,就好心送了一把之前客人落下的伞给他们,苏亟时多给了他一些小费,就当做是买了那把伞。 伞不大,撑一个苏亟时都有点勉强,两个人挤在一起,基本上跟没打伞一样,池行乐觉得这伞的主人肯定是个个子非常娇小迷你的女人,是个小孩儿也说不定。 下了车的地方距离公寓的感应门只有一小段路,期间苏亟时几乎是将整把伞都给他挡雨了。 进去感应门里收起雨伞的时候,池行乐发现苏亟时大半个身子都淋湿了,连发梢上也挂了水珠,活脱脱一个出水美男,所以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了一句, “学霸,你还玩shi身you惑啊?” 他语气里幸灾乐祸的意味很明显,听着特别欠揍。 苏亟时今天的心情大概很好,不仅半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还抬起沾了雨水的手轻轻捏着他的鼻尖晃了两下,难得接下了他的荤话, “那乐哥你有被诱惑到吗?” 第102章 示范半小时 淋了雨的西装外套和衬衫稍稍有些贴身,微微勾勒出了里头修长而挺拔的身形轮廓,说不心动是假的,未免闹出笑话,池行乐眼观鼻鼻观心,非常生硬地转移了一下话题,“你家在几楼啊?” 这里的电梯是需要感应钥匙才能开启的,苏亟时拿着感应卡刷了一下,看着上边显示了楼层数的时候回了一句,“十楼。” 不高不低,取中间值,是个好楼层。 电梯一路上行,很快就到了十楼。 大门有两道锁,一道密码指纹锁一道钥匙锁,池行乐看着苏亟时按下了密码锁之后不知道输入了什么,然后就拿着他的手指在上头按了好几下,最后显示指纹录入成功。 池行乐:“?????” “以后你也是这里的主人,”苏亟时说着便推开了门,修长的手指温柔而强势地扣着他清瘦的手腕将他带了进去,“这是我们的家。” 心脏猛地因为这句话而强烈震动了一下,池行乐怔怔地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视线一下子就落入了苏亟时温柔深沉的目光里。 公寓是简单的三居室,装修风格是苏亟时偏好的黑白灰色调,屋子宽敞而明亮,视野尤其开阔,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挑选的,池行乐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脑袋瓜格外灵光,大胆的想法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 “学霸,这不会是你的婚房吧?” 苏亟时不置可否,抬手摸了摸池行乐有些湿意的发梢,“去洗个澡吧,别等一会儿感冒了。” 池行乐点了点头,看见苏亟时淋得比他还湿,便弯了弯嘴角,“那你也去洗吧,不然等一下你半夜烧起来我还得背你去医院呢。” 苏亟时应了一声好,然后从袋子里拿出换洗的衣服给他。 三居室里每间卧室都有独立的浴室,苏亟时准备洗澡的时候温听筠突然来了电话,大意是问他有没有淋湿,然后叮嘱他要好好照顾池行乐,说苏文砚那边她会搞定,两人聊了大概十多分钟,温听筠就挂了电话。 等到苏亟时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静悄悄的,只留了一盏吊灯,而主卧的门半掩着,里头隐隐透出了灯光,他扶着门把推门进去,一眼看见池行乐挂着耳机坐在电脑前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池行乐看得入迷,直到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掌搭上他微凉的后颈的时候,他才惊觉苏亟时已经站到了他身旁。 要去遮挡已经来不及了,池行乐就索性放任苏亟时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扫过,迎上他那双乌黑泛蓝情绪深沉的眼眸,他坦坦荡荡地承认,“我只是在学习。” 略带薄茧的长指轻轻摩挲着池行乐颈侧细嫩的皮肤,苏亟时薄唇微微压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视线微微从电脑屏幕上越演越烈的画面上掠过,他低头咬了一下池行乐白皙薄薄的耳朵,放低了声音问他, “那你学到什么了吗?” 像是因为克制着什么别的情绪,他向来清冷低沉的声音微微透出了一丝沙哑感,听得池行乐耳朵酥酥麻麻的,连带着耳根也渐渐泛起了一层薄红。 难为情是不可能难为情的,毕竟他是个准备充分的男人,脊背微微直起靠在椅背上,池行乐朝苏亟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脸严肃地道:“坐上来。” 洗过澡以后池行乐换上了苏亟时的短袖和短裤,略微宽松的上衣和裤子遮掩不住清瘦漂亮的骨骼线条,露在外面的皮肤泛着白玉一样细腻的光泽。 看见小猫崽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苏亟时忍不住唇角一弯,温热的指腹轻轻捏着他的下颌,低下头缓缓亲了上去。 呼吸交缠,池行乐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苏亟时修长的脖颈,仰起脑袋去追逐他的气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苏亟时抱到床上ya在了身下。 潋滟漂亮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看着苏亟时因为染上情yu而变得深沉如墨的眼眸,池行乐略微有些迟疑地抬起手腕按住了他的脖颈,后知后觉扬着长睫地问他,“你,该不会是想上我吧?” 苏亟时没有说话,低下头一下一下轻轻啄着他的嘴角,温热略微带着薄茧的长指顺着他敞开的衣摆摸上他光滑瘦削的脊背,他的声音沙哑而性感, “乐哥,我先给你示范半个小时好不好?” 池行乐被他的声音撩拨得浑身发烫,略微迟疑的片刻,苏亟时已经俯身将脑袋埋进了他的颈窝里,薄唇贴着他瘦削的颈线一下一下地tian咬着,沙哑的声音微微透着几分乞求的意味, “乐哥,好不好?” 眉头微微蹙了蹙,池行乐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他的请求。 片刻之后,察觉到扶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力道微微松懈了两分,苏亟时主动抬手握住了池行乐那截清瘦的腕骨反扣在床上,然后低下头一口咬在了他漂亮的喉结上。 ......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玻璃窗上爬满了水珠子,一簇一簇,像是盛开的水花。 池行乐睁开眼睛的时候,先是看见了窗外乌沉沉的天色,然后就是痛觉苏醒感觉浑身就跟快散架了一样,比打了一晚上的架还累。 胳膊微微抬了抬,他想去拿放在床头桌上的手机看时间,他这一动,抱着他的人就跟着醒了。 跟浑身酸软疲惫无力的池行乐截然相反,苏亟时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就跟头食饱餍足的野兽一样,连带着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也染上了熠熠生辉的光泽。 殷勤地抬手替池行乐把手机拿过来按亮了递到他跟前,苏亟时道:“晚上七点半,你睡了一天了。” 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池行乐抓着他的手腕,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不只示范了半个小时吧?” 我他妈觉得你都做了好多个半小时了。 任由池行乐拽着自己的手腕,苏亟时稍稍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语气极尽温柔地问:“饿吗?我熬了粥,吃一点吧。” 脑袋微微往后仰躲开苏亟时的触碰,池行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势一些,“别扯开话题,你是不是又骗我了?” 这句话本来应该是带着怒气的质问,但是因为他声音哑得厉害,听上去不仅毫无气势,而且还软得不得了,落在苏亟时耳朵里全变味了,就跟撒娇一样。 薄唇轻轻蹭了蹭池行乐的嘴角,苏亟时仗着身高优势,慢慢将这只处于炸毛边缘的小猫崽抱进了怀里,一点儿面子也不要地用讨好的语气慢慢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你先吃饱了再跟我生气,好吗?” 池行乐不理,苏亟时稍稍放软了声音又喊了一句,“乐乐。”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池行乐也有些饿,看在苏亟时认错的态度还算端正的份上,他抿着嘴巴哼了一声,就用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下床的时候没太注意力道,池行乐一起身差点儿就摔了,好在苏亟时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他才不至于磕到床头的矮桌。 稍稍站直了一下身子,池行乐抬手拨开了苏亟时搂着他肩头的手,眼皮子也没抬地说了一句“别跟着我”,就伸手撑着墙壁一步一步自己慢慢走进了浴室。 身体已经被清理得很干净,衣服也换了新的,除了酸软和无力,以及那个地方隐隐有些不适感,其他什么问题也没有,苏亟时的技术很好,一点儿也没有弄伤他,这一点他必须承认。 一只手撑洗手台上,池行乐一边刷着牙一边梳理着思绪,虽然心里头还因为觉得被骗了堵着气,但是不可否认苏亟时的技术确实很好,如果换做他来做的话,也不一定能保证不会把人弄伤,而且昨晚他也有爽到,思来想去,也不算很亏。 低头将嘴巴里的泡沫冲洗干净,池行乐洗了把脸就出去了。 厨房里苏亟时在熬着汤,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就将放在流理台上的粥端了出去。 池行乐一只手撑着下颌坐在餐桌旁边,头顶的水晶灯光线璀璨,将他白白净净的面容映衬得近乎剔透,伸手从餐桌上洗好的水果里挑了一颗车厘子放进嘴巴里,他扬着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身上套了条围裙端着粥朝他走来的苏亟时,潋滟漂亮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 苏亟时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面容俊秀五官线条立体而凌厉,属于那种面冷心冷不言苟笑的长相,加上颀长挺拔的身形,一看就是那种生人勿近不好惹的高冷性格。 但是池行乐忽然发现自己偏偏就很喜欢他这样调调的,而且越看越觉得苏亟时真是浑身上下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看见小猫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泛起了点点温柔的情绪,将手上的粥放到餐桌上,他将手心摊开伸到池行乐的嘴边,放轻了声音说道: “把核吐到我手上,赶快把粥吃了,不然会饿出胃病。” 果核微微在舌尖上打了个转,池行乐抽了张纸,将果核吐在了上头之后就隔空丢到了垃圾桶里,姿势满分,准确度也满分。 苏亟时以为他还再生气,正打算开口哄两句,池行乐就拿起勺子开始吃粥了,小猫崽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脊背挺直低着头慢慢一口一口地吃着,模样乖得不得了。 苏亟时看着,心里顿时就软得一塌糊涂,没忍住微微俯身轻轻在池行乐的发梢上亲了一下。 察觉到他的偷袭,池行乐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正要发作,便听见苏亟时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低沉温柔,像是拂过溪涧的长风, “乐乐,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想要上车的朋友们请移步新浪微博ID:襄语襄语襄语,希望大家有个愉快的路途, 第103章 为爱做零 骨瓷勺与碗壁相碰发出一丝清脆的响声,池行乐拎着勺子慢慢搅了两下碗里的粥,语气冷硬地道:“你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不跟你算账了,我还是很生气。” “我没有这样想,”拉开池行乐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苏亟时修长宽阔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白皙微凉的后颈上,放轻了声音缓缓说道: “我只是很想告诉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池行乐没说话,疏朗分明的长睫轻轻垂着,脸上已经没有生气的情绪了。 小猫崽向来都是这样,脾气大但是很好哄。 苏亟时见状,试探般微微凑近亲了亲他的脸颊,放软了声音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反应过来苏亟时这是又扯开话题之后,池行乐干脆就把勺子放下,抬起脑袋跟他对视,“苏亟时,我不是气你做了上面那个,我是生气你没有好好跟我说,然后就仗着自己智商高来糊弄我。” 苏亟时对他发出了灵魂的拷问,“那好好说你会答应吗?” 略微迟疑了一下,池行乐抿了抿嘴巴,“就,可以考虑,但是至少,我不会马上就拒绝。” 其实对他来说,谁在上面谁在下面根本不重要,反正苏亟时技术也挺好的,他也不会受罪,但是原则问题不能含糊带过去,苏亟时老是用激将法刺激他,这个好烦。 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苏亟时非常干脆利落地跟他道了歉,“对不起乐乐,别生气了好吗?” 池行乐也不是那种喜欢揪着别人错不放的人,更何况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苏文砚让他和苏亟时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他闹翻。 察觉到池行乐连最后一点不高兴的情绪都没有了,苏亟时便进去厨房将炖好的汤盛出来,顺便去炒了两个菜装了米饭。 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了,喝了点粥开了胃之后,池行乐就感觉饿了,一连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碗汤他还是觉得不太够,正想再去多装一碗饭的时候,苏亟时就拦住了他, “先别一下子吃那么多,等一下该吃撑了,去沙发上坐坐消化一下,要是还饿我再给你做其他吃的。” 池行乐虽然还想再吃,但是又觉得苏亟时说得不无道理,最终还是点了下头,“那好吧。” 苏亟时收拾了碗筷就拿进去厨房里洗,期间池行乐没事干,就沿着房子溜达了一圈,等他逛完回来的时候,苏亟时正好把碗洗干净了在摘围裙。 疏朗分明的长睫扬了扬,池行乐眼眸微微染上几分狡黠的笑意,倚在门边接回了那天晚上的话头,“学霸,你还没回答我这里是不是你的婚房。” 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池行乐的脸颊,苏亟时好笑地看着他,“明知故问,你不都住进来了吗?” 反应过来苏亟时是什么意思之后,池行乐耳根子忍不住微微泛起一丝薄红,没在这个问题上边再多说什么,“对了,你带我来这里阿姨知道吗?” 如果这里真的是苏亟时的婚房的话,那他和苏亟时住在这里,温听筠肯定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知道啊,”抬手勾着池行乐往客厅走,苏亟时边走边说:“她叫我带你来这里的,我妈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她在帮着劝我爸,所以让我们来这里躲一躲。” 最坏的结果苏亟时还没说,要是苏文砚不同意,那么他就打算跟池行乐直接就住在这里,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放弃池行乐的。 听见苏亟时说温听筠已经知道并且同意他们的事情,池行乐顿时就觉得玄幻了,脚步一顿钉在原地,他有些迷茫地抬起脑袋,“你确定阿姨同意了?” 潋滟漂亮的桃花眼因为情绪茫然所以睁得大大的,池行乐愣愣地看着他,神情看上去有几分呆。 苏亟时看见他这副呆样,忍不住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颊,“同意了你不高兴吗?” 池行乐的心思全绕在温听筠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情上边,自然也就没有注意苏亟时的小动作,脸上表情仍是一片懵懂茫然,他扶着苏亟时的肩头,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你在做梦?” 苏亟时对池行乐的执着有点儿莫名其妙,“怎么了?” 白皙细长的手指抓着苏亟时的腕骨,池行乐表情有些复杂,“其实叔叔已经看出来我们的事情。” 思来想去,他觉得应该是他咬苏亟时脖子那个印子太显眼了,苏文砚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跟我说,他会好好劝阿姨,让我先带你出来避一避。” 这下表情茫然的轮到苏亟时,两人微微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了茶几上放着的手机上。 稍稍咽了一下口水,池行乐率先出了个主意,“学霸,你打个电话回去问问情况吧。”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苏亟时还没说话,池行乐就凑到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同时扬着潋滟漂亮的眼眸鼓励了一句,“你打吧,打了我给你奖励。” 奖励两个字实在是太绝杀,苏亟时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翻到温听筠的号码就打了过去,但是没有人接听。 池行乐不气馁,将自己手机给他顺便翻出了苏文砚的号码,“那你给叔叔打一个吧。” 苏亟时照着他的话又给苏文砚打了个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眉头微微蹙了蹙,池行乐忽然有些担忧,“叔叔和阿姨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苏亟时倒是没他那么担心,将手机搁在玻璃茶几上后就伸手抱起他坐在沙发上,一边说着一边用薄唇轻轻蹭了蹭他的嘴角,“不会的,他们都是大人了,能出什么事情。” 池行乐被他蹭得思绪不连贯,刚想叫他别闹,嘴巴就被堵住,苏亟时吻得极其轻柔而缠绵,舌尖轻轻缓缓地描摹着他的唇形,尔后勾着他的舌尖细细密密地吸shun,仿佛带着安抚和讨好的意思,极致的温柔里透出了小心翼翼的味道。 池行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被苏亟时这么讨好地亲了两下,顿时什么脾气也没有了,放任地由他亲着,最后主动伸出一只手勾住了他修长的脖颈。 伸手扯过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垫在池行乐脑袋下面,苏亟时就着亲吻的姿势缓缓将他压在了沙发上,修长略带薄茧的长指顺着敞开的衣摆伸进去抚摸着他光滑瘦削的脊背,指腹微微下移来到腰窝的地方,苏亟时摸了摸池行乐腰腹上被他咬出的一串牙印。 腰腹上传来一阵痒意的时候,池行乐忍不住抬了抬疏朗分明的长睫,用额头顶了顶苏亟时的脸颊,低低地制止了一声,“痒。” 温热的指腹停下了抚摸的动作紧紧环着池行乐的腰,苏亟时低头在他耳朵上轻轻蹭了蹭,薄唇贴着他的耳廓,带了点儿商量和蛊惑的意思说道:“乐哥,以后我在上面好不好?” 眼底微微泛起几分犹豫的情绪,池行乐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苏亟时又低头咬着他的耳朵来了一句, “我会cao得你很舒服的。” “!!!!!” 微微泛着几分潮意的眼眸瞬间睁大,池行乐一脸震惊地看着苏亟时俊秀冷漠的面容,实在很难相信这个人是如何能够做到顶着这样一张高冷禁欲的脸说出那个字的。 在心里面再一次刷新对苏亟时的认知之后,池行乐放弃一般伸平了长腿,不再抵抗地由着苏亟时压着他。 算了,谁让他喜欢苏亟时呢,大丈夫能屈能伸,为爱做零就为爱做零吧。 看见池行乐妥协的态度,苏亟时压抑不住心底激荡的狂喜,搂着池行乐重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姿态虔诚地摸着他的眼角一字一顿地道:“乐乐,谢谢你,我会对你很好的。” 身上全是被他咬出来的痕迹,池行乐抬抬胳膊就能看见印子,屈起膝盖顶了一下将压在他身上的苏亟时推开,他没好气地道:“真对我好你就别做那么狠,就会说。” 凑上去双臂交叠环住池行乐窄细的腰身,苏亟时贴着他挺拔的脊背将下颚抵在他的肩头上,一副认错态度良好的样子说道:“全听乐哥的。” 池行乐呵呵两声,正想说一句你可拉倒吧,下一刻苏亟时就掰着他的下巴亲了上来,同时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慢慢一下下摸着他的腰腹上光滑的肌理,一路向上用掌心裹住了他的喉结,用指腹轻轻碾了碾他颈侧细嫩的皮肤。 被扯下来的t恤搭在沙发扶手上,池行乐眼尾逐渐泛起了一层薄红,眼底一片潮湿的水光,就在苏亟时贴着他耳边的呼吸变得沉重之际,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抬起膝盖顶了顶ya在他身上的苏亟时,池行乐仰起脖子伸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刚刚把手机举起来,苏亟时就按着他支起的肩头,垂下脑袋在他漂亮的颈窝上tian咬了两下,像只不满被人打扰进食的野兽,咬着他的锁骨低低含糊地说了句话, “等会儿再接。” 池行乐也有些心猿意马,一边犹豫着直身子去抱苏亟时,一边抬眸扫了一眼亮着的屏幕,触及屏幕上闪烁着的来电人姓名,他的目光猛地顿住,表情复杂地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苏亟时, “你爸的电话确定不接吗?” 有些无奈地伸手拿过沙发扶手上的薄毯打开盖在池行乐身上,苏亟时一只手将他抱起放进怀里,然后腾出一只手去接电话, “喂,爸,怎么了?” 身体被毯子盖住只露出一个脑袋,池行乐乖乖地窝在他怀里,脸颊撑着他的肩膀扬起一双潋滟漂亮的眼眸,支起耳朵一副认真偷听的样子。 苏亟时被他这副又软又乖的样子看得心里顿时就软成了一滩春水,修长宽阔的手掌摸着池行乐后脑勺的发梢顺了顺毛,然后低头在他眼角上亲了一下。 那边苏文砚的背景声有点吵,隔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声音才慢慢传来,语气消沉,像是遭受了巨大的什么打击一样, “小时,我要跟你妈离婚了。” 乌黑泛蓝的眼眸陡然一怔,苏亟时还没来得及回话,池行乐就忍不住扶着他的手腕朝苏文砚问了一句, “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因为我和苏亟时的事情阿姨很生气,所以你们吵架了?” 乍一听到池行乐的声音,苏文砚微微愣了一下,但是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便又很快释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语气有些疲惫地道:“不是,你们回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如果还有想上102章车的小伙伴,请私信新浪微博ID:襄语襄语襄语,我会私发,业务不熟练请多多包涵,另外104章为爱做零章节序号错了,所以我申请了删除,请不要点进去,跟103章是一样的 第104章 分居 苏文砚在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池行乐也没有了跟苏亟时亲热的心思,电话一挂就进去换了衣服,要出门的时候苏亟时不情不愿地拉着他压在门上亲了好一会儿,最后池行乐忍无可忍地拐了他一胳膊他才老老实实跟着他回苏家。 院子里摆放的烧烤架已经收进去了,石子路上散落的彩带和礼花也被清理得很干净,池行乐和苏亟时进门的时候,苏文砚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摆放着的烟灰缸里还有好几个烟蒂子,烟雾缭绕下他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憔悴。 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抬起看了一眼苏亟时,池行乐犹豫了一下,正想走上前去的时候,楼梯上忽然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温听筠扶着楼梯走下来,看见苏亟时和池行乐就立刻上前把池行乐拉到了身边,然后和苏文砚说:“现在人齐了正好,乐乐跟我,小时跟你,苏文砚,明天我们就上律师楼签字离婚,你别不敢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池行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温听筠就拉着他上楼了,说是要去收拾行李。 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苏亟时将目光投向了苏文砚,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流动着淡淡的情绪,抬手捏了捏眉心,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两个人都不反对他跟池行乐,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吵起来了? 这两天苏文砚也是身心俱疲,将手里的烟头用烟灰缸碾熄之后,他扶着脑袋慢慢说道:“那天晚上我打算跟你妈说,让她不要反对你和乐乐,说之前我怕她生气起来会把户口本撕了,到时候还得补办一个,就先藏了起来。” 这个操作听起来就有些不对劲儿,不过苏亟时决定暂时先不发表疑问,“然后呢?” “坏就坏在这里,”苏文砚叹息了一声,露出了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最后你妈是不反对你和乐乐了,但是她生我的气,揪着我藏户口本的事情,说我不够爱她,觉得她是个不讲道理的母老虎,不够了解她,就要跟我离婚。” 这个反应听起来就非常符合温听筠的行事风格,苏亟时没再说话,抬起乌沉沉的睫毛望着楼梯口沉默了。 那边池行乐跟着温听筠上楼以后,就看见她堆在走廊过道上的四五个行李箱,卧室里还摊开一个在收拾。 一边把书架上的杂志还有一些文件放进行李箱里,温听筠一边和池行乐说道:“乐乐,等会儿我喊的车就来了,你帮着我把这几个行李箱搬下去,我们去住大房子。” 池行乐蹲在边上帮着她把杂志一本本扶好,看着温听筠怒气冲冲的面容,他有些迟疑地开口:“阿姨,你是不是在生我和苏亟时的气?” 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苏亟时说温听筠同意他们的事情是假的,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跟苏文砚闹离婚。 仿佛是看出了池行乐心里在想什么,温听筠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双手撑在行李箱上朝他笑了笑,“乐乐,跟你们没关系,你和小时在一起了就是我儿子,就算不在一起,阿姨也会把你当亲儿子看的。” 池行乐有些感动,白皙的长指扶在行李箱的拉链上,他正想说两句感激的话,就听见温听筠笑眯眯地摸着他的脑袋感慨了一声, “你长得这么好看,阿姨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你生气。” 池行乐:“.......” 他忽然好像明白苏亟时对他迷之执着的喜欢到底是遗传谁的了。 帮着温听筠把东西都收拾好以后,池行乐就左右各拎着一个行李箱下楼了。 都是26,28寸的大箱子,看上去又大又重,池行乐一手一个拎着下楼的时候苏亟时立刻就走上去想帮忙,但是被跟在身后下来的温听筠制止了, “不要碰我的箱子,说了乐乐跟我,你跟你爸,不要坏了规矩。” 苏亟时不知道她这是哪门子的规矩,乌沉沉的睫毛微微扬了扬,他看着温听筠,俊秀冷漠的面容微微透出几分不悦的情绪,“你一句话就把我媳妇儿带走了,你就不坏了规矩?” 听见他这么不要脸直接就喊池行乐做媳妇儿,温听筠气得眼睛都瞪大了,正想发作,池行乐就冷着脸用箱子撞开了苏亟时,留给众人一个冷漠的背影走了出去。 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泛起一丝懊恼的情绪,苏亟时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温听筠,转身就追了出去。 温听筠喊来的车已经开到了院子门口,池行乐将两个行李箱放上去,一转身就看见朝他走来的苏亟时,微微错身闪开,他正打算往里走,苏亟时就伸手拉住了他清瘦的手腕, “乐乐,你别生气。” 池行乐抿着嘴巴挣开了他的手,语气冷硬地道:“我没生气。” 他不是生气,是气炸了,苏亟时当着苏文砚和温听筠的面前喊他媳妇儿,他威严何在,他觉得他就是太宠苏亟时的,才会把他纵容得这么无法无天。 看着池行乐白白净净的面容端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苏亟时觉得简直可爱到爆了,忍不住扶着他瘦削的肩膀飞快地低头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在他发作之前低低说了句话, “老公,别生气了。” 池行乐眼皮子剧烈地抖了两抖,感觉三观都要被苏亟时这一声“老公”给震碎了,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有些疲惫地抚了抚额头,决定暂时不跟苏亟时计较了, “还是先说说叔叔和阿姨的事情吧,他们到底为什么吵架?” 苏亟时简单地跟池行乐说了一下原因,一点儿也不担心地道:“反正他们两个好了这么多年,难得吵一次架,可能当情趣。” 神他妈的把离婚当情趣。 池行乐忽然觉得心好累,他时常因为智商太低而感觉跟苏亟时一家人格格不入。 虽然苏亟时觉得这是他父母之间的情趣,但是温听筠这一次非常认真,把行李箱都搬上楼以后就领着池行乐走了。 池行乐觉得虽然他们这次吵架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和苏亟时双双出柜,但是好歹也有点间接关系,就顺着温听筠的意思和她一起走了。苏亟时本来想阻止,但是被池行乐瞪了一眼之后就老实了。 温听筠所说的大房子是之前她在公司附近买下作为投资的一套独栋高级公寓,大部分都是租给公司选拔出来的新人住,刚好有一个三居室空着,她就带着池行乐搬了进去。 池行乐起初还有些拘谨,阿姨前阿姨后地喊,但是温听筠就跟她说的那样,打心眼里把他当亲儿子了,有艺人上来串门,直接就跟别人介绍这就是她儿子,一来二去,池行乐也就慢慢适应了。 先前温听筠说让池行乐跟着她去公司做艺人的实习助理,所以搬进来的第二天,温听筠就带着他去上班了。 实习助理的工作比较杂,帮着艺人整理行程,督促选秀新人上课以及买下午茶跑腿等等等等的,总之什么都要做,池行乐模样生得好,加上脑袋上又顶了个金牌经纪人温听筠儿子的头衔,所以基本上杂活脏活都轮不到他,做的只是最轻松的帮艺人整理行程的工作。 午饭时间刚刚到,池行乐将手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正打算下楼去餐厅吃饭,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毫无疑问又是苏亟时的电话。 温听筠今天要跟一个艺人谈新剧的事情,这会儿到了饭点还在忙,所以池行乐就到走廊上去听电话,刚按下接听键,苏亟时清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乐乐,我在楼下。” 池行乐正好站在走廊的窗边,闻言视线微微下移,一眼就看见了大楼台阶上身形笔挺颀长格外扎眼的苏亟时,嘴角微微弯了弯,他应了一声“就下来”,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苏亟时就站在公司楼下旋转门前的台阶上,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两条逆天长腿随意站着,俊秀冷漠的面容五官极其立体,哪怕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依旧惹得不少进进出出的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池行乐走出电梯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旋转门上的玻璃映出来的苏亟时的身影,自然也看见了他跟前站着的那两个和他搭话的女孩子。 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池行乐正想着要不要等他们说完了话再出去,就看见苏亟时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然后丢下那两个女孩子迈开长腿朝他走了过来。 被他落在原地的那两个女孩子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然后就手挽手走了。 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池行乐道:“木头一样站着也有艳遇,学霸,不愧是你。” “她们只是问路的。”苏亟时急忙撇清关系。 漂亮潋滟的桃花眼笑意浅浅,池行乐轻轻“哦”了一声,“问路的,那为什么她们走的时候那么失望,难道你没告诉人家路怎么走吗?” 抬起修长的手指捏着池行乐的鼻尖轻轻晃了两下,苏亟时只好把实话告诉他, “我就告诉她们我是基佬,她们不信,我说我就是在等我男朋友,她们看见你,就知道我没说假话了。”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池行乐忽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苏亟时基得这样坦坦荡荡,他真是自愧不如。 【作者有话说】:请注意,104章 为爱做零,和103章 为爱做零,是一样的,已经申请了删除,所以不要重复去购买啦,那个是因为章节序号不对,所以我申请了要删除的,审核需要一点时间,如果不小心购买了的小伙伴请私信新浪微博ID:襄语襄语襄语,获取104章,谢谢大家支持谢谢谢谢。 第105章 偷偷摸摸 短暂的沉默过后,池行乐道:“找我什么事情?” 不大高兴地抬手掐了掐池行乐的脸颊,苏亟时垂着乌沉沉的睫毛望着他,“我们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见面了,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想我吗?” 在这将近二十个小时的分别里,池行乐要搬家,适应实习助理的工作和学习整理资料,确实忙得腾不出心思去想苏亟时,但是他不能直说,因为他怕苏亟时听了会直接拖着他回北郊景庭的婚房然后酱酱酿酿。 略微思忖了片刻,池行乐主动伸手拉了拉苏亟时的手腕,“先吃饭吧,我好饿。” 一听池行乐说饿了,苏亟时也不再纠结他到底有没有想自己的问题,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带着他往外走,他道:“走吧,我在隔壁餐厅定了位子。” 公司附近有间百年老字号的粤菜餐厅,鲜柠檬蒸桂鱼和古法秘制五味鹅都是招牌菜,苏亟时点了两个招牌菜和一个汤,全是池行乐喜欢吃的,那条桂鱼还特意吩咐厨房剔了骨。 菜上齐之后,苏亟时就先给池行乐装了汤,看着他喝了小半碗汤,才装米饭给他吃。 池行乐用筷子夹了块鱼肉,刚刚塞进嘴巴里,就听见苏亟时问他, “昨天晚上吃了什么?” 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扬了扬,池行乐含糊地应了一声,“披萨。” 虽然搬家一时爽,但是温听筠出来以后一点儿也不开心,情绪低落了好一会儿突然吵着要吃披萨,所以池行乐只好陪她吃了披萨。 听见池行乐说晚饭吃的是披萨,苏亟时眉头微微蹙了蹙,夹了一筷子青菜到他碗里之后,他严肃地道:“我妈要是再拉你吃披萨炸鸡汉堡冰可乐,你别和她疯,好好吃饭,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健康。” 举起筷头左右晃了两下,池行乐不高兴地看着他,“前面三个可以答应你,但是冰可乐不行,你对冰可乐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挠了挠池行乐的下巴,苏亟时放软了声音哄道:“但是吃多了对肠胃不好,我不在你身边,到时候半夜肚子疼谁送你去医院。” 虽然知道苏亟时说得不无道理,但是池行乐还是嘟囔了一句,“我才没那么弱鸡,你少乌鸦嘴。” 苏亟时没说话,只是睁着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沉默地看着他,池行乐被他这目光看得吃不消,只好点点头迅速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低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角,苏亟时摸着他的发梢夸了一句,“乐乐乖。” 苏亟时订的是个靠窗的位置,又有屏风隔开,店里的顾客和员工都在各做各的事情,基本上没什么人会注意到这边,池行乐也就索性随他去了。 静静地看着池行乐吃了一碗饭后,苏亟时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我妈还没说要原谅我爸吗?” “没,”池行乐夹了块鱼肉递到他嘴边,一边看着他张嘴吃进去一边道:“阿姨昨天晚上还说单身的感觉太美妙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气还没消。” 乌黑泛蓝的眼眸微微泛起几分无奈的情绪,苏亟时用手掐了掐眉心,“那你搬回来住?或者我搬过去跟你一起照顾她?” “别,”池行乐摇了摇头,“阿姨说了,你跟叔叔,你们一个是大渣男一个是小渣男,她看见你会更生气。” 苏亟时不高兴地掐着他的脸颊,“我怎么就成小渣男了,嗯?” “阿姨说的,”被他掐着脸没法吃饭,池行乐只好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看着他,“你要是在她面前晃,她会更生气。” 一想到温听筠的脾气,苏亟时觉得这也不是不无可能,指腹轻轻蹭了蹭池行乐腮边的软肉,他叹了口气,“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两个现在就真的跟父母离异一人带一个走的小孩儿一样,连见面都得偷偷摸摸。 “什么怎么样?”池行乐装傻充愣,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也该去找点儿正经事情做了,你老围着我转以后会没出息的。” 侧头在池行乐薄薄白皙的耳朵上咬了一口,苏亟时伸出修长宽阔的手掌搂着他的后颈,舌尖轻轻tian了tian他的耳廓,他压低了清冷的声音缓缓问他, “乐哥,你说谁没有出息?” 池行乐觉得要是他敢说“是你”,苏亟时下一秒应该就会接一句,那我就干点儿出息的事情给你看,而且“干”字还是带颜色的那种。 迅速地思考了两秒以后,他扭头在苏亟时脸颊上亲了一口,果断推锅给温听筠,“阿姨说的,可想而知阿姨是有多生气,连你这么优秀都觉得没出息。” 苏亟时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看见他放下筷子以后不动了,便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巴,问道: “吃饱了?” 池行乐点了点头,正想说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池?” 苏亟时闻声回头,便看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正站在屏风旁边朝他们看来,脸上还扬着灿烂的笑容,面容看上去十分清秀,视线直直落在池行乐身上,眼底隐隐有几分惊喜的情绪在流动。 池行乐喊了一声“秦晴姐”,转头看见苏亟时略微有些深沉冷漠的目光,便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跟他解释道:“她是温阿姨的新助理。” 苏亟时微微垂了垂乌沉沉的睫毛,慢慢敛去了眼底的冷色。 “你和朋友在吃饭吗?”秦晴提着一个外卖盒子走过来,扬手跟苏亟时打了声招呼,“你好。” 苏亟时情绪淡淡地回了声“你好”之后便没有再说话。 他的五官虽然俊秀好看,但是神情气质十分冷冽,秦晴看了两眼之后不敢再打量,于是又扭头去跟池行乐说话,“听筠姐刚刚还问我你去哪里了,原来是跑来跟同学吃饭了。” “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因为和苏亟时见面也是临时约的,所以池行乐怕温听筠找他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事情,就是她说这家店的桂鱼应该挺合你口味,叫我午饭打包一份回去,没想到你已经在吃了,””秦晴说着低头看了看表,急急忙忙说了一声, “我先不跟你聊了,听筠姐应该差不多开完会了,我先把饭拿回去。” 池行乐点了点头,朝她挥了一下手。 秦晴走了之后,池行乐回头就看见苏亟时低头摆弄着手机似乎要结账,眉头微微蹙了蹙,他道:“你才吃了没一点,会不会太浪费了?” 刚才苏亟时一直都在看着他吃饭,自己碗里的饭才吃了一两口,就跟没动过似的。 修长的手指动作微微一顿,苏亟时垂了垂乌沉沉的睫毛,语气略微有些低落地道:“你不是要回去吗?” 学着刚才苏亟时夹菜给他的样子朝他碗里夹了两块鹅肉,池行乐低头扫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嘴角一弯朝他笑了笑, “还有半个多小时,陪你吃完了再回去。” 苏亟时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举着手机目光怔愣地看着他。 难得看见学霸脑子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池行乐身子微微前倾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眉眼带笑地看着他,“再不吃菜就凉了,男朋友。” 乌黑泛蓝的眼眸眸光微微动了动,苏亟时放下手机伸出一只手握着池行乐白皙细长的手指,然后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秦晴打包了饭回去的时候,温听筠的会议延长了二十多分钟。 等温听筠出来吃饭的时候,秦晴一边替她整理会议资料一边随口提起了刚刚遇到池行乐的事情,“对了听筠姐,我刚刚在楼下遇见小池了,他在跟他同学吃饭,他同学也挺好看的,如果有兴趣做艺人的话也是棵好苗子,就是.....” 想起刚刚苏亟时对她冷漠又有些敌意的态度,秦晴心头忽然掠过一个怪异的想法,话到嘴边犹豫着不知道说好还是不说好。 温听筠见她一副吞***吐的样子,便奇怪地看着她,“就是什么?” 秦晴表情有些为难,“就是感觉他对你儿子,别有用心,就,就像想追小池一样。” 池行乐模样长得好,眉眼比女孩子都漂亮,白白净净又挺拔清隽的少年,这样的长相无论是男女都很喜欢,秦晴有点担心他被他那个同学骗了。 温听筠闻言也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放下筷子问她,“那个臭小子长什么样?” 要是池行乐被人拐走了,温听筠觉得苏亟时能生吞了她。 “嗯,长得很好看,看上去挺冷酷有个性的,个子应该很高,穿着白衬衫黑裤子,” 秦晴一边仔细地回忆苏亟时的长相一边形容着,目光一转忽然从窗户看见了站在楼底下走回来的池行乐和苏亟时,连忙抬手指了指,“听筠姐,就是那个臭小子,啊,他在抱小池!” 秦晴话音还未落,温听筠便着急地起身走了过去,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臭小子这么大胆敢觊觎她的儿媳妇。 目光触及抱着池行乐的苏亟时,温听筠脸上的怒意一僵,硬生生被逼得翻了个大白眼,“果然是他。” 她就知道,苏亟时这个臭小子真是一点儿也不老实。 秦晴一听她这语气,以为苏亟时已经纠缠池行乐很久了,连忙撸起袖子自告奋勇地道:“听筠姐,要不要叫保安把那个臭小子抓上来教训一顿?让他以后都不敢缠着小池。” 温听筠摆了摆手,“那是我儿子。” “就算是您儿子也......”秦晴拔高的声音猛地一顿,脸上表情更加复杂,“那,那他跟小池?” 眼看着秦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温听筠忍不住张口打断了她的脑补,“不是你想得那样,”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那个臭小子是我亲儿子,乐乐是我儿媳妇,他们两个人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儿。” 秦晴:“.......” 【作者有话说】:自动购买了104章的小伙伴不要着急,到时候完结我会发Q群号邀请大家进群,或者发微博写番外,完结也会跟你们商量约个时间发完结三叶虫币红包,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呀 第106章 以后他就是我的孩子 池行乐和苏亟时这一顿饭一吃就吃了将近半小时,午休时间快结束的时候,他不得不回去了,苏亟时将他送到楼下,抱着他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下午温听筠有个艺人的拍摄要跟进不在公司,池行乐就跟着秦晴一起整理新选拔出来的一批新人的资料,一直忙到六点半才下班。 晚上跟苏亟时视频了一会儿,池行乐洗完澡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看资料,刚刚过了十点,温听筠就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瓶包装漂亮的红酒,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今天拍摄得很顺利,好不容易杀青了,现在就等着送去评奖了,”温听筠从酒柜里翻出两个高脚杯,朝池行乐示意了一下,“乐乐,陪阿姨喝两杯吧。” 不是炸鸡披萨汉堡也不是冰可乐,全部都在苏亟时的叮嘱范围之外,池行乐点了点头,起身去帮温听筠倒酒。 窗外天色明净,月朗星稀,万家灯火灯火明明灭灭,在夜色洇染下透出了一种静谧悠然的感觉。 池行乐跟着温听筠坐在飘窗前的地毯上,刚刚低头抿了一小块红酒,就听见温听筠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天秦晴说有个臭小子想泡你还抱你,然后指给我看。” 想来应该是今天吃完午饭在楼下苏亟时抱着他的时候被温听筠和秦晴看见了,白皙薄薄的耳朵微微泛起一丝薄红,池行乐咬着玻璃杯沿没有说话。 “未免秦晴误会,所以我就跟她说了你和小时的关系。” 怪不得今天下午秦晴看着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池行乐有些难为情地继续听着。 “乐乐,你会不会不高兴我把你和小时的关系说给了秦晴听?” 松开咬着杯沿的牙齿,池行乐连忙直起身子摇了摇头,“不会。” 仿佛是怕温听筠不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不觉得同性恋跟异性恋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不至于像苏亟时那样想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是个基佬,但是池行乐从来都不觉得他喜欢男人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当初之所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只是怕对苏亟时产生不好的影响,但是现在他们都高考完了,而且苏文砚和温听筠都不反对了,自然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看着池行乐一副急于辩解的样子,温听筠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摸着他的发梢说道:“阿姨相信你,乐乐,其实阿姨有些问题想问你。” 察觉到温听筠似乎有话要说,池行乐放下酒杯坐直了身子,双手扶着膝盖态度认真地看着她,“阿姨,你说。” “不用这么拘谨,”温听筠抱着抱枕盘腿坐在他对面,“阿姨只是好奇,你喜欢我儿子什么,我生的儿子我最清楚了,他除了脸好看点成绩好点,其他一无是处,情商不高,说句话也能气死人,我这个做妈的都烦他。” 听见温听筠这样形容苏亟时,池行乐忍不住嘴角弯了弯,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抬了抬,他看着温听筠,仿佛是因为想起了苏亟时,他潋滟漂亮的眼眸都泛起了光, “我不烦他,我很喜欢他。” 薄薄的耳朵几乎是红透了,池行乐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闷头喝了一口酒,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子,“阿姨,一直没有机会跟您说一声,我很喜欢您儿子,以后我会对他很好的,谢谢您愿意把他交给我。” 看见池行乐一脸严肃态度认真的样子,温听筠脸上的笑容下意识地微微收敛了一些,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忽然问,“乐乐,小时有没有跟你提过孩子的问题?” 眉眼微微染上几分茫然的情绪,池行乐疑惑地看着她,“孩子?” “嗯,其实你们在一起,比起介意别人的目光,作为母亲,我更担心的是你能陪小时多久,我儿子是个死脑筋,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他说喜欢你,就算我们反对得再厉害,他也会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 “但是乐乐,你和他不一样,虽然现在医学科技很发达,要个孩子不是什么难事儿,但是也不排除说你们两个最终会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要孩子的可能,到时候冷冷清清两个人,乐乐,你真的不介意吗?” 听完了温听筠的话,池行乐倏地想起了有一段时间,苏亟时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垂了垂,他咬着杯沿慢慢喝了一口酒。 温听筠见他闷头喝酒,还以为自己把人说动摇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补救一下,就听见池行乐清清透透的声音低低缓缓地传了过来, “阿姨,我不要孩子。” 窗外不知道是谁在放烟花,“嘭”地一声,流星般的焰火从天空直落,绚丽多彩的光影从池行乐白白净净的面容上划过,他疏朗分明的长睫微微扬着,潋滟的眼眸一片落落的温柔, “我有苏亟时就够了,以后他就是我的孩子。” 举着酒杯目光怔怔地愣了很久,温听筠的眼底才渐渐漫上了笑意。 后来温听筠带回来的那瓶红酒一大半都是进了池行乐的肚子,第二天意识回笼之后,他觉得头痛欲裂,脑子就跟要炸开一样,疏朗分明的长睫颤了颤,忽然感觉有人掀开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清冽的草木香气笼罩下来的时候,池行乐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苏亟时就伸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相贴的皮肤传来温暖的触感,池行乐下意识地在他颈窝上蹭了蹭,因为含糊不清所以声音显得有些软地问他,“你怎么进来的,阿姨没把你赶出去吗?” 温热的指腹轻轻替池行乐揉着太阳穴,苏亟时用下颚抵着他的发顶,放轻了声音说道:“我妈给我钥匙的,她和我爸和好如初,现在已经回家了。” 因为脑袋有些疼,池行乐不大能听得懂苏亟时在说什么,白皙细长的手指抓着他的衣摆,他用脑袋轻轻顶了顶苏亟时的胸膛,“学霸,我好难受。” “难受还喝那么多。” 修长的手指托着他的后脑勺,苏亟时搂着他轻轻给他扫背,等池行乐稍稍缓和了一些,便抱着他坐了起来,然后起身出去给他泡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 喝完了蜂蜜水被苏亟时抱着去洗了个温水澡之后,宿醉的头疼感渐渐下去了不少,池行乐坐在沙发上,一边慢慢给自己揉着太阳穴,一边扬声去问厨房里正在给他熬粥的苏亟时, “学霸,阿姨有没有说为什么突然就想跟叔叔和好了?” “没有,我妈一大早就带着行李回家了,现在两个人如胶似漆,我出来的时候还听他们商量着要去度假,这会儿估计在飞机上了。” 听完了苏亟时的话,池行乐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头,双手撑着下颌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觉得以他的智商肯定想不明白温听筠到底是哪根筋搭对了,便索性放弃了思考,将注意力转回厨房里苏亟时忙碌的身影上。 正想说话,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来电人正是他刚刚念叨着的温听筠。 “喂,乐乐,你醒了吗?” 温听筠那边的背景声有些嘈杂,隐隐还夹杂着广播催促乘客登机的声音。 池行乐“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厨房里苏亟时的身影之后就握着手机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阿姨,你和叔叔和好了吗?” “是啊,我们和好了,打算去度假,刚好我要去一趟欧洲,就想着顺便跟你叔叔在那边玩几天再回来,这几天你和小时在家要乖乖的。” 温听筠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高兴,连尾音都染上了欢快的情绪。 池行乐嘴角微微一弯,说了一声“那你们玩得高兴一点”之后正准备把电话挂断,忽然听见温听筠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乐乐,” 机场的广播的声音盖过了温听筠的说话声,池行乐握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嘈杂的背景声渐渐弱了下去,紧接着,温听筠轻轻柔柔的声音缓缓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谢谢你提醒我,让我想起当初我嫁给苏教授的时候,就是喜欢他这个人,包括他嘴笨这个缺点。” “我儿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因为池行乐不喜欢吃太粘稠的粥,所以苏亟时没有把粥熬太烂,熬好之后他喊池行乐进来洗手,但是一连喊了两声都没听到回应,便有些奇怪地走了出去。 池行乐垂着脑袋坐在沙发上在发呆,脑子里还在想着温听筠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察觉到身前有道影子缓缓移动上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扬起脑袋,下颌就被苏亟时温热的掌心蹭了蹭, “在想什么?喊你洗手都没听见。”, 屋外有温暖的阳光照进来,衬得苏亟时颀长的身形越发笔挺沉稳,而他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深深,看着他时眼底透出了温柔的情绪。 一股冲动忽然冒上心头,池行乐抬起白皙细长的手指攀上苏亟时的腕骨用力握着,仰着一双潋滟的眼眸望着他, “苏亟时,你之前问我喜不喜欢小孩子,我说喜欢,你还记得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垂了垂,唇角下压淡淡地应了一声,“记得。” 看着池行乐的眼睛,他声音微微一顿,慢慢放低了声音说道: “乐乐,如果将来你想要个孩子,我们可以找代yun,或者,你可以找个女……” 他话还没说完,池行乐制止了他, “我不可以。” 踩着地毯站了起来,池行乐对上苏亟时那双乌黑泛蓝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苏亟时,我不可以。” 仿佛是因为愤怒,那双素来潋滟带笑的眼眸眸色凛然,连带着一张白白净净的面容也冷了几分。 池行乐从来没有这样疾声厉色地跟他说过话,苏亟时微微愣了愣神,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池行乐的手腕。 手指刚刚抬起来,池行乐就伸手抱住了他,脑袋压在他的脖子上,愤怒的声音裹着几分委屈的情绪, “我不想和别人生孩子,我只要你,你做我的孩子不好吗?” 苏亟时怎么可能会觉得不好,抬手搂紧了池行乐瘦削的肩头,他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梢,清冷低沉的声音满是纵容宠溺的情绪, “好。” 稍稍用力把生气的小猫崽抱起来放到大腿上,苏亟时放软了声音哄道:“乐哥,我错了,这事儿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池行乐“哼”了一声,趴在他肩头上得寸进尺地说了一句,“那你喊我一声爸爸来听听。” 听见池行乐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苏亟时也不生气,修长温热的长指探进衣服顺着他光滑瘦削的脊背一路摸上了他白皙微凉的后颈,他低头在池行乐白皙薄薄的耳朵上咬了一口,随后放低了声音贴着他的耳廓说道: “好啊,那你得先给我生个孩子。”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蹙,池行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是男的怎么给你生孩子?” 苏亟时没回答,手臂一抬将池行乐身上的睡衣剥下来之后就掰着他的下巴亲了上去,修长温热的指腹摸着他平坦的腰腹轻轻说道: “能的,只要你多吃一点。” …… 第107章 终 温听筠和苏文砚和好以后,池行乐就跟着苏亟时搬回了北郊景庭的房子里住。 因为见识过了苏亟时各种各样方法层出不穷的骗pao伎俩以及他做起来就不知节制的行为严重影响了他的实习工作,所以池行乐强烈要求分房睡,并且规定如果苏亟时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闯入他的领地,发现一次揍一顿,第二次他就搬走。 连续过了十多天禁欲的和尚生活之后,两人终于迎来了出高考成绩的日子。 苏亟时的成绩不用自己查,学校就先一步把他的高考成绩做成了横幅挂在了校门口。 满分750,苏亟时考了740,光是这个分数就掀起了全省热议,学校论坛更是一分钟刷了上百个帖子去挖掘他的事迹,逆天近乎于神化的分数震惊了无数学子的同时也给他们的心灵造成了无法磨灭的阴影。 一大清早采访道喜以及各大高校招生的电话都快要把手机打爆了,为免影响到池行乐查分数的心情,苏亟时干脆就把电话关了,抱着小乐乐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池行乐查成绩。 窗外天色明亮,阳光透过细密的枝桠落在阳台边上,透明的落地窗玻璃映出了池行乐清隽挺拔的身影。 面色凝重地站在阳台边上,池行乐蹙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搁在阳台边上的手机看了很久,捏着手里那个逢考必过的小红符做了三次祷告之后,他才慢慢伸手拿起了手机。 看见池行乐拿起手机查成绩,苏亟时搭在小乐乐脑袋上的长指忍不住微微收紧了一些,感觉比查自己的成绩还紧张。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焦躁的情绪波动,小乐乐耳朵微微抖了抖,支起脑袋“喵”了一声,声音还没落下,苏亟时就抬起长指捂住了它的嘴巴,同时垂下乌沉沉的长睫,竖起一根长指警告般轻轻朝它“嘘”了一声。 自知做错事的小乐乐耳朵耷拉了一下,两只前爪微微往前一伸乖乖地趴到苏亟时的膝盖上,讨好地用脸颊蹭了蹭,苏亟时看着它这副卖乖讨巧的样子,忍不住用修长的捏着它的耳朵低低感慨了一声, “要是你哥哥有你这么会做猫就好了。” 他话音刚落,落地玻璃窗忽然“刷”地一下被拉开,池行乐抿着嘴巴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长腿一伸将他膝盖上的小乐乐挤走之后就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苏亟时脑袋刚刚扬起来,就被池行乐压着倒在了沙发上,小猫崽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抱着他闷头不说话,看上去情绪似乎不大对劲。 被挤走的小乐乐四脚朝天地摔在柔软的地毯上,费尽力气才把身体翻了过来,它也不生气,就抱着池行乐丢在地毯上的手机乖乖地伏在苏亟时的脚边扬起脑袋看着他们。 安安静静地被池行乐抱了一会儿之后,苏亟时抬起修长温热的长指轻轻摸了摸他的发梢,放软了声音安慰道: “没事的乐乐,没考好也没关系,我可以跟你报同一个学校,或者我们可以在同一个城市,我会在两间学校的中间位置买一套房子,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住在一起。” 池行乐没说话,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苏亟时见状,乌黑泛蓝的眼眸渐渐透出了几分担忧的情绪,正想再说话,脖子忽然被咬了一口。 尖尖的犬齿轻轻刮着他脖颈上的皮肤,池行乐柔软的舌尖一路往上,像只小奶猫一样tian了tian他的下颚之后扬起疏朗分明的长睫,一双潋滟漂亮的眼眸流动着狡黠又慵懒的笑意,他看着苏亟时,清清透透的声音语气平常地道: “亟时哥哥,我们做吧。” 苏亟时:“……” 看见苏亟时目光怔愣的模样,池行乐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摸着他光滑结实的腹肌放缓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我们做ai吧,make love,做……” “爱”字的口型还没来得及发出,池行乐的嘴巴就被狠狠堵上了。 …… 太阳渐渐沉下去后,仅仅拉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帘隐隐透进了一丝火烧的红光,映着卧室里暧昧的气氛越发滚烫。 刚刚经历一场畅快淋漓的xing事,池行乐仰躺在苏亟时怀里,浑身都跟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带着白玉一般细腻剔透的皮肤泛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苏亟时抬手将他濡湿的发梢拨到脑后,长指描摹着他的轮廓低头轻轻啄着他的脸颊,同时放缓了声音问他, “六百七十分?” 池行乐张了张嘴,发现声音沙哑得说不出半个字,只好垂了垂疏朗分明的睫毛无力地眨了两下眼睛表示否定。 怜爱地垂眸用薄唇蹭了蹭他的眼角,苏亟时又说了个数字, “六百九十分?” 池行乐又眨了两下眼睛。 心跳忽然微微有些加快,苏亟时长指握着池行乐窄窄的腰腹翻到他身上,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格外幽沉,像是要吃人的野兽一样盯着他, “七百分?” 池行乐眨了一下眼睛。 下一刻,察觉到苏亟时贴着他的大兄弟突然又开始兴奋起来的时候,池行乐潋滟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惊恐的情绪,支起肩头就想翻身下床,还没来得及有动作,苏亟时便掐着他的腰腹把他再度拖了回来狠狠钉在chuang上。 “苏亟时,我cao你大,爷,啊……” 愤怒的声音尽数被吞没,池行乐总算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 池行乐超常发挥考了七百零九分,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因为只是刚刚过了B大的录取线,所以在填志愿的时候反而很伤脑筋。这个分数如果报其他学校,肯定能选个很好的大学和专业,如果报B大的话,不服从专业调剂,会有退档甚至是滑档的可能。 温听筠和苏文砚都觉得,其实池行乐不一定要执着于报B大,去选个更好的学校和专业将来会更有出路,但是池行乐不大听得进去,一个劲儿地就看死了B大,就只填了这一个志愿,抱着能上就上,不上就算了的态度。 温听筠劝不动,只好让苏亟时去劝。 “儿子,你跟乐乐说说吧,服从调剂能有什么好专业,你们现在都在一起了,没必要非得粘在一块上大学不是吗?再说了,又不是一个专业,无论怎么样还是会有距离的。” 苏亟时正在给小乐乐倒猫粮,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池行乐,乌黑泛蓝的眼眸里微微泛起了几分温柔的情绪,他道:“随他吧,你别老烦他了。” 温听筠本来还想苏亟时能帮着劝一句,没想到这臭小子不但不帮嘴,还反过来嫌他烦,美目一瞪,她气得直接伸手去拧苏亟时的耳朵, “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自私,一点都不为乐乐的前途着想,他不懂事你也跟着他胡闹!” 微微侧身躲过了温听筠指甲尖尖的手指,苏亟时扬起眼眸去看池行乐,清冷低沉的声音里满是纵容和宠溺的情绪, “他一辈子不懂事都没关系,就算以后不工作我也会养他一辈子,妈,他在我这里不需要长大和懂事,你就别操心了。” 无端端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温听筠蓦地一怔,正想说话,苏文砚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 苏亟时给猫添了猫粮之后就进去厨房倒了杯水给池行乐,和他说天气热要多喝水,池行乐玩着游戏腾不出手去接,苏亟时就用掌心托着他的下颌喂他,喝完了还用手背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动作温柔而细致,完全把他当小孩儿一样在照顾。 温听筠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对池行乐时温柔到了极致的苏亟时,仿佛是第一天才真真正正认识这个儿子,心头涌动的情绪微微有些复杂之际,便听见身旁的苏文砚轻轻感慨了一声, “看来你儿子真的很喜欢乐乐。” 温听筠心想那个臭小子何止是喜欢,简直是喜欢到爆了。 按照一中的传统惯例,每一届考生的录取结果出来之后都会公布在学校行政楼前的布告栏上,换言之,就是所有学生都必须回学校去看过才能知道自己最后被哪间学校录取了。 回学校那天早上,因为前一天晚上跟尤一奇放飞自我打游戏玩得太晚,所以第二天池行乐被苏亟时从被窝里捞出来的时候还没睡醒,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上就跟没骨头似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苏亟时习以为常地抱着他进浴室刷牙洗脸,出来的时候池行乐已经醒了,但是苏亟时还是跟抱小孩儿一样抱着他,池行乐被伺候得骨头都养懒了就随他去了,苏亟时要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就乖乖举起双手让他帮忙脱睡衣。 修长的手指扶着池行乐清瘦的手腕举起来,苏亟时拿了件t恤刚要给他套,池行乐就说话了,“学霸,我不想穿这件。” 苏亟时放下t恤好脾气地看着他,放缓了声音问道:“那你想穿什么?” 潋滟漂亮的眼眸微微转了转,池行乐扬眸看向了衣橱最上一格,“想穿校服,你的。” 颜色鲜红的布告栏上贴了上千个名字,被前来查看录取院校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池行乐刚刚踏进校园,就池沐沐和尤一奇等人拉走了,苏亟时作为荣誉考生,要循例去校长室接受校长的面谈。 从校长室出来之后,苏亟时给池行乐发了个微信,问了他的位置之后打算从教学楼绕过去找他,行至楼梯转角,正好碰见了走上来的路衡。 四目相对,路衡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夹紧了自己的腿,像只突然遇上了老虎的狐狸,扶着楼梯扶手神情防备地看着他。 察觉到苏亟时脸上淡漠的情绪没有多大起伏,路衡稍稍放松了一下紧绷的四肢,朝他扯出一抹笑容,“好巧啊,阿时。” 苏亟时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开口和他说了一句,“恭喜。” 路衡的高考名次仅次于他,是省榜眼,想来这会儿应该也是过来接受校长的面谈。 提起成绩,路衡显然也很高兴,脸上笑容顿时就大了两分,拿出了一贯谦虚的态度朝他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就好运而已,没你厉害。” 苏亟时不语,用一双乌黑泛蓝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虽然没有明显的笑容,但是路衡知道苏亟时这个态度已经表明他没有再生气之前那件事情了。 心情放松之余,路衡有些得意忘形,“对了阿时,你是报了B大吧,我刚刚从布告栏那边过来,看见你家那位也是被B大录取了,我……” 察觉到苏亟时乌黑泛蓝的眼眸眸色渐渐转深,路衡猛地顿住话头,抱着脑袋一连退后了几步一脸焦急地解释道:“阿时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有在惦记他,是他进步太大直接挂在了红榜最上面就顶头的位置,我扫一眼就看见了,真的,你信我,我现在真不敢惦记他了,刚刚走上来的时候他在楼下,我都不敢看他……” 眼看着路衡急得满头大汗一副恨不得要去撞墙明志的样子,苏亟时乌沉沉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唇角慢慢勾起了一丝弧度,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我逗你玩的。” 路衡如同惊弓之鸟,差点儿被他这一巴掌拍得跪在地上,等到苏亟时从他身边走过下了楼梯后身影再看不见,他双腿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学生们集中在行政楼前边看布告栏,教学楼下的校道一片静谧,只有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苏亟时走到楼下的时候,池行乐正倚着树干低头玩手机。 宽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大,显得他身形挺拔而单薄,袖子太长盖到了臂弯,所以池行乐往上折了两折,露出一截清瘦冷白的胳膊,微风吹过,他黑茶色的发梢懒懒地搭在漂亮的眉眼上,看上去慵懒又招人。 听见脚步声,那双潋滟漂亮的眼眸便望了过来。 对上池行乐目光的刹那,苏亟时眸光微微一动,正想抬步走过去,还没来得及有动作,池行乐就跑了过来直接就跳到了他身上, 阳光穿过树梢漏在他白白净净的面容上,池行乐的眼眸像是盛满了一整个夏天的阳光,他高兴地说: “学霸,我考上了。” 修长宽阔的手掌轻轻托着他的后脑勺,苏亟时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连带着清冷的声音也染上了笑意,“嗯,我知道。” “我真是太厉害了,”嘴角噙着灿烂的笑容,池行乐忍不住揪着他的耳朵又说了一遍,“学霸,我考上B大了。” 星星点点的笑容渐渐从眼底漫了上来,苏亟时搂着池行乐白皙微凉的后颈低头在他发梢上深深吻了一下,低沉清冷的声音像是世间上最温柔的呢喃, “嗯,我的乐乐最棒了。” 时光好像忽然就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夏天的风不动了,蝉鸣声也远了,岁月悠悠沉沉,眉眼明亮的少年在他心里扎了根又发了芽,最终与他骨血相溶,至此密不可分。 【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非常感谢这两个月来大家的支持,如果想看番外或者是车或者是要获取下一部作品的信息,大家可以进我新开的Q群,Q群号我会以发公告的形式告知大家,提前说明一下本人比较懒,车有时候需要等比较长时间,因为我也是头一次开车,业务不熟练,总之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