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烦我了》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你是不是烦我了 作者:鹭由 好友谈了个小2岁的男朋友,每天黏黏糊糊喜不自禁 江如蓝无言以对,不明白给人当妈有什么好的。 结果没多久,她也谈了个对象,小5岁。 江如蓝咳了下:“其实,好像也还行?” 好友:“呵呵。” 一开始 兰霆:“路边停车,小心被拍,谢谢不见。” 江如蓝:“哦。” 后来 兰霆:“为什么不理我,你是不是烦我了,江如蓝你没有心!” 江如蓝:“……” 暴躁明星X温柔御姐 一个沙雕小甜饼 *姐弟恋,27 和22 *1V1 HE *假粉丝x真明星 *内容胡扯 *微博@鹭由 一句话简介:这个假粉,欺骗我感情 立意:感情的认知与成长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时尚流行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如蓝,兰霆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衣服脱了。 暴雨过后,空气好转,除了外面偶尔滴答的雨声,还能闻到草木泥土的气息。 江如蓝靠在架子边喂鱼,两条孔雀鱼绕着鱼缸打架,时不时冒头叼走一颗鱼食。店里很安静,个个埋头工作,只有小柏絮絮叨叨的在抱怨。 “蓝姐,你看隔壁那个黑心老板,这卖的什么花,才一天就焉了。” 江如蓝丢下几颗鱼食,“你找他去。” 小柏气呼呼的:“我马上就去!” 风从大门飘进来,热意被冲走几分,她停下喂食要打算给鱼缸换下水,门口的风铃轻轻响了起来。 江如蓝放下东西回头。 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张遮得严实的脸,带着黑色口罩,正在看门上悬挂的风铃。 大概是来避雨,不小心撞上铃铛。 江如蓝只扫了一眼,很快收回。 “文身店?” 男人穿着黑色T恤,套着一件灰外套,打湿了半个肩膀,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微眯着,正在打量。 “嗯。”江如蓝开了按钮,水箱自动换水,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架子,“需要伞的话那里有,可以借你一把。” 对方瞥了眼架子上的雨伞,视线移过来,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打量。 江如蓝收回视线,低头看水箱里的鱼。两条鱼闹腾得更欢了,不断吐着泡。 对方视线在店里扫了一遍,声音有点哑,似乎带着没睡醒的疲惫,“不用。” 看他没有要借的意思,她也懒得招呼,往柜台走去,指着店内干净整洁的椅子,“随便坐。” 没出声。 江如蓝便忙自己事去了。 店里是现代简约的装修风,墙壁刷着白色的漆,靠墙放置着黑色的木架子,上面搁著书本、花束、一些小小的精致的玩偶,木架上搁着文身图样作品和一系列的瓶瓶罐罐,椅子旁搁着用来雾化打针的机器,两个戴着手套口罩,手臂上纹着大片刺青的男人在低头工作。 外头小雨缠绵,不大,但淅淅沥沥,似乎短时间内没有停下的意思。 对方在门口停了半秒,便跟着走了进来,很自然地找了沙发坐,抄起桌上的画册翻看。手腕上带着大表盘腕表,灰色夹克,手腕白皙瘦削,很适合在上面扎点东西。 江如蓝余光掠了眼,也没计较对方的不客气,给自己倒了杯气泡水。 “文身什么价位?” 江如蓝放下杯子,抬眼看去。 对方坐得极没姿势,半个身体都陷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露出半截脚踝,黑红色球鞋很干净,下了一下午的雨,路面泥泞,对方愣是一点没沾到。 “要文身?” “嗯。”对方头都没抬,口罩下的声音很懒,透着年轻,“打电话让你们文身师过来,说来客人了。” 他微低着头,正在看画册里的图案,T恤下的脖颈线条流畅,筋络分明。 手痒。 许是发现前边人没动静,他掀起眼皮看过来,眉头似乎皱了下。 江如蓝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你要文身?” “有问题?” “当然没有,不过……”江如蓝撑着下巴,似乎有些苦恼,“方便问一下,你有预约吗?” 对方眉头皱得更紧:“没有就不行了?” 江如蓝:“是的呢。” 他盯着人,目光带着不乐意,在对方身上停驻。 江如蓝今天穿了一条黑色裤子,双腿修长,踩着高脚凳,深蓝色V领上衣,纤细的锁骨上,连着脖领,透过黑色的长卷发,能看见上面文了一朵黑色的花。 江如蓝朝他笑了下。 对方似乎顿了一秒,皱着眉。 她也不急。 只几秒,对方合上画册,站起来,朝工作室两位正在忙的文身师走过去,江如蓝撑着下巴,嘴角带笑,就这么看着。 果然,商谈无果,那两位今天的图案都需费上几个小时,没那么快。 无功折返,对方似乎不太开心,眉头皱着,对上江如蓝的视线,似乎有些嫌弃:“没有别的有闲暇的文身师了?” “也不是没有……” 他松开眉头,“那我现在预约,多少钱都可以,你帮我问一下。” 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他太无聊,需要点打发时间的东西。 江如蓝就这么看着他,半秒,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个小问题。” “什么?” “只剩一位,如果你需要选择的话,恐怕没有办法。” 他不在意,摆摆手,“随便,弄好看点就好。” 助理拿了文件签了字,又付了钱。 江如蓝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坐直了身体,她嘴角带了笑,很正式地问:“那你喜欢什么图案呢?” 对方本来正在看墙上的画,闻言,扭过头,看着她。 江如蓝又问了一遍:“喜欢什么样的图案?” 他震惊:“你?” 江如蓝笑意渐深:“是哦。” ** 兰霆好几秒没有说话,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指了指旁边一个文了大花臂的男人,“我要他那样的。”对方在角落的工作位,肌肉结实,绷着衣服,正在埋头工作。 江如蓝抬头看他:“刚才我说过,只剩下一位了。” 对方不吭声了,只蹙着眉头。 江如蓝挑眉:“你性别歧视?” “我没有。” “那你迟疑什么?” 他没说话。 倒不是歧视,只是感觉似乎不一样,他一看那一手的刺青,下意识就认为男人能更胜任。 抬头又瞟了眼。 眼前这女人长得挺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大约看多了美人,他并没有什么惊艳的感觉。身高倒是高,黑色紧身裤下,一双长腿利落又修长。 耍帅也耍过了,他现在兴致少了大半,不是很想,刚想开口说改天吧。 江如蓝轻轻笑了下。 突然就停住了话头。 还没说话,对方已经站起来,瞥了他一眼。 她把长发往后拢起,锁骨上的黑色文身跟着动,贴着皮肤,有种诡谲的美感,像一把寒光凌厉的利刃。 在他见过的女人里面,只能算一般,不是多好看。 但突然,感觉就不一样了。 她随手扎好头发,弯着眼睛看他,声音挺好听,很轻,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我给你文,你不会失望的。” ** 不知怎么回事,就被说服了。 兰霆坐在工作区的椅子上,还有点懊恼。 她拿过来一本册子,指了指本子上的几个图案,“你可以参考一下。” 她说话声音很轻,乍一听温温柔柔的,像是湖水泛起涟漪,又清风吹过树梢,自然而温顺,让人无法生起气来。 他瞥一眼人,顿一秒,自己去拿本子看。 当然也不是非要男人,只是觉得对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的。 兰霆又忍不住打量她:“你真是文身师?” 江如蓝:“不像吗?” 兰霆没吭声,以貌取人不是他的作风,索性懒得计较,也不想看了,“你给我随便弄一个吧,我赶时间。” “随便?” “有难度?”他的语气似乎又流露出不信任的意思。 “文了再后悔会很麻烦。” 江如蓝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准备工具。兰霆闻言笑了,往后靠着椅背,懒洋洋的,“我看你不是挺自信吗?” 江如蓝笑:“我是怕你后悔。” 兰霆脸黑了黑,在口罩下没看出来,最后冷淡地扔出一句:“你看着弄,不喜欢我洗掉就是了。” 她也没反驳什么,“行。” 看了眼他遮得严实的脸,江如蓝想了想,笔在纸上划了两道,问:“给你弄个小的?” “为什么不能大的?” 江如蓝低头设计,头都没抬,“你遮成这样,文大的你想文哪儿呢?屁股上?” “……” “大的。” “好吧,大的费时间,怕你下次还得再来一趟。” “……” 江如蓝在纸上又画了几道,抬眸看他,“我瞧你你挺喜欢那大哥的,也给你文个花臂吧,小柏,准备一下。” “好的老板。” 眼看她转身要去调试机器,兰霆才硬着头皮道,似乎很是勉强:“算了,就小的。” 江如蓝回头看他,眼神带着笑。 兰霆咳一声,莫名有点窘,做出一副局势所迫的模样,说:“我现在赶时间,下次再纹大的。” 江如蓝低头,嘴角露出一抹笑,“行啊,听你的。” 兰霆站在一旁看她安排、调试,动作流畅利落,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对方温润安静,像一幅画。 他随口问:“你多少钱?” 这话咋一听有点怪异,像在调戏。说完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她果然又笑了,眼尾上挑着,带着玩味:“按时计费。” 兰霆说:“一小时多少?” 江如蓝:“五千。” “五……”兰霆陡然回神,脸色有些复杂,“你还挺贵。” “我算你便宜的。” 兰霆:“……” “给你设计了个图案,不大,两个小时就可以做好,一万,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嗯。”江如蓝转了转脖子,把本子扔一边,兰霆扫了眼,上面就几条杂乱无章的线条,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设计的图案呢?” “嗯?”江如蓝顺着视线看过去。 “就这两条线?” “你不是要现场设计吗,边弄边想。” 兰霆眉头都皱一起了:“你确定?” 江如蓝微笑:“放心,我是专业的。” 兰霆半天说不出来话,有点不放心,“你干这行多久了啊。” 虽然这种东西,不一定看时间,天赋也很重要……他带着一点侥幸。 “不到两年。” “……” 兰霆目瞪口呆。 江如蓝调好药水,放置在架子上,先要大体定点,才能下针。 一抬头,对方欲言又止,她觉得对方话多,装作没看见。 对方坐在椅子上,脱去外套,里面的骷髅T恤下是蓬勃有力的身体,脖颈出的筋骨相连,挂着一串链子,叮叮当当。 “行了?” “……嗯。” 兰霆心想算自己倒霉,大不了到时候再找个大师重新设计,江如蓝已经布好工具,戴好口罩,冲他抬抬下巴。 “干吗?” 第二章 就连骂人也骂得很好看。…… 房间很安静,百叶窗吹进来的风慢悠悠的。 店里几个人都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兰霆盯着她,张了张嘴,一时没说话。 江如蓝挑眉:“脱啊。” “你都没问我文哪儿。” “肩膀吧,比较适合你。” 兰霆无言,这女人真□□,问:“这样不能弄?” “脱衣服方便。” 江如蓝垂眸看着他的脖子,眼神专注。 兰霆撞上她的视线,了然。他勾了下唇,两手拉着T恤下摆,手臂一扬,利落脱下,扔在一旁椅子上。 他身材极好,肤色偏白,背脊线条流畅,脖颈勾着肩膀连成的肌肉,筋络分明,又紧实好看。 兰霆下巴微抬,睨人:“可以吗?” 江如蓝愣了下,反应过来,嘴角翘起,很给面子地扫视了一圈,从结实的六块腹肌,到流畅的肩线,吹了声口哨。 兰霆眉梢微抬,带着自负,只是不过片刻,对方哼了声,语气便变得冷漠了,“快点文吧。” 他转回头,抓起手机查看信息。 司机堵在半路,过来还要一段时间。 下一秒,细腻柔软的触感落在肩上,他条件反射颤了下,回头看去。 江如蓝戴着黑色手套,一手握着笔,手下身体一动,她抬眼瞟了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 白色的手套,紧身的蓝色针织上衣,腕骨很细,内侧有一圈很小的纹身,是一支很精致细小的蔷薇。 兰霆注意力在她握着笔的手上。 锋利的笔尖碰上肌肤,点了几个点,然后划着,从左到右,落下一串略微冰凉和微刺的触感,他眨了下眼,对方笔走龙蛇,勾画流畅,手下的皮肤像是平铺的宣纸,很快,图案显现。 江如蓝见他转头,问:“会疼?” “当然不会。” 江如蓝放下笔,拿过架子上的另一只手套戴上,动作轻柔优雅,拿过旁边马达机,笑了下:“接下去可能就有点疼了。” 落下的第一针,没什么感觉,兰霆心里还不屑地想,不过尔尔。 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 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紧蹙。 后背肌肉紧紧绷起,肩肌鼓起一大块。 机器开着,嗡嗡轻响,下第一针的时候,对方很明显抖了一下。 江如蓝瞟了他一眼,没停顿,开始割线。 作图的时候,纹身师基本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专注于眼前的皮肤,有时间碰到不耐疼的,做大面积图案的时候,江如蓝通常会要求多分几次来。不仅因为对方会受不了疼,一直休息的话,思路和手法也会被打扰。 手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江如蓝本来不想管的。一个很小的图案,况且还是个男人,她接过做整片花背的,五个小时,对方吭都没吭个声。 换针头的时候,江如蓝终于朝他看了过去。 兰霆紧紧抿着唇,遮着口罩,她不清楚。但对方额头上有细小的汗水冒出,后背因为用力绷得死紧,硬邦邦的肌肉块。 “这么疼?” 兰霆好不容易挨过刚开始的那阵疼,嘴唇被咬出了牙印,但江如蓝的话,让他额上青筋立即就蹦出来了,嘴硬:“我可没说。” 江如蓝准备放下机器,提议道:“休息一会儿吧……” 兰霆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不用。” 江如蓝拿着马达机,疑惑一问:“真的不用?” 兰霆哼了一声,不屑,往后肩膀瞟了一眼,图案已具大致模样,催促:“你快点,我等会儿还有事呢。” 江如蓝笑了下,用哄小孩的语气,道:“很棒,再忍会儿。” “……” 江如蓝当然没有耽搁下去的意思,于是接下去一个小时,她没有再问是否需要休息。 两个小时的小图,很容易做,擦掉细沫,一个精致小巧的纹身成了。 “可以了,你看看。” 兰霆手臂发麻,肩膀上好像压着一块千斤巨石,几乎连抬都抬不起来。 他费力伸手摆了摆手,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脑袋耷着,像是焉了的猫,示意等会儿看。 江如蓝看了片刻,往后面去。 手机嗡嗡震动,陈黎、司机的消息,他没力气回复,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后背火辣辣的感觉才消退了下,这才扭动脖子,随意瞥了眼。 这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喜欢。 这是兰霆脑海里第一个想法,精致的小图案在纸上看起来的感觉不明显,落在肩上,肌肉微微用力,立体感十足。 那点疼仿佛也不足一提。 嘴角不自觉带了笑,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兰霆绷紧了后背肌肉,看那图案随着动作一鼓一鼓的,流畅又诡谲。 他很满意,连带着那点不满也消失了不少。 毕竟看起来这工作室有模有样的,还收费那么贵,不至于。 旁边的铁桌“哒”轻轻响了一声,江如蓝端了杯白开水放在桌面上:“喝点水吧。” 他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水,大约是憋的,也可能是闷的,剩下半张脸罩在口罩下,她看着都替他热。 江如蓝过去,把窗户打开,又调低了一点空调。 外面的雨在不知不觉中小的,屋檐下滑落的水滴滴在花盆上,清脆透亮。 身后传来一声不那么分明的声音,闷在布里面,含糊,“那什么……纹得挺好的。” 江如蓝拿着遥控器回头,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她忽而一笑,靠在柜子旁脱手套:“喜欢就好。” 雨过天晴,云层消散,苍穹光亮。 江如蓝微垂着头,随手一扎的头发落了几道发丝,贴身的针织衫勾勒出姣好的曲线,脑后随意扎着一把低低的马尾,眉眼勾人。 手机嗡震动了下,把他注意力拉回来,是陈黎,问他到哪儿了。 手指压着屏幕,没回,片刻,他抬头,像是要确定什么,朝窗户瞥了一眼。 人已经换地方了。 他转头找人,江如蓝已经不在原地,坐回柜台高脚凳上,跟面前的男人说话。 “……定出来的样子不好看,怎么办蓝姐?我老觉得缺点东西。” “那你就多练。” “感觉这种东西真的很不好说。” “那就要求技术。” 那人低声埋怨着,是方才他指明想要的人,兰霆皱着眉头。 江如蓝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正在看着册子上的图案。对方不耐疼,连带她手心也冒了汗正打算去洗个手,察觉到视线,江如蓝看过去。 被捉到,兰霆直了直身体,从位置上起来,抓过沙发上的夹克,穿上,跨步朝她过去。 江如蓝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看他,“还喜欢吧?” 戴着口罩的人咳了一声:“嗯。” “我们老板技术超赞,你这次可赚到了。”旁边站着个小姑娘,崇拜道。 兰霆不予置评,拿手机:“结账。” 小柏打开手机二维码:“这是我们店铺号,以后还想做,可以预约。” 兰霆美应,他加了号,备注都没,直接转账。 江如蓝在旁边补了一句:“褪色了可以随时过来补。” 兰霆收了手机,抬眸朝她看过去。 黑眸又亮又沉,眼形精致,近距离看,江如蓝才发现,这个人模样很好,即使只露了一双眼睛,却足够吸引人。 小姑娘突然道:“你有一点眼熟耶……” 兰霆眯着眼,很冷淡瞥去一眼,很快收回,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没理。手机嗡嗡响起,对方只看了眼,一句闲话没说,戴好帽子,朝门口走了。 “就是态度不太好。”小姑娘嘀咕。 江如蓝收回目光,淡笑了下。下针纹身的过程结束,过了瘾,她现在感觉很好,对于态度,并不在意。 正要回去画画,外头有闹嚷的声音。 她仔细听了听,声音耳熟,像是文徖。 “……是我的错吗,你不早说,临到头要票,我上哪儿给你弄去?买不到很正常好么……分手就分手,跟你那什么老公过去了吧!” 果然,文徖从门口进来,边骂边挂电话,气得只喘气。 外面雨水已停,只留下湿哒哒的路面,低洼的地方还积着水,远处车辆来往,汽笛低鸣,路上堵着车。文徖站在店门口,憋红了一张脸,看着江如蓝,抿抿唇,没吭声。 江如蓝走了出去,“怎么了?” “没什么。” “真没事?” 文徖果然没忍住:“你说女孩子怎么这样?不就是没买到票吗,都能扯到爱不爱的问题,追什么星?追星能当饭吃吗?” 江如蓝顺手抖落门口的芭蕉叶上面的雨水,“买不到?” “早就抢没了!现在这年头,明星可抢手了,就会骗些小姑娘的钱……” “是吗?”江如蓝声音带着笑意,“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什么婷?不记得了。” 。 江如蓝还没说话,倒是旁边先传来一道声音。 方才以为离开的人,正站在路牙子上,脸上遮得严实,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冷着一双眼,盯着文徖:“你懂个屁。” 文徖一头雾水:“哥们,你骂我干吗?” 江如蓝抱臂站着,就着透过云层稀薄的光,看着人。 对方一头红棕色的头发又拽又嚣张,眉眼冷漠,就连骂人也骂得很好看。 第三章 在家睡觉 暴雨初歇,路面上还湿哒哒的,行道木的叶子上缀着露水,滴答落在水泥路面上。 店里,文徖还是絮絮叨叨吐槽人。 “谁啊!我说我的,关他什么事!还骂人,要不是看他年纪小,我准上去揍人。” 江如蓝给他倒了杯水,开解道:“可能人家刚好也追星。” 文徖气得不行,刚才一瞬间被骂懵了,愣了好半晌,等回过神来要对骂,对方已经上车走了。 “气死我了,怎么有个傻逼在那里。” 江如蓝坐在椅子上看书,等他自己缓过来。说多了口渴,文徖呼口气,端起水一口闷,末了才作罢,回归正题:“那个姐,我想跟你借点钱……” 江如蓝:“多少?” “一万吧。”文徖脸有点红,不太好意思,“我会尽快还你……” 江如蓝拿手机给他转过去:“先处理好你的事吧。” “我只是最近手头有点紧……” 江如蓝拍了下他的脑袋。 他捂着额头,这才想起来过来这边的正事,“妈下个月生日,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江如蓝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行。” 文徖看她:“那我到时候订好地方发你。” 他环视一圈,店里装潢布置地很现代化,铁艺、水泥、画框、原始,是很不一样,就是看起来怪冷的。他犹豫道:“姐,你平时没事也可以去爸那儿,许阿姨人还不错。” 江如蓝抬眸,笑了下:“怎么?” 文徖抓抓头,“你都不怎么过去,一年到头自己住。” “回去打扰他们二人世界干什么。” “好吧。” “好好帮林林把票买了,我有数。” 文徖傻乎乎的,平时也不太能理解她在想什么,只好道:“那我走了,要回去跟我说一声,我陪你。” “嗯。” 约的顾客下午才到,偌大的二楼空荡荡的,一向热闹的小柏不在,一楼工作的几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加上粗粝的装修风格,冷色调,冰凉,还真显得有点寂寥。 江如蓝并不觉得,坐在沙发上,随手在纸上画着什么。 埋头画了一小时,她转了了下头,弹了弹册子。 白色的纸上,绘着一个精致的图案。 江如蓝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看。 这是今天的客户。 她回想了起,在对方肩上勾画下针的时候,紧绷的肌肉、筋络分明的肌理,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蕴藏着蓬勃的力量,像经年累月垒起来的沙丘。 江如蓝嘴边漏了个笑,从笔筒里抽出笔,在下面打了个记号。 ** 等了两个多小时,司机才赶来,坐在后排回程的时候,兰霆身上的低气压很明显。 大约是因为临走前还听了一通狗屁不通的发言。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做事稳妥,技术好,是陈黎那边的亲戚,从他出道跟到现在,对这个小少爷的脾气了解得很,答话更加小心。 “陈总监说,先送你去酒店。” “不去。” “那边听说有聚会,有合作方要见……” “回公寓。” “……” 司机无法决定,但眼前的祖宗不能得罪,只能先给陈黎发了信息。 后座男人帽子遮住了整张脸,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口罩摘了一边,一边要掉不掉地挂在耳朵上,露出白皙轮廓分明的尖下巴。 青筋明显,筋络分明。 他一时忘记后背动了针,放松了身体,全身力气都往后一压。 “啊!我去——”兰霆猛地直起身,龇着牙,瞪着前面。 司机吓一跳:“怎么了?” 兰霆下意识伸手摸了下T恤,微微的刺痛,他吁了一口气,摆摆手:“陈黎我会跟她说的,我现在要回去睡一觉。” “好。” 车子拐弯,车轮驶过水洼,进入大街。雨过天晴,路面的慢慢只剩下浅浅的水渍,行人来往,逐渐开始车水马龙。 车子往市区显赫地段的市中心过去,缀着一路霞光。终于在一处安静的高级公寓群停下。 …… 房子点着暖灯,迎面的落地窗外是高耸的摩天大楼和电视塔,绕江而矗,江水深流,静谧无声。 玄关处扔着一双球鞋,一只翻着,一只被甩到一边,客厅地上是外套,T恤,四处乱扔。 卧室里,黑漆漆的,两米宽的大床上被子鼓成一坨,慢慢的,动弹了一下。 桌面手机震动不停,片刻后,客厅落灰的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 床上的人猛地蹬了下脚,昏沉沉坐起来,一头杂毛。 客厅的电话催命一样“叮铃铃”尖叫。 兰霆冷着一张脸,难看得犹如地狱恶鬼,哗啦一声掀开被子。 光着膀子,赤着脚,走到吧台,从冰里面掏出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点开手机,拨回去。 片刻,严肃凌厉的女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平静,但怒意明显: “兰霆!你是不是在故意挑战我的底线?” “我说没说过有投资商要见?我说没说过下午有活动要站台?还有个广告积着,你倒是好本事?啊?” 兰霆支着两条大长腿,没骨头似的窝在沙发上,头发有些长了,睡得没形,软趴趴搭在额头上。 他还迷瞪着,好半天,昏沉沉的脑袋才稍微清醒一点,勉强辨出声音,“陈黎?” 电话那头,陈黎的声音冰冷到极点,“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 兰霆垂着眼,手指圈着额发,“我有事。” 陈黎一点都不关心他的事是什么事,“今天一整天上哪儿了?” “没上哪儿,在家睡觉。” “现在连找借口都懒得了?” 兰霆还晕着,睡了一下午,迟钝得很,脑子还晕着。 “去哪里?”他嘟囔了一句。 后背的刺疼感还很明显,不太疼,但细细密密的,像火在灼热。他背过手,往后摸了一把。 “嘶——” 触感奇怪,麻麻的。 兰霆仰着头,盯着头顶上的吊灯,光很扎眼,晃得他眼睛疼,他闭上眼,捏了捏鼻骨,猛地想起来! 水泥房间、铁艺沙发、女人、针头……他跑去纹身了! 手机里,陈黎还在骂人,他没在听,跑到全身镜前,扭着身子,背过去,看肩上的纹身。 不一样。 跟上午看的时候,不一样。 “……下周的演唱会,你要是再给我出乱子,你给我小心。” 他无心回话,巴巴地盯着镜子看。 一下午的时间,颜色深入皮肤,发红的地方淡了,暖红色的灯光打在身上,他赤膊,流畅的肌肉线条从手臂到胳膊,再到肩胛,纹身就在上面。隐隐约约,他觉得轮廓很熟悉,盯了半晌,辨认出来。 是只鹰,尖喙锋利,展翅欲飞。 ** 江如蓝接的客户不多,但也没有值得她记的,距离突然勾起兴致的身体,扎过了也就满足了。 距离那个纹身,过去快一周的时间,江如蓝忙于店内事宜,早就忘到脑后。 傍晚,晚霞高照,灰色透着红,一层一层的云,盖着火红的抬眼。橘红色的阳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在酒红色沙发上。 上面窝着一个人,深蓝色的裙子坐在屁股下,赤着的脚轻晃,桌上摆着一杯啤酒。 江如蓝抱着手机在聊天。 昨天接的客人因为太过满意,接连介绍了好几个朋友,江如蓝在询问对方喜欢什么风格的图。 感觉是很缥缈的东西,很难界定,但她总能轻易抓到对方喜欢的那个点,有人夸过,这是她的天赋。 正发呆,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惊醒。 手里手机突然响起,她愣了半秒,接通。 太阳落了半个,天边火红一片,江如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文徖:“姐。” “嗯?” 那边似乎在外面,有风,文徖吸了吸鼻子:“晚上有空吗?” “晚上?”江如蓝看了下顾客排期,“……是没什么事,怎么了?” “晚上六点,我过来找你。” 江如蓝一愣:“怎么?” “请你看演唱会。” 她不解:“什么演唱会?” “一个挺红的明星,票买好了,看你每天都忙得娱乐项目都没有,你弟我免费请你感受一回。” “我又不差钱,你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电话那天声音哽咽起来,文徖憋着声音,哇哇大哭:“姐,我失恋了!” 江如蓝:“……” 第四章 上面印刷体写著名字: 兰霆。…… 江如蓝第一次看演唱会。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她有一瞬间的后悔答应文徖。 她站在人群中,周围是喧闹繁杂的人群,喧杂且吵闹,对于喜静的她来说,有些难熬。 瞥了一眼旁边人,文徖已经恢复冷静,说什么也要把这两张票用掉。 江如蓝避开人,问:“不是买到了吗,怎么还分手了。” “你不懂。”文徖低着头,发出一声叹息。 “……行吧。” 广场人太多,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每走两步就能看到人,江如蓝稍微皱眉,想着走到外围点,人少,一转头,旁边还在跟她说话的人不知道不知道上哪儿了。文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挤走,影子都看不到。 眉头微蹙,江如蓝把自己从人群里拎出来,走到外围围栏旁,准备给文徖打电话。铃声响了几声,没接。 她挂了电话,索性站在旁边等,等他发现走失原地折返。 场馆外喧杂吵闹,江如蓝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扫了一圈。 周围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女孩,个个头上戴着荧光发夹,手上拿着荧光棒,叽叽喳喳,激动不已。 小片的人潮往这边涌动,她听到里面有人喊:“婷婷等会儿车走这边!快快!” “赶紧的,小声点……” “我他妈!我棉衣里面藏了相机!今天一定要出一组我婷神仙下凡的美图!” 江如蓝看过去,女孩在大热的日子里,竟然穿了一件宽大的羽绒服。 视线在那少说也能抵御零下好几度的棉服,江如蓝沉默了半秒,退到一边给人让路。 往后面退的时候,刚好旁边几个女孩子迎面过来,身上都挂着叮叮当当的玩意儿,看见她两手空空,热心地主动提供物料。 江如蓝接过她们递来的荧光发夹,上面写着字:婷婷,爱你一万年! “做什么用的?” “这个可以戴在头上。”十几岁的小姑娘,指导她,“就这样,夹在头上。” 江如蓝低头打量那个红色发箍,“谢谢,我等下戴。” “好的!”小姑娘拍了下手,笑嘻嘻的,“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你也是我们婷婷的粉丝吧,自己一个人来的?” “不是。” 都不是。 对方已经热情举起手机,“姐姐,姐姐,咱们拍个照吧。” 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江如蓝要拒绝的话滚了圈,便凑过去,跟对方照了一张。 小姑娘很满意,“姐姐我可以发微博吧?” 江如蓝不介意,“随意。” “荧光棒多给你几个……” 文徖在挤成团的人群中找到江如蓝的时候,她手里拿着好几个荧光棒,正站在旁边花坛台阶上,用一把卡通小扇子扇风。 “姐!”文徖喘着气,“怎么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人太多。”江如蓝走下来,拍着衣服蹭到的灰,“带我来这地方干什么,我又不追星,把票卖了不是更好。” “反正钱都花了。”文聪有点失落。 江如蓝想,花钱是假,像过来看看是真吧。 她这个弟弟,恋爱脑,情商低,没那么容易能放下。 便没在多说。 离进场时间还有剩,两人到了站在另一处检票口,人少一点,旁边是工作人员进场的通道,正零零散散站着,抽着烟说话。 “怎么还跑去买这东西了?” “什么?” 文徖指了指她手上拿着的一堆东西。 “别人给的。” 人群都往另外一边过去,不知道是听了什么消息,这边倒安静。江如蓝看着手上的门票,琢磨了半晌,心想失恋最大。 姑且当一回知心姐姐吧。 视线投到手上的票面上,黑红色,设计简约,上面映着演唱会明星的照片。 江如蓝很少关注娱乐圈,并不认识这个人。 票面的照片蒙着半张脸,露出修过的轮廓精致的侧脸,俊秀的眉眼,冷淡的神情。 她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大概是在哪个频道里看到过,似乎有点眼熟,不过想不起来,也就忘到脑后。 快到时间,文徖招手让她过去,排在一队人后面等待检票进场。 百无聊赖四处扫视,体育中心的建筑明亮又高大,顶端亮着光,像暗夜里发亮的星星。她移开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看见前面马路开进来一辆黑色SUV,然后缓缓在通道口停下。 一开始并没有引起注意,前面的小姑娘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着。 江如蓝闲着没事,就多看了几眼。 黑色车门打开,首先下来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一个抱着红色夹克的小男生,然后,才慢吞吞的,从里面,伸出一只脚。 黑色限量球鞋,穿着牛仔裤的修长双腿,然后,是黑色T恤,上面印着unbridled的字母。 江如蓝视线跟着移到对方脸上。 口罩、墨镜、显眼的红棕色短发下面,一双微眯的,略微冷淡的眼。 哇哦,这半张脸,两天前才见过。 江如蓝挑了下眉。 远远的,她看见对方远远抬眸扫视了一劝,发现没人关注,便在保镖的掩护下,想悄无声息地从工作人员的通道进去。 不巧,队伍过大,四五个人,太过显眼,擦肩而过的时候,后面不远处簇拥的三人队伍里有人发出一声很小声的疑问:“那是……兰霆吗?” 距离不过十来米,那边有人听到,打了个手势,脚步加快。 这好像一个指令,原本安静排队的人群,像是热油锅里的加了水,突然炸开。 “兰、兰霆……” “我的妈。” “啊啊啊啊!婷婷,我婷!!!” “我天,我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不是说从B区走吗?我天,我天……” 人群跟突然发疯一般,丧尸攻城似的跑起来,结果这一阵骚动,一窝蜂的人蜂拥而来,刚下车的几个人瞬间被堵得水泄不通,严严实实地挡在里面。 进退不得,空间逼仄又狭窄,兰霆藏在口罩里的脸色僵了下,眯着眼,只好摘到口罩,示意笑了笑。 好在大部分人群都在另一边候场,只有二十几个人还滞留在外,助理一边安抚一边道:“大家冷静一下,演唱会马上要开始了!让兰霆先进去……” 江如蓝原来站在外围,这一下子蜂拥过来的人群,把这里变成风暴眼,人还在往里挤,恨不得死在那男人身上。 她站在路牙子上,皱着眉避开人。 “我的妈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捂着嘴,双眼通红,“我不是做梦吧,真的给我碰上了……婷婷,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很早之前就关注你了,你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此话一说,在场的人都躁动起来,“给我也签一个吧哥!” “婷婷,看看我啊!呜呜呜呜呜我能要一个吗?” “还有我还有我!” 二十来个人,说少也不少,推搡起来力道也不容小看,那边助理还是努力维持秩序,尽量不要引起太多注意。 “不能签名,演唱会马上要开始,大家理解一下!”助理喊道。 “真的不可以吗?” “一个就好!” “婷婷签我吧!我死而无憾了!看看妈妈我啊!” 兰霆被保镖和助理挡在后面,黑眸低垂,扫视着眼前一群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大腿上敲着。 没吭声。 另一头,江如蓝抱臂站在靠在的位置,尽量不去跟周围人接触,蜂拥过来的人往里挤。她不矮,又穿了高跟鞋,倒是比这些小孩高一点,并没有太受波及。 只是一时出不去,便索性站着。 兰霆正皱着眉,口罩下的脸一脸烦躁,结果往旁边一瞥,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江如蓝穿着杏色风衣,抱臂站着,手里拿着几只荧光棒和小旗子,上面画着爱心,用卡通字体写着某个名字。 只愣了一瞬,挤上来的粉丝又把他围住。 “婷婷,签个名吧。” “我也要。” …… 兰霆收回视线,看着粉丝拿上前的小扇子,眼神露出一丝说不清的得意,然后低头接过对面粉丝手里的笔。 面前的小姑娘们眼神露出惊喜,但随即就发现,兰霆好像没有签名的意思。 江如蓝正在发信息,告诉文徖自己在哪,下一秒,身边的人潮似乎涌动的下,在慢慢往外扩散,她抬头,看过去。 通道口的灯光没那么暗,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那双眼睛,较之前,眉眼轮廓深邃不少,妆容勾人,画着黑色的眼线,单眼皮,黑眸,跋扈又嚣张。 没有口罩遮挡的脸,鼻梁高挺,唇形饱满,连下颌线都透着精致。 江如蓝跟对方对视了一秒。 那人勾了下唇角,笑容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然后俯身,凑近,在她拿着小扇子上签了个名。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上面戴着隆重又高调的一排戒指。 周围发出“哇”的惊叹声,然后是尖叫,大声又克制,纷纷拿出身上的纸扇、门票、笔记本。 旁边助理小陶欲言又止。 对方就看着,似乎没有对这个意外的签名有多余的表情,大概是吓傻了。 兰霆签完,利落盖上笔帽,把笔递还回去,瞟了江如蓝一眼。 一群小姑娘都愣住。 “好了。”他不耐又懒散的声音响起,“一个,签好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兰霆已经抛下众人,在保镖的掩护下,迅速往通道口走去。 粉丝们才尖叫着追上去,哭天喊地。 助理边拦人边安抚:“好了好了,以后会有机会的,大家赶紧先进场吧!” 粉丝不依不饶。 “婷婷啊!我说只签一个是签给我自己啊!” “老公老公是签给我!” “啊,我要哭了!为什么我觉得婷婷这样耍赖的样子也好帅啊!我疯了吧!” “我的婷,能这么近距离看你一眼我已经满足了呜呜呜呜呜,算了你爱签怎么签就怎么签吧……” 通道口很近,团队护着加快速度逃离,后面的人被拦在外面,个个引颈眺望,哭声连连,江如蓝这个被挑中的天选之子反而被落在原地。 人跑光,文徖才进来:“哎哟我的姐,跟你出门太吓人了,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江如蓝没应话,她拿起手上的小扇子,看了好半天。 扇子做得很精致,蓝白色,上面画着卡通版的小人和简单的介绍消息。 旁边空白处带着墨香的笔迹潦草,寥寥几划,根本辨认不出的哪几个字。 江如蓝再次看向旁边小字,上面印刷体写著名字: 兰霆。 第五章 “你喜欢我多久了?” 检票进场的时候,文徖站在通道口,对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海感叹,阶梯状,十来个区域,零零散散的荧光棒亮着,像浩瀚星空上亮着星。 人多,空气显得有些沉闷,江如蓝用那把签了名的扇子扇风,催着文徖往前,不要挡路。那两张票的位置挺靠前,上下左右都是拿着荧光棒的人,执拗地闪着微弱的光。 找到位置坐下的时候,文徖还在嘀嘀咕咕,周围是小声的交谈,文徖坐在她旁边,絮叨了两句又忽然停了,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看着前面。 江如蓝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收回,没说什么,专注地看着舞台。 很快,中央悬挂着的屏幕一暗,周围小声讨论的声音骤然低下来。 黑色的场馆,中间的舞台慢慢升起,紧接着,屏幕突然亮起。光与影的结合,声与乐的设计。 随着舞台圆柱起来,黑色的空间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 红色风衣,挂着链条的T恤,衣摆清扬。 安静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兰霆!兰霆!兰霆!” 高亢有力,穿透云霄。 文徖完全被这排山倒海的有序呐喊吓了一跳,拧着眉头,旁边的一手妹子挥舞这荧光棒,一手挡在嘴边,严肃又投入地跟着喊。 一阵一阵,像一波一波涌来的浪潮。 文徖都被吓得一时忘记了悲伤,飘忽的神思被拉回,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江如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扇子,隔半秒,重新看向舞台。 灯光亮起,舞台上的人走到前面,长长的走道,微凉的夜风,慢慢靠近。 没了口罩的遮掩,对方脸庞很清晰,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头红发很显眼,衬得皮肤很白。 被投屏出来,一点的表情都无可遁形,江如蓝看见他脸怼得很近。 忽然眼眸一抬,看向台下。 周围再次爆发出尖叫。 江如蓝微微眯眼。 …… 两个小时的演唱会结束,从场馆往外走,周围都是议论不停的粉丝。周围实在太闹了,江如蓝其实没怎么听唱的是什么。好听倒是挺好听。 “我的妈呀,我婷也太帅了吧呜呜呜呜呜我爱他一万年!” “老母亲的心要受不了,这是我们人间宝贝啊!” “我的宝贝藏不住了!” 两人并排着,跟在小姑娘后面,从通道口往外走。 江如蓝听着他们的称赞,片刻,才转头问旁边人:“你跟丁林到底怎么了?” 垂着头的人,沉默了半晌,才出声:“就分手了。” “哦。” 江如蓝抱臂,风衣下摆在夜风上晃荡,她侧头看一眼,问:“怎么回事?” 周围说话的声音很响,文徖耷拉着脑袋,一脸落寞:“没什么,就说我不适合她,我票都还没给她呢……为什么谈恋爱怎么难啊!” 江如蓝挑眉:“我给你介绍一个?” “算了,你那些朋友,我不敢高攀。” 江如蓝比他大5岁,身边的朋友都能当他姐。 “给你找年轻的,你喜欢多大的?” 文徖义正言辞拒绝了,表示自己刚失恋,没那么快走出来。 江如蓝:“改天有出去叫上你。” “我不要。” 江如蓝拍拍他的肩膀,“不想就去哄人……我自己回去,不用送了。” 她边往路口走,边摆了摆手,文徖只好作罢。 她并不觉得两人真能掰,闹着玩罢了,结果苦了她,陪玩了一晚上。演唱会结束,外面都是等车的人,江如蓝不爱挤,往远处多走了两步,边回信息边等出租。等了半小时才来一辆。 结果拉开车门刚坐到后座,还没报出目的地,一阵热风裹进来,紧接着,蹿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师父,碧泽园。” 兰霆戴着帽子口罩,压着声音说完,才发现车内已经坐了个人。 三月天气闷,江如蓝开着窗户透气,低着头,在回复信息,头也没抬道:“不好意思,有人了。” 她胳膊搭在窗户上,挽起袖口的手臂又白又细,腕骨清瘦,文着一圈黑色花纹。 江如蓝回完,旁边人还没下去的意思,她抬头,转过脸去。 一双黑色的眼,单眼皮,微垂着,落在座位上那堆应援物上,等了几秒,对方才缓慢抬眸。 江如蓝跟他对视。 车内有片刻的安静,大概是后面的气氛有些奇怪,司机一时没有开口。 对方看了她一会儿,缓缓抬手拉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近距离看,这张脸确实有让人尖叫的资本,轮廓明朗,鼻梁高挺,倘若造物者造别人用了一成的精力,在他身上就用了十成十的心思。 “好巧噢。” 连声线都是低沉中带着磁性,是让小姑娘夸赞的那种。 江如蓝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他眼睛上,片刻,露出一丝笑:“是挺巧的。” 兰霆瞟了一眼前面司机,把口罩戴好,“介意拼个车吗?” 多少算认识,江如蓝笑,“不介意,师傅,走吧。” 说完,手臂撑着窗框,也不在乎旁边有人,低头看起手机。 车子缓慢前行,彼此都没有说话,江如蓝边和韩皎聊天,余光能发现,对方似乎一直在打量自己。 回完信息,她转过头,正对上那双黑眸。 兰霆视线从中间那堆东西上掠过,“来看演唱会?” 江如蓝跟着看了一眼,点头。 “看不出来你还追星。” “还行吧。” “追就追,藏那么好。” 大概是对方终于坦白,他似乎有了不少底气,调整了坐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口罩上的眼皮低垂着,有种懒洋洋的得意。 “上次那个纹身,我挺喜欢的。” 江如蓝看他一眼,“谢谢。” 兰霆靠在椅背上,聊着眼皮觑她,“那你上次是没认出我?” “嗯。” “现在认出来了?” 江如蓝想了想,终于带了笑意,点了点头。 对方却突然靠近一点,用那低哑的带着磁性的声音说:“那天真的没认出我吗?” “嗯?” 他直起身,拉下口罩,勾着嘴角笑:“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江如蓝一下就想起来,他指的是什么,是那纹身,笑了,“发现了?” “嗯哼,还不错。” “喜欢就好。” 躲了一晚上的直白奔放的粉丝,难得碰上个含蓄的,兰霆心情颇好,搭话:“你叫什么名字?” 她很随意,“江如蓝。” “‘兰’哪个兰?”兰霆愣了下。 江如蓝:“蓝天的蓝。” “哦。”兰霆挑眉,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还挺巧。” 是巧。 江如蓝眼神从桌椅上的小扇子掠过去,笑了下。 兰霆看到她的视线,问:“还要签名吗?” 江如蓝:“够了。” “想给你弟弟妹妹要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对方咳了咳。 江如蓝颇给面子,从座椅上抽出另外一把扇子,“那麻烦了。” 兰霆很大方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字迹龙飞凤舞,像他的性格。笔帽一合,打了个响指,江如蓝便把东西叠一起。 “你要是早点说,那天我就给你留两张票了,省的买。” 江如蓝知道他大概是误会什么了,只是笑:“那怎么好麻烦你。” 兰霆架着二郎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顺手的事。” 江如蓝没再应。 这个粉丝似乎跟别的不一样,少了那么点热情,他只好主动搭话。 “你喜欢我多久了?” 江如蓝看他一眼,收回视线,落在手机上,说:“最近。” “晚上我唱得还行?” “不错。” “帅吗?” “挺帅。” 兰霆问了一轮,心情莫名好了许多,被人仰慕,那点自负藏也藏不住,尽管他面上不显,但眼角眉梢的得意总是会泄露几分。江如蓝颇给面子,配合哄人,直到车子开了好一段路,她才出声打断。 碧泽园不近,江如蓝叫司机在中途停车,“我附近下就好。” 他正想着找个别的地方先下,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顿时一愣,还没想好说什么,“哦,也行。” 这一段路,他对人印象不错,心想顺路送过去也没关系,还没开口,江如蓝已经打开钱包,给司机递了一张百元大钞,然后对着兰霆,问:“剩下的你付?” “当然。”兰霆随口道,“蹭了你的车,改天找机会谢你。” 江如蓝点头,冲他微微一笑,“不客气。” 兰霆愣了下,还想说什么,风衣下摆拂过,对方利落的关上车门,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他在愣神时分,脑海里浮现很不合时宜的想法:这粉丝怎么跟别的不一样。 他下意识低头去寻座位上的东西。 东西倒是拿走了。 也没再多想,闭眼靠在椅背上休息,到公寓的时候,还没进去,就接到了陈黎的电话,言语严肃,质问他又跑哪儿去了。 “回家啊,能上哪儿去。” “谁让你一结束就跑的。” “我累死了,还有什么活动明天再安排吧,不差这一时半会。” 兰霆脾气差,做事凭着性子来,但偏偏人气很高,陈黎不喜,却又无法,只能嘱咐他好好休息,明天不能再缺席。 兰霆敷衍应下,按了指纹进房间,踢掉鞋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陈黎那边絮叨半天,他听得发困,正要挂电话,像是想起什么,忽然问:“我最近有什么见面会没有吗?” “什么见面会?你是嫌弃活动不够吗,那我给你安排。” “粉丝见面会,以前不是经常有。” 陈黎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你不是最烦见人吗?” “我觉得最近似乎跟粉丝的粘性不太够,感觉接机的人都没那么多了,你安排一下。” 陈黎忙得很,但想想也是,兰霆最近经常被黑耍大牌,看不起粉丝,是得安排下,便答应看时间安排。 “那你弄好了给我寄几张票。” 陈黎随口应下。 这场演唱会对江如蓝就是白日里的一点涟漪,很快就消散了,直到一周后,她收到了寄到工作室的一份快递。 第六章 一般帅。 江如蓝的工作室在建新路旁,拐两条街就是人来人往的中山路,这里安静,却又不会偏僻,环境很好。 她坐在二楼阳台上画图,午后的风暖洋洋的,带着些热气,并不难受。对面文徖垂头丧气的,揪着小柏新买的花。 江如蓝伏案工作,不用看都能感受到他的颓丧。 文徖揪着头发:“你说女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我打电话不接,我不敢打又说我没有要挽回的意思。” 女孩子想什么她怎么知道。 江如蓝听他絮絮叨叨说女朋友难哄,边画图,她师父最近找她聊了聊,问她有没有进一步的想法。 江如蓝随遇而安,能养活自己就行,工作室虽不是人尽皆知,但在圈子里算是还有点名气,足够她过得潇洒。但总得考虑考虑以后。 那边文徖兀自念叨一阵,拿出手机发了什么,只是片刻,脸色又黑了几分。 江如蓝没注意,思考着王儒逸的话,楼梯哒哒声响,小柏拿着东西上来,“蓝姐,有你的快递。” “我最近好像没买东西。” 小柏摇头,递给她:“写了蓝姐你的名字。” 江如蓝接过来,快递包装严实,一封文件袋,上面印着[艺天传媒]。拆开后,文件袋里只有两张薄薄的门票。 文徖探头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江如蓝捏着两张薄薄的纸,神情有一瞬疑惑,直到看清上面的信息。 是张见面会入场券,上面的名字她不久前刚看过,并且那把签了字的扇子,还放在休息室里。 文徖看了一眼,正要收回,又觉得有点熟悉,“这是什么……” 思绪在脑海里转了圈,江如蓝刚想起点,被文徖声音打断。 “这不是上次去看的那个明星吗?”文徖震惊,看向她的眼神马上变得有些难以置信,欲言又止,“姐,你不会也喜欢他吧?” 两张门票挺精致,时间很近,地点就在海城。 江如蓝在看上面的信息,随口道:“不行?” “啊,不是啊,你这……我……”文徖像是被打击,已然说不出话。 她不追星,对方大概也是为了谢那天蹭车的事。 文徖还在一脸复杂地劝她不要沉迷这种小女生喜欢的人,不符合她的性格。江如蓝捏着票,想了半秒,抬头看他,“你想跟丁林和好吗?” “啊?”文徖神情变得幽怨,“我想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正想说什么,桌上手机震动,江如蓝只好停下话头,按了接听,是韩皎,问她下周末有没有空,她男朋友生日,邀请她来玩。 文徖还在叨叨,江如蓝心想,就他这么磨叽,闹分手指不定还有别的原因。 韩皎跟她说了时间地点,似乎听到她这边的说话声,问了一句。 江如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画纸上勾出图案剩下的部分,“文徖,被甩了。” 韩皎在那头笑得花枝招展,让她开免提,江如蓝依言,片刻,听筒里传出韩皎笑吟吟的声音:“弟弟,要姐给你介绍不?” 文徖吓一跳,絮叨戛然而止,“韩皎姐。” “周驳生日,跟你姐一起,给你介绍火辣妹妹。” “不、不用了……” “你嫌弃我?” 江如蓝关掉免提,跟那头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看文徖一脸复杂,挑眉,“想去吗?” 文徖敬谢不敏:“不了。” 想了想又低下头,语气颓唐,“我还是舍不得林林。” “舍不得就去挽回。”江如蓝勾画掉剩下的几笔,然后把桌子上的两张票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你了。” ** 文徖跟女朋友和好的消息,她是一周后知道的,隔着听筒,都掩盖不住文徖喜滋滋的情绪,跟沾了蜂蜜一样,黏糊糊的跟她道谢。 江如蓝正在划拉信息,想着给韩皎对象送什么礼物,乐于见他们甜蜜,“那就好,恭喜。” “林林很高兴,问我从哪买的呢,她说这场握手会只开放了部分名额,姐你真的不是高价为我买的吗?” 江如蓝打断他的瞎想,“谢谢你的肯定,但我没那么高尚。” “那怎么来的?” 她懒得解释那么多,随口道:“有个朋友刚好收到,就寄给我了。” “这样的朋友可以多来几个。” “不用韩皎给你介绍对象了?” 文徖一噎:“呃,替我谢谢韩皎姐。” 江如蓝:“见面会怎么样?” “个个都跟疯了一样,不过姐你的票还挺靠前,丁林激动得要命,近了看那什么婷,也不过如此,真不懂现在的人是怎么了。” 江如蓝想起那天车上看到的人,至少比文徖还是帅不少的。 “……绷着一张脸,还瞪我,虽然确实我一个大男人混着很奇怪,但就这种态度,那些粉丝还喊着说好冷好酷,是我对冷酷有什么误解吗?” 江如蓝:“你又想分手了?” 文徖忙不迭挂了电话。 最后给韩皎对象挑了幅画,把后面的预约都排了期,准备腾个时间过去。 周驳的生日在周六晚上,聚会下午开始。 江如蓝开了车去拿礼物,往地点开的时候还不到3点,韩皎已经在催了。临近八月,天气带着热意,她开着车窗,吹着风,戴着耳机听韩皎说话。 “姐妹,霸总、小狼狗、温柔小哥哥……喜欢哪款?” 江如蓝搭着方向盘,缓慢开着,“有别的品种吗?” “啧,你还挺挑。” “还行。” 韩皎又催,“你到哪儿了,怎么这么慢,好男人都要被勾搭走了。” 边跟韩皎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一边往聚会地点开。 聚会地点有些偏,远离市中心,江如蓝一路上都没看到多少车辆。所以在看到前面停着一辆车的时候,江如蓝并没有很惊讶。 黑色车子停在马路边,车前站着一个人,黑衣黑裤,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这样的装扮,让她冷不丁想起某个人,距离还有十来米的时候,看清了对方恶狠狠揣车门的模样,对方那双眼睛里的火焰不算陌生,江如蓝终于认出来。 “先挂了,到了再聊。” 江如蓝缓缓停车,与他并肩,车窗落下。 对方背对着她,站着车前,低着头正在讲电话,口罩拉到了下巴上,T恤的领口微开,露出瘦削的脖子,上面挂着一串链子。 “……赶紧来接我,热死了都!”语气带着克制不住的怒火,还带威胁,“回去我就炒了你!” 莫名的熟悉。 江如蓝想起那两张门票,停顿半秒,还是鸣了下笛。 声音在空旷的道路上,短促又明显。 对方缓缓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手机。 江如蓝靠着车窗,对视上的瞬间,朝他笑了笑:“车坏了?” 只是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低头挂了电话。 江如蓝不解,挑了下眉:“还认得我吗?” 对方怎么也是个大明星,没把她记住也是正常。她想要是不记得,那她就先走了。 兰霆挂了电话,也没有无视,只是很冷淡,“有事?” 江如蓝察觉出对方态度上的变化,手指敲了喜爱方向盘,侧着脸看他,似乎在思考原因。 不过她没有纠结太久,“没,你忙。” 然后不再二话,降下的车窗缓缓升起。 郊外安静,两旁的田野广阔无垠,风从两人中间穿过。 兰霆直直地盯着人眼睁睁地看着车窗要关上,他胸口那股闷着的气一下子直冲上天灵盖。 “等一下!” 升起的车窗停在中间,停了半秒,又降下一点。 江如蓝拨了下头发,黑色的长卷发铺在脑后,她手肘搭在车窗边上,目露询问,“怎么?” 她坦荡,甚至还带着无辜。 兰霆气得要死,偏偏自己也不知道在气什么,就是莫名不爽。 喊住了,却又不动。 江如蓝觉得对方挺好玩,但耐心也即将告罄,念着他送票的面子上,好心又问了一句:“需要捎你一程吗?” 对方盯着她的眼神,莫名带着火气,如果眼神有实质,她怀疑自己现在身上早就被灼出了洞。 手机又响,韩皎又来催的,江如蓝看他,“上不上?” 他盯着人,抬起手,似乎要指她,最后放弃,走上前。 她转回头,重新启动车子。只是还没开,副驾驶车门被拿开,黑色的人影坐了进来。 明明是热的天,江如蓝似乎看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 车门关上,对方言简意赅:“捎我到小香山,谢谢。” 江如蓝顿了下,侧头看他,“小香山?” “有问题?你叫我上来的。” “没。” 江如蓝倒没怎么在意,车子动起来,风从窗户溜进来,暖洋洋的。 车内安静,她开了音乐,挑了一首安静的,说:“对了,谢谢你的门票。” 兰霆正低头发信息,冷不丁一句话,动作停住,只是回应地很冷漠:“哦,随手让助理寄的。” “我弟女朋友很喜欢你,就让他们去了,说你很帅。” “一般帅。” 既然不想聊天,江如蓝便把音乐开大了一点,很快,车厢里就剩下沙哑的男音流淌着。 兰霆半天等不到声音,于是脸色更黑几分。 小香山的别墅群一应俱全,是近年来有钱人们的消遣,江如蓝得益于好友关系,荣幸来过几次。 轻车熟路,直接开了进去,只是还未进园区,旁边座位的人就出声了,声音透着冷漠与疏离:“停这就好,谢了。” 江如蓝看了一眼,离里面还有一段山路,问了一句:“确定这里?” “嗯。” “我刚好顺路,送你进去也行。” “不用了,小心被狗仔拍到。” 江如蓝难得愣了下,“什么?” 兰霆把下巴上的口罩拿起来,遮得严严实实,细长眼没什么感情看她一眼,语气冷漠:“需要付车费吗?” 江如蓝算是看出来了,对方就没打算好好说话,便道,“你要给也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对方二话不说,打开钱包,抽出了两张一百,塞她储物柜。然后看都不看她,留给她一个后脑勺,转身下车。 高大的身影朝前走,背脊挺直,似乎能从宽大的外套下窥见有力的脊背。 江如蓝敲了敲方向盘,并没在意。 第七章 真的不是跟着我来的? 江如蓝赶到的时候,聚会已经开始了一轮,韩皎在酒店门口等她,一进来就勾着她的胳膊拉她到人群中去。 “可以不去吗?”她不是很感兴趣。 韩皎像个拉皮条的:“今天有好几个优质男人,把握一下。” 江如蓝:“……” 聚会没有搞得很隆重,大部分都穿着随意。江如蓝被韩皎带着往里走,倒是穿什么的都有,韩皎解释说不过是个私人聚会而已,江如蓝扫视了一圈,几乎没几个认识的。 远远的,朝前面的人招手。她走近,颔首微笑,把画递给寿星,“生日快乐。” “谢谢。” 只不过没说两句话,就被韩皎拉过去,眼神示意她看不远处谈笑风生的男人,说:“陆沂,娱乐公司的老板,才32,多金又有才华,长得还帅,怎么样?” 江如蓝指着旁边的酒架,问:“这个香槟好喝吗?” 韩皎白她一眼,正巧对方抬眼,韩皎热情招呼,对方顿了下,款款走来。穿着西装,戴着眼睛,看起来很有知识分子的气度。 “陆总,好久不见。” 对方穿着西装,儒雅温和,朝江如蓝微微一笑,“陆沂。” 韩皎朝她挤眉弄眼。 江如蓝这才抬眼去看刚才就在旁边站着的人。 穿着西装,儒雅温和。 很年轻的一个男人。 好看的皮囊总是容易有好感,她不是矫情的人,闻言,朝他伸手,嘴角带着笑:“江如蓝。” 对方说话风趣,并不会给人太重的压迫,即便是意有所知的玩笑,也把控住恰到好处的力度。 江如蓝认识的人确实不多,溜走又不好,便和他多聊了一会儿。 兰霆踏进大堂的时候,大厅里激起一小阵涟漪,江如蓝正侧着脸,认真听陆沂说一些趣事。对方看着斯文温和,其实说话很风趣。 她以为做这行的人或许多少要跳脱一点,但对方看起来就像个大学老师。 陆沂笑着托了托眼镜,像是要给她弄几个签名照的意思,“有喜欢的明星吗?” “我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江如蓝说完,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人,连对方说的什么都有些没听清。 “怎么?” “没。”她笑了下,“失陪,我去拿点吃的。” 一楼人来人往,她大部分不认识,她一路走来,碰到人微笑点头,然后往角落的地方溜去。社交让人疲惫,江如蓝自认不是多爱交际的人,此刻只想安安静静吃点东西。 聚会自助,食物区东西很丰盛,但大部分人来这里并不是像她一样奔着吃来的,于是这角落安安静静,只有偶尔服务生过来更换杯盏和食物。 江如蓝端着小盘子在挑东西的时候,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 光线被微微遮挡,她把甜品夹到盘子上,才抬头。 果然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也许是猜到几分,见到人的时候她并没有太惊讶。小香山今天的生日会,确实只有这一场。只是倒没有想到对方会先看到她。 对方眉骨偏高,显得眼窝有点深,低头看人的时候,眼睛就显得很动人。但这大约是表象,因为对方此刻的表情并不算太和善。 兰霆蹙眉瞪着她,表情管理不太过关,“你怎么在这?” 江如蓝舔了下牙,放下叉子,“呀,又见面了。” 正如对方表情管理不行,她的演技也很烂,一看就是故意的。对方好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像她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要来这里?” 算也不算。 江如蓝觉得对方有些自信过头,提醒道:“小香山还挺大。” 兰霆被堵了下,确实也没有证据证明对方是跟着他来的。 难怪路上碰到,还顺路。 “而且,”江如蓝低头挑甜品,“好像是我先到的吧?” 换言之,这句质问,应该由她来说才对。 兰霆一噎,但确实,硬是要说跟踪,好像自己的嫌疑大一点。但这未免太巧,他不是没被狂热粉丝蹲点过,仍有些怀疑,“真的不是跟着我来的?” 她吃了一口蛋糕,眼角掠他一眼,有些好笑:“也许哦。” 兰霆没等她回答,自作主张就定下了她的意图。也有粉丝找关系跟他出现在同一个聚会活动里的,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一般他也不会太排斥。 于是道:“反正你自己把控,不要影响我就好。” “怎么样叫影响你?” 兰霆咳一声:“跟着我,或者一直跟我搭话。” 江如蓝低笑了下,点点头,貌似很勉强一样回答:“这样啊,我尽量。” 兰霆很欣慰见她没有坚持,虽然送掉他的票让他很生气,但看她的样子,大概也不会太舍得。怒气稍微降下一点,也不再冷着脸。甚至纡尊降贵的,在江如蓝拿不到高处的甜品时,帮忙搭了下手。 “你怎么进来这里的?” “朋友邀请。” “难怪。”兰霆抱臂,靠在吧台上,“刚才路上碰到我也不惊讶。” 江如蓝又觉得好玩,看他什么都不动,举着盘子朝他示意,“你不吃?” 兰霆嫌弃摇头:“我要保持身材。” “唔。”江如蓝眼角朝他外套里面的T恤掠去,可惜挡得严实,无法验证。 兰霆看她视线盯着自己,皱了皱眉。 江如蓝很快移开视线了。 江如蓝也没吃太多,只不过她偏爱甜食,两人说了几句话,方才走开的陆沂去而复返,似乎要朝这边过来。 兰霆瞟了一眼,又瞥旁边人。 江如蓝很好看,倒不是那种惊艳的脸。五官清淡,但精致,勾着淡妆,长发落在脑后,发梢撩着纤细的锁骨。 头发带着一点自然卷,蓬松又随意,耳朵甚至还能看到几点小雀斑。 勉强算个美女吧。 兰霆心想,难怪方才进门,远远看见这边,似乎闻到了某种黏腻腻暧昧味道。 果然,费这么多功夫进到这里,能多认识些人总比没有好。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种“本来觉得这粉丝还不错没想到也这样庸俗”的失望,于是侧过脸,“哎”了一声。 江如蓝抬眸。 兰霆看了走过来的陆沂一眼,带着丝神秘,压低声音说:“其实我认识很多不错的人。” 她一时不解。 兰霆咳了一声,稍稍直了直身体,假装不经意往后瞟了一眼,然后道:“那人我认识,其实很一般,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 江如蓝看着他没说话。 兰霆点到为止,见对方没反应,眉头又皱了皱,不认为她理解能力有这么差。 远处陆沂慢慢走了过来,露出温和笑容。 江如蓝这才恍然,看向兰霆的眼神透着玩味:“你要给我介绍?” “嗯。” 她笑意渐深:“好啊。” ** 大半天的时间,兰霆都在想,要把身边哪个人介绍给江如蓝。 只是挑来挑去,都不太确定对方是否单身。 他的朋友不多,其他都是点头之交,即使只是粉丝,也不能太过随便。何况他还下了定论,是“很不错的人”。 后院泳池边上,兰霆戴着墨镜,靠在躺椅上喝啤酒,有点烦恼,早知道不随便许诺了。旁边是生日会的寿星周驳,正在说话。 泳池旁边除了他们,还有好些人,尤其女人更多。 兰霆火起来的一个原因,就是那张好看到精致的脸。 没有人不喜欢帅哥,更何况这还是个如今火爆半边天的人。 但兰霆有些心不在焉,翘着二郎腿,跟周驳说话,“你身边有没有什么靠谱的男的?” “嗯?”周驳神情带点疑惑,又带点复杂,“你要做什么?” 兰霆面无表情:“我有个粉丝,想给她介绍个对象。” “哇,最近不是说你火了就冲粉丝黑脸吗,这么贴心?” “我什么时候黑脸?”兰霆皱眉。 周驳挠挠头:“好吧,你那粉丝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好有个方向。” 他很是一本正经,“跟我一样优秀的吧。” “……” 周驳一言难尽:“我问问我女朋友吧,我身边的人估计都不怎么靠谱。” 兰霆点点头,“我还没见过你女朋友呢,人呢?” 说到这个,周驳眼睛亮起来:“你等下,我马上给你介绍,她超可爱!” 兰霆:“……” 两人在这边聊天,周围也有人跟着搭一搭话。 兰霆如今火得很,能蹭上点关系受益不浅,旁边的寿星有对象不好主动,但对着兰霆,就开始有人跃跃欲试。 于是有年轻的小女星穿着泳衣,披着浴巾过来,朝他抛媚眼,“兰老师,要不要下去游泳?” 兰霆带着墨镜,遮住了那双眼睛里的神情,他看都没看一眼,冷漠拒绝:“我不会游泳。” 女星有点尴尬,只好转向旁边人,“那周……” 周驳猛地站起来,朝泳池对手招手:“姐,这里!” 女星:“……” 周驳交了个对象,兰霆知道,他不止一次说过,吹得天花乱坠,只是一直没机会见,也懒得见。 他掀起眼皮遥遥扫了一眼。 对面泳池站着一个女人,长相明艳,身材火辣,颇有攻击性,正在刚周驳招手。兰霆没细看,因为他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才多久,对方身边又站了个不认识的男人,靠得很近在说话,好像说到什么有趣的事,兰霆看见江如蓝笑出声,嘴角弯弯,很是开心的样子。 他眉头立即皱起来。 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不是说好给她介绍吗,怎么就又聊上了?这么迫不及待吗? 这届粉丝怎么这样。 兰霆有些不爽,但又立场说什么,只能皱着眉。 这边韩皎过来,周驳给两人介绍了一番,兰霆不冷不热,礼貌疏离,韩皎看不惯这种没礼貌的小屁孩,假笑两声。 江如蓝没过来,还在那边跟人说话。 兰霆盯着人,皱着眉,嫌弃粉丝的品味低下。 韩皎跟他话不投机,又走了。 兰霆看着她往江如蓝那边走,最后停在她身边,搭着肩膀,凑在一起,貌似很亲密的样子。 他脑子转了转,终于想起江如蓝说的那句“朋友邀请”是什么意思。 手肘撞了下旁边人,下巴指着对面人,问:“那是谁?” 周驳:“哪个?” “穿蓝裙子的。” “哦,那是韩皎朋友,忘记跟你介绍了,不过你也不关心。” “你确定?” “啊,这有什么好误解的?” 兰霆眉头皱得更深,一时之间,对于自己可能自作多情误会人有些难以接受。 第八章 一个个的,都惦记老子。…… 周驳莫名其妙,说对方确实是看韩皎份上过来的,又说当然自己也是邀请了的。 “你不认识她正常,皎皎不太喜欢你们圈子,我就没带你认识她。” “我们什么圈子?” 周驳哈哈干笑两声,“就那什么圈嘛。” 兰霆戴着墨镜,臭着脸,拒绝承认自己自作多情,换了衣服跳泳池,“你好好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完了告诉我。” 周驳莫名其妙,“就是朋友啊。” 兰霆游了一圈来回,脑子里想了许多,既然不是跟着他来的,那是不是粉丝的身份也是自己误会了? 他想起对方对自己太过正常的态度,总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可能。”兰霆眉头紧蹙,“她亲口承认的。” 对,没错。江如蓝那天在车上,确实是认了的。 他松了一口气,这次就是巧合。 于是又游了一圈,结果碰上方才邀请他游泳的小女星。 对方脸色不太好,“兰老师,你不是不会游泳吗?” 兰霆愣了下,表情很冷漠:“哦,刚学的。” “……” 兰霆在泳池里游了好几圈,周驳招待了他一会儿,又被叫走了。 他觉得挺无聊的,泡在水里,有点意兴阑珊。打电话叫周驳赶紧来陪他,结果对方很敷衍,半天没个影子。 兰霆气得要死,发信息骂周驳见色忘友,骂完爬起来换衣服,准备回去。 他有点洁癖,索性又冲了个澡,磨磨蹭蹭花了半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外面那些跟着他的人总算离开。 一个个的,都惦记老子。 想得美。 兰霆一脸冷漠,抖了抖衣服,拐出来要走,结果脚步一顿。 前面走廊窗户开着,外面是晃动的树丫和闹声,窗户边站着两个人,正在说话。很不巧,其中一个他很熟悉。 对方嘴角挂着笑意,端着酒杯,正在跟对面人碰杯。男人穿着西装,衣冠楚楚,笑得很是斯文败类。 好家伙,他妈又换了一个! 兰霆睁大了眼,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眉头皱得死紧。 “江小姐好像不怎么出来玩?” “我比较宅。” 那男的声音带着笑意,“最近天气不错,有荣幸邀请江小姐出来玩吗?” “当然。”江如蓝的声音柔柔的,浸了酒一样,麻酥酥的。 兰霆又又震惊又失望,有种要立即开除粉籍的冲动。 硬生生忍住了。 那两人在那边暧昧的说着什么,声音不大不小,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也没听墙角的兴趣。兰霆原地站了一会儿。 但错失了一开始出去的机会,现在反而不好意思直接走出去,显得他背地里偷听什么一样。 只好多躲了会儿,拿着手机,让周驳不用给他介绍男人了,这个粉丝看着一点都不单纯,根本用不着他。 周驳问他怎么了。 兰霆:我那么多粉丝,有一个就有俩,到时候怎么办,我又不是开婚姻介绍所的。 周驳:…… 周驳:你开心就好。 周驳:对了,江如蓝真的我对象好姐妹,他们十几年朋友了,你想认识? 兰霆:这个现在不重要了。 周驳:?你有病。 兰霆低着头跟周驳聊了一会儿,听着那边似乎没动静,大概是离开了,才放心迈着步子拐出来。 结果一拐出来,就跟靠窗站着的人大眼瞪小眼。 兰霆呼吸一滞,有种被当场抓包的羞窘。 酒杯被搁在窗台上,江如蓝抱着双臂,侧着头看向这边,恰好跟他对视上。 一瞬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窗户的风轻轻吹过。 她没说什么,似乎只是以为他刚好路过。 兰霆自己有些脸热,尴尬道:“好巧,你怎么在这?” “这里清净。” “哦。”兰霆轻哼了声,“是因为清净嘛。” 江如蓝果然笑了下,“不然因为什么?” 兰霆腹诽,谁想知道你因为什么。 “你跟周驳认识?” 他看过去。 江如蓝侧着脸,发丝被窗户的风扬起,绕在脖颈上。脸上挂着很淡的笑容,不会太热烈,也不会太冷漠,很随意地问。 就像一个很普通的人。 兰霆已经很久没有遇上普通的人了。 也许是风吹得有些舒服,让他觉得聊两句也挺好的。 “我们以前是邻居。”他说。 江如蓝点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哦,那是挺巧的。” 兰霆想起方才纠结的事,突然有点想要知道对方是不是真是自己粉丝,刚问出声,“你真的喜……” 后面忽然传来说话声。 “……你们有没有看到夏琳,天呐,那鼻子刚整好就来的吧。” “笑死我了,我看他一晚上都护着。” “哇,不过今天帅哥真的好多。” “我看到兰霆也在!” “我刚还和他说话了!长得好帅好可爱……” 江如蓝发觉,对面人脸色僵了下,紧接黑了几度。 兰霆有点恐惧女人,下意识就想走。长腿迈了两步,又想起刚才没说完的话,于是连忙过去拉人,“走。” 江如蓝手腕被拉了下,发觉对方手掌有点凉,好像泡多了水。 兰霆拉着人就走,直到拐到另外一边没人的地方,才松开。他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倒了杯水就开始喝。 喝完,开始皱着眉头吐槽:“你不知道,那些女人真的很烦,一个劲儿围着你说话,还碰你……” 自顾自说了一通,才反应过来,对面也站着个女人。 第一反应就是,哦,好像形象有些崩。 于是停下,抬眼去瞟人。 他长得确实很好看,眉骨微高,鼻梁挺直,轮廓鲜明,眼睛是下垂眼,表情淡淡,偏偏冷漠中带着骄矜。 江如蓝欣赏了几秒,心里不合时宜地想了下,“碰”是怎么碰。 看得兰霆蹙起眉,“你在看什么?” 江如蓝才收神:“我在想你刚刚是要跟我说什么什么吗?” 兰霆愣了下,反应过来,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不好说?” 无声静谧。 隔半秒,兰霆才咳了下:“那什么,我就想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吧?” 江如蓝的眼睛很澄澈,好像不会撒谎。 她顿了半秒,也同样很镇静,嘴角带着笑意,“喜欢啊。” 兰霆跟她对视了会,转开脸,“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但看得出来,应该是对答案还算满意的。 江如蓝也笑了笑。 虽然对于兰霆来讲,粉丝数量的多少已经不太能轻易影响他的情绪,但明确知道有人喜欢自己,心里总是得意的。 于是这一场聚会也算不枉来一趟了。 兰霆给周驳发了信息说先回去,便等司机来接。 在门口的时候碰见了陆沂,对方也要走,朝他点了点头。 陆沂似乎是个独立影视工作室的老板,兰霆跟着陈黎见过几次面,他不怎么热情,但想起刚才某人的钓鱼做法,毕竟是粉丝,因着正主的缘故,对他多了那么一丝丝愧疚。 于是便也点了下头。 陆沂道:“没想到你也会来,你跟周驳认识?” 兰霆:“我兄弟。” 陆沂了然:“那很巧,有机会叫上江小姐,一起约个饭。” 兰霆心想,她早就跟别人约好了,还等你呢。 于是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可怜。 到公寓的时候还早,因为他要参加生日,陈黎没给他安排别的工作,兰霆回去之后在健身房里又泡了两个小时,练得大汗淋漓,冲了个澡才去睡觉。 睡前他觉得后背有点丝丝麻麻的疼,但并没注意。 早晨的日光很晒,透着窗户打在镜子上,兰霆顶着一头乱发,对着镜子,蹙眉看着肩膀上的纹身。 纹身边缘发红,发肿,大概因为昨天泡多水的原因,红肿中又带着一点溃烂的白。 本来干净利落的线条变得有点粗糙,很难看。 兰霆眉头皱得很紧。 好丑。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绷着脸,赤着上身过去接电话,助理问他出门时间,要过来接他。 他今天的行程很满,没办法在家休息,想了想,翻出了那天纹身完带的一管药,当时嘱咐每天洗澡之前涂,但一忙就忘了。 这么说来,好像前两天就有点发红。 兰霆赶紧挤了一坨药膏覆上,穿好衣服,叼着面包下楼。 结果一天之后,兰霆站在厕所镜子前,看着发红发肿的纹身,再次陷入焦躁。 第九章 这么好看的脸,戴口罩干什么。…… 夜晚的灯光温柔又安静,兰霆车子在工作室停下,街上也没什么人。 小柏在前台打游戏,忽然一只手伸来,在桌面上敲了敲。她忙抬头,就看见一张戴口罩的脸,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小柏默默惊叹,只是一双眼都这么好看,这人该长多帅啊,虽然对方挺冷的,但还是热情打招呼:“帅哥,你怎么又来了?喜欢我们的纹身还想再纹一个?” 不过她又犹犹豫豫道:“但是得预约,可能没办法直接……” 兰霆打断她:“你们老板在吗?” “蓝姐?” “嗯。” “在是在,但是老板在忙,你找她有事?” “嗯。” “那你里面坐,等一下?” 兰霆就走进去了。 一楼没什么人,上次来的那几个纹身师只有一个留着。江如蓝就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扎着头发,戴着手套,在给一个女孩纹身。 黑色针织贴着腰身,锁骨上的纹身随着说话声微微动着,她侧对着门口,专注地下针。语气温柔地跟面前人说话。 “能忍吗?” “可以的。” “疼可以歇一会,不碍事。” “不会。” “你男朋友的名字很好听。” “是吧,我也觉得。”小姑娘似乎很不好意思。 兰霆没见过江如蓝给别人纹身,也没见过她这么轻声细语的模样。感觉……挺不一样的。语气轻柔地,仿佛被一针一针扎也没那么疼了。 白炽灯搭在她们那处小地方,她的发丝透着金色的光晕,微微侧着脸,眼里有跳跃的光感。 兰霆看了片刻,似乎觉得这么盯着有些不妥,看向别处,只是没隔几秒,视线又移回来。 他站在门口,没动,也没说话,大概是觉得突然出声,挺打扰的。 便找了个位置坐着,这么等着。 几个字母,很快就结束。 江如蓝收了针,擦了下汗,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不远处杵着的人。 小柏看江如蓝忙完了,这才开口:“蓝姐,这位帅哥找你有事。” 江如蓝点了点头,让小柏带那姑娘出去,这才站了起来。 她工作的时候都穿黑色的裤子,一双腿又长又直,她很高,要有一米七多了吧。她边摘手套,边朝兰霆走过来。 工作室只开了局部的灯光,灯从头上打下来,一条光路,落在她身上。 手臂很细,又很白,腕口的黑色纹身沿着手腕,爬了一圈。 江如蓝走到他面前,慢慢的,靠得很近。 影子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兰霆呼吸顿了下,瞪着眼看着她,对于突然的靠近有些懵,“干、干什么……” “喝口水。”江如蓝从他后面的桌子上端了一杯水,嗓音湿润,抬眼问他,“找我有事?” 喝完半杯水,对方还没吭声,江如蓝问询地看着他,“发什么呆?” 兰霆这才回神,口罩下的脸似乎有点热,“没,那什么,我纹身好像发炎了。” 江如蓝原本舒展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发炎?我看看。” 兰霆站直了一点。 江如蓝拉开他的T恤,看了一眼。 手指很凉,他身体下意识颤了下。 下一秒,江如蓝声音响起,不再玩笑,带着严肃,“你怎么弄的?” 兰霆还没说话,江如蓝就皱着眉问:“修复膏有用?” 兰霆点头。 “洗澡也有包好?” 他心虚了下,“……嗯。” “没游泳吧?” 兰霆眼神飘了下,“怎么可能。” 江如蓝:“……” 兰霆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对上她的视线,不知道怎么,有些顶不住,只好甩锅:“我在你这纹的,你得给我处理。” 江如蓝静静看他几秒,忽然抬手,拉下他的口罩。兰霆一时不察,愣了下,一张俊脸就这么暴露在她面前。 灯光照在脸上,无所遮挡。兰霆出门随便,没有了之前舞台妆容,一张脸帅气干净,也透着明显的心虚,耳朵通红。 江如蓝心里了然,合着刚才说的都是废话,抱臂看着人,慢悠悠道:“修复膏有用、洗澡有包、没游泳。” “干什么?”兰霆移开眼,绷着脸,“随便扯人口罩。” 江如蓝转身去收拾工具,整理好放进柜子里,拿过桌面的钥匙,“走吧。” 兰霆戴上口罩,声音闷着,自觉是自己没有听从嘱咐造成现在后果,难得乖巧跟着,走了两步才慢半拍问:“去哪里?” “我处理不了,去医院吧。” 身后脚步顿住,江如蓝回头,就见他皱着眉,“我不能去。” 江如蓝看着他,脸上表情还算正常:“怎么,你国家总统啊?” “我是明星。” “哦,你有私人医生,那自己叫吧。” 兰霆听出江如蓝在挤兑他。后背有些犯疼,他莫名有点委屈,这人怎么这样,还是不是粉丝了。又不想说自己是怕陈黎说,只杵在原地,非暴力不合作。 江如蓝无言片刻,只好退步:“带你找个能保密的医生,行了吧。” “谁?”兰霆咕哝了一句。 “走不走?”江如蓝耐心即将告罄。 兰霆也不好耗着,只好跟上去,路过门口的时候,在前台玩手机的小柏,眼神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江如蓝说:“等下我不回来了,下班直接回去吧。” 小柏点点头,好奇地瞅了一眼身后人,一脸八卦,努嘴小声问:“老板,谁啊?” 江如蓝连打击她的脑补都懒得,直接道:“早点关店。” 小柏:“哦。” 江如蓝去开车,兰霆站在门口台阶等,越想越觉得江如蓝刚才的话很轻视人,不就是没弄好发炎么,他日理万机的,哪有那么空闲去记。 不爽间,江如蓝的车子缓缓在面前停下,车窗开车,露出她的侧脸,兰霆觑了一眼,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方才的画面,抿抿唇,开门上车。 兰霆公寓外时不时有狗仔蹲点,但跟着江如蓝车走,倒是省心了不少,至少一路过来,没有碰上什么人。 江如蓝领着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兰霆,从医院侧门往外科走。 晚上的医院人少一点,空气中的消毒水味也没那么难闻,更明显的是对方身上那道似有若无的香水。 刚要收回目光,结果对上兰霆转过来要问话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深邃漆黑,明亮有神。 江如蓝挑了下眉,意思“什么事?” 兰霆本想问去哪里,转过来就看见江如蓝在看他,刚想问话,又被抢先,只好先道:“这医生靠谱吗?” “你要是有靠谱的也可以直接找。” 兰霆便不再说话了。 江如蓝在车上的时候就打过电话,说等会儿会带个人过来,语气自然随意,他以为又是哪个年轻帅气的医生,正腹诽着,两人拐过走廊,正好碰见出来的小护士。 兰霆连忙把下巴上的口罩拉上去,但对方一时没注意到他,只跟前面人打招呼。 江如蓝觑了旁边人一眼,跟小护士点点头,问:“江主任在吗?” “在呢。” 江如蓝示意旁边人跟上。 晚上的门诊室没什么人,灯光乍亮,里面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鼻梁上托着眼镜,正在低头看病历,鬓边的几根银丝很是明显。 “爸。” 江如蓝话音刚落,发现旁边似乎稍稍往后退了小半步。 江爸爸抬头,灯光晃眼,他摘下眼镜擦了擦,才认出人:“小蓝?” 江如蓝拖了张椅子,不见外地坐下。 “怎么跑过来了?” “带个人给你看看。” 江爸爸刚戴好眼镜,闻声,视线看向她后面站着的人,目光一下子变得有些热切,“难道是……” “他纹身发炎了。” “噢。”江爸爸这才恢复正常神色,托了托眼镜,看着兰霆招手,“过来我瞧瞧。” 后边杵着的人愣了下,下意识看向江如蓝。 江如蓝手肘撑着桌面,正在翻看上面的医学杂志,察觉视线,抬头,“站在干什么。” 他穿着一身黑衣,还戴着口罩,遮得严严实实,江爸爸示意他坐在前面椅子,看他浑身上下就露出一双眼睛,也看着江如蓝。 江如蓝被两双眼睛盯着,莫名:“看我干什么?看伤口。” 江爸爸咳了下,示意兰霆把外套脱了,后者一改之前飞扬跋扈的劲头,突然就变得安分起来,一言不发脱掉外套,连T恤都乖乖脱下。 在他脱衣服的间隙,江爸爸又看向江如蓝,眼神示意,“这位是?” “客人。” 江爸爸只好作罢,看兰霆脸还戴着口罩,主动关心道:“脸也受伤了吗?” 江如蓝没忍住,噗嗤轻笑了下。 自觉失态,她咳了声,目不斜视,假装很认真的在低头看杂志。 兰霆耳朵热了下,立即抬手摘掉口罩,口罩挂在耳朵上,露出一张青涩又俊俏的小红脸。他脸上没化妆,干净又帅气,没有浓妆掩盖,一下子就看出那张脸的实际年龄。 江爸爸惊讶:“呀,这孩子长得真俊,这么好看的脸,戴口罩干什么。” 第十章 没办法,我太火了 江爸爸戴上手套,一看兰霆转过来的肩膀,立即就皱起眉:“怎么弄成这样?你没好好嘱咐他吗?” 江如蓝抬眸看了兰霆一眼,“当然。” “那还弄成这样?你要注意点呀如蓝,这不是闹着玩的。”江爸爸严肃道。 江如蓝平白背了个锅。江爸爸批评了两句,转头过去拿清创工具。 椅子上坐着的人扭头看了过来。 他赤着上身,肩颈线条流畅,再加上那张脸,江如蓝表情平静地多看了两眼。 兰霆有些尴尬,江如蓝并非随口嘱咐,是他自己的锅,但认错不是他的风格,只好小声嘀咕了句:“抱歉。” 她愣了下,回过神,笑了笑:“回去好好处理就行了。” 兰霆还想说什么,江爸爸已经过来,便不再说话。 大概是因为江如蓝说了只是客人,对方看起来也确实显小,也就没在期待什么,便当成普通的患者处理。江爸爸一边给兰霆清理伤口,一边问了旁边坐着的人几句。 “最近回家没?” “嗯?”江如蓝正在低头专心看杂志,“回家?没。” “可有跟你妈妈联系?” “聊过几句。” 江爸爸有些欲言又止,但似乎觉得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场合不太对,就没再说。伤口清理好,上了药,嘱咐兰霆回去要小心处理,不要碰水,“还好不严重,回去按时擦药,过几天就好了。” 兰霆点点头,穿好衣服,又瞟了江如蓝一眼。对方还在低头翻杂志,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他有些担心纹身情况,问面前医生:“纹身会掉颜色吗?” 江爸爸说应该不会,又研究了下伤口。 江如蓝终于抬头,“掉了你找我补。” 兰霆“嗯”了声。 他在听医嘱,江如蓝很快又低下头,重新翻杂志。手机铃声响起,她随手就接了起来。文徖的嗓门实在太大,她原本要出去接,结果江主任听到,“是文徖吗?” 江如蓝点头,便开了免提,让他跟江主任打招呼。 “小徖,最近书念得怎么样?” 那头声音有些抗拒,“……还行。” 生怕江主任再聊些戳心窝子的话,文徖马上转移话题,“姐,林林想问你上次那票哪里弄的。” 江如蓝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着江主任的书,“朋友给的,怎么了?” 文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些激动,道:“林林想认识你那位朋友,下次有票可以给她留两张,不用担心价格,她市场价两倍入。” “什么票?”江主任插不进去儿女的话题,抽空问了一句。 “没什么。”江如蓝看了她爸一眼,有些好笑,“我会找时间去找徐女士的。” 文徖还在那边问,江如蓝阖上书,断绝他的念头,“没了,就那一次。” “姐,你确定?价格不是问题。” “没了。” 文徖很是失落,又听江爸爸絮叨了两句,才依依不舍得挂掉电话。 兰霆慢吞吞穿好衣服,眼睛却往她这边看。江如蓝看完一整篇报道,合上册子,一抬眼,就对上兰霆的眼睛。 诊室很安静,只有外面有点声音,江爸爸在一旁收拾东西,兰霆站在对面,看着她,故作不知道:“在聊什么?” “没什么。”江如蓝问江主任,“好了吗?” “好了,可以回去了。” 兰霆被忽视,不是很乐意,皱了皱眉,小声道:“我都听到了,不是要票吗?” “嗯,怎么了?” 兰霆看着她,嘴角翘着,很大方似的:“你可以找我。” 江如蓝有些意外。 江爸爸把药膏和医嘱递给兰霆,吩咐了几句,她把杂志收好放进书立架子里,笑了笑:“不用了,回去记得好好注意伤口……爸,那我们先回去了。” “周末回来吃饭,你阿姨要炖鸡汤。” “好。” 兰霆还站着,江如蓝示意他跟上。 大概是她拒绝的太快,以至于有些愣住,好半天慢半拍跟上去。 “你不要?”兰霆还是难以置信。 江如蓝可有可无,只是不想费这人情,摆摆手,瞎扯道:“仅此一次他们才记得深刻。” 兰霆无法反驳,但又隐约觉得不对。 ** 月色如水,难道在城市里有这样的景色,只可惜霓虹璀璨,并没有多少人注意。 两人从医院大楼出来,江如蓝走在前面,后边人落后半步。小柏告诉她店门关了准备回去,江如蓝给她发了个红包。 后面人走得慢吞吞。 走到医院大门,她收了手机,这才回头看人。 兰霆看着她,慢吞吞戴上帽子,口罩挂在下巴上,俊朗的脸在路灯上很清晰,就是表情不太好。 “一双长腿白长了?走这么慢?”江如蓝催他。 兰霆两步走在她面前,微微低头看她。眼窝偏深,睫毛很长,瞳仁黑漆漆的,眼睛垂着,表情不是很开心。 她不矮,虽然晚上穿了穿平底鞋,奈何二十来岁的男孩营养过剩,还高她小半个头。 江如蓝挑了下眉,“怎么了?” 兰霆移开视线,语气有些硬,“没什么。” 两人离得挺近,外面车笛偶尔鸣一声。 后背的纹身上了药,凉丝丝的,挺舒服,兰霆没那么难受。到底是自己没好好处理,他多少有些不占理,低头看了眼手表,开口:“我请你吃个饭吧,晚上谢谢你。” “好。”江如蓝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医院门口就有一排的小商铺,各种夜宵粥面,她带头走在前面,“走吧。” 兰霆抬头看了眼,立即皱眉:“吃这些啊?” 江如蓝脚步没停,打趣道:“吃不惯?” “请你吃好的。” 江如蓝站定,回头看他,嘴角带着笑:“好的?” 兰霆下巴微抬:“你随便挑一个。” 江如蓝嘴角的笑意更深,想了想,说:“我就想吃砂锅粥。” 兰霆:“……” 他皱着眉,似乎不能理解她的品味。 而江如蓝只是懒得走而已,倘若拒绝,估计更麻烦。但她低估了对方的龟毛程度,就像个娇滴滴的小少爷,麻烦。 兰霆不给她选择,直接做主:“还是我带你你吃吧。” 江如蓝不想争执,便道:“也行。” 只是兰霆嘴里的好,标准实在太高,两人走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符合他条件的地点,只好降级找了家餐厅。 夜风吹得舒适,街上车辆很多,路上行人倒是寥寥。兰霆一边往餐厅里面走,一边还嫌弃这地方实在落后云云。 江如蓝走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这个点,餐厅并没有多少人,两人登记完,进去的时候发觉门口服务员时不时抬头。 江如蓝没有反应过来,而兰霆却是彻底忘记伪装,直到迎面走来的那群人认出来,才猛地反应过来。 “兰、兰霆!!!!” 声音激动又震惊,叫得江如蓝当即停在原地。 兰霆愣了下,这才条件反射摸上脸,口罩落在下巴上,没有遮挡。 声音一出,结果所有人都朝他们看来,也不是巧还是倒霉,这群人里面貌似都是他粉丝,乍一见到人,猛然激动得要扑上来。 “我的天!我没认错吧!” “兰霆!兰霆!” “婷婷!” 周围、酒店大厅、所有人都被这么阵仗吸引,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陆续有人朝这边过来。凑热闹是天性,更何况是见到明星。 江如蓝转头看旁边人。 两人站在旋转门前,对方一行人在里面要出来,江如蓝还没有动作,旁边人像是早演练过了上百次,二话不说,攥上她的手腕,掉头就走。 “走。” 江如蓝尚且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拉走了。 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追了过来,江如蓝被拉着跑,夜风吹在脸上,夏末的风不算热,她庆幸自己今天没穿高跟鞋。 两人跑了一阵,连拐了两个路口,才把身后人甩开。 这是一个不怎么亮的小巷,路灯大概坏了,路口有些暗,方便了他们躲人。 跑得突然,两人都有些喘。 江如蓝日常健身,这点距离倒没有太费劲,只是微微喘着气,侧脸看旁边人打电话告诉经纪人,如果有照片记得处理。 两人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江如蓝靠在玻璃柜墙上,回想了一下今晚的经历,叹了口气。 兰霆打完电话,这才回头看她。 他也有点喘,胸膛微微起伏,一双眼黑漆漆的,眸光轻动,倒比周围光线更吸引人。 江如蓝跟他对视了半秒。 她跑得急,发梢有些凌乱,脸颊有些红,蓝色针织衫领口有些歪,露出一大片锁骨。上面有一支黑色的蔷薇,沿着锁骨,往白皙隆起的柔软蔓延—— 还没说话,就看见对面人移开了视线。 “那什么,要不我们再找家餐厅……” 还找?江如蓝今晚对吃东西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 “要不回去?挺晚了。”她主动建议。 “哦。”大概是觉得有些丢份,不太乐意。 兰霆有些不情愿,觉得没面子,但语气还是带着得意,“这是意外,没办法,我太火了。” “是很火,我都吓到了。”江如蓝说着敷衍的话,提醒他把口罩戴上,走到外面街上打车。 兰霆拦了出租,先送江如蓝回去,折腾了两个小时,都快十点。 他侧头去看后座上的人。 江如蓝手肘撑在窗户上,垂着眼在回信息,大概是视线太过明显,她终于抬眼,捕捉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怎么了?” 兰霆扭回头:“没什么。” 江如蓝回完韩皎信息,把手机收起来,主动开口:“下次吧,如果大明星还愿意的话?” 兰霆皱了皱眉:“是你自己不要的。” 江如蓝撑着太阳穴,微微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嗯,是我累了。” 半天没听到回答,她也就随他去了。 第十一章 你有猫吗? 好在回去路程不远,十来分钟后,出租就到江如蓝小区楼下。这地方不偏,周围商铺灯光明亮,江如蓝下车,兰霆也跟着下来。 江如蓝本想直接告辞,结果见对方下车,只好把话咽回去。 兰霆抬头在打量周边环境,眼神带着挑剔,“你住这?” 她买的小区地段不偏,但其实有些年头了,墙壁的痕迹能看出痕迹,周围也都是在遛狗的大爷大妈。这就是一个稍旧的小区,正常年轻人很少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江如蓝看他一眼,“这里挺好的。” 某大明星很是看不上:“就是有点旧,我给你推荐几个楼盘?” 江如蓝笑:“啊,那我可能买不起。” 兰霆:“……” 出租车开走,两人站在小区门口,这么赶人走不太妥当,她只好多问了一句:“要不要上去坐坐?” 兰霆好似不觉得这有什么,点点头,“走吧。” 江如蓝抬眸,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但对方表情正直得很,只好作罢。 虽然旧,但设备还是崭新,兰霆跟着江如蓝上了电梯,站在房门口看她解锁的时候才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他还没来及细想,房门滴了一声,开了。 随着灯亮起来,里面的布置一览无遗。 兰霆还没来得及看,脚本忽然贴上一坨毛茸茸的东西,他猛地缩了下脚,“卧槽,什么东西?” “喵——” 是一只黄色小猫。 兰霆缩着身体,靠在鞋柜上,低头瞪着那只黄色猫仔,“你还养猫?” 江如蓝俯身把猫抱走,“进来吧。” 兰霆瞅了眼那叫唤的猫,和抱着它的女人,又环视了一圈屋内布局,确定不会再有突然出现的生物,才走进去。 屋子不大,大概还没有他那间公寓的一半大,东西不乱也不整齐,桌上丢着几本书,沙发上的摊子有一半垂在地上,似乎能看出主人前一晚在干什么。 江如蓝把猫丢在猫爬架上,随手把毯子捡起丢衣篓里,按了音乐,房间总算不那么尴尬安静。 回头,那突兀登门拜访的人,正站在客厅打量她的房子,末了还要评价一句:“你住这么小的房子?” 两室一厅,一百多平的房子,对于名声赫赫的明星来说,确实是小。 “是有点小。”江如蓝往厨房走去,“喝什么,咖啡,还是水?” 兰霆这才反应过来说的话过于失礼,亡羊补牢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虽然小了点,但是挺好看的。” 江如蓝给他倒了杯温开水,礼貌一笑:“谢谢。” 兰霆张了张嘴巴,有点窘,索性懒得解释了。 饭没吃上,折腾一晚上,江如蓝其实也有点饿,她瞟了沙发上上坐着的人一眼,撑在流离台的手敲了敲,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面条吃吗?” 兰霆转头。 江如蓝打开冰箱瞅了眼,还有点菜,“晚上不是没吃上,我有点饿了。” 兰霆似乎愣了下:“我也份?” 江如蓝:“多煮一碗而已。” 兰霆点点头:“我要。” 江如蓝点头,她也没打算做什么大餐,倒也不算麻烦。她在厨房煮面的时候,兰霆踱过来,站在她身后看了片刻。 江如蓝头发就扎在脑后,跑了一阵,有些松散,分出些垂在脖颈上。 兰霆比她高一点,看到她后颈似乎也有黑色的印记,被发丝盖住,看不太清楚。 “你这里纹了什么……”动作没有过脑子,兰霆抬手就把脖颈上的头发丝拨开。 后颈的皮肤温热,手指在外面吹多了风,碰上的时候,有些明显。 “你居然纹了一只猫。”他很震惊。 但江如蓝比他更震惊。她转过头,脸上表情还算平静,瞟了一眼他的手。 对方似无所察,表情羡慕惊讶,正在打量她后颈上的纹身,只好又缓慢平静地转回去,继续低头洗菜,顺道回答:“就是你刚刚你看到的那只。” “好看。”他称赞。 “谢谢。” “我也想纹。” “你有猫吗?” “……呃,没有。” 江如蓝忙着煮面,没再跟他闲聊。兰霆想着回去也预备弄只猫来养养玩,又踱到客厅闲逛。房子不大,但东西很多,两大排书柜上摆了许多东西,兰霆站在其中一个书柜前看。 江如蓝很快煮好,她端着两碗面,伸脚勾了椅子,兰霆立即走过来,凑在她面前看。 “吃吧。” 两碗鸡蛋番茄面,加了肉末葱花,卖相很好,饥肠辘辘的夜晚,一点香气就足够让人勾起食欲。 兰霆看看面条,又抬头看她。 江如蓝好笑:“干什么?” 他脸色有些复杂,似乎并不觉得她无法胜任这样的事情,嘀咕道:“你竟然还会做饭?” 江如蓝:“吃不吃?” 当然吃,他一整天就没吃多少东西,等到他把一碗面全解决掉的时候,才骤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吃太多。 对方倒是细嚼慢咽的,在他刷完了一版面新闻才结束。 等她收拾了碗筷要走,兰霆这才反应过来吃白食好像不太好,假模假样说要帮忙,江如蓝说了不用,他就立马收手,靠在椅背上瘫着,顺便点评道:“面煮得不错。” 江如蓝端着碗往厨房去,“谢谢。” 她在厨房洗碗,兰霆就坐在椅子上休息,口袋铃声忽然想起,兰霆接了电话。 是陈黎,跟他过最近几天的活动流程。吃饱喝足,浑身懒散,兰霆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你在外面?” 兰霆愣了下,“啊,没啊。”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想起刚才那事,他就不开心,“就去外面吃个饭,结果光顾着跑步了。” 思及什么,他又追问:“有拍到什么吗?” 没拍到什么,但陈黎还是趁机威胁了一番,让他别经常在外面瞎晃,兰霆听得耳朵疼,敷衍两句就挂了。 接了陈黎的电话,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登门入室,还吃人家面的行为有些不妥,仿佛有种仗着对方是“粉丝”的行为占小便宜。 兰霆欲言又止,频频看人。 江如蓝洗完回来,对上他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要不我再给你签几个名 。” 江如蓝:“……” 最后留下三个花式签名离开的兰霆,总算有些心安理得。 江如蓝看着那三个签名,安静了几秒,随手放在一边。 ** 隔天回到公司,果不其然又被陈黎训了几句,兰霆打着哈欠,一边听陈黎絮叨,抬着脸让人化妆。 大概昨晚吃撑了,今天一早上,脑子里都是那晚面条的样子。 他思考了下,拿起手机给周驳发信息。 对话框里输入了好几段话,总算删删减减,结果发出一句。 兰:你女朋友什么时候生日? 周驳:? 他垂眸盯了几眼,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懒得再发。 兰:没事,随便问问。 周驳:??? 兰霆关掉手机,沉思片刻,回头问陈黎,“我记得下个月好像有场见面会?” 陈黎放下流程表,面无表情看着他:“已经开过了。” “……哦。” 过一会儿,“再开一场。” …… 夏末的热在慢慢消散,气温不再高居不下。 江如蓝给师父回完信息,便把下个月的时间都划掉。 小柏正在做预约登记,问:“蓝姐,你下个月都不在吗?” “嗯,我有事出去一趟,大概要半个多月。”江如蓝说,“这段时间店里就麻烦你看着,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好。” 在夏末雨水来临的早上,江如蓝踏上了前往秋城的飞机,小柏十点过来开门,顺道把快递抱楼上去。于是这一份来自艺天传媒的信件,就这么跟其他快件一起,被堆在了架子上。 第十二章 怎么还有别人 海城的风透着咸涩,风打着旋儿吹过来的时候,似乎带着怀念的味道。 江如蓝拉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从广场出来,看着人来人往,难得生出了几丝好久不见的冲动。这一趟出门,以为半个多月,结果快两个月才结束。 才出来,就接到韩皎的电话,问要不要过来接她。 江如蓝:“我车放在机场,开回去就行。” “怎么样,一趟出去这么久,有什么收获没有?” “还行,改天过来给你试一下?” 韩皎:“……我说艳遇。” “我是去学习的。” “学习恋爱两不误嘛。” “挂了。”江如蓝懒得跟她扯,到停车站拿车,回家洗个澡睡了个觉,才到工作室。工作室还有几个纹身师,看见她回来,围过来问询了一番,江如蓝一一回答过来,才上楼。 小柏进来汇报了下这段时间工作室的情况,闲聊了几句,下去的时候说:“蓝姐,你有几个快递,我帮你收在楼下柜子里了,你记得拿。” “嗯,辛苦了。” “不辛苦。”小柏嘻嘻笑,转身下楼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蓝姐,你不在的时候,上次你那位客人来过一次。” 江如蓝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指的是谁,“找我的?” 小柏想了想,说:“好像是,问你在不在,我说不在,问有事我可以转达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江如蓝点头:“知道了,去忙吧。” 小柏蹦蹦跳跳抱着礼物下楼,她把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了下,结束,才想起去拆快递。 于是便看到那封被几个箱子压在底下的熟悉的外封。 江如蓝顿了下,拿开上面的包裹,抽出文件撕开,然后倒出来三张见面会入场券。 她想起那天在医院的对话,觉得对方还挺仗义,看了眼签收时间,时间在一个月前。 江如蓝沉默了几秒,思考了下,决定还是翻出手机,给韩皎打个电话。 ** 艺天大厦里,公司里的人都在传,最近兰霆状态有些不对,少招惹,平时脾气虽然暴躁了点,但好歹不会随意黑脸,这半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脸色黑得可以杀人。 外面私底下讨论纷纷,当事人似无所察,在训练室里关了三个小时,才带着一身汗出来。 袖口挂在肩膀上,额发湿哒哒黏在额头上,兰霆垂着眼,面无表情拎着外套出来。迎面碰上的晚辈纷纷打招呼,兰霆抬头,“嗯”一声,似乎都带着寒气。 直到下电梯,碰上熟悉的,那位上个月看见兰霆肩膀纹身惊艳不已,追着人总算得到工作室的兄弟,才抬了抬眉头。 对方浑然不觉,扯着衣服,露出肩膀上的纹身炫耀,“霆哥,我也去弄了,看着是不错,但总觉得没你那个好看。” 兰霆扫了一眼,没搭话。 对方还在说:“听说老板手艺更好,但是太不巧,我去的时候刚好不在,霆哥你这是找的哪位纹身师弄的?” 电梯叮一声到达一楼,兰霆随口说了个人,往车库过去。 停车场很安静,没什么声音。 兰霆坐在车上,面无表情,想起见面会VIP座上那三个空着的位子,脸色又黑了几分。 虽然知道对方不在,但还是不爽。这种感觉无关其他,只是单纯不开心。 他靠在驾驶座上,无聊地刷新闻,点到微博看看评论,又点开微信,想找周驳聊聊天。 通讯录上有个添加信息。 他愣了下,半秒后,手指动了动,点进去。 于是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兰霆手指停在屏幕上好几秒,面无表情忽略掉,返回回复积攒一天的消息。大都是一个问候寒暄,部分邀约合作的信息,他随手回了几条,剩下的没理,很快信息回复完,无所事事,只好看着空荡荡的屏幕发呆。 手机放下又拿起,切到微博,又退出,半秒后,好奇战胜不快,他滑了回去,点了通过。 手指点下的瞬间,心跳莫名跳快了几下。 昏暗的停车场里,兰霆抿着唇,坐在驾驶座上,拿着手机等着。 他在想,对方第一句话会说什么,解释,还是道歉? 毕竟他见面会入场券的票价黄牛能炒到好几万,更何况这是来自本人亲自寄出的券,还特意考虑了人数,寄了三张。 结果就这么被空着。 兰霆盯着屏幕,心想,如果好好解释表示歉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原谅。 时间在流逝中一分一秒过去。 半分钟内、十分钟、半小时后,对方毫无消息。 “……” 他安静了几秒,很平静,点进她的朋友圈。 江如蓝忙完,拿起手机,想看看消息的时候,发现通过了。她本想或许不是那么容易通过,想着是不是要托周驳道谢,倒是省下功夫。 对话框里安安静静,只有添加时附带的消息,她不在意,直接发了消息过去道谢并解释了一下,然后再随手点开朋友圈的提醒。 于是便看到刚刚道谢的人,在她那则分享纹身图样的消息下面留下的评论。 【兰:一般吧。】 上面还有一头雾水的周驳回复的消息。 【周驳回复兰:哥你有事?】 她觉得有些好笑,随手回复周驳:没事,确实不好看。 然后点回对话框,又解释了一遍。 【江如蓝:这两个月有事不在,没及时看到你的票,谢谢。】 她以为对方不会回,结果半分钟后,蹦出一条。 【兰:哦】 江如蓝低头看了眼手机,笑了下,一边点了香料,一边打字回复。 【江如蓝:你的票很珍贵,不是故意不去,改天有空请你吃个饭?】 【兰:哦】 【兰:我不能曝光】 【江如蓝:可以来我家吃。】 好半晌,她以为对方会拒绝。 【兰:我不想吃面】 【江如蓝:别的也可以。】 【兰:时间】 【江如蓝:你来定?】 【兰:我看看吧,有空再说】 下午的阳光暖融融的,并不热,江如蓝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对话,嘴角扬着笑。 对方炸毛的莫名其妙和顺毛的轻易程度,倒是跟窝里的小黄一样。 ** 江如蓝不知道大明星的口味喜好,为不出错,特意询问了火锅行不行,兰霆表示可以。 周五傍晚,天红得迷人,橘红色的晚霞挂着天边,照着城市与人。江如蓝在超市里买东西,问了喜好,兰霆正在化妆,他临时有个海报要拍,推不掉。 眉头蹙着,他垂眼发信息。 【兰:我可能要迟到一会儿】 【江如蓝:没事,你慢慢来】 【兰:有个临时工作,麻烦】 江如蓝正在挑火锅食材,瞟了眼屏幕,她思考了半秒,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到如此熟稔的时候,想了想,还是随手安抚了下。 【江如蓝:没事,工作重要】 然后又发给韩皎,问她有没有想吃的。 【韩皎:有什么情况?突然请我们俩吃饭?】 【江如蓝:认识个小孩,外面不方便,家里吃】 【韩皎:哦?谁?】 【江如蓝:你应该认识,周驳朋友,姓兰。】 【韩皎:不认识。那天勾搭上的?陆沂没联系?】 【江如蓝:来不来?】 【韩皎:[奸笑]时间?】 江如蓝只是想着,既然都是朋友,约一起也免得他尴尬。却没想到,兰霆在看到她家还有旁人的时候,站在门口愣住了。 他戴着口罩,还带着妆,眼尾微红,看着里面冲他招手的人,目光缓缓看向旁边人,片刻,露出一副好像并不是特别满意的表情。 江如蓝靠在门边,示意他进来,“要不要先喝点东西?” 兰霆拉下口罩,不太明显地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有别人?” 江如蓝帮他拿出拖鞋,恰好听到。以为他是介意没有提前说,于是解释:“我怕你尴尬,你不是跟周驳认识?” 她就是通过周驳要的微信号,问了之后才发现两人认识。 兰霆越过她,瞥了一眼里面跟他招手的周驳:“关系一般。” 江如蓝觑他脸色:“不开心?” 兰霆:“没有。” 江如蓝想,大约是自己没提前说,但没多解释什么,对她来说,这只是一顿普通的饭而已。于是嘴角翘了翘,当做没看出来,拉他进来,“那就好,进来吧。” 房间里空调很低,很外面的热意形成鲜明对比,江如蓝微凉的手落在他手腕上,尽管只是一触即发,还是让他下意识缩了下。 江如蓝只是轻轻拉了下,随即放开,关门,绕去厨房给他倒水。 反倒是兰霆,傻愣愣在原地站了几秒,才被周驳喊过去。 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下意识伸手揉了下。 桌子摆在地上,两人坐在垫子上,韩皎第一次私底下见对象朋友,没忍住上下打量了几眼。 兰霆落座,察觉视线,蹙眉对视回去。 韩皎吹了声口哨:“挺帅啊。” 周驳脸色一变,挤过来坐在两人中间,给两人介绍。韩皎笑得眼角弯弯,倒也顺从地做到兰霆对面去。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但心情似乎有些变化。 兰霆坐在座位上,喝着江如蓝给他倒的水,听着周驳说话,总觉得心里不是特别爽快。周驳没什么缺点,就是话多,他第一次觉得好友这么聒噪。 “兰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你不知道,如蓝姐找我要你微信的时候我还吓一跳,心想会不会给你打死,不过我又想起你那天说的话——” “吃你的饭吧。”兰霆打断他,给他夹了满满一大筷子的牛肚。 江如蓝小口烫着火锅,没怎么吃,偶尔喝一口啤酒,只是奇怪,旁边人似乎也吃得也不多。 她侧眸去看人。 兰霆撞上那双黑色的、沉静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他一顿,有些心虚,以为她要追问—— 江如蓝只是视线滑了下,落在他空空如也的碗上,“不喜欢吃?” 兰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胃口,只好道:“没,不用管我。” 江如蓝静了几秒,站起身。 兰霆看着她往厨房去,片刻,端了一个小奶锅出来。在桌子上架起,重新烫东西。 饭桌上的两人纷纷看过来。 周驳嘴快,一条经筋,直接问:“如蓝姐,你又弄个锅做什么?” “烫点容易熟的食物。” “哦。” 他也没放心上,很快又吃起来。 江如蓝像是不觉得重新架个小锅有什么,一边搭话,一边在里面烫菜,修长白皙的手拿着漏勺,就像纹身时的手,又稳当,又好看。 食物很快就好,兰霆跟周驳在说话,目不斜视,心脏却突然跳快了几下。 他舔了下后槽牙,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桌对面的韩皎眯着眼,看看他,又看看江如蓝,然后就看见后者把那一勺子烫好的食物,轻轻放在兰霆的碗里。 江如蓝面色日常,似乎只是很普通是照顾朋友的举动,撞上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她微微一笑:“吃吧。” 兰霆低头看了碗里冒着热气的食物,不爽了一晚上的心情突然就舒服了。 尽管已经尽量克制,还是没忍住微微翘起嘴角,假模假样地含蓄道:“谢谢。” 第十三章 我喜欢你的长相。 桌上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变化,周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非得重新拿个锅,刚想问什么,韩皎已经舀了一大勺牛肉过去,“快吃,别走神,慢点就没了。” 周驳立即傻乎乎埋头吃。 只是才吃了没多久,韩皎就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先走,对桌上两人道:“哎呀不好意思,临时有个活,你们先吃,下次我请客。” 她踢了男友一脚,“走了。” 江如蓝抬眸瞥了眼人。 韩皎笑吟吟的,拉着周驳离开。 聒噪的人离开,没了那些吵闹的声音,兰霆顿时觉得清净了不少。 江如蓝还是慢悠悠地在烫火锅。 他换了个坐姿,也跟着夹了几块肉,放在滚烫的小锅里煮。 热气氤氲,兰霆吃了小半碗,一改之前胃口平平的样子,看起来倒不洁癖了。 江如蓝看了好一会儿,善意发问:“吃这么多没关系吗?” 兰霆正夹了肉要吃,闻言瞥一眼,说:“我可以健身。” “那你多吃点。”江如蓝倒了杯温开水给他 他似乎一点不见外,火锅吃得很畅快,江如蓝一边随手帮他烫几块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回答。 兰霆吃下一块肉,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扭头瞟人。 江如蓝看到,“怎么?” “你是去学习的?” “算是吧。” 兰霆放下筷子,“我看看你的学习成果。” 江如蓝回复完韩皎的信息,闻言,抬眸看人,好笑道:“但是你不是说一般?” 兰霆这才想起不久前在对方朋友圈留下的评论,当时只觉得不乐意,现在才有些尴尬。 他沉默了半秒,低头看碗,只好假装失忆:“啊,什么一般?我不记得了。” 江如蓝也没为难,真的起身去拿这两个月设计的草图。 册子上都是她这段时间设计的,图案独特且好看,兰霆翻完,心又痒痒。有人说纹身会上瘾,有了一个,就想拥有第二个。 他看着上面的图案,想象着纹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想完,又觉得差点什么,于是合上册子,要求:“你帮我设计个独一无二的,我改天再找你纹。” 江如蓝抽走册子,看他一眼:“我每个图都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半点优待的意思。 兰霆绷着脸,隔半秒才“哦”了一声,低头咬了一口牛肉,不说话了。 火锅热气足,额发有几绺贴在额头上,衬得他肤色更白,下垂眼低着,睫毛很长,在眼睫下方留下一小片扇形阴影。 她不太了解这个圈子,但是这么没有戒心随便上门来,恐怕是第一个吧。 兰霆眨了下眼,睫毛动了动,转过头,正好跟江如蓝对视上。 他疑惑:“看我干什么?” 她有一点好奇,“你不是明星吗?” 兰霆不解:“所以呢?” “那你来我家没关系?”江如蓝问。 “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跟周驳认识?” 江如蓝点点头。 “况且,你不是我粉丝嘛。”他瞟了一眼,嘀咕道,“我们也算认识了。” 江如蓝闻言,笑了笑。 兰霆警惕地看着她,“还是说除了我,你有别的喜欢的明星?” 江如蓝喝水的动作顿了下,“没有。” “真的?你就喜欢我一个,我不信。” “何许吧。” 兰霆果然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很多黑料的,你确定?” 怕她不信,未等她说话,马上又举例了一系列对方做的不妥当的事情来论证他的话。 江如蓝听得想笑,“那你呢?” “我什么?” “有没有黑料?” “怎么可能?”像是觉得她说了什么笑话一样,对方脸上都是得意,“我就没有黑点,不信你去网上搜,黑我的拿不出石锤,都是在瞎说。我很完美。” 江如蓝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自恋,倒也很配合地称赞,“是吗?” “你不信?”大有拿出手机跟她长篇大论的冲动。 “信。” “你真的是我的粉丝吗?”兰霆有些怀疑地看着她。 江如蓝喝了一口水,嗓音湿润,“不像吗?” “那你说说我之前干什么的?” 江如蓝不说话了。 兰霆微微皱眉,“没了解?那你喜欢我什么。” 江如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片刻,为免对方玻璃心受伤,还是找了个原因,“我喜欢你的长相。” 话音刚落,对面人不吭声了。 江如蓝继续道:“你长得很帅。眼睛,还有鼻子都不错……” “好了,我知道了。” 被打断,江如蓝只好停下话头,看过去。 红棕色的头发下,对方冒出来的耳朵尖有些泛红。 江如蓝听见他咕哝道:“你的喜欢真的好肤浅。” “……” 吃饱喝足,一顿饭也差不多结束。火锅烫得差不多,她捞起剩下的肉,放在碗里,问旁边人:“你还吃吗?” “不吃了。”兰霆显然也已经吃饱。 “那我送你回去?” 兰霆正靠在垫子上休息,懒洋洋的,像只餍足的猫。 闻言,迟钝了半秒,才坐直身体,“几点了?” “快十点。” “那我走了,今天谢了。”兰霆坐起来,去拿椅背上的外套,站起来,挂上口罩,又戴好帽子,只剩下一双乌黑的眼睛。 江如蓝送他下楼。 楼道的灯很亮,还能听到小区里偶尔几声说话的声音,夹杂吹拂的微风,一切都很舒服。 兰霆戴着口罩帽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站在楼道口,看着江如蓝,好像有话要说,却觉得有点怪,最后只道:“下次喊上周驳,再一起玩。” 江如蓝点点头:“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 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说的,毕竟也不算太熟,兰霆摇摇头,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江如蓝还在门口,微笑地看着他,等他离开。 他穿着一身黑,帽子口罩遮得眼睛,只露出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看着她。 江如蓝迟疑半秒,还是笑着跟他招了下手,“路上小心。” 兰霆点了点头。 他觉得这个粉丝还不错,性格也爽快,既然认识,或许以后能交个朋友。 就这么想着,回到公寓,盘腿坐在安静的客厅里的时候,兰霆脑子里还是那间小房子的模样。 扫视了一圈,觉得得房子太大住起来似乎也不是太舒服,想了想,给陈黎发了条短信,表明自己想换个小点房子的意愿。 几分钟,兰霆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接到陈黎的电话,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知道你这房子才换多久?三个月都不到,别给我想一出是一出……” 兰霆皱着眉,思考着换掉一个经纪人的可能性,会不会比换房子更容易点。 结果好像更难。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 好像自从加了微信之后,江如蓝发现朋友圈多了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兰霆的朋友圈发得很勤,又是自拍,又是吐槽,半点没有身为公众人物的小心翼翼。 她认为两人的交集应该到此结束,兰霆的纹身没有再出问题,她跟韩皎对象的联系也不深,所以基本没有互动。 海城的夏季不算长,八月底,空气里的热意已经开始消退,江如蓝工作室需要换工具,出去跟重新定了一批,回来的路上想顺道去常去的蛋糕店买点东西。 她喜欢甜食,这是唯一比较能让她提起兴趣的食物,只是不太巧,来得晚,没预定,蛋糕已经售罄。 江如蓝随手拍了张光秃秃的柜台照片,叹了了句蛋糕难买。 只怪刚好那天的天气太舒服,让她难得想要抒发点情绪,只是没料到,原以为没交集的人,又奇奇怪怪混了进来。 江如蓝办完事回到工作室,还没进去,就看见小柏带着工作室的人笑嘻嘻迎上来欢呼道谢。 “感谢老板的下午茶点心!爱您!一块蛋糕几百块,老板大手笔,这辈子我就在这干不走了!” 工作室的几位纹身师也笑着过来道谢。 江如蓝细眉微蹙,走进去一看,一楼桌子上摆着好几盒几个小时前想买,却被告知售罄的蛋糕。 工作室的人纷纷大快朵颐,边欢呼老板万岁。 江如蓝站在桌前,抽出小票,上面没有什么信息,只有下单时间,以及花费。这一单外卖花了快四千块。 小柏靠过来道谢,江如蓝放下小票,无奈道:“吃吧,吃完了别偷懒就好。” 她并不缺钱,但也没有随随便便点个几千块下午茶的爱好,便问了韩皎有没有给她订东西。 等回复的时候,顺手点开了朋友圈,看到第一条刷出来的动态,顿了半秒,点回去跟韩皎说了没事,然后才点开某人的对话框。 【江如蓝:你点的外卖?】 几分钟后,对方才回复。 【兰:我看你朋友圈说买不到,还挺容易的啊】 江如蓝有一瞬间的迷惑,她并不迟钝,但并没有从对方身上察觉某种不一样的意思,那现在又是如何。 【江如蓝:谢谢,我把钱转给你?】 江如蓝等了半小时,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她重新点开朋友圈,目光落在屏幕上,上面,兰霆发了一条状态。 【这种味道也能脱销?一般般嘛】 配图是一块蛋糕。 第十四章 想看什么电影? 江如蓝不喜欢占人便宜,更何况这单花费并不少,于是上楼去翻找了下,找到上月出差淘的一个工艺品,想着下次再碰到对方的时候礼尚往来一下。 但兰霆这段时间并没有过来,江如蓝想了下,还是找周驳问了工作室地址,把礼物寄过去。 原以为这次对话之后,对方不会再联系,只是没过几天,她刷到兰霆朋友圈一套九宫格甜品图,几分钟后,微信收到对方的消息。 【兰:吃过这家店吗】 当时江如蓝正在休息间隙,看着上面的信息,有一瞬间的分神。 对话还停留在不久前的转账消息上,突然的问句有些突兀,但对方好像没看到,自在得很。 她垂眸想了想,还是回复了。 【江如蓝:没有吃过,看起来不错。】 【兰:我请你吃】 【江如蓝:谢谢,你可以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来买。】 对方没回,江如蓝便切出去,刷新朋友圈的时候,发现对方把那组图删除了。 江如蓝笑了笑,觉得挺好玩,她认为这样的搭讪手段实在有些嫩,也没在意。继续接图工作,跟兰霆也没有再互动,不过有了甜品那一起,偶尔她会给他状态点个赞。 兰霆的状态很杂,风景、自拍、游戏、吐槽……内容丰富,最多的是发工作相关的内容,经常早上发一张海报化妆的照片,晚上就是活动现场的吐槽。甚至江如蓝经常会刷到他半夜还在工作的朋友圈。 看起来工作强度很高。 江如蓝靠在床上,大腿上搁著书,戴着耳机正在和韩皎聊天,间隙里刷了下朋友圈,发现兰霆又更新了状态。 【兰:下周进组,请问换经纪人需要几步?】 下面是周驳的评论。 【周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兰回复周驳:滚】 韩皎在八卦她上次到底什么情况,江如蓝让她精力多放放她自己身上,随手给他的朋友圈评论了下。 韩皎:“我过得很滋润,所以抽空关心下你。” “谢谢,不必。” “啧,陆沂怎么样,跟我这联系呢,出去玩玩?” 手机里忽然跳出一条信息,江如蓝顿了下,才划开。 韩皎在听筒那边问:“去不去?” “再说吧。”江如蓝点开对话框,熟悉的头像,没有任何铺垫的发言,她嘴角无意识地勾了下。 对话框里,对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自在得仿佛一点不尴尬。 【兰:最近有空吗?我想纹个东西】 江如蓝低眸看着屏幕,片刻,才回复。 【江如蓝:你过来就可以】 【兰:但是我最近时间不行,我要进组了】 【江如蓝:可以等你回来。】 【兰:哦】 【兰:你这两天有空吗】 【江如蓝:怎么?】 【兰:来我家玩吗?】 江如蓝:“……” 韩皎还在说什么,江如蓝走了下神,没听清,视线盯着屏幕,神情有些复杂。挂了韩皎电话,她才打字回复。 【江如蓝:玩?】 【兰:[图片]】 【兰:来吗】 江如蓝顿了半秒,才点开图片。 那是一间很大的影音室,昏暗的房间,超大的屏幕,两侧的架子上垒着一排排的碟片。 窗户用厚重的遮光帘子垂着,只露出一点微弱的光线,中间偌大的沙发上,丢着几个抱枕。 江如蓝安静片刻,好容易才将走神的思绪拉回来,嘴唇抿着,手指停在对话框上,迟迟无法落下。 可能是太久没有得到回复,对方发来个问号。 神差鬼使的,江如蓝打几个字,发了过去。 ** 车子开的方向,是去市内。 江如蓝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边注意前方路况,一边无意识地敲了敲。 前面红灯,车子停下,她在间隙里思考了下,现在的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机铃声拉回她的思绪,江如蓝按了接通,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到哪里了?”兰霆的声音轻快。 “中山路,大概还有十五分钟。” “你喜欢吃什么水果?零食呢?” 江如蓝神情迷茫了下,还是回答:“都可以。” “到了打我电话,我下去接你。” 车子绕过市中心的巨大雕像,拐了弯,到达地段昂贵的富豪区,这里的车流少了许多,街道两旁的绿化不少。 江如蓝开进某个公寓,在门口登记了兰霆给的号码,车子得以进去。 车子减速,开进停车场,停稳。很快,对面电梯口的电梯指示灯亮起,门开,走出来个人。 也许是因为待在家里的缘故,不再那么精致,头发有些乱,像刚睡醒,穿着白T恤,脚上随便踩着拖鞋。 江如蓝低头瞟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又看看对方,沉默半秒,才开门下车。 果然,兰霆一看到她,也愣了下。 江如蓝穿了长裙,侧边开衩到大腿,薄风衣,头发卷了下,难得化了妆。 裙子勾出了纤细柔软的腰肢,胸口白皙的皮肤上纹着黑色图案,雪白的皮肤,黑色的发,一截修长秀白的脖颈被遮挡在头发里,若隐若现。 停车场光线昏黄,衬得她那露出来的皮肤更加雪白。 兰霆直愣愣看了她好几秒,才略显疑惑道:“你怎么穿这样?” 江如蓝顿了下,撒谎不脸红:“刚好有个聚会,顺道过去了下。” 兰霆一点没有怀疑,也没有对她过分隆重的穿着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在进电梯的时候,趁着她没注意,对着电梯的镜子抓了两下头发。 公寓电梯入户,私密性很有保障,江如蓝跟在兰霆后面,看他按了指纹,开门进屋,大方地向她展示家里。 房子确实比她大不少,装修精致,不过有些空,只有客厅中间的沙发桌子上丢着东西,墙角处还堆着好几个箱子,看起来屋主似乎只在客厅活动一样。 江如蓝没有多打量,只稍稍看了下客厅布局便收回视线,问旁边人:“我这么过来的话,没关系吗?” 兰霆转头看她:“有什么关系?” 江如蓝不清楚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想着男女相处之道,没说得太分明,“对你不会有影响?” “哦,你是怕我被狗仔拍?”兰霆恍然理解她的意思,挑了挑眉,“我这可不是你那,不是那么容易能拍到的。” 江如蓝也笑:“那就好。” 兰霆将她迎进去,自己跑去倒饮料,“你随便坐,想喝什么?” “咖啡。” 沙发上胡乱丢着的各种外套衣服,江如蓝低头瞥了一眼,在另一边落座。兰霆端了咖啡过来,看见沙发上的衣服,和另一侧坐得背脊笔直的人,耳朵尖红了下,忙不迭把衣服裹成一团,嘟哝道:“我忘记收拾了……” 江如蓝看见那堆衣服里还裹着几条内裤,若无其事移开眼神,微笑:“没事。” 兰霆快速抱起那堆衣服,丢回房间里。 公式化给她介绍了一番,像是要给她展示什么特意的秘密,兰霆脸上带着得意,朝她勾勾手,让她跟着走。 房子很大,又高又空,落地窗前面漏进来成片的阳光,窗外天蓝得透明,把他脸上的笑容衬得更加明朗。 兰霆把她带到一间房间门前,脸上带着雀跃与神秘,“准备好了吗?” 江如蓝挑眉。 兰霆神情带着得意,咳了声,推开门:“进来吧。” 她已经早就猜到是什么房间,因为不久前对方才给她分享过,于是只好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看进去。 跟照片看起来差不多,不过当面看,那成排的书架上,各种碟片书籍更显得密密麻麻,甚至还有她怎么都找不到的几张小众影片。 江如蓝视线从上面掠过,缓缓落在中间位置上。 大块的投屏挂在中间,前面是柔而软的沙发,桌前已经摆满了各种零食汽水。 江如蓝停在门前没有动。 兰霆关上门,许是看她愣住,脸上得意之色更甚,“想看什么电影?” 江如蓝目光从那俨然聚会现场的桌上收回,缓缓落到兰霆脸上,隔半秒,才出声:“什么电影?” “你不是收藏了好多碟片,我上次看到了。”兰霆大方地想她展示自己的收藏,拍拍柜子,“上次你请我吃饭,今天我请你看电影。” 江如蓝低头看了眼自己高开衩的裙子,没马上回答。 兰霆立即目露疑惑:“怎么,没有你想看的?” 她目从一排排书架掠过,好半晌,才出声:“没。” 兰霆没动,眉头微微皱了下,“那你看起来怎么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开心。”江如蓝叹口气,终于还是走过去,走到书架前,去查看那些影碟。 兰霆的收藏很多,确实有很多她喜欢又找不到的电影,她看着上面崭新的片子,还是有些惊讶的,“你很喜欢看电影?” “我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待着看。” 江如蓝点点头,“你的收藏很多。” 兰霆咳一声,比较满意她现在的表现了,问道:“想看什么?” “这个吧。”江如蓝抽了一张剧情感比较强的影片,交给兰霆。 于是江如蓝一下午,就待在安静的小房间里,跟兰霆看完了一部150分钟的电影。 电影很好看,剧情紧凑又不落俗套,旁边神情专注观看的人也很好看,只有她自己微微出神。 江如蓝在屏幕的荧光中侧眸看了兰霆许久。 他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眼神很有神,看电影的时候,几乎全神贯注,没有施舍半分注意到她身上。 确实是认认真真邀请她过来看电影的。 江如蓝心里叹口气,为自己想太多而稍稍唾弃了一下。 第十五章 你挺可爱的。 电影很好看,两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中间还升起扶手遮挡着。旁边人抱着抱枕,边吃零食边微微睁大眼睛,专注而投入。 余光从电影屏幕上收回,落在旁边人身上,又缓缓落在两人之前的扶手上。 江如蓝收回视线,只好也跟着看起来。 一部电影播完,久久没动的双腿有些麻。 投屏在谢幕,电影主打战争,支线剧情是个点到为止的爱情,国破家亡的背景下,爱情似乎显得轻若鸿毛。 江如蓝早就看过,此时看并没有太大的感觉。遮光窗帘拉着,投屏暗蓝色的光线罩着房间,她转头去看人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眼眶似乎有些红。 兰霆的皮肤很白,下垂眼,此时长睫毛耷拉着,眼睑处泛红的地方就有些明显。 抱枕堆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江如蓝愣了下。 兰霆还沉浸在电影中,整个人有些懵,直到一双手递了张纸巾过来,才猛地回神。 他转身,对上江如蓝安静的面庞。 一张脸陡然变红,反应过来此时房间还有其他人,兰霆忙拿抱枕挡住脸,颇有些气急败坏:“干什么,我没哭。” 江如蓝侧眸看他,片刻,才轻声道:“你看电影d都这么投入吗?” 大概是想到已经被看光,解释也无济于事,兰霆用枕头挡着脸,声音有些闷,不服气争辩:“你不会?” 江如蓝心想,自己确实不会,但此刻,这样的回答大概是会让某人炸毛。 于是很贴心道:“也会,不过这部电影我刚好看过。” 兰霆这才好受一点,没觉得那么丢脸。独立缓和了一瞬,眨了眨眼,待眼眶的微红推去,才拿开抱枕。 江如蓝神情如常,没有促狭,没有嘲笑。 他才放心,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挺没面子的:“我平时不这样。” 江如蓝从善如流:“这部电影很感人。” “是吧,祥子太可怜了。”他喃喃道,“到死都没能吃到家乡的那碗阳春面。” 江如蓝起身的动作顿了下,回头:“什么?” 兰霆抬头,神情委顿:“到死都没能实现愿望,太难受了。” 江如蓝有些怀疑,自己跟他看的到底是不是同一部电影。 “你不是因为他跟桂香的结局哭的?” 泛红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常,他似乎是不懂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哭,“当然不,他们有啥好哭的?” “……桂香做的面是镇上最好吃的。” 兰霆一脸疑惑。 江如蓝沉默了下,笑了下,忽然道:“你挺可爱的。” “什、什么东西……”兰霆被陡然夸了下,耳朵尖红了红,低头不知道嘟囔了什么。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看下来,江如蓝小腿微微发麻,想等着缓过去。 兰霆爬起来之后,见她还坐着,问:“怎么了?” 江如蓝抬眸看着他,注视了半秒,道:“脚有点麻。” “哦。”兰霆伸出手要扶她,“我扶你一下?” 江如蓝伸手握住,全身力气几乎有一半都靠在他身上。 空调房里待久,对方手掌温热,也许是男孩子天生体温偏高,江如蓝觉得像握在一块小炭火上。 兰霆很高,并不觉得负担,甚至伸手握住她另一只手,好心建议道:“你的血液循坏不行,平时记得多做运动。” 江如蓝安静半晌,微笑:“谢谢。” 兰霆把她拉起来后,很快就松了手,跑到前面去开门。 江如蓝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跟在他后面出去。 落地窗外光线已经移开,江边的天空一片橘红,夕阳挂在高楼上,倒影在水面铺层着,映着夕阳霓虹,流光溢彩。 江如蓝站在窗前欣赏了下景色。 不得不说,地段贵有贵的道理,她住的地方就没有这样的风景。 兰霆跑到厨房里待了一会儿,又跑出来。看见江如蓝抱臂站在落地窗前,没过去打扰,站定了片刻。 夕阳余晖在她侧脸上留下一抹暖色,眸光微闪。 他基本都是一个人看电影,眼下房子里突然多了个人,一时有些不知道结束之后该做什么。 抓了抓头发,出声问:“你饿了吗?” 江如蓝回头。 兰霆站在厨房,开着冰箱门,正在看里面的东西。 江如蓝挑眉:“你要做饭请我吃?” 冰箱没什么东西,都是酒,兰霆关上冰箱门,坦荡得很:“我叫外卖给你吃,五星饭店哦。” “……” “你想吃什么?” 江如蓝摇摇头,微微一笑:“谢谢你请我看电影,就不吃饭了。”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兰霆愣了下:“你不留下来吃饭了?” “不了。” “为什么?” 为什么? 这能有为什么。 江如蓝一时也不知道这种问题能怎么回答,只好委婉道:“我有点事。” “吃个饭能费多少事?”他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腿踩在凳脚上,一只腿放松地放在地上,重新低下头看手机,似乎是在找吃的,“吃完再走,我可以让助理送你。” 于是江如蓝被留下来吃了那顿据说是米其林五星大厨做的外卖。 味道倒是不错。 兰霆开了酒,也给她倒一杯。就着落地窗外的月色,两人喝了小半瓶的红酒。江如蓝酒量尚可,对方也不赖,喝完眼睛越发亮,睁得有些大,跟她频频碰杯。 “今天谢谢你过来玩,我下周要进组,又有好久没得休息了。” 江如蓝想起对方朋友圈里日夜颠倒的工作时间,抿了一口酒,搁下酒杯:“你们这行很辛苦吗?” 兰霆点头:“辛苦,很累,没得休息,每天都被压榨。” 江如蓝:“……你不是很多粉丝,难道不是想不做就不做?” 兰霆摇头:“会被骂。” 江如蓝挑眉:“你这么火,还有人敢骂你?” 兰霆嘟哝道:“也不是特别说,还有比我粉丝多的。” 江如蓝失笑,危机意识倒是强。 还是有些醉了,兰霆愣愣地看着她的笑容,有些走神。 江如蓝低头回复信息,再抬头的时候,兰霆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发型。 她放下杯子,“谢谢款待,我回去了。” 兰霆扭头看她,好半晌才出声:“哦哦好,我打电话给助理。” “不用麻烦,我叫个代驾就可以。” “那怎么行!”兰霆强硬拒绝,立即打电话给助理,让过来送个人。 江如蓝也没跟他争辩。 兰霆喝了不少,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眼神有些飘忽,送她到门口,开门的时候半天没对准把手。 还是她自己替自己拉开。 兰霆抓了抓头发:“它老动。” “不用送,好好休息吧。”江如蓝看他呆兮兮的模样,赴约前的那一点涟漪此刻已经消失不见,心如止水。 回想自己的行为,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江如蓝让他回去休息,自己下去就可以,兰霆说自己嘱咐助理,会在楼下等着。 “谢谢。”江如蓝系上风衣带子,勒住一把细腰,她垂眸在回消息,看起来似乎真的挺忙。 兰霆站在门边,眨眨眼,忽然道:“我还有很多电影,等我拍完戏休假,你可以来看。 ” 江如蓝从手机里抬头,半秒,启唇笑了下:“好。” 人离开了,兰霆回到房间,睁着眼,躺在沙发上,突然就理解办公室那群人面临周一时的情绪。 此刻,他也有些不想工作。 …… 进组的时间来得很快,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兰霆收拾完毕,带着助理进组拍戏。 夏末的天气很凉,一霎雨水过后,温度不再燥热。 兰霆戴着黑超,穿着Gucci新款外套,因为角色原因,发色漂回了黑色,柔软地搭在脑袋上。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保姆车后座上,低头在发消息。 给寥寥几个朋友发去进组工作,休假再约的消息,手指磨着屏幕,半秒后,给好友栏里的另外一个人也发了消息。 助理搬好他几个大箱子,收拾完毕,拎着面包饮料上车,见兰霆还在玩手机,问道:“哥,出发了吗?” 手机里只有几个人回复,兰霆在等待。 直到车子行驶,汇入街道,往机场出发,他才收到消息。 【兰:我出发拍戏了~】 【江如蓝:一路顺风】 兰霆皱着眉,总觉得这回复有点怪怪的。 第十六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人了…… 江如蓝这段时间很忙,跟她师父联系了下,又排了好几个客户。韩皎闲着没事又组了个局,便又去凑了热闹。 很巧,又遇上陆沂,两人也搭了几句话,寒暄了合作,对方问她有没有空出去玩。 夜色正浓,霓虹高照,江如蓝找了安静的角落,边吹风,边喝茶,陆沂也落座,外人看来,应该挺相衬的。 但江如蓝对他没太多兴趣。她举杯跟陆沂碰了下,轻轻笑了笑:“出去玩当然可以,其他也许就不行了。” 陆沂跟她碰了下,挑眉:“为什么?” 江如蓝喝了口酒:“你不是我的菜。” 陆沂笑得很文雅,也不觉得生气,依然风轻云淡:“你喜欢什么风格的?” 江如蓝眼皮微抬,搁下杯子,想了想:“大概是情绪更跌宕起伏点的吧,你太平了,我也很无聊,热不起来。” 确实,性格太过相似,摩擦不出火花。 对方看起来也不是非她不可的那种,果然,他笑了笑:“交个朋友可以吧?” “当然。” 聊了几句,陆沂离开去寒暄,江如蓝就窝在角落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喝酒。 手机搁在桌面上,夜色中,屏幕忽而闪了几下,莹白色的光线很明显。 她垂眸瞥了眼,没动,夜风轻吹,隔半秒,她才伸手打开。 还是同一个人。 江如蓝点开信息,默默看了片刻。 自从上次去拍戏,兰霆三天两头会给她发个信息,有时候是分享好看的电影,有时候是吐槽剧组的人员,倒也没有发太多,基本也就寥寥几条。也许是封闭的工作太过无聊,江如蓝能感受他急需发泄的倾诉欲。 还是太年轻了,随随便便就交待个彻底,幸好她良善人家,并不居心叵测。 翻了下,有几天没回复,江如蓝随手回了一条,坐在椅子上安静喝酒。 思绪不自觉就飘回昨天回家的时候。 许阿姨人很温柔,孩子跟前夫,对她和文徖都挺好。她身上带着小女人的娇羞与柔软,很适合江主任,江主任跟她在一起很幸福。 人到中年,大概就会比较渴望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 这样也很好,人都喜欢被重视,被依赖。 江如蓝想着,手心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了两下,将她飘忽的思绪拉回。 她低头看着手机片刻,才点开。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她还有些没回神,一时不知道回复什么,也就没回了。 ** 兰霆进组拍一部都市爱情剧男三,戏份不多,主角性格跟他很像,是一个富家公子哥,嚣张跋扈。 他戏拍得不多,其实他不太喜欢拍戏,人多,而他也确并不是一个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至少不是很会。 晚上他有个跟男主对的戏,正在等待上场,助理陈柯正在旁边给他扇扇子。晚上剧组空调突然坏了,临时无法修理,热坏了一堆人。兰霆首当其冲,热得有些烦躁,特别是刚好有人正撞枪口上。 发过去的信息,只有一半回复,而且还很敷衍。 他皱着眉,盯着对话框的消息,噼里啪啦打字。 【兰:我觉得你最近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彼时,江如蓝正在跟江主任打电话,看见又跳出来的信息,安静了片刻。 果然,对方很快发来第二句。 【兰:你是不是有新的墙头了?】 江如蓝不解。 【江如蓝:什么是墙头?】 【兰:?】 【兰:你不知道?】 【兰:……】 隔几秒,手机才又重新震了下。 【兰:就是,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人了?】 江主任正在让她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文女士,“你们都不去,她会难过的。” 江如蓝哭笑不得:“爸,你都离婚了,还操心呢。” 江主任不赞同:“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妈。” 江如蓝无奈,喝了口水,才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说,妈她跟你不一样,她不太需要我们去看她。” 江主任还想说什么,她看见跳出来的信息,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噗——” 江主任:“怎么了?” 江如蓝好不容易稳住:“没事,爸,我有点事,回头再说。” 挂断电话,江如蓝盯着对话框的消息,陷入沉思。好半晌,才敲字回复。 【江如蓝:……】 【兰:?】 【江如蓝:我没有】 【兰:那你为什么对我很冷淡】 江如蓝垂眸看着对话,觉得对话偏向的方向有些怪异,但没办法,对方已经先入为主认定她的粉丝,而她也没有及时解释。 【江如蓝:为什么会这么想】 【兰:不知道,就是有这种感觉】 一股无理取闹的埋怨。 江如蓝忍不住笑,那股躁郁也被冲淡了不少。 【江如蓝:你拍戏能玩手机?】 【兰:当然】 【兰:不要转移话题】 【江如蓝:我是怕影响你工作,拍得不好,到时候掉粉】 【兰:……】 【兰:哦,行吧】 【兰:我7号杀青】 兰霆盯着手机,眉头微皱,忍不住想,没想到这还是个事业粉。 那算了,看在对方担心他粉丝的份上,勉强原谅吧。 暑热消散,在第一场秋雨来之前,兰霆的戏份拍摄完毕。 剧组外面探班的粉丝围了一堆,在助理保镖的掩护下,他匆匆上了保姆车。粉丝还在外面追车,要把礼物送给他,兰霆拒绝了,只让助理转告他们都寄到工作室去。 下午的太阳热烈明亮,粉丝的热情也不减反增,好不容易劝完,助理上来的时候额头上都带着汗。 “早就说完不直接收礼物了,怎么还一个劲往你跟前送,我看还有送手表的。”陈柯摇头,“这些小姑娘,有钱买点吃的不好。” 兰霆头也没抬:“老规矩,值钱的退回去,其他寄工作室。” “哎,我知道哥。” 司机启动引擎,车子缓缓开远,后面的粉丝,还有追着车跑的。 角色需要,兰霆需要瘦身,近一个月的拍摄时间,兰霆身体肉眼可见得瘦了不少,嚣张的红发漂黑,再加上微微尖瘦的下巴,窝在后座的人,更显小。 好在拍摄地方就在海城,不用路途颠簸,兰霆靠在椅背上,琢磨着回去好好睡上三天三夜,突然想起什么,给某个粉丝发了个消息。 不出所料,对方回复地很慢,车子开了半个小时,才收回回复,而回复也是很无趣,客套得仿佛他那个三年没见的姑母。 他有些不乐意,又觉得有些没道理。 【兰: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粉丝】 江如蓝忙完过来,才看到对方的消息,一时有些无言。 她认为自己的表现应该不难明白,距离也把控得刚好,既不过分热烈,也不太过冷淡。这还是碍于认识在先的份上,特别给予的优待。 但对方好像少了这根弦。 她看着上面的信息,仿佛能从中读出对方撇嘴皱眉的模样,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江如蓝:抱歉,最近有些忙,回家了吗】 【兰:。】 他绷着脸,浑身低气压很明显,前排的陈柯瞟了一眼,立即战战兢兢转回身。 兰霆不想回了,关掉手机,扭头看窗外。 陈柯想起陈黎的叮嘱,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后面有辆面包车慢慢逼近。车子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靠近兰霆的保姆车,缀在身后,咬得很紧。 陈柯要说的话转了个弯,变成:“哥,你看那车……” 兰霆皱着眉,正看着窗外听歌,闻声,不耐烦抬头看去:“怎么——” 那面包车突然猛地加速,并行而开,车窗里面,露出几张激动的脸。 “婷婷,婷婷!停下车,让我们看看你!” ** 江如蓝看着手机,大半天,对方都没有再回复。 她反思了下自己的行为,心想是不是真的太过分,又发了一条问候。 估摸时间,差不多到家休息了,但信息还是没有收到回复,江如蓝想,可能是真生气了,那就算了。 遂放下手机,忙活去了。 傍晚的余晖照在二楼上,她才画完图,一下楼,就看见小柏和来纹身的一个小姑娘在前台说话。 小柏一脸愤怒:“现在的粉丝态太可怕了,追车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命都不要了吗?” 对方也同样气愤:“太恶心了,不知道婷婷有没有事,我好担心……” 江如蓝正倒水要喝,耳朵捕捉道某个熟悉的字眼,愣了下,走过去。 小柏正和小姑娘义愤填膺地骂人,就看见老板忽然走了过来,还以为骂得太难听,连忙停下,“蓝、蓝姐,我不是在骂人哦……” 江如蓝指指她的手机:“我看看?” 小柏疑惑:“看什么?” “你们刚说的消息。” “哦哦,”小柏连忙递过去,“蓝姐,你看,是不是很过分!” 江如蓝快速浏览完信息,确定新闻中的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位——当红明星兰霆遭遇私生追车,发生追尾,已送医。 她沉默了片刻,问:“这人有事吗?” 小柏摇头,一脸忧郁:“不清楚具体,不过工作室有发信息说无生命危险。” 两个小姑娘抵着脑袋又骂人去了,江如蓝站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 还是掏出手机,发信息给周驳。 …… 车子被撞到的时候,兰霆正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生气,惯性前冲,手臂压在车厢上,造成脱臼。陈柯和司机都没有大碍,最严重的当属自己。 兰霆被匆匆送完医院,通讯工作都被收在包里,直到医生打完石膏确定无碍,才被送回病房。 陈黎一路上黑着脸,打电话让那几个粉丝好好处理,还有那个黄牛也别放过。 兰霆拖着石膏手在前面走,摆摆手:“算了,手也没断。” 陈黎揉了揉额角,吁口气:“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一下,这些事我会处理的,下次不会发生。” “唔。” 兰霆回了病房,周驳忙凑过来问有没有事。 看到新闻的时候他就过来了,刚好兰霆在医生那。 兰霆朝他举了举手,白眼:“你说呢?” 周驳笑嘻嘻地要过来签名。 兰霆黑脸:“滚远点。” 周驳:“哼哼,对了,刚如蓝姐也看到新闻了,问我你有没有事。” 兰霆本来在包里翻手机,闻言愣了下,抿了抿唇,面无表情道:“哦,就说我伤到脸,毁容了,职业生涯到头了,让她粉别人去吧。” 周驳吓一跳:“啊?” 第十七章 脸还好吗? 江如蓝发了信息询问周驳,得到兰霆正在病房里检查的消息,还不知道情况。 她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重新翻到那条新闻查看了下。 上面说兰霆离开剧组不久就遭遇追尾,下面附图有剧组门口乌泱泱的粉丝,博主说这应该是现场就跟着车走的。 照片没拍到兰霆正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还被助理挡着,看不清楚伤势情况。她刷到发生意外的时间,恰好跟当时聊天的时间对上。 江如蓝微微走了下神。 周驳还没有回复。 思绪有些飘了下,不知道想什么,执着笔的放下,索性不再继续画图。 很快,周驳给她回复了消息,转告她兰霆无碍,就是手腕扭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他又多问了一句她和兰霆的关系。 【蓝姐:怎么了?】 【ZZ:啊,也没什么,就是兰霆有句话一定要我告诉你】 【蓝姐:你说】 【zz:原话如下】 江如蓝看到那条信息,没忍住笑了下,切回之前的对话框。 上面还停留在对方的句号上,江如蓝稍微反省了下,打字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发完才想起,对方扭伤的话,可能无法回复,于是想了想,又发了条“方便接听吗?”,给他拨了语音。 她想,如果对方不方便,那应该会拒绝,这样她就可以留个言,表达一下作为“粉丝”的关心,也就足够。 听筒里声音响起,正在等待接听,江如蓝心想挺好,没听,下一秒,语音接通。 听筒那头很安静,一时半会没人说话。 江如蓝顿了半秒,轻声叫人:“兰霆?” “嗯。”他的声音冷淡又疏离。 她似乎能想象出对方现在的表情,“我看到新闻你车子发生意外,周驳说你伤到手,还好吧。” “活着。” 江如蓝戴着耳机,坐在凳子上,低头翻看手里的画册,慢慢道:“不方便讲话吗?要不等你有空再聊?” “哦,那我挂了。” 江如蓝耐心等着,耳畔呼吸声轻轻浅浅,对方并没有挂。 她弯了弯唇角,“怎么不挂?” 那头沉默了下,语气单调:“就挂。”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要按掉。 江如蓝及时停下,声音带着挽留:“先别挂好吗,我还有话要说。” “……什么。” “伤得真的不严重吗?”她再次问,能听得出来是真的关心。 隔了好久,那头才勉勉强强冒出简短回答:“手腕扭到了。” “哦,脸没事吧?” “……” 对方好半晌都不说话,江如蓝无声笑了下,及时收手,不再逗人,声音正经许多:“没事就好,下次要注意一点。” “嗯。” 江如蓝听着他的声音,忽然问:“你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 “我没有及时回复你。” “怎么可能。” “那就好,我确实是怕打扰你,你要是不忙,我倒是想跟你多聊几句。” 那头又不吭声,许久才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江如蓝翻着图册,有一搭没一搭问了几句,顺着毛安抚了几下,对方很快就忘记还跟她置气,慢慢的,有余力跟她吐槽追车粉丝的疯狂。 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粉丝,想起他那张脸,又觉得对于年纪小点的女孩子,确实存在很大诱惑。 “还挺吓人。”她有些感叹。 无论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做到这样程度已经远远超出安全距离。 兰霆忽然道:“要是都像你一样,多省心。” 江如蓝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语调又变了下,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开心,嘀咕着否定自己:“算了,都跟你一样也不好。” 她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又叮嘱了两句,让他好好休息,就要挂电话。 “你现在还很忙吗?” 江如蓝顿了下,“也不是。” “哦,周驳回去了,我现在挺无聊的,你不忙的话,可以聊聊天吗?” 电磁波传递过来的声音带点哑,透着疲累。 大概是戴着耳机的原因,贴得很近,像在撒娇,让她不自觉想起家里的猫。 她静了下,“你还在医院?” “嗯,就我一个。” 陈黎和周驳已经离开,陈柯出去买饭,空荡荡的白色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手腕有些酸疼,尚且在能忍受的程度上,但不知道怎么,这种过于安静的氛围,突然有些不习惯。 兰霆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手机丢在棉被里开着扩音,受伤的手摊在枕头上,没受伤的那只正在揪被子的线头。 “有点无聊。” 江如蓝放下笔,合上画册:“你想聊什么?” “……有这么聊天的吗?”兰霆无言。 轻轻的笑声透过听筒,在房间里响起,声调又轻又温柔,似乎安静的房间立即不单调了。 “手还疼吗?” 他觉得对方的声音怪好听的。 兰霆翻了身,侧脸压在被子里,露出一头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耳朵。 他声音有点小,道:“有一点。” “比纹身还疼?” “忘记哪个更疼了。” “下次过来,我再给你扎一个。” “我很忙。” “等你有空。” 江如蓝一边画着图,一边跟他说话,像在撸猫,顺着毛的方向轻轻拂过。兰霆很好哄,她没有见过这么没心眼的人,好像讲什么都信。 讲到小柏在下面喊人,才想起挂电话。 手机微微发烫,竟然拨了快一个小时。 江如蓝垂眸看着纸上的图案,并没有画出什么能看的图,线条杂乱没有规矩,倒是花了一个小时陪说话。 想起方才的聊天内容,更多时候是兰霆在絮叨一些事情,她偶尔应两声。算起来,对方年纪跟文徖差不多,似乎还要更小一点。 她倒不排斥身边多一个好玩的小朋友,既然聊几句能帮对方解闷,又何乐而不为。 至于其他的,她想,冷淡游戏或许应该到此为止,毕竟对方看起来还挺单纯的。 交个朋友也好。 ** 兰霆在医院住了三天,手腕已经恢复五六成,陈黎故意让这次意外显得严重些,用来警醒其他跃跃欲试的私生粉们。 “工作我给你往后推了半个月,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下。”陈黎走在前面,顺道给他说了几个不错的剧本。 兰霆低头玩手机,头也不抬。 “别到处跑,听到没有。”陈黎细眉微蹙。 忽然想到什么,兰霆从屏幕上抬头,道:“我想换个房子。” 陈黎立马蹙眉:“换房子?” “都能追车了,我那地方肯定不安全,况且那块住挺多明星,曝光率也高,给我换一个低调一点的。” 陈黎凝神想了下,觉得也有道理,于是道:“我看看吧……” 话没说完,面前凑近一只手机,“不用看了,就这里。” 陈黎瞥了一眼上面的地址,狐疑道:“你又想搞什么?” 兰霆收回手机,一脸平静:“上次刚好路过,觉得这里环境还不错,挺安静,也旧,肯定没人想到我会去这。” 陈黎:“……发给我看看。” 兰霆把地址发过去。 陈厉一边走,一边粗略浏览了下位置,觉得也还可以,答应这两天先去踩踩点。 兰霆跟在后面,眼里带着忽悠成功的得意。 海城多雨,下午刚落完一场,路面带着湿,傍晚的清风垂着,余晖在水洼上投射出橘红色的倒影。 小柏在前台喂鱼,两条孔雀鱼被客人投喂不少鱼食,似乎胖了不少。 自言自语道:“小红和小灰最近伙食有点好,丰满了一点……” 江如蓝拎着外套下楼,路过鱼缸,顺手舀了一小勺鱼食下去,两条鱼立即追着游过去。 小柏急道:“姐,不能喂了,胖成啥样了。” 江如蓝笑了笑,“早点回去,我先走了。” “哦,明天见蓝姐。” 车子一路前行,在停车场挺好,江如蓝拎着从超市买的菜,按电梯上楼。出来之后,发现走廊堆着好几个箱子,把路都占去一半,斜对面的房子房门开着,似乎有人在搬家。 她只扫了一眼,没过多关注,开门准备进去。 斜对面门半开着的房间传来说话声。 “……都小心点,这里头都是贵得要死的乐器,咱们小心点。” “哎,这几个箱子放这边就好,我们自己收拾。” “谢了大哥,劳烦您往里扛下,这物件我们可搬不动。” 江如蓝解开锁,刚要进屋,聒噪的说话声中,出现一道有些冷淡的嗓音。 “你看着,我出去透口气。” 兰霆带着帽子,黑口罩遮住半张脸,开门出来,正好跟门外的人对上视线。 他眨了下眼睛。 一个多月没见,对方变化似乎不少,那头亮眼的红发没了,染回了黑色,乖乖地藏在渔夫帽里。 他穿了一件黑色棒球服,外面缠着白色带子,里面一件白色印花T恤,黑裤子黑鞋。 江如蓝突然发觉,好像瘦了点。 她挑了下眉。 兰霆移开视线,片刻,有慢慢移回来,看着她。 然后用拙劣的演技,浮夸道:“啊,你也住这里,好巧。” 江如蓝想,如果是这种演技,那她八成不会看他演的戏。 第十八章 你对象? 斜对面的房间开着门,声音断断续续传出,夹杂着助理和搬家师父的对话。 兰霆站在走廊上,和她隔着有些距离,口罩外的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直勾勾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给个反应。 于是江如蓝道:“你搬家了?” “嗯。”兰霆立即走过来,在她身边站定,隔半秒,反应过来,他把口罩拉下来。 一张干净好看的脸,眉骨明显,睫毛很长,被走廊的光线打出阴影。 那双眼睛带着光,单纯又张扬。 的确瘦了。 他低头在看她手上的袋子,说:“我觉得你这里环境挺好的,隐蔽性也不错,刚好我需要换个地方。” 江如蓝收回视线,闻言,有些好笑道:“不是觉得这里旧吗?” 兰霆视线飘了下,转移话题:“你买了什么东西?” “吃的。”江如蓝顿了下,“吃饭了吗?” 他立即摇头。 江如蓝看了一眼门口堆着好几个箱子的走廊,问:“一起吃吗?” 兰霆点点头:“我可以出饭钱。” “谢谢,154。” 江如蓝开门进来,兰霆站在玄关,低头看江如蓝放钥匙,掏出钱包抽了两张一百放在柜子上的零钱碗里,“不用找零了。” 江如蓝也就随他去,关门进去,随口道:“可以叫你助理一起过来。” 兰霆打开手机发了条短信,然后抬头,眨眨眼:“他说没空,有事要走了。” “那不巧了。” “没事,不用管他。” 江如蓝把东西放到流离台上,兰霆已经非常自来熟地在客厅参观起来。 也许是来过两次的原因,兰霆一点不见外,活动空间从客厅扩大到阳台,正在对着阳台上的猫大眼瞪小眼。 小黄冲着人喵了几声,兰霆蹲在地上看了几眼,手揣着兜,眼皮微垂,眼神睥睨,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打量着。 念着上次蛋糕,江如蓝多做了几道菜,炒菜的间隙,兰霆踱到厨房,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江如蓝垂眸,专注切菜:“不用,你是客人,坐着就好。” “哦。”他在旁边杵着,倒是直言不讳,“其实我也不会做。” 江如蓝瞥他一眼,“那你还问。” 他说得很诚恳:“你不想做的话,我们可以叫外卖。” 江如蓝被噎了下,无言收回视线,“坐着吧。” 兰霆却不走,就在旁边杵着。那么高大一只,江如蓝转身拿东西的时候总是难免挡路,对方倒一无所察,还很殷勤地为她递东西。 “这块吗?”兰霆伸臂,从上面的柜子上拿她指定的案板。 江如蓝细眉微蹙,很快又展开,默默看着他帮忙。 “为什么切菜切肉还要分开?”手臂抬高,黑色的袖子被拉起,露出手腕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他把菜板拿过来,放在她面前的流离台上,然后就要过去开水龙头,帮忙冲洗。 江如蓝眉头跳了下,伸手,及时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他:“我来就好。” 被抓住,兰霆才愣了下,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不以为意:“哦,没事的,没有伤口。” 白皙的手指刚好握在绷带上,指腹顺手划了下,帮他把旁边皮肤上沾到的水珠擦掉,然后接过他手里的案板,自己放到池子里冲洗,“那也不要碰水,受伤了就多注意点,不疼了吧?” 手指划过手臂皮肤,凉丝丝的。 兰霆愣了下,才道:“不疼。” “去外面坐吧,马上就好。” “哦。”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兰霆动了动脚步,退到外面妨碍不到的地方。 江如蓝背对着他,正在切菜。 蓝色的围裙把她的腰肢绑得很细,杏色的真丝衬衫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着。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才乖乖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等着。 一顿饭很快做好,三菜一汤,看起来很是美味,兰霆节食一个多月,如今意志力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睁大眼,看看菜,又看看江如蓝。 江如蓝把围裙解开,搭在椅背上,“吃吧。” 兰霆咽了下口水,真心夸赞:“你好厉害。” 江如蓝:“嗯哼,一般吧。” 这哪里一般,兰霆正要夸一下,手机响,他皱了下眉,是陈黎,也不好拒接。于是抬头看她:“我接个电话。” “接吧。” 陈黎问他搬家搬地如何。 “都收拾好了。” “撞车到现在还没发微博,差不多可以了,自己发一条,安慰下粉丝。” “发什么?”他微博因为发错东西被说,已经被勒令不能随意操作,“你帮我发就行了。” “工作室发的粉丝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来,生活气息点的,配张图,就可以了。” “行吧。”兰霆应下,又耐着心听陈黎叮嘱了几句,才挂掉电话,见江如蓝正看着他,解释道:“是我经纪人,跟个大妈似的,话特别多。” 江如蓝笑笑,并不做点评:“吃吧。” 他在相册里翻找了会,没找到可以发的图片,不小心瞥到桌上的菜,随手拍了张照,发微博,末了还觉得自己挺聪明。 发完一刷新,很快有了评论,都在让他注意安全或是表白的,兰霆翻看了几条,忽然抬头。 江如蓝正要夹菜,察觉视线,眉头挑了下:“怎么了?” 兰霆耳朵尖有点红:“你有没有关注我微博?” “什么?” 兰霆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清咳了声:“你的微博叫什么,我看看。” 江如蓝细嚼慢咽之后,才道:“我没有玩。” “你没玩?”他很震惊,眼神明显带着不相信,“怎么可能。” 江如蓝有些无辜:“真的没有。” “你好落后。”兰霆皱眉,很快又舒展,示意她把手机拿出来,“我教你。” 江如蓝平白被嫌弃,想说自己就算弄了也不怎么玩,看对方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作罢,依言拿出手机。 “你先注册一个。” “这样吗?” “对。” 江如蓝在兰霆的指导下,下了软件,注册了一个微博,兰霆看着上面的初级号,上面关注栏空荡荡的。 他抬头瞟了一眼人,然后搜索了几个账号,一一关注,才露出有些满意的笑容。 “这几个是我的后援会账号,上面会发布我的一些行程和照片。” 江如蓝接过手机,滑了几条,上面的照片拍得又跩又欠揍。她挑挑眉,倒是很给面子地没有拒绝,还从善如流地给好几条微博点了赞,抬眸看他:“这样可以吗?” 兰霆咳了声:“可以。” 江如蓝顺手点开一组九宫格,上面是一组活动照,照片里的人穿着西装,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一头红发张扬又桀骜。 她划开看了好几张,然后点赞:“拍得很帅,怎么突然换发色了?” 对方没马上回答。 江如蓝抬头。 兰霆还戴着帽子,露出一半头发,黑色的,柔软地搭在脑袋上。 对视了一秒,他撇开视线,隔一会儿,才状若随意地问:“现在的不好看?” 江如蓝很认真地看着人,“你戴着帽子,看不太清楚。” 兰霆瞪着眼,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他才慢吞吞摘下帽子,“喏,就这样。” 之前的红色小卷发被漂成了黑,软软地搭着,眼睛下垂,睫毛分明,配上那张微瘦的脸,竟显得有些乖。 兰霆没看她,眼神飘到一旁,正在专注看墙上的挂画。 黑发中露出来的耳朵尖,微微透着点红。 房间很安静,有一瞬没人说话。 小黄叫了一声,才打破这场静谧。 许是没说话,兰霆有点疑惑,终于转过头,看着她:“不好看?” 他眉头微皱着,抿着唇,仿佛只要她说出一句不合心意的话,立即就能翻脸。 怎么可能不好看。 看着这张脸,江如蓝有些稍稍理解了那些疯狂的粉丝到底怎么想的。 她撑着下巴,很认真地看了许久:“很好看,比之前好看。” 嘴角的弧度慢慢增大,兰霆努力克制了下,才压下不自觉想翘起的嘴角,“算你有眼光。” 这顿饭吃得很是愉悦,他甚至破了自己的饮食标准,吃了一大碗米饭,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点开微博看评论。 【婷婷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我好担心。】 【那几个私生粉已经被骂死了,婷婷别怕,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应该是没事,都能吃这么好了,问题不大。】 【哇,婷婷你自己做的吗?好厉害,妈妈好欣慰。】 【怎么可能是他做的,早餐都要外卖的我婷能做饭?】 【竹笋虾仁、白灼芥蓝、红烧肉,苦瓜干贝汤,儿砸你的米其林排面呢,这次怎么吃得这么普通。】 看到这条评论,兰霆不太赞同,顺手点开回复:“你懂什么,这样就很好吃” 很快有人看到回复: 【哈哈哈哈哈哈哈婷婷你忘记了上次农家乐那餐被你嫌弃是猪吃的菜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兰霆皱眉,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噼里啪啦打字:“别诽谤我。” 刷完评论一抬头,江如蓝已经收拾好盘子了。他连忙起身,追到厨房,“我来洗吧。” 江如蓝正把盘子放进池子,“你受伤了,好好休息吧。” 兰霆举着手看了看,有些恍然:“受伤好处这么多?” 闻言,江如蓝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是啊。” 兰霆感叹:“真好。” 顺利蹭完饭,还不用洗碗,兰霆很是享受,想着下次是话如果还过来吃的话,或许可以雇个钟点工来洗碗。 在江如蓝房间又参观了会儿,要走她好几个家具摆件的地址,发给助理让原样来一套。 夜色在闲话中爬上窗户,天色已经暗下来,兰霆终于想起要走人。走之前,突然想起什么,他蹭蹭跑回去刚换的房子,拿了什么东西又迅速跑回来,递给江如蓝,“送你的。” 江如蓝看着那薄薄的白色信封,掂量了下,抬眸:“是什么?” “你自己看。” 她心想不会又是你自己的签名照什么的吧,打开之后,是一个不认识的女明星照片,长得很好看。 江如蓝不解:“这是什么?” 兰霆咳了下,道:“这是陶桃。” 江如蓝捏着那张签名字,“你对象?” “咳——”他差点呛到,瞪着眼,“怎么可能?” 江如蓝目露询问,意思“那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兰霆说:“你不是觉得何许还行?” 她顿了下,回忆几秒才记得,那次问她有没有感兴趣的明星随口说的人,打量那张签名照,挑眉:“那不是应该给我何许的吗?” “她是何许的CP,比他还火。”兰霆一脸正经,“反正都一样,我跟她比较熟,你就将就吧。” “哦。”江如蓝打量那张签名照,抬头看着人。 走廊很安静,师傅已经走离开,只有窗户外的风声呜呜。 兰霆跟她对视几秒,眨了下眼,视线滑了下,很快戴上口罩,又盖好帽子,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 “那我先走了,我过几天才搬过来。”他说。 江如蓝看他许久,才淡淡笑了下:“好,到时候见。” 第十九章 好看,喜欢 从家里到工作室的路程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 江如蓝一大早醒过来,天已经敞亮。 她洗漱完毕,收拾好昨晚画好的图册,到了工作,烧完水要改图的时候,才发现本子上夹着一张照片,不小心把兰霆给的那张照顺带夹过来了。 江如蓝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的人,模样很好看。 她坐在二楼沙发上喝咖啡,小柏抱着本子上来跟她确定下个月的预约时间。 江如蓝只勾了几个时间,剩下的让工作室的其他纹身师安排。 桌面上放着笔和本子,还有那张签名照,小柏正举着相机对着江如蓝拍照,作为官微营业用,眼尖看到,惊讶:“蓝姐,你喜欢陶桃呀?” 江如蓝顺着视线看过去,解释:“别人给的。” “谁呀。”小柏羡慕道,“又是见面会门票,又是签名照,姐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圈内大佬啊?” 江如蓝笑:“瞎说什么。” “肯定是。”小柏对着她咔咔拍了两张,打开手机要发微博,“你上次还去看演唱会,你以前都不关注娱乐圈的。” 江如蓝笑了下,没理她嘀咕,继续低头画图。 却突然听小柏惊讶叫起来:“天!我们官微怎么突然涨这么多粉,哦老头,兰霆点赞了我们微博……” “姐,姐!你快看!”小柏兴冲冲地发手机怼到她面前。 江如蓝抬头:“什么?” 那是小柏半个月前更新的微博,当时拍了几张纹身图案,其中两张是江如蓝戴着手套,垂眸专注工作的侧脸照。 此时这条微博评论已经有好几百,清一色的打卡。 【滴,观光卡。】 【嘀,观光卡。这人是谁,艺天要推的新网红?】 【滴,婷婷点赞,我就点赞】 【咦,这个网红有点好看,妈呀好A】 【啊,这个工作室我知道!我姐在哪里约过纹身,贼贵,但是也贼好看,婷婷怎么点赞这个微博?】 【长得很一般啊,一看就是整过的,居然能请得动兰霆点赞?】 本来工作室只有几万的粉丝,一下子涨了三万,下面有几个相熟的客人处于一头雾水中。 【怎么回事?】 【江老板碰上什么人了吗?】 江如蓝手还拿着笔,就着小柏的手机粗略浏览了下,并不怎么关心,重新低下头画图:“哦,不小心点到吧,没事,不用管它。” “姐你好淡定。”小柏随手把一些无脑发言删除,仍是一脸震惊,嘀咕道:“但是为什么兰霆会点赞咱们工作室的微博,好奇怪……” 她垂眸思考了下,不确定方不方便曝光,就没说什么。 也许只是不小心,但小柏还是很开心,一整个上午都处于精神亢奋中。 江如蓝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仍是坐在二楼画图。 下午的时候,点赞带来的关注开始有些发酵。 小柏当时正坐在前台打游戏,就看见工作室门外有几个女孩子在窃窃私语,推搡着要进不进。她放下游戏机,走过去,微笑问:“你们好,请问是要纹身吗?” 其中一个穿着JK制服的女孩红着脸蛋,小声问:“不是不是,我们就是路过,来看看婷婷点赞的工作室。” 小柏一时没觉得怎么,还很热情地请她们进来一楼喝水,“天呐,我也没想到婷婷会点赞,我也是他的粉丝哦。” “真的呀。” 小柏给两个女孩倒了水,又介绍了下工作室,让她们如果喜欢可以提前预约。 女孩问:“现在不可以吗?” “都是提前约的,现在没有空。” “哦。”JK女孩点头,想起什么,又好奇问,“我怎么没有看到照片上的那位姐姐呀?” 小柏得意道:“我们蓝姐在楼上呢。” “她长得好有气质。” “是吧。”小柏开心得仿佛在夸自己。 两个小姑娘坐了会儿就离开,小柏还觉得挺自豪,只是没多久,门口徘徊的人越来越多,进来询问的也越来越多,渐渐有些影响到工作室的安静环境。她出去倒垃圾的时候,被外面街上的人吓了一跳。 几乎都是女孩子,大概有二十多个。 她匆匆扔完垃圾,蹭蹭跑上楼。江如蓝专注改了一下午的图,并没有察觉外面的情况。 “蓝姐蓝姐,门口来了好多人。”小柏很不淡定。 江如蓝抬眸,还有些没理解,“什么人?” 小柏举了举手机,“这个啊,兰霆不是点赞了我们,结果现在都跑来看了。” “哦。”江如蓝站起身,撩开二楼的窗帘往下看,门口果然聚集着一小堆一小堆的人群,正在窃窃私语。 小柏有点慌张:“怎么办啊蓝姐?” 江如蓝放下窗帘,安慰她:“没事,一时好奇而已。要进来咨询的话控制下人数,外面的就不用管了,久了自然就散了。” “哦哦,好的。”被她淡定的表现安抚,小柏才松口气,依言下去。 ** 艺天办公室,兰霆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听陈黎教训。 他低着头在刷手机,有点心不在焉。 陈黎捏了捏额角:“你说你点赞什么不好。” “哦,随手点的。” 好在及时让他撤掉,循着过去的粉丝很快消散,大概以为兰霆只是手滑而已。 陈黎走之前又叮嘱一番别搞幺蛾子。 兰霆绷着脸应了,又突然叫住要走的陈黎,问:“我突然点了赞,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陈黎回头看他,“是你自己,还是说别人?” 兰霆眼神飘了下:“都有。” “你就纯粹手滑,有什么影响。” “别人呢?” “那我怎么知道,总归不关你事,取消了就没事。” “哦。” ** 门口聚集的人的确如江如蓝所说,很快就散了,小柏守在前台,一整个下午都绷着精神,生怕那伙人一窝蜂涌进来。 好在都是比较懂事的女孩子,进来参观也是规矩礼貌,没有被影响,还约了好几个对纹身有兴趣的女孩。 江如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里里外外人都走干净了,小柏抱着手机在定时间,看见她,忙道:“姐,都走啦。” “嗯,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这有什么,还加了好几个预约呢,开心。” 江如蓝笑了笑,给她发了个红包。 夜色浓浓,路灯闪烁,车子一路畅行。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喷泉流水的声响,以及几声零星的狗叫,江如蓝按了电梯上楼。 在十楼停下。 走廊里亮着白色的灯,把这一片方寸之地照得透亮,地上投着一道人影。 门口的墙上斜靠着一个人,戴着帽子,正低着头在看手机。 莹白的光线把那张脸照亮,冷色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垂着眼,看得专注认真。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响,对方抬起头,一双乌黑的,带点困倦的眼,微垂着。 江如蓝手臂上搭着风衣,缓慢走近,在门口站定,“怎么站在这儿?” 兰霆站直身体,恢复精神,看着她:“你回来了。” 江如蓝点头,眼神落在他脸上,“找我有事?” 兰霆解释:“我早上不小心点了下你工作室的微博,没有影响你吧。” 江如蓝愣了下,很快启唇笑了下,“怎么会,没影响,倒是帮我们增加了许多粉丝,小柏很开心。” “哦,那就好。”他松口气,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话,“我经纪人还说我乱点给人添麻烦。” “不会。”江如蓝只是有些好奇,“只是,怎么会点到工作室的微博上去?” 兰霆愣了下,似乎卡壳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出声:“那个,也没什么。” 江如蓝比他矮一点,微抬头看他,长发柔软地披在身后,眼神温柔,像在鼓励他说出来。 她身上有种奇怪的氛围,似乎很容易让人沉浸,舒缓,让人安心。 兰霆脑子放空了一秒,也不知道怎么,话就直接从嘴里说出来了。 “我就想搜下你的照片,不小心点到了。” 江如蓝有些诧异,嘴角却带着笑,“这样。不过……为什么搜我?” 兰霆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兰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昨晚回家之前一起刷了微博的原因吧。 他闲着无事,跑去搜了微博,真的被他搜到。工作室的最新微博上就是她的照片。 那两张照片拍得很好看,抓拍的角度和氛围都很好,江如蓝侧着脸,神情专注,显得有些冷艳且严肃。 就很好看。 他下意识就点了赞。 回到公寓,已经快十一点,兰霆有些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体验下新房子的居住感受。 两米大床上堆着两床被子,丢着好几个抱枕,他整个人仰躺着,陷在软绵当中,睁着眼盯着天花板。 有些茫然。 江如蓝问完,他也好半晌没想出所以然,就回答说因为好看。 倒是没有收到质疑,她看起来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兰霆不太满意她的表现,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奇怪 却又暂且找不到理由。 欣赏好看的人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 于是他打开微信,从照片里选了九张照片,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出去。 只是没过几分钟,就接到陈黎的电话。 “兰霆?你搞什么鬼?” “怎么?” “朋友圈,删掉。” 兰霆皱着眉,不太合作:“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有什么问题?” “……” 与此同时,江如蓝也刷到了那条状态,她看着手机。 耳机里,韩皎正在跟她说话,“看到了吗?” “嗯。” “我怎么觉得,这个姓兰的,是在暗示什么?” 江如蓝忍住笑:“没看出来。” 韩皎:“反正你注意点,那圈子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如蓝给那条评论点了个赞,并且第一次评论了他。 兰霆发了九个女明星的照片,傻乎乎配字道:好看,喜欢。 【江如蓝:是挺好看】 只是等她回完信息回来刷新,那条状态已经被删掉了。 江如蓝有点可惜,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倒是很好奇会他回复什么。 第二十章 你是我的粉丝,又不是他的。…… 最终还是没有收到兰霆的回复,不知道对方是装作没看到,还是故意不回。 江如蓝想起对方被问住时的模样,想了想,打开手机,点开刚下的微博。 新注册的账号关注列表只有几个ID,第一个关注的人就是他自己。 她先是点开那几个后援会账号,看了几条行程照片的消息,然后才点开兰霆自己的微博。 能看出来大部分还是自己发的,措词语调明显就是出自他口,评论基本都是清一色的表白调侃。 江如蓝点开几张照片看来看,照片拍得精致帅气,但她没什么兴趣,很快就关掉。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脸。 她心想,摄影师不太行,拍得实在不怎么,本人可要比照片好看太多。 一夜无梦,江如蓝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手机还停留在跟韩皎聊天的页面,洗漱完吃早饭的时候,接到个意外的电话。 那条被不小心点赞的微博,不仅传到韩皎耳朵里,连陆沂都有所耳闻。 江如蓝按了免提,盘腿坐在沙发上,窗户风悠悠地吹,面前桌上搁着牛奶和面包。 “陆总,难得,怎么给我打电话?” 那头声音带着笑意:“我是来恭喜江老板的,知名度高了不少。” 江如蓝喝了口牛奶,“取笑我呢?什么事?” “是这样,我最近也想弄个纹身玩玩,想跟你约个时间。” 大老板怎么会喜欢这种活动,平白联系她,肯定是有别的事。 她搁下杯子:“可能得等段时间,这个月的时间已经排完了。” 那头遗憾叹息了下,才进入正题:“那不巧,如果私人邀约的话,不知道你有没有有空?” 江如蓝:“当然。” ** 房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该有的都有,只等搬过去住。 陈柯坐在副驾驶,汇报了下布置情况,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你看着办就行了。”兰霆靠在后座着,给周驳发了信息邀请他过来吃饭,手指停在某个对话框上没动。 想了想,还是没发,决定当面邀请,反正离得近。 一会儿时间,列表中又跳出条消息,是某个之前见过面的小明星,热情地跟他聊天。 兰霆皱着眉,冷淡地随便回复了几个字。 自从昨天发了那条朋友圈,到现在他收到了不下五个女星的聊天邀请,明示暗示的都有。又想起昨晚那条评论,顿时有些后悔。 感觉自己的形象有些受影响。 这么想着,车子在纠结中到了目的地。 这地方环境清幽,虽然小区旧了点,但胜在安静不受打扰,住得也大部分都是青年白领。作为过渡使用的话,还是不错的。 陈柯拉着行李箱,兰霆在身后跟着,小区登记完进门,一路过去,碰到几个行人,并没有认出他来。 “这地方还不错啊霆哥,不过还是不方便,休息段时间,可能还是得换。” 兰霆只顾着玩手机。 花坛喷泉水声淙淙,兰霆跟在跟着陈柯上楼。江如蓝房门紧闭,他试探着按了下门铃,果然没有人来开门。 这个点应该是还没回来。 兰霆想着可能还是得发信息,等着陈柯开门搬东西的间隙,踱到走廊窗户上吹风。 十楼风声轻柔,往下看,小区绿化不错,视野也很宽阔。 一辆白色保时捷从小区门口开进来,兰霆无所事事,就多看了两眼,正觉得这车似乎有些熟悉,车子缓缓停在他这栋楼下面。 车门打开,出来个认识的人。 兰霆挑了下眉,垂着眼盯着楼下的人。 陆沂西装革履,绕到副驾,绅士地打开车门。 然后他就看到江如蓝从座位上下来,对着陆沂笑得很是温柔好看。 ** “谢谢,你说的事我会考虑。”江如蓝从车上下来,站在他对面。 陆沂关上车门,点头:“考虑好了记得联系我。” “嗯,慢走。” 她抱着外套上楼,这个时间点楼道没什么人,电梯来的很快,叮——电梯门一开,刚踏出来,就看见对面站着的人。 楼道窗户风悠悠,江如蓝抬眼看见人,诧异了下:“兰霆?怎么站在这儿?” 话音刚落,斜对面房间出来个人,是陈柯。看见江如蓝,他也不惊讶,朝她颔首点了下头,然后对兰霆说:“霆哥,房间收拾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嗯。” 看着旁边人进电梯离开,江如蓝才看向人:“搬过来了?” 兰霆的表情有些奇怪,皱着眉,脸色沉沉地盯着她,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江如蓝被他这样的眼神控诉,沉默了半秒,还是主动问:“怎么了吗?” “我看到你了。”他总算肯出声。 江如蓝:“看到我什么?” 兰霆眉头紧蹙:“看到你从车上下来了。” 她很是不解:“从车上下来怎么了吗?” 他不说话,只直直地盯着她,似乎对她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你怎么从陆沂车上下来?” “怎么?” 许是她表现得实在太过平静,兰霆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忍不住撇嘴道:“他评价很一般,我听说他经常约女明星。” 江如蓝本来放松地抱臂站着,闻言,细眉微蹙。 兰霆还在说,把他听过的一些逸闻通通说给她听,听得江如蓝神情越严肃。 他还想提醒她,不要被表面迷惑,要睁大双眼。 江如蓝出声:“我知道了。” 兰霆突然被打断,不太乐意,但还是停下来。 江如蓝表情平静:“兰霆,这样说别人是不好的。” 他愣怔了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顿时有些难以置信:“是别人这样说,我只是转告你。” “我知道了,谢谢。”江如蓝难得认真,“但你肯定也不希望,别人因为听了几句话就对你抱有偏见。” 兰霆的脸色立即变了,眉眼冷了下来,盯她几秒,掉头就走。 他走得飞快,衣摆翻飞,不等江如蓝解释什么,只甩给她一个关得巨响的房门。 “……” 江如蓝皱了皱眉。 房间被陈柯收拾得整整齐齐,一进门就看到和江如蓝同款的沙发,因为贪图轻松复制的后果,就是在看到沙发的时候,火气冒得更大。 兰霆绷着一张脸,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胸腔起伏明显,脸气得有些红。 好心没好报,自己好心提醒,免得她被表面蒙蔽,竟然认为自己背后说人坏话。 他盘腿坐着,拿出手机,开始查陆沂的黑料。 就不信,事实摆在面前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兰霆黑着脸,点开一个对话框,花钱买洛意传媒老板的黑料,对方敬岗爱业,很快就给他发给了一个文件包。 手指即将点开,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闪过江如蓝细眉微蹙的脸。 兰霆抿着唇,眸色沉沉,手指迟迟没有点下去。 …… 他在房间里蒙头睡了一觉,是被饿醒的。 看了眼手机,已经快七点,窗外的天铺上了一层灰。 兰霆坐在床中间,头发有些翘,眼皮垂着,有些没睡醒神,呆呆看着房间。 刚搬过来的房间还没有多少东西,空荡荡的,只摆着一张桌子。 夜幕降临,灯火亮起,里头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 兰霆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才爬起来,站在地上找了会儿拖鞋,过去开灯。 手机里陈柯发了一些东西放在哪里的信息,太长,他不想看。结果出了客厅,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水壶放在哪里。 最后从角落里的箱子里翻出了半瓶矿泉水。 他坐在客厅上,喝了一口,低头看了一眼沙发,才发现自己睡懵,忘记了之前气头上不想坐的原则。 兰霆盘腿坐着,肚子叫了叫,他打开手机,想叫个外卖。 门铃就在此时响起。 叮咚—— 吓了他一跳。 他盯着门,没动,也没出声。 响了片刻,回归安静,他刚收回视线,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兰霆垂着眼,好半晌,才动了动手指,点了接通。 安静的房间传出江如蓝的声音。 “兰霆。”那头似乎轻轻叹了下气,好像有些无奈,“是我说重了,我跟你道歉,能开下门吗?” ** 江如蓝站在门外站了片刻,没有等太久,房门很快打开。 缝隙慢慢扩大,里面房间黑乎乎的,像罩着一层灰,没开灯。 兰霆站在门边,背后是灰暗的房间,对面的落地窗,远处有黄色的灯光。 越发显得房子寂寥安静。 他眼皮睡得有点肿,眼角微微发红,一双眼黑且冷,垂眸盯着她。 宽大的黑色的T恤露出半截冷白的脖颈,露出瘦瘦的锁骨,皮肤白皙细腻。 上面留着两道淡红色的印子,可能是睡觉到时候不小心抓到。 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人。 江如蓝率先出声:“饿了吗?” 兰霆依旧不说话。 江如蓝难得有耐心:“我做了饭,要一起吃吗?” 还是不说话。 江如蓝看着他的眼睛,半秒,叹了口气,似乎很是遗憾:“这样,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休息。” 她转了身,作势要走。 面前站着的人终于舍得出声。 睡了一下午,他的声音有点哑。 眼尾微红,偏偏语气又硬又冷:“你竟然因为别人那么说我。” 越和他相处,江如蓝越觉得他像家里养的猫。 嚣张、跋扈、高傲又无理取闹。 偏偏还需要人顺着,哄着。 明明做错事,但只是多说两句,就不乐意。 江如蓝叹口气:“我没有说你什么。” 但他根本听不进去,只顾着生闷气:“他有哪里好?我比他有钱,比他长的帅,我至于说他坏话吗?” 江如蓝只是不赞同他说的话,到了他这里,仿佛就成了兵临城下倒戈的叛徒。 她只好配合,顺着毛撸,“好吧,是我误会你了。” 兰霆听出她的敷衍,开始无理取闹:“你就是信他不信我。” 江如蓝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对于他如此表现很是不解,眸光闪烁:“就算是这样好了,但是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兰霆顿了下,撇开眼,语气很傲:“我生气?跟他?” “没有的话,我为什么不能信他?” “……就是不可以。” “为什么?” 兰霆愣了下,好像被问住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抿了抿唇,仍旧拉着脸:“你是我的粉丝,又不是他的。” 第二十一章 没有粉丝不想当粉头的,我…… 江如蓝静静看他半晌,像是被这个原因说服,好一瞬没有说话。 兰霆见她没回答,以为她心虚,立即追问:“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吧?” “我不是……” “不是什么?”兰霆立即警惕得看着她。 江如蓝想说我不是你的粉丝,话在嘴边滚了圈,想了想,还是没有直说。 罢了,就现在这个场面,说了怕是当场爆发。 “我不喜欢他。”江如蓝瞟他。 兰霆眼角眉梢露着得意:“我知道,你喜欢我嘛。” 姑且让他再自我感觉良好一段时间吧,免得打击到少男心。 江如蓝也就没否认。 兰霆兀自生了一下午的闷气,肚子早就饿得前做胸贴后背,现在被给了台阶,又哄了几下,不快情绪早就烟消云散。 开始觉得饿了,“你刚刚说做好饭了。” 然而江如蓝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目光沉静,没什么攻击性,却看得后者有点心虚。 兰霆嘴角的笑容凝了下,有点莫名:“怎么了?” 江如蓝展颜笑了下:“不生气了?” 兰霆脸红了下,撇嘴:“我本来就没生气……” 她点点头,笑得很温文尔雅,说:“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为刚才甩门的举动表示下什么呢?” 兰霆愣住了:“什么?” 江如蓝说:“如果你被甩门的话,是不是会不开心呢?” 兰霆张了张嘴,眉头皱起,在江如蓝的注视下,视线移开,并不打算认错:“本来就是你误导我。” 江如蓝开口:“但是我并没有说错什么,不是吗?” 兰霆抿了抿唇,拒绝正视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道:“我有点饿了。” 江如蓝没理。 她抱臂站着,目光沉静,在等他回答。 但兰霆并不想因为别人退步,也没说话,绷着脸,就这么跟她对峙着。 于是江如蓝看他半秒,转身走了。 兰霆张了张嘴,有些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 一步、两步、三步……她背脊挺直,走得潇洒干脆,完全没有演戏的意思。 手按上指纹锁,咔哒一声,房门被推开。 明亮的光线立即涌了出来,照亮门边一小块地方。他下意识回头瞟了一眼自己黑漆漆的房间,半点没有想一个人回去等外卖的意思。 她没打算迁就他,走得毫无感情。 兰霆眉头越蹙越紧,眼睁睁地看着她,即将把门关上。 下一刻,门被抵住。 江如蓝抬头:“干什么?” 兰霆低头看她,语气有些硬:“我手还没好。” 她手仍搭着房门:“哦。” 他被噎了下,抿唇:“我也不想吃外卖。” 江如蓝手臂动了下,就要关上门。 “你——”兰霆瞪着眼,一脸难以置信。可江如蓝眼神温和,却没了之前迁就哄人的态度。 他难以接受,为什么一个人能变得这么快,明明嘴上说是他的粉丝,却做着一点不符合身份的事。 有这样的粉丝吗? 兰霆觉得被欺骗了,脸涨得通红,半是委屈,半是震惊,最后只好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我不应该甩门,我的错可以了吧……” 江如蓝这才松开扶着门的手。 兰霆靠着门框,吁出一口气,想要控诉,却又怕再次被关在门外。皱眉小声抱怨:“我就没见过你的这样的粉丝。” 江如蓝挑了下眉,“还想不想进来?” 兰霆跟在她身后,往房间里面走。难以接受,皱着脸:“你比我那些大粉还要难侍候,简直一个模样,说句错话都要追我半个月让我改过。”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粉丝?” 她倒是好奇能让他低头的粉丝是什么样的了。 江如蓝还算好心,顶着假粉的名头,又让他蹭了一顿饭。 兰霆在饭桌前坐下,看到满桌菜肴,才稍稍被安慰了下。 刚才自己确实也有不妥的地方,但到底是被逼着认错的,他仍旧有些不服气,脸臭臭的,冷哼道:“你这个样子,跟她们一模一样,我可以介绍你进去,说不定还能捡个粉头当当。” 江如蓝把碗筷搁在他面前,没好气道:“谢谢,不必。” 他中午本来就没吃多少,还没气了下,确实饿了。 扒了一大口饭。 江如蓝好心给他倒了杯水。 兰霆抬头瞟她一眼,说:“你要是想当也不是不行,没有粉丝不想当粉头的,我懂。” 江如蓝微笑:“不巧,我就不想。” 他被堵了下,不太开心,埋头吃饭,不说话了。 江如蓝也没什么想说的,懒得搭理,一顿饭很快吃完。 兰霆还真叫了个钟点工过来洗碗,让她放着就好,被江如蓝白了一眼。 收拾完,转头一看,兰霆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按电视按得专心。 江如蓝给猫喂了食,又整理了一通,回来,他还端坐,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赶人的意思表现得很明显了,奈何对方无法意会。 江如蓝无奈,只好给他泡了杯咖啡,端过去给他。 兰霆瞄她一眼,小声道:“谢谢。” 第一天搬过来,房间没什么人气,他被下午睡懵起来冷冷清清的模样吓到,不是很愿意过去。 但也很担心某位粉丝不欢迎。 江如蓝倒也没直接赶人,在他旁边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两人中间隔着一人位,坐着坐着,旁边人慢慢靠近,矜持又高贵地问:“你在做什么?” 江如蓝头也没回:“工作呢。” “哦。” 她垂眸在电脑上打字,手指划着触摸板,侧脸专注又好看。 兰霆按了几个频道,没找到合适的节目,有些无聊。余光瞟了几眼,对方看起来很忙,短时间内并没有结束的趋势。 他动了动,挪近了一点,看见屏幕上的图样,眼睛亮了亮:“你在画图?” “嗯。” “能看看?” “能。” 于是他就又靠近了一点。 兰霆身上穿着白T恤,灰色卫裤,脚上很是随便的直接就穿着开门时的拖鞋过来。 头发软软地搭着,翘着几根,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红茶香。 正在探头瞄看着。 江如蓝靠在椅背上,电脑搁在膝盖,看了几个图,发觉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兰霆脑袋几乎都要杵到她下巴,抱着枕头,看得津津有味:“这几个图还不错,改天再给我弄一个。” 江如蓝垂眸看了眼他的后脑勺,沉默了片刻。 “你觉得我纹什么比较好看?纹哪儿好?我觉得你锁骨位置纹的那个还不错……”半天没听到回应,兰霆扭头刚要追问,一转,就对上江如蓝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消失,突然就靠得极近。 江如蓝背脊挺直,正低着头,好像很认真地看他。 他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困惑,好像在疑惑这么就坐到旁边来了,下意识接着上一句话:“……你锁骨的纹身挺好看的……” 江如蓝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他脸上,停顿了半秒。然后从电脑上抬手,动作缓慢地勾了下领口的衣服,“这个?” 兰霆视线跟着下移,落在被衣领盖住的皮肤。 上面是那个熟悉的图案,黑色、小巧,缀在纤瘦的锁骨上。 他愣愣地点了下头:“啊。” 江如蓝的声音变得有些轻:“你想纹?” 兰霆抬头,慢半拍回答:“嗯。” “纹什么?” “……不知道。” 江如蓝笑了下,目光落在他脸上,专注地跟他对视:“那想跟我纹一样的吗?” 他眼神有些困惑,长睫毛眨了眨:“可以吗?” 江如蓝眸光暗了下:“当然。” 一时间,房间里没人说话。 安静得有些奇怪。 兰霆是这么觉得的,很奇怪。 所以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被吓了一跳,立即拉开距离。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江如蓝已经站起身,去开门了。 心脏突然跳得很快,扑通扑通。 兰霆坐在沙发上,低下头,伸手捂了下胸口。 第二十二章 你想当我的粉头吗?…… 来找的人是韩皎,他见过。 看见他的时候无声惊叹了声,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挑眉:“你好,我没打扰你们吧?” 江如蓝瞥她一眼,表情平静:“你说呢?” 可惜兰霆明显心不在焉,没听出她的弦外之意,连神情都似乎有些凝重:“你好。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 江如蓝看他一会儿,转向韩皎:“我送他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得很近,但兰霆眼皮耷着,似乎在走神。 行至门口,她叫住人。 江如蓝扶着门,看了看他的表情,才问:“怎么了?” “啊?”兰霆回神,视线却突然飘了下,“没怎么。” 脸上表情很快恢复如常,眼神短暂撇开了下,很快就转回来看她了:“你有朋友过来,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如蓝点头:“好好休息。” 兰霆应了,转身要走,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踏出去两步,又转了回来。 江如蓝挑眉:“还有事。” 他问得突然:“你想当我的粉头吗?” “……” 江如蓝嘴角的笑容滞了下,有些无言:“不了,谢谢。” 但兰霆语气很认真:“你可以考虑考虑,这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江如蓝敬谢不敏:“还是留给别人吧。” 兰霆很执着,仿佛这真是一个多大的殊荣,或许是吧,但对她而言,算是对牛弹琴。 他坚持:“你先想想,我过几天再问你。” 再想多久都是一个回答。 她也不懂为什么他突然纠结于这个,但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好好休息,晚安。” 很不巧,韩皎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事,这一来就把人霸占了好几天。 兰霆盯着三天,始终没有找到单独相处的机会。 江如蓝每天起早贪黑,要不是他一醒来人就不在,要不就是跟韩皎在一起。 兰霆拉着脸坐在房间里,不懂周驳到底在搞什么,拐弯抹角地问他最近和对象怎么样,是不是分手了。 【周驳:大哥,别咒我好吗!】 【兰:这两天怎么样?没约对象去玩?】 周驳是个黏人怪,朋友圈几乎每天报备行踪。 【周驳:有啊,但皎皎最近有点事,让我别烦她。】 【兰:……】 【周驳: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我感觉我还是不太成熟,你觉得我幼稚吗?好像很多事皎皎都不爱告诉我……】 【兰:呃,打住】 【兰:我很忙,没空听你心事】 【周驳:那你问我!你有病】 兰霆关掉手机,吁出一口气,瘫在沙发上。 目光盯着天花板。 没搬过来的时候觉得这里环境不错,现在觉得也不过尔尔,还是很无聊。 房间里还丢着很多没拆的纸箱,他瞟了一眼,连打开的兴致都没有。 胡思乱想中,不知怎么,脑海里突然就浮现那天江如蓝低头看他,然后勾下领口的画面。 皮肤粉白细腻,锁骨纤细,黑色纹身性感又魅惑…… 兰霆猛地坐起身,脸色红了一大片,呆呆地坐在沙发上。 手机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慢半拍地接通。 陈黎问他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 他还有些没回神,“啊,挺好。” “手好多了吧。” “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之前排期有个广告要拍,刚好在这一两天,本来想着你要是还疼就推了,既然没事,你闲着也是闲着。” 兰霆“哦”了一声,脑子有点晕:“行啊,什么时候?” “明天。” “可以,明……明天?”他猛地反应过来,“明天你现在跟我说?” 那头陈黎的语气很是疑惑:“明天怎么,又不是现在,你不是说手没问题?” 他皱眉,“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 陈黎:“什么事?” 兰霆又支支吾吾:“私事。” 陈黎:“今天一整天处理,够了。” 兰霆:“……” ** 江如蓝很韩皎一起投资了一家小公司,最近刚好出了点状况,忙活了今天才解决完。 一时就忘记了住在旁边的某个人。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快12点,走廊很安静,只有一盏灯光。瞟了一眼斜对面紧闭的房门,她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去打扰。最后只给人发了条信息。 这几天折腾奔波,这一觉睡得很死,醒来的时候是被窗外阳光亮醒的。 江如蓝坐起身,眼皮微肿,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摸过床头的手机,上面有一个未接电话,是兰霆。打开信息,某人在两个小时候前问她起床了吗? 估计无聊了。 她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洗漱,想着等会儿再去找人。等收拾完,打开房门,差点没被靠着房门打游戏的人撞上。 兰霆往里踉跄了两步,站稳身体,这才看向她:“你醒啦。” 江如蓝看他一眼,不解:“站门口干什么?” “哦,我给你发了信息。”兰霆视线在她脖颈处滑了下,然后移开,嘀咕道,“你睡得好晚。” “你不会回房间等。” 兰霆没说话。 江如蓝眼一瞥,才看到门口摆着个巨大行李箱,视线转回来,对方穿得也不再随便,一身时尚帅气的衣服,戴着帽子,口罩落在下巴上。 她挑眉:“要出去工作?” 兰霆点点头。 “几点走?” “十点要出发的。” 江如蓝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 她稍稍有些惊讶:“那你还在这?” 兰霆抿了下唇,瞟她一眼,视线移开了下。 见这模样,江如蓝恍然:“找我有事?” “嗯。” “什么事?” “也没什么。”他转过来,认真地看着她,“那天问你的时候,你考虑得怎么样?” 江如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当你大粉啊?” 兰霆眼神亮了亮,点头。 江如蓝无情拒绝:“没兴趣。” 兰霆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我没时间做那些事。” “不用做什么的,就跟现在一样。” “那为什么一定要当?” 兰霆说不出所以然,却又异常执着,好似不当这个,她这个粉丝就名不正言不顺一样。 江如蓝看他纠结半晌,说不出更具说服力的理由,抱臂看他。 兰霆有些泄气:“当当又不会怎样。” “不当难道就会怎样?” 他低头看人,没说话,眼神有一瞬间的晦涩,让江如蓝困惑了下。 但最后他也只是放弃,撇撇嘴,作罢:“那算了。” 江如蓝静静看了他半晌,说:“你等我这么久就为了说这个?” 兰霆脸上难得没有什么表情。 大概要出行,化了妆,纤瘦秀丽的脸部轮廓更明显,沉默着没有说话。 掌心拿着手机,垂着手,只发了一条短信,打了一个电话,在门口等了她三个小时。 江如蓝轻声问:“为什么一定要我当?” 他不说话,仍是看着,眼神好似有困惑,有奇怪。 睫毛颤了颤,也没说出什么。 “没事,那就没有吧。”江如蓝也不想勉强他说出理由,看了眼旁边的行李箱,问,“这次要去多久?” 兰霆:“……五天。” “那很快。”江如蓝抬头看他,“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她笑了下,笑容温柔:“早点回来。” 兰霆被晃了个眼,心脏突然又跳起来,愣愣地注视着人。 直到电梯轻轻“叮”了一声,两人之间的气氛被打破,双双转头看过来。 陈柯站在电梯口,看看这边,觉得如芒在背,顿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江如蓝穿着长裙,外面罩着一件针织衫,整个人温温柔柔的,而兰霆一身黑,戴着帽子,站在面前,把人遮住大半。 这个画面简直了。 陈柯心里默默尖叫,表面不动声色,目不斜视:“霆哥,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出发了?” 兰霆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扭头,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只胡乱道:“我回来可能要下周了,你还是可以再考虑一下的。” 考虑?考虑什么?陈柯默默又退开了几步。 江如蓝笑了下:“好吧。” 兰霆拉上口罩,陈柯便过来帮他提行李箱,先下去等着。 细长的单眼皮盯着人,声音含糊:“那我走了。” 江如蓝:“好好工作。”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兰霆忽然有股淡淡的失落,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错了。 …… 江如蓝跟在兰霆后面,收拾了下去了工作室,路上兰霆给她发了机场的照片。 她到的时候才收到。 机场的天空很蓝,一望无际,离开和到达的地方,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让她不知不觉也被感染到,顿了半秒,拿出手机,点开了兰霆的后援会微博。 小柏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她在看信息,惊讶地问她是不是也粉上兰霆了。 她一时间没能马上回答不是。 小柏逮到机会就安利:“蓝姐,你真的太有眼光了!婷婷真的是宝藏男孩,他真的超好看,人也超好,你入坑就知道了!” 江如蓝并不了解他,甚至没有看过他多少消息。 此时,第一次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他怎么好了?” “天!蓝姐你等着,我马上让你入坑!” 小柏大概才是真正的粉丝,对于他的一点一滴都如数家珍。 “那是兰霆啊!所有粉丝的终极梦想,但并不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小柏说,“他真的很好。 他出道的时候才十八岁,那年粉丝没几个,花了很多精力到处安利,给他打榜,但婷婷说:‘我钱比你们多多了,不需要浪费钱,没火我还可以回家继承家产。’是不是狠可爱。但粉丝还是照做了,他第一年赚的钱都拿去捐了。而且他从不收粉丝贵重的礼物,也不要粉丝帮他打歌,更不要什么艹数据,他说,就当成一个普通人喜欢就好了,以后不喜欢也不会后悔。 很多人都觉得他对粉丝不好,耍大牌什么的,但其实是因为他并不需要粉丝做什么,所以就不需要迁就什么。 我记得兰霆说过一句话: 偶像的存在就像星星,你仰望着它,它给你带来一点光亮。 你感谢它带来的快乐,但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记得他就够了。” 第二十三章 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江如蓝下午抽空去医院看了江主任,聊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办了点事,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 小区灯火还很明亮,她按了电梯上去,开门的时候抬头朝斜对面的房间瞟了一眼。 反应过来,笑了下,才推门进屋。 小黄已经饿得那那一盆猫粮吃光了,听见动静,连忙追着她脚边小声叫个不停。 江如蓝给它倒了水和食物,洗了手,这才得空坐在沙发上休息。 江主任下午情绪不是很开心,毕竟上次让她过去吃饭,结果被推辞,板着脸,不怎么理他。 她哄了许久才让他相信自己确实是临时有事去不了。 尽管不是非得当时完成的事,但她确实不怎么想去就是了。 江如蓝靠在沙发上,望着阳台外的万家灯火,难得有些不想动弹,只想这么坐着。 小黄吃饱,又绕到她脚边徘徊,低声喵叫了几声。 她又靠了片刻,才起身把猫抱起来。 桌上扔着的包在震动,江如蓝又伸手过去掏了掏,才摸出手机。 屏幕很亮,看见上面的名字,她忽然就想起上午小柏的话。 兰霆给她发了信息,说自己已经到了,刚见完合作方准备会酒店,问她在干嘛。 江如蓝垂着眼,一只手抱着猫,单手打字,回复地有些慢,刚发出去,兰霆第二条信息已经过来。 【江如蓝:撸猫】 【兰:我下午给你发信息怎么没回我啊】 【江如蓝:没看见,在忙】 【兰:你回得好慢】 【江如蓝:忙着逗猫】 【兰……】 【兰:我最近也想养一只】 【兰:我能看看你的猫?】 江如蓝嘴角不自觉带了弧度,懒得回复,直接就把视频拨过去。 那头隔了几秒才接通。 先是一片漆黑,然后才渐渐亮起来。 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兰霆坐在酒店床上,身上穿着一件黑T恤,似乎刚洗完澡,额发被吹到脑后,露出额头。 光线略有些暗,他双肘撑着膝盖,耳朵带着白色耳机线,垂着眼在看屏幕,眼神微微往下,看起来莫名的乖。 他似乎有些没料到,小声咕哝了句:“你怎么拨我视频。” 江如蓝撑着下巴,认真仔细地看他的脸。 脸庞瘦削干净,皮肤很白,十分清秀好看。 在这样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个人欣赏也是好的。 江如蓝忍不住笑起来:“你不是想看我的猫。” “是这么说没错。”兰霆有点语塞,反驳道,“你也可以拍给我看。” “拍?我懒得。”她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兰霆被噎了下。 况且,江如蓝掀起眼皮:“你的视频这么宝贵,拨都不能拨了是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在她面前,自己就跟个普通人没区别。 兰霆觉得自在又觉得太随意一点,“也不是……” 江如蓝看着屏幕,摸了摸猫,见他模样,又笑了笑:“其实,是我有点累,不想打字。” “哦。”兰霆好像很快就默认了这个理由。 她窝在沙发上,头微微侧着,怀里丢着一直猫仔。小黄模样很可爱,又肉又圆,摸起来很舒服。 但兰霆视线却没往猫身上去,他在看江如蓝。 许是工作了一天,她有些犯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脸上表情放松随意。 兰霆有点没舍得移开视线,他觉得现在的江如蓝不太一样:“你累了?你为什么累?” 江如蓝被他的发问逗笑,“累还能有为什么?你这什么直男发言。” 兰霆闹了个大红脸,好在屏幕清晰度不够,看不清:“我累的时候就有原因。” “那你都什么时候累?” “活太多的时候。” “你真可爱。” “……” 他眼睛微微瞪大,像是被她这么直接的表白被震住了,好半晌才嘀咕道:“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江如蓝笑了笑,抓了小黄给他看:“你要养猫?” “想过,你的猫什么品种,多少钱?” “野猫,路边捡的,不用钱。” 兰霆没想到这猫是这么来的,奇怪:“路边捡的?不脏嘛。” 江如蓝揉了揉小黄的后脖子:“脏什么,现在多可爱。你想养猫你有时间照顾吗?” “我可以叫助理帮忙。”兰霆说完,又补道,“而且,不是还有你吗,可以给你的猫作伴。” 江如蓝挑眉:“你算盘打得倒好。” 兰霆额发还带着水汽,时间一长就软了下来,软软地搭在额头上。 江如蓝靠着沙发,听他说拍摄的事,摸着猫,有点发困。 突然听见对面絮絮叨叨的人停住,然后问:“你很累?” “嗯?”江如蓝垂着眼皮,“还行。” 兰霆说:“我怎么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她笑了下,眼睛弯弯:“你还挺敏锐。” 兰霆皱了皱眉,刚想发问,江如蓝已经开口:“今天事比较多,没事。” “哦。”兰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问,“你吃饭了吗?” 江如蓝忍不住发笑,真是直男,她道:“没有。” “为什么不吃?” “没胃口。” 那头没说话了,大概是想不到说什么。 江如蓝听着他静静的呼吸,还有微蹙的眉头,他在说没胃口也要吃,不吃不是更难受了。 小黄在她怀里待了一会儿就待不住了,跳下沙发溜走。 她也就没动,这么侧着头听他说话。 光线充足,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亮,一侧头,锁骨上的纹身,清晰地落入某人眼。 性感又温柔。 兰霆很少会有,那种忍不住去偷偷注意一个人的感觉。 他见过很多人,娇艳的、可爱的、诱惑的……但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 好像,她就是有种魔力,让人想要靠近。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 江如蓝听他停住不说话了,才开口:“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去吃。” 兰霆这次愣怔了下,才低下眼,“嗯”了一声。 “猫看完了,那我挂了。”江如蓝稍微坐直了一点,揉了揉太阳穴。 兰霆张了张嘴,想说其实看看别的也可以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他懵了一下。 抿紧唇不作声了。 江如蓝见他没有想说的,便再说了几句,就把视频挂断了。 兰霆看着断掉的屏幕,好半晌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拿出手机,给常吃的酒店打了电话。 做完之后,他才吁了一口气,躺到到床上。 江如蓝在洗完澡之后接到电话的,那两大盒包装精美的盒子打开,桌面上就被各种各样的食物摆满了。 可能是不清楚她想吃什么,于是把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 甚至还有有冰块冻着过来的冰淇淋。 她站在桌前,注视了好几秒,无奈笑了笑。 这顿饭还是没有吃完,她确实没有胃口,只吃了一点点,不过这次她没有转账,而是给他发了谢谢。 不过因为这场聊天,她轻松了不少,隔天接到陆沂的电话,问她上次的事考虑得如何。江如蓝跟他约了见面。 陆沂过来接她,车上聊了下,说到后续的操作事宜。 江如蓝说:“签我的事就免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陆沂开着车,转头看她:“如蓝,干这个赚得多,而且你将来完全可以自己当老板。” 江如蓝笑了笑:“咱们还是继续聊之前的事吧。” 江如蓝和韩皎的公司出问题,陆沂刚巧在投资相关行业,于是出手帮了一把。也不算是帮,两人现在倒成合作伙伴了。 两人约在展馆,陆沂刚好也有个小忙要她帮忙,顺道聊了接下去的合作事宜。 馆内人很多,陆沂走在前面领路,“这个公司我算是有些熟悉,文嘉集团是吗?” 江如蓝顿了下,笑了下:“有那么点关系吧,不过都是以前了。” 陆沂见她不愿多说,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里面走。江如蓝发现,好像今天人格外多。 展览范围很大,室内外都布了展,越往里走,人好像越多,与平时寥寥无几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在都在室外的时候,看见前面黑压压围着的一群人,才恍然。陆沂问工作人员。 “哦,有个明星刚好在这附近拍广告,带了挺多流量。” 两人都不爱往人群密集的地方去,于是准备逛回去。往回走的时候,旁边的两个小姑娘捂着脸看着手机,说了几句话,让江如蓝顿了下,停下了脚步。 陆沂看她:“怎么了?” 江如蓝原地停了下,转头朝后方那群人望过去。 人很多,围了几层,但秩序维持得还不错,并没有喧杂吵闹。旁边架着许多机器,中间拍摄的明星看得并不清楚。 只迟疑了一会儿,那边拍摄团队似乎要换地方,人群开始移动。从中间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通到,好让里面的人先走。 纵使是知道在一个城市,但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 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江如蓝跟陆沂站在台阶上,下方的团队分开,朝着这边过来。人群分立两侧,站在中间的两人显得异常明显。 下方人群的视线看了过来,走在中间被围着的人也不耐烦抬头。 看到人的那刻,表情还没来及转换过来,摆着一张被成为冷酷的脸。 然后慢慢的,从冷漠转成诧异,又变成震惊,最后变成惊喜。 江如蓝静静地看着他川剧变脸的似的从惊喜,然后变成皱眉。 瞪着她旁边。 陆沂看看下面簇拥着人,讶异:“那是兰霆?这么巧。” 而下面的人已经抬脚要走过来。 江如蓝注视着朝她跑过来的人。 两人距离不远,十来米的距离,只是兰霆周围围着许多路人粉丝。本来在团队保护中的人,突然走了出来,人群都诧异了一下。 兰霆两步过来,迅速跳上台阶,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惊喜道:“你怎么在这?” 但很快,就变了脸。 他脸上带妆,眼尾高高扬起,眼神犀利又冷酷,没看陆沂,而是蹙眉看着江如蓝,语气像是捉奸:“还跟别人?” 江如蓝余光扫视了一眼已经开始骚动的人群,说:“我来看展。” 果然,兰霆眉头皱得更紧,瞥了一眼旁边人:“跟他?” “嗯。”她抬眸看人,“你先去工作吧,我等你结束再说。” 兰霆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抿唇:“你去我休息室等我。” 江如蓝说:“不用了,我先回去吧……” 兰霆不乐意:“我有话跟你说。” 江如蓝无奈,只好敷衍人:“好,你先回去吧。” 似乎也觉得现在的场合不太适合说话,兰霆下去的时候瞪了陆沂一眼,被上来抓人的陈柯拉走。 下方人群视线有好些停留在她身上,江如蓝转身,却见陆沂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看什么?” “没,我知道好奇。” 江如蓝没理,只是要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位穿着西装的干练女性。 只好停住。 陈黎神情平静,看了江如蓝好几秒,才开口:“江如蓝?” 江如蓝挑眉:“嗯,有事?” “你就是兰霆的朋友?”她瞥了一眼,示意江如蓝跟着走,“走吧,兰霆给你准备了休息室。” 走了两步,发现身后人没动。 她转头,细眉微蹙:“怎么?” 第二十四章 就是手有点痛。 周围人群密集,窃窃私语,兰霆坐在椅子上,化妆师正在给他补妆,视线却一直往旁边瞥。 奈何什么都看不到,陈黎过来的时候,化妆师正小心翼翼地让他不要老动。 “噢。”兰霆刚要端正态度,乖乖化妆,看见陈黎,又转回去。 化妆师默默流泪。 “你跟她说了吗?” 陈黎看一眼旁边苦笑等着的化妆师,让他好好配合化妆:“说了。” 兰霆抬着下巴,化妆师在给他打眼影,他不得不垂着眼,只能用眼角瞄人,意思明显。 陈黎按了按太阳穴:“她不去,说外面等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是圈内人吗?” 化妆师在给他拍粉,兰霆看不到陈黎的表情,语气有些不太满意,觉得陈黎没有传达到位他的意思,“是我朋友,还是我粉丝。” “粉丝?”陈黎稍微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愿意跟粉丝走这么近了?” “她不一样。”兰霆嘴角翘了翘,“她很喜欢我。” 陈黎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道:“你哪个粉丝不喜欢你?” 兰霆被堵了下,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于是便懒得理他。 陈黎也没有说太多,只道:“我不限制你交友,但你毕竟还是公众人物,最好还是注意些。” “只是朋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兰霆不太赞同。 陈黎知道兰霆的性子,没再说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别出乱子,结束后马上离开。” “噢。” 陈黎便过去跟陈柯叮嘱事情。 兰霆这一场广告拍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频频往外面飘。好在没什么难度,他的表现力很不错,拍摄过程很顺利。一结束,他戴好口罩,准备离开。 陈柯忙拉住他:哥等等,现在外面都是粉丝,出去准被堵。” 兰霆蹙眉,并不管:“那你快想办法。” 陈柯:“……” 只好先疏散粉丝,团队转移到休息室去,粉丝看到离开,自然不会再留在原地。兰霆被围在中间,周围还跟着粉丝,一边拍照。 “大家快回去吧,拍摄已经结束,不要在这边逗留了哦。” 中间的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低垂着,事不关己一般,正在按手机发信息。 粉丝门对着他拍了好几张照片,隔着安保表白: “婷婷,婷婷我爱你!” “婷婷你染黑发好乖哦,好可爱。” “婷婷,刚刚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啊?”有粉丝还记得刚才他离场了下,虽然只是匆匆两句话,但粉丝的好奇心不是盖的。 兰霆没有没理他们,对于说他可爱都只是皱了皱眉,却在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从手机上抬起了头。 那粉丝本来也就随口一问,没料到本人竟然会回答。 兰霆转过头,说:“她也是粉丝。” “啊啊啊!婷婷回我了!”那粉丝激动不已,“那姐姐真好看,果然,婷婷的粉丝都又好看又气质,是你朋友吗?” 兰霆“嗯”了一声,有些好笑:“你这是在夸自己吧。” 他化了眼妆,眼线上挑,眼睛弯弯,又魅又勾人,那粉丝心脏一阵狂跳,话都结巴了:“我不是……啊、我没有……呜呜呜呜婷婷你别笑了,我受不了了……” 兰霆无语了下,立马绷住脸,不过看见她手里拿着的笔和照片,还是停了下来,在照片上签了个名:“你也不错。” 那粉丝都要疯了,场面一度沸腾,幸好安保人员足够给力。 前面带路的陈柯连忙过来拉人,并制止了一小部分跃跃欲试想要前面的粉丝,低声求饶:“哥,霆哥,你别招人了,等下黎姐要弄死我。” 兰霆不乐意:“我干什么了。” 广告商租用了部分展馆作为拍摄地,也提供了休息室,只是需要绕到后面过去,避免跟前面参展的人冲突。陈柯疏散了粉丝,只剩下零星几个还依依不舍跟着,大有跟上车不走的趋势。 陈柯也没办法,只好在她们远远缀在后面。 兰霆信息发出去一会儿,还没收到回复,正想拨过去,手机先响了起来。 周围有些吵杂,江如蓝声音轻轻,似乎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兰霆,你结束了?” “嗯。”大概是围着的人太多,他难得有些别扭,问她在哪,说好要等自己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我还在展馆里面。”电话那头的声音温和好听,“你在哪,我来找你吧。” 兰霆“哦”了一声,反应过来,立即补道:“那你一个人来。” “好。” 兰霆终于满意了点,扫视了一圈周围。他走上台阶,站在展馆红色屋顶的后面,看到显眼的标志,说了位置。 “那你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陈柯立即走了过来,小声:“哥,就在这儿等啊。” 这里在展馆后巷,后门出来就可以到达,除了不远处的街上有偶尔经过的车辆人流,并没有多少人。 “就这里吧,比较好找,休息室我怕她找不到。”兰霆拿手机拍了张旁边建筑物,发了过去。 陈柯看了几秒,默默不吭声,只好走到后面去劝那几位粉丝离开。 那四个女孩没有离得太近,此刻也只是停在石阶下方,只是远远跟着,见他们停了下来,立即开始拍照,看见陈柯过来,在犹豫着要不要收起来。 “没事,可以拍。不要乱发就可以。” 女孩乖乖应了,远远的,看见兰霆在玩手机,好奇:“你们在等人吗?” “嗯,等个朋友。”陈柯含糊道,“快中午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吃饭吧,不要跟了。” 女孩摇头:“没事,我们不饿。” 其他人纷纷附和。 陈柯无奈,只好随他们去。 兰霆本来站在前面玩手机,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大概是因为闲着无聊,或者别的什么,他也朝这边走了过来。陈柯刚想说什么,兰霆摆摆手,蹲在台阶上,低头俯看他们,语气有些凶:“你们怎么还不回去?” 四个女孩仰头看人,激动得脸都红了,并不怕他:“马上就回。” 一边还要颤颤巍巍开口:“婷婷,可以给你拍几张照吗?” 兰霆无语:“网上那么多还不够看。” “不一样!这是真人!” 他神情复杂,难得网上的图是合成的不成。觉她们太疯狂,又觉得这样的反应好像才是对的。于是难得愿意配合,抬手摘到口罩,大方道:“那拍吧。” 四个女孩子激动地手都拿不稳手机了,噼里啪啦对着他一顿狂拍。 兰霆就坐在台阶上,低头玩手机。 陈柯想劝,想想又觉得不会出什么问题,也就没开口。 展馆很大,江如蓝走到后门花了十几分钟。 她以为兰霆等她的地方已经安排妥当,至少不会是在粉丝密集的地方见面,但是等她走出后门,看到前方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时,还是有些疑惑。 于是便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跟到这边只有两个保镖、陈柯和另外一个助理小姑娘,秩序维持得有些艰难。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本来只有四个粉丝的场合,不到十分钟,突然就涌来了一波人。 当时兰霆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们聊天,拐角涌出人群的时候还愣了愣。 陈柯已经连忙去拉人走。 但是粉丝太过激动,冲过来的速度很快,立时就将人包围起来。再想什么都不表示地走人就没那么容易。于是陈柯只好安抚粉丝,让不要激动,并示意可以拍几张照。 兰霆脸色当场就拉了下来。 陈柯也不解,怎么一会儿时间来这么多人,又要顾着祖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粉丝叽叽喳喳要签名合照,甚至要有要冲破保镖往台阶上挤的趋势。他马上道:“好了,大家别挤了,我们要走了。” 有粉丝不满,小声抱怨了句:“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拍到,一来就要走吗?” “是啊!太不公平了吧……” “婷婷签个名吧。” 陈柯皱眉,视线不自觉就朝一开始跟过来的那四个女孩子看过去。 对方立即摇头,也有些懵,被挤在角落里,神情很是紧张。 几十个粉丝要往台阶上挤,乌泱泱一片,陈柯挡着都要戳到脸上的手,尽量安抚粉丝:“不好意思,确实有事要走,下次吧。” 没人理他,“婷婷,签个名吧。” 兰霆站在台阶上,垂着眼,语气平静:“你们知道我的脾气,人这么多不可能都签,就签十个,签完就走。” 立即有粉丝不愿意。 “不愿意的可以马上脱粉。” 场下立即安静了不少。 陈柯马上去收照片。 为了能被签到,后面的粉丝一个劲地往前挤。 兰霆本来站在台阶上,于是追过来的粉丝都站在台阶上,他想往后面空地移,但一动,粉丝立即挤得更加用力。 陈柯头疼:“别挤!谁往前挤谁就没得签。” 一开始跟过来四个女孩站得比较前面,此时被挤得脸色通红,咬着唇想要推开。但如何能推得开,其中一位只有半只脚站在台阶边,声音惊恐,带着哭腔:“等、等等,别挤了……我站不住了……” 声音淹没在喧杂的人群中,突然,旁边猛地一推,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栽。 她眼神恐惧:“啊——” 身体一歪的那刻,她以为自己要完了,这么摔下去没事也要被踩死。 但身后有人扶住了她。她只觉得靠在一只坚硬有力的手臂上,对方在她身后垫了下,制止了她往下滑的身体。 然后用力地拉起人。 她后怕地回头,双眼通红,身体颤抖地要道谢,然后对上一双乌黑的眼。 兰霆只看了她一眼,很快松开手。 人还在往前挤,生怕自己签不到。场面很吵,很乱。还在争的时候,就听见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都别挤了,我都签。” 管小艾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 心脏还因为方才差点摔跤而砰砰跳着,但没有人发现,推她的人也没有道歉。 在场的人足足有好几十号人,陈柯依序收完签名卡,足足一大叠。他还想再说什么,兰霆一言不发,接过去就签起来。 大概是他身上的气息带着冷冽,一时间没什么人说话,只有零碎的窃窃私语,说是不是太过分。 兰霆垂着眼,低头飞快签字。他手腕很红,上面有一层蹭破的皮。 几十张签名也没有花太长时间,二十分钟不到,陈柯已经拿着签好的卡片分发。就在他发卡片的时候,场馆的安保人员也从后门出来维持秩序。 粉丝被安抚,又有安保,于是便都乖乖听话离开。 兰霆垂眸,在原地站了好几秒,直到身后有人开口叫他。 “兰霆。” 他抬起头,眼神有疲惫。 江如蓝走到他面前,静静看了他几秒,才开口:“你还好吗?” 兰霆眨了眨眼,眼里的疲色散去了些,却没说话。 “怎么了?” 兰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到她微蹙的细眉,和脸上的担忧。 他抬起手。 手腕又红有肿,还蹭破了一点皮。 他低着头:“没事,就是手有点痛。” 明天也有。 第二十五章 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 兰霆肤色偏白,手腕上能看到纤细的紫色血管,所以红肿就显得异常明显,甚至方才蹭破皮的地方还透着一点轻微的血丝。 江如蓝看得直拧眉,握住他的手查看:“刚才弄的吗?” 兰霆低头看她。 她脸上表情丝毫不作伪,细眉微拧,明显的担忧,“疼吗?” 心里好像舒坦了一点,好像也没那么疼。 兰霆视线移了了,很无所谓:“噢,也还好啦。” 江如蓝轻轻握着他的手,在红肿的地方按了两下,兰霆立马皱眉,“你干什么捏我。” 她瞥人:“还好?” 兰霆仍在嘴硬:“就一点点。” “刚才……”江如蓝想起方才那一幕,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皱。 她从前不觉得明星跟普通人差别,但纵使她再觉得没什么不同,仍旧带着无法忽视的影响力。 兰霆见状,忙道:“没什么,经常这样的。” “抱歉,饶了会儿路。” “关你什么事啊。”他不乐意。 江如蓝确定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下他的手,“应该还是有扭到,去医院看下吧。” 陈柯刚对接完那几个安保人员,闻言,立即蹿了过来:“怎么,受伤了吗,怎么要去医——” 一看见兰霆手腕,惊慌道:“天!没事吧,疼不疼?赶紧赶紧,小月还愣着干嘛!快叫车啊,哦不对,我们有车,走走走——” 然后立即护着人走。 兰霆还没来及跟江如蓝说上几句话,就被陈柯塞进后座,要驱车往医院去。 他扭着头往外面看,降下车窗,盯着她,要她也上来。 江如蓝笑了下,忽然抬头碰了下他的脸,然后低眼看他:“你先过去,我在你们后面。” 兰霆立即愣住。 她指了指脸颊,“有灰。” 兰霆好半天才回过神,耳朵尖红红,肩膀蹭了下脸,小声应道:“噢。” 陈柯火急火燎,生怕兰霆的手在这里出什么问题,握着手机战战兢兢,不知道该不该向陈黎报备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怀疑那四个女孩透露出去的,又没有证据,脸色绷得很难看。 反倒是当事人,已经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早已神飞天外,眼神游离。 陈柯叫了好几声,他才皱眉看过去:“干什么?” “要不要……告诉黎姐?” 兰霆转回头,靠在椅背上,嘴角微翘:“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 江如蓝跟着兰霆他们车到医院,距离展馆最近的二院,江主任在的医院。结果她低估了某人的影响力,直接送急诊,等她停好车,已经看不到人,好容易问到,结果进不去。 她有些好笑,又想着这样的阵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便溜达过去找江主任。 才聊了几句,手机通话要求就响起来。 那头的声音带着浓郁的火气,一点不像个受伤的人:“你人呢?我怎么没看到你,说好跟在后面呢,你不会跟那谁谁走了吧?” “谁?” “就那谁谁。” 江如蓝觉得好笑:“我进不去,你的保镖不让我进去。” 兰霆:“……” 似乎跟旁边人说了什么,江如蓝就等着,片刻,他开口,有些心虚:“好了,你现在可以过来了。” 江如蓝在江主任狐疑的视线中挂了电话,然后说有事先走。 江主任一脸好奇,一把年纪了还很是八卦,托了托眼镜,问:“谁啊?” 江如蓝拎起包:“一个朋友,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江主任哼了一声,挥挥手让她走。 她绕出去外面买了一份粥,才拐过去。 正午的太阳很热,已经快一点,陆沂早就跟她道别回去,只有她在展馆里吹了两个小时的空调就为了等人。 兰霆住了VIP病房,28楼,走廊没什么人,病房外站着两个黑西装的保镖。 江如蓝没靠近,先发了个信息,很快,房门打开,陈柯出来,“江小姐,霆哥里面等你呢。” 江如蓝点头:“谢谢。” 陈柯忽然叫住她:“那个,江小姐,谢谢你喊的保安。” 江如蓝有些意外,不过只是笑了笑:“小事。” 陈柯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把上午的事告诉黎姐了,她等下会过来,不过她不允许霆哥谈恋爱,你们可能需要注意一点。” 江如蓝眉头挑了下:“我们没有在谈恋爱。” 陈柯很上道地附和,一副“不会说出去”的表情,“我懂我懂。” 江如蓝也就没解释什么,提着粥进去。 兰霆靠在床上回消息,手腕上包着白色绷带,左手打字,敲得迅速。 房门关上,轻轻响了下,他立即抬头。 江如蓝把粥搁在桌上,在床前的椅子坐下,视线落在他包扎整齐的手腕上,“严重吗?” 兰霆摇头:“医生说没伤到骨头,休息几天就好。” 猜到应该是没大碍,她点头:“饿了吗,我给你带了粥。” 江如蓝打开包装,香气立即散出,鱼片粥,上面洒了葱花,看起来卖相还可以。 兰霆以往必然是看不上这种十几块的速食快餐的,但现在,忽然觉得好像也不错,似乎肚子也跟着饿了。 江如蓝帮他拆开包装,然后拿出勺子递给他。 兰霆没接。 她疑惑抬眸。 兰霆右手受伤,包着纱布,此刻正搁在被子上。 他低头看了眼。 过了会。 江如蓝听到他的声音,有点生硬,又有点含糊: “左手我不习惯,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兰霆把脸转过去一点,露出干净的侧脸和耳朵,上面有一点点红,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江如蓝倒是愣了下。 片刻,她嘴角慢慢露出一点笑,竟然也没有觉得不对,跟着说:“好像是不太容易吃,那我帮你?” 兰霆转过来,左手还拿着手机,不太相信一样:“你喂我吗?” “可以。”江如蓝垂眸,去端桌面上的粥。 兰霆心脏突然跳快了下。 他其实就想看看江如蓝愿意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但真的被答应,他反而有些心虚了。 江如蓝拿着勺子,另一只端过那碗粥。粥还温热,吃起来刚刚好。 她舀了一小勺,递到他跟前,眸光温柔:“应该不烫,你试试。” 砰砰砰。 心跳的速度和以前不一样。 兰霆呆呆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乖乖含住。 他凑得很近,近到江如蓝可以清晰地看到,他T恤领口下露出来的纤细锁骨。 以及那头软软搭在脑袋上的黑发。 江如蓝喂他吃了半碗粥,喂到最后,兰霆的脸色越来越红,受不了一样,自己先开口说吃饱了。 “不吃了?” “……嗯。” 兰霆撇开脸,睫毛颤得厉害,耳朵也红得厉害。 江如蓝无声笑了笑,装作没注意,把包装收拾好,绑好放在桌面上。 兰霆默默看她动作,片刻,才把憋了好几个小时的话问出来:“你今天怎么去看展了?” 嘴上是这么问,但分明不是问的这个。 江如蓝轻轻笑了下,说:“因为我喜欢这个画家。” 兰霆“哦”了一声,脸色明显不快:“你怎么跟他一起啊?” “谁?” “……” 江如蓝似乎想了下,才回答:“陆沂吗?” “嗯。”兰霆的语气不可谓不生硬,甚至还很冷漠,用很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你不会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吧?” 江如蓝没马上回答,只是看着人,看得后者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绷不住,越来越震惊,仿佛在这沉默中,她默认了自己的关系。 她这才笑出来,眼睛弯弯:“我跟他只是朋友。” 兰霆这才松口气,哼道:“我就说,我的粉丝品味不可能那么低,怎么可能喜欢他嘛。” “哦。”江如蓝目光悠悠,像是开玩笑,“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人?” 兰霆突然不说话了。 病房里安安静静,二十几楼,也听不见车辆的声音。 他包着绷带的手搁在被面上,另一只手伸过来,在揪上面的小线头。 过了会,才硬邦邦地说: “反正不是他。” 江如蓝没有办法,对着这样一张脸,有时候无理取闹好像都变得理所当然。 第二十六章 你看起来很小 江如蓝没有说什么,兰霆自己说完又扭扭捏捏转移话题,她便配合着没有多问。 又陪他待了会才回去。 兰霆手腕才好不久就又受伤,得以再休息一段时间。从医院回来之后,每逢她在家的时候就会过来蹭饭。 还打算给她雇个钟点工洗碗,被拒绝之后闷闷不乐窝家里去了。 江如蓝正在做饭,门铃响起。 她擦干净手去开门,快递员给她送了一个巨大的箱子。 江如蓝看着门口的箱子,不解:“我没有买东西。” “是江如蓝女士吧?” “对。” “那就没错,请签收。” 江如蓝关上门,对那箱子看了许久,才动手拆开。 包装严实精美,一层又一层之后,是一幅熟悉的画。 怎么可能不熟悉,前两天刚去看过。 而且,不止一副,下面还叠着两幅。 江如蓝:“……” 她对着画沉默几秒,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人的电话。 江如蓝坐在沙发上,抱着小黄,等着电话接通。兰霆不知道在做什么,响了好一会儿才接起,声音带着哑,“喂。” 她语气还算正常:“兰霆,画是你送的吗?” “啊。”那头想了半秒,“到了吗?” 果然,也只有他能做出这种事,还觉得理所当然。 江如蓝说:“拿回去吧,我不怎么需要。” “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不一定要拥有,我看看就可以。” “……”那头不吭气了。 “兰霆?” “嗯。” “我说的话你有在听吗?” 他很是不情不愿:“我都买了。” “你可以放在你房间。” “……” “那放在你房间也可以,我寄放你这里。”他说。 江如蓝有些无奈:“兰霆,一幅画好几万,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 江如蓝继续,声音很轻,说着让他无法反驳的话:“你想让我背着这么大的压力,跟你相处吗?” 那头无声抗拒了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说等下就搬回去,又嘟囔了句好麻烦。 江如蓝当没听到。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刚起床。 她瞟了眼时间,已经11点多。 “你在睡觉?” “嗯。” “那你继续睡吧。” “但是我饿了。” 江如蓝无声笑了下,给台阶:“我在做饭,你要吗?” 刚起床的声音带着困倦,声音又低又哑,含糊地“嗯”了一声。 让她又想起家里的猫。 江如蓝手指轻柔地顺着小黄的毛,看着它窝在怀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声,不由笑出声。 好像多做一碗饭也没什么困难的。 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门铃又响起。 她去开门。 兰霆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外, 头发抓了发型,蓬松好看,穿着短裤,露出笔直修长的小腿。 手腕上仍然扎着一层薄薄的绷带固定,江如蓝视线落在上面,问:“好点了吗?” 兰霆抬手看了下,点头:“没事了。” “进来吧,马上就好了。”江如蓝关上门,玄关处摆着那几幅画,她提醒,“等下记得拿回去。” 兰霆鼓着脸,不情不愿:“知道了。” 吃饭的中途,他一直强调只是礼物而已,搬来搬去很麻烦。 江如蓝说:“那我帮你搬。” 他就无话可说了,不争辩,只是看起来仍旧不太开心。 兰霆手伤,在家休息了三天,这几天足够闷坏他。于是吃完饭,窝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开始乱按。 “你下午也不在吗?” 这三天,江如蓝并非时时在家,她要去工作室,还有别的事要忙,兰霆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房间睡觉。 江如蓝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说:“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噢。”他转过脸,表情冷漠。 江如蓝擦干净手,看着背对着她的后脑勺,以及不停调换频道的手,忍不住嘴角弯了弯:“要去南大看展,你要一起吗?” 按遥控器的手停住,兰霆转过脸来。 好像真的待腻了,一听到可以出去,眼睛都亮了起来。 兰霆穿戴完毕,戴着口罩帽子,靠在门边玩手机。 江如蓝关门出去,看他一眼,有种带小孩出去玩的感觉。 听见声音,兰霆转过来看她,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会儿,然后才转开,拉上口罩:“走吧。” 今天天气多云,早晨的时候外面似乎刚落过雨,路面有些湿。 两人站在学校大门口,风吹过来的温度刚刚好。 兰霆只露出一双眼睛,有些警惕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旁边也有戴口罩的,并没有多少人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才确认没有人认出他来。 转过脸,江如蓝正在确认展馆的地点。 她垂着眼,发梢拂在耳边。 她今天穿了一件印花长裙,露出纤细的锁骨和肩膀,长发披在脑后,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跟周围路过的那些女生很不一样。 兰霆看了好久,直到她确认了方位,从手机上抬起头,才慌忙撇开眼。 江如蓝说:“走吧,我们可能得走一小段路。” 兰霆:“噢。” 两人离得很近,肩膀几乎要碰在一起。 兰霆心脏跳得有些快,垂着眼,只顾着看前面的路。 路边上有掉落的树叶,球鞋踩上去有轻轻脆响。 他闻到空气中清淡的香气,似乎是从旁边传来的。 脑子有点发空,埋头直走。 直到旁边伸来一只手,拉了下他的衣服。 兰霆下意识停住,一看,前面的路拐了个弯,正对着花坛边。江如蓝及时拉住他,才避免撞上前面的台阶。 江如蓝瞅他:“想什么呢?” 兰霆面色浮现薄红,幸亏藏在口罩里看出来:“……没什么。” “你不用低着头,不会有人认出你的。” “噢。” 兰霆心想,自己才不是因为怕被认出来。 不过也因为这个插曲,让他跳动的心脏缓了下,渐渐恢复平静。 夏日的下午,刚下过雨,空气很清新。 校道上树荫落下一片片阴影,知了低声地叫。 校道上人很多,满满是青春的气息,迎面还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情侣笑闹着走过,偶尔会朝他们投来善意的视线。 兰霆被看得有些面热,绷着脸一声不吭。 江如蓝倒是一无所察,对着这一片朝气,轻声感慨:“真年轻。” 听得兰霆脸黑了下:“说得好像你不年轻一样。” 江如蓝笑了笑:“你还在读书吗?” 兰霆说:“没有,我已经毕业了。” 她微微惊讶:“可是你看起来很小。” “我不小。”他纠正。 江如蓝笑意渐深:“这样,你多大?” 他又不说话了。 过了会,才开口: “你连我多大都不知道吗?” 江如蓝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眼睛弯弯:“我知道,但是,不是说网上的信息都有会出入吗?” 兰霆这才硬邦邦地道:“我就是22。” 江如蓝眼神温柔:“那我记住了。” 他扭开眼,撇了撇嘴。 两人沿着校道往展馆地方走。 纹身艺术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来刺激,她经常会去看一些展。 只是今天人似乎多了些,还没到地方,就能感觉到人群的热闹,周围都是在说话的人群,靠得很近。 两人便停在走廊上,想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进去。 人群有些过于密集,兰霆把帽子往下又压低了几分。 江如蓝觉得奇怪,按理不会有这么多人。 很快,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身后人叫住她的时候,她正微仰着头,让兰霆把口罩戴好一些,听见声音才回头。 走廊对面走过来两个人,穿着西装,其中一位是出声跟她打招呼的人:“小蓝?” 江如蓝的视线落在中间那位,穿着西装套裙的女士身上。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保养得很好,只有眼角处有几条皱纹,轮廓与江如蓝非常像,她微微有些诧异:“如蓝?” 江如蓝愣怔了下,嘴角牵了牵,展颜:“妈,这么巧。” 文翎点点头,像是也没想到:“刚好有个活动,你怎么也过来了?” 江如蓝:“来看个展。” “曾以章?”她了然,点头道,“文嘉赞助了他,下次需要的话直接来找我。” “没事,反正我也不忙。” 文翎点点头:“文徖这段时间一直念叨你,没事的话可以来坐坐。” 江如蓝点头:“好。” 文翎视线在旁边戴着口罩的兰霆身上停留了下,兰霆跟她对视上,犹豫了下,还是主动问好:“您好。” 她淡淡笑了下,没多问什么,转向江如蓝:“你们好好玩,我先进去了,等下结束咱们再好好聊下。” “嗯。” 对方很快进场。 他们出现不过几分钟,跟江如蓝的聊天也普通得像个偶然遇见的熟人,要不是那声“妈”,兰霆会以为这不过就是个熟悉一点的长辈而已。 兰霆视线从文翎身上收回,隐约觉得两人的交谈的氛围有些奇怪,不过没有多想,只是惊讶问:“是你妈妈啊,好年轻,跟你也很像。” 他兀自说完,才发现江如蓝并没有搭话,他顿了下,问:“你怎么了?” 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可能是因为刚巧有两场活动的原因。 兰霆转头去看人。 江如蓝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因为这越来越多的人轻轻拧了下眉,似乎在苦恼。 但兰霆总觉得有点不一样。 想问什么,张了张嘴,又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缺乏社交经验,更勿论敏锐观察的能力。 江如蓝扫视了周围一圈,她似乎想了想,才开口说:“人有些多,要不咱们回去吧,下次再来。” 兰霆微微睁大:“回去?为什么回去?” “也不急于一时,万一你被认出来也不好。” 她神情如常,甚至还为他考虑,但兰霆总觉得不太对。 他瞄了一眼自己的装扮,觉得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其实也还好。” 江如蓝没说话,似乎在走神。 他难得出来一次,不是很想回去。但看展是因为她想看,既然她不想看了,也就没有待下去的理由。 兰霆鼓了下嘴巴,最终还是点头,毕竟人那么多,真认出来也不好。 “那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江如蓝比以往要安静。 虽然她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迟钝如他,也敏锐地感受到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他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盯着人,主动说话,江如蓝只是搭了几句,没有接腔,他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兰霆有些受挫。 她注视着前方路况,并没有投来一分半眼。 很快到家。 他跟在江如蓝身边上楼,开门,憋了一路终于憋不住,挡在她面前:“你要是很喜欢那个画家的话,我帮你买几幅怎么样?” 江如蓝终于抬眼,看着他,嘴角有浅浅的笑意:“你在说什么胡话。” 兰霆觉得她脸上是笑着的,但似乎并不是真的心情很好。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懂得如何安慰,只是很认真地说:“真的,你想看吗?想看我帮你找。” 江如蓝只是轻轻笑了下,说:“我家里的画你还没拿走呢。我有点累,明天咱们再聊,好吗?” 兰霆“噢”了一句,愣愣地看着她。 看江如蓝开门,进屋,对他微笑了下,然后慢慢关上门。 他对着紧闭的房门,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七章 你在约我? 天空变得有些阴,下午的多云天气开始发酵,云层变厚。 兰霆盘腿坐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逐渐变黑的天气,暗叹了一句好巧,要是晚一点就得淋雨了。 然后又想起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头抵着玻璃窗,神情茫然。 啪嗒一声,雨开始下,豆大的雨点搭在高层窗户上,敲得很响。 兰霆心情也跟着变得忧郁起来。 他打开手机,找到周驳,发了信息过去,对方大概是在忙,半个小时之后才回复。 【兰:在吗?】 【周驳:?】 【兰:你掉马桶了,他妈这么久才回复】 【周驳:……什么事,在忙,快说】 【兰:我有一个朋友,跟女孩子出去玩,但不知道怎么,女孩子突然就不想玩了,想回去,人也变得怪怪的】 【周驳:你做什么了吗?】 【兰:是我朋友……他什么都没做,就女孩子见了个人,然后就这样了】 【周驳:哦,可能碰见不喜欢的人吧,心烦】 【兰:但是见到的是她妈妈】 【周驳:?】 【周驳:见到她妈为什么心烦,哦……你约小姑娘被人家长抓早恋了?】 【兰:滚吧】 【周驳:就是心情不好吧,你做点事让她开心开心不就行了,女孩子很好哄的】 兰霆盯着手机屏幕,茫然又苦恼。 哄人? 怎么哄? 于是他沉思许久,找到人,辗转要到了下午开展的老师助理的微信,问能不能再办一个展。 【曾以章助理小许:不好意思哦,曾老师的展都是提前排好的,您错过的是海城的的是吧,我们下周二在临安还有一场。】 【兰:多少钱能开?】 【曾以章助理小许:……抱歉,没办法呢】 【兰:二十万?】 【曾以章助理小许:兰先生,这个不可以的……】 【兰:三十万。】 【曾以章助理小许:……】 【兰:五十万。】 【曾以章助理小许:[笑哭]兰先生,我感受到您的诚意了,这样,我先跟曾老师转达一下再回复你好吗。】 兰霆托腮坐在地板上,耐心等回复。 不多时,对方助理就回复了。 【曾以章助理小许:兰先生,很抱歉,临时布展还是不太可能,不过曾老师明天在南大有一场讲座,您喜欢的话可以来听听。】 兰霆蹙眉。 最后还是没有办法,乖乖问时间去了。 ** 这场雨下了一晚上,夏末的燥热被冲刷干净,空气中透着初秋的清爽。 兰霆一觉睡到快十点,电话响起时,他整个人在被窝里条件反射地蹬了一下,才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 手机不知道被卷到被窝哪里,兰霆顶着起床气在床上摸索得快要发飙,才从被子底下翻到。 是陈黎的电话:“兰霆,最近手恢复得怎么样?” 他还没睡醒,眼皮肿着,低着头在打迷糊。 “兰霆?” “兰霆?!” 最后一嗓子,才把兰霆叫回魂。 他搓了搓眼睛,黑着脸:“干嘛这么大声。” “还在睡?”陈黎有些头疼,“兰霆,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总是让人操心。” 兰霆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这个,莫名其妙:“我这几天也没惹事吧。” 陈黎也懒得跟他争辩,“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手腕不疼了吧。” “还好。” “最近你三天两头休息,堆积了许多工作,之前接的戏要开拍了,18号进组,你准备准备。” “哦。”兰霆睡得迷糊,去厨房找水,随口就应下。 陈黎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他开着免提,任她絮叨,人已经钻进洗手间。 喝了水,洗完脸,困倦的精神才一扫而光,窗户外面已经日头高照。 兰霆对着窗外的光线眯了眯眼,慢半拍的神经才猛地接起来,想起正事,衣服都来不及换,踩着拖鞋就跑去斜对面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挺大声,幸好隔音好,不至于有人投诉。 江如蓝正在浇花,被敲门声震了一耳朵,才放下水壶过去开门。 兰霆身上穿着银灰色真丝睡衣,头发乱翘,一张脸白皙透亮。 江如蓝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半秒,落在他没系好的领口上,上面两枚扣子没扣上,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冷白皮肤,细腻光洁,穿衣服看起来很瘦,竟然有薄薄的一层腹肌。 她挑了挑眉,轻轻吹了声口哨。 兰霆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房门骤然打开,扑了个空。 江如蓝已经穿戴整齐,妆容精致,目光悠悠落在他胸口上。 他愣怔了两秒,猛地拉上衣服,脸颊染上薄红,目瞪口呆:“你、你在干嘛!” 江如蓝很是无辜:“我怎么了?” 兰霆张了张嘴,说不出口,总不能说她乱瞟人吧,支支吾吾说出不出个所以然。 “找我什么事?”江如蓝扶着房门,“连门铃都忘记按。” 兰霆这才反应过来,赶着跑过来的原因。于是认真地去辨认对面人的表情。 她好像又恢复了,昨天的模样似乎只是错觉。 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到底她是不是真的心情不好过。 江如蓝挑眉。 “你下午有空吗?” “怎么?” “呃……”他不知道该不该提前透露,含糊道,“有个地方想带你去。” “你在约我吗?” 兰霆被这个词吓了下,觉得她未免太过直接,第一次碰上这么不懂矜持的粉丝。耳朵尖很快就红了,移开视线:“就,算是吧。” “几点?” “下午2点走。” 江如蓝瞅着人,把他看得脸又要热起来,才慢悠悠道:“好啊。” 当两人再次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兰霆还有些迟疑,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引起她的心情变化。 频频回头看人。 江如蓝转脸:“你还要看我多久?” 兰霆瞪眼:“谁看你了。” 他犹豫了下,“那个,你……” 江如蓝已经迈步走在前面,回头看他:“不走吗?” 兰霆乖乖跟上。 他还是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 低头对着手机在找路。 江如蓝看见他帽子下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在对导航里的杂乱路线疑惑。 长睫毛在眼睫上落下一片阴影,眼神专注又迷惑。 她忍不住还是提醒:“往左。” 兰霆立即扭头看她,又看看路线,拒绝她的帮忙,不情不愿道:“我知道。” 江如蓝嘴角弯弯。 直到站在教室外,看着门口竖着的宣传板上的名字和人物,她恍了下,转头去看人。 兰霆低头跟她对视,解释:“昨天不是没看成吗,我问过能不能再布个展,可惜那个老头很固执,只剩下讲座能看了。” 江如蓝好半晌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前面已经有人陆续进去,兰霆不太确定她是不是还有兴趣看,“你还想看吗?” “想。” 他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江如蓝叫他:“兰霆。” 他正在查看票面上的位置,扭头:“嗯?” 她忽然就笑了起来,比往常都要好看,脸颊有浅浅的酒窝,目光温柔。 “谢谢” “不、不客气。” 他扭身,跑上前检票。 阶梯教师很大,坐得很满,前面已经没有位置,只有后面还有空。 陆陆续续有人进场,人与人之间靠得很近。 兰霆戴着帽子,紧紧跟在她后面,眼珠子乱瞟。 生怕有人突然认出他来——虽然这么想有些自恋,但不是他吹,他的粉丝围起来可以绕地球好几圈。 正低着头往前走,手突然被握住。 兰霆猛地抬头。 江如蓝微微侧着脸,比他领先半步,在人群中准确地捉住了他的手。 女孩子的手很软,体温偏低,凉凉的。 兰霆完全呆住,脸上表情呆滞,机械性地跟着走。 江如蓝拉着他往后面走,到达后排位置,马上就放开了他。 她找了一个靠近门边的座位,不至于暴露在太多人视野里。 “你坐里面,我帮你挡着。” 兰霆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到位置上,然后坐下。 台上讲课的教授很快进来,整理课件,跟台下学生问好。 江如蓝坐得很正,微微仰着头,眼神专注。 兰霆压根没听清下面在讲什么,全幅身心都在刚才被拉住的手上。 为什么拉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鼓足勇气转头,压低声音小声问:“你为什……” 台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大概是这个教授讲的什么有趣的事,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中。 江如蓝侧眸看过来:“怎么了?” 一腔勇气被浇了个干净,兰霆睫毛抖了抖,幸亏戴着口罩。 他假装镇定道:“没事,你听课吧。” 江如蓝便转过去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心想一定是人太多,她怕我被认出,才拉我的。 对,一定是这样。 他花了十分钟的时候把自己说服,情绪稳定下来,也跟着听课。只是无奈他对艺术方面的造诣不高,以前的听课耐心早就被这两年的职业生涯冲刷干净,只坚持了十几分钟,就听得犯困。 啪嗒一声,是脑袋搁在课桌上的声音。 江如蓝从讲台上收回视线,目光转向旁边人。 兰霆闭着眼,睡得无知无觉,额发没有打理,松松软软地被压在手臂上。 长睫毛在眼睫下方落下一片扇形阴影,随着呼吸慢慢颤动着。 黑色口罩遮住他半张脸。 台上教授又讲到高.潮地方,教室又发出一阵激动的叫好声,睡梦中的人皱了皱眉头。 江如蓝静静看了他几秒,伸手,轻轻帮他把脸上的口罩拉了下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他眉头渐渐舒展。 兰霆睡得嘴巴微张。 他皮肤很白,能看到脸颊上细小的绒毛,脸庞清秀干净,轮廓好看。 安静闭眼时,他好看得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也不奇怪,有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鹜。 江如蓝没再听课,而是撑着下巴,就这么专注地看着他,看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第二十八章 你男朋友长得好像一个明星…… 兰霆睡了很久,还做了个好梦,梦里自己站在领奖台上,下面是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他嘴角不知不觉咧开,笑得一脸满足。 于是在睁开眼,对上一双温柔含笑的眼睛,仍没有从梦里醒神。 江如蓝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好像在她身边,就莫名自在。 她眼尾微微上挑,像桃花的形状,里面的情绪温和,带着明显的笑意。 兰霆望着这样一双眼睛,脑子空空,直到对方先开口。 “睡饱了吗?” 他才猛地抬起头。 教室里已经没有人,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人。 他转头扫视了一圈,才懵懵道:“我睡着了吗?” 江如蓝说:“还睡得很好。” 兰霆脸红了下,“我,我昨晚熬夜了……” 江如蓝笑了下,收拾完东西,转头看他,很是善解人意:“那还需要再睡会儿吗?” 兰霆:“……不用。” 他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口罩在睡梦中被自己不小心拉了下来,当即又一顿震惊,赶紧去摸嘴角,生怕自己在打瞌睡的时候睡出不雅模样。 还好,嘴角是干的。 江如蓝走在前面,也没有取笑的意思,形象应当是完美的。 他连忙戴好口罩,跟上去。 讲座已经结束,门口维持秩序和检票的人已经离开,两人走出来,兰霆看了眼还摆着的展架,想知道结果,追问:“你听课了吗?” “嗯。” “喜欢吗?” 江如蓝点头:“很喜欢,谢谢。” 兰霆嘴角翘了翘,得意:“不客气,小事。” 江如蓝也跟着笑。 大概是正好下课,学校里人很多,两人走在校道上,周围空气清新,还隐约飘着花香。 兰霆本来还担心有人认出来,但从昨天到今天,他伪装得都很好,一时又高兴又忧虑,对这所学校的学生的眼光开始担忧起来。 这都认不出来,难道他的粉丝层里没有大学生? 不能吧。 兰霆一边纠结,一边跟着江如蓝走。 南大是海城一等一的高等学府,风景也数一数二。渐渐的,兰霆逛得心情舒畅,也就没再关注其他 他高中毕业就到国外念书,没念多久就跑了,没感受多少大学校园的生活。 眼里有好奇,也有嫌弃:“竟然还有人在外面背书吗?高中我就不这么干了,好土哦。” 江如蓝瞥他一眼:“那你怎么背。” 他得意道:“我不背。” 江如蓝:“……” 她有些无言,又想他这么小就出来,估计是没读多少书。 “你念过大学吗?” 兰霆立即瞪她:“看不起来谁呢,我在国外读的书。” 江如蓝嘴角弯弯:“是吗?看不太出来。” 兰霆总觉得没好话,瞥她:“你什么意思?” 江如蓝:“没有,只是好奇你年纪这么小,这么快就读完大学出来工作了,就觉得好厉害。” 兰霆脸红了下,小声道:“我没念完。” 他在国外读第二年的时候就跑去当练习生,被他爸知道后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一边骂,一边还是安排了国内的公司。 断断续续又读了一年,最后兰老爹花钱搞了个毕业证书,便是百科上的海归学子了。 这些内幕粉丝是不知道的,江如蓝听完,问:“不会觉得遗憾吗?” “有什么好遗憾的,读书还不是为了赚钱,我现在很有钱。”兰霆道。 江如蓝笑意渐深:“也对。” 不过到底还是好奇的,她带着人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后者表现丝毫不觉得无聊,甚至走得额间冒汗。 口罩蒙得难受,他又不敢摘下来。 江如蓝让他等着,去超市买了矿泉水,然后翻出纸巾给他。 兰霆接过来一顿抹,待在没人地方,仰头灌了半瓶水。 他仰着头,喉结滚动,脖子上有薄薄的一层汗。 江如蓝接过他的水,目光掠过,问:“热吗?” 兰霆擦了嘴,又戴上口罩,脖颈有点粘,些微难受,他皱眉:“有一点。” 江如蓝建议:“要不我们回去?” “噢。”他像是不太愿意,眼神盯着超市门口的冰柜。 江如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转过来看他,顿了下,问:“想吃?” 兰霆目光亮了亮,想起自己全副武装的模样,很快又焉下来:“还是算了。” 吃冰淇淋什么的,还是很麻烦的,万一被看到,引起骚动又要挨骂。 尽管嘴上说着不吃,但眼神明显渴求。 眼巴巴的,像只小狗。 江如蓝想了想,说:“一会儿没人会发现的。” 兰霆有些犹豫:“真的?” “想吃什么口味的?” “草莓。” 她笑了笑,过去帮他买。 冰淇淋球很大一个,缀在巧克力脆筒上,在下午明晃晃的阳光下,让人口齿生津。 江如蓝很快举着冰淇淋回来。 兰霆等在超市门口的树荫下,目光一错不错。 江如蓝把冰淇淋递给他。 这么高热量的食物,他平时很少碰,再加上走了一圈,热汗淋漓。 欲望在高涨。 兰霆迟疑了下,左右看了眼,然后看向江如蓝,得到肯定的眼神,他才慢慢摘下口罩。 口腔接触到冰凉的雪糕时,胸腔被满足所占据,冰凉的感觉顺着嘴巴进入身体,舒爽得让他微微眯起眼睛。 江如蓝就这么含笑看着他。 兰霆吃了好几口,才注意都她手上没有东西,“你不吃吗?” “你吃就好。” “但是你不是喜欢吃甜的?” 江如蓝挑眉:“所以,你要给我吃一口吗?” 冰淇淋早就被吃得差不多,兰霆脸色立即热起来,支支吾吾:“还、还是你自己买的。” “哦。”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知怎么,又想起教室里的那次牵手,心脏立即又跳起来。 光线充足,脸颊薄红,视线飘忽。 江如蓝看得好笑,把纸巾递给他,“别吃得一手。” 兰霆乖乖接过。 两人站在树荫下,男才女貌,很难不引人注目。 于是有个女生路过,视线频频往这边看,正在江如蓝微微皱眉的时候,对方忽然惊讶道:“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兰霆顾着吃东西,闻言转头看过来。 女孩看到正脸,越发迷惑了:“你男朋友长得好像一个明星啊……” 江如蓝不动声色地挡在兰霆前面,朝她微微一笑:“是吗?是经常有人说他长了一张明星脸。” 小姑娘猛点头:“对对对!你男朋友真的……对,特别像兰霆!兰霆你认识吗?!” 兰霆本霆吓得一大跳,嘴里的冰淇淋都不香了,瞪着眼,心脏砰砰跳。 江如蓝倒是一脸轻松:“不认识呢。” 小姑娘很是可惜:“他很可爱的。” 望了兰霆一眼,又补道:“不过你男朋友也很帅啦。” 江如蓝礼貌道:“谢谢。” 对方很快离开,兰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江如蓝上前,抬手,很平常地擦掉他嘴角的雪糕,然后帮他戴好口罩。 “走吧。” 被那一声声“男朋友”所震惊,他已经忽略江如蓝的动作了。 脑子里只能一次次回响着。 男朋友…… 男朋友…… 男朋友?! ** 兰霆愣愣地跟着江如蓝走,怎么回到家都不太清楚。 脑子有点晕,心里有点乱,总之就不太平静。 夜色慢慢降临,霓虹高照。 两人站在门口,兰霆口罩外的一双眼睛微微困惑,直到江如蓝喊了人。 “想什么呢?” 他猛地回神,耳朵立即红了,视线游离:“没、没什么。” 江如蓝看着他,片刻,道:“昨天的事,抱歉。” 兰霆神思还在走神中,还在另外一个频道上,闻言,有点没反应过来:“啊?” “因为个人情绪,让你白跟着我跑一趟了。”她说,脸上带着笑,眨了眨眼。 兰霆瞪眼,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原来你真的在不开心。” “嗯,有一点。”她没否认。 他张了张嘴,想问到底什么原因啊,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不太妥当:“我没关系啊,那你现在好了吧。” “你觉得呢?” 兰霆犹豫道:“我觉得好多了吧?” 昨天的江如蓝对他而言实在太陌生,他希望她一直是现在这样。 江如蓝看他几秒,转身按上指纹,滴答一声,房门开启。 她嘴角勾了勾,好像很随意一般,说:“本来心情一般,逗了小猫之后,好像还不错。” 兰霆微微睁大眼,看着她纤细的身影进门,道晚安,然后缓缓关上门。 像是懂了。 又好像没懂。 第二十九章 我要是无聊的话,能找你吗…… 兰霆走回房间,懵懵懂懂的,觉得好像抓到了一点灵光,但很快就被冲散。 他在家里又窝了两天。 有些事情他弄不明白,于是索性懒得去思考。 蹭吃蹭喝的日子太过舒适,以至于接到陈黎电话的时候他还有些乐不思蜀。 刚吃完烧烤回来,兰霆躺在沙发上,数着自己边薄的腹肌,自我谴责了一番。手机开着免提扔在桌面上,陈黎正在细数接下去的工作,说到明天7点出发进组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去哪?” “……进组。”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瞪圆眼睛:“怎么这么快,不是18号吗?” “你自己看看日历。” 兰霆伸手翻日历,明晃晃的17扎着他的眼。 陈黎似乎很忙,嘱咐几句就要挂电话,“晚上早点睡,别熬夜,明天7点小柯来接你。” 兰霆沉默几秒,突然出声:“能改时间吗?” “你说呢?” 陈黎无情挂掉电话。 兰霆在原地发呆片刻,才终于回过神,盯着手机屏幕的日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下意识去看时间,已经11点。 第一反应就是下地去穿拖鞋,然后开门去对面按门铃。 楼道安安静静,月光从走廊窗户漏进来,兰霆按了两声,没有来开门。 大概是在洗漱。 他又打了个电话,也是没有接。 不死心在门口站了会儿,意识到江如蓝真没有注意到,才回去。 好吧,谁能想到刚刚分开的人,现在又马不停蹄找人了呢。 他只好回去,等了半个小时,江如蓝都没有回复,只好发了条信息,说自己明天要进组。 等到昏沉沉睡过去,也没有收到短信。 江如蓝陪某个大明星溜出去吃烧烤,吃得浑身孜然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洗净上床,看到短信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时钟指在1点,夜色昏沉,她收回视线,关掉手机,就没回复。 兰霆一早被迫醒来,状态不佳,昨晚等得有些迟,此时睡眠不足,耷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 陈柯在给他收拾东西。 他垂头看着手机,抠了抠屏幕,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找人。 但是不找的话,就要一个月后才能见到面。 六点,天色已经发亮,太阳明晃晃挂着。 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眼皮困倦,他揉了揉眼睛,最后想了想,还是没起身。 陈柯打包好行李,兰霆戴着口罩帽子,没什么精神跟着出门,躯壳在路上,灵魂还在沉睡。 陈柯在前面絮絮叨叨说着陈黎的叮嘱。 他听得更困。 所以在陈柯停下来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为自己的耳朵不受折磨而庆幸。 一抬头,江如蓝抱臂靠在墙边正在看他。 陈柯很上道,拉着行李先走,挤眉弄眼:“霆哥,我楼下等你。” “噢。” 眼看人走了,他还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如蓝站直身体,朝他走过去,低头去看他帽子下,眼窝上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兰霆后悔没化妆了,手指划了下脸颊,否认:“没,我睡得很好。” 江如蓝伸手,很自然地拉下他的口罩,“我看看?” 兰霆猝不及防,一张没睡好的脸立即暴露在跟前。 眼窝有点黑,下垂眼怏怏的,额前头发翘着几根,一副绝对不能上镜的模样。 她仔细打量几眼,“看起来有点憔悴。” 兰霆瞪她一眼,迅速戴好口罩,“素颜,素颜都这样,哪里憔悴了。” 他很不乐意。 江如蓝勾了勾嘴角,直白地很:“憔悴也好看。” 兰霆又无话可说了,眼神乱瞟了下,才慢吞吞停在她脸上。 她倒是精神很好,眉眼温和,状态饱满。 他本来觉得,昨晚晚睡的只有自己,但现在又好像不是。那股莫名的烦躁也被抚平不少,舒坦许多。 于是又得寸进尺,皱眉要求更多:“你昨晚为什么不回我?” 江如蓝说:“我以为你睡了。” 兰霆噎了下,又不想暴露太多,只好含糊道:“我是睡了。” 瞟一眼人,又补道:“你回我一下,就不用这么早起来了。” 江如蓝语气自然,“没关系,我起得来。” 半张脸藏在口罩下,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更多情绪不好辨别。 他睫毛眨动了几下。 晨间的光线温和柔软,穿过窗户,落在脸上,朦朦胧胧的,就好像度了一层滤镜。 怪顺眼的。 掌心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的陈柯的名字。 兰霆低头瞥了一眼,没接,也没说话。 江如蓝注意到,提醒他:“快下去吧,慢了赶不上飞机。” 兰霆第一次觉得好像身为明星也没有太大的权力,至少不能说不去工作就不去。 “我这次去得可能比较久。”他抬眼。 江如蓝目光不偏不倚,跟他对视,她半个人站在光线里,好像夏天里的浸着的水,沉静又温和。 “我要是无聊的话,能找你吗?”他问。 江如蓝安静了几秒,回答:“当然。” 兰霆注视着人:“你不会不回我吧?” 她说:“不会。” 怎么可能。 大概谁都无法拒绝得这样的要求吧。 ** 兰霆离开半个月,信息并没有入他所说那么频繁。 一天也就那么几条,聊天时间也少得可怜。 他说刚好轮到他的戏份,所以安排得比较紧。 夏天的热气还没完全消散,他们剧组在一个夏季偏长的城市,已经九月,白天的热浪仍旧肆无忌惮翻涌。 兰霆给她发了一张穿着戏服的照片,领口的衣服已经被汗浸得湿透,纤细的脖颈上覆着一层薄汗,明显的喉结上缀着汗珠。 他跟江如蓝抱怨天气的的燥热,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落在照片上。 兰霆偏瘦,好像全段时间长的肉又没了,下颌线很明显。 江如蓝问他是不是瘦了。 对方立即控诉。 【兰:这个角色要偏瘦,最近什么都不能吃。】 【江如蓝:这么可怜?】 【兰:还热。早上上戏看到那边林子上有龙眼,想吃。】 【江如蓝:你们剧组叫什么名字】 两人并没有聊几句,很快兰霆就被叫走。 江如蓝对着那张照片又看了会儿,直到对面的人叫她。 陆沂脸上带着戏谑的笑:“看什么呢?” 江如蓝关上手机,“没什么,你继续说。” 咖啡厅很安静,陆沂喝了口咖啡,“你不想演的话就不勉强你,虽然我觉得很可惜,你这么合适。” “那去指导一下?” 江如蓝本来觉得没有必要,找更专业的文身师不是更合适,虽然这些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在刚刚看到地点的时候,她改变了想法,嘴角弯弯:“可以。” ** 熬了一个上午,总算得以休息。 兰霆浑身湿透,这个导演是个大咖,兰霆能来露脸演个男二很不容易,对方并不买他的账,被骂了好几条,今天好不容易才顺利过。 陈柯拿毛巾给他擦汗,兰霆累得不想说话,垂着脑袋只想赶紧回去休息。 结果走下来迎面碰上的几人都跟他道谢。 “婷婷,谢啦。” “水果点心很好吃,赞!” 兰霆茫然:“谢我干嘛?” 直至走到场外,看到桌上一桌的水果甜点饮料,才有些愣住,转头问陈柯:“你点的?” 他没有请别人吃东西的爱好。 陈柯摇头:“你跟黎姐没说,我怎么可能买。” 剧组人纷纷过来道谢。 燥热的天气,冰镇的水果饮料很是及时,订的还是某高级酒店的外送,好吃又精致。吃人嘴短,本来大家就对兰霆挺有好感,这下更是有说有笑。 调侃道:“婷婷,是不是你哪个大粉送的呀?我看好像那边有专门给你留的,写了你名字。” 兰霆愣了下,走了过去。 在看见那小冰箱里冰镇着的龙眼时,许久都没回过神。 旁边有个三十多岁的演员笑着羡慕道:“看看,长得好看待遇就是不一样,我就没这样的粉丝。” 兰霆还有些走神。 …… 接到电话的时候,江如蓝正在机场候机大厅。 对方直接打过来,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得意和高兴。 “你点的?” 江如蓝低头在确认登机信息,“嗯,吃了吗,龙眼。” 电话那天顿了半秒,语气欢快:“吃了。” “好吃就行。” “我就随口说了想吃你就给我买。” 江如蓝有些好笑:“不可以吗?” 兰霆语气自得不自知,明显高兴,却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很贵吧。” “还行。” 他还在那边假意推辞:“多少钱,我转给你。” 江如蓝嘴边笑意渐深,慢悠悠道:“也没多少,就当做谢你上次的甜点了,不用客气。” 那头张扬的情绪像是被突然按下暂停键,沾沾自喜的嘚瑟消失,隔两秒才出声:“你是谢我送你的蛋糕?” “算是,当成请你吃的也可以。” 他不吭声了,片刻:“导演喊我,挂了。” 江如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挑了挑眉。 对面工作人员提醒。 她领了牌子,歉意笑了下,拉着行李箱进去。 兰霆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觉得吃到嘴里的龙眼都觉得没那么甜了。 结果,江如蓝也没有发来信息询问。 兰霆黑着脸,打开手机发了个问号过去。 半小时后,手机安静如初。 他脸色更黑几分,把江如蓝拉黑,只是没多久,又乖乖放出来。 第三十章 “不是想吃火锅吗?我请你吃…… 江如蓝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并不知道某人的小九九。 下飞机开了手机,立即涌进来好几条信息。 她拉着行李走出去,随手刷开。兰霆的句号夹杂在正经消息中,像是不小心按到的。 刚走出站台,就接到司机电话,江如蓝上车之后,陆沂很快打来电话。 “上车了。” “辛苦,老徐会送你你酒店,晚上休息下,明天再过去。” 兰霆怎么都没想到,江如蓝能一天一夜没联系他。 下午的戏份已经结束,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面无表情。 胸腔里堵着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也许是因为江如蓝一直以来都表现是很迁就,才会对让他变得得寸进尺。 他抿唇,觉得自己现在的思想很危险。 没有谁是无条件需要去迁就谁的,哪怕是粉丝。 他吁出一口气,缓和片刻。 手指在聊天记录上刷了下,结果刚缓下去的那口气又蹭一下冒起来。 江如蓝怎么回事?! 他刷了下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现自己主动找人的时候偏多,而对方总是在他找的时候才回复,甚至有时候并没有回得很及时。 兰霆数了下这半个月的联系,他主动找人9回,江如蓝才问了他5次。 他眉头越皱越紧。 燥热的天气让他越发郁闷,又觉得计较这种事的自己也很傻逼。 反复纠结,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生气。 最后把自己搞得烦躁又郁闷。 陈柯端着盒饭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兰霆一个人坐在阳伞下。 穿着厚重的白色戏服,眉头紧蹙,眼神凝重,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霆哥?想什么呢,吃饭了,今天的盒饭还不错。” 兰霆瞥了一眼盒饭,低下眼:“不吃,没胃口。” 陈柯给他打开,“霆哥,你看看嘛,今天的饭菜还不错,色香味俱全的,黎姐让不能搞特殊,晚上回去我再给你弄点好吃的。” 他只是单纯没胃口,但也懒得去解释,“两份都给你,我节食。” 陈柯觑他,小心翼翼问:“怎么了霆哥?” “没什么。” 陈柯余光飞快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是微信聊天页面,兰霆垂眸,手指划上划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福至心灵:“江小姐没找你吗?” 低头生闷气的人骤然抬头,微微眯眼。 陈柯做了个拉链闭合的手势,绝不八卦老板私事,“我错了哥,当我什么都没说。” 片刻,还是某人先忍不住。 昨天送来的水果还剩下许多,冻在冰箱里,那一大份的龙眼被兰霆独占,结果不能吃太多,导致还剩下不少。 他瞟了一眼桌上冰块冰镇的水果,突然问:“你说她是什么意思啊?” 他语气困惑,目光茫然,似乎是真的陷入疑惑。 陈柯不解:“什么什么意思?” “就,为什么给我点水果……”兰霆视线飘了下,耳朵微红,“我就是随口一提,她就记着……”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陈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女朋友给对象买吃的很正常啦。” 兰霆正拿过矿泉水喝,闻言,一口气喷出来,呛得他脸颊通红。 他瞪圆眼睛:“你说什么?!” 陈柯连忙抽纸巾给他,“啊,我说什么了。” 他很无辜,“你跟江小姐不是在谈恋爱吗?” 兰霆脸颊咳红了一片,荒唐地看着陈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谈恋爱了,她是我的粉丝,我们没有关系。” “啊。”陈柯一头雾水,虽然,但是…… 被劈头数落了一通,让他不要在江如蓝面前乱讲,他心虚应了,欲言又止:“就你们俩……”看起来就很不像粉丝和偶像的亚子。 兰霆望来一眼,目光可以杀人。 陈柯只好把话吞回去,思考半秒,作出解释:“那大概就是单纯对你好?” 他捏着矿泉水,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陈柯默默端着两份盒饭离开。 兰霆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山发了会儿呆。 墨绿色的群山环绕,飞鸟横掠,一轮红日缀在山腰。 他撑着下巴,目光没有焦点,虚虚的不知道落在哪。 就这么坐了许久。 暮色四合,日落西山,周围传来一阵阵的说话声,安静中带着喧闹,他肚子不合时宜地跟着叫了一声。 兰霆慢慢回神,视线慢半拍地在桌面上划了眼,又收回去。 盒饭被端走,现在去问不知道还没有剩下的。 他难得陷入一种惆怅的情绪,叹了口气。 掌心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嗡嗡震动将他拉回神。 兰霆展开手心,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不知怎么,那股烦躁发闷的情绪突然就少了许多。 27小时35分,终于舍得联系自己。 他撇撇嘴,很想让它再震动一会儿,就一会儿,手指已经脱离脑袋控制,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不怎么安静,带着空旷的噪音,熟悉的声音响起。 “兰霆?” 山还是那座山,日落西山的迟暮之景没有变,但此刻却变得顺眼许多。 兰霆坐在凳子上,嘴角要翘起来,被他压下去,还生着气,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 郊外的风带着旷野热气,从远山吹拂过来。 剧组门口人来人往,除了工作人员以外,还有许多带着东西的粉丝、摄影师、零散的路人。 江如蓝站在旁边度假酒店门口的围栏旁,把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察觉对方语气的小情绪,笑了笑:“怎么了?听起来怎么有点没精神。” 兰霆抠着矿泉水上的包装,眉头舒展,仍然嘴硬:“你哪里听出来没有精神了。” “那应该是我听错了。下午戏拍得如何?” “我能拍得不好吗?导演都得夸我。” 江如蓝嘴角噙着笑:“这样,那很期待到时候播出的剧。” “你看吗你?” “当然。” 那头哼了声,似乎对她的话很不相信。 他撕完包装,又低头去揪衣服上图案,开始揪罪:“你昨天为什么没有回我?” 江如蓝假装不知:“你有发我什么吗?” “……”总不好说自己发个句号吧,他转移话题,“没事你也可以找我。” 江如蓝笑:“我怕打扰你。” 兰霆哼哼唧唧,明显不怎么信,但也没有怀疑什么就是了。 旁边有人在喊还有没有没吃饭的,他抬眼瞅了眼,在犹豫要不要过去问。 江如蓝隔着听筒听见,问他:“吃饭了吗?” “没有。”他很是娇贵,“饭太难吃,吃不下。” 她笑了笑,“那你想吃什么?” 兰霆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撇撇嘴:“我想吃什么就能吃到吗?” “说说看。” “想吃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 “有空调。” “好像也是。” 江如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很好听,他觉得好像可以这样一直聊下去。 “兰霆,剧组门口的度假酒店,知道怎么走吗?” “啊,我不知道” “大概离你们一百米远,叫‘如梦令’,听过吗?” “好像有点印象吧,怎么了?” “晚上不拍戏了吧。” “……不拍。” “那就好,你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 江如蓝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一种虚幻的温柔,一点都不切实际。 “不是想吃火锅吗?我请你吃。” 但却真实发生了。 山风带着凉,吹散夏末燥意。 江如蓝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人。 她穿着杏色长风衣,挽着袖子,露出黑色文身,脑后随意绑着长发,发梢随风拂在脸颊。 她坐在门口的吧台上看风景,路过几个男人过来搭话。 江如蓝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礼貌拒绝,然后便转头看风景。 兰霆跑得有些急,站在酒店外面的时候气还有些没顺,看见江如蓝疏离对待他人的邀请,却在转眼看见自己的时候,露出熟悉的笑容。 胸腔里的心脏随着风鼓动。 兰霆站在台阶上,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满足、得意、舒坦。 就好像专属他一人的特权。 江如蓝起身朝他走来,站在他面前。 周围偶尔有人看向这里,不过没有太注意。 她揣着兜,低着头,看他帽子下的眼睛,嘴角弯弯:“这么快,跑过来的吗?” 兰霆愣愣看她几秒,没否认:“嗯。” 婷婷还嫩着呢 第三十一章 记得吃饭 一路跑来,气还没喘匀,胸膛微微起伏。 帽檐下的眼睛带妆,眼尾泛红,眼仁漆黑,带着不自知的懵懂和纯真,还有压抑不住开心。 兰霆站在台阶下,抬头,眼睛里仿佛有光,嘴角弧度忍不住要翘起来,被矜持高贵的某人压下去。 “你怎么来了?” “刚好有个工作在这,过来看看你。” 她上下打量人,最后落在脸上,“好像真的瘦了。” 兰霆说:“我戴着口罩呢,这都能看出来。” 江如蓝:“那给我看看?” 兰霆深深呼出一口气,硬生生控制住,才让那股热气压下去,只是耳朵尖仍然不可避免发红。 他眼神乱飘,说着令人浮想联翩的话:“等、等去没人的地方。” 江如蓝嘴角笑意渐深,率先走下台阶,“我订了火锅,走吧。” 兰霆全副武装,一路行至店里,倒是没有引起注意。 这地方很多剧组,演员也多,大隐隐于市,戴口罩帽子的人多了,十八线都整得像天王巨星,也就没什么吸引力。 店里人不算多,两人走进包厢,凉意扑面而来。 外面的热气被隔绝在外,江如蓝脱了风衣,搁在椅子上,随意找了靠门的位置坐。 她底下穿了件修身的针织小衫,露出纤细好看的锁骨,手臂白皙修长,正低着头在看菜单上的菜色。 兰霆在她面前落座,把碗筷移到旁边。 江如蓝垂眸认真点菜。 他又把碗筷移到面前,隔半秒,又拿出来烫,烫完,对面人仍是没有抬头。 兰霆:“……” 菜单有什么好看的。 他目光幽幽,无声控诉片刻,抬手摘掉口罩帽子,丢在旁边。 江如蓝点完菜,才抬起头。 兰霆正绷着脸盯人,冷不防被捉到,移都来不及。 江如蓝认真地看着他,看得后者有些心虚,她才问:“是瘦了,盒饭这么不好吃?” 兰霆看了一眼旁边的口罩,很点想重新拿起来戴上,他面颊微红,“角色需要,不能吃太多。” 江如蓝了然,把菜单递给他,“等下多吃一点。” 她已经把菜都点得差不多。 兰霆接过来,划了几页,喜欢吃的都已经被勾选。 他抿唇,又添两道。 火锅很快上来,江如蓝挽着袖子烫。 她问了几句剧组的事,兰霆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吐槽个不停。 “导演要求很高,还不允许我锻炼,说这个角色得病怏怏的才对。”兰霆一脸郁闷,低头看了眼自己快要消失的腹肌,眉头紧蹙,“瘦了吧几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挺好看的。” “我这样……不会太瘦吧。” 江如蓝抬头,认真地看了看,道:“刚刚好。” “噢。”兰霆眉头松开,低头喜滋滋继续吃肉了。 江如蓝忍不住笑。 他又絮叨许多,忍不住嘀咕一句:“而且何许居然也在剧组。” 她正低头烫肥牛,“何许?” 兰霆想是突然想到什么,立即道:“不过他已经杀青走了。” “哦。”江如蓝压根没记起来是谁。 兰霆看她表情如常,才松口气,继续吃。 江如蓝帮他开了矿泉水,搁在他手边,他没想其他,拿过来就喝,一抬眼,碗里又是满满的肉。 仿佛真怕他饿瘦了一般,一顿火锅大半时间都在烫给他吃。 兰霆看看自己碗里的肉,又看看她仍旧很干净的碟子,抬手把碗里的肉都拨过去给她。 江如蓝挑眉。 “你都没吃。” 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筷子夹起来吃。 兰霆愣了半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过了自己碗的食物再给别人好像不太好。 但江如蓝就这么吃了,一点没有嫌弃。 而是,那是他自己的碗…… 热气氤氲,他脸颊被熏得通红。 兰霆立即埋头,狠狠夹了一大块肉塞嘴里。 一顿饭吃得又饱又爽。 兰霆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吗?” “饱了。” 江如蓝撑着下巴看人,兰霆吃得脸颊连着脖颈都红了一大块,额间冒出细汗,发丝粘在额头上。 正仰着头,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消食。 突然有双手伸过来,拨了下他的头发。 指腹带着凉意,轻轻碰在额头。 兰霆慢半拍地转过去。 江如蓝细眉微拧,“你受伤了?” 他迟钝地伸手去碰,“这个啊。” 额头有一块不怎么明显的结痂,前几天吊威亚的时候磕到,没什么大碍。 但她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兰霆枕着椅背,转头看人。 灯光白纱一般罩着安静的小房间。 外头人声四起。 他摸了摸,收回手,目光仍然看着人,像是吃饱撑着了。 “上次磕到的。” 江如蓝表情很可惜似的:“注意点。” 兰霆顿了半秒,忽然问:“我要是磕到脸呢?” 这真是个难题。 她低头看人,笑:“那你就得小心了。” 她明显就在开玩笑。 兰霆转回头,片刻,才“哦”了一声。 江如蓝把帽子和口罩递给他,“走吧,吃饱了回去。” 他慢吞吞站起来,接过东西。 两人并肩走出去,江如蓝要去结账,兰霆跟在江如蓝身后,站在柜台,愣是没有想起应该做点什么。 直到江如蓝拿钱包,才猛地反应过来,非常大方的表示要请客。她也没打算跟他争。 工作人员微笑等着。 结果兰霆翻遍口袋,很可惜,没带。 他有点懵,脸颊慢慢涨红:“那个……我忘记拿钱包了。” 工作人员善意提醒:“先生,我们可以刷脸的。” 兰霆目光无助,转向江如蓝。 她嘴角抽了抽,好容易忍住笑,抽出自己的卡递过去,还顺道安慰人:“本来就是我要请你吃,你留着下次。” 兰霆觉得没面子,绷着脸不吭声。 江如蓝低头看人,照顾他的玻璃心:“下次你请我?” 结账台人很多,人来人往,工作人员递过来卡的时候刚好有人路过。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侧身,胳膊不小心甩了,江如蓝抬起的手臂“砰”一下磕在柜台上 那一下挺大声,她立即皱眉。 兰霆吓一跳,立即火起,推开人:“喂,你走路没长眼吗?” 然后去抓她的手查看,“怎么样?” 手腕刚好磕在柜角上,红了一大块。 那男人的连忙回头:“啊不好意思啊妹子,这我没注意。” 兰霆皱着眉,从手上抬起头,带着怒火:“道歉有什么用?你给磕一下看看,都红了。” 那男的也有点歉意,“对不起啊,要不我赔下医药费?” 江如蓝拉住兰霆,对那男笑了下,表示没大碍。 “真的没事?”大哥也挺慌的,主要对面那戴口罩的哥们眼神挺吓人,“要去去医院看看?” 兰霆还在生气,收回视线,蹙眉看她的手。 “不用。”江如蓝低头看兰霆,“我没事。” 他沉着脸:“红了。” 兰霆这么一嚷,周边几桌近的闻声看了过来。 他没理,却发现对面撞人盯着他看了好半晌。 他冷着脸:“看什么看?” 对方犹豫道:“哥们,你那什么,我瞧着你有点眼熟……” 兰霆警惕。 “请问你是兰霆吗?” “……” 那大哥也就是蛮问:“我女朋友贴了好多他的海报,你那啥,跟他挺像的——” “我不是,走开。”兰霆冷着眼,推开人,拉着江如蓝离开。 出了火锅店,兰霆那股气才消散不少。 拉着人走了好一段路,才想起来查看磕到的手。 红印褪了不少,就是肿了一小块。 这条街上路灯没那么亮,兰霆就着灯光又看了会儿,不确定严不严重,“要去看看吗?” 路灯昏黄,眼前的人满眼关切。 江如蓝垂眸看人,“没事,过会儿就好。” 兰霆低着眼,似乎在发愣。 江如蓝又叫了他一声,才缓慢回神,“哦,那你回去记得擦药。” 他还握着她的手,掌心相贴,温度传递。 好半晌,兰霆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 又提醒:“要擦药。” 江如蓝应下:“刚刚你不应该那么激动,差点认出你了。” “认出来就认出来,谁让他走路不看路。”兰霆绷着脸。 “谢谢。” 他愣了下,扭过头,没看人:“哦,没事。” 两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剧组离得不远,没有人开口打车,就这么缓慢步行回去。 直到路口,往前回剧组,往左可以出租回酒店,两人才停下来。 “好好拍戏,我先回去了。”江如蓝跟他道别。 兰霆终于认认真真看人:“回海城吗?” “嗯,事情办完了。” “今天谢谢你的火锅。” “不客气。” 兰霆还想说什么,但好像也什么特别需要讲的。 江如蓝招了招手,很快出租停在路边。 月色朦胧,树影斑驳,街上行人偶尔走过。 她打开车门,低头要坐进去,又停住。 兰霆目光跟着她,马上问:“还有事吗?” 江如蓝摇头,笑了笑:“记得吃饭,我走了。” 车子慢慢开走,影子在月色中逐渐走远。 兰霆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掉头回去。 陈柯找人找了大半天,电话也没接,吓得半死,“霆哥,你上哪儿去了?” 兰霆现在只想回去洗澡,然后躺床上。他爬上车,往后躺在后座上,“回酒店,我想好好睡一觉。” 陈柯只好依言开回去。 这一晚,他睡得很熟。 一条微博悄悄爬上热搜。 第三十二章 看你笑得那样儿 江如蓝夜晚航班赶回海城,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多,兰霆信息追得紧,十分钟前才发了一条。 她第一次回复信息回得这么勤快。 【江如蓝:到了】 兰霆回复很快。 【兰:好晚啊,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江如蓝:嗯,就睡了】 【兰:……】 【兰:好吧,那你记得擦药】 【江如蓝:别熬夜,早点睡】 江如蓝弯唇笑了下,看了眼手腕的红肿。已经消了许多,只剩下一点肿。她回想了下今晚某人的举措,稍稍有些惊讶。 疼是不疼,不过她去拿药酒揉了几下。 看起来,似乎也没白挨这一下。 一觉睡到太阳高升,日光从遮好的窗帘透进来,洒在卧室地板上。 江如蓝坐起来,缓了下,转头去看时间,时针指在10点。 来回飞两次,生物钟都被破坏,竟然睡到这个点。她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江如蓝挑挑眉,随手打开微信,果然,对话框一排的红点。 她起身,踩着拖鞋出门,没有细看,先去洗了脸。 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时候,才抽空给韩皎拨回去。 手机开着免提,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 “睡醒了?” 江如蓝喝了口牛奶,不解:“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这是还不知道?” “什么?” 韩皎声音带着促狭:“啧,我是真没看出来,要是早知道,我能给你介绍?我一直以为你喜欢成熟男人这一挂的,没想到你早换口味了。” 江如蓝:“说人话。” 那头周驳似乎也在问,被韩皎两句打发走,笑吟吟的:“千里迢迢过去见人,给我酸的,进度如何了?” “……”她放下杯子,挑眉,“你怎么知道?” 韩皎:“就差你不知道了。给你发过去了,自己看。” 挂掉电话,她点开韩皎发过来的链接。 果然。 那是一条图文并茂的描述,说的跟真的一样: @娱乐八爷:兰霆恋情曝光,火锅店因为女朋友跟大起冲突!据悉,近日进组拍戏的兰霆昨晚被拍到在火锅店跟路人大起冲突…… 配图是当时在店里结账的那一幕。 她看着标题,无言片刻,点开另外几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清晰,应该同在店内,照片中,兰霆握着她的手,把她挡在后面,瞪眼看那汉子。 配了三张图,另外三张是在外面偷拍的。 一张是兰霆低头查看她手腕的。 两张是在剧组酒店门口,兰霆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望着她。 郊外风景很好,角度抓拍很有美感。 江如蓝觉得拍得不错,点了保存。 韩皎消息蹦出来。 【韩皎:真勾搭上了?】 【江如蓝:上次那事还没处理好,你记得去跟着】 【韩皎:你自己谈恋爱,让我去干活?】 【江如蓝:没有谈】 【韩皎:?】 【韩皎:你行不行啊,钓小奶狗我有经验,传授你点?】 江如蓝懒得理人,切回微信,无视一群八卦的人,只给文徖回了信息。 文徖给她发了一大串感叹号,惊悸之情溢于言表。 再回过来她就没再回复。 倒是比较担心某个人。 江如蓝垂眸看了那条微博几秒,点开评论。 只是,好像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言辞激烈。 【?】 【???】 【我没看错吧,这是婷婷没错吧】 【看这身Gucci,看这手腕上一百多万的vca,是我们暴发户婷没错 】 【我的天,出息了,儿子长大了,都知道拱别人家白菜了】 【老母亲热泪纵横,儿子长大了】 【儿子长大了】 【儿子长大了】 【儿子长大了】 【儿子长大了】 【我歪下楼,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好御姐,婷崽在姐姐面前看起来好奶呜呜呜呜呜】 【我磕爆,这姐姐太好看了叭!!】 【五分钟内我要这个姐姐的所有信息】 【儿子长大了】 【儿子长大了】 【兰霆都恋爱了,而我还在单身】 【单身+1】 【+10086】 【说真的,崽崽跟圈内哪个明星在一起我都不能行,但跟一个没见过的我居然也还能接受?】 【那什么,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或许各位还记得不久前婷婷点赞又取消过一个微博】 【哦?】 【嘀——传送门】 【这么早?把#兰霆牛逼#打在公屏上】 【#兰霆牛逼#】 【#兰霆牛逼#】 【#兰霆牛逼#】 …… 兰霆皱眉看着屏幕,简直莫名其妙,“他们到底在说什么鬼?” 陈柯浏览一遍,小心翼翼道:“他们好像觉得你跟江小姐在谈恋爱?” 兰霆蹙眉盯着微博屏幕,一脸正色:“胡说八道,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那种关系。” 他一溜刷下来,过激发言倒是不多,基本上清一色都是恭喜他脱单。 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也没有很反感。 兰霆抿了抿唇,觉得这想法太过奇怪。 比较想知道江如蓝有没有受影响,刚发了条信息过去,还没等到回复,手机就先震动起来。 果然,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他接起电话,陈黎的声音清晰且严肃。 “兰霆,给我解释下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他装傻。 “热搜。” “哦,那个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拍。” “我是问的这个?”陈黎沉默了片刻,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朋友。”兰霆很是莫名其妙。 “就只是朋友?” “……嗯。” “既然只是朋友,那发微博澄清下。” 兰霆皱了皱眉,“一定要发?我觉得没什么影响。” “对你来说当然没有,但对她来说就不一定了,你不解释,你的粉丝会堵死她的。” 眉心拧成川字,他觉得特意解释这个么什么必要,想了想,觉得陈黎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真的造成影响也不好,便同意了。 陈黎说:“工作室帮你发,你安心拍戏。” ** 江如蓝到工作室的时候,小柏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升级成了敬佩。 她在二楼准备东西,小姑娘端着水杯上来,一脸八卦。 江如蓝无奈:“有什么话,问吧。” 话音刚落,小柏立即猛地扑过来,“蓝姐!你跟兰、兰霆真的在交往吗???!!” 江如蓝:“当然不是。” 她明显不相信,抓着手机,语气激动:“可是照片!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天呐,我的老天……” “冷静一点。”江如蓝好容易稳住她的情绪,终究还是没忍心继续骗小姑娘,“你还记得上次,戴口罩来文身的那个人吗?” 小柏瞪大眼:“兰霆?” “嗯。” “我了个去!我瞎了,我一定瞎了。” 小柏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兀自嘀嘀咕咕许久,才终于从这场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江如蓝的眼神,钦佩中又带着羡慕。 “蓝姐,我嫉妒你,这都能跟大明星交成朋友,而我却连认都没认出来” 江如蓝笑了笑。 “但是你们两个真的好配。”小柏打开微博,眼睛发亮,“虽然我是他的粉丝,但是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的话,我会祝福你们的。” 江如蓝:“……” “只是朋友。” “真的吗真的吗,放心蓝姐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可以相信我。” “……真的。” “好吧……咦,兰霆发微博了!” 江如蓝抬眸。 小柏看完,终于认命般遗憾叹气:“好吧,我相信了。” 她把手机拿给江如蓝看,噘嘴:“婷婷也这么说,看来是真的。” @兰霆:感谢大家关心,照片只是好友,请大家不要去打扰她,感谢![爱心][爱心] 江如蓝目光落在那则微博上,片刻,才收回视线。 ** “这样就可以了?”发完微博,兰霆眉头也没松多少,“不会有人再去打扰她了吧。” 陈柯浏览完,点头:“应该还有有粉丝好奇过去,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兰霆松口气。 陈柯一大早被热搜吓过来,早餐都没空拿出来,眼下终于得空,“霆哥,赶紧吃早餐吧,等下你还有戏。” “嗯。”兰霆在看刚发出去的微博下面的评论。 陈柯把早餐给他打开,犹豫了下,还是问出来:“不过霆哥,你跟江小姐,真的只是朋友吗?” 兰霆的视线正落在某一条评论上,闻言,抬头看他。 陈柯摆摆手,抓了抓头发:“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我觉得你们俩关系还挺好的。” “挺好的?” “对啊,你看,你经常去她家吃饭,江小姐给剧组点下午茶,还特意过来探班,就,感觉对你挺好的。” 兰霆没吭声。 陈柯也就是好奇说说,雇主真谈恋爱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于是把东西都收拾好,道:“霆哥那你休息下,等下我来接你。” 人走了,酒店房间安静下来。 手机屏幕上还停在方才的评论上,兰霆垂着眼。 【婷婷你说只是朋友,你自己信?看你笑得那样儿,我就没见你哪张照片这么开心过】 他盯着看了好半晌。 然后抬手点了回复。 【@兰霆回复@爱婷崽的老母亲:我笑得很开心吗?】 第三十三章 我不想当粉丝 兰霆思绪有点乱。 他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很奇怪,但同时又困惑,找不到关键点。 他看着狗仔偷拍的照片,照片里自己戴着口罩,他觉得那些粉丝是火眼金睛吗,这都能看出他是不是在笑。 虽然,当时自己确实心情不错。 兰霆抿唇,在椅子上又坐了会儿。 陈柯打开电话问他收拾好了吗。 他才慢吞吞起身。 下午的戏不难,发挥不错,下戏的时候,同剧组的女主角喊住他。对方穿着仙气飘飘的古装,笑着夸他表现不错。 “谢谢。” 大概有心事,兰霆也没空寒暄,道了别就转身走了。 陈柯抱着矿泉水在旁边等着,看他结束,立即递过去。兰霆一口气灌了大半瓶,随手抹了下嘴,问:“上午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粉丝基本都比较相信,不过……”陈柯说到这里,停了下。 兰霆转向人:“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陈柯说,“就有粉丝扒了下江小姐昨天过来的原因。” 兰霆皱了皱眉,“手机拿来。” 陈柯只好递过去。 他上午回了条评论。 本来只是随手回复,但文字没有表情,很容易被误解,疑问被解读成不开心。 那些本就排斥这条消息的粉丝,立即让发言的粉丝,让她不要乱讲。同时挖出江如蓝当□□踪。 微博写得很清楚,兰霆看着看着,本来只有一点弧度的嘴角慢慢放平。 配图是江如蓝在某个剧组的照片,同时还有一张她和陆沂在咖啡馆对坐的合照。 @小青山:看图就知道了,这位姐姐前一天去的光影传媒老板投资的剧组,附图是两人约会的照片,陆沂之前也有跟婷婷合作过,估计跟陆沂是一对,兰霆那合照就是朋友一起吃饭,大家不要发酵了。 他点开微信,手机安安静静,早上发过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 人很奇怪。 跟你有关系的时候,有恃无恐; 真的跟别人绑定的时候,又觉得异常碍眼。 兰霆沉着脸,大号评论: @兰霆回复@小青山:你是柯南吗,就你知道。 ** “小蓝,来,多喝点,阿姨炖了一上午,味好着呢。”许阿姨端着一大碗鸡汤,笑容慈溪地让她多吃点。 “辛苦了,玥姨。” “辛苦啥,我跟老江念好几次了,让他叫你过来吃饭,偏老江都没往心里去。” 江主任抖着报纸,坐在沙发上,镜框搭在鼻梁上,“我怎么没往心里去,这不是给你喊来了。” 江如蓝笑了笑:“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就没空过来。” “那晚上多吃点。”许阿姨脸上笑意明显,让她记得喝完,又去厨房忙活去了。 小三居装修温馨,阳台的文竹长势良好,阳光温和,屋内一派明亮。鸡汤蹲火候恰当,味道清香。 她好久没喝过这么正宗的鸡汤。 许阿姨在厨房忙,江主任放下报纸,忽然问:“我听说你上次学校遇见你妈了?” 江如蓝抬头:“嗯?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了,”江主任托了托眼镜,“你妈看起来怎么样?” “挺好的,好像皮肤又好了许多。” 江主任欲言又止,把那份报纸叠起来又展开,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反正你没事多来家里坐坐,别老是一个人闷着。” 江如蓝笑了笑,没应声。 “还有,你也该考虑考虑谈谈对象,有个人照顾你我们也比较放心。”江主任聊完家常,又开始操心别的。 她安静喝汤,没搭话。 偏偏江主任总有办法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来,“你说是不是,平时没事可以说说话,聊聊天,你看文徖打得多火热,有中意的没?医院有几个还不错的小伙子,给你介绍介绍” 江如蓝喝完汤,放下汤匙,擦擦嘴,等着对面人眼神都冒着急切,才缓慢道:“是有一个。” 江主任眼睛都亮了:“在谈的?” 江如蓝瞟他一眼:“中意的。” 江主任“嗨”一声,似乎嫌弃她进度滞后,指导了几句人生经验,然后告诉她:“我不赞同什么女孩子要矜持的理论,幸福都是靠争取的,喜欢就上。” 江如蓝被逗笑,笑着笑着,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敛了点。许阿姨在厨房喊江主任帮忙,后者急忙起身过去。 电视屏幕拨着郭德纲的相声,逗得台下人笑声阵阵,厨房里传来娇俏埋怨。 郭德纲老师抛了个包袱,江如蓝觉得挺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手机铃声在电视背景音中响起。 响了几声,她才注意到。 屏幕上的名字很熟悉,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讯里存了名字,也不知什么时候,打电话成了好像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她垂眸看了几秒,手指触上屏幕,按了接通。 电话那头没出声,像在气愤什么。 江如蓝走到阳台,关上玻璃门,面对着远处灯光。万家灯火阑珊,灰蓝色的夜空像蒙着一层布,星星点缀其中。 听筒那头传来明显的呼吸声。 她也安静了几秒,最后,像是无奈一般,主动开口: “兰霆。” 那边很安静,大概在酒店,安静的背景里,嗓音有些哑:“嗯。” 江如蓝靠着护栏,望着远处的闪烁的霓虹,有一下没有讲话。 “为什么没有回我信息。” “噢,我没有看到。” 那头静了半秒,似乎是没想好怎么回答,“没看到?一整天都没看到吗?” “没看到。” 对方似乎有些懵,愣怔了片刻,语气不自觉就有些硬:“你昨天为什么过来?” “刚好有个工作。” “所以就顺便来找我?” 江如蓝江如蓝手指碾着发财树的叶子,像是很平常,也很自然,说:“我觉得用‘刚好’比较合适。” 兰霆好像已经被气到了,她都能感觉道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声音沉沉:“这有什么差?” “没有。”江如蓝摘下那片叶子,她的语气很平常,仿佛只是在疑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缓慢道,“但如果只是‘朋友’的话,好像也没必要特意去看你。” 那头突然不出声了。 江主任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在里面喊她吃饭,窗户关了一半,声音穿透进来。 她回头应了一声。 好像很久,但其实只有几秒的时间。 江如蓝以为兰霆不会再说话,正要挂掉,听筒传来声音。 带点困惑,不解,还有一点点的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听错。 “可是,你是我的粉丝。” 夜风袭来,带着薄薄的水汽,似乎有场雨即将来临。 玻璃门被拉开,江主任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吃饭了,跟谁打电话呢。” “马上。” 门被重新关上,恢复安静。 江如蓝把叶子丢进垃圾桶,叫他:“兰霆。” “什么?” “我不想当粉丝。”她说。 过一会。 “那你想当什么?” 她忽然笑了笑,“你说呢?” ** 兰霆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已经自动按掉。 他看了会,手指动了动,又重新暗起来。 片刻,出神的思绪被响起的铃声拉回,半晌,他才动了动手指,接通。 电话那头,陈黎的声音带着怒意:“兰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用大号?” “噢。” “要评论要转发要吐槽记得用小号,大号发言必须慎重,听到没有?” “听到了。” 陈黎又气又无奈,好在只是喜提几个热搜的事,尚在可控范围内,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只又叮嘱了几句,并勒令他这段时间不许再用微博,才作罢。 “我问你,照片那位到底跟你什么关系,你透个底,真被曝出什么我也好公关。” 兰霆沉默了许久,久到陈黎真以为有什么猫腻,“你们再谈?” “没……” 陈黎:“不管有没有,反正目前还不能有,听到没有,我还有事,挂了。” 他握着手机,许久,才眨了眨眼睛。 不想当粉丝, 也没兴趣当粉头。 那想当什么? 还能有什么。 兰霆:“!” 他那条评论微博被顶上来,尽管及时取消,但又是被拍,又是热搜,已经卷进来的人,再怎么澄清,好奇的人总也逃不过。 江如蓝工作室这段时间热闹许多,参观的、好奇的、纹身的……门庭若市。为避免影响工作室伙伴,她放了假,让随意待不待。 好在人的热情也就那么几分钟,时间一久,热度消散,工作室倒是没有太大影响,反而增加了知名度。 兰霆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她。 江如蓝倒是乐得清闲,出了好几个作品。 夏季的热气在消散,夜风渐渐带了初秋的凉意。 兰霆的为期近两个月月的拍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临走时请了剧组的人简单吃了饭,大家都对这个据说脾气不怎么好的小鲜肉持怀疑态度,但相处久了,发现其实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孩,也发现了某人许多亮点,不由自主被激发出了别样的爱意。 不过这几天,他们发现,原本春风得意的兰霆,似乎又陷入了暴风雨的宁静。 看起来平静如常,但周围的气压却明显低了许多。 陈柯首当其冲被影响。 兰霆已经有整整两周的时间没有笑过,除了拍戏需求,从头到尾都是绷着一张脸。 每天下戏之后,拿着手机,不发,也不打,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 能看出朵花来才怪。 初秋的气息扑面而来前夕,兰霆正式结束拍摄工作,准备返程回去。 踏上这片土地,才有了真实感。 陈黎在前面开车,说着接下去的工作安排。 他窝在后座,脑袋枕着车窗,低着头,默默地看着手机。 17天没有联系。 这么长的时间,也许足够让一些人的异样情绪冷却一些。 他盯着对话框,眉头紧蹙。 喜欢? 不想当粉丝? 想当别的? 呵。 他是一点看不出来。 对话框突然跳动了下,心脏似乎停拍了一秒,他屏气,点开微信,看清信息,脸色立即就拉了下来。 【兰:有事?】 【周驳:回来了?一起吃个饭不?我妈念你好几次了】 【兰:有空再说】 【周驳:行】 他垂眸,手指动了动,终于还是忍不住,打字。 【兰:你女朋友……最近怎么样?】 【周驳:?】 【周驳:你问我女朋友?】 【兰:我听你说她之前公司出问题了】 【周驳:哦已经处理好了】 【兰:嗯……那个谁最近在干什么】 【周驳:如蓝姐?】 【兰:嗯】 【周驳:……你问就问吧】 【周驳:挺好的吧,听皎皎说,好像跟光影总裁交往了,如蓝姐人挺好的,到时候结婚的时候多随点份子钱】 第三十四章 你的眼光果然还是很差。…… 陈柯开着车,发现后面坐着的热人突然脸色就变了。 车子一路前行,海城的风带着熟悉的气息。 后座开着窗,风从窗户吹进来。兰霆额发被掠起,露出黑沉沉的眼睛,和一张脸色难看的脸。 陈柯吓一跳,不明白又是谁惹着他,顿时不怎么敢搭话。 车子在公寓门口停下,陈柯搬了行李下来,察看了下面前人的脸色,才道:“霆哥,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下,接下去的行程晚上我发你。” “嗯。” 陈柯默默拉上行李箱,走在前面领路,刚把行李拖进去,眼尖看到不远处喷泉边,正慢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 “哎,是江小姐!” 闻声,旁边低头玩手机里的人抬起头。 小区远远的路上,两个人正往这边走来。 江如蓝穿着西装外套,蓝色百褶裙,长发垂在耳后,正侧着脸,跟旁边人说话。 两人好像很亲近,有几个小孩玩闹着冲过来,旁边男人伸出手,很自然地在她身前挡了下。 一个多月没见,对方好似一点变化都没有。 或者说,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 兰霆呆呆看了几秒。 半个月压抑的困惑和难受,好像在此刻全发酵成了愤怒。 “哎?江小姐身边那位好像是……” “走了。” 陈柯被打断,转身,只看到一个硬邦邦的背影。 电梯里,陈柯明显可以感觉到,某人周身的低气压变得明显,看似低头在玩手机,但始终停留在同一页。 他装作认真在看电梯上的楼层数,大气不敢出。 兰霆始终没说话,垂着眼,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也没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电梯到,陈柯去开门,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什么……霆哥你没跟江小姐说你今天回来啊?” 兰霆抬眸,眼神高傲:“我为什么要说?” 陈柯被堵了下:“就看你们之前不是挺好的……” 兰霆没回他,转身进去。 一个多月没住人,房间有股淡淡的木材味,虽然有钟点工过来收拾,但没住人,就少了一些人气。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陈柯把窗户打开透气,又帮忙把兰霆的东西整理一遍,拍了拍手:“霆哥,那没事我先回去了?” 兰霆垂着头,没应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柯又叫了一句。 “哦。”他这才愣了下,慢吞吞爬起来,“我知道了。” 兰霆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过去开门,要送他出去。身上穿着宽大的黑色卫衣,松松垮垮的,就像他整个人的状态一样。 没什么精神。 陈柯挺担忧,忍不住问:“霆哥,你……是不是跟江小姐吵架了?” 兰霆转头看他。 陈柯只能乱猜:“是上次那事?” 他又转回来,长睫毛垂着,俊脸上没什么表情。 过一会。 “没有。” 只是好巧不巧,房门打开的瞬间,刚好跟方才楼下碰上的人对上视线。 陈柯一口气差点没憋住,连忙去看人。 江如蓝手上拿着文件袋,好似要出发,陆沂站在旁边等她。 好像很久,又好像就在昨日。 门开着,穿堂风悠悠吹过。 兰霆赤脚站在门内,扶着房门,好像有些愣怔住,一时间,连动都没动。 江如蓝有些惊讶:“兰霆?回来了?” 兰霆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没吭声。 陈柯马上接话道:“刚到不久,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霆哥可能人还没恢复过来呢,江小姐这是要出去?” “嗯,有点事要忙。”江如蓝笑了下,眼神慢慢的,落在门口站着的人身上,“好像有点没精神,那先好好休息,改天一起吃饭。” 兰霆仍旧盯着她。 江如蓝嘴角带着熟悉的温和的笑,他们明明十几天没有联系,她好像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陆沂胳膊上搭着西装,往这边看了眼,颔首点头。 兰霆没有精神去回应,他只是很困惑,同时又觉得难受。 好像他们的关系,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如蓝又说了什么,他没听清,然后两人便朝着电梯过去,大概是真的有事要忙。 陈柯站了一会儿,也跟着先离开。 兰霆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关门,回到客厅。 房间里很安静,跟以往每个日子没什么区别。 但突然就觉得住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胸口好像堵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难受。 他觉得江如蓝言而无信,明明说是他的粉丝,却做着一点都不一样的事。 这算什么粉丝。 他抿紧唇,打开手机,把江如蓝小号取关。 但好像,心情并没有变得更好一点。 ** 海城的风带着熟悉的气息。 江如蓝坐在沙发上,吹着初秋燥热又微凉的晚风,夜风凉意更多,从高楼吹过来,舒适地微微眯起眼睛。 三人对坐,桌上是红酒,陆沂和韩皎在做最后的确认,她闲来无事,便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欣赏风景。 对完合同,韩皎开始话家常,从商业合作聊到私事八卦,陆沂从潜在对象变成固定合作伙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韩皎合上笔帽,感叹道:“陆总真是个不错的人。” 陆沂笑了笑。 韩皎又说了一番,想起什么,问:“如蓝,过两天生日,你打算怎么过?” “意思一下就可以。” “那怎么行?我帮你弄,你到时候人过来就行。” 韩皎总是喜欢隆重,江如蓝也就随她去。 结束完工作,江如蓝没有推辞陆沂的顺路,便上了车。 晚上的道路要通畅一些,等红灯的间隙,旁边搭着方向盘的人突然问:“刚才怎么不理人?” 江如蓝正在手机上看韩皎给的生日会地址,闻言,眼神看过去。 陆沂嘴角带着得体礼貌的笑:“我觉得他好像有点误会了。” 江如蓝收回视线,笑了笑:“是吗?” 陆沂没有说什么,而是好奇问:“你说不喜欢我这样的,所以他那样的更对你胃口?” 绿灯亮起,车子汇入车流前行。 江如蓝瞥了旁边人一眼,懒懒道:“关你什么事。” 陆沂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子很快到达地方,谢过人,江如蓝抱着外套上楼。 电梯数字一层层往上跳,叮一声,到达。 走廊灯很亮,安安静静的,只有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 以及,还有某扇房门下,露出来的一缕并不明显的亮光,差点就被忽略掉。 江如蓝在原地站了片刻,忽然,脚步动了动,朝斜对面的房间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停在兰霆房间门口,伸手按响门铃。 等了许久,房门才缓慢打开,露出站在里面的人。 好像跟下午看到的时候,脸色更糟糕一点。 垂着眸,抿着唇,眼神冷漠。 江如蓝眨眨眼。 兰霆看她一眼,移开视线,声音平铺直叙:“有事?” 江如蓝顿了半秒,说:“我后天生日,你要来吗?” “我可能没空。” “这样。”江如蓝点点头,嘴角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很遗憾,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兰霆嘴唇抿得紧紧,直直地盯着人。 直到江如蓝要开门进去,身后才传来一道微哑的声音: “你是不是跟陆沂在一起了?” 江如蓝停住,慢慢转身:“什么?” “我都知道了。” 她眉头挑了挑。 兰霆用一副很不以为意的语气,看着她,说:“你的眼光果然还是很差。” 这几天有点事,没什么时间码字。 先提前请个假,最近更新不稳定,周末恢复。 鞠躬。 第三十五章 就是,那个……女朋友。…… 江如蓝难得安静了下,思考两秒他话里的意思。 他就像一个不懂得表达欲望的小孩,明明在意珍藏的玩具,却在被请求拿走的时候眼巴巴望着,说不出拒绝。 昏黄灯光下,对方眼里的情绪一清二楚。 她把手肘上的外套往上抱了下,看着面前杵着的人,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可能吧,我也觉得最近眼光有点问题。” 兰霆紧抿着唇,脸色并不好看:“你承认了?” 江如蓝没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兰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觉得很难受,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存在,就浑身跟没睡好一样不舒服。 偏偏江如蓝这样的回答,好像就等于给他的话改盖了戳,变相地默认。 “他不适合你。”兰霆皱眉,直截了当。 江如蓝靠着墙,笑了笑,像是很自然一样,说:“我倒觉得还好。” 他绷着脸,好似有话要说,最后却一句话也没讲。 江如蓝没打算大半夜,在门口说这种事,便笑了笑,打破僵局,“不是刚回来吗,早点休息吧,聊这些干什么。” 兰霆盯了她片刻,最后一言不发,转头回了房间。 直到生日当天,兰霆都没有过来找过她。 江如蓝对着镜子化妆,也没那么在意。 很多事情倒也不一定非要有什么结果,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当趣味性下降,那就提前收手。 韩皎给她组了个局,多数都是这几年认识交流过的朋友。江如蓝喜静,那些人闹过之后便各自去嗨。 她坐在椅子上,跟对面的人碰杯喝酒,聊着这段时间的趣事,对方约着过几天去纹身。聊了几句,那人被拉走,韩皎端着酒杯溜达过来。 临江的夜风带着凉意,她披着外套,在旁人眼里,就有种独自饮酒的落寞。 韩皎在她旁边坐下,瞅瞅人,笑得奸诈:“怎么回事?瞧你兴致不是很高啊,人没拿下?” 江如蓝给自己倒了酒,瞥她一眼:“闹一晚上你不累?还有精神八卦。” 韩皎把杯子也挪过去接酒,笑吟吟的:“不累啊,我很快乐。说说嘛,怎么回事?” 江如蓝撑着下巴,倒是想了下,不过没想出什么头绪。眼眸一抬,看见不远处跟朋友闹在一起的周驳,也有些好奇了,问:“你跟周驳……在一起什么感觉?” 韩皎坐直身体,一脸促狭:“那这可就有的说了,首先年纪小力气大……” 江如蓝皱眉,往她嘴里塞了块甜品。 韩皎两口吞下,这才稍稍正经一点,托着下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开心嘛,人在一起,不就图个开心舒畅。” 江如蓝不语。 被这么一闹腾,她还真有点想起某人。 她虽然不强求,但还真没这上面失手过,倒是勾起了一点好胜心。 ** 兰霆窝在家里两天,快要闷到发霉。 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也提不起劲儿。 他把自己埋在床上,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地堆着,眼圈有些青,抱着被子,低头在刷朋友圈。 挺热闹,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五颜六色的霓虹照着,一群人伴着音乐,扭得花枝招展。 兰霆盯着视频里那些食物,肚子叫了声,于是本就不明朗的心情更加烦躁。 偏偏还有人不识相。 手机嗡一声,对话框内,有人给他发了好几个小视频。他面无表情地点开看,懒得回复。 周驳发来询问。 【周驳:兰霆,你晚上怎么没来】 【周驳:你不是跟如蓝姐关系还不错吗,没叫你?】 【周驳:哦,如蓝姐说叫了,那你怎么回事】 【周驳:人呢?】 【周驳:兄弟,在吗,看看聚会】 【周驳:?】 兰霆沉着脸看完。 对方半天没等来回复,信息发个不停。 他被吵得眼睛疼,憋着一肚子气打字。 【兰:有事】 周驳秒回。 【周驳:你有啥事,我上你后援会看了,你这两天没行程】 【兰:……】 【兰:能不能别这么关心我】 【周驳:为什么不来?如蓝姐对你还挺好的】 【兰:你怎么知道她对我好】 【周驳:皎皎说的[害羞]】 【周驳:所以你为什么不来?你不是看不起这种小场面吧,还是你不想参加如蓝姐的局】 兰霆打断他叽叽歪歪。 【兰:不想去】 【周驳:……】 【周驳:不想来?】 【周驳:不是吧,你不会真因为是大明星看不起这种小场面吧……】 【周驳:亏如蓝姐对你那么好,去出差都想着给你寄礼物[鄙夷][吐口水]】 【兰:她什么时候给我送礼物了】 【周驳:就上次,我想想什么时候,哦你见面会不久后,她还找我要公司地址呢,你没收到?】 【周驳:不是吧,礼物你都不收!】 兰霆愣住。 寄到公司的礼物一般都有助理统一收拾,值钱的退回,能留的会收在公司,一般只有一些粉丝信件才会拿给他。 能收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没有看礼物的爱好。 手机里,周驳还在追问他不来的原因,他看着上面的字,心思却飘远。 他缓缓坐起来,看着手机发呆。 为什么要送自己礼物? 那个时候,他们甚至都不怎么熟悉。 晚上的公司仍然灯火通明,陈柯抱着文件走出办公室,迎面碰上过来的人,还愣了半秒:“霆哥?怎么过来了,找黎姐?” “不是。”兰霆戴着口罩帽子,胸膛微微起伏,问,“粉丝的礼物都收在哪里?” “在六楼储物室,怎么问这个……” 兰霆没回,快走两步,按了电梯上楼。 东西不算好找,兰霆收到的礼物堆满一整间储物室,想要找好几排架子上找到一份并不起眼的礼物,无疑大海捞针。 他扶着门,只停了半秒,低头进去,从门边开始翻找。 从上到下,一个个名字对过去,直到在角落里,看到熟悉的字眼。 兰霆愣了下,然后才慢慢把小纸箱子从最底层的架子上拿出来,拆开。 那是个一掌大小的小摆件,雕刻着的人物栩栩如生,小丫头疾言厉色,叉着腰正在数落旁边的小男孩。 也不是太贵重,并不是什么限定款,大概随便一个店都能买到。 但兰霆看着看着,就有些莫名的委屈。 明明之前对他那么好,现在客气疏离的仿佛陌生人。 他坐在地板上,垂眼盯着那个玩偶看了许久。 然后收起来,小心装进口袋里。 陈柯跟了过来,见他坐在地上,问他过来找什么,还这么大动干戈的特意跑过来。储物室被翻得有些乱,陈柯一边埋怨,一边收拾,问他拿什么东西。 “没什么。”兰霆慢慢爬起来,“我跟你一块收拾。” 陈柯震惊地看着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 兰霆默然无声地把一个个箱子放回架子上。 他想,自己确实不喜姓陆的,也不喜欢江如蓝对把对他的关注给别人,更不喜欢她疏离客气的微笑,不喜欢她不再对他好。 如果,如果这保持一个普通的距离,是要拿这些去换,那或许再亲密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 ** 江如蓝喝了一点酒,吹着初秋微凉的晚风,处于一种轻度的微醺状态。场子太闹,她本就不太喜欢,好在聚会大多数不是为了她过来,跟韩皎说了之后便提前溜走。 夜幕漆黑如墨,衬得星光更加明亮,风从长街对面吹过来,安静的小路上,汽笛、人声在交织裹挟,令人觉得舒服。 江如蓝手指勾着包包链子,慢悠悠沿着小区石板路往前走,路灯很亮,照到的范围很广,所以一下子就把某个躲在树后,戴着口罩帽子,行为奇怪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停下来,站在旁边看人。 察觉被发现,兰霆这才停下准备溜走的动作,视线飘忽,别扭又奇怪地站在原地。 江如蓝静了静,半秒,好像才辨认出来一样:“兰霆。” 兰霆转过头,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江如蓝走近两步。 楼道下面种了一簇广玉兰,兰霆就站在其中。大概是夜晚的蚊子有些多,他手臂被叮了几个小红点。 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他脸上,她问:“怎么站在这里?” 被看得心虚,兰霆撇开了一点视线,语气有些生硬:“没什么,下来散步而已。” “散步?”江如蓝指了指他身后的树木,“在这里散步?” 兰霆被堵了下,便不说话了。 他手上拿着东西,像是不想被看到,左手往后面移了点。 江如蓝眼尖,低头看到:“拿的什么?” 发觉无法藏起,兰霆停顿了下,隔了几秒,手才慢吞吞拿出来。 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上面还扎着蝴蝶结,就是绑得有些丑。 也许是她的视线落在上面的时间过于久了,兰霆抓了抓被叮咬到的手臂,撇开眼,把东西粗鲁地怼到她跟前:“刚好今天出去顺路买的,你不是生日吗,这么巧,送你好了。” 江如蓝眼睫垂着,目光落在上面。 兰霆手伸了半天,对方也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他有些尴尬,又有些烦躁,“你要不要?不要我丢了……” 江如蓝还没出声,安静的环境中,忽然响起一串铃声。 她顿了半秒,拿着的手机屏幕显示“陆沂”的名字。 随手就接了起来。 楼下很安静,所以听筒里的声音便很清晰地传了出来。电话那头,陆沂问她到家了没有。 喝多了酒,思绪转得有些慢,隔半秒,她才缓慢应声:“到了。” “嗯,那就好,这么早起来,还不需要人送,韩皎担心你让我问一下。” “在楼下了,谢谢。” 说完,江如蓝挂了电话,这才想起眼前人,抬眸去看。 那只手就这么伸着,也没有收回的意思。 她顿了下,伸手接过:“谢谢。” 正准备说什么,兰霆忽然开口:“我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 江如蓝看着他。 夜色中,那双眼睛又黑又亮,让人无法忽视,声音执拗又固执:“也不想跟你没联系。” 说着说着,他似乎又开始觉得困惑和委屈:“你这几天让我很难受。我觉得我们之前相处得挺好,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我想恢复之前那样。”兰霆的语速有些慢,努力不撇开视线,尽量自然地说,“如果、如果你不想当粉丝,别的……也不是一定不可以。” 江如蓝沉默片刻,也许是酒精让她的思绪变得缓慢,她眼睫垂着,目光不偏不倚,眸子像一片湖。 “我想当别的什么?” 兰霆看着她,好几秒,扭开脸。 接下去恢复更新时间,么么各位。 第三十六章 兰霆,我不是你的粉丝。…… 小区楼下很安静,连声猫叫都没有。 有一瞬间,她以为兰霆是真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但江如蓝还是叹了口气。 酒气被夜风吹散许多,她把掠到脸颊的发丝拢到耳后,没有直接回答:“上去吧,都被叮成什么样了。” 兰霆没理会手臂上的红点,而是看着人,脸颊微红:“那你……什么意思。” 江如蓝拎着礼物,很干脆道:“还是当粉丝吧。” 提前琢磨了一晚上的话,纠结难受了一整天的心情,就这么被忽略。 他似乎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江如蓝又重复了一遍。 兰霆震惊:“为什么?” 江如蓝瞥一眼人,他脸上还带着震惊和困惑,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兰霆自认为自己理解她的意思,迅速接话道:“是不是因为你还没分手?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可以等。” 他一副大方的样子,大有某人比起自己差远了的自信。 江如蓝:“……” 她是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傻子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打断他的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跟他在一起了?” 兰霆:“你没有?” 江如蓝:“谢谢,我也才知道我没有。” 兰霆眼神微微亮了亮:“真的没有?” 接着,他又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不答应?这不是……”他迅速瞄了眼人,咕哝道,“不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是吧。 江如蓝想起那天,觉得有点对牛弹琴。 她拢了拢外套,“我想上去了。” 兰霆还在追问原因,大有不说出原因不罢休的意思,江如蓝有点无言。纠缠间,一束手电筒光照过来,小区保安远远过来,问:“干什么呢?” 兰霆只好停下来。 保安走近,认出江如蓝,“江小姐?怎么站这里。”边用警惕地眼神看对面戴着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行为诡异的某人。 兰霆瞪人:“看什么?” 江如蓝白他一眼,解释:“这是我弟弟,晚上喝多了精神有点亢奋。” 说完,伸手把踩踏草坪的兰霆拉到石板路上。 保安:“哦,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打扰您了。” 保安很快离开,江如蓝瞥一眼旁边人,率先走到前面去,“走吧,弟弟。” 被这么一打岔,时机流失,兰霆还想再追问,就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嘀咕道:“我不是你弟弟。” 两人进了楼,上电梯,江如蓝看着镜面上高大的人影,抱臂靠在轿厢上,敷衍道:“那说你是大明星?” 兰霆被堵了下,有些愣。 过了会,他忽然道:“我觉得你跟之前不一样了。” 江如蓝静了半秒:“哪里不一样?” 兰霆没看她,帽檐把眼神遮住,语气有些低落:“不知道,就是有这种感觉,觉得你不太耐烦我了。” 江如蓝心想,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自从上次火锅被拍到之后,你就没什么理我。” 江如蓝有些想笑,眼尾掠过去一眼:“难道不是你没回我?” 兰霆转过脸,似乎不想承认,但最后还是抿抿唇,算是默认。 江如蓝也不是没有找他,只是主动了几次,他都以拍戏忙为由没有怎么回复。他没想过她对自己是那种心思,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只想保持原样。 但他本来以为江如蓝会难过,可她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影响。 好像被影响的只有自己。 他有些赌气道:“那我现在不是同意了。” 江如蓝瞥过去一眼:“但我现在不想了。” 兰霆张了张嘴,有些无措地看着她:“为、为什么?” 叮一声,电梯到,门缓缓开启。 “改主意了。”江如蓝直起身,率先走出去,“走吧。” 兰霆愣怔住,好半天没有动静,直到电梯要关上,他才回神,连忙跟出去。 走廊安安静静,彼此也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房间门口。 江如蓝停住,伸手按指纹。 兰霆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看她微卷的长发后,耳垂上精致小巧的珍珠。 然后,他鼓起勇气:“那我们就恢复之前的关系吧,我觉得之前就挺好的……” 滴答,房门开。 江如蓝转身,看着他,目光很平静:“兰霆,你还没发现吗?” “什么?”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了。” 她打开玄关的灯,让开一点,让他看清里面的布局。 其实也不用,进过那么多次,里面什么样,其实都很清楚了。 “你看,我的房间,没有你的海报、唱片、任何的周边。” 他早就知道了。 哪有粉丝,家里面空空荡荡,连张自己的照片都没有,谈到自己的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漏洞百出。 只是好像习惯了。 习惯这样的相处,习惯身边有个人。 是不是粉丝,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江如蓝静静地看着他:“兰霆,我不是你的粉丝。” 兰霆似乎有些呆住了。 ** 这一晚,江如蓝睡得不算太好。做了个梦,梦里总有人人追着她,含泪控诉她欺骗感情。又因为喝了酒,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 她在床上缓了片刻,想起昨晚小孩呆呆的、发懵的脸,一时有些陷入愧疚,伴随着丝丝缕缕的心疼,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在人家主动表白之后——姑且算是吧,拒绝不说,还直接打破某人的少男心。 罢了,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她可不想找个玩粉丝游戏的对象,那又有什么意思。 手机上安安静静,没有收到消息,也是,哪有这么快的。 江如蓝低头把头发扎起来,踩着拖鞋到浴室洗漱,化妆。 今天有个约了半个多月的纹身,是个男孩,要在大腿上做一副画,工程量不小。 她泡了杯咖啡,就着面包吃完,拿了东西准备出门。 门一打开,差点没被吓死。 兰霆门神一样杵着,盯着大门,眼睫下方一片乌青。 “兰霆?”她皱了皱眉,抱着外套,用另一只手关上门,“找我有事?” 眼角余光瞥人,脸色似乎不佳,像是没睡好,眼皮耷拉着,带着幽怨和控诉。 她装没看懂。 兰霆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江如蓝气色不错,当然,瑕疵都用化妆搞定了。 他一言不发。 江如蓝赶着去工作,“没事?没事我先走了……” 兰霆打断她,眼睛微红,有明显的红血丝:“不是粉丝,朋友也不是了吗?” 江如蓝顿了半秒,片刻,扬起一个笑:“当然不是,我早上有个活,所以你找我有事?” 赌气、不快、愤怒……各种情绪都比眼前疏离客气要好受。 他不懂,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想起昨晚的对话,怒气陡然间就被浇了冷水一样。 人家不是你粉丝了,不喜欢你了,对你情绪、喜怒……当然没有包容迁就的道理。 整个人顿时就焉了:“我没什么事。” “真没事?” 兰霆默不吭声。 江如蓝低头看人。 他垂着眼,头发有些乱,似乎是没什么精神打理,翘着一根杂毛。脸上也没化妆,素白着一张脸,薄唇紧抿。 “想过去玩吗?”最终还是没忍心。 兰霆抬头。 江如蓝叹口气:“店里。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看看喜欢的图案。” 无神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兰霆“嗯”了一声,慢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黑色口罩,戴上。 江如蓝:“……” 人乖乖的坐在副驾上。 好像突然间失去了那一层关系,对方不再高高在上,安静地坐着,不说话。 他穿着白色卫衣,卡其色短裤,没了妆容和滤镜,其实就是个好看点的普通人而已。 江如蓝用余光瞥人,虽然这样也挺好,不过仍是有些不习惯。 “怎么不说话?” 兰霆转头,看她一眼,又默默转回去:“说什么。” 江如蓝说:“随便聊聊。” 他愣了片刻,嘀咕道:“我不怎么会聊天。” 江如蓝注视前方路况,闻言,微微挑眉:“以前不是挺会说。” 兰霆默然不语。 过了会。 他才含糊道:“我不怎么会跟人相处。” 江如蓝心想,确实,处处都得人宠着。 似乎也没见身边有什么其他朋友。 一个半大的小孩,身边大部分都是别有用心的成人,大概是找不到合适的状态相处。 但能到现在这个成绩,多少需要精明早熟一点,不懂得怎么养成这么个个性的。 江如蓝搭着方向盘,默默想,大概真的个小少爷。 大概是见她没说话,兰霆扭头看一眼人,隔半秒,问:“你昨晚……” 前方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江如蓝转头,问询地看着他。 他目光撇开,尽量自然道:“你说不是我粉丝,那你这么久,有没有……那什么,喜欢我一点?” 江如蓝说:“你觉得呢?” 问完,才觉得自己犯傻了。能喜欢才怪,喜欢昨晚还能那么对他。 兰霆有些泄气,想起什么,突然又气愤:“那你之前对我那么好,到底有什么意思?” 绿灯亮起,车流恢复,江如蓝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启动,缓慢道:“之前,当然是有意思的。” 兰霆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耳朵尖红了下,支支吾吾道:“那我昨晚……都同意了,你为什么还……” 江如蓝难得,嘴角带着笑,没回答。 车子拐进街道,停在门口车位,转头看旁边人:“到了。” 熟悉的街道,工作室门口种着好几株广玉兰。 兰霆只好收住问题,默默解开安全带,戴上口罩,跟着人下车。 小柏正在前台打游戏,听见动静,抬头。 江如蓝穿着长风衣,飒爽利落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熟悉的人。 小柏第一次见到这么便装的兰霆,白卫衣,卡其色短裤,踩着踩着球鞋,简单普通的,就像隔壁学校的大学生。 只有露出来的那双乌沉沉的眸子,依旧那么精致勾人。 小柏快要陷入那片眼神里,游戏都顾不上打了,微张着嘴,看着前后进门的人。 “自己随便找位置坐,我早上比较忙。” “哦,我也没要你陪。” 兰霆手揣在卫衣兜里,垂着眼,慢吞吞走进来,登时跟小柏对视上。对方眼里的火苗旺盛得很,还夹杂着某种奇怪的神色。 他皱眉,不动声色退开一点。 小柏倏地冲过来,抓着江如蓝的手,克制又炙热地盯着她身后站着的人:“姐,姐!是他吧,是他吧?” 江如蓝往后瞟了一眼微微躲开的人,拦住小柏,笑了笑:“淡定点,别吓到人。” 第三十七章 我都答应跟你谈恋爱了…… 兰霆快速给小柏签了名,然后立即放下笔,跟在江如蓝身后进去。 那卡片上的字写得潦草又敷衍,像是迫不及待急着走似的。 不过小柏一点都不生气,美滋滋地拿到嘴边亲吻了下,忙去吧台倒水,乐颠颠地要去给偶像送温暖。 江如蓝上了二楼,到办公室放东西,兰霆就跟在她身后。 二楼之前没上来过。上面摆着许多架子,墙上挂着各式图画,水泥工业风的装修风格,客厅的红色沙发上丢着几只抱枕,落地窗开着,白窗帘晃荡。桌上丢着几只铅笔、画纸以及开着的电脑。 兰霆快速扫视一圈,看见江如蓝朝里面的房间走去。他想也没想地跟上去,然后在门口被拦下来。 江如蓝挑眉看他:“我换衣服,你要进去?” 兰霆眼神掠过里面女孩子卧室装扮的房间,连忙退开,脸有些烧:“我楼下等你。” “不想应付人的话,二楼也可以待,小柏是你的粉丝,热情了一点,人不坏,不用怕。” “哦。” 江如蓝说完,走进去,关上门。 兰霆这才发现,二楼多了许多生活气息,大概是临时休息的场地。 他走到沙发上坐,忿忿不平想,谁都是他的粉丝,就她不是。 楼梯传来脚步声,兰霆抬眼,小柏端着两杯水上来,笑得羞涩又紧张:“婷婷,喝杯水。” 大概是江如蓝解释过,所以他也没那么排斥,抿唇,客气道:“谢谢。” “哎呀,客气什么。”小柏收了托盘,没马上走,很不好意思,“婷婷,我喜欢你好久啦,你很棒。” “谢谢,要签名?” “不用不用。”小柏连连摆手,觉得私底下的兰霆有些好玩,明明不爱搭理,还硬憋着社交,“你不用管我啦,我就太激动了想跟你表白,是不是蓝姐让你理我的呀。” 兰霆默了片刻:“不是。” 小柏笑出声,忍住想八卦的心,又彩虹屁了一番:“你前段时间的电视剧,那个角色演得超好……” 他听着耳边的称赞,有些走神。 自己当初怎么会误认,粉丝都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小柏表白一番,克制住没有多打扰,端着盘子下楼了。 江如蓝换了工作服出来,就看见兰霆坐着那发呆。 两腿并着,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端了桌上的水喝。 他才慢慢回神,然后抬头。 江如蓝换了黑色裤子,紧身针织,头发全部扎起来,露出纤细的脖子,锁骨上的纹身性感又好看。 袖子挽到小臂,正拿着水杯,低眼看他,目光平静。 兰霆仰头跟她对视了半秒,默默移开视线。 果然,坦白了,连样子都懒得做了。 江如蓝从架子上次抽了一本册子,递给他,“想纹的话可以看看,无聊就回去。” 兰霆接过,“哦”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客人已经到了,正坐在楼下跟小柏说话。 “……你纹这么大的图案呀,还纹这里,那不是疼死。” “没事,我很耐疼的,我还纹过更大的,在后背,不过现在不好给你看……” 江如蓝下楼,听见声音,坐在沙发上的人转脸看过来,然后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姐。” 闻声,江如蓝看出去,有些诧异:“小北?” 那是个不大的男孩,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宽松的卫衣短裤,看见人,立即起身小跑过来。 “师姐,好久不见。”顾小北笑得有些羞涩。 小柏在一旁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啊,这,原来认识我们老板呀?” 顾小北点头:“她是我师姐。” 江如蓝说:“是你约的?怎么没说。” 他笑得很甜,又有些不好意思:“想给你一个惊喜。” 江如蓝也笑:“是挺惊喜,怎么过来海城了?” “师父说我学得差不多了,想来这边找活儿试试。” 顾小北是王儒逸新收的徒弟,不久前她过去的时候见过面,没想到今天约纹身的人是他。 江如蓝随口问了几句她师父的近况,顾小北一丝不落地把王儒逸这几个月的大小事都说了个遍。 “师父最近说想来海城玩玩,我说先过来替他探探路。” 小柏帮忙布置工具,江如蓝边戴手套,边笑道:“行啊,改天带你溜达溜达。” “好!师姐我可记住了!” 江如蓝示意他跟着自己到位置上去,转身的时候,正对上旁边杵着的人。 兰霆一双眼黑沉沉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江如蓝不解:“站着干什么,旁边坐。” 兰霆视线越过她,落在她旁边笑得灿烂的人身上,声音冷漠得很:“你朋友啊?” 顾小北笑:“你好,顾小北,我是师姐的粉丝!” “哦,粉丝啊。”兰霆语气酸溜溜的。 江如蓝挑眉。 兰霆杵着,一双眼睛,带着不屑与高傲,挑剔地打量着人。 顾小北被看得有些别扭,“师姐,这位是?” 江如蓝嘴角溢出一抹笑:“没事,叫婷婷就行。” “婷婷?” 兰霆黑脸。 江如蓝没空搭理他,带着人到位置上。顾小北纹身的地方在大腿上,不小的一片图案。 她调试完药水,示意他把裤腿拉起来。 兰霆瞪着对方裸露出来的位置,脸色黑如锅底。 江如蓝戴着乳胶手套,握着他的腿根,拿着马达机,凝神下针,侧脸专注。 这是兰霆第二次看她工作,他觉得江如蓝认真的时候有种独特的感觉,少了一丝温柔,多了一丝凌厉。 好像之前那温和的模样并不是她的常态,她更应该是现在这样,像一朵带刺的蔷薇。 兰霆默不作声,眼神不偏不倚,落在她侧脸上。 看她专注的眼神,呼吸中带起颊边的滑落的发丝,微微起伏的胸口,然后是她戴着手套上。 那双手正握着别人的大腿。 兰霆觉得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无法言喻,就是不爽。 他眼神快把人灼出洞,偏偏对方还一个劲地搭话。 “师姐,我纹了一些图,改天带给你看看。” “可以,不过我不算专业的。” “你就给我指点指点。” “好。” 大腿算是个痛感比较明显的位置,不过对方是真的耐疼,半天都不吭一声,还有余力巴拉巴拉说话。 江如蓝一口气纹完大体轮廓,对方才微微有些抖。 她换针头,喝了口水,让小柏给他一瓶矿泉水。 “疼吗?受不了可以歇歇。” “我不怕疼。” 江如蓝笑了笑,“看出来了。” 大概是纹过了一点,对方有些没力气,矿泉水瓶拧了下没拧开,江如蓝很自然地接过,帮他打开。 对方脸色红了下:“谢谢师姐。” 她好像天生对年纪小的人有种奇怪的宠溺,总是会下意识去照顾。 兰霆一言不发。 口罩下的嘴唇都快咬破皮。 两个小时后,大体的图已经完成,只剩下零星碎片,很快,江如蓝完成,包了一层薄膜,在那边嘱咐纹身后的注意事项。 顾小北似乎真的很崇拜江如蓝,说个不停,还说想来她这里打工,顺便学习。 江如蓝说他的技术,在这里有些屈居,但对方很坚持,眼神带着小狗一样的渴求,她就没有再拒绝,答应下来。 兰霆远远坐着,看他们亲密地说话,越看越不顺眼。 胸口堵着一口气,却无法诉诸于口。 江如蓝已经不是他的粉丝,他再没有立场去说什么,更没有理由去指责一丝半毫。 她想做什么就做,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兰霆想着想着,愤怒的情绪渐渐的,变成委屈,明明说是粉丝的是她,说喜欢他的也是她,自己都已经让步了。 女朋友都可以了,她又变卦。 女人都是这么难懂的吗? 他想不明白。 口袋里手机响,他缓了许久,才想起来接电话。是陈黎,问他休息如何,这两天刚好有个活动。 兰霆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注意听。 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人。小柏不小心跟他对视上,不好意思地笑了。 脑子里混乱,却又清晰。 他微博里有六千多万的粉丝,再多一个,也没什么难的。 江如蓝侧着脸,听顾小北说话,余光里,坐在沙发上的人忽然起身,朝这边走来。 兰霆走到他们面前,看着江如蓝。 她转头,放下水杯:“怎么了?” 兰霆目光笔直坦荡:“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她想说直接讲就可以,手腕一紧,兰霆攥住,拉着她,往旁边走。 江如蓝愣了下,低眸去看被抓着的手。 兰霆背脊挺直,拉着人,直接走到里面一间房间,关上门。 江如蓝站在里面,抱臂,挑眉看着他。 兰霆摘下口罩,露出那张素白的小脸。 他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下垂,睫毛在末尾落下影子,黑眼仁专注又单纯,灯光落在眼睫上,投下一片阴影,像一弯明月,又清又亮。 有一瞬间,她好像懂得了了那些女孩子趋之若鹜的理由。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好像再没有比哄着他更重要的。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他说,语气有那么一点委屈。 有个声音在说:答应他吧,多可怜。 心头好像有个小人对着她的心脏使劲捶,控诉她不人道的做法。 她几乎都想说算了。 许久,她才状似很无奈一样:“怎么了?” 兰霆扭开眼,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样子有点奇怪,抿唇:“就跟之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兰霆喃喃道:“就是不一样。” 江如蓝有些无力,好像对着面前这个人,用那些复杂的想法来要求,都是在为难人。 她稍微提点了一下:“什么意思?” “明明之前挺好的,突然就变了,而且,是你自己说……想当那什么,我答应了,你又不愿意。” 江如蓝陷入沉默。 兰霆觉得难懂,好像再没有什么剧本比现在的情况更加复杂,他盯着人:“你要怎么样,才能跟之前一样?” 江如蓝目光久久地落在他身上,片刻,道:“兰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什么?”兰霆觉得很难以理解,“你不是喜欢我嘛,那我都答应跟你谈恋爱了……” 江如蓝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久到兰霆把移开的视线又投到她脸上,疑惑着,在等她的反应。 她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第三十八章 你考虑好了,记得告诉我。…… 江如蓝没说话。 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像一片湖,静谧无声,就这么望着人。 鼓起的勇气在安静中泄了大半,兰霆觉得自己脸快要烫坏了,瞪着人:“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如蓝收回视线,“我考虑考虑。” “你还要考虑?” 江如蓝没理他,走过去开门,“出去吧,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在这里干吗。” 兰霆脸热了下,嘀嘀咕咕跟出去,大概是为她这个回答所不满。 房门打开,两人出来的时候,对面小柏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炙热与八卦。 江如蓝装没注意。 顾小北也很好奇,不过没想那么远,他只是觉得,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对他好像有种奇怪的敌意。 江如蓝正要过去,兰霆在后面拉了下她的衣服。 她停住,转身。 兰霆把口罩戴回去,睫毛扑闪,黑眸纯真:“那你要考虑多久?” 江如蓝觉得,他大概是在问“什么时候能恢复之前对他的态度”。 “不知道。” 兰霆蹙眉,不快地看着她走到顾小北面前,叮嘱事情。 有了这一层关系傍身,他底气稍微足了一点,正想过去让她注意影响,不要随便跟别的男人说话。毕竟以后要是在一起,都是会被媒体扒出来的。 兜里手机又响起来,他皱眉接起来。 “兰霆,到哪儿了?访谈下午2点开始,你得过来做造型。” “哦,我问问陈柯到哪儿了。” 他全幅身心都在江如蓝身上,没仔细听时间,眼下没空盯人,只得先走。给陈柯打了电话说明地址,这才慢吞吞走到前面去。 兰霆走到她面前,站住不动。 江如蓝把东西收好,正在记录,余光瞥见人,掠过去一眼。 “我有个工作,要先走。” “嗯,好好工作。” 兰霆仍看着人。 江如蓝放下笔:“还有事?” “没。”他有些泄气,“那我走了。” 江如蓝瞥他。 兰霆:“我走了。” 江如蓝:“自己过去?” “陈柯来接我。”兰霆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住,又走回来。 旁边两个人目光灼灼,看得他面色泛红。 只能凑到江如蓝耳边,小声又叮嘱了一句:“你考虑好了,记得告诉我。” 江如蓝拿着笔,在纸上记着什么,结果半天,纸上只有几条蚯蚓似的小线条。 小柏凑过来,看看纸上的东西,又看看江如蓝,提醒:“老板,你把本子都涂乱了。” 她才回神,低头看。 图案被她画了好几道线,算是毁了。 江如蓝神情如常,盖上笔帽,合上册子,一抬头,师弟也不见了。 “刚刚就走了,说改天再来找你。” “噢。” 小柏撑着下巴,好奇地打:“老板,你走什么神?” 江如蓝瞟她:“有吗?” 小柏点点头:“从婷婷走,你就走神了。” 江如蓝把册子丢给她,“记得收拾东西。” 小柏真诚发问:“老板,你跟兰霆,真的没有在交往吗?” 江如蓝:“……” ** 陈黎给兰霆安排了直播访谈,兰霆坐在化妆间,垂眼看脚本。 化妆师在给他做造型,边画,边称赞他皮肤上,长得好,“看看这脸,那些动过刀子的能比?啧啧,婷婷是遗传爸爸还是妈妈,这么这么好看。” 兰霆有些走神,没听清:“什么?” 陈柯笑着接话:“艾米姐问你遗传谁的。” 兰霆愣了下,微微眯眼,似乎在思考:“我妈吧,她长得很好看。” 艾米姐问:“那兰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了。” 兰霆已经低头看剧本了,没回答。 他在想,江如蓝需要考虑多久,会不会考虑完,还是拒绝他。 如果没有,那,跟粉丝完全不同的相处方式,会是什么样子…… 兰霆忍不住偷偷琢磨了下。他想起那些拍过剧,看过的情侣,越想,脸色越红。 艾米姐妆画一半,尖叫出声:“婷婷,我还没打腮红呢,你脸怎么回事?” 有脚本,访谈的内容基本上都跟着上面走,兰霆穿着Gucci新款棒球外套,PRADA黑色西裤,脚踩白色球鞋,珠片闪着镁光灯,越发显得人意气风发,面容帅气。 一进场,台下的观众就惊呼出声。 兰霆坐在镜头前,打招呼,依旧是那张冷淡又高傲的脸。 主持人问候,热场,然后便是脚本上的问题流水地问过去。兰霆的回答陈黎已经提前准备过,照着念就是,没什么难度,因此访谈进行地越发无聊。 冷漠的脸色又多了一丝不耐烦,但出现在这张脸上,台下的人还是一如既然尖叫。 一问一答中,他渐渐有些走神,看着黑漆漆的镜头,忍不住想。 江如蓝会看他的访谈吗? 刚出现这个念头,他立马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她都说了不是粉丝,怎么可能还会看。 主持人在问脚本上的最后一个问题,兰霆把思绪拉回,照着台本,波澜不惊地回答完。 正等着他结束,想赶紧离开的兰霆,听见对面人露了个狡黠的笑容,对台下的观众,以及镜头,说:“接下来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兰霆思绪还有些飘。 “对于偶像的恋爱问题,喜欢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喜欢的人,粉丝们想必都异常关心,每个偶像都或多或少会有绯闻,但兰霆似乎出道三年,都没有传出什么暧昧。” 台下立即传来惊呼声。 主持人继续:“……不过,零绯闻的兰霆,最近似乎也有些动静,当然,兰霆也澄清了对方只是朋友关系,所以我想替粉丝问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脚本里没有这个问题,于是兰霆难得愣了一下。 不过倒没有慌,他知道这种访谈总不会照着流程来,便也官方道:“没有特别的点,感觉对了就喜欢。” “感觉这种东西很玄妙,兰霆不妨说说,什么样的你比较有感觉?温柔的?强势的?乖巧的?还是叛逆的?” 什么样的…… 兰霆忍不住把江如蓝代入到这些词语中,忽然发现,没有哪个词,可以精确地形容她。 刚认识的时候,她冷淡礼貌,后来别有用心,又温柔体贴,如今不想玩了,便又变得凌厉骄傲。 就像一朵带刺的蔷薇,看着好看,舒心,让人想要靠近,拥有。实际上扎人,只会戳人心。 他有些黑脸。 但很快,他似乎有些愣住了。 他为什么,把江如蓝代入这个问题中? 台下粉丝先是看到兰霆嘴角带笑,紧接着皱眉,然后脸色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主持人还问:“兰霆这是什么意思?” 兰霆有些走神,“没什么,一个人的性格是没办法用某个词界定的,温不温柔,都是她。” 主持人开玩笑:“我怎么觉得兰霆这个模样,倒像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呢?” 结果他看着面前人,愣着愣着,脸色忽然红了起来,竟然安静下来没有否认? 主持人也有些懵,总觉得自己诈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兰霆?” 直播有延迟,小柏捧着脸,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兰霆背书,却怎么都觉得好。 江如蓝在二楼画图,小柏拿了iPad,把兰霆的脸放大,摆在桌子上,试图跟她一块欣赏。 “老板,你快看看,真帅,真可爱。” 江如蓝抽空瞥了一眼。 镜头里的兰霆跟早上完全不一样,精致的妆容,恰到好处的打光,把那张脸又美化了好几个程度。 她倒觉得,早上的更接地气点。 直播播到最后一个问题,主持人在问喜欢什么样的人。小柏激动地差点没把水打翻,“老板老板,快快,婷婷要说他喜欢的人了,肯定是你。” 江如蓝:“……” 不过却没再低头画图,视线落在屏幕上。 问到是不是心有所属的时候,兰霆脸红得有些明显。 脸上上了粉底,看不太出来,不过那白皙的耳朵,陡然冒出的红晕怎么都无法遮挡。 很快,主持人用别的话讲这个直播事故掩盖过去,开玩笑打趣了下,说兰霆一直喜欢粉丝。 小柏在屏幕撇嘴:“主持人这话也就偏偏外行人吧,去问问粉丝们,谁信啊。” 她转过头,笑得很得意:“放心老板,婷婷喜欢肯定是你。” 江如蓝:“我谢谢你。” 小柏看完直播,立即去贴子里刷其他评论,果然,都在讨论兰霆最后的沉默。不过后面的访谈已经被截掉最后那一问,所以只有粉丝自己在激动。 小博士刷着刷着,突然刷到一条信息。 @小清今天戒奶茶了吗:天呐!天呐,我是今天参加访谈的粉丝,有人知道结束后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到出口突然发生喧哗,保安都往那边冲,我听说好像有人持刀攻击……天,不是真的,来个人告诉我不是真的。 下面有人回复: @AKK:啊,姐妹你说的是真的吗?不可能吧…… @吃光碗里的饭:那什么……我也在现场,好像是真的…… @小清今天戒奶茶了吗回复@吃光碗里的饭:姐妹你也在?真的有人持刀吗?婷婷没事吧? 小柏原本提着的嘴角,在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慢慢放平。 她皱眉,立即退出去去搜今天访谈的内容,果然,不到几分钟的事情,问相关事情的微博多了好几条。都是清一色的在问下午出口发生什么事了。 小柏看得心慌,连忙抄起iPad站起来。 “蓝姐蓝姐,你快看!” 江如蓝正在专心画图,看小柏慌慌张张过来,“怎么?” “兰霆好像出事了,你快看!”才这么一会儿,相关新闻又多了好几条,甚至有新闻号也报导了这件事。 江如蓝看完,眉头越皱越紧。 尽管知道不能信谣,但视频里,那个被压在地上,持刀的人一脸凶恶,还在张牙舞爪。 好像无形中有只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小柏在那边慌张地问怎么办呀,不会是真的吧。她尽量平静,伸手迅速去拿手机,给兰霆打电话。 忙音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越发明显。 一声、两声、三声…… 嘟嘟嘟—— …… 江如蓝打了三个,没有一个接通。 她放下手机,没有再打,安慰旁边紧张的小柏,应该没事,问到消息了会通知她。 小柏抱着东西下楼,去找其他新闻查看消息。 风从阳台里吹进来,桌面上的纸张哗啦啦响。 江如蓝垂眸,攥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白。 第三十九章 说来奇怪,他竟然很想江…… 兰霆刚赶完一场访谈,又匆忙赴了下一场。陈黎像个设置好条件的程序,把每一项工作都安排出了最大效率。他刚结束完访谈,就被拉去刚好在隔壁演播厅进行的录播,一个多小时之后才被放出来。 电视台安排了嘉宾室,兰霆扯着衣领埋头往里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瘫着。三个小时的连续工作,脸上的表情都快控制不住。 “你是不是想累死我?”兰霆一副被压榨后的疲惫神色。 陈黎一边跟助理对接接下去的流程,一边让人给祖宗伺候着,“刚好都碰巧,就一起录掉,你不也喜欢省事?” 兰霆冷哼一声,倒也没真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 人在里面休息,外面却吵吵嚷嚷的,陈黎皱了皱眉,让助理出去看看,结果没等问回来,陈柯先跑过来。 兰霆低头在等开机,没注意。 陈黎低头发信息,“外面闹什么呢?” “姐,出事了。” 陈黎抬头。 “夏毅刚刚遇到粉丝袭击了。” 兰霆跟着抬头,发出疑问:“夏毅?” 陈柯:“他今天也有个访谈。” 陈黎:“没出什么事吧。” “没受伤,安保很好,就是吓到了。” 陈黎便没怎么在意,重新低头发信息,“找时间问候一下。” 话说完,却没见陈柯应话,陈黎看过去,“还有事?” 陈柯脸色有点怪:“黎姐,这个粉丝好像不是冲夏毅来的,夏毅当时走了霆哥的通道。” 兰霆行程安排上是访谈结束离开的,陈黎的活动安排是临时加上去的。 兰霆立即皱眉:“这什么粉丝?不是我粉丝吧。” 陈黎面色稍稍凝重了一点,停住发信息的手:“确定?” 陈柯咽了下口水:“……那个疯子听说喊的霆哥的名字。” “我去看看。”走出两步,陈黎回头看了兰霆一眼,对陈柯说:“你陪着他。” 兰霆出道三年,也不是没碰过一些奇怪的事,不过最严重也就私生追车。 他眉头拧着。 陈柯以为他生气,忙道:“没事哥,我们安保措施都做得很好,不会有事的。” 他“唔”了一声,眉头却没有松开的意思,“那个夏毅,你帮我问候一下。” 陈柯知道他的意思,忙点头,说会处理。 被这么一糟心事影响,兰霆好心情破坏了大半,直到垂眸,看到刚开机的屏幕上的未接电话,脸色才稍微舒缓了一点。 居然有三个未接,他立即拨过去。 铃声响了两声,接了起来。 “兰霆。” 江如蓝的声音一如既往,温和,舒适,好像莫名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那些微微烦躁的情绪在无形中消散不少。 他嘴角翘了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干嘛给我打这么多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欠揍感。 车笛声声、行人交谈,好像此刻,那些声音才穿透包裹住的那片虚无的屏障,变得清晰起来。 江如蓝站在二楼阳台,垂着眼,手指点了点月季的绿叶。 “按错了。”江如蓝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那头声音果然滞了下,再开口,带着不忿:“按错?你还能连按三次啊?” “手抖。” “……” 兰霆虽然无语,不过也没深究原因,大概有那么一点点自恋,觉得江如蓝大概是因为想他吧。 于是心情又舒服一点,告诉她自己录完节目,会晚一点会回去,语气里明晃晃透露着档期时间。 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 “对了。”像是想起什么,那头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一下,再开口,变得稍微有那么点羞涩,“……你有没有看我的访谈啊。” 语气难得带着试探与不自信。 月季的叶子有点发皱,江如蓝随手拿过旁边的喷壶,洒了点水。 也没否认:“看了。” “真的?” “听说你有次拍戏,袜子攒了一周?” “谣言!” 语气简单冷淡,但应该还算满意。 江如蓝就这么跟他瞎扯了一会,直到那头说有电话,先挂了,晚上再打给她。 不远处的巷口有洒水车经过,喜感的音乐穿过风飘过来,江如蓝听着老掉牙的歌,难得觉得心情很好。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 兰霆跟江如蓝通话的半个小时内,插播电话响了三次,他不得不先挂断。敢这么催债似的打他电话,那不会有别人了。 果然,屏幕跳动着有段时间没联系的人,兰霆接通,老兰浑厚的声音立即从听筒砸了出来。 “宝,没事吧?爸爸听说你遇到粉丝袭击了?怎么回事?” 兰霆心想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还是制止了谣言:“不是我,另外一个。” “那你没受伤吧?” “我没出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怎么听说这是冲你来的,陈黎怎么办事的?” 兰霆含糊道:“意外吧……” 老兰语气很严肃:“你这工作也太危险了,去年不就有人给你寄奇怪玩意儿,你回家住几天,爸先帮你处理处理。” “不用,我还有事。” “乖,我让老陈去接你。” “……” 一个电话不算,挂完,又来了好几通慰问关心的,兰霆解释得都没脾气了。 老兰什么都好,唯一缺点就是强势独断。兰霆说半天没说服,只好先回去住几天。 他坐在后座,一张脸怏怏的,低头打字发信息,告诉江如蓝自己最近几天可能先不回去,要回家一趟。 她倒是一点没多问,好像半点不关系一样。 兰霆心情更郁闷了。 兰家房子也在海城,不过跟他公寓隔挺远,城头城尾的距离,他一般很少回来。老陈车子停在院子前,兰霆下车,老兰果然不在,只有做饭的阿姨。 “婷婷回来啦。”阿姨问,“你爸爸晚上说回来吃饭,有没有想吃啊,张妈给你做。” “都行。”兰霆把东西扔沙发上,一路往楼上去,“张妈我上楼休息下。” 他跟老兰都很少回家,房间张妈倒是定时打扫,桌上的花早上刚换的,连被子都带着阳光的味道。 兰家房子在别墅区,周围很安静,几乎没什么车辆声音。 夜色渐渐降临,窗外一片昏黄。 兰霆把自己扔床上,抱着被子,侧着脸枕在枕头上,看窗外夜色。打开微信,滑到熟悉的对话框。 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下午他说要回家几天,江如蓝让他好好休息,他发了一个句号,那之后就没回复了。她总是如此,不爱聊天,有事总喜欢直接打电话,对话框里总是言简意赅。 兰霆往上刷了刷,没几条信息,再往上,就是之前剧组忽然冷战的时候了。 他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又打开微信页面。 白色棉被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眼仁漆黑。 说来奇怪,他竟然很想江如蓝。 而这种想,好像跟往常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他手指无意识地划着屏幕,看着窗外某处虚空,没有焦点,像在走神。 等他再收回视线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注意不小心发了一串乱码过去。 心里突然虚了下,他也不知道在慌张什么,忙不迭要点击去撤回,刚点上按键,那边同时也跳过来的一条信息。 【兰撤回了一条信息】 【江如蓝:发什么呢】 【江如蓝:……】 兰霆耳朵红了动,把脸更深地埋进被子里,刚想打字手滑,手机忽然就震动起来。 他吓一跳,呼吸都滞了半秒,盯着屏幕上的视频标识,好半晌,才点开接通。 镜头黑了一秒,慢慢出现一片光亮,然后一只黄色的猫爪贴近镜头。 兰霆眉头刚皱了下,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过来,抱走了猫。 “别捣乱。” 声音像是浸泡在夏天的游泳池,令人暖洋洋的。 兰霆一眼不眨地看着镜头,片刻,出现那张熟悉的面庞。 江如蓝抱着猫,调整了下位置,出声:“兰霆?” 透着手机的像素,对方像是罩着一层滤镜,但就是这么模糊不清的画面,好似有种奇怪的魔力,让人移不开视线。 兰霆好半天才回神:“啊。” “到家了?” “嗯,在我房间。” “今天工作怎么样?” “挺好,就是累了点。” 江如蓝穿了一件淡黄色的吊带裙,披着针织外套,领口一片白皙,头发被随意扎了起来,在脑后卷了把,脸颊垂着几绺发丝。 没什么特别的,跟之前一模一样。 兰霆这么想,眼神却跟装了磁铁一样,根本挪不开。 江如蓝抱着猫在撸,小黄窝在她怀里,懒洋洋地舔着爪子,黄色的绒毛下。 撸完,视线往下,这才看向镜头,语气带着调侃的笑:“你在看什么?” 兰霆猛地回神,视线此地无银地飘了下:“就……看猫。” 江如蓝便把猫往镜头凑了点。 兰霆咕哝了什么,只好盯着懒猫看。 “家里只有你在?” “我爸,还没回来呢。” “嗯,什么时候回来?” 闻言,兰霆眼神亮了下,却故作姿态,下巴微微抬着,目光瞥了眼,伸手去抓光线里的尘埃,“你不是不在乎吗?” 江如蓝说看着他,嘴角好像带着笑意。 从上次之后,好像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熟悉的笑。 “还是会关心的。” 乱晃的手停住,兰霆手指蜷了下,慢慢收回。明明想要控制,但嘴角的弧度还是忍不住。 “哦。”他确信自己现在心情很好,“那你什么时候考虑好?” 江如蓝望着镜头,道:“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第四十章 我也喜欢你。 电话已经挂掉,兰霆仍低着头,屏幕慢慢变暗,黑屏中陡然照出一张俊脸,嘴角带着笑,一张春光荡漾。 兰霆被里面的傻脸震惊了下,嘴唇立即抿成一条线,把那一丝莫名其妙的笑意掐死在萌芽里。 同时心里又迅速地跳了下。 那点小心思还没来得及好好疏离下,房门被敲了下,老兰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西装,明显刚回来的模样,探头探脑:“宝,在视频呢?” 兰霆赶紧看向手机,确定已经挂掉,立即蹙眉:“干什么偷看我?” “冤枉,我也就刚上来,谁叫你不关门。” 兰霆没理他,扭回头,摆弄手机,仍然有些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 老兰瞅人:“跟谁视频呢?” “没谁。” 老兰整天在外面跑,不常回家,老兰工作忙,家里没人,也不怎么回来,父子俩聚少离多的,感情都疏远了。老兰心里默默流泪,背着手走进来,扬着眉毛,看他儿子,精准捕捉到方才的变化,“是不是谈恋爱了?” 兰霆动作一滞,下意识道要否认。 老兰说:“谈嘛,爸爸又不反对。” 兰霆盘腿坐在床上,低头按手机,想起什么,不太高兴地咕哝了一句:“又不是我不想谈。” “还有人不喜欢你的?”老兰惊讶。 老兰啧一声,“喜欢就去追嘛,你长这么俊,还能有拿不下的?” 兰霆愣了下:“什么?” “我说你喜欢人家就去追,追不上再说。”老兰一屁股坐他床边上,“哪家小姑娘?” 脑子突然嗡了下,好像泛着雪花点的电视机突然恢复正常。 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不对劲,似乎都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兰霆抬头:“我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啊?你不喜欢让人家跟你谈?”老兰一脸“你不是渣男吧”的表情,帮他抖开被子,催促,“快点下来,陈妈饭煮好了。” 兰霆好一会儿没动弹,像是被定住了。老兰背着手溜达下楼,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窗外的月光。 狭长的眼睛轻眨了一下,眸光从手机上收回来。 江如蓝不是他的粉丝了。 明明是她先骗了自己,是她先耍着自己玩。 让一切恢复成之前正常的样子,不是最好的吗? 为什么还非得她答应那样的要求? 兰国富难得回家跟儿子见一面,结果只住了两天,小崽子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老兰一颗老父亲的心被深深伤害了,垂着手坐在凳子上,看兰霆风卷残云地塞东西。 “我都把公司的事情往后推了,就为了回家陪你,你就走了啊?” 兰霆胡乱塞着东西,“你去工作吧,我有事。” 老兰差点心梗。 兰霆没多搭理他,拖着行李箱,跟急着干什么似的。 “吃完晚饭再走,急什么。” “不了。” “……” ** 海城某家KTV包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声音。 江如蓝靠在椅背上,一边跟韩皎说话,一边看前面几个人拿着话筒鬼哭狼嚎。 KTV闪着霓虹灯,晃得她脑袋有点晕。 一首好好的歌被唱得七零八落,音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一口气差点没憋死,旁边人磕着瓜子,笑得肚子疼。 江如蓝揉着额角,今晚多喝了两口酒,有点醉。她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 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包厢声音过于嘈杂,好半晌,她才看到屏幕的闪光。 江如蓝垂眸,看了眼屏幕闪烁着的名字,缓了一秒,才点开接通,贴在耳边。 “兰霆。” 房间鬼哭狼嚎,声音直冲听筒。 那头安静了半晌,声音才响起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情绪,有点不太开心:“你在哪里啊?怎么没在家。” 江如蓝好一会儿才听清,听着周围的音乐声,嗓音像是在酒里泡久了,带着懒意:“我在外面,回来了?” 闻言,对面声音更低了几分:“哪里?我去找你。” “不用,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 一曲歌罢,那些人聚在一起选歌,韩皎得空过来,挑眉:“兰霆?” 江如蓝刚点完头,韩皎眼疾手快抽过她里的手机,笑吟吟的:“我们在‘素锦’,如蓝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下她?” 被酒精泡过的脑子反应地有些慢,江如蓝瞥一眼人,拿过手机,跟电话那头说:“我没醉,等下就回去。” 二十分钟后,兰霆戴着口罩帽子,照着韩皎给的包厢号,站在房间门口。 韩皎手肘撞了下旁边人,挤眉弄眼:“来了。” 江如蓝这才抬眼。 兰霆穿着一身黑,遮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眼睛,从包厢里扫视了一圈,直至跟角落位置是人对上视线。 包厢里的男男女女都愣愣看着他,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人怎么回事。 江如蓝坐在角落里,穿着一条黑色的低领长裙,长卷发垂在脑后,昏暗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她靠着沙发扶手,另一只端着杯酒,眼眸微抬,眸光像是掺了酒,醇厚醉人。 周驳正在点歌台选歌,见包厢忽然安静了一瞬,诧异抬头,看见兰霆,很是激动,招手道:“兄弟,你怎么来了?这里坐。” “嗯。”兰霆应了声,然后抬脚,直接朝江如蓝走过去。 旁边有人恍然:“周驳,你朋友啊?” 周驳立即道:“兰霆,认识吧?” “哇哦。”那人惊讶,“是我知道的那个兰霆吗?” 周驳得意:“就是他。” 兰霆在江如蓝身边坐下,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似乎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兰霆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他身上带着二十几岁少年独特的气质,像一株清冽的白兰。 他摘下口罩帽子,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 包厢里这几个人即使不追星,也略有了解,纷纷称赞他本人看起来可爱多了。 “老张,老杨,老于。”江如蓝嗓音轻柔,向他介绍。 兰霆抿着唇:“你们好。” “你好你好。” 年纪大点的,叫老张的打趣:“而且怎么回事,怎么你来介绍啊,不是周驳朋友吗?” 江如蓝说:“你叫周驳来介绍也成。” 被韩皎拍开,“去去,唱你们的歌去。” 兰霆心思并不在这几个人身上。 包厢其实有点吵,光线也暗,他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江如蓝的脸。他转过头,看着旁边人,而江如蓝正侧眸听对面人说话。 那人带着调侃,语气暧昧:“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净祸害人家小白杨。” 韩皎白他一眼:“要你管,总比你找不对对象好。” 兰霆在昏暗的房间红了脸,仍旧看着人,直到江如蓝转过来。 目光纠缠了那么一秒,江如蓝低眸去倒水,放在他面前桌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兰霆握着水杯:“就想回来了。” 江如蓝点点头,也没多问,拿了个桔子慢悠悠剥皮,剥完递给他,“我上次看到新闻,没事吧?” 兰霆愣了下,才想起来她指的是哪件事,夏毅那事确实差点上热搜,好在及时处理也安慰了。 “没事。” “家里人没担心吧?” “嗯。” 江如蓝随口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兰霆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并不想聊天,也不想在这听别人唱歌。 他低着眸,目光落在她脸上。 江如蓝垂着眼,慢条斯理地帮他剥橘子。 包厢里很吵,也很烦,兰霆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但坐在她身边,好像这一切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 就连在前面扯着嗓子把歌唱得鬼哭狼嚎一样的人都可以忍住。 江如蓝身上有一股很清淡的香水味,不浓郁,淡淡的,恰到好处,他闻不出是哪个牌子,只觉得比以往闻多的味道舒服。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很多事情,一开始就很明白。 只是他就像个傻子,直到现在才找到原因。 江如蓝把桔子递给他,看他脸色有点暗,问:“是不是有点吵?” 兰霆摇摇头,低眸看了一眼手里剥好的水果,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有话跟你说。” 前面人刚唱到激动处,她没听清,“什么?” 他看着江如蓝的眼睛,心忽然跳得厉害。 周遭的音乐声,喊唱声,都变成了朦胧的背景音,逐渐远去。 兰霆朝她靠近一点,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灯光这么暗了,都能看到他红了一片的脸: “我也喜欢你。” 第四十一章 帮我换衣服。 包厢声音吵闹,前面那群唱歌的突然吼了一嗓子,声音劈了个叉,惹来一阵嘲笑。 整个房间闹嚷嚷的,五颜六色的灯光晃着,连声音都仿佛带了一层虚幻的色彩。 江如蓝转头看人,手里还拿着酒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兰霆深呼吸了一口气,盯着人:“我说,我喜欢你。” 江如蓝视线落在他下意识拨弄的手指上,安静了一会儿,低头抿了一小口酒,好像在消化眼前的信息,片刻,才点头:“这次听清了。” 兰霆的心脏在快速跳动着,脸也跟着热,几乎要烧起来,对比之下,江如蓝的态度太过沉静,好像这个答案一点也不在意料之外一样。 包厢里空气少,气温高,他被吵杂的乐声吵得脑袋发晕,无法思考太多,急切地想知道自己表白的后续,于是追着问:“那你前两天说的回答……” 江如蓝放下酒杯:“我答应你了。” 兰霆:“……” 包厢很吵,两人靠得很近,那几个人唱完歌,凑过来打趣,要兰霆也上来露两嗓子。 江如蓝眼皮一抬,慢悠悠的:“他不唱。” 老张说:“你别护犊子,我都唱了。” 江如蓝抬眼,眸光漾着光,声音有点懒:“你唱得要命,我们的要钱,能一样?” “不唱就不唱嘛,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老张撺掇不成,还被嘲笑了一番,于是朝某大明星挤眉弄眼,奈何对方像是突然丢了魂一样,硬是接受不到他的示意。 他奈何不了江如蓝,只好去祸害周驳,周驳看看这气氛暧昧的角落,有些状况外,举着话筒替兄弟受罪去了。 “还想坐会儿?” 兰霆正在发愣,耳边传来声音。 江如蓝侧眸看他。 他还有些没回神,表情乍一看有点傻。 “想走吗?”于是江如蓝换了问法。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要不是她,早就走了。 只是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冲动表白里,浑身注意只想在江如蓝身上,脑子转得有点慢。 “你走我就走。” 嘴角不自觉带了笑,江如蓝拿过包,对包厢里唱歌的人说:“你们玩,我们先走了。” 老张忙放下话筒:“别啊,还早呢。” 被韩皎白眼:“人家是大明星,跟你能一样?” 两人在起哄声中退场,兰霆绷着脸,依旧没能控制住耳朵泛起的丝丝红晕。 老陈在外面等着,车子停在路边,外面空气清透不少,让人心旷神怡,也把脸上的热度吹下去不少。 他戴上口罩,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耳朵,然后迅速抬头瞟了一眼人。 江如蓝手臂上搭着外套,慢悠悠走下台阶,并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老陈看见人,从车里下来开门。 兰霆戴上口罩,揣着兜,看着江如蓝和老陈含笑道谢,忽然觉得不是很开心,抿着唇。 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源何而来,明明已经说出想说的话,也得到想要的回答。 总觉得差点什么。 两人坐在后座,车子缓缓行驶出去,老陈在兰家当了好几年的司机,车技稳妥踏实,如履平地。 江如蓝靠在后座,借着那半开着的车窗透气,,夜风从缝隙里吹进来,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兰霆先是跟老陈说了地址,然后扯下口罩,转头去看人。 江如蓝微微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发丝落在脸颊上,似乎很平静。 看着看着,眉头皱起。 兰霆觉得很奇怪。 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怎么好像一点区别都没有。 他忍不住道:“你刚刚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眼皮微微动了动,江如蓝半掀开眼,掠过去,眸光浸着酒气,好像没醒一样:“听到了。” 兰霆眉头拧得更紧,不太相信:“真的?” 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把醉意更添了几分。 江如蓝收回眼神,慢悠悠道:“你说喜欢我。” 车厢很安静,这么陡然一句,把刚才的事全抖落出来,纵使兰霆并不忌讳被知道,但总还是面皮薄。 好在老陈尽职尽责,并没有半分对雇主的恋爱情况感兴趣的趋势。 兰霆红着脸,下意识看了眼前面开车的老陈一眼,尽量保持自然,用很普通的语气说:“那你怎么说?” 江如蓝撑着额头,眼角掠过来一眼:“不是答应你了?” 兰霆总觉得有点怪:“就这?” 江如蓝觉得有些好笑,斜眼:“那你觉得要怎么?” 视线从他眼睛,慢慢往下,然后落于鼻子下方,在嘴唇上停留,她缓慢道:“还是你是想……” “我没有。”兰霆耳朵红得滴血,“你别说话了。” 老陈安安静静当了个司机,半点动静不出,把人送到了地方,直到下车,兰霆脸上的红晕都还没下来。 走廊灯很亮,江如蓝站在门口,对着房门好半天,愣是没有伸出手。 兰霆侧头看她好几秒,疑问:“为什么不开门?” 江如蓝这才有些回神,缓慢地伸手,按了指纹。 房间一片黑暗,江如蓝走进去,在玄关摸了半天,没找到开关,往前走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什么,往前踉跄了下。 兰霆及时握住她的肩膀。 江如蓝靠着他的搀扶站稳,对着漆黑的房间,沉默半秒。 两人都没有说话,片刻,一声不确定的,带着疑问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喝醉了?” 江如蓝没说话,似乎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醉了。 她晚上喝得有点杂,但直到上车,都还算清醒。也许是夜风吹得太过舒服,导致一放松,醉意就上了头。 江如蓝准确地找到开关,啪嗒一声,开了灯:“没有。” 兰霆:“……” 他把人扶到沙发上。一接触到柔软的沙发,江如蓝整个人就跟没了骨头一样,软软地窝了进去。 眼眸低垂着,像是真醉了,只是酒品尚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的举动。 兰霆低头看她,片刻,才嘀咕一声:“还说没醉呢。” 看她几秒,他蹲下来,视线跟她平行。 江如蓝是真醉了,眸光有些散,发丝垂在脸颊,整个人看起来很不一样。 就,挺无害的。 兰霆看了好几秒。 直到江如蓝缓和过来,抬头:“看什么?” “没什么。”他视线飘开半秒,然后又溜回来。 江如蓝撑着额头,觉得有些好笑,指使人:“去帮我拧条热毛巾。” “哦。” 江如蓝坐在沙发上,撑着额头,看兰霆在客厅走来走去,然后从厨房找到脸盆,去洗手间装热水。 她觉得自己并不算醉了,只是脑子转得慢,动作跟不上指令而已。 姑且算是喝多了吧。 房间开了暖灯,暖融融的,小黄在客厅喵喵叫,跟在兰霆后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有点忌惮,叫了几声发觉无用,又跑到江如蓝脚下。 她想伸手抱,但没什么力气,脑子动了,身体却带了懒,一点都不想动。 兰霆不熟悉江如蓝家里的构造,接热水的时候差点烫到,他很少做这些事,直蹙眉。 她正垂着手指逗猫,脚步声响,江如蓝抬眸。 他有点不自然,大概是没做过这种事,手里拿着毛巾,有点不知道从何下手,“我帮你吗?” 她一时没说话,兰霆以为得到允许,于是把毛巾展开,摊在手上,蹲下来,准备给她擦脸。 毛巾带着热气,扑面而来,然后慢慢贴在脸上。 他动作很轻,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做比较合适,就跟没擦一样,偏偏视线一会儿飘开,一会儿又回来的。 江如蓝静静看他半秒,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兰霆动作被迫停下,疑惑。 人是欲望很奇怪,没有的时候想要,有的之后又渴望更多。 如果只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那费这么大功夫干什么。 江如蓝眸光有些深,浸了酒气,带着颤动的涟漪,“兰霆,你真懂什么意思了吗?” 兰霆先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你别看不起人。” 她顿了下,很快,嘴角带起笑:“那你知道,情侣其实可以做很多事吗?” “……我知道。” 江如蓝放开他的手,撑着额头,嗓音慵懒:“擦完脸,帮我换衣服。” “……” 第四十二章 情侣有很多事都可以做。…… 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话,兰霆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她。 灯光下,江如蓝撑着头,似笑非笑,那眼神带着了然与理解,又隐约带着一丝安慰。 兰霆忽而被这个眼神刺激了下,心里突然腾起一股说不明道不明的好胜欲,抿唇:“你衣服在哪。” 反倒江如蓝顿了下,笑了笑:“逗你的,我自己来就可以。” “哪里?” “……” 江如蓝“噢”了声。 一不小心,好像戳到某人的少男心。 她抬头看兰霆,好像除了脸红了点,看模样还好,于是指了指前面,嘴角带着笑:“衣柜在房间。” 兰霆“嗯”了声,表情平静地转身。 江如蓝撑着头,懒洋洋看着。 兰霆按照指示到房间找衣服。门推开,鼻端闻到一阵很清淡的香气。 他第一次进女人的房间,跟他的完全不一样。 色的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桌上丢着一本书,几瓶瓶瓶罐罐,东西并不多,干净整洁,跟他乱糟糟的仿佛形成鲜明对比,他站在门口,觉得走进去都不太合适。 除了床和桌椅,便是嵌在墙上,巨大的衣柜。 兰霆在门口站了几秒,几乎目不斜视,朝衣柜走去。 江如蓝的衣服收得很整齐,一目了然,所以要拿的睡衣打开便是。 睫毛颤动的频率忽然快起来,兰霆尽量目不斜视,拿了第一套挂着的睡衣就要走。 手刚扶上衣柜门,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愣了半秒,紧接着,脸颊慢慢的,变得越来越红。 江如蓝就窝在沙发上,看兰霆走进房间,然后迅速出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迎面走来的人,垂着眼,即使尽量掩饰,但通红的脸怎么都遮不住。 兰霆走到面前,把团在一起的衣服递给她,几乎不敢跟她对视,“我就随便拿了件……” 她看着兰霆越来越近的的脸,脸颊连着脖颈,几乎红成一片,觉得好玩又好笑。 伸手接过衣服,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直接,吓到人了。 “谢谢。” 兰霆没吭声。 江如蓝抬眼。 他好像又有些不乐意:“干嘛跟我道谢。” 江如蓝抱着衣服,第一次觉得年纪小就是麻烦,直接不行,婉转也不行。 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一样。 只好道:“我说错了。” 兰霆脸色便好转许多,低头看她窝在沙发上,又问:“你能洗吗?”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进门的时候明显有了醉意。 江如蓝很想问,不能的话难道你帮我洗?想了想某人娇嫩的少男心,还是没有太直白,说:“可以,我没有醉。” 兰霆道:“以后不要喝太多酒。” 江如蓝正要起身,闻言,嘴角翘了翘:“管我?” 兰霆抿唇,得寸进尺:“喝酒不好。” 江如蓝看他半晌,很配合,笑道:“好,听你的。” 兰霆“嗯”一声,嘴角弧度又弯了弯。 擦过脸,缓过神,精神已经好不少,江如蓝站起身。 兰霆目光追着她,一眨不眨。 “我去洗澡了。”她眸光落在他脸上。 兰霆脸又热了下:“你洗。” 江如蓝没动,看着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兰霆才回过神,“那我先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 兰霆往玄关走,走到一半,忽然又转身,红着脸:“衣服我随便拿了一件。” 江如蓝低头看了眼,夸赞他的品味:“是我喜欢的。” 兰霆咳了声:“走了。” 他才慢吞吞开门离开。 江如蓝进了浴室,站在镜子前,里面的人妆容有些淡了,眼尾偏红,喝多酒的缘故。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对于情情爱爱这方面,她从来没有失手过,第一次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好在结果勉强差强人意。 江如蓝无声笑了笑,把睡衣放在架子上,放下的时候,团在一起的睡衣敞开,露出里面一件墨绿色的文胸。 她愣了下,想起兰霆临走前的别扭,嘴角笑意渐渐变深。 好吧,或许自信点,应该说尚可? 谁知道呢。 ** 如蓝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晕,她随手拉开窗帘,阳光从外面倾斜进来,铺满地板。 她在床上坐了片刻,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睡衣。 昨晚兰霆挑的。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心情好像不错。 时钟指在八点多,还好宿醉不算太严重,她洗漱完,坐在餐厅吃早餐,打开手机,信息上一溜的红点。 她点开韩皎的对话框,这女人一大早就来八卦。 江如蓝咬着面包片,随手发了两个字过去, 刚提到某人,门铃就响起。 兰霆已经穿戴完毕,白色的卫衣显得脸更加嫩。 他站在门口,长睫毛眨了眨,视线落在江如蓝脸上,于是颤动的频率变得更快。 “我还以为你没醒。”目光从她身上的银灰色的睡衣掠过,水嫩的脸庞有泛红的趋势,“昨晚睡得……还好吧。” 江如蓝说:“挺好的。” “嗯。” “进来吗?” 兰霆跟着进去,江如蓝早餐吃一半,桌上还放着牛奶面包,“吃早饭了吗?” “没有。” “特地过来蹭饭的?” “不行?” 江如蓝笑:“当然,特地多做了你的份。” 兰霆笑得很克制。 江如蓝给他倒了牛奶,拿了一样的面包,两人就对坐着安静地吃完一顿早餐。 他几乎不曾这么做过,一时觉得有些神奇,但心里又隐约有种隐晦的满足。 咬着面包,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 江如蓝瞅见,也笑了笑。 她吃得慢,慢悠悠喝着牛奶,兰霆就坐在对面等她吃完,视线在她脸上停留。 江如蓝装作没发现,任他看。 阳光从阳台漏进来,天气很好。 兰霆觉得心情也很好。 江如蓝吃饭的样子很好看,慢条斯理,嘴巴几乎不动,偶尔回条信息,就很慢。 “你吃得好慢。”对面人忽然道。 她抬眸:“这么快要干什么?” 兰霆鼓了下嘴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杯子上,“没什么。” 江如蓝瞟了眼,于是加快早餐速度,刚放下杯子,对面人忽然站起来:“别动。” 江如蓝顿了下。 兰霆跑过来,把她挤到一边,去收拾杯子。 江如蓝站在一旁,看他动作,嘴角弯了弯,恍然:“你要帮我洗碗?” 兰霆耳朵热了下,含糊地“嗯”了一声。 “我来洗就可以。” “不行。” “没关系的……” 兰霆扭头看她,“不可以。” 江如蓝“喔”一声,嘴角弯了弯:“为什么要帮我洗碗?” 没吭声。 她猜测:“周驳说的?” 果然,兰霆脸一红。 于是江如蓝站在一边,嘴角笑意就没下来过。 他像是没有怎么做过家务,洗碗的动作生疏又别扭,好像几个杯碟而已,没有难度,让他第一次做就完美收场。 兰霆把最后一个杯子擦干净,放回架子上,回过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像是在问“怎么样?” 江如蓝很配合地夸了两句。 兰霆擦干净手,走回来:“你今天有事吗?” 江如蓝很配合:“没事。” “不用去工作室?” “今天没预约。” “哦,那我们干什么?” 她侧过脸去看人。 兰霆一脸兴奋,仿佛对于不用做事,可以独处的时间很期待。但江如蓝觉得自己应该是误会了,以他的神经,大概不会想到更多。 于是她建议:“看电影吗?” 兰霆顿了下,觉得这个提议好像有什么问题,但一时又想不到奇怪在哪里,“看什么?” 江如蓝也喜欢看电影,不过她没有兰霆公寓那么专业的影音室,她只在客厅里放了投影,拉上窗帘,便是一个很好的观影的环境。 她问兰霆看什么。 兰霆倒是认真地挑了一部最近刚上映的影片。 投影,播放,片头起。 片子评价不错,他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想找时间看,现在刚好得空,应该很投入才对。 但兰霆看了十分钟,总是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在走神。 江如蓝靠着沙发,抬着头,侧脸专注,很认真地在看电影。 兰霆坐在她旁边,两人离得不算远,但也没有很近,中间包留有一道小小的间隙。 片子慢慢展开,剧情开始,兰霆看着看着,注意力总是不自觉被旁边人吸引。 江如蓝坐得很放松,靠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就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 兰霆抱着抱枕,余光落在她手上,片刻,才慢慢看向投影。 女主角在桥上谈话,好像男主即将赶赴战场,前面发生了什么,他忘记了。 他再次转过脸,盯着旁边人的侧脸看。 江如蓝的耳垂很小,没有带耳环,他发现,她耳骨上面竟然有一颗小小的痣。 之前竟然没发现。 昨晚之前,他不知道江如蓝耳朵上有小痣。 昨晚之后,他还是不知道。 在再一次转头看人的时候,兰霆撞上江如蓝的目光。 他有那么半分心虚,像是干坏事被逮住,视线飘开一点。 江如蓝看着他,问:“为什么老看我?” 本来还存着她没发现的侥幸,闻言,兰霆视线落在沙发上,还在狡辩:“啊,谁看了?” 他大概很不适合干坏事,连偷瞄动静都搞那么大。 从电影开场,他就没有专注,像一只待不住的猫,无法静心,眼神频频往她这边瞟。 江如蓝想着他是不是有话要说,但等了大半天,对方也没见吭声。 他很喜欢穿过分宽大的卫衣,大约是男孩子某种奇怪的爱好,反而把人显得更加小。 侧脸轮廓明显,鼻梁挺直,长睫毛颤啊颤,一副说谎都不会的模样。 江如蓝说:“有话就说。” “噢。”兰霆静了下,片刻,脑袋抬起,他眨了眨眼:“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我们跟之前也没什么差别?” 江如蓝顿了半秒,喝了口水,“当然有区别。” 兰霆抬眼,傻傻问:“什么区别?” “情侣有很多事都可以做。”江如蓝自己说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倾过去,很自然地捧过他的脸,“比如这个。” 然后轻轻贴在他嘴唇上。 抱歉抱歉,这章给大家发红包,鞠躬。 第四十三章 他们接吻了。 动作先于脑子,有了自己的想法。 胸中怦怦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兰霆只凭借着第一反应,在江如蓝一触即放,要退开的时候,忽然凑过去,含住柔软的唇瓣。 嘴唇相贴的感觉很奇妙。 就在泡在冬天的暖水里,神经松弛,手脚发软; 又像是烧到39度的高烧,脑子发晕,身体发烫。 碰到舌.尖的那一刻,好像有一道闪电直接击在脊背上,噼里啪啦,脑中骤然一空。 …… 接下去发生什么,他不太记得了。 直至江如蓝托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将人分开。 嘴唇湿润通红,双眼迷离朦胧,兰霆急促喘着气,一脸如置云端的恍惚。 在短短的几十秒中,他好像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江如蓝伸出拇指,抹了下嘴角,淡定地端过旁边的水杯喝水。仿佛刚才不是接吻,而只是被蚊子咬了一下。 喝完,转头,兰霆还在直愣愣地看着她。 他张着嘴,眼睛没有聚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江如蓝水杯轻轻搁在桌面上,“啪嗒”,很轻的一声。 兰霆才缓慢回神。 目光从她拿着水杯的手,落在她水润的嘴唇上。 他们接吻了。 这个认知让他从恍惚的状态中瞬间清醒,然后慢慢的,从耳朵到脖颈,紧接着,整张脸红得彻底。 兰霆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江如蓝还拿着水杯,转头看人,目光落在他颤得厉害的睫毛上,过了会,才问:“没接过吻?” 兰霆睫毛抖了抖:“没有。” 隔半秒,江如蓝收回视线,又问,“也没拍过吻戏?” “……都是借位。” 水杯在手上转了转,放平的唇线忽然弯了弯,她拿过遥控器,把暂停的电影重新播放,“那现在感觉到区别了吗?” 他咽了下口水,目光从她嘴唇上快速掠过,极小声地“嗯”了一声。 江如蓝放下遥控器,侧过头,嘴角噙着笑:“感觉如何?” 兰霆脸色红得能滴血,“……挺好。” 江如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观看剩下的电影。 电影重新开启,声音响起,但仍掩盖不住他心脏狂跳的事实。 江如蓝靠在椅背上,微抬着头,放松地观看着接下去的剧情。然而兰霆已经无心观看,脑子里空荡荡,晕乎乎,完全塞满了方才的画面。 那柔软的,带着甜味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红着脸,眼睛盯着屏幕,脑子却在神飞天外。 直到电影播完,画面上所有人奔跑着欢呼庆祝,一派祥和,他仍然在想,江如蓝好直接,好干脆…… 怎么办,他好像有点喜欢。 …… 片尾曲悠扬响起,演职员表滚动。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把这满室的旖旎暧昧惊飞不少,兰霆微微皱了皱眉,视线立即看过去。 屏幕名字显示韩皎,他莫名松口气,看江如蓝接起电话,站起起身,走到阳台边,一边拉开窗帘,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阳光落在她身上,在她身上打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兰霆目光不自觉跟过去,听她语气如常地讲电话,就这么盯着她的侧脸看。 看着看着,视线忍不住飘开,过了会,又偷偷瞟回来。 江如蓝接完电话,回头,就撞上一双仰着的,情绪直白的眼睛。 她缓慢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低头,语气透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看我干什么?” 兰霆像是被阳光晃了下,很快地闭了下眼,又睁开,目光傻傻的:“谁给你打电话啊?” “韩皎。” “哦。” 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目光仍然落在她脸上。 江如蓝就这么跟他对视。 兰霆眨眨眼,忽然问:“你很喜欢我,对不对?” 他好像在确认什么。 江如蓝嘴角翘了翘:“对。” 她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她一直很想这么干。她站着,兰霆坐在沙发上,很刚好的高度。 “挺喜欢。”她说。 “哦。”兰霆笑得有点傻,又有点得意。 好像这样的话,那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似乎就没那么突兀了。 …… 片尾曲还在播放,悠扬的乐声响在房间里,江如蓝撸完毛绒绒的小脑袋,走到厨房觅食。 荒废一上午的时光,她觉得有些放纵,大好时光总不能都浪费在黏腻上。 兰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脑袋搁在抱枕上,目光追着她动。 从她修长的身形,到纤细的脖子,温柔的侧脸。 他眨了眨,摸了摸嘴,耳朵又热几分。 “……兰霆,海鲜忌口吗?” 前方人忽然出声,吓得他连忙收手,“不忌。” 于是江如蓝做了一顿海鲜大餐,芝士龙虾鲜嫩可口,蟹腿肥厚大块,韩皎前几天寄过来一堆食材,她一个人怠于折腾,现下多了个人,总算可以分担些食物。 厨房很快热起炉灶,江如蓝觉得心情尚可,烹饪食物的时候也多了几丝耐心,多做了几道菜。 兰霆乖乖帮她打下手,端菜,不过吃饭的时候,仍是有些心不在焉,吃螃蟹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蟹钳扎了下。 他皱了下眉,条件反射抿了下食指。 江如蓝有些无言,好笑道:“想什么呢?” “没。”兰霆觉得有点窘。 于是江如蓝便帮他剥,白嫩的蟹腿肉堆在小碗里,被推到面前。 但兰霆对着一碗肉也没投多少注意力,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脸上去。 她好像没什么忌口的,青菜里的胡萝卜丁吃,调味酱里的葱末也不挑剔,不过好像挺喜欢喝汤。 热汤偏烫,红润的嘴唇含住白瓷勺,吃得慢条斯理。 江如蓝吃完半碗饭,瞥一眼,对方碗里的饭压根就没动。 光顾着走神。 她放下碗,顿了下,提醒:“兰霆,吃饭。” “噢。”埋头吃饭。 一顿饭吃得心思飘摇,兰霆主动要洗碗,不过碗盘过多,没早上那么轻松,最后还是得她搭手。 “我可以的。” “去坐着。” “哦。” 江如蓝洗完碗,过去喂小黄,小黄跳到她身上,舔了她一口。 兰霆目光沉沉,盯着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她要改图,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那道目光仍是没有移开,特别是在每次喝水的时候,旁边的视线实在太过明显。 江如蓝停下动作,转过头。 兰霆正在看人,忽然撞上她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怎么?” “你老看我干什么?” 兰霆有些面热,反问:“不能看?” 江如蓝笑了下,手上继续打字,“当然可以。” 兰霆还在看人,她敲完一串信息,回车发送,然后停下手中事情,转过脸,认真问了一句:“你是还想接吻?” 兰霆:“……” 他睁着眼,目瞪口呆。 江如蓝稍稍不解,“那你一直看我?” 兰霆面红耳赤,立即否认:“我没有!” 江如蓝便转过去,“哦。” 兰霆:“……” 不管是不是,反正今天不会再有。 江如蓝嘴角带着笑,心想。 总要循序渐进,慢慢依赖才好。 ** 兰霆大概是真的没有谈过恋爱,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一种青春期的青涩和纯真。 江如蓝低眸,看着对话框内每隔半小时就跳出来的消息,有些无言,却又觉得好笑。 不过好在她这辈子就不缺乏的就是耐心,于是倒也很配合的哄着人。 艺天公司,方桌上,陈黎说得口干舌燥,把接下去的工作事宜讲了一遍,结果一抬眼,对面人低着头,对着手机,笑得一脸荡漾。 陈黎按了按额角,尽量忍住暴脾气,卷起文件敲了敲桌子:“兰霆。” 兰霆抬头。 “你傻乐什么呢?” 兰霆嘴角翘得老高,闻言,收敛了一点:“你说,我在听。” 陈黎瞥一眼他嘴角的笑,头疼:“昨天又被狗仔拍了知道吗,大半夜的跑去KTV干什么?没谈恋爱就稍微避讳点,别闲着没事给媒体送钱……” “谈了。” “……私人行程多注意点,知道吗?还有,给你挑的这两个本子……什么?”陈黎说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尽管克制住了,但嘴角的弧度还是忍不住往上提,兰霆抬头,咋了眨眼:“我说谈了。” “……谈什么?” “谈恋爱啊。”陈黎居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点的羞涩,“刚确定,要公开吗?” 她一脸见鬼的表情,“不是前两天还说没有?” 兰霆笑得挺不好意思:“昨晚在一起的。” 陈黎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兰霆,你认真的?” 他点点头,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当然。” “江如蓝?” “嗯。” 陈黎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不至于排斥,但总归不会太乐意。她静了半晌,觉得事情已成定局,照兰霆的性格,也不太可能是开玩笑。 她揉了揉额头:“兰霆,你知道谈恋爱会影响你的事业吧……” 兰霆说:“粉丝不介意,她们还让我谈。” “虽然你的粉丝大部分都是妈粉,但你应该知道,不可能完全没影响。”陈黎说完,发现兰霆靠在椅背上,满脸都写着不在乎。 她脸黑了下,很无奈,只好道:“暂时不公开,循序渐进,给她们点时间接受下,可以吗?” 兰霆眉头微拧。 陈黎说:“相信江小姐也不想影响你。” 兰霆思考了下,觉得如果问江如蓝意见,得到的必定是不公开,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有这种直觉。 于是他点点头:“你安排吧,不过谈了就是谈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陈黎嘴角抽了抽,知道兰霆的性格,也知道他是真是不在乎,只好深深叹口气:“我会处理。” 事情一谈完,兰霆就马不停蹄跑了,片刻都不想待。 心里有种奇怪的情绪在发酵,让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某人。 对话框里,江如蓝回复了两句又不见了。兰霆鼓了鼓嘴巴,不太开心,于是让老陈把车开到建新路。 他觉得江如蓝真的捡到宝,能交到自己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忍不住为她的运气赞叹。 多少人排队喜欢自己,他都没理。 车子在门口停下,他轻车熟路地走进去,就像来自己家一样自如。 前台没人,拐过去,里面传来说话声。 大堂里站着三个人,小柏在旁边整理东西,江如蓝正低着头,在跟对面人说话。 顾小北正抱着电脑,在询问着什么,她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握着鼠标,正在指导什么。 两人靠得很近,江如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语气轻缓又温柔。 “……这里的线条要注意……” 兰霆站在门口,瞪着眼,目光仿佛能杀人。 有他了还不够? 还敢散发魅力呢! 第四十四章 不过要听我的话。…… 兰霆身上似乎有种某种自带吸引力的光环,大概是习惯了舞台,即使穿着普通,仍有吸引目光的魔力。工作室几个人或八卦或好奇的目光看过去,都是心里奇怪这人是谁。 他站在门口,戴着帽子,目光不善,气势尖锐,就像在砸场子的。 江如蓝还在低头说话,小柏戳了戳她手臂,提醒她。 抬头,门口站着的人像尊大佛,就那么杵着,眼神带着审视,从顾小北身上逡巡而过,而后看向自己。 他不说话,目光隐隐透露出某种控诉的幽怨情绪,就这么看着她。 江如蓝顿了下。 一个小时前还在微信里跟她吐槽的人,冷不防就出现在这里,她其实也有些没想到。 她把要补充的话跟顾小北说完,才问:“怎么过来了?” 兰霆一言不发,只盯着她身边的人。 顾小北被这视线看得有点虚,好容易才露出笑容,打招呼:“嗨。” 他没理人。 江如蓝了然,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只存在青春期小男孩身上的敌意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走到兰霆面前,对上那双黑眸,她才笑了下,问:“怎么了?” 渔夫帽下露出的眼睛看她一秒,撇开,不与她对视。 江如蓝也不生气。 她伸手,轻轻握住兰霆垂在身侧的手,手指钻进他的掌心,抓着他的手指,像牵小孩那样,然后把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的人带走了。 她知道怎么对付兰霆这种小毛孩。 兰霆刚从外面过来,掌心温热,江如蓝的手凉丝丝的,捏住他的手指,直接就把心里的火气浇灭了。 他睫毛眨得飞快,心脏快速跳动,立即转过头来看人。 不过江如蓝没看他,很自然的,带着他往前走。 一屋子里的人眼睁睁看着老板拉着个看样子就很小的男孩,领着人上楼。 顾小北看得嘴巴都瞪大了,木愣愣看着。 经过他们身边,江如蓝对他说:“小北你自己练一下,不懂可以问老俞他们,他们经验都很丰富……” 顾小北猛点头,从善如流道:“好的好的,我没事师姐,你忙去。” 视线忍不住越过她,看向身后人,结果被尖锐的目光瞪了一眼。 江如蓝笑了笑:“嗯,好好练。” 然后带着人上楼。 兰霆方才那凶狠锐利的眼神已经完全消失,垂着眼,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张牙舞爪的气势收了起来,乖得像只被呼噜顺毛的小狮子。 “找我有事?” 兰霆这下没有拒绝回答了,咕哝道:“也没什么事。” “下午不用忙?” “不用。” 江如蓝听着身后人一板一眼的回答,笑意渐深,把人带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要松手。 手指被轻轻抓了下。 她看过去。 兰霆这才反应过来,红了下脸,忙不迭松开。 于是江如蓝没走,就这么站在他面前,微微俯身,摘掉他的帽子。 头发被压了一路,乱糟糟地,还翘着几根毛,察觉动作,他仰头。 他头发好像剪短了一点,露出干净柔软的脸庞,细长的单眼皮眼睛往上扬着,轻轻眨了两下。 明亮的灯光映在他上扬的眼里,长长的睫毛看着,就想让人勾着手指上去撩一撩。 长得真好看。 江如蓝从来没觉得自己还能颜控,但碰到兰霆,还是忍不住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她伸出手,勾了下兰霆的下巴,目光温柔:“刚才怎么了?” 兰霆觉得被碰到地方痒得很,撇开视线:“没什么。” “哦……”江如蓝问,“没有吃醋吧?” 兰霆立即否认:“当然没有!” “那就好。”江如蓝眼里带着笑意,“我不喜欢爱吃醋的人。” 兰霆张了张嘴,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想到什么,又强调了遍:“我没有吃醋。” 江如蓝笑容更明媚,挑眉:“真的没有?我跟别人说话你不在乎?” 兰霆表情纠结,眉头紧蹙,瞪着人,像是被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江如蓝笑了笑,不再逗他,“小北只是来学习的,你知道我喜欢谁的。” 兰霆脸色好一点:“我管他是谁。” 江如蓝也没揭穿,给他倒了杯水,收了桌上东西放好,“不是说今天公司有事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谈完就结束了。” “这样。”江如蓝抱着册子,站在原地,看向人,略有点苦恼道,“你没有提前说,我下午可能没时间陪你。” “谁要你陪,我随便参观参观。” “但我下午不在工作室。” 兰霆倒是没想到这出,一时有些懵:“你不在?” 虽然也不是非得要她撇下工作,全身心只有自己,但真这么说了,纵使理解,心里总归免不了失落。 他“哦”了一声,嘴上很大方:“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看看。” “好,明天空了陪你。”她哄了一句,抱着东西往房间过去。 兰霆抿抿唇。 尽管尽量克制了,但不开心的情绪仍然很明显。 他站起来,跟在她身后,眉头皱着,问:“那你下午去哪?什么事啊?” 江如蓝看这跟着进房间的人。兰霆整个人焉巴巴的,靠在桌上,拿了桌上的尺子摆弄。 顿了一下,说:“有个朋友结婚。” 兰霆愣了下,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正事,于是便不好说什么。于是垂着眼不吭声,看起来情绪不是很高涨。 江如蓝正准备开衣柜拿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眸光落在旁边人身上,片刻,她走到兰霆面前,询问:“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兰霆像是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去,“我?” 他脸上表情还很惊讶,像是不太相信。 江如蓝视线落在他脸上,看他俊秀的脸,微笑时半隐半现的小虎牙,单眼皮的清冷轮廓……想了想,又否定自己:“算了,好像不太行。” “怎么不行?”兰霆急了。 “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怕别人惦记。”江如蓝似笑非笑地斜他一眼。 兰霆被她这直球拍得晕晕然,张了张嘴,争辩的话顿时全憋喉咙口了,红着脸:“什么啊……” 江如蓝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来。 他不再低落,甚至隐隐有些得意,嘴角弧度忍不住要翘起,克制道:“我可以伪装下。” 江如蓝嘴角带着笑,打趣:“你要戴着口罩参加人家的婚礼吗?” 兰霆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 别说去参加婚礼的影响,单说他跟江如蓝两人一同出现,那答应陈黎的保密工作就白做了。 毕竟他多少还算是公众人物。 兰霆情绪又变,低着脑袋:“哦,是不太方便。” 江如蓝侧眸看他半晌,“真的想去?” 兰霆掀起眼皮,没什么精神看她一眼,很不高明地抱怨:“我还没参加过婚礼呢。” 他撇着嘴,很不乐意,需要人哄。 江如蓝心想,大概没有人能拒绝吧。 她自己也不例外。 “兰霆。” 他抬眸。 请帖一周前就送到,结婚的新人是江如蓝和韩皎大学朋友,施静。江如蓝手掌撑在桌沿,低头看人。 “怎么了。” “你想去的话也可以。” 他眼睛亮了亮。 江如蓝道:“不过要听我的话。” “你说。” “现场人会很多,不过新郎是娱乐公司老板,大概也会有一些明星去。周驳也会去,你跟他一块,就不会太突兀。” 兰霆认真听她嘱咐。 黑漆漆的眸光望着她,像星星一样明亮,还有晃荡的星光。 就会折腾人。 江如蓝勾了勾他的下巴,说:“去可以,不过要乖乖的,跟我保持距离,可以做到吗?” 兰霆眨眨眼:“什么意思?” 江如蓝很直接,说:“我们先不要公开关系。” 早就猜到她会这么做,但真听到,还是不太开心。兰霆唇线放得很平,拧眉:“为什么?你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江如蓝拉了下他的手,笑了笑:“我是怕影响你。” 兰霆仍然皱着眉。 江如蓝哄道:“如果你公开,可能会掉很多粉,你不怕?” “我无所谓。” “但是我怕。”江如蓝捏了捏他的指尖,“不要因为我影响你的事业,好吗?” 兰霆说:“迟早要说的。” 江如蓝顿了下,说:“那就晚一点。可以做到吗?可以我就带你去。” 纵使不太乐意,但兰霆也找不到现在就公开的理由,况且他还答应陈黎了,于是只好许诺。 ** 车子在路上行驶,江如蓝看了眼副驾上的人,总算哄得差不多。 “周驳和韩皎也会去,你要是无聊,可以找周驳” “嗯。”兰霆懒懒地窝在座位上,吃巧克力垫肚子,低头看手机里的信息,“这个施静的老公,是龙恒娱乐的老板,我见过。” “那刚好。” 怕兰霆的出现太过突兀的担忧便迎刃而解,四个人被迎宾领着进去,江如蓝跟韩皎走在一起,兰霆只好落后,屈尊跟周驳一块。 周驳一脸震惊,同时也很不解:“我听说你来我还不信,兰霆,你不对劲,你竟然会来?” 兰霆注意力在前面人身上,随口应:“你不也来了。” “我不一样,我陪皎皎来的。” 兰霆心想,我也陪人来的,不过陪的人不允许他一起进场,于是有些气闷,连搭话都有些兴致寥寥:“哦,了不起。” 江如蓝穿了一件很素淡的裙子,外面穿着西装外套,头发扎在脑后,整个人几乎毫无修饰。 兰霆心不在焉,跟着下车,进酒店。 宴会大厅门前已经人山人海,门口上千支玫瑰吐露花香,源于有明星到场,安保从门口排到大门外。 本来所有人都有条有理地登记,进场,兰霆到场的时候,掀起一场轻微的骚动。新娘正在招待进场,看见江如蓝她们,立即迎过来,笑靥如花:“如蓝,韩皎,你们来啦……” 然后眼一撇,看见身后的人。 于是,那张笑得甜美的脸立即变得震惊,紧接着,一声尖叫穿透人群: “卧槽,兰霆啊啊啊啊!” 第四十五章 因为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 江如蓝愣了下,倒是没想到施静会是兰霆粉丝。 兰霆好像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有一瞬间的茫然。 施静正捂着嘴,抓着老公手臂,语无伦次:“天呐,我的天,老公,老公我爱你!!你竟然帮我请到了兰霆?!啊啊啊啊!” 本来抱着低调进场的兰霆,一时成了风暴中心。 龙恒娱乐给大半个圈子的人都寄了请柬,兰霆自然也有,只是来不来看交情,他倒是没想到人会来。 于是周围一些人便凑过来寒暄两句,这场婚宴大半都是比他年纪大的,他不好摆出对待同辈的脸色,只好僵着脸问好。 同时下意识抬头去看人。 江如蓝离他不远,中间被几个人隔开,本来他们是一前一后的距离。 他眉头微微皱了下,眼神透出一点渴求,像是很想到她身边来。 江如蓝对上他的视线,安慰地笑了笑,然后做了个口型,让他安心。 兰霆便乖乖收回视线,停下来应付旁边的人。 晚宴准时开始。 座位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本来低调进场,只是多加张椅子的事,现下新郎觉得,应该把兰霆安排到同是圈内明星的桌子去,这样才比较合适。 江如蓝看向韩皎,韩皎便戳了下周驳。 周驳便道:“徐总没事,兰霆跟我一块的,就坐我们这桌,搬个椅子就成。” 徐子阳有些犹豫:“可以吗?” 施静拍板道:“没事,就这么安排吧,婷婷不介意这个。” 于是兰霆便顺利坐过来,还被处于亢奋状态的新娘子要走了好几个签名,看得新郎嘴角抽搐。 施静临走还热情招待,一脸姨母笑:“婷婷啊,多吃点啊,瞧你瘦的……” 兰霆想了想,还是努力笑得和善些,道:“新婚快乐。” 把施静激动的。 座位就在江如蓝旁边,这一桌都是施静大学同学,突然加个明星,众人都很震惊,特别是几个女孩子,激动地拿手机上来拍了好几张合照。 “哇,兰霆你皮肤真好,脸好小,太好看了吧……” 兰霆:“谢谢。” “听说那个谁有隐婚,你知道吗?” 他眉头微蹙:“我不太清楚。” 那人也不在意,只是好奇,随即喜不自胜道:“今天赚翻了,竟然能跟兰霆同桌。感谢皎皎,蹭了这么大个好处。” 韩皎笑得高深莫测:“别谢我,我都是靠别人才能见到呢。” 江如蓝装没听见,低头喝了口茶。 众人只以为她指的是周驳,于是又起哄了几句。 跟一群陌生人同桌,兰霆变得有些冷淡,不怎么聊天,搭话也是言简意赅。 冷清的轮廓,微微不耐的表情,除了偶尔跟周驳说句话,全程冷着脸,众人也就不太敢搭话。 觉得这位大明星果然如传言中所说,架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就有些可怜坐在他旁边的江如蓝,估计被冷空气冻得不轻。 旁边妹子戳了戳人,悄声问:“蓝蓝,需不需要跟你换个位置?” 江如蓝正要夹菜,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 妹子压低声音:“怕你坐这里不习惯……” 江如蓝有些好笑:“没事。” 于是妹子就跟旁边人说话去。 兰霆一言不发吃东西,夹了一块龙虾,江如蓝就看他咬了口,没嚼两下,突然停下来,伸手捂住嘴巴。 江如蓝眼神刚看过去。 兰霆就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她,含糊不清地诉苦:“咬到舌头了,疼。” 方才要江如蓝换位置的妹子跟着愣了下,一脸懵逼:“啊?” 桌上有一瞬间的安静。 周围其实挺吵,大家都在说话,就一句话其实没能引起多少注意。奈何眼前这位是一落座就冷着脸的大明星,全场注意力都若有若无地放在他身上。 他声音带着点哑,嘴巴里大概还有食物,有些含糊,语气带着浓浓的依赖。 众人都下意识抬头。 兰霆一说完,就意识到不对。 紧接着,又下意识去看江如蓝。 本来没什么,众人还以为他是跟左边的周驳说话,这么一看,视线纷纷又跟着望向江如蓝,多少透着疑惑。 江如蓝面色如常,帮他倒了杯水,放在他前面,语气温和:“小心点,喝点水。” 兰霆立即转回脸,看着水杯,小声道:“谢谢。” 妹子回过神,琢磨了下,开口问:“蓝蓝,你跟兰霆认识啊?” 江如蓝也没瞒这个:“认识。” 周驳笑嘻嘻接话:“那肯定,兰霆是我兄弟,必须介绍认识。” 众人恍然。 她用余光看人,兰霆抿着唇,正襟危坐,连胳膊肘都不敢伸过来一点。 保持距离,又不是当陌生人。 江如蓝有些无言,又觉得好笑。 咬到舌头,暂时吃不了别的东西,面前的菜都是硬菜,江如蓝见他没怎么动筷子,问:“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兰霆立即拒绝:“不用,谢谢。” 趁着众人聊到激动处,她视线不变,压低声音:“真的不用?” 兰霆顿了下,小声道:“想喝汤。” 江如蓝便帮他舀了一碗,顺道给自己也打了一碗。 然后众人说着说着,就看见那大明星,吃着吃的,把江如蓝的小碗端起来喝掉了。 “……” 江如蓝旁边的妹子忍不住提醒:“那个,你好像拿错了。” 兰霆一愣,低头,脸立即红了:“抱、抱歉……” 江如蓝很淡定道:“没事。” …… 一顿饭吃得众人心思各异,对这位大明星的观感都有些奇怪,传言中冷若冰霜,架子很大的某明星,怎么有种憨憨的气质? 好在总算吃饭,众人去了另一边的场地喝酒看夜景。 剩下两人还坐着。 兰霆以为自己暴露,有点担心:“我没有露出马脚吧。” “……”她擦了擦嘴,想了想,还是没忍心说什么,笑道:“没有。” 兰霆皱了皱鼻子:“可是我感觉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 江如蓝心想,毕竟你方才桌上的行为,都挺可疑的。 见他耷拉着脑袋,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江如蓝又舍不得说什么,哄道:“没事,他们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知道也没关系。” “哦。”兰霆朝左右扫视了一圈,见众人都在另一边,这才凑近一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江如蓝侧眸看他,目露询问。 他苦恼:“装不熟好难。”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相处,他别扭,也难受。 江如蓝有些好笑:“没有要你这么做,正常相处就可以。”还有句话没舍得说,这么做,反而弄巧成拙。 兰霆低着眼,摆弄手上的酒杯,摇头:“不行,不这样做,我没有办法跟你待在一起。” 江如蓝问:“为什么?” 兰霆转过脸,灯光落在他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 他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因为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想靠近你。” 第四十六章 不想亲一下再走吗?…… 兰霆的假期终于在陈黎的一通电话之后宣告结束。 秋风裹着细雨,缠缠绵绵,沾衣欲湿地落在城市上空,这场雨过后,冷空气开始逐渐袭来。 窗户外面有丝丝缕缕的细雨,不大,细线一样飘在玻璃上。 地板上摊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沙发上堆满各种衣服和鞋子,地上蹲着一个人,正眉头紧蹙,表情冷淡。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行李箱还完全一副荒芜状态。 江如蓝站在门口,看了眼房间里的状况,沉默半秒,才迈步进去,“你收拾这么久就收拾这样吗?” 兰霆穿着黑色长袖,表情跟身上衣服风格一样,黑得很。看了她一眼,立即垂着眼,整个人浑身充斥着一股消极罢工的气息。 她没忍住笑了下:“怎么了?看着没什么精神。” “没怎么。”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去工作,一听就显得好像脑子有病的样子。他蹲在地上,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在行李箱上划拉,很难说不是在敷衍。 江如蓝走进去。 她还是第一次进兰霆的房子,布局跟她的差不多,不过要简单许多,沙发、衣柜、方桌……除了配套设施除外,没多少东西,也没有多少生活的痕迹。 墙角处还堆着几个纸箱子,一看就是懒得拆的。 兰霆从行李上抬起头,就看见江如蓝目光落在角落的箱子上,他一愣,不知想到什么,脸颊热了下,连忙爬起来,把箱子拿脚踢到柜子旁。 江如蓝看他莫名的行为,“干什么呢?” 兰霆说:“看着占位置。” 她挑挑眉:“是让你收拾行李,你收拾这个干什么。” 兰霆抿着唇,不回答。 江如蓝觉得他这么此地无银的做法很好笑,本来没觉得什么,怎么一弄,好像他当初特意跑过来的行为很值得探究一般。 “之前公寓不是住得好好的,怎么想搬过来?” 这地方比起原来住的,差得不是一星半点,看房间的原始模样,也就是暂时落脚的状态。 兰霆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叠衣服,用背影拒绝回答。 她走过去,寻了个没东西丢着的位置坐下,眼神透着玩味:“说说看。” 兰霆低着头,隔半秒,瞟她一眼,说:“你别想太多。” 江如蓝问:“我想什么了?” 兰霆撇撇嘴:“你肯定在想,我这么早就搬过来,一定是有预谋,但是你错了,我当时只是单纯觉得这里环境好而已。” 江如蓝笑得眼角弯弯:“是吗?” 兰霆偷偷瞟人。 他觉得江如蓝变了一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自己身上的某种光环似乎在慢慢变淡,这么说或许不对,在她眼里,自己从来就没存在什么光环。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排斥,甚至有些受用。 他默默想,觉得自己脑子似乎也有变奇怪的趋势。 江如蓝看他大半天都没把一件衣服叠好,也不知道在走神什么,眼神看着前面虚空,神飞天外的。 总算记得提醒:“不是2点的飞机吗?” 兰霆这才回神,接着,才怏怏应了声:“在收。” 江如蓝笑了下,走过去,帮他收拾。 细长白皙的手指拿过他丢在沙发上的衣服,利落地叠起来,然后归置到箱子里,又把他胡乱团成一坨的外套拿出来,抖落两下,重新叠好。 她半蹲着,袖子挽到手臂上,发丝垂在脸侧,侧脸安静又温柔。 兰霆静静看着,一眨不眨。 江如蓝斜眼瞥人,“几点了。” “哦。”兰霆乖乖跟着收,耳朵红红的。 江如蓝很快帮他把东西整理好,不到半小时的功夫,他磨蹭一早上的事情就这么被轻易搞定。 她拍拍手,站起来:“陈柯几点来接你。” 兰霆看了眼手机,“说快到了。” “到了好好工作,别总熬夜,要记得按时吃饭,别耍小脾气……”她拢了下衣服,坐在沙发上,嘱咐一些小事情。 “怎么跟叮嘱小孩一样。”他嘀咕了一句。 江如蓝笑了笑,目光温柔:“你可不就是小孩。” 兰霆张了张嘴,却也没否认。 房间里很安静,阳台的窗帘轻轻晃动。 他低着头,看着收拾好的箱子发了会儿呆。 不知怎么,这次好像比往常更不想走,这里似乎存在着神奇的磁场,吸引住他,让他无法挪动半步。 窗外微风透着窗户吹进来,客厅中间站着的人安安静静的,黑色长袖把人衬得更瘦一点。 轮廓秀气得过分,没化妆的脸干干净净,下垂的单眼皮,没有表情的时候,便带了点清冷孤傲。 她发现兰霆好像有点微微社恐,见人的时候永远摆着一张冷漠不屑的脸,但私底下却软得很。就像一只凶狠孤傲的小狗,面对陌生人龇牙,对着自己人的时候,便信赖地把柔软的肚皮交付出来。 铃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兰霆掏出兜里的手机。陈柯已经到了楼下,等着他下去。 “好,这就下去。”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江如蓝见他拿着手机,问:“陈柯?” “嗯,他说到楼下了。”兰霆站起身,手拉着行李箱,抬起头,眼神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舍,“那我……走了?” 微瘦的脸颊,干净的清冷轮廓,嘴唇的颜色又淡又柔软。 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江如蓝忽然很想捏捏他的脸。 “兰霆。” 视线看过来。 江如蓝坐在沙发上,嘴角弯弯,说:“不想亲一下再走吗?” 兰霆愣住,好半晌,才红着脸:“可以吗?” 江如蓝挑眉:“为什么不可以?” 兰霆也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但细究起来,自己确实从来没有想过可以主动去做这些事情。好像莫名其妙的,在面对江如蓝的时候,主动权就自觉交给了对方。 他抬眼,目光落在她鼻子下方的位置上。 耳朵冒着红。 片刻,放开行李箱,缓缓朝她走过去。 风从窗户掠进来,扬起白色窗帘。 他站在江如蓝面前,目光与她对视,然后轻轻低下头。 …… 不过两天时间,手机自从出门那刻就没有停止过消息,没到一个地方就要报告行踪。 江如蓝洗完澡,坐在床上,低眸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 自从亲过之后,兰霆好像无师自通地开发某种奇怪的爱好,变得很黏人。以往或许两三天的联系频率,变成了几乎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刷一下存在感。 好像是一没事,拿到手机,就势必要找人。 一旦超过时间没有回复,追问的电话立即就到。 不过他总是很好哄,随口两句话就飘飘然。 江如蓝开着视频,低头擦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听他絮叨、吐槽以及偶尔的发呆。 她一点也没有觉得烦,甚至有些受用。 “……你怎么现在才洗头,你还不睡觉吗,你今天做什么了。”兰霆趴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份台本。 “没做什么。”江如蓝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很纵容,“睡觉了怎么跟你聊天?” 兰霆“哦”了一声,也没有反省,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嘴角翘了翘:“那你几点睡?” “我等你。” “但我要背会儿台词。” “等你背完。” “我还没记住,可能要很久……” “那挂了吧,别影响你。” 兰霆瞪大眼睛,觉得江如蓝半点不体贴人,不满道:“你怎么这样。” 江如蓝轻轻笑了下:“兰霆,有没有觉得,你有无理取闹。” 他侧脸藏在手臂里,闻言,立即抬头,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皱着鼻子:“我哪有,那我挂了。” 江如蓝好笑:“好吧,没有,别挂。” 兰霆哼哼唧唧的,又说了些工作事情,这段时间演唱会的事情有些熬人。他打了个哈欠,明明一脸困顿,还强撑着要说话。 “去睡觉吧,别太晚。”江如蓝目光落在他脸上。 “马上。”兰霆视线有点躲闪,看了眼别的地方,又转过来,小声道:“你的嘴巴好点了吗?” “什么?” “嘴巴,“他有点不好意思,“我那天不是咬到你了吗……” 闻言,江如蓝抬手碰了下嘴唇,“哦,这个。”说着,她眼神又透着玩味,打趣道:“还没好,兰霆,你怎么这么用力。” 即使透着并不高清的屏幕,都能感受到对方脸颊在急速升温。 兰霆把脸往隔壁埋进去了点,声音嗡嗡的,像蚊子叫:“我下次不会了。” 江如蓝很无情:“没有下次了。” 兰霆像是有些愣住了:“为什么……” “不想给咬人的小狗亲。” “……” 江如蓝一边逗人,一边打开手机回复消息,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一条短信通知,她随手点进去。 是一个未知号码发的信息,内容很奇怪。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好恶心,离他远点!听到没有!去死去死!】 手指在屏幕停顿了下。 电话那头,兰霆见她低头在看手机没理自己,于是马上追问:“你在看谁的信息?” “没谁。”江如蓝随手把信息删除,打趣问,“怎么?要查我呀?” 兰霆眼神有些警惕:“不是陆沂吧?” 江如蓝无言:“快点睡觉,黑眼圈都出来了。” 尽管不舍得挂,但他也不想影响江如蓝的睡眠时间,挂断视频,又特意提了一句:“我下周三回来。” “嗯,知道了。” 兰霆张了张嘴,见她没有别的表示,嘟囔了句什么,乖乖挂断电话了。 雨水带来冷空气的秋末来临之际,兰霆的工作总算结束。 这段时间,她好像养了个操心的娃,黏人得很,片刻都不能没有自己的消息。 才挂完电话,立即收到他的航班信息,字里行间没有明说的意思,却明显透露着明晃晃的要求。 傲娇又别扭。 但她好像有些甘之如饴,江如蓝默默思考了下,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怪癖。 不过罢了,对着兰霆那张脸,想不理人,恐怕也不是易事。 秋雨过后,气温开始逐渐降低,江如蓝套了件外套,想了想,还是出门准备去接人,准备实现某人心心念念的惊喜。 第四十七章 我想去你家。 机场,出口处围着一群人,一群半大的小姑娘,举着牌子、灯牌,激动地等待。 兰霆坐在贵宾室,一言不发,口罩堆在下巴上,脸色有些苍白,透着明显的疲惫。 尽管没有提前公开行程,但航班信息还是被泄露了。 “怎么回事啊?” 陈柯也很无奈,解释道:“可能是因为你活动差不多这两天结束,粉丝们提前过来蹲点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兰霆沉着脸,周身低气压。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早上他发过去登机信息上,现在这情况,江如蓝没来的话其实也挺好,省得被拍到。 虽然……但是…… 他抿抿唇,还是试探地发出信息。 【兰:你在家里吗】 江如蓝已经到了,车子停在停车场,看到消息,笑了笑,故意回复。 【江如蓝:在家呢,怎么了】 【兰:哦】 虽然眼下这情况过来也合适,但真没来,他还是忍不住失落,同时又有些生气。 【兰:你真的在家?你怎么在家啊?】 【江如蓝:怎么?】 【兰:你真的在家?】 【江如蓝:嗯。】 兰霆已经不想回复了,甚至被泄露行程的事实都无法激起他一丝涟漪。 整个人被浓重的疲惫充斥,窝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嘴角好像立即就要往下撇了。 明明昨晚才跟她说了航班信息。 正沉着脸生闷气,掌心手机震动,几秒后,他才没什么精神地掀起眼皮。 屏幕上的名字跳跃着。 兰霆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秒,然后才缓慢伸手接通。 江如蓝的声音带着笑意,绵软又温柔,几乎瞬间就让他浑身的疲惫消失。 “生气了?” 兰霆微哑的嗓音传出来:“你骗我。” 江如蓝刚停好车,坐在驾驶座上,嘴角微弯:“逗你两句,怎么能叫骗。” “我又不是小孩,为什么逗我。” “看你可爱。” 兰霆其实很不喜欢别人说他可爱,但江如蓝这么说,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静静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她的声音莫名带着让人安心的舒适感,让他现在很想立即见到人。 “你在哪儿?” “猜猜看。” “机场。” “真聪明。” 江如蓝嗓音清透,夸得很不走心。 但兰霆浑身的倒刺瞬间就被抚平,翘着的二郎腿放下,手指也不敲了,下巴藏在领口里,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放不平。 陈柯一扭头,差点没被这笑容晃瞎眼。 她似乎走出停车场,能听到风声,过一会儿,说:“……我看到有粉丝接你,你要走这边吗?” “不要。” “那怎么办?”江如蓝似乎有点苦恼,“好像接不到你。” 兰霆道:“我想办法。” 他转身,从包里掏出口罩帽子,塞到陈柯怀里,然后想了想,又把外套脱下,“衣服送你。” 几万块的外套。 陈柯嘴角抽了抽。 “我从另一边出去。”兰霆已经重新拉好口罩,催促他把外套穿上,“你走前面。” 陈柯表情复杂:“霆哥,我会被骂的。” “骂什么骂,又没说今天回来。”兰霆皱着眉头,一副不耐烦的冷淡模样,“快点。” 陈柯无奈,只好被迫穿上,好歹这衣服也不便宜,几万块呢。 兰霆让陈柯伪装地跟自己差不多,自己只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卫衣,然后换上陈柯的鸭舌帽。 黑眸闪着光,声音压在口罩里,即使透着疲惫,却难掩其中的情绪。 好似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于是收敛了下神色:“回去给你发红包,我先走了。” 陈柯问:“你是不是要去约会?” “嗯。”他急着很,只丢给他一个背影。 陈柯无言,暗骂了一句,只好认命穿好衣服,带着助理走前面通道。 通道口人很多。 江如蓝拿着手机,站在旁侧等人。远远的,能看到不远处人群的骚动。 那些粉丝举着牌子,一脸激动,青涩的脸上洋溢着开心与快乐,发自内心地自发过来接机。 年纪看起来都不大。 她有些走神,直到一行人走出来,几个保镖围着中间的人,助理在前面开路。像是沸水里滴入油,场面立即沸腾起来。 人群的注意力都被中间那行人吸引,过了会,出口走出来一个戴着口罩,穿着普通的男孩。 没有人发现,只有江如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半个月不见,兰霆似乎没多少变化,只有那双眼睛,好像落了星星,亮得几乎晃人眼。 他像一阵风一样,裹着思念与眷恋,落到她眼前。 “你来了。” 江如蓝仰头。 耳畔的喧哗逐渐远去。 她笑了笑,伸手,轻轻牵住他的手:“嗯。” ** 十几天的工作时长,又连续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 没说两句话,就累得窝在座位上,歪着脑袋,在稳妥的车速中慢慢睡着。 入睡得当真快,还真是无忧无虑。 江如蓝在红灯的间隙侧眸看过去。 兰霆微微皱着眉,似乎很疲惫,眉头微蹙着,好像睡梦中都不安稳。眼圈下方有点黑,大概是熬夜导致。 她探身从后座拿过小毯子,抖开盖在他身上,轻轻拉到肩膀处。 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眼睫下方落在一片阴影,皮肤白得几乎能看见细细的绒毛,睡颜无害纯真,谁能想到初见时那副跋扈嚣张的模样,会变成眼下色厉内荏的小狗。 本想带他去吃饭,接风一下,看他睡成这样,只好把车开回去。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慢慢停稳,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有点没忍心把人叫醒。 过了会,江如蓝才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低声叫人:“兰霆,到了。” 兰霆微微蹙眉,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眼神微微失焦,还处于刚睡醒的茫然中,不懂自己怎么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片刻,他扫了前面一眼,才转头。 江如蓝看他:“醒了吗?” 兰霆目光仍有些困倦,表情呆呆的,有些没回神。 片刻,他才转过头:“口渴。” 江如蓝看他傻傻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下,从底下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到他面前。 他没在状况外,没动。 “要我喂你吗?” 兰霆看着人,片刻,竟点了下头。 江如蓝也没有拒绝,把瓶子送到他嘴边,慢慢给他喂了口。 喝完水,他才稍微有些回神,难得有些羞涩,窝在座位上,盖着毯子一动不动,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 嘴唇还带着水汽,水润光泽,然后舔了一口。 江如蓝移开视线。 见他半天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她也就没催,“工作是不是很累?” 兰霆把下巴埋进毯子里,闻着上面淡淡的香味,本来摇头,想了想,又点头:“有一点。” 江如蓝看他好像真的很累的样子,伸出手指,勾掉他额间的碎发,“那回去睡一觉吧,睡完就好了。” 说完,便过来帮他解安全带。 人靠得很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很好闻,很舒服。 兰霆手指有点痒,有点想要抱人,还没等他脑子给出指令,江如蓝已经直起身体,坐回去。 “可以了,下车吧。” 江如蓝牵着人,走上楼,经过岗亭,保安告诉她邮箱已经攒了几天的信件,让她记得取,她便顺手把信件都拿上去。 兰霆乖乖被她牵着手,上楼,然后停在他家门口。 手指贴上,很轻的一声,房门开启。 房间昏暗,秋末天色暗得很快。傍晚的风带着凉,从阳台吹进来的穿堂风带着萧瑟扑在人脸上。 房间冷冷清清的,住起来一点也不舒服,也不如她的房间温暖。 兰霆站在门口,并不是很想进去。 江如蓝侧眸看人:“不进去吗?” 他低头看着把手一会儿,声音带着没睡好的困倦:“我想去你家。” 大概怕被拒绝,他又补充了句,眼巴巴的:“可以吗?” …… 房间里开着灯,暖洋洋的,小黄在猫爬架上叫唤。 江如蓝过去帮他拿了衣服,让人进浴室洗澡,然后去厨房煮了一小锅粥。 桌上丢着方才抱上来的信件,江如蓝坐在沙发上,一边等人洗好,一边拆开。 都是一些邀请函和聚会入场券,以及之前办理的基金会信件……她拆完便把信件放进桌底。里面有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普通的文件包装,她看了一眼,没多想,就拆开,薄薄的一张纸从里面掉出来。 江如蓝捡起来,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 浴室的声音停止,她把纸张叠了几层,塞进去,然后夹在其他文件中,放进桌底。 兰霆从浴室出来,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穿着一件白色长袖,推开门走出来。 头发软软地垂在额前,眼仁漆黑,静静地看着她,好看得过分,甚至有些艳丽勾人。 江如蓝心脏漏跳了一拍。 面色如常站起来:“怎么了,饿了没有?” 兰霆摇摇头:“你刚刚在看什么?” “几张邀请函。”江如蓝走过去,把他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抽出来,搭在他脑袋上,揉了几下,“擦干净。” 兰霆没动,垂着脑袋。 江如蓝便帮他擦干头发,看他好像很累的样子,就没让他等着,把人带到房间,“先睡会儿吧。” 兰霆站在房门口,视线落白色的床上,问了一遍:“我睡这里吗?” 客房没有收拾,只有硬硬的床板……年纪这么小,脸蛋那么无害,导致她竟然第一反应竟然是睡客房。 江如蓝嘴角带着笑:“怎么了?不想睡?” 兰霆耳朵红了红,却没有否认,好像也就是确定一下而已。 房间是完全私密的地方,清淡的香气,柔软的被子,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空间。 江如蓝让他坐床上,拿来吹风机帮他把未干的头发吹干。 热风从风筒里缓缓吹出,兰霆就低着头,任她动作。 他的头发很软,自从上次染完黑发之后就一直保持这种颜色,之前的红发让他整个人都充斥着跋扈与嚣张。 随着头发颜色的改变,仿佛整个人也变得乖巧起来。 “好了,睡会儿吧,等下叫你起来吃饭。”她放下吹风机,将他的头发拨弄好,见他乖巧模样,心里发痒,伸手捏了下他的耳朵。 兰霆抬头跟她对视,脸颊被热气熏得有些红。 “我有点睡不着。” 江如蓝“嗯”了一声,低眸看人:“刚才不是很困?” 兰霆好像很热,好一会,他红着脸,说:“你能不能陪我睡。” 第四十八章 睡不着。 江如蓝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么……直接的话。 兰霆脸颊被吹风机的热气熏得有点红,难得没有羞涩,目光没有躲闪,就这么看着她。 刚吹干的头发松软地垂在脑袋上,眼睫下方又一圈淡淡的青色,整个人好像有些疲惫,但还强撑着精神。 江如蓝看着他,慢慢的,嘴角弯起来,“好。” 被子很柔软,带着熟悉的香气,兰霆先爬上床,躺在舒服的被窝里,然后睁着眼看她。 黑色的眼睛透着单纯,好像不觉得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对。 江如蓝有一瞬间觉得兰霆是不是故意的,但很快,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她跟着上床。 一米五的床,睡两个人刚刚好。 兰霆躺在里边,把外面的位置都留给她。 江如蓝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去,枕着枕头,侧过脸,对上一双黑乌沉沉的黑眸。 他半张脸都埋在蓬松的被子里,脸颊还带着刚才吹风染上的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空调有点热。” 江如蓝便调低一点。 他看着头顶的灯,眼皮闭了下,睁开一点,又说:“灯太亮了。” 江如蓝瞥他一眼,依言伸手把灯调成夜灯。 昏黄的灯光洒在房间里,光线不再那么晃眼,她转头看人,“可以了吗?” “嗯。” 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过一会,江如蓝感受到他在慢慢靠近,然后,一双胳膊隔着被子抱住她。 此刻,她才深刻感受到,除了年纪小点之外,这是一个完全成熟的男人了。力气、体格、怀抱都要比她大上许多。 隔着柔软的被子,兰霆的手臂圈住她,黑眸单纯:“可以抱着你吗?” “可以。”江如蓝浅淡笑了下,忽然觉得挺有趣,“兰霆,你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 “一次也没有?” “我不想谈,不行吗?” 江如蓝嘴角弯弯:“行。” 过会儿,他忽然问:“那你呢?” 江如蓝悠悠看他一眼,又转回来,语气轻松:“肯定不会是没有。” 兰霆不想听了,脸色变了下,闷声道:“反正你现在喜欢我。” “对。” “以后也只能喜欢我。” 江如蓝脸上刚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他立即睁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还想喜欢别人吗?” 她笑了笑:“好吧……不会。” 兰霆胳膊横过来抱住她,脑袋搁在她肩膀旁边,呼吸中,热气隔着发梢扑在脖颈。 江如蓝躺在床上,也就顺着被抱住的姿势,没有动,手轻轻搭在他胳膊上,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心脏久违地感受到某种奇怪的感觉,满满胀胀,像是被水充满的海绵。 躺了会儿,旁边人还睁着一双眼,她瞟一眼:“不睡觉?” 兰霆手指动了动,跟她的牵在一起,嗓音有点哑:“睡不着。” “那起来。” “很困。” “那怎么办?” “你想想办法。” 江如蓝侧眸看人,嗓音绵柔,透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兰霆,你是小孩吗?睡觉还要人哄?” “我本来就是小孩,我才22岁。” 她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现在不嫌弃年纪小了?” 兰霆不讲话,眸光乌黑。 江如蓝想了想:“……什么办法能让你睡觉?” 她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一样。 兰霆目光锁着她,喉结滚动了下。 然后江如蓝转了过去。 目光相触。 兰霆的脸近在咫尺,微垂的长睫在微微颤动。 她轻轻靠近,柔软的嘴唇轻轻印在他的上面。 湿湿凉凉。 “这样可以吗?” …… 好容易把人哄睡着,江如蓝才爬起来。 兰霆睡着的样子很无害,秀气的脸庞埋在被子里,嘴巴微微撅着,像是没亲够。 脸庞微瘦,下垂单眼皮,睫毛安静垂着。 江如蓝指尖轻轻滑过他柔软的黑发,在他脸颊上戳了下,睡梦中的热皱了皱眉头,轻微地动了下。 她笑了笑,怕惊醒人,于是放过这张大尾巴狼装小白兔的嫩脸,轻手轻脚起来。 小黄在客厅微微叫了几声,江如蓝比了个嘘声的手指,关上房门,过去给它放猫粮,又去厨房看了眼砂锅粥的情况,才回到沙发上。 方才的文件还放在下面,她回想了下看到看到的那一眼,画面狰狞可怖,眉头微拧。 如果上次的信息还能说是发错,现在只能说的特意调查过了。 江如蓝觉得空调开得有些冷了,于是把温度调高一点。 然后走到阳台,给韩皎打电话。 讲了半个多小时,韩皎在那头严肃地叮嘱了好一通,才挂断电话。 江如蓝在阳台又站了会儿。 有点冷,她披了件外套,过去厨房做法。 砂锅粥煮得差不多了,她择了菜,洗净,放在篮子里,又磕了几个蛋,打算做道花蛤蒸蛋。 一个人住的时间久了点,做饭都不怎么提得劲,好像这段时间以来,才逐渐变得享受一点。 她很喜欢做饭,喜欢一起坐在饭桌前吃饭的那种感觉,但可惜,自从她成年之后,就没多少这种机会了。 江如蓝等在锅前,看着热气慢慢蒸腾,香气逐渐溢出。 有些微的走神。 口袋手机响,她掏出来,是一个未知的电话。 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接通,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陈柯在那头问:“江小姐你好,我是陈柯,请问兰霆跟你在一起吧?” “嗯,你找他?”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打电话霆哥没接,能让他接下电话吗?” “可以。”江如蓝往房间走,大概是警惕心作祟,多问了一句,“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霆哥给的,让我存着,说万一你有什么事可以联系。” 江如蓝站在门口,停了下,像是随口一问:“我能有什么事?” “霆哥嘛,不管有事没事,反正喜欢的人放在第一位总没错。” 江如蓝浅淡笑了下,推开门。 房间里只开了盏昏暗的小灯,被窝里的人睡得很熟,侧躺着,半张脸压在被子里,也不怕呼吸不畅。 她走近,摸了摸他的脸:“兰霆。” 兰霆皱着眉,微微睁开眼睛。 江如蓝把手机放在他耳朵上:“陈柯的电话。” 兰霆蹙眉眉,明显一脸的起床气,嗓音微哑地“喂” 一声。 她把空间让给他,走出去看厨房情况。 十分钟后,兰霆踩着拖鞋出来,站在她身后。 江如蓝看他一脸没好气的脸色,拿刚沾过水的手指贴了下他的脸颊,“醒了没?” 兰霆捉住她的手指,垂着眼。 江如蓝没抽出来,“我要炒菜。” 他才慢吞吞松开,然后走近,去查看她的嘴唇。 “看什么?” 他抬手,碰了下她的唇,“我看看有没有破。” 江如蓝:“……” 查看完,确定没问题,目光纯澈:“没有破。” ** 江如蓝觉得兰霆好像有点变化。 黏人程度越来越高,至少休息的这几天,自己的房子踏足时间少得可怜。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回去之外,几乎都待在她这。 陈柯直接把行李送到她这里。 兰霆趴在桌前,戴着耳机,对着一小叠纸,正在记歌词。 江如蓝给他煮了粥,放在桌上,他一副沉浸在工作中的模样,半天也没有想起来要吃。 半个月后的巡演开始在即,这段时间他跟着忙了起来。 于是她坐在他旁边,端过粥,舀了一小勺,送到他嘴边。 兰霆注意力在手上的歌词上,下意识张嘴含住。 喂完半碗粥,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转过脸来看人,目光流连在她脸上。过了会,词也不背,歌也不听,就那么坐着,乖乖等着江如蓝给他喂粥。 江如蓝也没计较,把剩下半碗喂完,笑意盈盈:“好吃吗?” “好吃。”兰霆眨眨眼,“以后都做给我吃吗?” “当然。”江如蓝笑了下,“如果可以的话。” 兰霆眉头蹙起,刚想质问什么意思,门铃响起。 江如蓝手里拿着玩,他便起身,要去开门。 她眼皮莫名跳了下,放下碗,叫住人:“等一下,兰霆。” 他不解:“等什么?” 人已经走到玄关。 江如蓝跟过去。 门开,外面是个穿制服的快递员,看了开门的人几眼,似乎在脑海里对比什么。 兰霆没化妆,其实跟镜头前差别很大,倘若不是很熟悉的人,并不能马上认出来。 “江小姐是吗,您的快递。” 快递都是有岗亭登记上楼的,江如蓝心松了下,想起自己最近确实有买东西,便让兰霆进去,然后签名接受。 “你买了什么?” 江如蓝关上门:“猫粮,小黄的食物不多了。” 兰霆把箱子放在地上,拿过玄关盒子里的剪刀,帮她拆开。纸箱子里面还有一层,牛皮色的纸箱,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包装。 她眉头跳了下,正想制止。 剪刀划开中间的胶布,兰霆已经拆开。 一阵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妈的!”兰霆只拆开一点,立即反应过来合上纸箱,拎着箱子开门追出去。 “兰霆。”江如蓝跟出去。 门口早就空无一人,安安静静。 箱子被丢在走廊角落,兰霆背对着她,没有动。 江如蓝瞟了一眼箱子,伸手去拉他的手,“没碰到脏东西吧,先去洗个手。” 兰霆拧着眉头,脸色难看得很。 第四十九章 我是不是很幼稚 他一言不发,周身气压低得明显,脸色乌沉沉的,浑身透着一股冷厉的气息。 江如蓝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伸手握住他,“兰霆?” 浑身冷冰冰的气息才消散不少,他往前靠在她肩膀上,把脑袋拱在她脖颈处,吸收着唯一的热源。 声音发闷:“对不起。” 江如蓝摸了摸他的头发,心里忽然就软了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仍旧低着头,额头抵着她的脖子。 江如蓝确实不曾惹到什么人,但倘若不是之前的信息在先,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和兰霆有关。 但他仿佛看到的第一眼,就认定是自己的责任。 江如蓝没说话,过了会,她才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嗯。” “你收到过这种?” 兰霆没吭声,片刻,才点头,嗓音发涩:“以前收礼物的时候有奇怪的东西……也有半夜接到电话,甚至住酒店的时候,都有人敲门过……” 江如蓝眉头拧起,心里涌起波澜,在消化他话里的信息。 “为什么?” 兰霆摇摇头,他似乎不太想讲这些事,只点到为止。 “我不知道会寄给你。”他脸色仍然很不好,嘴唇抿得紧紧。 他内疚自责,把责任都归咎道自己身上,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江如蓝心里发软,握紧他的手,“没事。” 箱子在走廊在摆着,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这样追堵到家里的行为让人心悸。 仿佛有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你,让人心里发毛。 她只扫了眼,便不再看,打了电话给保安。 这里是旧小区,安保措施本就没有那么严谨,对方穿着快递员制服,没有登记信息便放行了。监控也没有拍到面,角度原因,只有帽檐,而且,就算找到人,也并非就是同一个人。 保安连连道歉,说下次会注意,江如蓝没办法,笑了笑示意没事,带着人上楼。 兰霆一路上都稍显沉默,仍然在内疚。 江如蓝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掌发凉。 兰霆抬头看她,“除了收到这个,有别的吗?” 她斟酌片刻,还是没有瞒他,“收到过一份信件。”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内容的信件,他忽然觉得很难受,心里像堵着一块石头,喘不过气。 “什么时候?” “几天前。” 他不说话。 江如蓝怕他太过自责,安慰道:“没事,就是寄点东西吓唬吓唬而已。” “还在吗?” 她顿了半秒,点头。 “我看看。” 江如蓝想说没什么好看的,但看他执拗的神情,还是没有拒绝。 她把人带进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把桌子下的那份信件抽出来,有些犹豫,“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他把信件拿走,只拆开看了一眼,脸色就又沉下来。 兰霆坐在沙发上,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一言不发,浑身低气压。 手肘撑着膝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他掏出手机,翻到陈黎的微信,发了信息。 发完,他把手机丢沙发上,揉了揉脸,说:“这里不能住了。” 信息泄露如此严重,这里肯定不再安全。 江如蓝说:“我知道。” 兰霆抬头看她,想了想,说:“去我家住。” 她正想说她已经托韩皎看房子了,闻言,手指撩了下他的下巴,缓解气氛:“你家吗?要我住你家去,问过你家长没有。” 兰霆解释:“我家另外一套房子,我爸不住那。” 江如蓝笑了笑,没直接拒绝:“韩皎那边有房子,我过去她那就可以。” 他好像有点没理解,愣了会儿,才问:“为什么要去她那?” “我已经跟她说好了。”她说。 兰霆愣住了,重复了一遍:“你跟她说好了?” 江如蓝:“嗯。” “什么时候?” 她抬头看了一眼,犹豫片刻,道:“前两天。” 兰霆眼里的光熄了点,仍旧有点不解,他低头看了桌上的那封信一眼,忽然问:“是你收到这东西的时候。” 江如蓝沉默了下。 他眼里带着茫然,自言自语:“你收到了,但是没有告诉我……” 江如蓝去拉他的手:“我怕你担心。” 兰霆抬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觉得……我年纪小,不能依赖,告诉我也没用吗?” “兰霆,我没有这么想。” 他很固执:“那你为什么不住我家?” 江如蓝说:“我们现在住一起,对你影响不好。” “为什么不好?”兰霆好似完全不能理解,眉头蹙着,“你告诉我哪里不好?” “因为你没办法确定,我们什么时候会分开。” 房间里很安静,兰霆像是没听清,有点茫然:“你说什么?” “我们也许在不久后会分开,现在这样对你不好。”她脸色很平静,像是在讲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兰霆愣愣的:“为什么我们会分开?” 江如蓝静静看着人,说:“没有为什么,这只是一个可能而已。” “你要跟我分手,那你为什么说喜欢我?你骗我?”兰霆有些激动,胸膛起伏,呼吸有些急促。 江如蓝微微皱眉,纠正他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人要跟你分手。” “你刚刚不就是那么说的!” “我只是说可能。” “没有可能,为什么有可能!你不想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说喜欢我……”兰霆眼眶急得发红,把搭在他手上的手甩开,急促地喘着气。 江如蓝愣了下,放开人:“兰霆,你冷静一点。” “我哪里不冷静了?!”他瞪着人,眼眶微红,“你要跟分手,你还要我冷静?” 江如蓝没说话,望着他,最好道:“你先坐一会儿。” 她起身走开,把空间留给他。 兰霆独自坐在沙发上,越想越委屈,好像这一瞬间,所有的难过都朝他涌来。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说喜欢他的人,转眼就能轻易说会分开的话。 他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睛泛酸。 在自己已经……已经很喜欢了之后,可能再也没办法离开她之后,还能说出这种话。 桌上还丢着他作曲的电脑,方才吃饭的碗还摆着没收拾。 她没说什么,也没解释,对他的话一点都不打算反驳,就这么走了,把他丢在这里。 兰霆垂着眼帘。 手指抓在一起,默默的,不吭声。 江如蓝也没理他。 他一个人坐了好久,直到眼睫上方落下一片阴影,来人把阳台的光线挡住,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兰霆抬起头。 江如蓝默默注视着面前人,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话,他好似被抛弃一样。 兰霆眼眶微微发红,只看她一眼,就低下头,浓黑的睫毛低垂下来,眼底的情绪被阴影覆盖。 江如蓝叹口气,目光从他脸上,落在他抓在一起的手指上,蹲下身,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冷静一点了吗?” 兰霆不讲话。 江如蓝摸摸他的头发,好像先退步一样,哄道:“住哪里不重要,也没有人要和你分手,我们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好吗?” 她没有觉得刚才那是个问题。 兰霆垂下眼,许久,才“嗯”了一声。 ** 秋风萧瑟,裹着寒意肆虐。 江如蓝站在阳台边,垂眸看着手机,看着这两天没得到回复的对话框,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兰霆在生气。 他在不知不觉中,用无声的沉默来昭示他的态度。 也许把他当成小孩久了,忘记了他也是个有脾气的有想法的男人。 想了下自己那天说的话,江如蓝静了下。 看起来心大得很,但有时候又敏感过了头。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个问题。 兰霆这几天忙得很,跟陈黎聊了许久,陈黎捏着额角,“……一个个的都这么疯,行吧,你既然决定了,我也不会去干涉你什么,但你要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 “嗯,那先这样。”陈黎拿着资料起身,“我去处理,你这几天准备一下吧。” 人离开,兰霆还坐在位置上。 屏幕上停留在对话框上,他垂着眼帘看了半晌,浑身透着一股颓靡的气息。 陈柯还是第一见他这种表情,整个人情绪down到几点。他忍不住问:“霆哥,怎么了?” “陈柯,我是不是很幼稚。”他忽然问。 陈柯愣了下,刚想笑笑说怎么会,但一见兰霆脸色,顿时说不出来。抓了抓头发,只好安慰道:“咱也不走成熟挂是吧。” 这话就等于变相默认。 兰霆不说话,眼神有些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柯弄不懂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能让他变成这样,想必跟某人是脱不开关系。 幼稚吗?也许吧,从陈柯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兰霆,就知道这是个从小被照顾得很好的孩子。 他嚣张、跋扈,但同时又单纯、童真,被宠得过头的溺爱造就了他咄咄逼人的性格,但被罩在温室中的他,却也一直像朵骄矜的玫瑰。 他或许根本就不用成熟。 陈柯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对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孩子,说了这么久以来,发自内心的的一句话。 “兰霆,慢慢变成熟就可以了,没有人能一下子就能成为想要的那个样子。” 他愣了下,抬头看人。 陈柯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我也就是瞎说。” 许久,兰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谢谢。” 他低头看向手机。 ** 夜风带着凉意,路上面是下午落雨后积蓄的雨水。 江如蓝高跟鞋踩在地上,一边小心避让,避免溅湿裙摆,一边心思发散,惦念着某个人。 才三天没见,她觉得好像过了许久,没有人跟在身后捣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冷锅冷灶的时候。 第三天了。 这还是上次冷战之后最长一次闹脾气。 但这次她难得的,对于怎么处理有些茫然。 上次尚且能吊着人,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如止水。 江如蓝以为兰霆这次哄不好了,心想着到底要怎么办,是否真的妥协一些顺着小孩点…… 便看见前面落下一片身影。 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地上,从积着的水洼上投射出暖黄色的灯,照在他脸上。 安安静静的路上,只有远处偶尔几个行人路过。 兰霆穿着卡其色的卫衣,罩着一件防风外套,小脸罩在帽子底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和她对视。 江如蓝抬眼,停住,一时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 兰霆终于先动,迈开腿,朝她走来。 江如蓝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安静的夜里,清晰明显。 他走到面前,漆黑的短发下,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好像很累一样,他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然后伸手圈住她 怀抱带着香气,温暖的热意,以及久违的怀念。 江如蓝手臂上挂着包,往下滑了滑,她感受着身上人的重量,许久,嘴角才微微动了动,好似玩笑一般,说:“兰霆,这次是你不理我了。” 第五十章 我不会变。 圈在腰上的手臂紧了下,片刻,闷闷的嗓音从耳侧传来。 “我没有不理你。” “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我?” 兰霆不讲话。 他确实存在一股怨气,好像跟谁较劲一样,把注意力全放工作上,故意不怎么回复。 他本以为江如蓝会跟之前一样,就这么放任他的。 兰霆抬头,又喃喃重复了一句:“我没有不理你。” 两人贴得很近,胸腔里鼓动的心跳很明显,江如蓝能感受到。 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淡定。 她也不是。 江如蓝安静半秒,伸出手回抱他,他稍显瘦削的身体却很有力道,摸上去的感觉很陌生。 她想,兰霆不会永远如此,他会长大。 江如蓝望着前面的树,路上行人寥寥,有人从远处慢慢走来。 她轻声问:“生我气了吗?” 兰霆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泄气道:“你知道我不会生你气的。” “那为什么不理我?” “我……”兰霆刚想开口说什么。 “兰霆!” 手臂却突然被狠狠一拽,他往前踉跄了下,立即转头去看人。 身后一道黑影袭来,一个男人扑过来,从江如蓝身边擦过去。 兰霆脸色骤变,站稳后,立即去查看江如蓝,语气焦急:“你怎么样?” “没事,你小心!”她神色凝重。 江如蓝话音刚落,那男人从圆瞪着眼睛,又扑过来:“我□□妈!” 兰霆一脚揣上对方胸膛,那人嗷嚎一声,往后摔在花坛上,胳膊砸在修剪好的草坪上,手里抓着的水果刀掉在地上。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头发黏在头上,目光凶狠,正在咒骂:“我草你妈,老子——他妈弄死你,嗝——” 小路距离小区不远,只是刚巧夜色浓重,行人零星。 这么一闹,小区保安很快听见动静,三五个人立即举着手电筒冲过来:“怎么回事!” 事发突然,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兰霆胸膛仍起伏着,脸色微微发白,盯着正撑在地上要爬起来的人,拉着江如蓝往后退,警惕:“你是什么人?” “我是你老子!我弄死你个小白脸!” “你有病?!” 男人嘴巴不干净,撑着地面爬起来要冲过来,但没走两步打晃了下,被几个保安制服住,“干什么!老实点!” 今晚值班的保安认识江如蓝,立即过来问:“江小姐没事吧,这怎么回事啊?” 江如蓝神色冷峻,声音没有温度:“不知道,脑子有病,先报警。” “好好。” 兰霆好像有点被吓到,胸膛微微起伏,才回神,立即转身看江如蓝,脸色凝着:“你没事吧?” 那男人突然从身后扑过来,突然又迅速。他背对着,根本无从发现。 江如蓝原本也没注意,夜晚灯光昏暗,这里离小区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算不上行人寥寥,多少也有点动静。 她只是注意到有个男人远远走过来,一开始也没注意。直到对方突然冲过来。 那一瞬间,脑子好像空了,只有眼前的人。 江如蓝静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兰霆已经从上到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直到视线停在她手上,只一瞬,兰霆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你流血了!你、你受伤了!江如蓝,你流血了……” 那男的还在咒骂,骂声难听,几个保安一边制服一边教训人,远远的,好像有警笛的声音传来。 银辉落在地面上,水洼倒映出月亮的影子。 听着兰霆声音从惊恐到焦急,最后带上哭腔,捧着她的手,一动不敢动。 心里有种奇怪的念头在急速生根发芽。 警笛、救护车、咒骂声、狗吠声、哭声……乱糟糟的,把这静谧悠闲的小区完全惊醒。行人纷纷止步,窗户拉开,都在探头关注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如蓝坐在救护车上,旁边是一个双眼通红的小孩。 心思慢慢回归,她转头看面前人。 手轻轻伸出,碰了下对方颤动的睫毛,立即被握住。 兰霆眼睛红得很,嘴唇被咬得发白。 “哭什么。”江如蓝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她心思仿佛还在别的地方,只是看着人,目光柔软:“我没事。” 但是兰霆只顾着抓着她没有受伤的手,眼睛越变越红。 江主任刚刚查房回来,扭着老腰喝水休息,门口跑来一一人,焦急道:“□□,刚老徐说看到你女儿送急诊去了,听说手受伤了!” 他脸色立即就白了:“如蓝进急诊?” “没看清,但人送进去了,你赶紧去看看……” 江主任转身就往楼下跑,撞翻的椅子都顾不上。 人在留观室,刚到门口,就看见白帘子拉一半,江如蓝侧着脸躺着,前段时间看见的那个小孩捧着她的手,哭得满脸泪痕。 江主任一口气差点没厥过去,还以为怎么了,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别哭了。” 无奈又好笑,就是没有多少虚弱。 兰霆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眼眶通红,长睫毛上还挂着泪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江如蓝听了一路,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人就跟被吓坏了一样,只会说这么一句。 “跟你有什么关系。”结果话音刚落,对面人哭得更大声。 她低头看人,兰霆捧着她的手,泪眼朦胧,还打了个嗝。 手背推人的时候被划了一道,靠近尾指的地方一道4厘米长的伤口,不算深,缝了几针。 此刻已经包扎完毕,缠着绷带,搁在被面上。 没什么大碍,流的血也就一开始那么点,也没有伤到筋骨,奈何眼前这人一路懊恼后悔到现在,哭了一路,好似她不是伤了道几厘米口子,而是手断了再也无法恢复。 江如蓝很无奈,但又被哭得心里很舒服,矛盾又变态。 帘外医生忙碌,给她清创包扎完就走了,让她躺着休息会,要不是碍于兰霆一脸凝重的神情,医生都想建议她直接出院。 她声音轻柔,带着强硬:“我数三声,别哭了,三,二……” 兰霆抿抿唇,睫毛上还挂着泪滴。 江如蓝抽出手,把挂在他睫毛上的水珠擦掉,“没事不是,医生都说了。” “嗯。”他垂着眼帘,红肿着一双眼泡。 她把低着的脑袋抬起来,注视他双眼,“也不要自责,好吗?” 兰霆抬起肩膀,抹了下眼睛。 过一会,才低声道:“你为什么……” “为什么拉你吗?” 兰霆没讲话,嘴唇抿成一条线。 江如蓝看着人,说:“没有为什么,太突然了,当时你背对着,只有我看见了。” 隔半秒,她又补了一句:“别人也会这么做,不用太自责。” 掌心捉着的手紧了几分,兰霆“嗯”了一声,嗓音微哑,一路嚎的。 却没有反驳。 江如蓝看一眼。 他好像就这么接受她的解释,注意力只在她搁在被面上的手,小脸苍白,小声问:“疼吗?” 她低头看了眼。 疼肯定疼,但不到这个程度。 兰霆视线好似只在她手上,“要不还是住院吧。” 江如蓝说:“不用,别浪费资源。” 他好像并不赞同,也没说什么,只是捧着她的手,像是在发呆。 江如蓝轻轻挣了下,要把手抽出来,但兰霆没放。 “兰霆。” 他抬眼。 “松开一点。” “哦。”他这才放缓一点力道,仍然没有放开。 视线对视,兰霆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让她心里忍不住软了下。 手刚伸出去,还未碰到他脸颊,帘子被掀开。 “咳咳。” 帘子后面转出来一个人,江主任站在后面,眼神有些飘移,“如蓝啊,我听小于说你受伤了……” 兰霆吓一跳,抬头瞪着眼。 江主任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眉头跳了下。 “爸。”江如蓝没想到,“你怎么过来了。” 兰霆连忙站起来:“叔叔……” “我不过来你不准备告诉我是不是?还好我问了老徐。”江主任含糊不清地应了声,转过头看床上的人,语气严肃,“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把自己弄医院来,还好没伤得太深,这是刀伤,你干什么去了?” 一顿训斥的话说完,江如蓝倒是面色如常,旁边站着的人脸色却变了,眼睛又红起来:“对、对不起叔叔……” “爸我没事。”江如蓝接下话头,“不小心碰上个醉鬼,倒霉了点而已。” 兰霆抓了抓手指,抿唇。 江主任看了旁边站着的人一眼,猜想应该是跟人有关,只好停住话头:“那什么,先转普通病房吧,这里人多。” “不用,没什么事。” 没人理她,江如蓝还是被转移到了VIP病房,她看着崭新洁白的一人病房,有些无言。 江主任也看得有些咂舌,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用这么夸张……” 兰霆立即紧张道:“那我换一个……” “不用不用。”江主任连忙摆手,对上兰霆,他觉得有些尴尬,想起方才撞见的那幕,一肚子话要问人,奈何这小孩跟一路。 “兰霆,你先回去休息吧。”江如蓝看出来,叫住人。 兰霆正在给她倒水,闻言愣了下,小声说:“我不用休息。” 外面走廊很安静,窗户外的月亮高高挂着。 已经快十点多。 江如蓝说:“不是忙一天了?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吧。” 兰霆迅速瞟了眼旁边站着,正假装看墙上日历的人,知道大概他们有话说。过了会,才不情愿地答应:“那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你有事打我电话。” 江如蓝笑了笑,神情柔和:“嗯,去吧。” 兰霆不舍地看着人,最后才走出去。 人一走,江主任已经转过脸,绷着脸:“到底什么回事?” 江如蓝便把晚上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通,没提及之前收到的快递,只说碰上个醉汉,拉人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了下而已。 这是善举,江主任也无从怪人。 但总觉得不太对,特别是方才那幕。 于是抱着一丝侥幸,试探问:“那你跟那小孩……” “我们在交往。” 一把年纪,活了这么多年,江主任第一次有些无从问起,难以置信:“前段时间你还说是客人?” “客人也能发展成恋人。” “可是那孩子一看年纪就不大,你这……他多大啊?做什么工作的?靠谱吗?” “挺乖的。” “你这人,乖有啥用,要能照顾你的,我看这孩子都还要人照顾的样子。”江主任揉了揉额角,“他多大了?” 江如蓝顿了下,“没我大。” “我当然知道,我有眼睛看好不。” “二十二。” “……” 江主任一脸震惊:“多少?” 她端起刚才兰霆帮她倒的水,喝了口,很平静,还带着笑意:“二十二。” 结果就是被江主任抓着絮叨了一个多小时。 右手还带着丝丝疼痛,还不难熬,麻药退后的常规效果,她动了动,发觉暂时还不能有太大动作。 没有伤及筋骨,不用有什么影响。 兰霆当时是怕了,看到她满手血的模样,脸色白得像张纸。 江如蓝低眸看着被面上的手,混乱的思绪却慢慢变得清晰。 桌上的手机震动,她缓了会,才伸手接通。 电话那头,兰霆微哑的声音传来:“你还没睡觉吗?” “没有。”江如蓝说,“你怎么还不睡?” “我怕你找我有事。” “我没事。”她笑了笑,“快睡觉吧。” “你的手疼不疼?” “还好。”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好像笃定了什么事实一样,忽然道:“你明明就很喜欢我。” 江如蓝说:“所以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可能会分手的话。” 江如蓝望着窗外,月光皎洁,零散的星星根本看不到散发的光芒。 一旦有了月亮,星星的光芒会逐渐黯淡。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因为未来的事是说不准的。”。 兰霆没说话。 “小时候我以为我爸妈很相爱,但他们感情还是变了;后来他们说会为了我跟文琮在一起,结果还是离婚了;然后他们又说,这辈子可以只有我们两个孩子,可还是彼此有了家庭。” 江如蓝嘴角仍然带着笑,“我这么说并不是在怪他们,我能理解,在说出那样话的时候他们是认真的,但奈何不了变化。兰霆,这世上唯一不会变的就是变化。” 她轻声说,仍然很温柔,即使说着这样的话 兰霆变得安静,许久都没有出声,让江如蓝以为,他是不是睡过去了…… 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然后微哑的嗓音响起:“我不会。” “我信你。”江如蓝笑了笑,好似在哄人。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体会过深刻的感情,他不知道诺言是否能给轻易打破,不清楚感情是不是总会变淡…… 他清楚自己现在说的话,是轻飘飘没有重量的。 可他仍旧执拗地强调,即便可能不会被相信。 “我不会变。” 第五十一章 原来今天天气这么好 突然袭击的男人被带走派出所,警察审问之后发现只是个喝酒闹事的酒鬼。原来男人女友是兰霆的粉丝,两人因故吵架分手,对方就把怒气发泄在兰霆身上。 碰上他们纯粹是因为凑巧,他住在附近的旧小区,那晚喝多了酒,在附近徘徊,看见两人的时候,才生出怨恨。口袋里的水果刀是因为对方刚好逛完便利商店,警察也在街道附近找到了袋子。 陈黎出了派出所,确认这事确实跟之前寄信威胁的私生没有关联,只是凑巧而已。 但无论如何,那小区的彻底暴露,不能再住。 当时已经尽量低调,但大半夜上医院的事还是被拍到,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有说兰霆是遇醉汉,也有猜是遇私生受伤,更有传说是陪女友堕胎的……沸沸扬扬,乱七八糟。陈黎引导了部分舆论,最后只留一条营销号: 上面附了当时的监控图——江如蓝拉人被划伤的视频。 一时之间粉丝激动非常。 【我的天,这小姐姐好A,呜呜呜,婷婷就跟小鸡仔一样】 【这不就是上次那纹身女吗,上好几次热搜的,确定不是网红?】 【公司到现在还不公开准备搞什么?这都被拍到几次了,上次有个博主发了一张龙恒老总婚宴图,两人都一块参加婚礼了,孩子都快生出来了吧,还否认呢。】 【还有人敢说这俩人没在谈恋爱的?没谈能这么护人?】 【我3G网络吗,什么时候否认了】 【谈了又怎么?那些私生粉真的够了,我就奇了怪,兰霆不是你们打投出来的,也不是你们银子砸出来的,人家安安分分出歌拍戏,情窦初开谈恋爱怎么了,怎么就有一堆坏心眼的非让我们崽孤独终老啊】 【顶楼上,说实话,如果是兰霆是练习生打投出来的,谈恋爱确实不妥,但人家刚出道不火的时候就表示过不要粉丝花钱,火了还一样,根本就不靠粉丝,确实没理由。】 【+1,我听说兰霆其实老牛逼了,小道消息艺天娱乐其实他舅舅的公司你们敢信?何导他姑父你们敢信?】 【难怪平时就牛逼哄哄的】 【黑粉都滚一边去好吗,真的粉丝你问问谁排斥我们崽谈恋爱的?我们恨不得有个小姐姐疼爱他好吗?我们就等着抱孙子怎么了!】 【婷婷冲鸭!妈妈等着抱孙子!】 【抱孙子+1】 【抱孙子+10086】 【姐姐好A,好好对我们婷婷】 …… 陈黎让人盯着,一旦有什么带节奏的话题立即压下去,好在兰霆粉丝大部分都不怎么排斥,没有引起太大波动。她先让人打个预防针,多给点料,到时候公开的时候反弹就没那么大。 转头看窝在椅子上的人,“演唱会需要延期吗?” 兰霆抬头,不解:“为什么要延期?” 陈黎说:“不是受伤了吗?” “哦。”他收回视线,“没事,没有大碍。” 陈黎倒是诧异了下,觉得兰霆好似变了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戴上口罩起身:“如期举行,我这边没有问题。” “嗯。” “我先去医院,有事电话。” 老陈一路开到医院,兰霆戴着口罩下车,远处好似有狗仔跟着,他只掠了眼,并不在乎,只往楼上去。 病房里,江如蓝百无聊赖坐在床上发呆。 一道小口子竟然让她待了两天医院。 刚接完好几个问候的电话,刚挂,江主任又跑上来。 “……你许阿姨已经给你收拾好房间了,住过去有个照顾,手虽然没大碍,但恢复期最好不要碰水,一个人怎么都不方便。” “不用了爸,不要麻烦,一道小口子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你一个人怎么可以?你别不当回事……” 他还要再说,江如蓝手机又响,她低头看了眼,顿了下。 江主任看她脸色变化,问:“谁啊?” 江如蓝接通电话,静了下,叫:“妈。” 江主任:“……” 两人没讲几句,文翎听说她受伤进医院,问她要不要紧。几厘米的伤口,弄得人尽皆知,江如蓝很无言。 “没事,江主任太大惊小怪了……嗯,好,有空过去。” 江如蓝挂了电话,抬眼看人:“你说的?” 江主任视线飘了下,一把年纪想被抓包的小孩,“我就告诉了小徖。” 她无话可说。 江主任说:“多个人关心你不好嘛。” 江如蓝无奈,他总是能抓到软肋。 两人说了几句话,房门被轻轻敲了下,然后推开,露出一道门缝。 她抬眸看去,对上一双乌沉沉的眼。 兰霆推开门,抿着唇,看了江主任一眼,小声问好:“叔叔好。” 太小了,实在太小了。 江主任看着眼前这孩子,立即想想起两人的年龄差,顿时神情有些复杂。 兰霆心里紧张,扶着把手,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江如蓝瞥了人一眼。 江主任只好缓和了下脸色,扯出一个笑:“来啦。” 兰霆吓一跳:“……嗯。” 江主任杵着两人中间不习惯,于是打算先走:“那你们聊,我去老徐那看看。” 出去的时候,江主任多观察了几眼兰霆,他乖乖站着,一头黑发,没像文综那样染奇怪的颜色。 虽然年纪是小了点,但人长得好看,性格也乖,总是还会长大的,,喜欢就喜欢吧,还能怎么。于是脸上的笑容也就慈祥了一些:“进去吧。” 人离开,房门关上,兰霆才松一口气,走过去。 默默地看着人,一会儿,又落在她手上。 “不疼了吗?” “再晚点都愈合了。” 他嘴角弧度大了点,脸上也带上一点神采,就是脸颊仍然微瘦,下巴尖尖的。 伸出手指,小心地碰了下她包着绷带的地方。 江如蓝伸手,摸了下他的脸:“这两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兰霆抬眸:“有啊。” “瘦了。” 他蹭了下脸,嘀咕:“就几天,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我的眼睛带尺寸,一下就能看出来。” 他一点不信,瞅人的眼神明显在说“你在逗我开心呢”,却一改之前,没有反驳她,而是顺着道:“只瘦了一点。” 江如蓝抬眼。 兰霆给她倒了水,又问她要不要吃水果,没等她回答,自顾自削起皮来,小块的苹果肉堆在玻璃碗里。 “今天就要出院吗?” “一点小伤,不要浪费资源。” “不浪费,反正也没几个人住。” 他说,拿牙签扎了一小块果肉,递到她面前。 江如蓝嘴角带着笑,目光与他对视,张嘴轻轻咬掉。 “好吃吗?” “嗯。” 他又扎了一块,递过去。 江如蓝嘴角弯着,享受他的照顾。 兰霆好像从中找到了某种乐趣,喂完苹果,又想去剥橘子。 “不吃了,饱了。” “好吧。” 他坐着,目光落在她脸上,过一会儿,说了一句没什么用的话:“你房子不能住了。” “嗯。” “我听叔叔说……给你收拾好房间了。” 江如蓝似笑非笑:“所以呢?” 兰霆有些泄气:“那你是要去他那里住是吗?” 江如蓝说:“不去。” 他眼睛里有光芒闪了下。 “我去韩皎那。” 兰霆不吭声,垂着眼,过了会,竟也点头:“那我再去找你。” 随即又自言自语道: “你说得对,我们现在住在一起,确实对你影响不好。” 江如蓝拒绝了江主任,也没去兰霆那,韩皎隔壁有个空房间,已经帮她打扫好了。 兰霆陪着她过去,旧小区的东西暂时没办法全部收拾,只得先慢慢带过去。 这里的安保程度更高,出入都要实名登记,进楼要刷卡。 韩皎已经在家里等着,周驳趴在门边看人,语气关心:“如蓝姐,手好点了吧。” “好多了,谢谢。” 韩皎靠在门口觑人,视线在兰霆身上溜了圈,落在江如蓝身上,脸上也不再轻佻,而是带着认真:“房间收拾好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知道。”江如蓝笑,“谢谢。” 房间不算大,简单的小三居,坐北朝南,采光极好。 兰霆把小黄放下,过去开窗户,又把房间查看了遍,确定住起来还算舒适。 江如蓝坐在沙发上逗猫。 兰霆跑进跑出,开窗户拉窗帘,在玄关堆着的袋子里翻翻找找,竟掏出好几个锅碗瓢盆,拎着一袋子食材往厨房过去。 江如蓝撸着猫,有些诧异:“跑什么呢。” “不干什么。” 他远远的,小声应了声,兀自捣鼓。 兰霆没洗过碗,更别说做饭,对着一堆各式各样的锅碗,陷入沉思,好半晌,才试探地挑出一个还算能行的锅放在电磁炉上。 江如蓝抱着猫,慢慢踱步过去,“你要干什么?” 兰霆没回头,忙着研究灶台按键,“我想煮个面,你饿吗?” 她没动,好半晌,才出声:“煮面……你会吗?” “别看不起人,我这两天看了几本菜谱,我试试……”他咕哝道。 小黄在怀里扑腾两下,跳下去,蹿客厅去。 兰霆低着头,神情专注地研究,然后把锅加满水,开火。 他终于找到正确的按键,把锅加满水,然后小心地放上去,开火,丢进几根面条。 “我知道我可能比较幼稚。”他忽然说,“但我不会一直这样。” 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光雾里有跳动的金色星光,往外看,太阳高挂天上,云层很薄。 江如蓝笑了笑。 她没发现,原来今天天气这么好。 第五十二章 我很喜欢她。 第一次煮面,青菜放得早,焉嗒嗒的,面条也坨成一团,味道实在不算太好。 但江如蓝还是吃完了。 兰霆皱着鼻子,怕失望,却又期待:“是不是很不好吃啊?” 江如蓝擦了擦嘴,望着人:“要听实话吗?” 他点头又摇头,一脸纠结。 “不太好吃,”江如蓝说,眼见兰霆的脸色耷拉下来,又缓慢补了句,“不过第一次做,还算可以。” 兰霆立即又扬起笑。 他好像很容易满意,心思简单干脆,很容易猜到在想什么,没什么烦恼。 或许这本就是他该有的样子。 江如蓝坐在椅子上,放下筷子,目光落在他脸上,慢慢道:“兰霆,你不用变得成熟,我很喜欢你现在这样。” 兰霆把碗筷收起来,点头:“我知道你喜欢我这个样子,但我不想一直这样。” 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不会。” 他不会一直如此,他总会长大,然后跟她并肩。 江如蓝静静坐着,片刻,慢慢笑了笑。 她手伤不能动,兰霆便帮忙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遍,他确实做不来这些事,笨手笨脚的,但他在学着做这些事。 很奇怪。 江如蓝一直习惯去照顾,去迁就,从小到大,她照顾江主任,照顾文翎,照顾文徖……她已经习惯被依赖,被需要。 但此刻,这个小她五岁的小孩,想用她还不算宽厚的肩膀,努力想让她依靠,她却有些恍然。 她从未依靠过别人。 但也许,她可以尝试看看。 房间收拾差不多,韩皎两人过来串门,兰霆给两人泡了咖啡,惹来周驳震惊的视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拿出几张票,递给她们。 江如蓝接过,低头查看,“是什么?” “演唱会门票。”兰霆对另外两人说,“下周你们没事的话,可以过来,可以送给朋友。” 周驳“哟”一声:“VIP耶,我可以卖掉吗?” 被兰霆揣了一脚。 然后转向江如蓝,强制要求:“你要来,没空也要来。” 江如蓝笑了笑:“好。” 她的手恢复很快,两天之后,已经可以拆掉绷带。一小道伤口横在尾指与手背连接处,四针的缝线让它看起来有些明显,周围皮肤仍然发红。 总之不算太好看。 她低头查看,琢磨着等好了可以纹个什么图案上去,手被轻轻牵住。 兰霆目光落在上面。 “快好了。” “嗯。” 她说:“到时候可以纹个图案,你帮我挑。” 兰霆点头,忽然牵过她的手,然后低头,嘴唇落在伤口上。 柔软的嘴唇触感很轻,但她还是下意识颤了下。 江如蓝怔住,隔半秒,才嗓音发涩,叫人:“兰霆。” “嗯?” “哪里学的。”她觉得伤口有些发痒,抬眸注视人,打趣道,“你之前很害羞。” 兰霆面色如常,连耳朵都不红一下,只垂着眼帘,情绪低落:“会不会留疤啊。” “留了也没事,纹个图案就可以。” “嗯。” 江如蓝有些受不了他的视线,正要把手收回来,他已经顺势放开,“晚上你跟韩皎一起,别走丢了。” “你当我是你?” “哼。”兰霆站起来,拿过椅子上外套,戴上口罩:“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江如蓝仰头看人。 她觉得兰霆变得不一样了。 但她暂时找不到变化的关键。 她想,或许是那次谈话,或许是那次不小心受伤,这个小孩好像突然长大了。 ** 演唱会在体育馆,一行人下车。 体育馆已经装置完毕,万千灯光扑面而来,夜空被照亮,一瞬间亮如白昼。 门口人山人海,成千上万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有拿着手幅,有带着发箍,有举着小扇子……笑声洋溢。 江如蓝三人走员工通道口进去,从门里出来,三人都有些震在原地。 阶梯放射性的座位处都点着一盏莹白色的LED灯,星光如海,波澜壮阔。 三人找到位置,最中间的位置,正数第五排。 韩皎环视周围,陆陆续续有人进场,她忍不住打趣道:“这么一看,还是蛮酷的嘛。” 江如蓝环视四周,这场面太过恢宏,好似跟第一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兰霆只是个陌生人,她心不在焉;而如今,兰霆是她对象,她不再平静。 随着人群慢慢进场,周围灯光闪烁,仿佛置身于光的世界,舞台炫目非常,忽然,音乐声起,紧接着陷入黑暗。点点星光在每个座位上闪烁,周围安静一瞬,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兰霆!兰霆!兰霆!” 声音震耳欲聋。 舞台中间的升降台慢慢升起,兰霆穿着一身黑色的红色风衣,坐在钢琴边,随着台子慢慢升起。 侧脸瘦削清秀,眉眼精致勾人,甚至有些过于艳丽。 他垂着眼,手指在琴键上轻轻跃动。 台下欢呼声响彻云霄。 好像在此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上的与众不同。 他不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有迷人的脸庞,傲人的资本,甚至有着让千万粉丝趋之若鹜的魅力。 演唱会现场呼声轰鸣,一首又一首的歌曲。 兰霆的声音跟他这个人一样,表面不可一世,嚣张跋扈,内里温热单纯,羞怯善良。 他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样,火热又明亮。 江如蓝静静地看完他所有的演出。 最后一首歌,兰霆走到舞台边缘,离台下很近,他忽然蹲下来,坐在台阶上。 四周灯光慢慢暗下去,只留着他所在地方的光束,就像一颗自带能量的星球,无人到达,无人知晓,无风无云,简单干净。 “接下来是一首老歌,我想送给一个人。” 台下忽然安静,灯光落在他的眼睛,兰霆的声音轻轻的,像在低语: “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太知道感情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我很喜欢跟她在一起。我喜欢她给我烫火锅,喜欢她给我剥桔子,喜欢看她笑,喜欢她逗我,她不理我的时候我很生气,她喜欢别人我觉得难过……你们肯定有自己最舒服的时刻,可能是一个人独处,可能是和朋友一起……我,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原来我的世界好像没那么无聊了。 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一直不知道,但如果是每时每刻都想跟她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想跟她亲近,那我想,我很喜欢她。” 兰霆望向台下,嘴角带着笑意,“非常,喜欢。” 他第一次在舞台上,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 台下没有任何声音,有姑娘捂着嘴巴泪眼朦胧。 只有那道真挚清晰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 “你们都比我聪明,你们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我很笨,所以我只能努力不让她难过。偶像和粉丝的关系,我一直很迷茫,但我想,大概就是彼此深爱,各自自由吧。希望大家为我祝福,也请你们不要去伤害她,谢谢。” 台上人深深鞠了一躬。 一瞬间,台下所有粉丝都自发地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喊出声:“兰霆,兰霆,兰霆!” 透过声嘶力竭的声音,越过光芒万丈的舞台,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江如蓝跟兰霆对视。 他好似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了下,握着话筒,轻轻唱出声。 是谁啊。 是什么呀。 到底是怎么奇怪的存在。 让我傻傻的献出爱情。 …… …… 演唱会一结束,兰霆就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要找人,按掉好几个来自家里老爹和几个姑姑婶婶的电话,一门心思只想见江如蓝。 一下台,衣服都没空换,口罩一戴就想走人。 陈柯连忙拉住人:“哥,稳住,老陈已经去接江小姐,你这会儿出去,粉丝给你堵死你不更见不着了?” 兰霆只好停住,皱着眉:“那你快点。” 陈柯嘴角抽了抽,无言半秒:“这我还能怎么快……” 此刻,三人在休息室里,周驳已经一脸懵逼,眼看着好友演唱会上突然表白,他整个人已经懵了。 难怪,难怪,他就说这人怎么一直粘着江如蓝。 卧槽,原来早有目的! 韩皎啧啧道:“哎哟,好酸,怎么人家的表白就这么隆重呢,好羡慕。” 周驳无辜被cue:“啊。” 房门被敲响,老陈在外面问:“江小姐?好了吗?” 车子等外面粉丝立场得差不多,才悄悄从旁边开走,然后在中间短暂停了下,片刻,一个打扮严实的人从门口溜出来,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车厢里亮着灯,兰霆一进来,就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在台上的时候,心里有澎湃的情愫要全部涌出来,可一旦对上面,那些话全部堵在胸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事,更不擅长示爱,台上那波操作已经耗光他全部浪漫,此刻就像个表白完的大男孩,期期艾艾等待回应。 耳朵又不争气地红起来。 兰霆关上门,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觑一眼,不吭声。 车子缓缓开启,窗外夜色温柔,霓虹高照,无边浪漫。 “怎么不说话?”江如蓝含笑问。 好一会,兰霆才转过脸,口罩没想起来摘,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 闷着声音:“我刚刚已经说了。” 江如蓝伸出手,慢慢的把他脸上的口罩拉下,口红还没卸干净,嘴唇粉嫩水光。 “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那你……”他还有那么点没底气,“不会跟我分手了吧?” 他已经用自己最大的表示让她相信。 “不会。” “以后也不会?” “不会。” 兰霆松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双微凉的手捧住他的脸。 他慌忙抬眼。 下一秒,柔软的唇贴上他。 呼吸扑在脸上。 兰霆微微睁大眼。 只愣了一秒,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 头顶上晕黄的灯光,散着光晕落在他眼里。 他这颗小行星,终于遇到了寻找到第一个人。 完结之后会倒V,记得看哦。 第53章 尾章???他们好甜,awsl! 演唱会一结束,铺天盖地的消息涌上热搜。 各种话题高居不下,所有粉丝网友顷刻间沸腾,都在感叹兰霆的大手笔。 陈黎早就提前准备,更是被大老板盯着说不能影响崽崽的恋爱,舆论引导压制,公关热搜通稿,各种资源一股脑上,别说不同的声音,连句不好听点的声音几乎都放不出来。 轰轰烈烈,吵吵闹闹之后,只有一个奇怪的话题高挂榜单下不去。 #纹身的话就能嫁给爱豆吗# 【我今天去仙乐庙求菩萨了,菩萨说纹只凤凰可以,祥瑞,大家觉得可行否?】 【祥瑞我觉得还是麒麟比较有感觉,纹身也比较酷】 【你们挑吧,我先去预约,江如蓝小姐的预约号已经排到明年了,工作室小姐姐推荐其他师傅,难过,我这手速真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这是咋了,魔障了?】 【楼上还不知道呢,某L姓小鲜肉据说就是因为去纹身才脱单了,大家现在都指着这个找男朋友呢】 【………………】 【牛还是你们牛】 【演唱会示爱,真他妈前无古人,酸死了】 【柠檬】 【柠檬】 【柠檬】 【这江如蓝什么人物啊,能收住兰霆,太牛逼了,出书吧姐姐@落水工作室】 【出书吧,我买爆!我也想学学怎么让爱豆当我男朋友】 【想学+1】 【我就说这两人早有眉头,兰霆早看上人家了,还说什么只是朋友,我就问婷婷脸疼不疼】 【这小姐姐真是拯救银河系了,我好酸啊啊啊啊啊啊!!!】 当然网上如何发酵,兰霆已经无心去管。 这场轰轰烈烈的告白被七拼八凑,以讹传讹,传到江主任耳朵里的时候,便成为了兰霆为了江如蓝宁愿面临事业危机,也要表明态度。 顿时就很难以置信。 想想不管年龄如何,真正喜欢才是道理,于是便催着江如蓝,找个时间带小孩过来家里吃个饭,人家都那么表示了,咱们也不能输。 江如蓝挂完电话,思考了下。 小黄在客厅溜达,阳光洒在地板上,她坐在饭桌前,等着兰霆做饭。 这人大概是幡然醒悟,觉得自己四体不勤的状态很影响自己的形象,于是便要求江如蓝以后饭都由他来做。 她往厨房瞥去一眼。 崭新洁净的地方已经惨不忍睹,各种蔬菜水果、锅碗瓢盆,堆得乱七八糟,宛如台风过境。兰霆手忙脚乱地把切好的菜丢进锅里,油滴四溅,他举着锅铲后退,俊脸绷着,眉头紧皱。 江如蓝叫人:“兰霆。” “什么事?“他回,“我没有空。” “不用做了。” 兰霆回头看她,一脸茫然:“为什么啊?” 江如蓝撑着额头,笑吟吟问:“我爸要请你吃饭,你想去吗?” 江主任只是想让她安排下时间,结果直接说晚上过去,也是有些紧张。 家里离得不算远,许多退休老人在小区花园溜猫逗狗,车子停好,兰霆戴着口罩帽子下车。 一路上都不讲话。 江如蓝从电梯镜子睨一眼人:“怎么了?” 兰霆瞄她一眼,垂下眼,喉结滚动:“我有点紧张。” “上台演出都不紧张。” 兰霆嘀咕:“那又不一样。” “把他们当成你的粉丝就可以。”电梯门开,江如蓝千住他的手,带人出去,含笑道,“也确实有你的迷妹。” 门一开,兰霆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正惴惴不安,就见一个人影扑了上来。 他只感受到一阵风扑面而来,双手就被握住: “啊啊啊啊啊啊婷婷!!是真的!!!我他妈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居然能得兰霆当我姐夫!!!!” 兰霆吓一跳,后退半步,跟对面人大眼瞪小眼。 丁林已经激动地语无伦次,“你、你好,兰霆,别害怕,我是丁林,呜呜呜呜我是太激动了,我的天,亲眼看见崽崽……” 兰霆跟她握了下手,干巴巴道:“你好。” 丁林倒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很快松开,然后双眼放光,转过身,扑到江如蓝身上:“姐!我爱你!我太爱你了!我也太幸福了吧!” 江如蓝被往后冲了下,笑得很无奈:“好,可以先放开我吗?” 兰霆皱眉,连忙伸手把人扒拉开。 屋里走出来几个人,江主任许阿姨,还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文徖跟在后面,表情很是奇怪,趁着许阿姨拉人去说话,他挤到江如蓝身边,难以置信:“姐,你这……” 江如蓝关上门,看他一眼:“怎么?” 文徖立即展颜:“没,祝你幸福。” 许阿姨在厨房忙活,江如蓝捏了下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的人,“我去厨房帮忙。” 兰霆迅速抬头看她,一脸不舍:“好。” 丁林也起身:“我也去!” 许阿姨做了一大桌菜,江如蓝打下手,帮忙剥虾,丁林过来跟她一起,一脸倾慕:“姐,你好厉害,你到底怎么拿下兰霆的啊?网上都吵翻天了,说你下蛊了绝对。” 江如蓝笑笑,“那你是怎么跟文徖和好的?” 丁林闻言,恍然:“你说上次分手那事啊?我没要跟他分手,是他自己玻璃心,我就埋怨了下没抢到票,他就炸……姐你说,婷婷这么可爱的崽,喜欢上有错吗?” 江如蓝含笑的眼睛看她一眼,“你喜欢他?” 丁林差点被口水呛到,忙举手发誓,“但我是绝对亲情层面上的喜欢,没有其他意思,我是妈粉。” “我又没说什么。”但其实也一直很奇怪,问,“为什么是这个说法?” 丁林一脸姨母笑:“看到他就母爱泛滥。” 江如蓝笑出声,倒觉得这个说法,某种程度上也挺贴切。 许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围了一桌,兰霆坐在江如蓝旁边,另一边是江主任。 他紧张地筷子都不会拿了,浑身紧绷,只敢夹眼前的菜。 江主任还在问:“明星是不是很辛苦?” 兰霆立即放下筷子:“不辛苦,还可以赚很多钱。” 他其实也不太懂这个行业,只能凭借着印象搭话:“我看到经常有吊绳子摔下来的,还是危险的。” 兰霆解释:“那属于意外,基本措施还是很安全的。” 江主任觉得自己露拙了,脸色尴尬了下,忙转移话题,“我听说你还会唱歌?” “会一点点。”他很谦虚。 “都唱什么?” “流行、摇滚……比较多。” “涉猎倒是很广,不错,京剧段子有听过吗?” “有的。” “等下咱一起来两段。” “……” 兰霆一脸懵逼。 江主任倒是很开心,终于找到共同话题了,于是倒了酒,又招呼兰霆一起喝。 他倒是乖乖的,没有推辞,跟着江主任喝完了小半杯的白酒。 自己酿的酒,度数高,半杯下肚,兰霆脸颊已经粉起来。 没有见他喝过多少酒。 只吃了几口饭,还都是指着面前那盘肉末茄子吃,江如蓝怕他喝醉,于是夹了几块红烧肉肉,放在他碗里,让他垫垫肚子,又帮他舀了一碗汤。 兰霆低头,看着碗里的肉,没动。 江如蓝瞥见,“怎么了?” 兰霆扭扭捏捏,半天没动静。 “不想吃这个?” “不是。” “那怎么?” 他小声道:“你不要管我,我自己来。” 第一次登门拜访,他不想留下坏印象。 江如蓝了然,笑了笑:“好,那你多吃点饭。” 兰霆没听,江主任爱喝酒,他就跟着喝,一顿饭下来,整个人眼神都发散了。 文徖丁林跟着许阿姨收拾东西,兰霆刚想跟过去帮忙,站起来就打了个晃,江如蓝连忙扶住他。 “醉了?” 江主任靠在沙发上,双颊红一坨:“小兰啊,过来坐,叔叔给你放几段千里起解听……” 兰霆闻声,立即要过去。 江如蓝扶住人,无奈:“不用理他,他就喜欢喝酒,你跟着喝干什么。人还好吗?” 兰霆鼻子皱着,眼神无法聚焦:“难受。” 江主任兀自在那边摆弄收音机,念叨着,想起什么,眼睛冒光,“哎呦,你是小兰,她也是小蓝,以后你们孩子就叫兰蓝好了!我这就记下来……” 江如蓝没空理人,扶着兰霆到阳台去,拿毛巾沾了热水给他擦脸,夜风微凉,散开一点酒气。 怀里的人靠着她的肩膀,皱着眉,好像仍然很难受的样子。 “还难受吗?” 他摇头,脑袋靠在她脖颈,双手搂着她的腰撒娇,闷声道:“头好晕。” 江如蓝摸了摸他的脸,“谁叫你喝那么多?” 哼哼唧唧的。 她无奈,轻声:“要不要给你泡点蜂蜜水?” “……不要。” “那要怎么办?” “抱。” 江如蓝只好搂着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背过身,帮他挡着阳台外的风。 身上人体温很高,呼吸扑在脖颈,嘴唇若有若无地擦蹭过。 她打趣:“干什么呢?” “……”没吭声。 ** 文徖收拾完回来,撞见丁林一脸慈母笑回来,不解:“你笑什么?” 丁林捧着脸:“他们好甜,awsl!” 文徖:“……” 许阿姨见兰霆醉成那样,要留他们过夜,江如蓝笑道:“他没醉,装的呢。” 许阿姨茫然:“是吗?” 江如蓝说:“你还要照顾□□呢,留宿太麻烦了,麻烦您照顾下江主任,我送他们回去。” 许阿姨点点头:“也好,那你们小心。” 丁林自动拉着文徖撤退,不做电灯泡,江如蓝乐得清闲,带着人回去。 上电梯的时候还黏黏腻腻,站不稳,不要脸地要她抱着。开门进去,小黄在脚边喵喵叫,身上人都不移分毫。 玄关点着一盏瞪,昏黄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 江如蓝抱着人,缓慢道:“兰霆,该醒了吧。” 好一会,身上人才传来闷闷的一道声音:“我喝醉了。” “也没那么容易醉。” “容易的。” 江如蓝发笑:“那你想干什么?” 他不吭声,半晌,耳畔有温热的呼吸,忽然问:“你觉得……那个名字怎么样?” “什么?” 没讲话。 她打趣:“兰蓝啊?” 他脸颊好像热得厉害,快把她脖子烫坏了,“嗯。” 江如蓝想了想,答:“一般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声音不太高兴。 “我哪里知道。” “你想想。” 秋末的寒意渐渐覆盖住这座城市,千家万户灯火如海,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盏属于她的灯火,会永远亮着。 她嘴角弯弯,问:“兰霆,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跟我生小孩吗?” 他侧过头,脑袋仍靠着她,没否认。 眼亮亮,脸红红,小声道:“那你……想吗?” 江如蓝低头看他。 兰霆脸很红,分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酒醉。 江如蓝看着他,目光温柔:“今晚?” …… 此时此刻,网络又掀开起了新一轮的沸腾。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人去注意。 某个八卦营销号评论底下: 【日,这个跟狗崽子一样粘着老婆的人真的是兰霆?我瞎了】 【没想到婷婷恋爱后是这个样子,咦,好恶熏】 【他还要人抱?兰霆给我A起来!你是藏獒!不是金毛!】 【算了,祝你们幸福吧】 【祝你们幸福】 【祝你们幸福】 【祝你们幸福】 …… 外面更深露重,屋内,灯火温暖。 兰霆抱着她,脑袋枕在她肩膀旁边,双手圈得很紧。 喝那么多酒,洗完澡人就晕晕然了,此刻贴着她,睡得很香。 第一次见到他,他皱着眉,浑身刺,像个暴发户。 她想着,怕不是傻子吧,后面也一次次证实,她的第一印象果然没错。 那时候只觉得,这人好像只有一张脸能看,性格、习惯,都糟糕透了,也就只能勉强谈谈恋爱了。 但那是开始, 却不是结局。 —完— 就是一傻小孩遇见温柔姐姐的故事,反正蓝姐就喜欢宠小孩,傻点也没关系,是吧。 感谢大家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