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男主宠上天》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被男主宠上天(穿书)》作者:衬衫与裙 文案: 宋楚穿进了一本玛丽苏女主文里。 原著女主绝色倾城,颠倒众生,但凡出场过的青年才俊皆是她裙下之臣。 而宋楚却穿成了痴恋女主的反派之妻,因为反派被连累上了断头台,年纪轻轻就曝尸荒野。 穿过来后,宋楚看着自己身上的新婚嫁服,坚定了要和离这件事情,丢脸总比丢了命强。 却没想到,原著中冷淡到至极的反派对她却是百般呵护,无数珍宝堆砌在她眼前,只为了博得她一笑。 反派:“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宋楚:“还是和离吧!” 反派捧着她的脸,“你要我的命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 英国公英明一世,直到临死时才发现,他竟然将毒妇错认成了救命恩人,甚至连累恩人和自己一同死去。 重活一世,他一定要给她一世荣宠,护她一世无忧。 ps: 男主只爱女主 女主救命恩人,两辈子都是她 一句话简介:穿书和离日常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女配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楚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兴德五年,四月初六,宜嫁娶。 天色还有些昏暗,中书令宋府便已经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丫鬟们抱着喜服,拿着头饰,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每个人都带着笑意,看出来绝对是喜事一件。 “今日可是小姐出嫁的大日子,你们的皮都给我紧着些,若是让我知道了今日谁掉了链子,日后可有你们的苦日子过。”训话的嬷嬷一脸严肃,高声说着规矩。 下面众人恭敬称“喏”,而后散开各自去忙碌。 这次宋家小姐结亲的对象是大齐王朝鼎鼎有名的战神——英国公沈行周。 英国公沈行周在五年前的一场边疆战役上一战成名,以三千骑兵对阵敌军两万精兵,大获全胜,且军中众人无人伤亡,敌军被迫投降,大齐将士重整旗鼓,迎来新的战局。 传闻英国公武能上阵杀敌,文能安/邦治国,样貌也是一等一的俊俏,让京城中许多女子为之疯狂。 而宋家小姐宋楚更是对英国公一见倾心,平日最爱去官道上等着英国公下朝,好远远地见上一面。 这门亲事是宋楚苦苦求了四年才终于等来的,宋家在婚事上不可谓不上心,力求让宋楚加到英国公府之后一丝委屈不受。 而此时的宋楚正坐在梳妆前的矮凳上,看着自己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有些迷茫。 她微睁着眼睛,观察周围人的动作,思考如今的处境。 在确定自己没有危险之后彻底放下戒备心,将这个场面当成无害地做梦场景,低头去观察自己衣服上的流苏。 宋楚对自己此时的处境并不在意,她压力大的时候一向爱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境,而且这个梦境看起来无害,根本无需担心。 因着这个打算,宋楚决定装死到底,好早早结束梦境,起床上班。 宋楚梦游一般被送上花轿,周围的人都在耳边说着恭喜,间接还提起“英国公府”,“好福气”之类的词语,不过宋楚统统没有在意。 “夫人,国公府到了,稍等英国公会亲自抱您下来。”轿子外传来妇人的低语声。 宋楚听到这句话之后,停止了原本打算自己出去的动作,可是左等右等,周围已经归于一片安静,仍旧没有人抱她出去。 搞不懂梦境要怎么发展的宋楚,索性自己直接下了花轿。 双脚踏上坚实的地面后,她敏感地感受到自己出去仿佛是什么解封信号,让人群重新热闹起来。 被人跨过火盆,拜过高堂,宋楚终于又被送回房间,得到休息的时间。 在此期间,宋楚一直装作自己是个工具人,绝不多说一句话,绝不多行一步路,安安心心等着结束梦境,早日回归现实,所以哪怕换了地方,宋楚仍旧一动不动,静止得仿佛是一件雕塑。 半个时辰之后,宋楚便坚持不住原本的动作了,她软趴趴地倚靠在床栏上,再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她觉得她需要喝杯凉茶冷静一番。 这半个时辰里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是一个被构建的真实世界。 宋楚她穿书了,穿到一本绝世玛丽苏文当中,成为了那个和她同名同姓,却丝毫不起眼的炮灰身上。宋楚敢保证,她在这本文中出现的字数绝对没有超过两千字,这是一个多么可悲的事实! 《太子妃的传奇一生》是宋楚大学时期看过的一本玛丽苏狗血文,文中只要是个男的都是太子妃的裙下之臣,传奇骄傲的太子,温柔多情的神医,来去无踪的水天阁阁主,当然还有她如今刚刚成婚的丈夫,英勇双全的反派英国公沈行周。 对于沈行周没有成为男主而是成了反派这件事情,宋楚仔细回想之后得到两点结论,第一是沈行周已经成婚了,作者不愿意将已经成婚的中年男人写成男主之一,第二当然是沈行周与别的男人思想不一样。 别人都觉得既然我们都爱她,那我们可以不计较名分,只要陪在她身边就行了。但是沈行周觉得我爱这个女人,那这个女人就应该是我的,我不能与别人分享,然后就开始用自己这一辈子兢兢业业地同女主以及众多男主作对,最终将自己作上了断头台。 而原身宋楚则完全是被沈行周连累的那个。 沈行周和宋楚是皇帝赐婚,无法违抗,虽原身自小爱慕英国公沈行周,但是沈行周却对宋楚没有丝毫感情,甚至还有带着些厌恶,认为自己得不到女主的心,一定是原身这个恶毒女人搞的鬼。 在成亲过后,沈行周便以事务繁忙为由远去边疆,将原身这位新婚妻子抛在后院不闻不问整整三年,丝毫不顾原身身上背负的压力。 等到原身终于将沈行周这个渣男盼回来之后,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被迫跟着沈行周这个人上了断头台,彻底一命呜呼。 而且宋楚还知道,沈行周虽然以事务繁忙为由去的边疆,但是根本原因是女主祖父生了怪病,女主诚心诚意去边疆请神医出山,而沈行周就是奔着女主去的。 从原书情节脱身的宋楚,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抱紧自己的胳膊。 这书中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一想到要是这么过下去,就只有三年的寿命了,宋楚便觉得死神正在她身边露出慈祥的微笑。 这么想着,她立刻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掀起,又趁着众人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头上沉重的配饰扔在一旁,看着自己身上通红的喜服,觉得自己一秒都忍不下去,需要立刻同这位大反派和离,早早划清关系。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呢!”正在和丫鬟商量事情安排的嬷嬷,一转头便看到自家小姐的动作,失声尖叫起来。 宋楚没有在意,如今什么事情也不如和离重要,不和离那可是死路一条。 想到此宋楚手中的动作更快了,她将红盖头扔到床脚,费力拆解自己头上沉重的配饰,又换了一种较为舒适的坐姿,双腿叉开,彻底放松自己。 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梦境里的工具人,如今全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知道真相的她,当然要实施行动,进行自救。 “小姐,小姐,您要去干什么?”嬷嬷看着宋楚的动作,及时抓住了她的衣袖,制止她的动作。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宋楚对于这个一心劝说自己的嬷嬷也有印象。 师嬷嬷——原身的奶娘,从小便陪在原身身边,感情深厚,为人及其爱唠叨。 “小姐,今日是新婚,这新郎官还没掀盖头呢,您这是准备干什么呢?”师嬷嬷紧紧抓住宋楚的衣袖,又挥手让丫鬟将房门关上,围绕到宋楚周围,注视着宋楚的一举一动。 “我去找沈行周。”宋楚看着师嬷嬷一脸紧张的模样,想了想将“和离”两个字咽回自己肚子里,她怕她这么说出来,师嬷嬷一个接受不住,发生什么意外。 “今日陛下派太子殿下特意送来贺礼,如今国公爷正在同太子殿下在一起喝酒。”师嬷嬷停顿片刻,打量了一下宋楚的神色,继续说道:“况且按照规矩,今日新婚,小姐您是不能出房间的,而且红盖头也得让国公爷来亲自挑开,您夫妻二人之后的生活才能和谐美满,恩爱到老。” 宋楚听完师嬷嬷的话之后,嘴角微抽。 谁要和一个快死的反派恩爱到老?想办法和离保命才是上策。 但是这种话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忍着。 “小姐,新婚夫人是不能出后院的,您就算想要见到国公爷不如在房间里稍等片刻?”师嬷嬷拉住宋楚的衣袖,想要让宋楚重新做回床上。 “我说句小姐您不爱听的,哪怕是现在我们纵着您出去了,但是着周围全都是我们宋家的丫鬟,对国公府两眼一抹黑,您也是找不到国公爷的,又何苦白白费力。” 师嬷嬷这话说得语重心长,情真意切,终于将宋楚的心思劝住了。 宋楚低着头沉思方才师嬷嬷的话,觉得自己还是等着沈行周过来较为现实。 为了让宋楚不再起别的心思,师嬷嬷又让大丫鬟秋月去小厨房里端了一碗鸡汤肉丝面,让宋楚填填肚子。 “太子与国公爷相谈甚欢,今夜国公爷便不回后院了,夫人早些休息。”房门外,丫鬟陌生又尖细的声音传来,让房间中师嬷嬷脸色阴沉了一个色号。 那丫鬟站在门口,看向坐在床边仍旧盖着红盖头的宋楚,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宋楚隔着红盖头能够感受到旁人打量的目光,虽然觉得不适,不过如今的状况她也没有出声。 师嬷嬷阴沉着脸让人将丫鬟送出院外。 “夜露深重,想必小姐已经极累,不如今日先行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丫鬟秋月上前温柔询问着。 宋楚填饱肚子,思路也清明许多,知道今日的计划怕是不成了。 她略微点头,周边的丫鬟行动起来,将方才的吃食端下去,开始铺床。 宋楚没有让人守夜,自己侧身躺在屋内的大床上,两手交握在胸前,心里琢磨着自己的计划。 首当其冲的便是和离这件事情! 明日一定要见到沈行周,商量好和离的事情。 虽然按照原书情节的发展,宋楚还有三年的时间,但是一天不和离,这件事情便一直记挂在心中,始终是个疙瘩。 只有和离之后,宋楚才能彻底放松,从此之后沈行周吃他的断头饭,自己走自己的独木桥。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求收藏! 错别字的话上午九点改 第2章 晚间的宋楚终于是独处的一人时光,让她自在不少,思考待办事项之后,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而门外的师嬷嬷和秋月等人,一直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原本宋楚身为贵族小姐有着严格的起床时间,平常晚上的守夜丫鬟,不仅是为了伺候小姐起夜,还为了第二天一早及时将小姐从床上叫起来,去请安。 可是宋楚昨夜不仅将她们都赶了出去,而且还干净利索地将门闩上,使得一大早准备过来伺候宋楚起身的众丫鬟只能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宋楚起来之后伸着懒腰,又对着铜镜仔细欣赏一番如今自己这美貌的脸蛋,才将门房打开吸收今日早上的好空气。 可是房门一开却把宋楚吓得不禁后退了一大步。 “你们,你们这一大早都守在这里干嘛?” 宋楚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将打开的房门关上,她可没有一大早供人欣赏,当猴子的爱好。 但是还没等宋楚将房门关上,便见一脸忧色的师嬷嬷以一种不符合自己年龄的矫捷速度,及时阻止宋楚关门的动作。 “小姐,您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这,这伤风败俗,不合规矩啊!”师嬷嬷一边抓着宋楚的衣袖,一边招呼着众丫鬟将宋楚簇拥重新走进房间中。 宋楚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雪白的睡衣,将自己包裹的一丝不漏,怎么到这人嘴里就成了伤风败俗了? 不过一大早遇到这种事情,宋楚如今重新坐在铜镜前也没了说话的心思。 终于在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宋楚重新得到了自己身体的自主权,睁开眼睛,再次被镜中的美人惊艳。 这么美的人,要是早早死了,简直愧对老天爷的优待。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穿越过来,但是既然来了,自己肯定是要改变以前的悲惨结局了。 丫鬟们为宋楚上完妆之后,又悄悄退出去,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房间中只留下了秋月和师嬷嬷。 师嬷嬷想着昨天夜里和今日一早宋楚的表现,颇有些苦口婆心,“小姐,您如今已经嫁作人妇,万万不能像以前在宋家一般,您如今是英国公夫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英国公和宋家的教养,您的身上如今要担着两家的脸面,况且您刚刚新婚,多少人都盯着您呢。” 虽然不过几面之缘,但是宋楚已经成功知道了师嬷嬷的唠叨属性,所以对于这些话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不放在心上。 “夫人,国公爷有请。”宋楚刚填饱肚子,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听声音应该还是昨天那个丫鬟。 宋楚想起昨日那丫鬟语气中遮挡不住的不屑,今日眼睛都没抬,那丫鬟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师嬷嬷和秋月也一副看不见的样子,让那人吃尽了苦头。 宋楚喝完茶之后才抬起头来,“我说刚刚怎么听到别的声音了,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人说话,我还以为我方才耳朵不好,所以才没有听到呢。”宋楚不咸不淡地说着,而站在下首的丫鬟的头越来越低。 “小姐,这一大您说什么胡话呢,您忘了您的耳朵可是最灵的呢,倒是方才那人离我们远不说,声音又小,还不说清楚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只傻愣愣在那里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英国公府的丫鬟都是傻子呢。”秋月将宋楚手边的热茶换下去,重新将水果放到宋楚一伸手便能够到的地方。 下方丫鬟的脸以肉眼的可见的变红,而后眼睛里已经有了泪珠,连一直弯曲的双腿也威威有些颤抖,可惜周围的人都当自己是瞎子,没有一个人看到。 “奴婢柳冬听从国公爷吩咐,特意请夫人去前院与国公爷汇合,国公爷说了,时候差不多,应当进宫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了。”柳冬的说话声音提高不少,而且语气中已经没有最开始的趾高气昂,反而有着说不明的羞耻和愤恨。 柳冬是沈行周身边的大丫鬟,在府中很有威望,很少有人下她的面子,可是如今这个不过才见过两次的新夫人便这样对她,让柳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 可是宋楚是主,她是仆,即便再无法忍受,也不能有半点怨言。 不过柳冬心里还是有些愤恨,不过是刚刚嫁过来还丝毫不受宠的夫人,在这个时候就丝毫不给她面子,她日后定要找好机会反击。 宋楚对于柳冬的心思虽毫不关心,但是看脸上的表情也能多多少少猜出来一点,不过她没心思理会,左右不过这几日,她就要和英国公府说再见了,管别人怎么看干嘛。 宋楚一行人在柳冬的引路下,终于见到了书中的大反派英国公沈行周。 大齐百姓人口相传英国公沈行周文武全才,修身治国平天下,一张脸还长得眉目如画,让许多姑娘都羡慕不已。 宋楚到时,沈行周独身一人站在马车前,美则美矣,可是实在是太冷了,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座冰雕,使得周围空气都下降了许多。 看到宋楚过来之后,连个眼神都没给,只简单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让宋楚安静坐在马车中,而他则翻身上马。 不过越是这般,宋楚的心里便越高兴,因为这样代表沈行周极度不喜这桩婚姻,那么她提和离这件事十有八九对方会同意。 兴德帝看到沈行周和宋楚并没有并排进来之后,眼神闪了闪,不过还是一副热切的样子。“如今爱卿新婚燕尔,娇妻在侧也算让朕放心,让这天下百姓放心了。”兴德帝坐在上首的龙椅上,看向沈行周的眼神十分亲热,仿佛是自己的孩子。 虽然语气亲热,可宋楚还是从兴德帝的话语中分辨出一分不满。 “谢陛下赐婚,微臣定当为陛下效犬马之力,报陛下结草衔环之恩。”沈行周仿佛没有听出来对方话语中的意思,又对着兴德帝行了一番大礼。 而宋楚站在沈行周身后,第一次听到了这位大反派的声音。 还挺好听,宋楚默默想着,随着沈行周的动作盈盈一拜。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匈奴胡人来犯,一个月后去边疆壶关的士兵,微臣愿自动请命。”沈行周仍旧是一片淡漠的表情,对着兴德帝说出自己的请求。 兴德帝知道沈行周这门婚事不情不愿,当初他也是耐不住中书令和太子两方请求,所以才会答应下来。 他原以为沈行周婚后说不定会有点人气,但是没想到不过新婚第二天,沈行周便能当着自己新婚妻子的面,说出去边疆出战的请求。 “边疆战场凶险,爱卿正是婚期,如此这般新婚妻子怕是承受不了。”兴德帝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在沈行周身后的宋楚。 “微臣心意已决,为国效忠,本就是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望陛下恩准。”沈行周头也不抬地说道。 沈行周是大齐人人称赞的战神,边疆情况不好,很可能发生战役,兴德帝没有道理太过阻拦。 马车一直走到英国公府,宋楚才叫住始终在自己前方,头也不回的沈行周。 “渣……”男字还未说出来,宋楚便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急忙改口,“国公爷请等等,我有事同你商议。” 沈行周停下脚步第一次正眼看向自己这位新婚妻子,她还穿着红衣,静静地站在马车旁,脸上带着笑意,倒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何事?”沈行周虽回应冷淡,但是心中却是有分寸。如今宋楚是自己的妻子,而且正在府门外,他也做不成那种不给妻子脸面,让人耻笑的事情。 宋楚并不在意沈行周冷淡态度,不过和离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有事同国公爷商议,不过移步国公爷书房详谈?” 沈行回头上下打量了如今的宋楚一眼,还是没看透她的意图,“来书房。” “你有何事?”沈行周坐到自己熟悉的太师椅上,拿起桌上的奏折,虽然口中问话,但是却丝毫不显在意。 在他看来宋楚来找他,即便如今端着这么正经,可是也不会是什么大事,所以沈行周并不打算浪费精力。 “我想要同你和离!”宋楚这句话已经在嘴边好长时间,如今终于有机会,当然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虽然书中反派阴沉着脸有些可怕,可是这些都抵不过自己的性命重要。 宋楚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对着沈行周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要和离!” “你在闹什么?”沈行周的脸上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他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宋楚,想不明白为什么宋楚在费尽心力嫁给他第二日就提出和离。 沈行周沉默片刻,将宋楚从头到脚重新打量,心里认定宋楚这一次估计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并不想去理会。 就在宋楚以为沈行周沉默过后准备点头答应的时候,沈行周散开眉头,又恢复到平日没有表情的模样:“夫人,你累了,还是回去休息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的狗男主,我对他没啥想说的. 请问大家对我的封面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3章 宋楚被迫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师嬷嬷看着坐在矮凳上发呆的宋楚,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方才和姑爷说什么呢?从宫里回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功夫成了这样?” 宋楚看了一眼师嬷嬷,默默摇头,没有回话,她总不能和师嬷嬷说我新婚第一天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跟着沈行周很快就死了,所以去找沈行周和离吧。 这样的话,师嬷嬷一定会以为宋楚疯了,说不定日后会干什么呢。 宋楚不想说话,师嬷嬷也没有强求,让周围丫鬟降低干活的动静,自己陪在宋楚身边。 虽说未成婚之前,宋楚也经常因为去沈行周上朝的路上堵人,而惹得沈行周十分不喜,可是如今到底身份不同,不曾想还是落得这般结果。 因为师嬷嬷不知道在书房中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只能按下这个话题,同宋楚开始絮絮叨叨一些别的事情。 “明日小姐和姑爷是要一起回府中的,小姐不如今夜好好同姑爷商议一下。”师嬷嬷提议道,毕竟时新婚第一次回娘家,不管新婚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新嫁娘的面子总不丢。 因为一直想着和离的事情,宋楚都忘了新娘子要回门的习俗,不过听师嬷嬷提起,心里也开始琢磨这件事情。 根据原身浅薄的记忆和师嬷嬷这两天唠唠叨叨的内容来看,原身在宋家可以说颇为受宠。 宋家人口简单,原身有一个嫡亲兄长,还有一位不怎么交流的庶出妹妹。 她如今占了原身的身子,想要和离,自然关系到宋家的脸面。 虽说这个朝代对于女子并不苛刻,可是宋家身为高门贵族,和离的这样的事情,还从未出现过,不知道这次会有怎样的结果。 “小姐,姑爷来了。”宋楚还在回忆宋家的脾性,为明日的见面做好准备,便看到秋月轻声走来说道。 方才在书房中的谈话,在宋楚看来远算不上友好交流,如今沈行周竟然再次过来,在宋楚看来实属一桩怪事。 不过即便心中再奇怪,宋楚还是要继续面对沈行周。 毕竟这位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规矩大过天的师嬷嬷,若是稍微不上心,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会被唠叨死。 被迫面对沈行周,宋楚心中当然有许多不愿,可是如今和离还没有成功,形势比人强,她不愿也要忍耐。 而且宋楚总觉得这位反派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变态,毕竟这位可是断头台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着女主,这条命是女主给的,如果不是女主,自己这个人早就没了。 每次会想到这个情节,宋楚就忍不住冷颤。 “说吧,你想要什么?”沈行周坐在房间中,半点没有客气的问道。 “想要和离。”宋楚半点没有耽误地又回答了一遍。 “我方才在书房不是同您说过了吗?我就是想要和离而已。况且我知道国公爷一直心有所属,这桩婚事原本就是我的强求之物,如今我已经想通。如今的愿望不过是同国公爷自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想这也是国公爷心中的想法。”宋楚说完为了表示自己想要和离的诚意,专门为沈行周斟茶,告诉沈行周自己没有开玩笑。 “宋楚,有些事情再一再二,可是不能永远任性下去。你想要什么直说便是,又何必这样?”沈行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宋楚认定他心有所属,可是也没有解释,更没有去看自己手边温度正好的茶水,而是紧盯着宋楚,看宋楚到底能够给他一个什么答案。 “我想要和离。”宋楚又一次重申道,真是不明白原身到底对沈行周这个人做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怎么提个和离就是在无理取闹? “我听闻柳冬昨日曾经对你不敬,今日之后我便将管家权交给你,这样你可放心?”沈行周不悦地盯着宋楚,仿佛这已经是自己极大的让步。 “我说了,我想要……” 和离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宋楚便被打断了。 “明日我亲自陪你回门。”沈行周站起身来,无视桌椅的距离,凑近宋楚,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宋楚,别不知足。” 沈行周虽然长得好看,可是那一身气质实在是太过高冷,让人无法接触。 宋楚被一双满是寒冰的眼睛盯着,那一瞬间,后背便升起凉意,原本想要重申的话,在强大的求生欲面前再一次咽了下去。 垂眸思考后,“我答应你,你明日陪我回门,一会儿记得让管家将管家权移交给我。”如今还未去过宋家,即便是真的要和离,这身子身为宋家女儿,还是要好好思考一番的。 “宋楚,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搞幺蛾子,我们夫妻二人还是能够相敬如宾的。”沈行周又说了一句,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楚安安静静地喝完自己手中的茶水压惊。 方才那一瞬,宋楚真的在沈行周身上感受到绝无仅有的压力,不愧是大齐人人称赞的战神,身上的煞气一但释放出来,平常人根本承受不住。 “小姐,您方才同姑爷没有又吵起来吧?”师嬷嬷想着方才沈行周离开时的脸色,不确定地问道。 “没有,没有。嬷嬷你快来扶我一把,我站不起来。”原本在椅子上坐着宋楚还察觉不到什么,如今站起来才发现自己被方才沈行周的动作和气场吓得腿都软了。 “变态!神经病!渣男!活该你上断头台!”宋楚心中暗骂,发泄自己对沈行周的怒气。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姑爷方才可是做了什么事情?”师嬷嬷叫上秋月扶着宋楚慢慢走着。 看师嬷嬷一脸紧张,宋楚摆摆手,“没有,我就是坐的久了,腿有些麻有些软,走两步就无事了。” “方才国公爷说了一会儿便让人来交接管家权,嬷嬷你帮我看着点。”宋楚半躺在美人榻上,由着身边的小丫鬟为她捶腿。 管家权对于后院的女人太过重要,听到结婚第二日沈行周便将管家重任交到宋楚手中,师嬷嬷也没了以往的担忧。 “那等会儿二夫人过来,小姐可想好怎么招待了?”师嬷嬷继续问道。 原身在宋府中虽然有跟着宋夫人学习管家事务,可是因为繁忙杂乱,学习并不尽心。而当时的宋夫人满心打算为自己的女儿挑选的成婚对象都是家中的小儿子,这样成婚后没有负担,也不会受到欺负,因此对于原身的态度也是听之任之。 如今宋楚接手英国公府中诸事,师嬷嬷虽然开心,可是还是有些忧虑。 不过她很快就放宽心,再不济还有自己和秋月。 而宋楚经过师嬷嬷的提醒才想起来,英国公府不仅有沈行周一人。 沈行周有个庶弟名叫沈行恪,比沈行周小三岁,两年前已经成婚。因为英国公府一直没有女主人,所以自沈行恪婚后,英国公府内院的管家权力便落在了他的新婚妻子廖氏身上。 不论是原身还是宋楚本人对于这个廖氏都丝毫印象没有,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准备些什么,只能等着廖氏前来找自己。 也不知这位廖氏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癖习好不好,宋楚闭着眼睛自己心里慢慢琢磨。 “小姐,二夫人来了。”宋楚还在闭着眼睛思考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位廖氏比较合适,便听到秋月的禀告声。 “将弟妹迎到花厅里去,让她稍等片刻。”宋楚睁开眼,决定换个较为正式的地方待客。 “嫂子好。”廖氏穿着一身水红色的拽地长裙,身材很是高挑,看到宋楚出来后便立即见礼。 “弟妹无需如此客气。” “方才听从国公爷的吩咐,特意将府中的账本都送来给嫂子。”廖氏让身后的丫鬟将手中的账本放到桌上,又继续说道,“这里还有库房的钥匙。” 廖氏的态度十分恭敬,看起来并不会像宋楚方才脑补的那般,上演“两女争夺管家权,廖氏为自己下绊子的场景。” 宋楚觉得有些无聊,亏她还在脑中想了许多关于撕逼名场面,现在看来根本用不上。 不过宋楚只是感叹一下,她心里清楚,如今自己是高门贵女,廖氏虽家族不如她,可是明面上也不会做出什么有失礼仪的事情。 “麻烦弟妹了,还让弟妹亲自跑一趟。”宋楚将账本和库房钥匙让秋月拿下去,自己则仍旧坐在原地同廖氏寒暄。 “既然嫂子无事,弟妹便先回去了,轩宝还小,我这个做娘亲的实在不放心。”将管家权利交给宋楚,廖氏也没了继续闲谈的心思,顺势告辞离开。 “夫人,您就这么把管家权利交给她?”回来自己的院子中,廖氏身旁的大丫鬟在也忍不住,忿忿不平地抱怨。 “住口!宋氏是英国公明媒正娶的妻子,国公府由她管理才是对的。此等话万万不可再说!”廖氏虽训斥了出言不逊的大丫鬟,但是脸色明显难看起来。 如今这般直接将管家权力交出去,她心里不是没有怨言和害怕,可是沈行周才是英国府真正的主人,他的话廖氏没办法不听。 廖氏院子里的争端,宋楚并不清楚,她如今从师嬷嬷那里拿到了原身的嫁妆单子,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叹。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写个小本本,把渣男一举一动记下来,方便日后虐他 感谢 读者“陈子芥”,灌溉营养液+12020-03-24 00:49:25 读者“陈子芥”,灌溉营养液+12020-03-23 01:13:38 第4章 宋楚看着自己面前的嫁妆单子,心里发出一声声感叹。 她以前看小说时,曾看到描写女主出嫁的场景,什么“红妆十里,良田千顷”但是对于当时的她来说那些都是虚的,看过便忘了。 可是如今自己面前的嫁妆单子是真实的,看厚度足足有七八页。 “小姐,这些嫁妆单子,婚前夫人已经专门分过类的,前两张是房产和地产,小姐您需要特别注意,房契地契也都在这里。”师嬷嬷仔细解释道。 宋楚将其中两张拿出来,只见单子上写着“铺子八间,其中安化街上的铺子五间,昌平街铺子三间。宅子三套,其中三进宅子两套,五进宅子一套。田产百亩,庄子六个,其中温泉庄子三个。” 宋楚一点点看下来只觉得宋家不愧是百年世家,财大气粗,嫁妆都如此丰厚。 或许是前面的房产地产对于宋楚来说太过惊讶。以至于宋楚看到后面的什么玉如意,罗汉床,古玩字画,药材香料,心中已经翻不起波浪了。 “这些铺子和庄子的管事,如今卖身契都在您手中,您若是不满意,直接换人便可。”因为宋楚出嫁前从未关心过这些事情,今日是主动问起,所以师嬷嬷解释十分详细,力求让宋楚对这些感兴趣,身为主子总不能一直不管不问。 宋楚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模样,可是心中却在大喊大叫,那么多房产地契,真是个小富婆。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这些都是原身的陪嫁,虽然她占了原身的身子,但是严格来说这些并不属于她,而且她是准备同沈行周和离的,也不知和离过后,宋家会不会将这些嫁妆收回去。 宋楚刚想让人将这些单子收起来,便看到师嬷嬷略带期盼的双眼,清清嗓子,继续问道:“这些铺子都是做什么的?” “安化街上是做首饰,成衣,胭脂水粉,绣鞋以及专门的乐坊。昌平街上的三家则是一些糕点吃食。”师嬷嬷对于宋楚丝毫不清楚这件事情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她家小姐自遇到英国公沈行周之后一颗心全都扑在了对方身上。 原本宋夫人已经找好了相应的婆家,可惜宋楚哭闹不止,最终只能让宋大人求了皇上,由陛下亲自赐婚,这门婚事才算是成了。 “成衣铺子?”宋楚之前是服装设计师,相比起来,她对衣服还是比较有兴趣的。 况且她本来就在思考,和离之后自己应该干点什么来维持自己的生活质量不要下降,如今成衣铺子对她来说也可以是个机会。 “成衣铺子是除了首饰那家之外,盈利最多的,小姐可要看看账本?”师嬷嬷说出来之后有些后悔,宋楚对于账本一点兴趣都没有,怕是不会看的,不过她还是不愿放弃,又继续说道:“小姐的四季衣服除了家里的绣娘缝制之外,剩下一大部分都是铺子送过来的。前段日子小姐很喜欢的那条素色罗裙便是铺子送上来的。” 师嬷嬷原以为自己说了这么多,宋楚一定会提起兴趣,再仔细问问或者看看账本。 哪成想宋楚并没有继续追问,看账本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宋楚回想自己今日在衣橱中看到的衣服,衣橱里大都是红色,师嬷嬷说这半个月宋楚都要连续穿红,表示新婚。 而那一片红彤彤的衣橱里那件白色罗裙确实扎眼,看起来原身是十分喜欢了。 宋楚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用过晚膳,准备找些纸张来写自己的规划。 明日去探探宋府的态度,再出去看看当下流行的裙衫,自己也应该将以前的事业捡起来了。 就在宋楚下笔如有神的时候,师嬷嬷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国公爷来了。” 宋楚并不觉得沈行周来是什么高兴的事情,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宋楚也不可能躲着不见。 宋楚一出现,沈行周便一直盯着宋楚的一举一动,宋楚整个人被看的发毛,但是又不愿意主动和沈行周交流,保持沉默坐在一旁。 师嬷嬷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心急,可是这种时候她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在旁边等着。 “宋楚,我好心奉告你一句,这是我英国公府的后院,不是你能够胡作非为的地方。”沈行周的眼光不善,说出来的话也没好听到哪里去。 宋楚突然听到这句话,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太过疑惑,宋楚甚至忘了提醒自己面前这位是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战神,想也没想便顶了回去:“沈行周,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宋楚说出来之后有些后悔,更多的却是畅快。 反正说都说出来了,这句话也不能往回收,况且就算沈行周再变态,也不能只因为这句话就杀了她。 想到此,宋楚的胆子大了些,心里也安稳一些。 “沈行周,你过来不说明来意,劈头盖脸来这么一句,我自问我才嫁到这里两天,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未曾作过,你又何须如此对我?” 宋楚这句话问得真心实意,她才穿过来两天,而且这两天她自问从未招惹到沈行周,即便沈行周以前对原身的印象很差,但是也不至于这般劈头盖脸来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警告。 “况且,我今日午时才收到府中账本,到如今不过才两三个时辰,我又能做什么呢?” 宋楚越说,越觉得自己面前的沈行周说不定就是有什么精神疾病,脑子都不会动,就跑来大喊大叫,怪不得上断头台! 听到宋楚的质问,沈行周反而没了之前的怒气。 不过想起宋楚之前的行为,沈行周的脸色并没有太大好转。 他实在是不太相信宋楚这种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人会管理事务,可是既然已经将管家权利交出去,也没必要就这般要回来,只能自己派人盯着一些。 “明日一早我来接你回宋府。”沈行周说了一句,急匆匆地又离开。 宋楚撇撇嘴,让人上了晚膳。 “今日二夫人送来的账本都被秋月收起来了,小姐可要看看?”师嬷嬷看了一眼天色,小声提醒道。 宋楚原本想要拒绝,不过想到沈行周的刚刚的话,还是决定看一看。 如果账本真的有问题,趁早理清楚比较好,省的自己又天降一口大锅。 沈行周脚步匆匆到了前院,路上还遇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弟弟。 不过沈行恪对自己这位哥哥一向惧怕的紧,见礼之后便飞速离开。 “我方才回来时见到我那位大哥了,怎么样?事情成功了吗?”沈行恪回到自己的院子,来不及喝茶休息,紧张地看向廖氏询问。 廖氏最看不起沈行恪这种样子,可是沈行恪身为自己丈夫,廖氏也无可奈何,“我办事二爷难道还不放心吗?你方才见到大哥时,大哥是不是看起来一脸怒意,而且看方向是从大嫂院子里过来的?” “怒意没有发现,不过你也知道我大哥的德行,高不高兴都沉着一张脸,让人看了就倒胃口,不过看方向应该是对的。”沈行恪转着手中的扳指说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廖氏三言两语将沈行恪哄了过去。 等到房间中只有自己和丫鬟心腹的时候,又细细问了一遍,“确保没有问题?” “夫人放心,奴婢都打听过了,咱们那位国公夫人对这种事情最不上心了,虽说她身旁的师嬷嬷和秋月有些能耐,可是我们那么多账本只有几个对不上而已,等到她们二人查出来,怕是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账本作假的事情她也有参与其中,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丝毫不用担心。 廖氏心下稍安,不过还是叮嘱下人这几日要多多注意着消息,以便应对。 那厢被人以为看不懂账本的宋楚,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账本,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账最开始看过去确实看不出什么毛病,但是只要细看就发现简直一片糊涂,收入支出和总额完全都是对不上的。 宋楚抬头看了一眼和自己想同动作的师嬷嬷和秋月两人,突然有了想法。 “秋月,你让个让去看看前院国公爷歇息没有?” “书房还亮着灯,想来是未曾的。” 宋楚听到这句话,眉间的笑意更加明显。 “既然国公爷还未睡,想来我现在过去也是无妨的。”宋楚挥挥手,“师嬷嬷和秋月,你们带着方才那些有问题的账本跟我来。” 方才沈行周过来不让她好受,那现在以前的账本有麻烦,宋楚自然是要反击回去的。 万一沈行周那个神经病又将这些狗屁不通的账本算在自己身上,那可真就是有理说不清了。 看到宋楚的突然来访,沈行周面色不虞,强忍着没有让人将宋楚赶出门外。 而宋楚此时趾高气昂,“沈行周,看看这些账本,看看你心里那些国公府的能干人物做得这些事情,不知道国公爷还有什么想说的?” 沈行周拿起密密麻麻的账本,随意扫了两眼,眉间的褶皱愈发深刻,扬声道:“让人将老二夫妻两人叫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应该会稳定在下午六点,么么哒 读者“陈子芥”,灌溉营养液+1 读者“神山九穗”,灌溉营养液+2 第5章 “这些账本我还没看完便看出这么多不对的地方,我觉得要不是我,你这诺大的英国公府被人掏空了你怕是都不知道。”宋楚顿了顿,觉得自己好似太过得意。 停了片刻,继续说道:“国公爷说将管家权力交给我,可是您这简直就是烂摊子塞给我,有点说不过去。” “我来这里也不为了同国公爷抱怨什么,只是希望国公爷给个说法,万一国公爷再哪一天将这种大锅招呼都不打,扣在我身上,那我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沈行周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确定宋楚不会继续发言的时候,才低声道:“放心,这次的事情我定然会给你个交代。” “国公爷,二爷和二夫人到了。” 宋楚对于这种痛打落水狗的场面一向很感兴趣,当下也不准备离开,而是调整自己的坐姿,准备好好看看这场戏。 “唰”的一声原本连在一起并不牢靠的账本纸张四下飞散,刚刚到来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沈行恪和廖氏便在这些纸张飞舞中慌忙跪了下来。 两人没敢抬头,看起来对于沈行周这个人已经惧怕已久,有了阴影。 而廖氏在看清纸张上的字迹之后,嘴唇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稍稍抬眼,便看到自己斜前方有一只朱红色的绣鞋,花纹精美,鞋尖上还有一颗明珠点缀。 廖氏只打量了一眼,便又深深底下自己的头,心中却思绪翻涌,将自己身边的丫鬟默默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是说宋氏只是个绣花枕头,什么用都没有的废物吗?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不过即便她心中懊悔愤怒,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 沈行周不是一个顾及骨肉亲情的人,更何况她们二房一向都不愿与沈行周打交道。 “老二,看看这些,可有什么想说的?”廖氏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沈行周自然而然开始审问这个弟弟。 沈行恪听到沈行周的声音,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头紧紧贴着地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二?”沈行周坐在桌案后,随意翻着自己面前那些一塌糊涂的账本,拉长声韵继续问道。 “大哥,大哥!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廖氏这个蛇蝎妇人,大哥公事繁忙,将府中诸事交与小弟,小弟日日忧心,不敢有丝毫懈怠。谁知廖氏这个蛇蝎妇人,竟然将账本下人控制在她的手中,小弟一时不查,竟受她蒙骗,最终酿成大祸,还望大哥能够看在小弟这些年来为家族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网开一面,给小弟一个赎罪的机会。”沈行恪跪在桌案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自己的心酸与不知,将罪过全都推到廖氏一人身上。 廖氏跪在下方,听完沈行恪的话语,心里拔凉,她早知自己这个丈夫最是贪生怕死,可是万万没想到相伴多年,沈行恪此时竟然分毫不顾忌以往的夫妻情分,将过错都推到她一人身上。 英国公府家大业大,如果背后没有沈行恪的放纵和支持,哪怕她管着英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也断然没有胆子去公然吞钱,做假账的。 宋楚坐在一旁看戏,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行恪,只看了一眼,便能感觉到这位并不是好人,如今看起来哭的惨兮兮,可是却一直在偷偷看沈行周的反应,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也不知道一向以英勇神武在大齐颇受称赞的英国公,是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废物的。 “没有公劳也有苦劳?你倒是同我说说你有那些苦劳?是去青楼贪欢有苦劳?还是昨日在吉平街上骑马随意冲撞有苦劳?亦或者是将国公府内半数家财吞进自己的口袋有苦劳?”沈行周拿起茶杯润唇,对着沈行恪发出一声嗤笑,“老二,你真以为我这些年在府中不闻不问,你做的那些糟心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沈行周笑了起来,书房之中更加安静,沈行恪连原本喘息声都不敢再有。 “说起来,我真是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我竟然不知你如今胆子已经这么大了!”茶杯落地,发生清脆的响声。 沈行恪的身子抖得更加离还,茶杯应声落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嘴唇颤抖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却丝毫发不出声音。 而此时的廖氏已经冷静下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无力扭转,“廖氏一人做事一人担,那些假账确实是我做的,不过这些事情二爷全都知情。”廖氏说着连磕三个响头,“廖氏自知已成大错,甘愿受罚。” 廖氏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沈行恪身上的某种开关,他凶狠地看着廖氏,不管不顾在廖氏的脸上打下一巴掌。 而廖氏也不再顾及旁人,对着沈行恪便来了个九阴白骨爪,直接在脸上留下三道血痕,“沈行恪,我告诉你,你就是个窝囊废!一辈子没出息,没担当,我呸!嫁给你算我廖氏倒霉!” “够了!一场闹剧!”沈行周看着股灾下方发疯的两人,语气十分不耐。 “从今日起你们无权居住在国公府内,明日一早便去族里请罪,而后你们一家三口便去庄子上和普通百姓一样靠种地为生吧。毕竟我留着你们双手双脚,也不能让你们只吃白饭,没有贡献。” 沈行恪二十多年来一直骄奢淫逸,如今听到沈行周如此安排当然是不愿意,“大哥,我们之间可是同父兄弟,即便身为弟弟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大哥你看在骨肉相连的份上大可不必如此,况且你这么做族里不会同意的。”事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沈行恪也顾不得害怕,马不停蹄同沈行周争辩。 “那你不妨现在去问问族里?看看他们对我有什么意见?沈行恪既然你这般不满足,不如像我刚刚说得一样砍了手脚扔进死人堆里如何?” 沈行恪说不出话来,他方才与之争辩,不过是因为逼急了没有头脑,如今清醒过来,恨不得将自己方才的嘴缝上。 “多谢国公爷不杀之恩。”沈行恪还在慌乱之中,廖氏已经擦干眼泪,彻底平静下来,她又一次认认真真地对沈行周磕头行礼。 经过这么一次事情,她早就已经死心明理,什么都抵不过自己的命重要,只有活着才能让她看到希望。 事情走到结尾,宋楚终于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天色已晚,我先回房休息了,国公爷可要好好记着答应我的事情。” 宋楚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廖氏一眼,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她原以为廖氏动作迅速地将账本送了过来,即便是有假账也定然是难以查出的,可是今日翻看才知道,并不是如此,账面上一塌糊涂,即便她上辈子不是和财务打交道的,也能一眼便看出来许多漏洞。 真是不知廖氏是如何放心将这种账本交到自己手中的。 宋楚心中有疑惑,但是这种时候她肯定不能文出来。 “将剩下账本也送到前院书房。”即便是廖氏的账本糊涂,同她可没有半分关系,没必要多管闲事,还是等着沈行周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账面处理之后自己接手最好。 “来人,将沈行恪一家带到城郊庄子上,给他一亩薄地,从此之后是死是活,同我英国公府再无分毫关系。” 听到沈行周的话,沈行恪彻底绝望,心如死灰地让人拖出去,送上马车,连夜被送到了城郊庄子上,此生都无法回来。 沈行周将沈行恪夫妻二人赶出去,自己则坐在书案前看着明明灭灭的烛火好长时间没有动作。 “找个人,仔细盯着宋楚。”沈行周思绪良久,最终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楚看了一场闹剧,即便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如今还十分精神。 她看到白日里自己之前乱涂乱画的人物关系,心中若有所思。 虽然原书女主会出京前往边疆,但是书中的主要内容发生地还是在京城,她身为书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炮灰,在京城这种地方难免你会因为剧情走向而被迫同女主见面的。 说实话,宋楚并不是很想面对女主,毕竟女主被运气眷顾,自己身为炮灰肯定不会有好运。 最好的办法便是和离之后离开京城,最好去一个书中没有写到过的地方。 宋楚想着自己明日从宋家回来,还是需要同沈行周再次说起和离的事情。 虽然如今沈行周对自己要和离这件事情觉得是自己在作妖,但是只要说得次数多了,总能成功的。 虽然如今和离还没有成功,但是宋楚自己已经开始畅想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没有女人不爱美,而一副则是女人最花心思的一件事情,宋楚觉得在这一方面,她自己完全可以大展身手。 这么想着,宋楚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面前闪闪发亮的银子在向她招手,忍不住在睡梦中勾起微笑。 “这些钱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发声求个收藏 第6章 天色没有彻底敞亮,宋楚便开始起身。 今日是回宋府的日子,宋楚周边的丫鬟也明显激动起来。 她们都是宋家的家生子,虽然自记事以来便跟着伺候宋楚,但是说到底宋家对他们来说更加有归属感。 “上车吧。”沈行周扫了一眼仍旧身穿红衣的宋楚,没有多说一句话。 宋楚此时的心情既紧张又激动,虽然身体还坐在马车上,可是思绪却早已跑到宋家。 宋楚的嫡亲哥哥宋钊今年十八岁,已经有了举人的功名,正在准备明年的春闱,根据原身的浅薄的记忆来推断,兄妹二人应该关系很好。 宋父是典型的读书人,虽然疼爱女儿,但是对生活方面并不关注,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宋钊的读书上。 而宋母当初万般凶险生下原身,自然时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一点都不愿意让宋楚为难。 宋楚从原身信息中提炼出简短的信息,心里安定不少。 “小姐,到了。”即便镇定如师嬷嬷如今到了宋府门口,声音中的喜色也是遮掩不住的。 宋楚紧了紧自己的拳头,默默为自己打气。 沈行周自来到宋父之后便一言不发,盯着前方步履缓慢的宋楚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女儿,你可算回来了!”宋楚刚刚走过垂花门,便被一个年逾四十的夫人抱在怀中。 “这两日你在沈家过得可好?你若是过得不舒心,尽管回家来,家中还有你父亲和兄长呢。你身为我宋家女儿何必委屈自己在夫家受气。”宋母一向都不喜沈行周的行事作风,只不过是因为女儿宋楚一心想嫁,所以才有了这门婚事,可是说起来的时候语气中仍然有许多埋怨。 在她看来英国公沈行周冷心冷肺,一丁点都不知道关心人,根本不是一个好夫君的人选,奈何女儿痴心多年,不完成愿望决不罢休。 宋楚被这个怀抱环住得猝不及防,问道对方身上香香的味道,自己很快又冷静下来,她顺从地抱住宋母,乖声说道:“娘亲放心,我自己有分寸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受委屈。” 宋母听到宋楚的话之后并没有彻底放心下来,自己的女儿自己一向都是明白的。 即便平日里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可是一但遇到有关沈行周的事情,即便受到天大的委屈和困难,也是一声不吭。 宋楚从宋母的怀中出来,胳膊跨住宋母的手臂,母女两人亲亲热热向宅子里面走去,宋楚注意道宋母的表情,又说了一句,“娘,您放心,女儿真的没受委屈。” 宋母点点头,又招呼旁边的丫鬟,看向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沈行周,招呼身旁的丫鬟,“将姑爷带去前厅,让老爷去招待。” 宋母虽然不喜欢沈行周,可是毕竟是大家主母,沈行周又身为自家姑爷,自然还是要有所招待的。 一家人亲亲热热吃了午膳。 沈行周在席间不怎么说话,也没能影响宋家人的好心情。 不过宋父到底是个守礼的读书人,饭桌上并没有让沈行周受到冷待。 午饭过后,宋家人便分成两部分,沈行周跟着宋父去前院的书房。 宋钊则跟着母亲和妹妹回了后院。 “妹妹,沈行周是不是对你不好?你不要怕,尽管说出来,不要自己一个人忍着。你同我好好说说你这两日的经历,若是他待你不好,那我我宋家从此与英国公府交恶,我也是要将你带回宋家的。” 宋楚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身旁的父母,发现她们脸上都是一片赞同,心中更是安定。 宋家如今这个态度完全就是支持她和离呀!完全就是那种举双手双脚赞同,巴不得宋楚早早同沈行周说和离的事情。 宋母见到宋楚沉默,又有些忧心,“女儿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即便是你如今嫁了人,可是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能有什么心思瞒着自己娘亲的。” 话已经说道这种份上,哪怕此时宋父并不在场,宋楚也彻底明白了宋家对这件婚事的态度。 “谢谢娘亲和哥哥,若是有事情我不会自己忍着的,一定会主动来找你们的。”或许是因为宋家的态度太过了当直接,宋楚反而不好意思直接将自己刚刚成亲就想要和离的事情说出来。 宋家这个态度,她怕现在说出来,宋钊会忍不住今天就让她留在宋府,同英国公府交恶,所以宋楚准备同沈行周商议好之后,再同宋家说。 “少爷,夫人,二小姐来了。”宋母身边的大丫鬟前来禀报。 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的宋钊和宋母,在听到二小姐之后,变得有些冷淡。 不过宋母还是说道“请二小姐进来吧。” 即使她再不喜这个庶女,可是面子情总要做的。 宋父宋母说起来也算是感情深厚,会有庶女存在完全就是个意外。 当年宋母的大丫鬟趁着宋父喝醉酒偷偷爬床,一发中标,所以宋楚才有了这个比自己小上三岁的妹妹宋乐。 “娘亲安好。”宋乐走进房间便对着宋母行礼,而后又点头说道:“哥哥姐姐好。” 宋乐今年才十四岁,可是脸蛋已经出落得十分不俗。 她的长相大部分随了自己的生母,是那种温温柔柔的小白花长相,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格外惹人怜惜。 原身对于宋乐的印象并不多。 因为宋母不喜宋乐,虽然日常生活上从不亏待,但是却很少让宋乐来自己的院子中请安,而宋楚后来一心扑在沈行周身上,宋乐在她看来就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根本无需去记。 “听闻姐姐今日回府,妹妹一时高兴,忍不住来找了姐姐,不曾想叨扰了哥哥姐姐与母亲的谈话,倒是妹妹的不对了。”宋乐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帕,一脸紧张地对着自己面前的三人道歉。 宋钊身为一个大男人并未觉得宋乐说得有什么不对,听到宋乐的道歉后还自己点了点头,看表情十分同意。 倒是宋母的表情有些微妙,而宋楚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面前这位庶出妹妹。 “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一家人也不用说两家话,倒是乐乐你多虑了。”宋母放下手中团扇,嘴角又一次挂出笑意,用眼神示意丫鬟为宋乐换上热茶。 宋钊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回自己肚子里,房间中重新氛围看起来一片平和,相亲相爱,没有争斗。 “还未恭喜姐姐新婚,姐姐成了婚果然是不一样,明明才两日未见,却觉得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难不成果然是英国公府的风水比较养人?”宋乐说完之后又抿起嘴唇,脸颊两边露出酒窝,勾勒出一个纯洁无害的笑容。 宋楚此时彻底明白了,这个宋乐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话等着她。 “妹妹说得是哪里话?样貌是父母给的,是宋家一日日养我长大,这十几年来我的吃穿用度所有都来自宋家,若说是养人我倒是觉得我们宋府的风水更养人一些。”宋楚说着,又从果盘中拿起一颗葡萄递给宋母,“你看娘这么多年,依旧风采照人,可不就是我们宋府的风水养人,爹爹娘亲哥哥各个都是一等一的。” “你这张嘴,真真是能说会道。”宋母笑得开怀,连同宋钊也向宋楚递去赞赏的目光。 “姐姐说得对,倒是妹妹狭隘了。”宋乐轻咬嘴唇,声音微不可闻。 宋楚扫了一眼宋乐,换了个话题,同宋母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 可是宋乐这一次受挫之后,仿佛并不准备放弃,反而有些越挫越勇的意思。 “原本妹妹想着,英国公事务繁忙,即便是回门,也不一定有时间陪着姐姐回来,所以特意前来同姐姐说说话,如今看来倒是妹妹我碍眼了。”同上次相比,这一次宋乐的发言直接许多。 “乐乐自己听听,你说得这些都是什么话?我大齐建朝以来,那家新婚回门丈夫不都是陪在身边的?他英国公哪怕再忙,楚楚是他的妻子,那就应该一同回来。”宋母斜睨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庶女,冷声道。 “况且,我看这次姑爷就做得挺好的,一直陪在楚楚身边,若不是我想同楚楚好好说说话,怕是现在还无法让她们夫妻二人分开!” 宋母一直看宋乐不顺眼,不仅是因为她的身份,还因为这张惹人厌的嘴。 “今日是楚楚当新娘子回门的大日子,原本我也不想同你计较,但是你既然这么不回说话,日后索性就在自己院子里练习说话,等到什么时候这张嘴会说话了,你再出来也不迟。” 宋母将自己手边的茶杯重重摔下,脸上怒容稍显,看起来对宋乐不满已久。 宋乐原本只是想让宋楚今日不自在一些,这么多年宋楚在英国公那里从来没有讨到过好处,所以今日她就是来看宋楚笑话的,可是没想到宋楚的笑话没有看成,自己反倒成了笑话。 这样的结果是宋乐怎样也不能接受的,她现在正是找婆家的时候,宋母本来就不喜她,若是这个时候被关禁闭,于她而言是灭顶之灾。 不过此时的宋乐即便心中悔恨再多,可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 看着宋乐失魂落魄被人请出去的样子,宋钊忍不住笑出声来,“娘,要我说您早就应该这么做了,您竟然能够忍她这么久!” 宋母闻言瞪了宋钊一眼,不过脸上笑意明显。 宋楚想着方才宋乐的表情,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宋乐这种人,只要忍让就会得寸进尺,还不如直接杀掉她的威风。 宋楚站起来,抱住宋母,由衷的感叹道:“还是娘亲对我最好了!” 方才宋母对宋乐的一通发作都是因为一颗慈母之心,原身如今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那就由她好好孝敬宋母,母慈女孝,也算是为原身完成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逐渐减少,产生危机感 第7章 从宋家出来的宋楚十分高兴。 虽然只同宋家人短短接触一天,可是宋楚却已经明白,宋家于她而言是不同的。 回去的路上,宋楚和沈行周依旧没有交流。 还是相同的场景,同样的对话。 宋楚坐在英国公府的书房中,又一次说道:“国公爷,我说了我想和离,我相信您也是同样的想法。” 虽然是相似的话语,但是对于宋楚而言却又是不同的。 第一次她坐在沈行周书房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内心紧张又迷茫,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同沈行周真正和离之后能够干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的内心,是平和又坚定的。 在这个世界,是有一处地方愿意接纳她的。 “宋楚,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会一直纵容你胡闹?”沈行周这次的态度,与第一次想比有了许多不同。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二人是兴德帝赐婚,我就必须对你负责?所以你每日拿着和离二字来要挟我?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和离?” 沈行周原本对宋楚便没有什么好印象,又连着三日被告知自己刚刚娶过门的娘子想要和离,语气更加不好了。 就凭以往宋楚婚前做得那些举动,他沈行周可不认为宋楚真的舍得和离。 别到时候又是拿着和离做筏子,搞出别的大动静来,他英国公府可不想丢人现眼。 “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同你和离的,既然你也同意,不如我们就这样算了吧?”宋楚以自己最真诚的态度看向沈行周,期望沈行周能够明白自己是真心实意想要和离。 宋楚是真的不明白沈行周这个人的神奇脑回路,明明她这么努力求和离,沈行周竟然认为自己是闹着玩的? 拿和离这件事情闹着玩,对自己又没有什么好处。 “你说你真心想要和离?那你又为何之前要死要活非要嫁予我?”沈行周紧盯着宋楚的脸,那样子仿佛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希望宋楚能为他解疑答惑。 宋楚有些卡壳,之前要死要活想要嫁给沈行周的并不是她,她没什么想说的。 “宋楚,别以为你用这样的法子,我便能够带你去边疆,你如今能做的就是安安分分在我英国公府中好好呆着,别生出一些不应该有的想法。”沈行周说完拿起自己手边的奏折,继续说道:“若是无事,你便回去吧。” 没人想和你去边疆送死,我是怕你从边疆回来死了连累我! 宋楚在心中疯狂怒喊,可是脸上却不能有分毫显露,感觉整个人快要精分了。 她原本想着目前距离沈行周离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如今有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同沈行周说起和离的事情,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肯定会成功的。 可是因为方才沈行周的话,宋楚突然不想慢慢来了,她现在就要和离,在英国公府她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多留了。 “沈行周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说话?我说我想和离?就那种和离之后我们日后再也不相干的关系。” “只要和离了,哪怕日后我上天拆房,下海捞月都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是听不懂人说话是吗?你脑子是不是和别人长得不一样?” 人在极端愤怒下,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目前的宋楚就是处于这个阶段,只觉得自己面前这个人脑子有毒,明明就是一纸和离书的事情,磨磨唧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算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和离之后,也同他沈行周没有一毛钱关系! 更何况她如今清清白白,简直是要比窦娥还冤了。 “宋楚!”沈行周站起来,倾身向前距离宋楚更近,可是看着自己面前昂着头,穿着红衣,满脸倔强的人,突然停住自己的动作。 宋楚明显也感受到自己方才那一刻的危机,立刻从原本的位置上离开,距离沈行周远远的。 沈行周仿佛才刚刚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神色茫然。 明明年少上战场时,他曾对着爹娘发誓,若是遇到妇女和幼童绝对不会滥杀无辜,可是方才他竟然对一个女子起了杀意。 沈行周表情有些迷茫,他重新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对宋楚说道:“对不起,我方才……,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宋楚倒是没有想到这位还有道歉的时候,她以为这位反派还在心中后悔没有掐死自己呢。 毕竟方才的杀意是真真实实的,不是作假。 不过即便是沈行周道歉,宋楚也仍旧心惊胆颤,方才那一幕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害怕,她如今还能同沈行周共处一室,继续商议和离的事情,已经是她做得最有勇气的一件事情了。 “对不起,我方才……”沈行周又再次重申一遍,可是仍旧没有将话说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道歉,难道说自己方才失心疯了,真的不是想杀她? 这种话说出来沈行周自己便不相信。 “你坐过来一些吧,我们离得太远,不好说事情。”沈行周平复气息,对宋楚略带歉意地说道。 可是宋楚却没有动作,“书房一共就这么大,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在这里也能停地清楚,无需麻烦。”宋楚抓紧自己手中的绣帕,身体做出防备的姿态,再也不肯靠近沈行周半步。 “国公爷,和离真的是件很简单的事情,我宋楚也不求您什么,我们就简简单单将和离书签了,这样我们从此之后不互相干,你也不用日后见到我,觉得我是打着什么坏主意,也不用担心,你这国公府的内院事务纂在我手中出现问题,我们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岂不是很好。” “你如今真的是这般想法?”沈行周的语气还带着犹疑,可是心中却忍不住思考方才宋楚说的话。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宋楚将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对着沈行周又一次重申,“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原本就不愿这门亲事,等我们和离后,你就是自由身,可以去找自己心上人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宋楚又特意补了一句,“我听白家正在为其嫡女挑选夫婿,等我们和离,以国公爷您的身份地位,肯定会成功抱得美人归,对您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宋楚口中的白家嫡女,便是原书中的女主白灵。 白灵身份高贵,父亲是兴国公,母亲是武侯爷嫡女,姨母是当今皇后,自小同太子公主一起长大,又颇受明德帝喜爱,在大齐自然是受到优待。 如今白灵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少人家都盯着白家这块肥肉。 听闻宫中明德帝也曾透露过想要太子和白家结亲的消息,只不过如今事情还未曾彻底下定论。 宋楚知道沈行周最后和原书女主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并不妨碍她现在拿这些话来蒙他。 沈行周听到宋楚的话疑惑抬头,他心中虽感恩两年前白家的白灵对他的救命之恩,可是他已经亲自去望白家登门道谢,并且对白灵也并无求娶的想法,不知道宋楚为何突然提起白灵。 虽然心中疑惑,可是沈行周没有多问。 他将对话重新转到和离的问题上来,“你想要和离,可曾问过宋家的态度?” “如今这些都不是您需要操心的事情,您如今要做得只是同意和离书上签字就行。”宋楚不愿意同沈行周解释过多,只一心催着沈行周加快动作。 “那看来宋家是同意的,那你可曾想过陛下的态度?”沈行周没有理会宋楚的一再催促,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们二人是明德帝亲自赐婚,今日不过才新婚第三日,若是明日一早便传出来我们二人已经和离的消息,你说明德帝他会怎么想?”沈行周说完,没有继续,而是重新拿起茶杯,抬头看了一眼仍旧距离自己很远的宋楚,嘴角勾出一个有些凉薄的笑容。 “如今大齐边关征战不断,我乃大齐战神,大齐离不开我,可是宋家呢?若是我没记错,你的嫡亲哥哥宋钊还在等着明年的春闱吧?”沈行周说完便看着宋楚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没有继续说话,留给时间让宋楚仔细思考。 “沈行周,你威胁我?威胁宋家?” “这可说不上是威胁,我只不过是将这些会发生的事情告知你,怎么会是威胁呢?” 宋楚沉默了,正如沈行周说得这般,新婚不过几日就和离,这简直是明晃晃地打了明德帝的脸面,若是明德帝追究起来,整个宋家都要受到牵连。 可是若不和离,等待自己便是似往,宋楚此时思考不出任何头绪。 “既然你是真的准备和离,不如我来为你指条明路。”沈行周说着,又指了指自己书案前的椅子,示意宋楚距离自己进一些。 因为心中着急知道答案,并且此时书房中的氛围已经相对平静,宋楚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不过仍旧警惕地盯着沈行周,若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好早些离开。 “你说的,这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一个月你去壶关时,我们便彻底和离!”宋楚双眼重新有了亮光,虽说还要等上一个月,可是也比等死要强上许多。 “若是你到时候仍旧没有在和离书上签字,那你就别想出这个门!”宋楚想了想,又特意加上这么一句话。 宋楚原本还想让沈行周专门写个字据给她,可是沈行周不愿,只能暂且作罢。 不过即便是这样,宋楚心中依旧开心,终于要摆脱英国公这座能让人送死的牢笼了,她美得恨不得高声歌唱。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陈子芥”,灌溉营养液+1 读者“陈子芥”,灌溉营养液+1 第8章 “小姐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秋月陪着宋楚在院子中散步,看着宋楚始终上扬的嘴角,忍不住说了一句。 能离开了渣男了,当然开心! 不过这种话宋楚是万万不能说得,她开始努力收敛自己的笑意:“今日回家见到娘亲和哥哥,难免会高兴一些。” “小姐自小就同少爷关系最好,见上一面也能开心许久。” 秋月说到这些话,宋楚便搪塞两句及时打住话头,她毕竟不是原身,这些话题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是夜,宋楚躺在床上,精神兴奋,一丝睡意也无。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宋楚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来,脑中回想着今日沈行周说得那些话。 “从明日起,我们府中便会流言四起说公国也与新夫人不合,两人见面时常传来争吵,这样的话我们须得传上一个月的时间,而后当中穿插着别的消息,等到我离京前,我会亲自同陛下请罪,禀明你我二人夫妻感情不合,准备各自放过,请求陛下恩准和离。” 正常情况下,这种高门大院中关于夫妻不合的消息是要瞒得紧紧的,以便让旁人听到丢了脸面。 可是沈行周和宋楚是准备和离的,这些消息自然是要放出去,而且不能轻松放出去,还要做出一副自己已经很努力在控制流言,但是因为数量过多,所以一时之间控制不住,才在京中闹得满城风雨。 从书房回来的路上,宋楚也仔细思考过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在她原本的想法中为了和离闹得满城风雨好像不太好看,而且宋家身为百年世家,自家也是有名声和傲气的,她身为宋家女儿,需要有责任和担当。 但是回门之后,宋楚的想法逐渐有了些变化,宋家除了庶妹之外,每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傲骨,也是这种傲骨,才让宋家以诗书传家并得以百年。 宋家的名声是由儿郎们的傲骨撑起来的,只要她日后能够在大齐这片土地上闯出名堂,那她就没有堕了原本的宋家傲骨。 况且如今的丢脸是一时的,可是丢命却是一辈子的。 而且和离这件事情,大齐朝的律令也是统一的。 《齐律中记载“夫妻二人情不相得,两人意愿相同,可以和离。” 所以这也是宋楚坚持不懈同沈行周商议和离的原因,必须夫妻两人相互同意,两人才能够和离成功。 如今沈行周的法子虽然算不得什么绝好的法子,不过对于宋楚而言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最起码如果是因为夫妻之间十分不合,沈行周去皇帝面前请罪,那么皇帝即便是心中不愿,落到宋家的怒气也不会太大。 商议好的事情,不论是沈行周还是宋楚,两人的行动力都很强。 第二日一早,府中便隐隐有了流言。 丫鬟们之间相互讨论,国公爷和夫人如今成婚不过几日,却日日吵架,夫人从书房出来带着怒气,国公爷从夫人院子里出来也是满身煞气。 如今新婚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这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过得下去。 这些流言是有意放出的,师嬷嬷在清晨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恨不得脸红脖子粗地跟人上前理论。 不过她好歹还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一时冲动,将这些话暂且忍耐下来,吩咐秋月平日里盯着那几个说闲话的丫鬟,等到合适的时机给个教训。 和离的事情在宋楚心中已经有了大进展,暂且算是放下,如今的宋楚已经开始琢磨自己应该如何挣钱的事情了。 虽说原身有那么多嫁妆铺子,可是她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总要让钱生钱,而且她上辈子也是个有追求的服装设计师,希望自己的服装作品最终能够呈现在国际舞台上。 如今这个愿望虽说无法达成了,但是总不能让技艺生疏。 而且如今这个时代说不定更容易让她施展自己才能。 宋楚对自己的专业技能很自信,因此对未来的道路也算是有了规划。 师嬷嬷走到宋楚房间时,宋楚已经起床,身旁的丫鬟正在伺候上妆,脸上表情还带着笑意。 让师嬷嬷这一路走来的怒气也小了许多,换上平常表情。 因为心中有了成算,今日的宋楚仍旧是忙碌的一天。 “师嬷嬷,吩咐门房,准备马车,今日出门。”宋楚看着眼前的早膳并没有着急吃,而是首先将自己的安排吩咐下去。 现在她对自己以后的事业充满热情,谁也不能阻拦。 “小姐这一大早准备马车是准备去哪里?”这几日刚刚新婚,并没有人下帖子邀请宋楚出门赏花游玩。 “我准备去成衣铺子看看有没有看上的新衣。”宋楚出门一般都会带上师嬷嬷,所以此时没有隐瞒,况且她只是去铺子里看看,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铺子的新衣都是最先送到府中的,若是小姐想看看在府中便可,无需费力去铺子里。” 宋楚以往并不是爱出门的性格,所以师嬷嬷特意全了一句,告知宋楚无需这般费心费力。 “去铺子也不仅仅是为了衣服,我也是想去看看铺子情况到底如何。虽说铺子每隔几日都会有账本送来,可是光看账本也是不够的。” 师嬷嬷听到宋楚的话之后,整个人一直处于狂喜的状态,看那样子,若不是极力克制,恐怕当场就能哭出声来。 这是宋楚第一次主动询问关于嫁妆铺子的事情。 师嬷嬷虽然想到宋楚将英国公府的管家权力拿到手中之后,会变得和以往不一样,可是却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快。 不仅要求主动看了账本,还说出去铺子里看看这件事情。 “那小姐你等着,我先去找人通知铺子,让她们好生招待。”师嬷嬷因为宋楚的奋斗显得喜气洋洋,将原本过来时的怒气遗忘得一干二净。 “不用这般麻烦,提前通知,她们肯定会做好准备,就这般,让她们措手不及才行。”宋楚的心中其实并不认为铺子里的人会偷奸耍滑。 之前师嬷嬷就说了,成衣铺子的收益不错,而且铺子中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中,宋楚不觉得会有人主动想不开,背着主家做假账。 不过总归是去了,自己还要找个像样的接口,才这么说。 若是真的要开始查账,宋楚觉得另一个专门的乐坊才是要好好查查才行,不过这些事情并不需要急于一时。 今日天气不错,宋楚挑挑拣拣最终还是穿了一身红裙,不是因为她刚刚新婚,而是她这个人本就喜欢和红色,这点和原身喜欢素色衣服完全不同。 而且原身皮肤雪白,穿上红裙之后格外亮眼,宋楚自己也更加舒心。 这是宋楚第一次坐马车出门,对京城中的经到难免好奇了一些。 她们去的安化街是京城中最热闹的街道,道路两旁整整齐齐的都是商铺。 宋楚来时正值人流量最大的是时候,人来人往都是挑选衣服的年轻姑娘和妇人,铺子中一片忙碌。 不过铺子的管事眼睛十分精明,在宋楚下了马车之后立马将其认了出来。 她虽不常见到宋楚,可是她却是经常同师嬷嬷秋月打交道的,是以她招呼旁边的小二接手自己的客人,自己三步两步地走到了铺子外,将宋楚迎进来。 “小姐怎么突然来了?您若是派人说一声,在下也好提前为小姐准备着。”管事心中诧异,面上却带着笑意,开口平稳。 “小姐,这是成衣铺子的管事葛娘子,平日里铺子的事情都是她一手管着的,若是小姐一会儿有什么需求直接吩咐葛娘子。”师嬷嬷明白宋楚肯定对铺子里的人一无所知,所以介绍得也格外仔细。 “师嬷嬷说得是,在下管着铺子也有几年的光景了,若是小姐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便是。”葛娘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宋楚迎到二楼稍作休息。 “葛娘子,不知最近城中流行的衣服有哪些?”宋楚过来是办正事的,因此做到铺子中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询问管事。 葛娘子心下一紧,城中最流行的还有店铺里卖的最火热的,她们统统送到了宋楚面前,也不知道宋楚如今这般是否是因为对她产生了不满。 葛娘子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近段时间以来处理的事情,认为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心下稍稍安定下来。 “主子且先等等,我这就让人将衣服送上来。”葛娘子笑得爽朗,事情也干得麻利。 宋楚原本想着自己去一楼好好看看,可是如今铺子里的人很多,周边的人肯定不会让她自己下去看的,只能在二楼欣赏。 不过片刻功夫,葛娘子便重新带着人上楼,手中拿着最近新出的衣服图册,身后还有人抱着衣服。 宋楚见到这些衣服的第一眼便是应该有个模特人才是,而且连衣架都需要改良一番,才会将衣服真正的优点显示出来。 宋楚翻了翻手中的图册,又将最热的几件衣服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发现全部都是丝绸材质的,经不起一点褶皱。 “铺子里的料子都是这个材质的?”宋楚感觉如今应该是没有牛仔布料的,但是至少铺子里会有丝绸,棉麻,可是没想到全部都是丝绸。 “这料子是我们常用惯得,都是顶顶好的丝绸,京城中各家小姐也是极为喜欢的。”葛娘子看了一眼自己拿上来的衣服,确定都是精品。 宋家有专门的庄子种桑树养蚕蛹,蚕丝也是上品,这些年,她们铺子也是靠着这些上品的蚕丝才一年又一年的盈利。 “除了丝绸没有别的了?”宋楚翻完手中册子,又继续追问。 葛娘子的神情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们铺子主要的客源是城中有钱人家的小姐公子,因此都是丝绸面料,铺子里并无麻布。” 宋楚还想继续追问,不过楼下却突然乱了起来,只能暂且让葛娘子出去处理事情。 楼下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原本还在思索的宋楚思路也被打断。 “这是怎么了?” “听闻天水阁阁主步依水在铺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所以下面才这么激动。”秋月在最开始便注意着周围变化,因此很快为宋楚解惑。 天水阁阁主?宋楚摸着下巴想到书中的描写,好似是个美人? 据说江湖中有个美人榜和武力榜,这位阁主都是稳居第一。 虽然心中想起很多有关步依水的信息,但是自己并没有准备去凑热闹,毕竟这位在书中可算不得什么好人。 自己目前还是赚钱重要,还是不要掺和原书剧情为,以免为自己惹来麻烦。 第9章 宋楚没有打算出去凑热闹,可是外面的动静有些大,宋楚在楼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天水阁是如今江湖中最大的阻止,一直与皇室较为亲密,听闻当年大齐□□建国时天水阁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气。 当年□□想要用高官厚禄留天水阁阁主在朝中,可是阁主却坚决不从,帮助□□平定江山之后,从朝中离开又一次过上自己闲云野鹤的生活。 也是因此,天水阁阁主不慕名利的名声就此传开,与皇室关系密切,让天水阁在江湖中的名声和势力都更上一层楼。 “小姐,天水阁主将我们铺子里所有的红衣布料都买走了,我同周边打听了一番,听闻是整条长街上,只要是卖成衣布料的,店铺里的红衣和红色布料全都被买走了。”葛娘子处理完楼下的动静,又专门上楼来禀告宋楚。 若是平时遇到这种大主顾,葛娘子肯定会十分高兴,可是如今天水阁主指明要红色布料,并且看样子像是想把整改京城中的红衣全都包圆,这种行为怎么看怎么怪异。 宋楚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红衣没有说话,不过倒是想起原书中关于女主的描写,一时间看着自己如今的穿着打扮,心里有些复杂。 宋楚连着穿了好几日的红衣,不仅是因为新婚,师嬷嬷日常准备的衣服偏红,也是她自己爱穿红衣,她当初刚刚学习服装设计时,红色总是会给她不一样的灵感,所以她日常也逐渐偏爱红色。 而如今步依水的行为,倒是帮她回忆起书中女主的最大特点——热爱红衣。 在原书中,不管女主身处何时何地,一身红衣总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光。 想必此时步依水这些行为,都是为白灵做得吧。 怕京中人和白灵撞衫,所以特意将红衣全部买走,送给白灵,那样京城中穿红衣的机率也会大大减小。 况且白灵在高门贵女之间,一手妙笔丹青颇为有名气,长相也是上等,贵女们也大都明白白灵的性格,外出聚会极少有人同白灵撞衫,以免尴尬。 不过对于步依水的行为,宋楚有些无语,她有些搞不懂这些古早霸总的脑回路。 白灵日常接触的都是一些身份相当的贵女,这些贵女府中都有自己的绣娘和衣料产地,即便步依水将城中所有的红衣布料都买到自己手中好似也没有什么用处。 况且还会造成京城中衣物布料价格抬升,使得普通家庭婚事红衣难寻。 “小姐?” 师嬷嬷的声音,让宋楚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意识到自己想得好像有些多了。 “铺子里的所有红衣和红色布料都卖出去了?” 葛娘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宋楚,而后说道:“并未,仓库中还有剩余。我听闻阁主将城中所有红衣都买入之后,特意留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葛娘子毕竟是一个有经验的管事,思考事情当然要比宋楚周全许多,知道葛娘子的安排之后,宋楚便没有继续询问。 葛娘子虽不清楚宋楚近日来到底有何用意,不过在自己还是有思量和考虑的,所以等到清闲过来,便主动将近半个月来铺子的账本拿了出来。 这一举动得到了师嬷嬷的大力赞赏,即便是走在回府的路上,师嬷嬷也还在挎着葛娘子各方面的优点。 “葛娘子不仅账面做得清清楚楚,还有头脑,日后肯定能够为小姐分忧。”师嬷嬷年纪大了,总忍不住担担心,日后若是自己养老或者没了,宋楚的日子过得不如以往如意。 虽说身边的秋月是个聪明的,可是毕竟年纪不大,许多事情处理起来没有那么圆滑,可是如今见到葛娘子,却稍稍放心,甚至还想着让宋楚将葛娘子调回府中,只不过宋楚目前还没有这个意向。 回府之后的宋楚,原本想好好休息一番,而后再画个基本的人体模特图,看看府中的工匠能否制作出来。 不过在刚刚打算好一切的时候,宋楚突然想起来一个更加重要的事情。 她今天还没有和沈行周例行吵架。 吵架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打算让府中流言四起,自然要真实一点。 宋楚想了想,还是决定兢兢业业的上岗。 派人打听确定沈行周就在书房之后,宋楚便带着满身激情去了。 对于吵架这个事情她不在行,但是她这次也没有真的打算和沈行周吵架,只需要进去装个样子。 而且这个计划是她和沈行周之前就商议好的,想必沈行周也会懂得好好配合。 “小姐,若是准备去前院书房找姑爷,不妨将小厨房刚炖出来的鸡汤拿上?”师嬷嬷想起今日一早,自己在院子中听到的那些闲话,还是仔细对着宋楚劝到。 在师嬷嬷心中,这门婚事是宋楚辛辛苦苦求来的,肯定会小心对待。 而且如今两人是夫妻,即便是有所争吵,只要宋楚先低头,想必英国公也不会不给面子。 宋楚愣了愣,她是去找沈行周吵架的,拿个鸡汤去是不是不太有气势。 “小姐,夫妻二人哪有隔夜仇,不管是什么事情,总要有一个先低头的。”师嬷嬷一直不知道宋楚心中的算牌,所以这些劝告都是真心实意的。 宋楚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动作,不过想起师嬷嬷平日的性格和作风,还是将自己的计划咽回去。 师嬷嬷性子古板,和离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现在说了吧,至少能够让自己的耳朵轻松一下。 “小姐,带上吧,鸡汤也是您的一份心意。”师嬷嬷仍旧喋喋不休地劝着,宋楚最终还是将鸡汤带上。 反正书房中没有人伺候,这碗鸡汤最后是进了她的肚子还是沈行周的肚子,师嬷嬷也根本不会知道。 况且如今师嬷嬷这般情真意切,宋楚也不好一直拒绝,毕竟以原身的记忆来看,师嬷嬷在原身心中不像是嗝下人,反而更像是亲人。 沈行周正坐在书房中研究边疆布局。 边疆壶关终年风沙肆虐,虽有平原绿洲得以生存,可是每年都会有青黄不接的时候,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发动战争,以求活路。 虽说沈行周以前常年在边疆对其地形较为熟悉,可是听闻今年胡人的将军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位,而且打仗作风颇为不羁,是以还是要好好研究才能放心。 看到宋楚手中拿着食盒进来,沈行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去,看自己手中的战略布局图。 宋楚也没理会沈行周的动作,自己找了一个距离沈行周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打开食盒,鸡汤的香味飘出来,宋楚脸上的表情更加满足。 原本还在勤勤恳恳研究的沈行周,也被鸡汤的香味勾了过来。 “这是你厨房中的人做的?”沈行周看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鸡汤,站在宋楚身后问到。 宋楚没想到沈行周会突然过来,她转头去看沈行周,却发现对方正一心一意盯着桌面上的鸡汤,眼神发亮。 “你喜欢吃鸡?”宋楚问出来之后总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又换了一种问法,“你喜欢鸡汤?” 宋楚原本没指望沈行周答复,毕竟通过这几日简短的接触,就可以看出来沈行周并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他通常在启动自己的隐藏技能——只要不说话,我就在为周围人制造免费冷气。 却没想到沈行周却慢慢点头,“鸡汤确实很好喝。” 沈行周的话和动作都太过明显,使得宋楚原本想独吞鸡汤的想法有些动摇,“要不你也来一碗?” “你这原本不是给我的?”沈行周的语气中有一丝不可置信。 这是宋楚第一次从沈行周口中辨别出明显的情绪,感到十分惊奇。 不过还是说道:“我这不是要分给你了嘛。” 两人坐在桌旁友好地分完了一份鸡汤,气氛十分平和,沈行周身上也不再散发冷气。 宋楚想这大概就是美食的力量吧。 一直到两人和谐地喝完鸡汤,宋楚才觉得有些别扭,她本来是吵架,没想到两人这么友好和谐,那等一会儿怒气冲冲的戏码还怎么上演? 宋楚还在自顾自纠结,沈行周已经恢复原本的高冷表情,“我听闻你今日遇到了天水阁的人?天水阁虽声名在外,不过若能够不接触还是少些接触为好。” 宋楚点头,脑中搜寻一圈,也不记得书中是否有写过英国公府和天水阁的恩怨来往。 或许是宋楚脸上纠结的表情太过明显,沈行周又继续开口道:“怒大伤身,即便是想要假扮争吵的夫妻,也无需日日如此。” 两人谈话氛围第一次这么平和,宋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总归一个月之后我们就和离了,这些日子麻烦些也是为了日后的美好生活。” 沈行周点头,继续回到原本的书案前低头研究自己的计划。 宋楚也觉得今日份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继续在这里消磨时间,愉快地带着自己食盒回自己院子。 “小姐,方才宫中的人送来帖子,说是五日之后,太后娘娘在宫中摆宴,请各位朝廷命妇以及三品大臣家中未出阁的女儿一同前往。” 宫中的帖子无法拒绝,宋楚也紧紧是看了一眼,便交给秋月让她去准备。 而她则开始设计完美人体衣架的事情。 第10章 画简易的模特图对于宋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著不过因为丝绸不能有丝毫褶皱,所以在衣架的设计方面还要有些心机和技巧,才能够将衣服中最出彩的一面表现出来。 宋楚将草稿交给府中的工匠,并且让工匠先用木材做出一个看看。 自己又抽空改了一件衣服,想要在宫中宴会的时候穿出去,也算是给自己以后的道路打个广告。 可惜最终这个想法并没有得到实现。 因为进宫要拜见太后,所以宋楚这种有身份品级的妇人都要按照朝廷规定穿上相应品级的衣服,连发型都有所要求。 宋楚看着镜中穿着深紫色朝廷命服,盘起头发的自己,顿时觉得自己自己小仙女的仙气都被这身沉重的衣服压了下去。 当然这些吐槽宋楚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还是衣服端庄的模样,周边丫鬟也在紧张准备着今日的宫宴。 宋楚以前不是没有去过宫宴,可是这次到底是不同。 她以为身为宋家女儿,都是跟在宋夫人身后,即便是在宫宴中不小心多说一句,只要不是太出格,身前还有宋夫人兜着。 可是如今这次就不同了,宋楚这一次是正式以英国公夫人在众多人面前亮相,一定不能丢了面子,容不得半点差池。 “夫人,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马厩里是英国府的人,因此和师嬷嬷的称呼并不相同。 “走吧。”宋楚头上带着的配饰是代表着超品级的身份,自然也就沉重无比。 因此两个丫鬟分别立在宋楚左右,为她分担压力。 马车轱辘轱辘响,宋楚坐在车中闭眼想着有关当朝太后的事情。 太后姓付家,中并不算大齐的显贵人家。当初太后进宫时,其父在江南不过是五品小官。 太后通过选秀进宫,从贵人到太后,想必是个极有心计之人。 虽说如今在宫中吃斋念佛,但是宫中众人却都没能忘记当年太后的手段。 宋楚简单回忆完,马车也已经到了宫门前。 朱红色的宫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沉重又沧桑,宫门前的御林军护卫队也衣服严肃的模样,仿佛时刻准备着冲刺。 宋楚到的时间不算早,宫门前已经停了几辆马车。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得时间还算合适,没有打头,也没有落到最后。 太后移居慈宁宫后,除了吃斋念佛之外,还添了另一个兴趣——养花。 太后爱好养花,宫中众人自然是想尽办法讨太后欢心,因此如今办起赏花宴来不说隆重至极,但也算是千姿百态。 最开始赏花的位置都是依靠身份坐下的,因此宋楚即便是见到了自家母亲也未曾来得及打招呼,只等着花宴结束之后再与母亲交流。 不过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级别的宴会,太后脸上带着和善笑意,周边的皇后妃子已经世家命妇都在一旁凑趣,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白家姑娘可是来了?”气氛越来越松散,周边相熟的命妇凑在一起说话,宋楚也特意跑到宋母旁边呆着,母女两人还未来得及叙旧,变听得坐在上首的太后开始发问。 宋楚对于白灵这位女主并没有印象,她本以为原身和白灵家世相差不大,应该会在宴会中经常见到,可是原身留给她的记忆本身就较为浅薄,宋楚最终还是没能知道白灵到底是何模样。 白灵身穿红裙,从自己母亲身旁站起来,笑着对太后行礼,“劳烦太后娘娘惦记,臣女给您请安了。” 太后招招手将白灵叫到身前,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果然是女大十八变,白家姑娘出落得越来越水灵,听闻还有一手好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不知道这样好的姑娘谁家小子才能配得上。” 太后虽然衣服闲聊的模样,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要白灵嫁到皇家。 而如今皇室正值婚配年龄的不过只有太子齐礼一人。 白灵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宋楚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按照原书的发展来看,女主白灵这几年间虽然会和太子有纠缠,但是并不会现在就定下婚约,估计还得等个两年婚事才能成。 这些事情都与宋楚没有关系,她如今还是以前的打算,等到和离成功之后,她就同宋家商议,以疗伤的借口离开京城,好好为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养老。 “英国公夫人可来了?我这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竟是看不到人坐在哪里。”就在宋楚思索间,太后的声音又一次传过来。 宋母撞了撞宋楚的胳膊,宋楚顺势站起来同太后请安。 “原来是同自己母亲在一起,也是毕竟刚刚新婚,不习惯也是正常的。”太后仍旧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随意闲聊着。 “你走上前来我好好看看。”太后招手,让宋楚和白灵分别坐在自己的左右下首。 宋楚琢磨不透太后的用意,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太后的旨意坐下,接着她变明白了太后的真正用意。 “刚刚新婚的小夫妻,除了如胶似漆,生活总有磕磕绊绊的,我知道你年纪还小,不过有些事情总是要好好想想,不是吗”太后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过宋楚却明白这是太后对她的警告。 明明不过才几日的时间,原来太后竟然一清二楚,那想必太后这次也只是借着花宴来警告她。 宋楚心中思绪万千,不过脸上还是一副顺从的模样,站起来重新对着太后行礼,“您说的是,臣妇年纪小,一时之间有些糊涂。” “你明白就行。”太后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你同白家姑娘年龄相当,想必会有话说,不如你们二人下去和周边的姑娘家散散心,不用和我们这些凑在一起了。” 宋楚和白灵两人一前一后分别退下。 “几个月不见,你倒是长进不少。” 宋楚不准备和白灵这位女主有过多的交际,所以退出来之后脚步加快了一些,准备和白灵拉开距离,却没想到白灵竟然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宋楚转头直视白灵,带着一脑子的问号,“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觉得你同以前变得很不一样。”白灵笑了笑,眉眼间显出英气。 宋楚暗自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同白灵有过交集。 不过很快她就放下 心中的疑惑。 两人婚前身份差不多,若说真的丝毫交集都没有,宋楚怎么都是不信的。 虽然从原身记忆中翻不到关于白灵的印象,不过如今白灵主动打招呼的行为,倒是让宋楚真正确定,原身以前肯定与白灵有过交集。 虽然心中想了许多,但是宋楚并没有和白灵继续交谈。 毕竟她是个书中炮灰,和女主交流多了,谁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倒霉的事情。 宋楚从宫中出来,精神一直不太好,她反复思考太后说得那些话。 想来是皇家根本不愿让他们两人和离,所以才会借太后口说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画。 “虽说夫妻难免磕磕绊绊,可是牙齿和嘴唇也难免大家,再说哪家夫妻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宋楚脑中循环播放太后这句话,心里越来越烦躁。 她最开始打算和离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多的阻力。 宋楚坐在马车上,有些无聊地扣着手指,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如今不过才不到十天的功夫,太后便来了这么一句话,她是真的怕过上几天,皇后再用某个名义召她进宫,在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那样纠纠缠缠,继续下来,宋楚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会疯掉。 “小姐,到了。”师嬷嬷也看出来宋楚心情不佳,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或许是宋楚心情不佳表现得太过明显,整个院子的下人都很安静,就怕自己一个不对,惹来宋楚发怒。 一直到晚饭后宋楚才算平静下来,院子里的氛围也好上许多。 “小姐,流云寺的天一大师回京了,若是小姐在府中心绪不佳,不如去庙里散散心?”师嬷嬷想着自己近几日在外面听到的传闻,向宋楚提议。 能不能见到天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像以往一样让宋楚有个散心的地方。 天一大师在大齐有着很超然的位置,当今圣上信佛,对流云寺很是吹捧,天一身为流云寺的掌门,也受到格外的优待。 如今天一大师游历两年重新回京,在京中掀起的波澜并不小,所以师嬷嬷才会有此提议。 而且流云寺在山上,如今寺庙中的桃花刚开,想来会是一片美景。 即便在寺庙中遇不到天一大师,可是在庙里散散心也是好的。 听到师嬷嬷的提议,宋楚并没有多过纠结,很快就点头答应。 如今在这府中心烦意乱,还不如出去当作短途旅游散心,至于师嬷嬷口中的神人天一大师,宋楚根本没有在意。 因为这种神人的存在一般都是书中为女主白灵开得金手指,同她这种又会有什么关系。 第11章 放平心态的宋楚,终于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师嬷嬷看到宋楚自我调整出来,整个人也松一口气,开始准备去寺庙中的东西。 宋楚以前就经常心情不好的时候跟着宋母去流云寺,所以四种准们留了过夜的厢房,如今虽说是随意提起,可是倒是不用担心突然到访,而显得慌忙。 沈行周一大早去上朝的时候便发现府中侧门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厮,用眼神表示疑惑。 “听闻是天一大师游历归来,所以夫人想去庙里碰碰运气。”身为沈行周身边的得力干将,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他不说全都知道,但大部分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跟随沈行周时间越久,他就越明白多看少说这四个字的含义。 沈行周垂眸不知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翻身上马,对着跟在身后的小厮说:“准备一下,今日下朝之后我们直接去流云寺。” 虽说下人一早开始忙碌,可是等到宋楚真正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算早了,不过她们一行人本就打算在流云寺过夜,这会儿时间也算宽松。 “小姐少说也已经两个月未曾来过流云寺了,这次来恰好是山中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想必小姐一定会十分喜欢。”师嬷嬷对这次的寺庙之行十分感兴趣,自从上了马车,口中便一直絮絮叨叨说着以往的事情,根本停不下来。 宋楚前几年的时候总是爱对着庙中的佛祖许愿,希望自己能够嫁给沈行周,今年终于如愿以偿,师嬷嬷嘴上不说,可是心里还是高兴的。 只不过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师嬷嬷心中还是觉得要多求求佛祖保佑才是。 马车停在流云寺的山脚下,宋楚下车之后轻易感受到了这里的繁华。 这座山周围都是属于流云寺的范围,各种小商小贩林立,却又颇有秩序。 流云寺的寺庙建在半山腰上,宋楚要在山脚换上轿子才能顺畅上山。 不过到达的时间还早,宋楚并没有着急山上,而是在山脚上溜达起来。 这个时候正是山脚下最热闹的时候,男男女女都有,宋楚也想混迹在人群里好好感受一番,为自己的衣服设计带来更多的灵感。 “小姐,不如先上山?”师嬷嬷看宋楚没有丝毫想要上山的念头,忍不住开始絮叨。 毕竟山脚下这么多人,她们停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若是再不上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宋楚很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可是看着当空太阳推断时间,也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停留,准备上山去寺庙中休息。 “厢房以及厢房中的被褥熏香都是小姐惯常用的,您无需担忧今夜睡不习惯。”师嬷嬷自上来之后便一直忙前忙后,将宋楚带上来的行礼收拾好之后便开启自己的唠叨模式。 可是如今的宋楚看着屋中的各种摆设,心里诧异不已。 她对屋内的场景摆设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忍不住惊讶。 自己虽然有原身留下的浅薄印象,可是自己翻阅起来时,总是觉得在看电影。 但是这一次却十分不同,这屋子给她的感觉太熟悉了,仿佛是自己以前住过。 但是宋楚翻遍自己的记忆,却没能得到丝毫提示。 “小姐不如去前面为佛祖上柱香?”此时的太阳还未下山,不过上香的人却已经逐渐减少,此时过去最合适不过。 宋楚以前没有宗教信仰,可是如今到了这里也忍不住有了些敬仰,所以并没有拒绝师嬷嬷的提议。 宋楚还在这里上香,那厢沈行周已经顺利见到了天一大师。 他同天一大师两人跪坐在产房中,一心品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天一大师首先放下手中的茶杯,轻捻佛珠,抬眼对着沈行周说道:“许久不见施主,倒是同上次相见颇有不同。” 沈行周直视天一大师,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信,“大师你我不过才两年未见,短短两年一个人能有什么不同?”沈行周举起茶杯,对着天一大师敬茶,“大师在外游历两年,如今看起来反倒是比之前在京中修养还要好些。” 天一淡笑一声,“我发觉你倒是比以前话多了那么一分。不过命运这个东西总是捉摸不定的,你只要做到自己问心无愧便可。” 沈行周对天一大师到底是有一份尊敬,他当年身受重伤,跑入流云寺,若不是天一大师帮了一把,仅凭着白家姑娘,怕是他这条命仍旧活不下来。 不过想起白家姑娘白灵,沈行周的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他当年受伤昏迷,倒在流云寺后山的草丛中,迷迷糊糊间只记得是一位红衣女子将其救起,但是自己醒来时周边只有天一大师一人在旁静坐。 他曾询问过天一大师,关于当晚的事情。 可是天一并没有给他什么答复。 沈行周派人在寺庙中调查一番,那天晚上在寺庙中过夜的好似只有京城中的贵女们。 除了白灵还是宋楚,还有大理寺卿的女儿黎丝等等。 沈行周记得自己自己彻底昏迷前所见到的是一位穿红衣的少女,所以他在寺庙中搜索排查之后,最终将恩人定在了白灵身上。 白灵喜穿红衣是整个京城中贵女们都知道的事情,而是白灵父母身份贵重,自己又得皇后喜爱,所以贵女们极少与她撞衫,这也是沈行周当年快速锁定白灵的原因。 因为沈行周的受伤是秘密,所以不管是救治还是找人,沈行周都没有大张旗鼓。 在确认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白灵之后,也是挑了一个平常的夏日,以去拜见白家家主的名以,悄悄去了白家道谢。 自道谢之后,沈行周便没有同白家有过什么交集,不过暗中还是在注意着,以防白家遇到什么麻烦,自己能够快速出手相助。 可是如今自己再一次坐到流云寺的禅房中,与天一大师面对面,再次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他去亲自登门道谢的那天,白家人似乎太过惊讶,就连白灵好似也是一片茫然,不知他为何到来。 当年的沈行周只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说不定白灵一位自己只是默默做件好事,没想过被他发现罢了。 可是如今想起,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对不上。 “大师,当年您救我一命,还记得是怎么发现我的吗?”沈行周心有疑虑,如今面前这位也算是当年的知情人,况且天一大师一向知天晓地,如今好好问问说不定会有别的收获。 “当年的事情你不都调查清楚了吗?”天一大师并没有给出准备回答。 不过他看着沈行周皱眉沉思的模样,旧事重提说道,“有些东西,你越想知道,最终越会走入某些死胡同,倒不如先放在一旁,总归命运自有缘由,到你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沈行周听闻对方的劝告,沉默点头,不过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散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而另一方的宋楚则在上香之后,跟着师嬷嬷的指引去了后山的桃花林中欣赏美景。 可惜到了桃花林之后,宋楚颇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地方熟悉得紧,可是翻看原身记忆也没能找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桃花开得倒是好。”宋楚收敛心思感叹了一句。 “流云寺耳朵桃花一向都是出名的,不过让奴婢说还是两年前那次开得最好,小姐还记得吗?就那天晚上您非要一个人来赏花,奴婢等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您找回去休息。”师嬷嬷语气有些怅然,看来是对这件事印象很深。 可是宋楚仔细回想,脑海中仍旧没有任何印象,只能笑着将此事揭过,回到房中休息。 不过躺在床上的宋楚并没有如愿以偿的睡着,自己好似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自我吐槽式写文,我好像跟喜欢在文里写一个寺庙,寺庙里有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 第12章 宋楚已经许久未曾做梦了,这次穿越之初,她也以为是做梦,但是结果并不是。 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进入梦境之后,心情彻底紧绷起来,害怕自己会遇到哪些意外。 “小姐,您不如吃些东西吧?”是夜,师嬷嬷在宋楚旁边轻声细语的问道。 她们所处的环境看起来就是宋楚今日所在的厢房。 若不是师嬷嬷的衣服发型不同,脸上还稍微年轻一些,宋楚都要以为自己并没有做梦。 梦中的宋楚摇头拒绝了师嬷嬷的好意,却想在夜露深重的时候去外面看看。 师嬷嬷无法,只能顺从宋楚的想法,陪宋楚换了衣服,去后山赏月赏花。 可谁知不过是一闪眼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谁的过错,宋楚与身旁之人竟然分开了,她直接从桃花林中走去了旁边的青草地上。 并且发现了一具昏倒的尸体,即便宋楚清楚知道自己这是在梦里,也忍不住吓得后退半步,更遑论梦中的宋楚。 宋楚站在原地平复呼吸,片刻后才有胆子上前。 她悄悄试探,发现对方确实还有心跳和呼吸。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光线昏暗,还是因为梦境不清不楚,她始终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能感受到这人身上浓厚的血腥气息,看起来受伤颇为严重。 宋楚尝试叫了男人两声,可是除了收获到粗重的呼吸声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又尝试跑远去叫师嬷嬷,可是却被男人死死抓住方才试探呼吸的手腕,怎么也挣扎不开。 没有办法,宋楚只能努力将男人扶起来,拖拖拉拉向前走,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 在宋楚拖着对方小心翼翼终于走出旁边草丛的时候,她看到了师嬷嬷。 不曾想师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快速将宋楚拉到自己身边,并没有去理会那个离开宋楚顺势倒地的男人。 “师嬷嬷,这人……” 宋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师嬷嬷一脸严肃地打断。 “小姐,您记住,今晚您只是出来赏花,可是太累,就早早回去休息了。”师嬷嬷扳着宋楚的两肩,语气紧张,“小姐回房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奴婢,今晚您什么都不知道,您好好回房休息。” 宋楚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下一秒自己便从梦境中出来。 宋楚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素色床帐有些愣怔。 方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好似是自己经历过一遍,她原本想问问师嬷嬷是否遇到过这种事情。 可是想起梦境中师嬷嬷的叮嘱,宋楚又将原本的心思按下。 按照梦中的情况推断,即便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师嬷嬷也一句不会告诉她。 因为做梦的原因,宋楚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 不过在房间中闻着远处不断飘来的花香,宋楚想出门看看的心思也逐渐松动。 今日天气很好,因此流云寺的香客们更加络绎不绝。 宋楚出门赏花,但是并不想赏人,因此一路上尽量捡着人少的地方走。 虽然景色是美了,但是却也越来越偏。 师嬷嬷想要劝劝宋楚走到人多的地方,但是看了一眼宋楚脸上的笑意,最终还是随着宋楚的性子。 “施主好,不曾想会在这里遇到施主。” 宋楚猛然间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顺着声音抬头看去。 对方的眉毛和胡子已经花白,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十分慈善。 身上的衲衣质地精良,能够简单推断出对方在寺庙中的身份可能不低。 宋楚虽不明白对方的身份,但是还是收起自己脸上的惊讶,双手合十,行礼道:“大师好。” “施主来这流云寺想必是有所求的吧。” 宋楚不知对方意下如何,并没有说话,不过对方看起来并不在意。 “不知施主可愿虽老衲去禅房一叙。” 宋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她回头去看师嬷嬷以及秋月。 却发现两人一脸震惊和喜悦,很快宋楚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天一大师?”宋楚试探地叫了对方一声。 对方并没有说话,不过脸上风轻云淡的笑意,足以证明宋楚的猜测并没有出错。 “施主喝茶。”天一亲自泡茶,将茶杯放到宋楚面前。 自宋楚认出对方的身份之后,或许是心里作用,总觉得天一果然是长了一副世外高人的面貌,在天一面前始终不愿开口说话。 “施主,命运自有定数,可是您确是这个世界种的唯一变数,施主总归是不同的,不必庸人自扰。”天一大师一点都不在意宋楚表面冷淡的态度,仍旧不急不缓地说着自己的话。 “施主同这流云寺有缘,是我流云寺的福气,不如趁着空闲好好在寺中欣赏美景?也算是故地重游,您说呢?” 宋楚原本跪在在蒲团上,眼角却在暗自打量禅房的摆设和布局,猛然间听到天一的话,抬头看向他,神色充满震惊。 可是此时的天一却不再管宋楚的回应,闭上眼睛,转动佛珠,心无旁骛。 “您方才说我是故地重游?”因为受到很大震惊,宋楚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一丝颤抖。 “施主何须如此?我说的施主心中都是清楚的。” 天一送客送得干脆,可是宋楚回到厢房之后昨夜的梦境与天一大师的话交缠在一起,来来回回,始终思绪不宁。 “秋月,陪我出去走走。”宋楚静不下心,短暂休息过后再次出门赏花游玩。 可是这次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周边的美景上,颇有些魂不守舍。 宋楚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心里默默琢磨有关的头绪。 如果天一大师方才说的话都是对的,那么宋楚肯定在这流云寺里遇到过什么事情。 但是宋楚还是有些摸不到头绪,方才天一的话,明显是对她本身说得,可是如果真的在寺庙中有遇到过什么事情,那也是原身的事情,同她应该毫无关系才对。 “小姐,有人来这里了。”师嬷嬷为宋楚换上热茶,因为看不出对方来人的身份,小声提醒道。 宋楚休息的凉亭并不大,因为带着丫鬟和一些东西,凉亭也显得满满当当,平常人就算是想要休息,看到这样的凉亭也会避开。 可是如今这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来休息的,看当中那人的样子,说是来找茬的,估计别人也会相信。 宋楚顺着师嬷嬷的手势看去。 来的人很多,走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娇小的女子,其余的丫鬟小厮分别围绕在她身后,而且身上穿搭配饰都十分精美,想必来人身份不俗。 只不过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来人越来越近,宋楚才能够仔细看到对方的穿着打扮,那女子穿着淡黄色的长裙,腰间配着素色花纹腰带,头上的头饰都是如今京城中最流行的模样,而且女子虽脸有怒容,但是行动间,裙摆却很有规律,想必家中对于规矩教导十分严苛,让她在生气的状况下,还能保证动作间毫不紊乱。 宋楚还在兴趣十足地观察对方的穿着打扮,对方已经走入凉亭中。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宋小姐,我们倒是有缘分。”女子脸上的怒容和口中的话语完全不符,让宋楚有些忍不住想笑。 “小姐,是王家二小姐。”师嬷嬷能够看出来宋楚完全不认识对方,只能小声提点到。 听到姓王,宋楚才回想起这人。 王家嫡女王新蕊,英国公表妹,听闻自小最敬佩的人就是沈行周这位表哥。 再简单直白一点就是这位王新蕊同原身是情敌,怪不得看起来有些愤怒。 回忆完面前女子的身份,宋楚脸上笑意更重,“我说这远远地看到来人,原来是表妹,倒是我失了待客之道。” 王新蕊听到表妹两个字,心中更加憋闷,自小她同宋楚这人便不对盘,加之又喜欢上同一个人,自此之后每一次见面总会有些纷争。 以前王新蕊总觉得自己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依靠表妹这个身份,成功同沈行周喜结连理,谁知一个不察,竟然让宋楚抢先。 如今宋楚还小人得志在她面前喊表妹,王新蕊的心中十分不愿接受。 况且她来到流云寺后便听到宋楚也在的消息。 她原本来找宋楚是因为听闻宋楚婚后一直与沈行周不合,故意来看宋楚笑话的。 又因为自己不满宋楚嫁给表哥这件事情,所以才越想越嫉妒,脸上的表情都一变再变。 可是哪知来到凉亭之后,自己还没来得及大开杀戒嘲讽宋楚,便被宋楚一声“表妹”,叫矮了一个辈分。 王新蕊本就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如今更是急得不知道说什么。 再加之宋楚就一直坐在那里,脸带微笑,像看小辈一样看着她,王新蕊心中更加觉得憋屈。 终于在半晌之后,说出一句,“谁让你叫我表妹的!平白让我矮你一截,我不同意!” 看王新蕊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宋楚也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这位表妹看起来好像还挺有趣。 第13章 “那你说我应该称你什么?王妹妹?”或许是因为王新蕊的到来,宋楚此时的心情也有些许好转。 王新蕊不说话了,她虽是不愿平白比宋楚矮上一截,可是宋楚这么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因此她也只能暗自生闷气。 再加上自己身边的嬷嬷如今用严厉地眼神盯着她,示意她对宋楚行礼,她犟不过对方,只能重新向宋楚行礼,“表嫂好,表妹倒是没有想到今日同表嫂这般有缘分。” 宋楚示意师嬷嬷上茶,将王新蕊迎进来。 “多日不见表妹,表妹还是这般活力四射。”明知道王新蕊对表妹这两个字反应颇大,可是宋楚还是将这两个字拿出来喊她。 谁让自己心情不好呢,这种时候当有另一个人陪着自己心情不好,顿时就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 尤其是陪自己生气这个人好像还怪可爱的。 王新蕊不知道宋楚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清清嗓子,端坐身体,一本正经想要说些什么,不过片刻又换了姿势。 王新蕊倾身,距离宋楚的距离更近,凑到她的耳旁,悄声说道:“你是不是准备同我表哥和离?” 宋楚努力按耐住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惊讶,疑惑地看着王新蕊。 王新蕊此时已经笑起来,眉眼弯弯,“我就知道,我一定猜对了。若是你真的还想和我表哥过下去,你肯定不会让这么多风言风语传出来。” 宋楚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新蕊又继续道:“我诈你的,不过你要是真的想和离,那我肯定在京城给你放烟花,给你一份难忘的和离礼物,然后我自己再欢欢喜喜嫁入国公府,我们皆大欢喜。” 宋楚嘴角抽搐,不知道此情此景自己应该说什么好。 而王新蕊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好似也没了停留的意思。她站起身来,对宋楚告别,“日头不早了,表妹便先行告辞,不打扰表嫂赏花赏景了。” 在王新蕊离开后,宋楚也未在寺庙的后山久留,而是准备回府。 她原本来到流云寺是准备度假休闲,放空自己的。可是来到流云寺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比以往还要杂乱,倒不如回去休息。 宋楚回府过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蒙头大睡。 不去想自己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境,还有天一那两句似是而非的话。 总归生活是自己的,不能将所有思绪都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不管怎么样,还有半个月就能和离,和离之后才是她的天下,这些事情都放到脑后,把赚钱放在第一才是她现在应该做得。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宋楚又一次满血复活。 而且她觉得此次的流云寺之行,让她还有别的收获。 身份相当的高门士族家中都差不多知道自己同沈行周不合,想来再过上几天,沈行周去宫中请旨和离,也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虽然心态乐观,宋楚还是没有放松自己的行动警惕性,准备过两天看看时机,再找个由头同沈行周争吵两句,让沈行周在气头上皇宫请旨,她不信到时候皇家还会拐弯抹角地去劝她不要和离。 “国公爷可在府上?”第二日一早,宋楚在收拾好之后便询问沈行周的动向,准备去寻沈行周吵架。 毕竟吵吵更健康。 “在书房,小姐可要去寻国公爷?” 宋楚刚要点头,可是与师嬷嬷的眼神对接之后,点头的动作便卡住了。 她总觉得她从师嬷嬷的眼神中读出一股子怜惜感,这样不太好。 因此宋楚止住了自己动作,放弃原本的想法,准备今天就窝在房间中放松自己。 可是没想到自己没有去寻沈行周,沈行周自己反而过来了。 “国公爷今日怎么有空闲?”宋楚放下画笔,却发现沈行周已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知多久了。 “娘子倒是从未说过自己有一手好画。”沈行周好似心情不错,今日还愿意主动闲聊。 但是宋楚却不准备同沈行周说这些东西,因此将画作晾在一旁,自己从书案后走出来,用眼神询问沈行周此次过来的用意。 沈行周其实此次过来并没有什么缘由,只不过是从流云寺回来之后一直在回想两年前的事情,又因为天一大师的话,所以不知不觉中才会走到宋楚这里。 不过既然来了,沈行周总归不能这么回去,他不愿意主动说起两年前的事情,在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准备今日午时过后便进宫禀明陛下。” 听到沈行周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宋楚心中十分激动,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稳住自己的表情,轻声细语地问道:“国公爷准备出发去边关了吗?” “准备五月初点兵完毕之后便出发。你放心,我今日会主动禀明皇上,我们夫妻二人不合。” 沈行周主动说出这句话,让宋楚的心情更加欢喜,脸上的笑容十分显眼,她亲自为沈行周换上热茶,“国公爷此去必定顺利无比,旗开得胜。” 明明是自己先主动说起这个话题,可是看着宋楚脸上怎么也遮不住的笑意,沈行周心中还是有些复杂。 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宋楚眼里就是一块无用的废铁。 这个废铁平日里自己不能主动丢弃,所以在废铁主动提出离开的时候,宋楚才会显得这般高兴。 宋楚不知沈行周的想法,当然就算是知道了,此时的宋楚也会是狠狠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 沈行周到兴德帝的勤政殿时,被兴德帝旁边的太监告知,兴德帝正在殿中面见太子,户部尚书等人,沈行周还须等待片刻。 沈行周从侧殿被人迎出来去面见兴德帝时只远远看到了太子杏黄色的衣角,步子迈的极大,身后的互补尚书勉勉强强跟在太子身边,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劝解些什么。 “微臣参见陛下。”沈行周对于勤政殿的布局十分熟悉,走进来之后并未四处张望,而是直接对着型得第行礼。 “爱卿此时前来所谓何事?”兴德帝此时对于沈行周的想法十分复杂。 沈行周身为大齐百姓中人口称赞的战神,不可否认他对于朝廷报效良多,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兴德帝才更是害怕。 沈行周如今在军中威望颇高,百姓人口称赞,这些名声比他这个皇帝还要高。 若是沈行周心中真的有一丝逆反的心理,兴德帝简直不敢想象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所以兴德帝这两年一直在寻找减少沈行周军权的方法。 这也是在边关之行前期,兴德帝赐婚的重要原因。 可是沈行周此次主动请缨出战,是兴德帝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微臣听闻此次胡人提拔不少鬼怪之才,所以准备加强边关布局,此次前来特意请陛下过目。”沈行周从衣袖中拿出自己的布局图,双手呈上。 兴德帝看着面前的布局图,沉默不语。 看到这份布局图之后,兴德帝更加不愿让沈行周去往前线。 胡人每年定时来犯,大齐已经有了作战经验,所以兴德帝本就是当作稀疏平常的战事,并未过多准备。 但是此时沈行周呈上来的布局图,兴德帝不得不承认,在行军打仗上沈行周似乎就是比朝中旁人的天赋高上许多。 “爱卿为国为民,乃是我大齐之喜”兴德帝看着自己下首的沈行周,眸中情绪难辨。 沈行周低垂着头,继续说道:“微臣想要五月初便去往前线,带上城郊西林军营的三千骑兵足以。” 兴德帝没有直接回答沈行周此时的请求,反而问道:“爱卿可还有什么想要说得?” 沈行周重新行礼道:“微臣虽成婚不过月半,但是心中已经极其清楚,臣与宋氏夫妻二人不合,使得府中秩序全无。宋氏虽有心付出,但于臣而言,宋氏并不是臣之所爱,愿陛下能够恩准臣与宋氏和离,自此之后两不相干。” 沈行周说完又对着兴德帝行叩拜大礼,等着兴德帝给自己的回复。 “朕曾听闻中书令家中嫡女对国公你早就芳心暗许,如今得偿所愿,想必小姑娘心中定是欢喜无限。倒是爱卿你,一向都是个冰性子,想来是吓到你的新婚娘子,只要你日后改改性子,朕相信你们夫妻二人定然会恩爱美满。”兴德帝坐在上首的龙椅上,拿起身旁的奏折,“国公爷若是无事,不如早些回去陪陪家人。” 兴德帝语气冷淡,沈行周保持沉默不语。 “战场上刀剑无眼,微臣本就该孤家寡人过上一生,陛下怜惜微臣亲自赐婚,如今微臣辜负陛下美意,是微臣的不是,然而宋氏年纪尚小,微臣于心不忍,愿陛下能恩准我同宋氏二人和离。” 兴德帝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在努力克服自己的怒气,他心烦意乱地将奏折仍在一旁,一双鹰眸看向沈行周锐利无比,“如今距离爱卿前去战场还有半月,这半月的时间想必爱卿可以在家中好好休息,若是真的怕战场上刀剑无眼,爱卿也可考虑留在京中。” 沈行周知道话已经说道这种份上,自己在恳请下去,必然会落得个抗旨不尊的罪名。 因此并未继续动作,不过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在离京前再来恳请陛下同意他们二人和离。 第14章 宋楚在国公府内心神不宁地等着沈行周的消息,派人实时刻刻关注着侧门前院的动静,让人看着沈行周何时回府。 宋楚是在等待自己和离的消息,然而这些动作在师嬷嬷眼中,全都成了宋楚对沈行周情根深种的表现。 “国公爷进宫,想必一时半会儿无法归来,小姐不如先小憩,等到国公爷回来之后,奴婢在来禀告,亦或者将国公爷请来后院。”师嬷嬷到底是心疼宋楚的,不愿宋楚这般魂不守舍,只能用别的方法来转移宋楚的注意力。 宋楚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实在是太像是怨妇苦苦等着渣男丈夫好不容易归来的场景,所以在师嬷嬷说话之后,她又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将视线移到自己今早画完的设计图上,而后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说如今京城中除了丝绸和麻布,并没有其余的布料?”宋楚最开始从葛娘子听闻成衣铺子的生意后,只以为是铺子只做有钱人家的生意,所以布料全部都是丝绸,没有棉布和麻布。 可是在她派人出去打听之后才了解到,此时的城中并未有纯棉布料。 秋月点头应道,“别说只是京城境内没有小姐您所说的棉料,就是整个大齐,我们也只有丝绸和麻布两种。麻布是那些穷苦人家穿的,稍微有些闲钱的地主商人都是丝绸布料的衣服。” 纯棉布料这个词秋月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词便是从自家小姐口中得知,她派人去查,也未曾有什么收获。 宋楚思考秋月的话,手指在桌案边有节奏的敲击。 如果她没有记错,棉花应该长在西北的方向,而大齐的西北正是壶关。 听闻壶关有许多绿洲,如果有的话,想必也是在绿洲中。 “秋月,你联系当下准备去壶关的商人,让他们帮忙找找。”宋楚说完,又拿起自己手中的笔,画上棉花开放时的样子。 她原本想画棉花种子,可是她对此印象不深,为了不误导旁人,所以按耐住自己原本的想法。 “国公爷来了。”宋楚还要同秋月细细说明,门外的小丫鬟传来禀告声,因此宋楚止住话题,起身去寻沈行周。 “国公爷进宫想必是累了,快进来喝口热茶,休息一番。”宋楚双眼发亮看着沈行周,希望沈行周能够直接说出那个令她激动的消息。 然而消息固然是让宋楚失望的。 沈行周将茶杯放在一旁,“我会在离京前再次去请旨,你不必担忧。” 宋楚虽然从沈行周的行为动作便能大概猜测出来是个令她失望的消息,可是真的听到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明显。 宋楚脸上失望的表情越明显,沈行周心中便越是复杂。 明明这门婚事是宋楚之前求过来的,可是如今成婚不过才半月时间,宋楚便对和离一事如此积极,让沈行周心中实在是有些复杂。 目前和离不成,宋楚也只能这般,继续在府中度日,将自己的心思都花费在衣服设计上。 她之前已经有了一件设计成品,交给葛娘子之后,听闻最近已经是铺子中炙手可热的新品了,这个消息对宋楚而言是鼓励的,因此也愿意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衣服设计上。 “小姐,宋府送来拜帖,说有事相商,想要您回家一趟。”宋楚看到帖子的第一想法便是该来的总要来的。 她同沈行周夫妻二人好似不合,两人时常争吵这件事情,连王家都知道了,没道理宋家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宋楚还是习惯性问上一句,“娘亲可说是有何事?” “夫人觉得二小姐已经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想必是为了此事。” 宋楚在心中是及其喜欢宋母的额,因此在接到帖子后的第二日一早便收整出发,前望宋府。 而此时的宋府,宋母也一直让门房盯着前院的动静,只等着宋楚的到来。 这几日来,英国公与自己女儿夫妻不合的事情,在她们这些高门大院中传得沸沸扬扬。 宋母早就想要看看女儿如今的状态,可是又怕自己太过莽撞,让女儿心情不好,昨天终于下定决心让宋楚回来一次。 有些话英国公府中不好说,可是回到宋家便会好上许多。 宋楚一下马车便被宋母急切地迎到花厅中。 宋楚原本还想说笑几句,表达自己对宋母的思念,可是如今宋母一脸郑重,原本想说的话便咽回去,等着宋母对自己的叮嘱。 “女儿,你实话实说,是不是英国公他对你不好。”宋母紧紧攥着宋楚的手指,眼神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生怕错过一点小细节。 “娘,女儿没事,女儿过得好好的。”宋楚回握住宋母的手,努力让宋母平静下来。 “娘,你无需这般担心,日子是我自己过得,我心中总是有成算的。”宋楚原本打算将和离一事告知宋母,可是想着今日沈行周从宫中回来之后所说的话,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总想着在稳妥些。 “女儿,若英国公不是你的良人,何不和离之后,再寻其他。”宋母对宋楚这个女儿一向都是以宋楚的意愿为主。 但是英国公与其妻子不和,在京城中有鼻子有眼,她是真的怕自家女儿还是想不开。 “你告诉我实话,若是沈行周待你真的不好,我们便去找你父亲,求到陛下面前,让陛下恩准你们和离。” 宋母始终怕自己女儿在沈行周身上犯傻,原本想着女儿痴心一片,求了这么多年,她犟不过女儿,况且沈行周此人虽是看着冷淡,但也算是个好儿郎。 可是如今城中越来越多的流言蜚语,让宋母不得不重新思考宋楚这门婚事是否合适。 听到宋母的话,宋楚猛然一惊,握着宋母的手力气不禁大了一分,“娘,不可,到陛下面前请求和离实属不妥。” “娘,您放心,我再想上几日,若是这日子还是过不下去,女儿到时一定会同沈行周和离。” 在宋楚看来,此时若是宋家真的求到皇帝面前,是万万不妥的。 原本沈行周已经表明了和离的意愿,陛下没有同意。 若是此时宋家再去,说不定在兴德帝眼中便是威胁,这一举动无疑是上赶着送人头,吃力不讨好。 “娘,您听女儿,再过上几日,若是还是这般情况,女儿便亲自去请旨和离。” 宋楚又安慰了几句,才让宋母终于平静下来。 “听说您要给妹妹选夫婿了?心中可是有什么人选?” 说起这个话题,宋母也不再慌张无措,她喝茶润嗓子过后才对着宋楚说道:“那个庶妹,你还不知道吗?我原本挑中了一个家世简单的读书人,对方虽然才只有秀才功名,可是我仔细打听过了,在学堂的学业也算是拔尖,师长同窗都是夸赞的,然而她却是瞧不上的。” 宋母招来丫鬟将茶水撤下,换上果盘,又继续说道:“总归我也是想明白了,她怕我在她婚事中横插一脚,我也不想平白为她费了心力,还讨不到好处,左右不过是一副嫁妆的事,且随她去吧。” 宋母说完此事,又一次将话题转移到宋楚身上,“女儿你方才的话,可要说话算话,若是真的在英国公府受了什么委屈,直接回家来。” “娘,你放心吧,若是真的过不下去,我肯定是要和离的。再说哪有那么多人给我气受,您也知道我上无婆母,下无小儿,唯一一个妯娌如今也去了庄子上,况且如今英国公府中的事务都是我在掌管,哪有不长眼的人来我面前闹腾。” 宋楚脸上带笑,让人看起来就心情疏朗。 宋母也知道宋楚这些话并没有蒙骗自己,是以也不在揪着这个话题不妨,母女二人和乐一片。 如今也不是什么节日,出嫁女在娘家久留到底是不合习俗,是以在午饭过后,宋楚便准备离开,结果却在院子长廊的拐角处遇到了宋乐。 说是遇到仿佛不太恰当,因为在宋楚看来,宋乐就是故意来这里等着自己的。 “听闻姐姐回家,妹妹喜不自胜,可今日原本有宴会小聚,脱不开身,原以为是见不到姐姐了,不曾想我们姐妹二人竟如此有缘分。”宋乐还是跟第一次见面时的穿着打扮差不多,说话声音柔柔弱弱,仿佛被人欺负了一般。 宋楚对宋乐的第一印象便不怎么好,而且方才说起宋乐的婚事,宋母也是一肚子不愿,因此宋楚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我记得上次见妹妹还在院中反省,学习礼仪,如今又在这里见到,想必妹妹这段时间有了不少进步。” “姐姐何必这般奚落于我,妹妹只不过在府中听闻姐姐婚后时常争吵,于心不忍,特此来同姐姐说话解闷。” 宋乐说完又抬头看向宋楚,“妹妹曾听闻说若是夫妻二人经常吵架,想来是极度不合的,英国公是我们大齐人人称赞的战神,若是姐姐日日与其争吵,是否有愧于心呢?” 宋楚嗤笑一声,她倒是没想到宋乐专程来这里堵着自己就是来说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当下也不准备同宋乐浪费时间。 “我不知妹妹从哪里听了一肚子鬼话,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句话想要奉劝妹妹。”宋楚倾身向前,距离宋乐更近。 “喜鹊叽叽喳喳,人们都以为是喜事,需要庆祝,不会厌烦,可是麻雀便不同了。有些话说之前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份,想想自己够不够格。” 第15章 宋楚从宋府出来之后发现时间还早,而且天气不错,有了心思的她,也不愿就这般回英国公府内,索性让人换了回家的到来,从另一条长街上,慢慢回去。 虽然按照规矩她还是要坐在马车上,不过也能够一饱眼福。 “这条街上倒是热闹。”宋楚掀开帘子,稍稍探头,看着街道上各种小摊小贩,杂耍戏曲以及在街上跑来跑去的人,暗自感叹一句。 师嬷嬷到底是经常守在宋楚身边,在宋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便明白了宋楚的意图。 “这街道的前方有一座不错的茶楼,小姐若是想,不如去里面休息一番,听闻茶楼掌柜泡茶的收艺在京城中堪称一绝。”师嬷嬷遥遥指了个方向,询问宋楚的意见。 此时的宋楚正处于只要不现在回府,在哪里都无所谓的状态,因此便让前方的马车换了方向,向茶楼而去。 这茶楼在京城中刚开张不久,据说茶楼身后的东家,身份贵重,不过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 茶楼的生意不错,一楼是大堂,二楼是清雅的包厢,能够在二楼中清楚看到一楼大厅的所有布置,也能够清楚听到一楼说书人的故事,若是不愿意受人干扰,将门窗关闭,帘子落下,也是个清净的房间,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前来叨扰。 宋楚此时很享受热闹的氛围,所以门窗是开着的,在房间中找了一个合适的视角,听着楼下说书人的故事,倒是趣味十足。 在说书的空当中,宋楚起身活动自己的身体,正在张望四周,却被自己旁边的人吸引了注意。 虽然只能从窗户的空隙中简单判断,可是凭着说话语调还有穿衣打扮,宋楚便轻易确定,自己包厢旁边里的客人是白灵。 除了白灵还有另外一位男子,男子背对着宋楚,是以宋楚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所以在扫了两眼过后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说书人的故事上。 不过宋楚到底是对白灵这位书中女主有着一份好奇的心态,所以在不知不觉中也听了不少对方的谈话。 听起来都是儿时的回忆,无非是那般那日我做错事,若不是你救场,想必当时定然会被先生责罚,亦或者事对方询问白灵是否还记得儿时一些有趣的事情。 宋楚在听了两耳朵之后便没了兴趣,准备换个包厢,不过自己转身之后却发现原本背对自己的男子已经换了坐姿,以自己的角度能够清楚看到对方的脸。 是当今太子。 宋楚确定对方身份之后,更加明确自己换包厢或者回去的想法。 虽然她十分好奇此时的白灵和太子为何会在这种茶楼里见面,可是她这种还有可能性命不保的人还是不要凑上前去的好。 宋楚这么想着,动作更加快速,准备就此离开茶楼回府。 “怎么了?”太子顺着白灵的视线望去,却什么都不曾看到。 “无事,只是方才好似见到一个朋友。”白灵笑着对太子解释道。 太子站起身来关注门窗,又特意望了望白灵方才视线的方向,还是一无所获。 “京城中与你交好的贵女颇多,在这里遇到也无甚奇怪。”因为没有见到白灵口中的人,所以也不准备在意,说起今日约见白灵的真正目的。 “此次边关战役,父皇想要孤与英国公一同前望边关。”太子垂眸盯着茶杯上的精美花纹,语气中有一丝不舍。 他原本打算在离京前恳请陛下赐婚,定下他与白灵的婚事。 可是昨日不过刚刚提起这个问题,兴德帝便大发雷霆,使得他无法继续开口。 可是如今一去边关,即便是战役很快结束,那等他回京也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若是这一年中白家为白灵相看好了婚事,他是坚决不放心的,所以此次约白灵出来,告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同白灵表明心意。 不过接下来的话,太子还未开口,便听到白灵的声音。 “如果不出意外,或者你们时间宽裕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同太子您一起同行,借着您军营的势走上一段。” “祖父的病症一直未见好转,听闻曾在西北方向见过神医踪迹,所以我想亲自去请神医出山。” 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白灵抬头看着他,继续道:“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且家中父母都以同意我的做法,你放心这一路上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宋楚坐在马车上仔细思考了一路,她觉得她之前被什么堵住思路,如今去了一趟宋府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她觉得目前兴德帝虽不许她同沈行周和离,可是和离书却是自己能够写的。 她完全可以先将和离书写好,两人签上名字,等到时机合适时再将和离书拿出来,送到官府去办和离的手续。 这个想法的出现,对于宋楚此时的状态而言是激动的,她也不准备继续在街道上逗留,而是加快速度准备回府。 “秋月,你去看看国公爷是否在府中,若是在请国公爷过来吃晚膳。”为了保证这个任务能够完成,宋楚又特意叮嘱一番,“若是国公爷在前院脱不开身,你便来寻我,我亲自过去。” 看宋楚这么郑重的模样,秋月不敢多耽搁,动作麻利地向前院书房走去。 此时的宋楚是热情高涨的,只要想到自己说不定马上可以拿到和离书之后,心里的欢喜便控制不住。 不过此时的宋楚心中还有理智,她让师嬷嬷亲自去小厨房监工今日的晚膳,又将其余的丫鬟守在书房外,不准进来。 自己在律例书中找到关于和离的条件以及和离书的主要模板内容,有模有样地仿写了一张和离书。 沈行周被请到后院吃饭,虽然他觉得新奇,不过没有拒绝,而在吃饭时他也能够明显感知到宋楚今晚格外热情,想必是有事所求。 不过沈行周并未主动提起话题,而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食不言这三个字践行到极致。 宋楚看着沈行周慢条斯理吃饭的模样,只能在心中一再警告自己要等待。 终于在沈行周放下筷子之后,宋楚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她快速让周边伺候的丫鬟离开房间,将房门紧闭,整个人的步伐感觉还有些轻飘飘的。 “你想做些什么?”沈行周虽然猜到宋楚此次是有所求,可是宋楚这般动作,还是让沈行周有些摸不到头脑。 “国公爷,你看。”宋楚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放到沈行周身旁。 沈行周垂眸看去,之间开头用诺大的字体写到“和离书”三个字。 “这是你自己写的和离书?”沈行周并未去碰自己面前的纸张,只垂眸看了两眼之后便向宋楚发问。 “虽陛下如今不许我们二人和离,可是早晚是会同意的,我这也算是提早准备,到时候去府衙办手续也不会忙乱。”宋楚如今看这纸和离书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金子,说起话来也带了一丝自夸的情绪。 “想法是好的,只不过你这和离书是怎么写出来的?”沈行周看着纸面上诺大的和离书三个字便觉得憋闷,明明他也应该欢喜和离,不应该有这种情绪的,实在是奇怪。 “我书房里存着有关律令的书,书中有关于和离方面的规定。”因为沈行周说话时的语气过去奇怪,为了确保和离书的质量,宋楚又特意问了一句,“这和离书有什么不妥吗?” 沈行周伸出手指,将纸张拿在手中。“愿娘子相离后,重展笑颜,重盘发髻,选聘高官,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沈行周一字一句地读着纸张上的内容,而后抬起头问道:“这和离书上只有以我角度写的?你的呢?” 宋楚有些诧异地睁大眼睛,“律例书中的格式便是这般,并未见到另一个选段。” “书中只是选段而已,因和离之时需要亲自去府衙,并且夫妻二人要在官员的见证下说好财务以及抚养孩子的问题,这些选段只是和离书中的一小部分。” 沈行周放下手中的和离书,继续说道:“平常人不会在府中写和离书,是以律例中也只是做个样子。” 宋楚莫名从这句语气平平中听到了一丝嘲讽的感觉。 她拿起自己亲手写的和离书看了又看,只能无奈放下,“既然如此,这张和离书算是废了。” 宋楚语气中有些不舍,原以为今日便能在和离书上签字呢。 “这样吧,等我明日将完整版的和离书送来,算是完了你我的心愿。”沈行周将宋楚放弃的和离书拿到手中准备离开。 宋楚听到沈行周的话,眼中又迸发出希望。 能够拿到和离书,是自己活命路程上的一个大进步。 “那和离书一事便麻烦国公爷费心了。”宋楚站在身后将沈行周送出自己院子,而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最衷心的祝愿,“国公爷,您这次边关之行定然能够顺利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和离书示文,“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宫之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百度出来的 第16章 沈行周拿着宋楚自制的和离书回到前院,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可是这些不适和不情愿,他也说不上有什么缘由,只能暂且按下,准备磨墨亲自写和离书。 沈行周这封和离书写的极慢,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沉思和琢磨些什么,但是动作却不由自主慢下来。 和离书写了半篇,让沈行周觉得颇为心慌意乱,抬头准备向窗外看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下人过来将门窗关上了。 沈行周最终还是放下手中毛笔,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透气。 却突然发现窗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下起雨。 沈行周原本想要去雨中走走,静静思绪,可是思考过后,还是准备留在房间中,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景色。 片刻之后,沈行周闭上眼睛,终于将原本一些不重要的思绪从脑海中剔除,重新拿起笔墨,继续自己那封还未完成的和离书。 沈行周将和离书放置一旁,准备晾干之后明日一早便拿去给宋楚,自己则躺倒床上和衣而眠。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偶尔想起惊雷或是闪电,伴随着窗外的狂风,雨丝慢慢透过窗户与房间中的桌案纸笔来了个亲密接触。 宋楚躺在床上被外面的雷声惊醒,周围没有人,只能自己一直睁着眼睛,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让自己更加有安全感。 她其实并不怎么怕打雷,不过是猛然被雷声惊醒有些不太习惯,所以在折腾片刻之后,很快便睡了过去。 雷声越来越小,不过雨下的越来越大。 沈行周身旁的小厮起夜,原本是想去看看侧院里的马厩有没有受到影响,路过沈行周卧房时却发现,房间中被自己关上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小厮侧耳倾听,发现里面没有动静,只能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准备重新关上窗户。 屋中很暗,小厮手上的蜡烛摇摆不定,看的并不清楚。 小厮为了不惊醒沉睡中的沈行周,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慢慢走到房间中,却发现因为书案距离窗户太近,已经有好多纸张被洇,纸张上的笔墨乱成一团,看不清字迹。 小厮不识字,因此在稍微收拾,关上窗之后便准备离开。 可是关上窗,却发现自家主子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许多。 小厮站在原地,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 以防自家主子在雨夜生病。 小厮不过刚放将蜡烛摆放在床头的矮凳上,准备凑近看看沈行周目前的状况。 可是在他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手腕便猛然间被人大力抓住。 沈行周睁开眼睛,眼中毫无睡意,“你是谁?” 此时沈行周的声音比平常说话还要低上两个度,语气强硬,使得原本就有些湿凉的雨夜,显得更加阴冷。 “国公爷?国公爷您做噩梦了?小的是柳方啊!”小厮想要跪下,却发现沈行周的力气极大,自己根本脱不开身。 只能凭借着蜡烛透过的微光,仔细打量沈行周如今的模样。 听到自己有些熟悉的声音,沈行周才将对方的手腕放下,坐起身来,拿起蜡烛向四周打量。 “将屋中的蜡烛都点亮。”黑夜总是让人抓不住头脑,给人一种不太好的回忆,况且此时的沈行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何种情况之下。 “国公爷,今日大雨,房中忘了关窗,使得您桌案上的笔墨已经看不清字迹。这些都是小的过失,小的甘愿领罚。”柳方跪下来低头请罪。 他知道国公爷这人一向都是赏罚分明,虽说今夜他明明记得自己有过关窗,可是不管怎么样,既然是他主要负责沈行周的起居生活,如今有了疏漏,不管怎样他都应该主动承担。 柳方跪在低上,等着沈行周给自己的处罚,没想到班上过去,沈行周仍旧什么话都没说。 他悄悄抬头打量,却发现沈行周正拿着那张被雨水湿透的纸张,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先下去吧。”沈行周挥挥手让柳方退了出去。 他自己靠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手中紧紧握着那张湿透的纸张,半晌之后终于将自己的视线从纸张上转移。 他明明记得他早就被太子一众人在菜市场一众人面前斩首示众。 他明明记得他死于兴德八年,彼时他刚从战场回来,他心中也明白这几年不断地征战,让自己在百姓中的威望日渐升高,所以此次回来便是准备主动上交兵权,让兴德帝能够放下自己的猜疑,自己也算是急流勇退,为日后的沈家留好道路。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回京不过两日,便被兴德帝抓如大牢。 说是从沈家搜出来了与边关敌国密信。 而后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整个国公府的人跟着陪葬。 沈行周在狱中多方求援,之前白家曾多多少少受过他的恩惠,他在狱中见到了白灵一行人。 原本沈行周还想要为自己寻找证据,至少让兴德帝放过自己的家族,可是白灵和太子的到来却又带给了他另一个消息。 这件事情是兴德帝和太子一手策划的,他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兴德帝要的就是沈家全族的性命。 “还有一件事是英国公不知道的。”太子站在牢房前,衣服上的蛟龙活灵活现,衬得太子更加意气风发,他弯腰凑到沈行周的耳旁,“五年前在流云寺救你的根本不是白灵,而是那个在英国公府后院一直苦苦等你回来的宋氏。” 太子站起身来,“孤听闻国公爷一直心悦白家姑娘,今日特意让白家姑娘过来宋国公爷最后一程,也算是国公爷今日的一大幸事。” “我们国公爷真是个痴情种子,当年在边疆也不忘师氏关怀白姑娘,想必死到临头最记挂地也是白姑娘吧。” “今日白家姑娘怜惜你,在你临走之前亲自送你一程,国公爷千万不要太感动。” 沈行周收回思绪,看着自己面前那张已经被自己揉的破碎不堪的纸张,心中有些欢喜也有些忧愁。 老天待他不薄,让他这辈子能够重新来过,这无疑是欣喜的,上辈子他眼瞎心盲,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够认错,如今有机会重来,他定然不会再如此,至于上辈子自己最后印象中猖狂得志的人,他定然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过看着自己手中已经被揉搓到看不清字迹的和离书,沈行周还是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他的印象中根本没有和离的事情,可是手中的笔墨又明明白白告诉他。 若不是他早一步醒来,那他同宋氏和离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想到这种结局,沈行周便觉得字迹心口抽痛,一种无法言说的懊悔和悲伤围绕在他身边。 不过万幸的是如今这和离书已经被毁了,而且自己重新来过,他定然不会让这么后悔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想到此,沈行周也不再按耐自己的思绪,他招来下人,伺候着他洗脸换装,好好打扮一番,准备去后院一同陪着宋楚吃早膳,好好佩里道歉,将和离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国公爷,今日下雨,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请问爷准备何时出发?”柳方虽然觉得现在出门上朝,天色尚早,不过看沈行周已经准备好了行头,还是特意问了一句。 沈行周原本想要去后院的步伐顿住,他一直沉浸在重新来过,没有失掉机会的喜悦中,竟然将自己本应该的职责都忘记了。 沈行周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让思绪更加清明。 “去门外等着吧,我片刻就到。” 白日里雨虽然小上许多,不过淅淅沥沥的样子,还是没有丝毫想要停顿的模样。 “盯着夫人的院子,告诉厨房熬上一碗热粥,及早为夫人呈上去。今日天凉,叮嘱夫人多多注意,让厨房再搭配着送上几样吃食。” 沈行周一边向房门走去,一边吩咐身旁的下人关注后院宋楚的动静。 下人诧异了一瞬,而后领命向小厨房走去。 沈行周虽然身在宫中上朝,可是心思却早已跑偏了。 他一直敬爱的国君,他一直效忠的陛下,竟然会一手设计他,并且让沈家全员陪葬。 这些事实都让沈行周自小受到的忠君爱国的思想得到很大冲击。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以前的仇可以慢慢报,但是如果自己再不行动,自己的媳妇可能就要没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沈行周没有丝毫耽搁,下朝之后便急忙往府中赶去。 他想要同宋楚说清楚,说他并没有和离的打算,说他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宋楚。 他还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同宋楚说,想要宋楚在他身边过上一生一世。 可是急忙回去的沈行周万万没有想到,宋楚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是。 “国公爷,您昨日答应的和离书可是写完了?” 沈行周想要走进的身影慢上一拍,垂眸认认真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 舌尖滚动,压住自己心中的各种心思说道:“昨日柳方不仔细,和离书浸了水,娘子且再等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一个字都没了 第17章 “国公爷?”沈行周的长时间沉默,使得宋楚又继续提醒了一次。 “夫人,可是用过早膳了?今日厨房的粥和早点可对你的胃口?若是不合心意,让他们重新做。”沈行周极力避免谈起和离书的事情,转而问道宋楚的早膳。 宋楚回头看了一眼丫鬟还没来得及撤下的早膳,因为想到今日就能拿到和离书,所以心情十分舒畅,所以早膳也比平日里多吃了几分,今早送过来的吃食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当然宋楚觉得主要是因为自己并不知道这是沈行周送过来的,她还以为是自己后院的小厨房,因此并没有多问。 可是听完沈行周的问话之后,宋楚却突然觉得自己肠胃有些不适,她狐疑地看向沈行周,内心闪过各种猜测。 难不成是沈行周觉得和离不行,想要杀妻? 这种想法冒出来后,宋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看向沈行周的眼神更加怀疑。 “娘子?”沈行周向前走去,距离宋楚更近,甚至想要伸手牵住宋楚的手,来试探宋楚是否有生病的迹象。 可是看着宋楚满身紧绷,还时不时狐疑看向自己的眼神,沈行周已经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宋楚不愿在一旁站着,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靠在一旁,让自己感觉到舒适。 “国公爷早朝回来想必累了,不如先坐下来再谈其他?”宋楚说完也不去看沈行周的反应,垂眸盯着自己绣鞋上精美的花纹发呆。 “娘子?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沈行周双眼还是紧盯宋楚,丝毫不敢移开。 “你方才叫我什么?”方才宋楚一直在想着和离书的事情,此时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抬头看向沈行周,眼神中全都是不可置信。 “娘子。”沈行周此时觉得不论宋楚做什么都是对的,而且他确实很少以娘子二字称呼宋楚,所以宋楚的一时惊奇,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依言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长久的沉默过后,声音又共同响起。 “师嬷嬷!”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宋楚和沈行周相互对视一眼,又继续说道:“去前侧院将府中的大夫请来。” “娘子身体不适,让大夫好好看看。” “国公爷好似风寒高热,烧坏了脑子,快去请大夫。”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又在差不多的时间内一同落下。 这对于师嬷嬷而言是难得一见的场面。 “好好好,奴婢这就是请大夫,请两位主子稍安勿躁。”师嬷嬷脸上绽开巨大的笑容。 两位主子都记挂着对方的身体安康,想必关系已经缓和不少,日后城中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不必去理会。 师嬷嬷出去之后,房间中又一次陷入安静。 宋楚仍旧是低垂着头,仿佛绣鞋上的花纹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而沈行周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受老天眷顾,重新回来一事,肯定不能贸然告知宋楚,他虽明白宋楚好似只对与他和离一事感兴趣,但是这件事情,自己万万不能主动提起。 “这两日下雨,天气有些微凉,娘子要多多注意。”沈行周为宋楚换上热茶,“大夫就在府中,娘子要记得按时请平安脉才是。” 沈行周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浅薄的话语和词汇量,让他已经不知在说些什么。 只能一点一滴地仔细看着宋楚。 上辈子,宋楚陪在自己身边多年,可是他仿佛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不厌其烦的小姑娘。 如今有了机会,他定然不会错失。 而宋楚此时已经有些暴躁了。 她根本不知道今日的沈行周是抽了什么风,一大早就过来添堵不说,如今也丝毫不提及有关和离书的事情,甚至还有赖在这里不走的意思。 想了想,宋楚哦那个自己的绣鞋上收回目光,“国公爷,您昨日说得和离书一事?” 宋楚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问问,写好的和离书怎么就能坏了?是不是沈行周昨天回去忘记了,根本就没写,故意找借口来搪塞她? 沈行周原以为自己已经将宋楚的注意力转移,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在提起和离书一事,可是没想到,等到房间中只剩她们二人时,宋楚还是提出来了。 沈行周没有去看宋楚,他如今还处于情绪激动的时期,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吓到宋楚。 “昨夜下雨,柳方粗心大意忘记关窗,是以写好的和离书被雨水湿透。”沈行周又解释了一遍,不过语气却比方才说话时要低上两度。 为了阻止宋楚的继续追问,沈行周决定还是要回绝目前这个问题。 “娘子,我还有公务要忙,先行回书房了,等大夫过来,让大夫把脉之后,再让丫鬟熬上姜汤,为你驱寒。”沈行周说完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脚步匆忙地离开宋楚的院子。 宋楚一个人坐在房间中疑惑颇多,可是又不知道向谁诉说,索性让丫鬟们进来伺候,也算是解闷。 “小姐,大夫来了。”师嬷嬷满心欢喜带着大夫过来,却发现沈行周已经走了,不过她并没有多问,今日的事情已经算是夫妻二人关系缓和的最大进步了,她不能祈求太多。 沈行周疾步走到书房,靠坐在书案后,眼睛微闭,身上的煞气更加浓重。 他不知道这一世生活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他不是傻子,能够看出来宋楚对于和离这件事情没有一丝一毫地玩笑成分,她是认真的。 正是因为宋楚这份认真,才让沈行周更加心慌意乱。 他看着桌面上还未被收起来的和离书,虽然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可是仍然惹人厌烦。 沈行周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在思考自己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皇帝和太子内心对他忌惮,刚娶过门的妻子最想要的是一纸和离书。 不得不说沈行周这辈子活得真的很失败。 沈行周对自己勾出一个足够难看的嘲讽笑容,而后收拾好心态。 如果他没有记错,虽然如今才兴德五年,可是当今陛下的身体内里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亏损。 兴德八年时已经很少上朝,大部分都由太子监国。 想必也是因此,兴德帝才会在短时间内以通敌的罪名,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身体不好的皇帝,根本无需他多费手段,只要将如今的太子打压下去,想来以兴德帝如今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了多久。 想到这些计划,沈行周无疑是轻松的。 可是对于和离这件事情,沈行周却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手,只能尽量拖着,让宋楚和离的心思不那么坚决。 “国公爷,大夫来了。”柳方的声音,将沈行周越跑越远的思绪拉扯回来。 “夫人身体怎么样?可有什么需要调理的地方?”沈行周让自己打起精神,询问宋楚的健康情况。 “夫人身体尚且安康。”老大夫在沈家多年,除了当年老夫人过世时,他极少见到这般的沈行周。 “国公爷可要诊脉?” 沈行周挥手,让老大夫退出去,自己在房间中冷静。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根本没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沈行周在书房中静坐片刻,打算好了日后的计划。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便是进宫同皇帝说明原因,将这次边关之行推辞,让太子独身前去,而自己则留在京城中同宋楚培养感情,至少让宋楚先把想要和离这种念头消掉。 至于旁的,太子不在京中,想来太子麾下的将才肯定会按耐不住,那么多人,总有蛛丝马迹露出来,想要寻个由头找茬,对于沈行周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小姐,您想什么呢?”师嬷嬷送老大夫出去之后,便看见宋楚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事。”宋楚摇头,可是心中却还是想着今日沈行周的奇怪举动。 “嬷嬷,你且找人盯着点国公爷的书房。”宋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对待沈行周应该仔细一点,先找人盯着,日后等沈行周再突然抽风,她也好有个应对。 宋楚在房间中作画,可是始终无法静心。 沈行周今日说和离书被毁一事,她根本就不信,想必是和离书这种事情,沈行周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 抱着这种猜测想法的宋楚,顿时警惕起来,她觉得她还是应该去沈行周书房看看。 盯着沈行周将和离书写出来,否则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说做就做,宋楚没有丝毫耽搁,确定沈行周还在书房之后,便带着秋月等人急冲冲去了书房,不想有半分耽搁。 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大家对我下一本有兴趣吗 《快穿之虐渣》 宋景身为时空管理局的出色员工,成功绑定管理局中最高级别的虐渣系统,为了完成宿主心愿随机穿越到不同世界展开虐渣工作。 世界一【汉子婊:我和他就是兄弟,要是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哪里还有你的事情? 宋景:那如今这不足三平米的地下室足够你们百年好合了,不用感谢我,我就是太心善。】 世界二【龙傲天:你看看你离开我过得什么鬼日子,只要你能够和她们好好相处,我可以原谅你。宋景:我和她们相处挺好的,就是你可以滚了。】< 世界三【白莲花表妹:表姐,你听我解释,我和世子是真心相爱的,发生这种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千万别怪世子。 宋景:赵世子背信弃义,乃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配上表妹你倒是合适。】 世界四【皇帝:皇后被流放边关已经三年,也不知道这三年可有悔改。 宋景:不好意思,身为皇后我造反了。】 未完待续…… 第18章 宋楚风风火火赶到书房时,沈行周正在看着自己前些日子简略布置好的作战计划。 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他自然知道这份作战计划的不足之处,可是他并没有好心地去更改。 上辈子去战场时,太子跟随在他左右,是他手把手教会太子行军打仗,可是最终自己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辈子他是不打算去战场为大齐拼命了,至于太子此人在战场上到底如何,就要凭借他齐家的真本领了。 沈行周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作战计划纹丝不动地呈现给兴德帝。 他不准备为大齐拼命,可是不代表他想要大齐百姓遭受苦难。 沈行周将布局图收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下朝之后便将这些呈现给兴德帝,并且言明自己不会去壶关。 “国公爷,夫人来了。”书房外柳方的声音传来,沈行周忍不住向外迎了两步,可是走到门口时又生生顿住,继续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宋楚来到书房时,表情是完美的,虽然她心中有许多猜测,可是这些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她端着假笑,红色的裙摆显得眉眼间更加耀眼,沈行周听到推门声音,向外看去的时候都忍不住呼吸一顿。 而后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楚进来时准备了许多想要说的话,可是看着沈行周低头看地图,时不时皱眉的样子,原本的话到嘴边有些卡壳。 跟行军打仗这种事情比起来,和离书对于沈行周而言确实是一件小事。 “国公爷,果然是公务繁忙,不知可有时间听我一言?”宋楚清清嗓子,还是觉得自己要趁早说出来,将这件事情解决之后,她日后就再也不用同沈行周打交道了。 宋楚已经想好自己日后的生活了,等到沈行周在和离书上一签字,那她就随意编个理由去自己陪嫁庄子上住些日子,将英国公府的内务重新交还给沈行周。 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自己和离这件事情告诉师嬷嬷。 这些都是宋楚日后的打算,一想到和离之后,自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睡着睡着一命呜呼,宋楚的心情便按耐不住。 宋楚收敛心神,可是发现沈行周并没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愿,忍不住又重复一声,“国公爷?” “娘子?你何时来的?”沈行周一副刚听到有人唤他的模样,一脸迷茫地抬起头看向宋楚。 沈行周如此沉迷于公务,倒是让宋楚有些不好意思。 “国公爷接下来可还有公事繁忙?”宋楚起身走到距离沈行周书案更近的地方,“若是公国爷此时有空闲,不如先将和离书给我?此事解决之后,国公爷日后都不必忧虑了。” 沈行周听到宋楚的前半句原本想点头询问宋楚是否有事求助,可是听完后半句,原本点头的动作就像是僵住一般。 他将桌子上的布局图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折子收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宋楚,“娘子想来还要多等一些时候,我即将进宫面圣,劳烦娘子再等等了。” 沈行周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拒绝宋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讨要和离书的做法,只能暂且采用拖字大法,能拖片刻是片刻。 宋楚原本还想要继续说的话被沈行周的回复打断,只能暂且按耐住原本的话,转而说道:“既然国公爷政务繁忙,那就不打扰了。” 宋楚失望而归,在府中的小花园中赏花,此时已经是四月下旬,花园中生机盎然,很容易让人心情愉悦。 “秋月,你找个人去门房盯着,看看国公爷何时出门?”宋楚仔细想想,觉得自己还是要仔细看着沈行周的踪迹,一定要找个沈行周不忙碌的地方,将和离书签字。 沈行周原本没有进宫的打算,可是这个由头已经对着宋楚说出来,倒不如现在去宫中将事情办完。 沈行周没有让柳方跟着,自己骑马去了宫中。 “爱卿真的决定此次边关之行不去了?”兴德帝看着自己手中沈行周刚刚呈上来的布局图,问话时嘴角不仅露出一丝笑意。 沈行周垂头,没有去看如今兴德帝的模样,只是简单答道:“陛下言之有物,微臣新婚燕尔将娇妻置于府中不顾,实在是难以割舍。” “且胡人边关地形是我大齐最熟悉的,我大齐战士英勇,定然能够旗开得胜,微臣便在京城中偷个懒,在城中待将士们凯旋。” “好好好,爱卿能有如此想法,深得朕心,日后爱卿便陪着朕在城中等我大齐的好儿郎们英勇归来,定然不会让我们大齐的颜面有丝毫损伤,也不会让营中的将军们堕了你英国公战□□声。” 沈行周从宫中出来后,时辰尚早,他怕自己早早回去,宋楚便有理由去寻自己写和离书。 和离这件事情是他重来一次最不愿意面对的想法。 沈行周也知道自己一直拖着根本不是案发,可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根本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因此一时之间他还找不到思路。 沈行周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最终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客栈中。 他没有去楼上要包房,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在一楼地大厅中,要了壶温酒,慢慢喝着。 “王二,我听说你昨天又和你媳妇儿吵架了?”耳旁的声音乱七八糟,可是沈行周却精准听到了这句话。 他换了坐姿,距离谈话的一桌更近,抬眼扫去,发现是两个穿着普通的男人,一人皮肤黝黑,笑着打趣自己桌旁的同伴。 而那个叫王二的人,并不在意身旁同伴对他的打趣,闲散地吃着桌上的花生米,“你看你这种老光棍就不知道夫妻相处之道,有句话□□头打架床尾和。” “况且我自己娶回来的媳妇儿,她心中肯定也是有我的。她闹了性子,和我使别扭,那我软下身,给她说几句好话,将她的气消了,若是还不行,就稍微强硬一些,但是也不能太强硬。” 王二将碟中的最后一粒花生米放进自己嘴中,有些无聊地说:“你这把年纪了,还未享受过又媳妇儿的生活呢,我同你说了这些你也不懂,罢了罢了,我先回家了。我还得去买个簪子,讨她欢心。” 沈行周身形未动,可是心中却在一直想着方才王二的话,从话语中能够看出来这人好似十分懂得夫妻相处之道,而且十分会哄人。 若不然自己也向王二那般试试? 脑中有这种想法的沈行周忍不住又去碰了碰自己微皱的眉心,觉得好似不是特别靠谱。 不过在这种小客栈中听了一耳朵别家的夫妻琐事后,沈行周也没了心思继续呆下去,准备骑马回家。 虽然在心中一直告诉自己不要信方才在客栈中听到的胡言乱语,可是到底是入了心。 在书房静坐片刻之后,沈行周将柳方叫了过来,“私库中可有什么比较稀奇好玩的玩意?” 沈行周说完没有去理会柳方诧异的眼神,自己站起身来,“罢了,我同你一起去库房看看。” 宋楚一直派人盯着沈行周回府的动向,原本她都准备再次去书房找沈行周,听闻沈行周去了库房,才将自己的想法按耐下来。 宋楚靠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水果,耳旁是师嬷嬷苦口婆心的劝说。 “小姐,国公爷已经来主动缓和关系,不如小姐也主动迈上一步,夫妻和谐要两个人都出力的。”师嬷嬷这般费尽心力,不是没有原因。 她家小姐和英国公成婚已经半月有余,竟然是从未圆房,不说圆房这事,就是平心静气地坐下来一起吃顿饭也未曾见过。 这种消息若是让他人得知,定然会笑掉大牙,所以师嬷嬷才一直有所忧心,催促宋楚主动一些。 宋楚听师嬷嬷在耳旁翻来覆去地唠叨,自己也有些忧虑。 按照师嬷嬷这种状态,到时候自己若是和她说和离一事,想必师嬷嬷一定会接受不了的。 “嬷嬷,你记得大齐律例中有关和离的记载吗?”宋楚决定还是从现在开始就做铺垫,到时候师嬷嬷想必会比现在接受强度好些。 “奴婢自小不识字,不过也曾听闻律例中有记载,若是夫妻二人不相和,在双方同意过后可以和离。”师嬷嬷回忆了一下自己年轻时听到消息,又狐疑地看向宋楚。 “小姐好端端地问这些做甚,您同国公爷不过才成婚不足一月,怎会想到和离?” 宋楚摆手,“无事,随意问问罢了。” 宋楚怕适得其反,没有多言,主仆二人回复安静,宋楚眯着眼睛享受惬意的下午时光。 “小姐,国公爷派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您可要看看?”秋月走进来时脸上的笑意根本遮挡不住,让人一看就知道定然是喜事。 宋楚接过秋月手中的单子,但是并没有去看,反而疑惑问道:“送过来之后可有说过什么?” “并无,前院的柳方将东西送到,说是让小姐您看看,若是有不满意的物品饰件,您尽管直说。” 宋楚看着自己手上的单子,瞪大眼睛,心中忍不住感叹英国公府的家大业大,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 “你让人做个记录,先放到库房就是。” 宋楚将单子重新交给秋月,心中的疑惑和猜测却越来越多。 她反正是不信沈行周能够平白无故送给她这么多东西,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沈行周:拒绝和第一天 第19章 “东西都送过去了?”沈行周正在提笔写字,不过注意到柳方回来之后,没有片刻耽搁地问道。 “送过去了,小的看着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秋月收下的。”柳方虽然对沈行周目前的行为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他一向都是奉命办事,绝不多问半句。 “夫人可有说什么?”身形周将毛笔放在一旁,继续问道。 “这小的并未见到夫人,夫人只是过目单子,未曾说过什么。” 沈行周挥手让柳方出去,自己在书房中思索。 既然那人说了,要先送些好的东西,等到娘子对礼物满意了,自己再说些软话,那媳妇儿就哄好了。 如今宋楚没有给过丝毫回应,难不成是还没有满意自己的态度? 沈行周原本坐在书案前批阅公务,可是柳方回来后,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备马,我出去一趟。”沈行周招呼柳方收拾妥帖,自己则又一次骑马出去。 他再次走到自己之前来到的客栈中,不过什么收获都没有,只能离开。 “掌柜的,将你家最好的头饰都包起来。”沈行周第一次来到首饰铺子,脸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窘。 不过他冷面惯了,身上气势又惊人,是以首饰铺子的老板并没有抬头多打量,听闻沈行周的吩咐之后,便招呼着殿中小二去后面的库房拿精品。 “你们店里最贵的,最好的,我只要精品。”沈行周被人请上二楼的包厢之中,不过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店小二虽很少在首饰铺子见到男人,不过对方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所以根本不敢多过停留。 “将这些全都包起来,送到英国公府的后院。” 沈行周从第一家铺子出来后,又如法炮制地去了城中另外几家规模较大的首饰铺子,挑选之后全都送入到英国公府中。 所以不足一日的时间,全京城中的人都知道了,沈行周为了自家娘子跑遍了所有的首饰铺子,只为让美人一笑。 更有夸张的店家,在自己的店内挂了牌匾,上面写到“英国公战神亲临之店。”在沈行周买过的同款首饰旁写到“英国公夫人最爱首饰”。 因着这种做法为店中招来了不少人气,京城中另外几家也开始争相效仿。 宋楚原本还在自己房间中悠哉游哉看着话本,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东西送到府中,她忍不住生了好奇心。 “国公爷可是回了?”宋楚放下自己手中的话本,对着方才从外院回来的秋月问道。 “并未,国公爷方才骑马出去过后,一直未曾回来。”秋月走到宋楚身后准备为她捏肩,却被宋楚制止。 宋楚用手遥指自己外侧花厅中的一大堆首饰问道:“你确定这都是国公爷派人送来的?”宋楚的语气中足足有十分的不信和怀疑。 可是这些并不妨碍师嬷嬷和秋月的好心情。 “这已经是第三波人了,都是不同首饰店过来送,而且都说是国公爷亲自为您挑选的,小姐您不如看看,自己可有什么喜欢的?这毕竟是国公爷的心意。” 师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又亲自去看送来的精品首饰,继续唠叨道:“上午您就将国公爷从库房中送来的珍品看都不看放在一旁不管。难不成如今这堆首饰也还要这般?” 首饰对宋楚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可是一想到这些是沈行周派人送来的,便觉得哪里都不对。 不过在听了师嬷嬷的话之后,宋楚还是伸出手,“嬷嬷拿过来几样让我看看吧。” 宋楚正对着这些首饰挑挑拣拣的时候,沈行周也成功走到了京城中最后一家精品铺子。 京城中的小道消息流通很快,在沈行周未来店铺之前掌柜的便听闻了沈行周下午在京城中的事迹,因此他严阵以待,拿出浑身解数来服侍英国公,力求让英国公在自家店中最舒心。 沈行周走到最后一家首饰店时,脸上已经没有羞窘的表情,一如平常,语气冷淡地说道:“将你店中最好的东西打包。” 连着几家店沈行周都是这般过来的,所以来到这家之后,他也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吩咐好掌柜的之后,便坐在一旁休息,等着店中的小二将东西打包送入英国公府。 这是最后一家店,沈行周的心中也轻松了一些。 他在心中慢慢想着,今日自己已经送了这么多东西过去,想必定然会有一样是宋楚喜欢的,只要有一样喜欢的,想必脾气也能转好,不会一直提起和离的事情。 若是今日还是没有买到宋楚喜欢的,也没有关系,大齐地大物博,他总会找到宋楚喜欢的东西,只要宋楚不提和离就行。 沈行周习惯性地敲击桌面,脑中闪过各种想法。 “国公爷恕小的斗胆问一句,国公爷买这些东西回去,可是想送给夫人?”掌柜的双手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不过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笑容,一副自己懂得很多的样子。 沈行周虽没有说话,不过抬眼望去的动作却是将意思表达地明明白白,无声催促掌柜的继续往下说。 那掌柜摸着自己有些花白的胡须,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国公爷,您别看我家这铺子小,可是京城中却有许多人愿意特意等我这家店的首饰,况且小的年纪长于国公爷,所以对于送自家娘子礼物倒是有几分心得体会,不知国公爷可愿一听?” 沈行周没有动作,不过又端起手边的茶杯,“这铺子中的茶叶不错。” “国公爷,这送礼物在精不在多,我听闻您去了京城好多家首饰铺子,虽然都是要的精品,可是精品难免会有重复,而重复则意味着京城中有许多家姑娘夫人都有这些。对于女子而言和她人有着同样的物品,如果不慎两人又在某种场合相见,是及其不愿的事情。” 掌柜的说完从自己身后的柜台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匣子上的花纹精美,上面的凤凰仿佛要展翅飞翔,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小的家中的祖传手艺,小的祖父和父亲为了匣子里的操劳头面多年,如今到了小的手上,不愿轻易卖出去,原本想留个念想。”老掌柜说着将匣子打开放到沈行周身旁,而自己则对着沈行周跪下来。 “英国公是我大齐战神,这些年多亏了您英国公才使得小的一家日子过得越好越好,今日小的便夸大一次将这匣子赠予国公爷,让这东西不必明珠蒙尘,国公爷的夫人定然也是与匣子里的首饰极为极为相配。” 沈行周看着桌面上复杂而精美的头饰,没有说话,将匣子合起来,又让仍旧跪在一旁的掌柜起身。 “既然掌柜一片心意,沈某便收下了,不过之前店中的精品首饰还是要送到国公府。” 沈行周将匣子随身携带,走出首饰铺子。 而掌柜的则一脸喜悦,又叮嘱了沈行周一句,“国公爷千万要记得亲手送给夫人。” 宋楚看着自己园中来来往往的人,心中狐疑更甚,她如今根本不知道沈行周想要做些什么,只能暂且让这些东西放在自己的院子中。 期间宋楚多次让人打听沈行周的行踪,可是来来回回总是一句话,“国公爷还未归家。” “接下来若还有人来送,直接让他们放在前院,不必费力气运到我院子里来了。” 宋楚摸不着头脑,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在书房中作画,寻找灵感。 “小姐。”秋月进来行礼,宋楚原以为还是因为院中那些首饰,冷淡点头。 “这是外出行商之人送来的,说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在一个胡商的手中找到的。”秋月将自己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等着宋楚过目。 宋楚抬起头看向自己面前的东西,眼神中迸发出光亮。 “就是这个,那胡商在哪里?”宋楚将原本的画作放置一旁,丝毫不在意画作上沾染的笔墨,一脸惊喜地询问秋月。 “那胡商已经回壶关了,不过我们的人将胡商手中的东西都买了下来。”秋月说着又将自己手中精美的荷包打开交给宋楚,“那胡商说了,这是种子。” 宋楚心下激动,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其实对于棉花的成长并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吩咐道:“将这些种子送到庄子里,再将找几个种地的老把式,一起看看。” 宋楚对于这件事并没有过多吩咐,她这种根本就不知道棉花生长季节和栽种的人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况且有了种子,日后做出棉布想必也不会有太多困难。 宋楚收敛心神,暂且按耐住自己寻找到棉花种子的激动。 “小姐,国公爷来了!” 沈行周来得正是时候,宋楚一肚子疑惑想要问清楚。 可是还未等宋楚开口,便看到沈行周从自己身后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递到宋楚面前。 “娘子,打开看看。” 沈行周谨记今日掌柜的为他传授的秘籍,为宋楚准备惊喜,等着宋楚亲自打开匣子。 作者有话要说:  国公爷:第一天怎么还没过完?送礼物好难 第20章 宋楚狐疑地看向沈行周,不过并没有动作,反而是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这是你送我的?”宋楚说完又仔细看了一眼沈行周手中的匣子,“外面那些也是你送我的?” 虽然宋楚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匣子,看到自己为她准备的惊喜,让沈行周有些失落,不过听到宋楚主动提起下午送回府中的东西,又提起精神。 “院中那些可有什么中意的?若是没有,娘子不妨直接告诉我,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让人为你寻来。” 沈行周拿出虚心求教地姿势仔细询问着。 既然他之前送的东西不合宋楚的心意,不如直接问问宋楚想要什么。 “娘子不妨打开看看?”宋楚没有动作,沈行周将自己手中的匣子向宋楚的方向推去,提醒宋楚打开看看。 “这也是你今日在铺子里买的?”宋楚手中虽接过匣子,可是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是一个掌柜送给我的,娘子你放心,这匣子里的东西全京城中只有这一份。” 沈行周没有这般送过礼,只好将之前老掌柜所说的话,换了个方式告诉宋楚,让宋楚打开匣子看看。 宋楚到底是打开了匣子,只一眼便被匣子中的头面完完全全吸引过去。 一整套制作精美的头面正静静躺在匣子中。 虽然宋楚已经见过许多精美的首饰,可是不得不说,这一套在大齐绝对是顶尖的水准,虽是黄金锻造,可是却丝毫不显艳俗和沉重。 整套头面都是以荷花为主题,挑心,顶簪,花钿以及围髻和簪子上都以珍珠翡翠为嵌,又添了份俏皮,整个头面十分配套,也十分符合即将到来的夏日季节。 “娘子可是喜欢?”沈行周虽脸色并无变化,可是语气中却能分辨出一两分期待。 宋楚原本打算不论沈行周送了自己什么礼物,自己都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并且立即向沈行周郑重谈一下有关和离的事情,让沈行周不要继续做这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事情。 可是看到这套头面,宋楚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沉默片刻后,宋楚还是用坚强的意志拒绝了沈行周的礼物。 毕竟拿人嘴短,若是自己真的收下这份礼物,总觉得自己日后对沈行周时腰板都硬不起来。 “谢国公爷好意,可是这头面还是留给它的有缘人吧。”宋楚端起茶杯,掩盖自己对这套头面垂涎欲滴的眼神,“我瞧着这头面与我也不是很相配。” 沈行周虽然听到宋楚拒绝的话,有些伤心,可是他方才一直看着宋楚的所有举动。 而宋楚的演技又不是影后级别的,沈行周能够轻易分辨出来宋楚此时口不对心。 “那娘子觉得什么最为相配?我让人为你寻来。”沈行周不放弃继续问道。 “这头面包括院子里那些珠宝首饰都是你特意为我寻来的?”宋楚坐直身子,同沈行周面面相对。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同沈行周好好谈谈。 她们两人目前应该做得就是和离,各走各的阳关道,而不是做这些摸不清头脑的事情。 看着沈行周点头之后,宋楚继续发问,“国公爷为何要这么做?” 这也是宋楚最疑惑的地方,她甚至还想脸大地问问是不是沈行周有什么事情求她。 不过这句话她现在只敢在脑子里想想,不准备问出来。 沈行周张张口,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宋楚此时想要和离的想法太坚定了,沈行周并不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说不想和离,宋楚能够改变想法。 而宋楚也静坐在一旁,没有催促,心平气和地等着沈行周给她的答复。 “我记得之前娘子很喜欢这些首饰,尤其是以花为主题的头面,今日无意中见到一位娘子会喜欢。”沈行周想了想,自己还是不应该在此时说不想和离的话,时机不对,容易让宋楚有更大的逆反心理。 只能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来搪塞。 可是宋楚却是半分也不信的。 原身确实有许多以花为主题的头面,可是从原身记忆来看,沈行周一直厌恶原身,怎么可能记住原身的穿着打扮,而自己日常头饰简单,如非必要平日里只有簪子,沈行周根本不必大费周章买这些东西。 不过宋楚并没有拆穿沈行周方才的解释。 她将匣子合上,重新推到沈行周的身旁,“国公爷的好意,我心领,但是无功不受禄,还是请您将这些东西都收回去吧。” 宋楚决定不看这套让自己心动的头面,让自己始终保持冷静。 “既然国公爷此时空闲,不如您现在将和离书交予我?” 沈行周听到宋楚的话之后,呼吸一窒,他重新来过之后,一直不愿意面对的话题,最终还是被宋楚这般直接地摆在明面上。 “国公爷,您看这都四月中下旬了,我记得您当时说准备五月初点兵出发,若是现在还不将和离的事情说清楚,我怕您临走前还要记挂着这件小事,浪费时间。”宋楚一副我都是为你考虑的样子,对着沈行周劝说道。 可是宋楚越是这般,沈行周便觉得自己越难受。 “娘子,我不去边关了,我已经向皇帝禀明,此次边关由太子领兵,还有几位朝中的大将一同前望。”沈行周一字一句地向宋楚解释道,自然也没有错过宋楚眼中迸发出来的疑惑和惊愕。 “娘子很想让我去边关?”沈行周不死心地还是想问一问。 宋楚的心中越来越狐疑,她觉得如今的沈行周和以前相比变化太多,想必肯定是出现了自己不知道的变化。 而且按照原书的发展,沈行周和原身新婚这一个月来,两人的交流基本上是没有的。 如今因为和离的事情,宋楚与沈行周多有交流,可是这些变化根本不至于让沈行周直接改变书中的做法,让原剧情跑偏,沈行周身上定然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宋楚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但是又不能说出来,只能按耐住自己的猜测,继续反问道:“国公爷为何这般说话?国公爷乃是大齐人口称赞的战神,且为了此次边关之行做了许多准备,难不成国公爷说不去就不去了吗?” 沈行周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和宋楚谈话,才能让宋楚收回如今这个想法。 “太子如今正是需要历练的时候,况且边关之行对于我大齐已经是极为平常之事,有朝中将领在,此次边关之行定然会顺利无比。”沈行周仔细看着宋楚,一字一句地解释,“况且,我同娘子新婚不久,若是这时候远去边关,对娘子不公平。” 宋楚皱眉,觉得自己原本的谈话好像被带跑偏了,重新将和离一事提起,“既然国公爷无需因为去边关一事繁忙,不如先将和离一书写出来。” 宋楚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将和离一事说清楚。 虽说沈行周不跟随女主一同前往边关,剧情有些变动,可是谁知道最后剧情是不是可逆的,万一还是强制走到了最后结局,所以目前看和离还是最好的办法。 “虽然国公爷无需去边疆忙碌,可是不足一月的时间,我们二人都相互清楚,两人脾性不合,无法免强过到一起,若是这般下去反倒是让旁人看了笑话,自己也不好过,倒不如早早和离,你我二人都过得轻松。” 宋楚说着又亲手为沈行周斟茶继续道:“国公爷去不去边关,想来都不耽误您写和离书的功夫。” “若是国公爷觉得此做法不妥当,不妨等到写过和离书后,再晾置一段时间,找到合适的时机去求皇上恩准。”宋楚想了想,既然沈行周不准备亲自上阵,想来接下来这一年十有八九都会留在京城中,那和离书的正式生效时间等长一些也无所谓,只要能够在家破人亡前彻底和沈行周摆脱关系便好了。 “娘子,这几日我深思熟虑,还是觉得不妥,大齐建朝以来从未有哪家夫妻是自写和离书的,大都由府衙中的人代笔,我们如此做也不知合不合规矩。”沈行周虽然没有仔细了解过大齐的和离律例,可是起码还是知道一点的。 之前没有在意,是因为自己对和离这个做法保持中立的态度,如今自己不愿和离,自然是要找到合适的借口,阻止和离这件事发生。 宋楚何尝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和离书若是没有经过府衙的批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可是至少自己有个奔头,让她觉得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娘子,可否告知你为何想要和离?” 因为娘子称呼喊多了,宋楚已经任由沈行周去了,不过听到疑问还是答道:“我想和离的原因国公爷不是也很清楚吗?你喜欢行军打仗,熟读兵法谋略,是人口称赞的战神,而我只喜欢华衣美食,吃喝玩乐,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国公爷难道觉得相配吗?” 宋楚随意扯了个借口,她总不能实话实说怕自己丢了性命。 没想到沈行周听完宋楚的话之后默默点头,“原来娘子喜欢这些。” 沈行周若有所思,同宋楚辞别,离开后院。 而宋楚看着桌面上还温热的茶,越想越觉得不论是这次的谈话还是沈行周这个人都不正常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行周:原来媳妇儿喜欢这些,我知道了! 第21章 宋楚一个人错愕地坐在原地,不知道谈话为什么最终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明明是正儿八经同沈行周说起和离的事情,怎么最后沈行周离开时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 宋楚想到沈行周方才的表情就觉得来气,沈行周这人到底是明白了什么? 沈行周离开后师嬷嬷和秋月便走进去候着宋楚,询问宋楚是否有需要的地方。 师嬷嬷甚至还看着沈行周远去的背影叹气对着身旁的秋月嘀咕道:“你说我们姑爷今儿是怎么了?送来这么多东西,原以为今日要留在后院吃晚膳呢,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是离开了?” 师嬷嬷爱唠叨,秋月没有搭腔,主子的事情她不知道,只要将人好好伺候着便是。 因为沈行周这一整天的举动,宋楚觉得自己连晚上都没有休息好,总觉得沈行周还有别的后续等着她。 果不其然,在吃过早膳后,宋楚刚准备在房间中自己锻炼瑜伽热身,院子里又热闹起来。 “怎么了这是?” 有丫鬟守在房门外,宋楚开门询问道。 “小姐,听闻是城中锦绣楼的人,说是想要为小姐量体裁衣,不知您何时有空。”丫鬟垂着头,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着,“方才秋月姐姐让奴婢上前打听了一番,说是国公爷专门将人请回来,住在府中,等小姐您何时空闲见见她们。” “秋月呢?”宋楚遥遥看了一眼前侧放花厅丫鬟们人来人往的场面,没能看到秋月和师嬷嬷的身影。 “这次锦绣楼来的人是最有资历的绣娘,秋月姐姐和师嬷嬷在里面招呼人呢。” 宋楚将丫鬟唤进来梳洗打扮,准备去见见锦绣楼的绣娘。 而此时的沈行周正提笔写到自己的计划。 要点一:娘子喜欢华衣,要锦绣楼的绣娘定期来量身做裳。 要点二:娘子喜欢美食,要在大齐地界中寻找收艺高超的厨子,宫中御厨为最佳。 要点三:娘子说喜欢吃喝玩乐,要及时寻找好玩儿的地方,可以去温泉庄子散心,江南最有名的杂耍团已经在来京的路上,值得一看。 写完这些,沈行周笔尖停顿了许久,还是没有什么另外的思路,只能暂且放下。 沈行周看着时辰,原本想要去问问宋楚对锦绣楼的衣服和绣娘可还满意,但是一想到宋楚见到他便提起和离的事情,沈行周的动作延缓下来。 而宋楚在看到锦绣楼绣娘的手艺之后,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衣服对自己的诱惑,还同绣娘们相谈甚欢,了解了不少当下的流行趋势。 等宋楚满面笑容地从花厅中出来,师嬷嬷以及秋月已经在一旁候着了。 宋楚心情不错,将自己这些日子画出来的手稿交给秋月,吩咐她去铺子里一趟,将这些花样交给葛娘子,开始正式制作成衣。 宋楚心中记挂着前几天寻到的棉花种子,让身旁的人实时注意着,而之前从胡商手中买到的棉花也应该开始找人加工了。 宋楚将日后的计划进行短暂安排,决定这几日给自己放个假,如今四月末,还是应该去城郊看看美景,舒缓一下心情。 沈行周一人在书房中颇有些坐立不安,听到柳方带来的“夫人和绣娘相谈甚欢的消息”。大大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次应该是送对了礼物。 感觉自己送对礼物的沈行周,又自觉自己有了些经验,开始能够冷静思考自己的处境。 虽然他不愿意面对和离这件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已经存在,而且依照宋楚的态度而言,想必接下来的时间中会经常提起这件事情。 他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自己应该做得就是直接拒绝和离才对。 沈行周想了想,最终决定,若是下次见面宋楚还是准备提起和离一事,自己一定要好好同宋楚说清楚。 宋楚因为有了之后的做事计划,还是想要尽早将和离一事办完。 所以在短暂休息一天过后,还是主动去书房寻了沈行周。 宋楚觉得以自己这种一直求和离的努力态度,沈行周肯定过不了几天就答应下来。 “锦绣楼中的绣娘你可满意?我同锦绣楼已经说好了,若是你喜欢,就将她们留在府上。”沈行周上下打量宋楚,发现宋楚果然是没有带昨日他特意留下的头面,默不作声,不过眼神中还是忍不住滑过一丝失落。 “多谢国公爷。”宋楚着实很喜欢锦绣楼中的绣娘,并没有推辞,不过却已经琢磨好,日后绣娘的一应支出都从自己账面上走。 简单对话过后,宋楚为了保证今日不会像上一次一般对话跑偏,直接了当地说道:“想来国公爷自己也明白我为何来此,如此不如都痛快些,国公爷您尽早将和离书拿出来,我们签字,日后我定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来找国公爷。” 宋楚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润喉,而后又继续说道:“若是国公爷实在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将写和离书这种小事交给下人也行,国公府上养得文人墨客,总不能一直不领差事。” “娘子果然还是想要和离?”沈行周的脚步停在宋楚的前侧方,利用身高优势,将宋楚眼前的光亮挡住,只能看得到他一人。 “国公爷,这和离一事,是我们二人都商议好的,您如今又为何一遍遍问我?说我想要和离,国公爷自己不也是想要和离吗?” 宋楚说完停顿片刻,琢磨着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让沈行周加快写和离书的动作,猛然间听到沈行周的回头,惊讶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不,我不想。”沈行周转换角度,与宋楚相对而坐,“娘子,我想过了,我不愿同娘子和离。” 沈行周一脸郑重,对着宋楚又一次重申,“娘子,我不想和离,之前是我想错了,希望娘子还能给我个机会。” 宋楚已经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觉得十分暴躁和疑惑,原本已经说好的事情,显示拖拖拉拉不想做,现在又是直接拒绝。 “国公爷,若是我没有记错,有关于和离这件事情是我们已经商议好的,您如今又为何突然反悔?大齐百姓人人称赞说英国公品节高尚,言出必应,难道在我这里英国公您就可以出尔反尔了?” “我沈行周这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直,言出必应,可是唯独这一次我想要反悔,你是我亲自迎进门的妻子,我们原本应该和和美美度过一生,根本无需闹到和离的地步。”沈行周有片刻停顿,又继续道:“和离一事是我之前一时糊涂,如今我已经大彻大悟,我同娘子原本就是应该在一起的,也希望娘子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宋楚觉得沈行周这些举动肯定是自身遇到了别的事情,但是她从委婉角度又探察不出,只能直截了当地询问沈行周这个人。 “娘子为何如此说?我们这几日每日见面,若是我真的有遇到奇怪的事情,娘子想必定然能够第一时间察觉。” 宋楚不语,而后又去仔细打量沈行周:“不过是看国公爷最近与前些日子颇有不同,怕是什么鬼蛇精怪上身,想要提醒国公爷注意些。” “既然国公爷能够确保自己无事,不如先将和离书签了。”宋楚重新将话题转移回来。 沈行周眸光有些暗淡,又重申一次,“娘子,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直对你好,让你这辈子都无忧无虑,只要我们不和离。”なつ め ゆう じん ちょ 说着又走到书案,将晾在一旁的笔墨拿出来交给宋楚,“你说你喜欢华衣美食,吃喝玩乐,我都已经记下来了,你喜欢的就可以去做,不喜欢就不做,你身为我英国公的夫人,没有必要免强自己。” 宋楚看着沈行周写下的一堆要点,嘴角有些抽搐。嘴唇颤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而沈行周似乎觉得自己的方法还不错,对着宋楚继续说道:“娘子若是还有什么喜欢的,不妨说一说。” 宋楚看着宣纸上苍劲有力的字迹,觉得自己一个字都不想说。 “关于和离一事,还望国公爷好好考虑,和离一事于我而言兹事体大,不可玩笑,这几日我对国公爷多有叨扰,还望国公爷好好考虑。” “我考虑好了,不会和离。” 书房的谈话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宋楚疾步走回自己的院子还是觉得现在的事情一团乱麻,她想早早同沈行周脱离关系,可是按照如今的事态发展下去,说不定会朝着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走去。 宋楚透过窗外,看和院中盛开的鲜花,心中毫无头绪。 “这花儿开得不错,小姐若是喜欢,不如让人折几枝进来摆瓶?”师嬷嬷凑上前去,询问道。 宋楚摇头,她如今没有心思赏花,方才不过是放空自己。 不过听到师嬷嬷的话之后,宋楚反而觉得自己应该把之前自己的计划提前。 “嬷嬷,备车。” 第22章 宋楚决定去庄子上过两天,这两日沈行周的行为动作她觉得不正常,即使留在府中,也得不出什么结论,还要和沈行周每日争锋相对,宋楚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正好棉花在庄子上有些进展,而且离开英国公府也算给自己一个完全清净独立的空间,让她短暂地不需要面对沈行周。 “去城郊的庄子上,嬷嬷收拾好行礼,我去小住几天。” 沈行周这两日一反常态的举动,让宋楚心里也没了头绪,不过是一封和离书的事情,结果这件事情拖拖拉拉到了现在,也丝毫进展都没有,办事效率一塌糊涂。 “小姐,您是准备今日就去吗?”太阳已经在半空中,师嬷嬷虽然已经让人吩咐门房,可是因为这个安排来的太突然,又仔细向宋楚询问。 “我听闻庄子中的种子已经发芽了,想要亲自去看看,而且之前买到的棉花,总不能一直在庄子里放着,我也要去看看才安心。”宋楚自己为自己挽了个利落的发型,带上簪子,催着周边丫鬟加快动作。 她今日天黑之前必须到达庄子才行。 师嬷嬷不知道宋楚当初买棉花到底是想做什么,不过也能看出宋楚对待这件事情的认真态度,因此没有多问,自己也下去收拾。 宋楚坐在马车上,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闭上眼睛,脑中仔细回想沈行周这两日来的反常行为。 推辞了自己准备已久的边关之行,又拒绝了和离,这些变化肯定都是以沈行周本身相关的,只是她还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宋楚慢慢喝着自己眼前温热的茶水,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 “小姐,到了。”丫鬟的提醒声将宋楚从自己的思绪中呼唤回来。 或许是因为换了一个环境,宋楚在进到庄子里之后,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 宋楚离开家的时候,沈行周正好因为兴德帝的召唤进宫面圣。 太子今年乃是弱冠之年,皇帝有意将太子早早培养出来,先去军中树立威望,而后再刷取朝中威望。 太子本人也十分争气,虽然不过弱冠,可是在朝中已经有了一定名声,只等着时机合适便真正掌握实权,参与国事。 而此次边关之行,正是兴德帝为太子进入朝堂准备的机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兴德帝特意召唤沈行周进宫,为此次边关战斗补充更多的经验。 所以等沈行周回到府中之后,便听到门房传来的消息,“夫人说这几日天气好,所以想要去庄子上过几日。还特意叮嘱小的,让小的告知国公爷说夫人需要冷静,请国公爷这几日不必去庄子上寻她。” 沈行周没想到宋楚的行动力如此迅速,他不过刚刚拒绝和离这件事情,他竟然丢下诺大的英国公府和他,自己去庄子上,还让人特意叮嘱他不要去寻。 得到这种结果,沈行周不是不失落的,不过他更多的还是反思。 沈行周坐在书案前,看着自己昨日写出来的各种要点,皱着眉头思索自己还要补足一些什么经验。 如今宋楚对她的态度避如狼蛇,定然是因为自己以前对她的态度太过冷淡,从现在起一定要改正自己的态度。 沈行周放松地仰靠在椅背上,想着自己短短两日来的所有经历。 觉得哄人大概是他目前遇到的问题中最难解决的。 当年他初上战场,面的敌人轰轰烈烈的攻势也仍旧能够保持冷静,按照原定计划,寻找最合适的突破点。 可是如今不过是面对宋楚一人,便觉得耗尽所有心力,还是找不到丝毫和解的方法。 “若是宋氏一直坚持和离呢?”沈行周坐在原处没动,自己向自己发问。 他找不到答案,若是宋楚和离态度坚决,他不觉得自己能有多少的胜算。 沈行周嘴角勾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他一辈子志满意德,最终却被无情斩杀,尸骨无存。 重新来过敌人都不是问题,可是唯独面对宋楚他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没有头绪的沈行周又一次骑马出门,准备去京郊跑马,可是却又在出门前问清了宋楚的去向,不知不觉便将马匹停在了距离宋楚陪嫁庄子不远的小路上。 沈行周停在原地,没有进去。 他想着宋楚今日走之前特意留下来的话,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她。 看了眼天色,沈行周骑马回城。 最近城中有外来商户居住,京城中治安加强不少,若是此时不回城即便是他想来守城士兵也不会特意打开城门。 沈行周入城之后并没有着急向府中走去,而是任由马匹在平坦的官道上信步游走。 “我说前方的身影看着就威武高大,不似一般人,在下果然没有看错,竟然是英国公,幸会幸会。” 沈行周停住,微微侧身,便看到了自己身后有一顶小轿。 轿上是武安侯最宠爱的小儿子吴昀。 吴昀已经十八了,读书识字丝毫不感兴趣,可是吃喝玩乐却是一绝,整日流连于烟花柳巷。 虽武安侯有心管教,可是家中不管是妻子还是母亲都十分偏宠这位小儿子,武安侯有心无力。 渐渐地随着吴昀的性子来,反正最后武安侯的爵位也不会落到小儿子身上,不必担忧将诺大的武安侯家业败光。 沈行周同吴昀这个人并没有过交流,一个朝中重用的武将,一个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公子,这两个人怎么看也不觉得会见面互相招呼。 沈行周虽不知道吴昀特意停下来唤他有何意,不过还是同吴昀友好点头。 “听闻国公爷为了哄自己的新婚妻子,将整个京城中的首饰铺子都搬空了。”吴昀打了个手势,让抬轿的轿夫停下,自己则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坐姿,从轿中的窗口探出头去,用玩笑的语气继续说道:“国公爷送了那么多礼物,今日这个时辰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街上游走,难不成是夫人还在生气?” 吴昀说话流里流气惯了,即便是面对沈行周,语气中也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反而能够听出来语气中的调笑和不正经。 沈行周没有回话,冷冷斜睨了一眼吴昀,不做言语。 可是吴昀并不在意,反而扬声对着沈行周喊道:“既然国公爷如此清闲,不知国公爷可有时间答应在下邀约?这长夜漫漫,总要有个说话的人才行。” 说完过后,吴昀又做出一副只有自己才懂的模样,“在下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国公爷,就是不知国公爷赏不赏脸了。” 吴昀放下轿帘,端正坐姿,对着前方的轿夫交代了一句,“去城中最大的白家饭庄。” 沈行周落后于吴昀的轿子一步,看着在自己前方慢慢悠悠行走的轿子,调转马头,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天色已经暗了,逐步走到了宵禁的时候,吴昀百无聊赖地站起身来,他这人从小最爱听城中趣事,原以为自己好心好意帮助沈行周解忧排难,谁知道主人公竟然根本没有登场。 吴昀有些无聊,若不是他父亲整天在他耳边抱怨自己不上进,这些话,他怎么会在遇到沈行周的时候突然脑抽,和沈行周这种看起来就煞气十足的人主动打招呼,还不是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不是废物。 做了无用功的吴昀,将酒杯中最后一口酒喝完,准备这般醉醺醺地回家,却没想到房门突然开了,沈行周一身黑衣默不作声走了过来。 吴昀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不可置信地揉着自己的双眼,再次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英国公沈行周本人。 “国公爷竟然来了!”吴昀夸大其词地表达了他的震惊,可是他主要目的是同沈行周交好,并没有把他以往在烟花柳巷之地中学到的不好习惯表露出来,而是直接奔入主题。 “国公爷,虽您年长我几岁,可是我保证我这都是经验之谈。”吴昀亲自斟酒,放在沈行周面前,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劝慰道。 “这女人都是要哄的,而且怎么哄很重要。” “你送她礼物不能只看她喜欢什么,你还要送到她心坎上,让她满意,尤其是一些经常用的,让她一看见就想起你。”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的态度,你要让她感觉到你是在意她的,实时刻刻出现在她的身边,让她感受到你的重要作用。” 吴昀已经有些醉了,最终仍旧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沈行周原本还竖耳听着,后来发现全都是些胡话,便叫来了吴家下人,让人将吴昀抬下去。 沈行周原本打算在饭庄门口就同吴昀分道扬镳,可是想到武安侯往日的作风,还是将吴昀送回家,在武安侯错愕的眼神中告别。 而回到自家府上的沈行周并没有休息,而是重新拿起自己之前写的要点,提笔想着今日吴昀的话,又加了几点上去。 放下笔墨,沈行周想着吴昀今日那些胡言乱语,心中竟然有了一丝认同,觉得这吴家小儿子好似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你争点气啊!别让人失望! 第23章 宋楚在庄子上过得十分自在,这庄子距离京城不远,虽然占地不是宋楚陪嫁中最大的,但是好处是距离这庄子不远处有座小山,可是也算不错。 在睡前,宋楚仔细制定了在庄子上的游玩计划。 这个庄子宋楚第一次来,还有许多不熟悉的地方,但是她又不可能真的去盯着棉花的培育,毕竟自己一窍不通。 宋楚想了想还是最终决定若是明日天气不错,就动身去爬山,先让自己在庄子上敞开心思晚上两天,再去动身工作。 虽然英国公府也很大,可是在宋楚看来到底是不同。 因为心情舒畅,宋楚一夜无梦。 清晨师嬷嬷来伺候宋楚起身吃早膳时,却发现宋楚已经起身,正坐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户撒在宋楚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度了层金光,使得整个人显得梦幻起来。 宋楚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滑透亮,像是刚刚破了壳的鸡蛋,白嫩丝滑。 即便是陪伴宋楚多年的师嬷嬷,看到如今的场景,也被惊讶到忘记呼吸,说话都比以往要温柔许多。 因为有爬山的打算,宋楚在早膳上没有浪费过得时间,就连梳妆打扮都是最简单的,没有丝毫累赘的地方。 而今日的天气也十分给力,阳光很好,偶尔微风吹过,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心情舒畅。 一天良好的开端让宋楚的心情更加开朗活泼,自己也对上山之行充满更多的兴趣。 最开始师嬷嬷听到宋楚想要自己爬山的提议时,是拒绝的,觉得爬山这项活动听起来不太符合世家小姐的身份。 可是宋楚兴趣高涨,最终也只能应下。 不过即便是如此,师嬷嬷还是让人准备了专门的小轿,若是宋楚爬山累了,就坐在轿中休息。 而宋楚爬山的好心情保持到走出庄子。 沈行周坐在马身上,勒紧缰绳,正在思考自己今日到底要不要进去,便看到宋楚带着一行人兴高采烈地从庄子上走了出来。 沈行周没有过多耽误,快速翻身下马,而后又整理仪容,努力让自己勾出一个微笑,走到宋楚面前。 “娘子这是准备去哪里?”沈行周逆光站在宋楚面前,好好打量宋楚今日的面容。 虽然穿着简单,可是周身却是生机勃勃的,让人移不开眼。 宋楚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行周,充满诧异和疑惑。 她出门前明明已经告知门房,可是沈行周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就来了这里。 “国公爷这一大早怎么有闲情逸致过来了?”如今身后还跟着师嬷嬷等人,宋楚还要端着自己的架子,不能流出对沈行周一丝一毫的不满。 “听闻你来庄子散心,特意来看看你?这是准备去做什么?”沈行周的目光一直落在宋楚身上,不舍得离开半分。 宋楚不愿告诉沈行周自己之后的踪迹,可是两人又不能一直僵着。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琢磨着自己说哪些由头能够搪塞过去。 可是却没想到师嬷嬷看到宋楚回头后却会错了意。 师嬷嬷主动走上前来,对着沈行周又行一礼,而后恭敬说道:“庄子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小姐看今日日头不错,想要出去走走。” 沈行周点头,目光又落到宋楚身上,师嬷嬷已经将事情全头全尾说了出来,宋楚自然页不能再找别的理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我同你一起。”沈行周说着走到宋楚身侧,想着吴昀昨日喝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沈行周伸出手想要迁住宋楚的手指,却又被宋楚巧妙地躲避过去。 宋楚特意向前走了两步,又提醒道:“若是国公爷政务繁忙,不如早些回去。” 沈行周看着自己落空的手掌,觉得自己和宋楚之间有许多还没有解释清楚的误会,今日爬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一定要趁着今日爬山时,将自己和宋楚之间的误会全部都消除。 “我陪你。”沈行周迈出一步,始终跟在宋楚身侧,宋楚无法,只能当沈行周不存在,尽量不让沈行周影响自己的好心情。 宋楚今日要爬的山是座小山,没有名字,平日里也没太多人看顾,除了周围庄子里的农人,偶尔上山采些草药,抓只野鸡,基本上是无人问津的。 而今日知道宋楚要过来爬山时,周边庄子的管事早就下达命令,让没有急事的人不得上山。 宋楚原本觉得即便是沈行周跟着上山也无所谓,毕竟这山不是她一个人的,而且她身后还跟着许多丫鬟小厮,她同沈行周也算不上是单独相处。 可是却没想到,等到爬到半山腰,宋楚向下望的时候,身后的小厮丫鬟已经距离她很远了,她身边就只有一个沈行周在身旁跟着。 没有旁人,宋楚也不愿意压抑自己的情绪了,她听住脚步看向沈行周。 “国公爷费尽心力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我自问你我二人之间除了这个空有的夫妻之名,别的牵扯都没有,国公爷又何必整日出现在我面前,我心烦意乱,想必国公爷自己也没有多开心。” 宋楚又向上走了两步,站在一个地势较高的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行周,“依我看,我同国公爷和离才是最好的打算,如此我们不用日日相见,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我们这种夫妻一向都是早散早好。” “我认为我们之前已经就和离一事达成了满意的结果,结果您现在又不满意,国公爷这么出尔反尔,谁知您以后还会有什么等着我!” “再说了我记得国公爷您明明心有所属,你我二人也水火不容,我宋楚实在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将我绑在您身边,让我这几年青春白白浪费在国公爷身上,国公爷您自己觉得您的良心不愧疚吗?。” 宋楚索性将这几日积攒的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 反正这里周围没有别人,不必让有心人大做文章称“宋氏女山中撒泼,只因从未同自己丈夫英国公圆房。” 毕竟争吵种撒气比自己一直将气憋闷在自己心中要强上许多。 宋楚的话又急又快,劈头盖脸地向沈行周砸去。 沈行周呆立在原地,觉得自己好像才真正认识到宋楚。 这是真的宋楚,会对着他怒骂,会对着他生气。 而不是以前实时刻刻保持自己的架子,即便是心中厌烦,也多有忍耐。 想到这里沈行周眼神微微发亮,按照昨日吴昀的说法,若是一个女人愿意在自己面前发脾气,展露自己,十有八九是对自己打开心房。 沈行周不知道宋楚这种行为算不算打开心房,可是心中到底是高兴得,因为宋楚面对他时,已经有了除假笑以外的第二种情绪。 “沈行周,你是不是有病?”宋楚刚发完火,等着沈行周给自己的各种解释,可是却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发就算了,竟然还露出一点笑意。 这个发现让宋楚十分难受。 你和对方认认真真吵架,对方竟然还笑?? “沈行周你看到了吗?你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讲话,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宋楚克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最终憋出来一句,“沈行周,你没有心!” 沈行周根本不知道自己毫无意识下露出笑容,不自觉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宋楚,你先下来,你下来之后我们好好谈谈。”沈行周原本想上前一步将宋楚从高地上抱下来,可是想到宋楚对他的态度,他又向后退了两步。 “上面太危险了,你先下来,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宋楚原本只顾着生气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如今听到沈行周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危险。 不过她也没有让沈行周搀扶,自己走了下来。 站到沈行周不远的地方。 “我今日就同您说明白了,我宋楚这个人目前只有一个诉求——和离。” 宋楚说完之后开始沉默,她刚刚情绪波动太大,如今平复下来再加上爬山的运动量颇有些劳累。 “不如找个地方歇一歇?”沈行周看到宋楚安全之后上前询问。 可是宋楚却摇头拒绝,她几次三番说起和离的事情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耽误了,今日一定要长记性。 “就在这里吧,我是真的很想知道,英国公为何出尔反尔?” “娘子,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如今我有心悔改,希望娘子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沈行周与宋楚相对而立,可是却整整比宋楚要高上一头,他微微弯身,直视宋楚的眼睛,“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同你解释清楚,我没有喜欢的人,你不必多想,我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此生也只会有你一位娘子,我保证我会一直对你好,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姓沈,名行周,年二十有五,是大齐的英国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身份,我是宋楚的丈夫,宋楚是我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更新应该在0点和下午六点。 下一本《快穿之虐渣指南》,求收藏! 宋景身为时空管理局的出色员工,成功绑定管理局中最高级别的虐渣系统,为了完成宿主心愿随机穿越到不同世界展开虐渣工作。 世界一【汉子婊:我和他就是兄弟,要是想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哪里还有你的事情? 宋景:那如今这不足三平米的地下室足够你们百年好合了,不用感谢我,我就是太心善。】 世界二【龙傲天:你看看你离开我过得什么鬼日子,只要你能够和她们好好相处,我可以原谅你。 宋景:我和她们相处挺好的,就是你可以滚了。】 世界三【白莲花表妹:表姐,你听我解释,我和世子是真心相爱的,发生这种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千万别怪世子。 宋景:赵世子背信弃义,乃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配上表妹你倒是合适。】 世界四【皇帝:皇后被流放边关已经三年,也不知道这三年可有悔改。 宋景:不好意思,身为皇后我造反了。】未完待续…… 第24章 宋楚沉默,没有说话,不过听到沈行周的话之后,她下意识想要远离,这样的沈行周跟她印象中的完全不同,反而让她更加心惊胆颤。 而且从沈行周口中说出来自己并没有心悦之人,宋楚也不知道是否是原有的剧情线都已经魔改。 “娘子,珍珠宝石,锦衣华裳,我都可以给你,吃喝玩乐,也能够让你尽性,若是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尽管说出来。” 沈行周同宋楚并排而立,看向山下郁郁葱葱的树林,两人之间沉默片刻。 宋楚需要时间消化方才沈行周短短几句话中的信息,而沈行周也有些举棋不定自己接下来的话到底合不合适。 “娘子,我沈行周此人从未有过心悦之人。”沈行周将这句话再一次重复,“白家小姐同我没有任何关系,此生我沈行周也只会有宋楚一个妻子。” “娘子,我对于你,对于我们的婚事,没有任何想要儿戏的想法。” “我知娘子你如今不愿信我,可是我还是希望娘子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我知娘子想要和离,可是娘子可曾想过和离之后的生活?虽大齐不限制夫妻和离,可是娘子可否知晓那些夫妻和离过后的生活?又可曾想过如何面对那些压力?” 沈行周言尽于此,没有再往下说,他虽然听了吴昀许多乱七八糟的话语,可是在真正到了自己的情况面前,反而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楚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和沈行周和平相处。 她不在意外界的名声,和离之后也不准备留在京城,但是这些计划她并不准备告知沈行周。 “国公爷,您这般来来回回甚是无趣,不如尽早将和离书交予我,我们好各自欢喜。” 沈行周闭上眼睛,将自己原本不打算告知的实情说了出来,“娘子,你当真以为你我和离之后,便会一切都好起来吗?” “陛下他猜疑我已久,让你我二人赐婚陛下是故意的,你我二人的和离书陛下根本不会恩准。” “即便是你我成功和离,按照陛下的猜疑之心,即便是和离之后,陛下也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回不到宋家,他会怀疑这门亲事一开始是不是就是沈宋两家算计好的,陛下对我猜忌已久,不过是再多一分戒心,可是宋家却不同,你们一家子都是文官出身,是升是降是生是死全都依靠在兴德帝身上。” 这些话最开始宋楚便听沈行周说过,不过在得到宋母毫不犹豫地支持过后,这件事情逐渐被她遗忘。 可是如今沈行周再一次强调兴德帝此人,宋楚不得不深思。 她对于兴德帝的了解不深,若是真的因为和离一事,让宋父官位变动左迁,即便宋家人不说什么,可是宋楚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 “娘子,起风了,早些下山吧。”因为谈话的原因,这山最终还是没能爬到顶端,不过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遇到危险。 宋楚在谈话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从她本心来讲,自己是想要和离的,她想要活命,所以她必须离开沈行周保全自身。 可若是离开沈行周之后,自己能否活下来是未知的,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家人,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 宋楚心中想着事情,走路便没有察觉,一不小心便踏空,将脚崴了。 沈行周一直跟在宋楚身后,可是宋楚摔倒的动作太快,他没来得及抓住宋楚,宋楚便摔下去了。 “可有伤到哪里?”沈行周蹲在宋楚面前,看着宋楚眼中的泪花,语气焦急。 因为身体疼痛,宋楚的眼泪像是开闸的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用手指着自己的右脚,语气带着哭腔,“好疼,好像是不能动了。” 宋楚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爬山没爬完,还崴了脚,这绝对是她最近过得最倒霉的一天了。 说着她又看向沈行周,若不是沈行周同她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让她心里想七想八,这个灾难说不定是可以避免的。 因为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宋楚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霉气说不定就是沈行周传来的。 “还能动吗?”沈行周想要将宋楚的衣服掀开去查看宋楚脚踝的伤势。 可是又想到脚踝乃是女子的私密之处,如今荒山野岭,即便他身为宋楚的丈夫,也不好突然唐突。 “娘子抱紧我。” 宋楚还在看距离自己不远正在带着人向自己赶来的师嬷嬷,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己腾空而起,整个人被沈行周抱在怀中。 “娘子,抱紧我。”发现宋楚有些心不在焉之后,沈行周又一次提醒道。 他站起身来,一手牢牢抱住宋楚,一手蜡烛宋楚的手,让宋楚的胳膊放到自己身上。 “娘子忍忍,我们马上就下山。”沈行周不再放慢自己的速度,向山下走去,而师嬷嬷也紧赶慢赶向宋楚走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不如坐回轿子中,下山去请个大夫。”师嬷嬷脸上有豆大的汗珠冒出来,看着沈行周怀中的宋楚,语气焦急。 “无需如此,我抱她下山,嬷嬷让人去请大夫即可。” 宋楚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行周便下了决定。 “乖一些,我比轿子要快上不少。”沈行周低头去看窝在自己怀中满脸不愿的宋楚,轻声哄到。 宋楚知道沈行周说得是实话,毕竟自己的脚重要,闻言只默默点头,让师嬷嬷按照沈行周的吩咐去办。 沈行周在行军打仗时学了不少治伤筋错骨的方法,可是当时军营全都是一些糙汉子,根本不会怕疼。 但是宋楚细皮嫩肉,沈行周怕宋楚招架不住自己方式,只能赶路去找大夫。 宋楚整个人被沈行周抱在怀中,虽有些不适,可是在听到沈行周强有力的心跳声之后,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沈行周怕宋楚不舒服,即便是着急赶路也在尽量平坦的山道中行走,因为走的太快,耳边时不时有风声传来,可是宋楚在沈行周的怀中却没有丝毫冷意。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宋楚原本打算看向山中风景,可是不过刚探出头去,便被沈行周的手掌按压回来,“危险,别动。” 宋楚被禁锢在沈行周的怀中,入目所及之处最显眼的就是沈行周优越的下巴。 沈行周在战场厮杀多年,皮肤并不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麦色,再加上平日里不苟言笑,眼神锐利,面部线条看起来十分冷硬。 宋楚一直到此时才有闲情逸致打量沈行周的容貌,不得不说沈行周长得真的是足够优越,怪不得京中那么多女子都心悦于他。 沈行周抱着宋楚回到庄子的住处时,大夫还未到。 此时的宋楚觉得自己已经疼到麻木,沈行周让人送上冰块,蹲下身去了解宋楚如今的伤势。 宋楚的脚踝已经红肿了,她原本已经疼到麻木,可是看着自己红肿得像是烤猪蹄的脚,眼泪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你别哭。”沈行周看懂宋楚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自己原本想要为宋楚揉开红肿的处的想法都没了。 好在大夫来得很是及时,让沈行周大大松下一口气。 “脚崴得比较厉害,最近几日还是不要走动为好。”老大夫开了药,又虚头晃脑地说了一堆,才姗姗离去。 师嬷嬷看着宋楚的脚踝,心中不停地求神拜佛,好端端的事情,竟然成了这样。 想到此师嬷嬷还有些自责,若是自己当时不因为国公爷在一旁看着,故意走那么慢,想来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嬷嬷暂且出去吧。”宋楚半靠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娘子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庄子简陋不如我将府中的大夫请过来?可有什么想要吃的?白家饭庄的鲜鱼粥是京城一绝,娘子可要尝尝?” 宋楚摆摆手,打断沈行周还未说完的话。 “国公爷,您陛下猜疑您已久,即便我同您和离之后,我和宋家都不会有好结果。可是您有没有想过,陛下猜疑您已久,即便是我不同您和离,若是有一日我就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地上了断头台呢?”或许是刚刚的疼痛让宋楚此时的思路清晰了许多,谈话间带有的情绪少了许多。 “既然两种选择,结果都可能是差不多的,我为何不选择我心仪的一项,反而留在国公爷身边委曲求全呢?” 宋楚说完垂下眸,没能看到沈行周诧异的目光,而沈行周自己也很快调整过来。 “不会的娘子,你相信我,你说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沈行周这句话说出来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保持自己原有的情绪。 “国公爷,自古人心易变,承诺是最无用的东西,于现在的我而言,最有用的不过是你已经签上名字的和离书罢了。我身为以女子自知不能同国公爷相比,但也希望国公爷能够信守承诺。” “和离书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沈行周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问宋楚,又是像在问自己。 “我知道了,娘子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时间不早了,娘子还是好好休息吧。” 沈行周说完,一刻不停地起身离开,背影匆忙,像极了落荒而逃。 第25章 宋楚看着沈行周远去的身影收回目光。 脚踝的疼痛逐渐减少,疲惫感逐渐袭来,宋楚躺在美人榻上,没有让人进来服侍。 对于沈行周口中那个能够让她满意的答复,宋楚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让她能够满意的只有和离书这一条道路,可是按照这两日的事态发展,宋楚也不知道沈行周口中的满意答复会是什么样子。 “小姐,国公爷走了。” 宋楚身体疲惫没有胃口,只随意吃了些东西,便一直在房间中闭目养神。听到这个消息时,宋楚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 不过说到底宋楚还是忧愁的,原本以为和离后是一条康庄大道,可是听了沈行周的话之后才恍惚惊觉到自己一直想错了。 宋楚带着满腹心事睡去,可是沈行周回到府上之后,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半夜,沈行周重新点燃蜡烛,回到书房之中。 可是手中的毛笔却有些下不去手,一直折腾到天色微亮,那封签了沈行周大名的纸张才被沈行周郑重地收起来放在自己身上随身携带。 “小姐,国公爷在庄子外。”宋楚这厢刚刚梳洗打扮好,便听到沈行周又一次拜访的消息。 将沈行周迎进来后,宋楚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沈行周谈话,她慢条斯理地吃了早膳,而后又换了药,才真正见到了沈行周。 “我记得国公爷说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知是什么答复呢?”宋楚整个人所在大大的椅子上双脚悬空。 “脚踝好些了吗?我通知了大夫,想必不久就能到了。既然你如今不适合移动,不如先在庄子上养病,让人仔细伺候着。”沈行周看着宋楚被完全包裹住的脚踝,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中有数,倒是希望国公爷能够给个痛快话。”宋楚没有想要和沈行周叙旧和闲聊的意思,只等着沈行周直接自己答复。 “和离书,给你。”沈行周将自己一早便准备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平放在自己和宋楚之间的桌面上。 宋楚看到和离书之后,先是狐疑地看向沈行周,而后才将其拿在手中。 “这和离书是国公爷自己写的?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宋楚翻看着手中的和离书不确定的问道。 沈行周真的没想到自己在宋楚这里没有丝毫诚信可言,不过还是回答道:“和离书没有问题,不过,娘子我希望我们能够再谈一谈关于和离的事情。” 沈行周没有阻止宋楚仔细翻看的动作,不过心中还是有许多想法想要说一说。 宋楚此时拿到了和离书,情绪正是高涨欢乐的时候,听到此言没有拒绝。 反而是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准备仔细听沈行周讲话。 “和离书没有官府的印章无法生效,按照我们如今的形势,陛下根本不会同意我们和离,所以娘子即便是想拿到了和离书日后还需要从长计议。” 宋楚看着自己手中的和离书,嘴角的笑意就无法掩饰,拖拖拉拉这么久,和离书总算是拿到手了。 虽然目前不能正式生效,可是也算是迈出一小步,觉得前途光明了一些。 “那国公爷有什么指教和想法?”宋楚将和离书拿在自己手中,而后又抬起头提醒道:“国公爷已经将和离书交予我,虽还未正式生效,不过希望国公爷能够明白,您如今再对着我喊娘子两字好似不太合适。” 沈行周没有说话,宋楚也不在意。 “如今和离难度很大,即便娘子手中握有和离书,也不能让和离书轻易见人。”说到此沈行周停顿片刻,“所以我希望娘子仍旧能够保持原有的态度,时机不到,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们已经和离一事。” 沈行周语气涩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我希望娘子能够跟我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我希望娘子能够对和离这件事守口如瓶。” “若是三年后,娘子还是想要同我和离,届时一切听娘子的意思。” 沈行周说完静等这宋楚的答案,上一辈,三年后他已身处牢狱,若是这三年他成功不了,又何必让宋楚同他一起,不如放手,还能为宋楚博得一条出路。 沈行周不是没有自信的人,可是遇到这种事情,他总要仔细一些。 宋楚想了想点头答应,不过还是说道:“国公爷您已经将和离书交予我,那就说明您是同意和离这件事情的,所以我也想说些我们之间需要注意的事情。” “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请国公爷不要以娘子来称呼我。” “我希望我们二人能够减少不必要的见面和交流,让人知道我们是夫妻不难,我并没有想要同国公爷做恩爱夫妻的想法,如非必要,我希望我们能够减少见面交流,互不打扰。” 宋楚说完看向沈行周,“国公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等我们商议结束,可是专门写下字据,当成我们之间的证据。” “第二点我举得不妥。”沈行周沉默片刻,说出自己的意见。 “见面和交流是必须,我们是夫妻,不可能没有交流。而且如果我们关系过于冷淡,想来我们都会得到宫中不停地召唤,所以为了日后的生活,第二点暂时不妥。” 宋楚在思考过后同意了沈行周的想法,刚新婚时太后便因为夫妻关系敲打过她,若是做法不当想来以后的日子会经常听到这种话。 与其让她进宫面对太后,倒不如面对沈行周。 “国公爷说得对,那我如今只有一条要求了,希望国公爷能够如此遵守。” 宋楚为沈行周斟满茶,做出送客的姿势,“既然我们二人已经短暂商议好了,国公爷就请回吧。” 沈行周有心在庄子里多留一会儿,可是宋楚这么直接地送客,他也没了理由。 “听大夫的话好好养伤,等过两日伤势好些,我便接你回府。” 沈行周虽然同宋楚签了和离书,可是他并不是想要放弃。 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三年的时间,他相信宋楚会对自己改观的。 沈行周虽然想法信心满满,可是签了和离书之后,自己也没有头绪,他觉得之前吴昀那些胡言乱语放在宋楚身上根本就不可能行得通,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宋楚看着自己手中的和离书,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不过她还知道收敛,在师嬷嬷进来时端住自己的表情。 签了名的和离书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自己不能得意忘形,宋楚想了想,自己还需要寻个合适的时机,抄录一份和离书,签上自己名字而后交给沈行周。 和离书到手对于宋楚而言是件喜事,她甚至觉得连脚踝的疼痛都少上几分。 沈行周回到国公府,坐在自己惯常的位置上,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做法。 “柳方,你注意一些武安侯府。”沈行周对柳方吩咐到。 武安侯同他一样是军功起家的爵位,上辈子武安侯虽然没有明确地站队太子,可是自己死后,武安侯确实是德利最多的人。 昨日吴昀又主动攀谈,虽都说吴昀一事无成,可是到底是武安侯的儿子,自己也可以借由吴昀这个人再次去武安侯府看看情况。 沈行周又将厨房的人叫来,吩咐厨房送上一批新鲜精细的食材补料到庄子上。 自己则去了吴昀每日必经的道路上,却没想到自己在半路已经遇到了吴昀。 吴昀刚刚从城中最大的书铺出来,看到前方的沈行周的身影,十分自来熟地去打招呼。 沈行周看了一眼吴昀手中的书,她记得吴昀此人最不爱读书写字,今日却光明正大从书铺中出来,难不成是改了性子?亦或者以前的做法都是故意的? 吴昀看到沈行周的眼神,宝贝似得拍了拍自己手中的书籍,“这都是好东西,国公爷可是感兴趣。” 两人找到一家清净的茶楼,刚刚走进包厢,吴昀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刚刚淘到的宝贝拿了出来。 “国公爷按照我说得去做了吗?”吴昀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略带歉意,“上次喝多了,多谢国公爷。” “您放心就算是上次您失败了,这次您看完我给您的书,一定会成功的。” 吴昀挑挑拣拣将自己面前的书挑出一本递到沈行周面前。 沈行周低头看去,只见封面上用大大的字体写着《风月雅事》 只看了一眼沈行周便移开目光,而吴昀丝毫没有察觉,他还沉浸在自己今天淘到了绝世好书的情绪里,嘴巴一刻不停地向沈行周介绍这本书的优点。 “国公爷,您听我一句,您要是觉得我同您说的那些不靠谱,您可以看看这本书,相信我,这本书绝对靠谱,您要是将这本书中的内容都了解了,您肯定会和您夫人恩恩爱爱,和和美美,就算是多个……”小妾二字还未出口,吴昀发现沈行周的眼神已经变了,急忙停下,由于停得太快,一个忍不住还打了个嗝。 “我方才说得国公爷您随意听听便是,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吴昀说完卷起自己那些宝贝书籍便往外走,他原本想要将自己放到沈行周面前的《风月雅事》一起带走,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本,可是看着沈行周那张脸,吴昀觉得还是先行离开较好。 沈行周眯着眼睛,看着吴昀落荒而逃,而后又盯着书面上的几个大字,最终将其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六点还有一章 第26章 宋楚在庄子上过得十分舒心,虽然看起来庄子上的日子不如府中精细,但其实除了住的地方格局摆设不同意外,并无太大差别,而且在庄子上宋楚自己觉得更加自在,师嬷嬷虽然还是爱唠叨宋楚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可是到底与在府中时候不同了。 脚受伤无法经常移动,宋楚索性将自己目前的心思都移到了棉花上,如今是四月底,宋楚自身的想法是在六月之前将棉布正式投入到生产中,当然这只是她简短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是另外一回事。 在宋楚以前的认知中想要将棉花变成布是简单的,只要有梳棉机就可以,可是对于如今的社会情况确实困难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人力来进行。 “在庄子上找几个手巧的妇人,让她们来我院子里,每个月多给上一些银钱。”人力工作从头开始,宋楚不得不仔细思考每一步的行为,试图从自己以前的记忆中找到有用的理论。 不过让人庆幸的是,胡商将棉花卖个她们的时候已经将其中的种子剔除,为她们生了不少力气,剩下的不过就是捻线和织布。 宋楚这厢为自己的棉花事业正在忙忙碌碌,沈行周在英国公府中也没清闲下来。 以前是自己太过信任皇帝和太子,根本没有想要分庭抗礼的意思,可是如今不同了,不管怎么说他至少要有保命的底牌,在兴德帝旁边安插人手,拉拢朝臣可能困难,可是在太子身边却不同。 虽朝中上下都在夸赞太子,可是对方毕竟刚入朝中,连正经的差事都没有领过,且凭着太子最后那样张狂的态度,想来太子收下定然不少人也是这般,毕竟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沈行周将府中的幕僚招来书房,商议太子离京后的安排。 如今就太子五月初离京的时间所剩无几,他不准备在太子身边安排人,毕竟这几天安排进去以太子的性格根本不会信。 沈行周如今的打算不过是将太子手底下的人一个个清算,让太子回京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 商议过后,书房中只留下沈行周一人,看着方才同幕僚商议时的潦草字迹,沈行周有些头痛。 他记得今年兴德帝便会大病一场,虽神医进京将兴德帝救了回来,可是身体到底大幅度衰退,有些事情看起来颇为力不从心。 最重要的是兴德帝的发病是毫无征兆的,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沈行周意识到这于他而言是个好消息。 而之前所需要的不过是布局和等待。 沈行周闭上眼睛,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案,忽然脑中又想起两个可有可无的人,太子齐礼的弟弟。 两人自生下来便不受宠,平日里都是悄无声息的人,况且年纪不大,沈行周对两人也没有什么接触。 不过如今对着这两人沈行周却是有了新的计较。 沈行周将自己潦草的计划拿开,便看到了被字迹放置在一旁的那本不忍直视的书。 《风月雅事》这种书籍前二十五年,从未出现在沈行周的面前出现过。 他原本想要弃之不顾,等着吴昀来上门拿取,可是想着吴昀喋喋不休的话语,几经思索,沈行周还是将书拿到字迹面前,心不在焉地翻开来看。 这书是几个小故事合集而成的,写书之人是个落魄的书生,书中的故事也大都是字迹杜撰出来的落魄书生和世家贵女。 沈行周不过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合上书,仍在一旁。 他简直是脑抽了才会在这种书上浪费自己的时间。 天色渐暗,沈行周还在府中的练武场挥洒汗水,可是在射箭时却想到书中的某个情节,落魄书生用风筝寄托爱意和思念,说自己没有贵女的陪伴,茶饭不思,而贵女竟然也是足够大胆,在看到书生的情话之后,趁着家中丫鬟下人不注意,偷偷从府中跑出来,去了书生的住处,为他洗手做羹汤。 沈行周嗤笑一声,原本射箭的心思也没了,更加觉得这写话本的书生脑子不好使。 经过一天的忙碌,宋楚觉得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好似忙碌起来吃饭会更香。 不过这种念头只在宋楚脑中存留了一秒,毕竟她还是喜欢咸鱼一点的生活。 满满当当的生活持续了几天,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四月的最后一天。 宋楚照常在吃早饭时询问昨日的进度,可是不过才说了几句,师嬷嬷便从外赶来说道:“国公爷来了。” 宋楚没有理会,只对着师嬷嬷吩咐道:“让人仔细伺候着,看国公爷有什么需要。” 棉花大部分已经成了棉线,不过还是需要织布机子才能进一步生产,所以宋楚决定让庄子上的木匠聚集到一起改良机器。 至于沈行周想来是没什么事情,宋楚也不准备去见他。 “小姐,国公爷在门外等着呢!”师嬷嬷提醒道。 宋楚暗自叹了口气,将沈行周迎进来,自己则开始琢磨将和离一事告诉师嬷嬷的可能性。 师嬷嬷一直贴身伺候,若是直接告诉她,做了她的思想工作,想必自己同沈行周的见面几率还会进一步减少。 “娘子,这是白家饭庄的浑羊段忽。”沈行周让人身后的将菜呈上前去。 这道菜宋楚是知道的,在鹅肚子里放上糯米和各种调料,而后将鹅放入羊的肚子中缝合,当羊肉烤熟时,肚子里的鹅肉就可以开始食用了。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可是对于大早上来说却有些油腻。 “这道菜好像不太适合当早膳。”宋楚刚用过早膳,对这道沈行周特意送上来的菜品并无兴趣。 “我还让白家饭庄做了各种各样的粥和吃食。”沈行周挥手,又让后面跟着的人进来,将一道道菜品呈上去。 “我将白家饭庄的厨子请了过来,这几日都会跟在娘子身后伺候着,若是娘子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吩咐他便是。” 宋楚被沈行周这种架势搞得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可是面上还要端着,“多谢国公爷好意。” 而且白家饭庄出来的厨子确实要比其它受欢迎许多,宋楚自身也十分好奇。 况且如今房间中还有丫鬟伺候着,宋楚也不敢轻易露馅,只能暂且请沈行周坐下。 挥挥手让她人出去候着。 房间中只剩下宋楚和沈行周二人之后,宋楚立刻变了脸色,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精分。 “国公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也无须如此,我们二人如今没有任何关系,况且已经准备和离的夫妻,虽不至于见面便起争执,但是也无需做到这种地步。” “国公爷来时可是吃了早膳?”宋楚看了一眼桌面上品类十足的饭菜问道。 “并无。”沈行周下早朝之后便带着白家饭庄的人赶到庄子上,一路奔波。 “那正好,这些东西算是国公爷给您自己准备的。”宋楚看向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菜品。 “这些都是国公爷亲自从白家饭庄里带过来的,想必也更加符合您的口味。应当会十分满意,这样也无需麻烦庄子上的下人,您也不必忧心饭菜和不合口。” “至于那个厨子您带回去吧,我的下人伺候都挺贴心的,不用国公爷您自己多跑一趟。” 沈行周看着自己带过来的吃食,又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宋楚,缓声问道:“这些吃食你都不喜?” “国公爷,我是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在庄子里吃得饱穿得暖,只要您不在,我每一天都过得乐呵呵的。”宋楚放下手中的茶杯,重申道。 “我知道了,不过那厨子你还是留着吧,是白家饭庄的嫡亲传人,你若是有什么想要吃的,直接吩咐他便是。” “不劳国公爷费心了。”宋楚语气清淡,只希望沈行周能够快点离开。 “我此次前来并非无事,按照惯例每年五月中旬,兴德帝都会去围场狩猎,届时你我应该都会一同前望。” 这场围猎是娱乐也是祭祀,不过近几年祭祀步骤逐渐减少,反而是娱乐颇多。 沈行周也知道宋楚不欢迎自己,所以在庄子上没有多留。 不过回到府中之后,他所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那本《风月雅事》一把烧成了灰烬。 书中穷书生和贵女因饭结缘根本就是虚假杜撰,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宋楚在沈行周离开后便将师嬷嬷叫入屋中。 她想过了,和离这种事情即便在怎么铺垫,对于师嬷嬷而言可能还是接受不了,倒不如直接了当地告知,因此宋楚根本没有给师嬷嬷反应的时间。 宋楚让师嬷嬷坐在自己附近,“嬷嬷最近身体如何?” “小姐无需担心,老奴身子骨还算硬朗,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师嬷嬷实话实说,虽说人老了,总有一些小毛病,可是她以然觉得自己身体康健,至少要活到自家小姐肚子里有消息才行。 “嬷嬷,我同沈行周和离了。”宋楚得到师嬷嬷身体康健之后,没有拐弯抹角将自己藏在房中的和离书拿了出来。 “小姐,您说什么?”师嬷嬷从原本的矮凳上站起来,看到宋楚手上的纸张后,嘴唇颤动,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老奴这辈子都听小姐的差遣,既然小姐心意已决,定然是英国公做得有不对的地方。”片刻后,师嬷嬷冷静下来,收敛自己震惊的态度,看向宋楚,“小姐,您别怕,我们这就回宋家,老爷夫人定然不会让您在英国公府中白白受委屈。” 宋楚之前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她勾起笑意,抓住师嬷嬷的胳膊,半靠在师嬷嬷怀中,“嬷嬷果然最疼我,不过这件事情暂且无需告知爹娘,我同英国公和离一事还望嬷嬷能够为我守口如瓶。” 师嬷嬷想要反驳,却及时被宋楚安抚,“嬷嬷,您信我,我已经不小了,做事情自有分寸,无需让爹娘为我担忧,爹娘那里我自有安排。” 宋楚说话有条有理,丝毫不像一时兴起,师嬷嬷心中的担忧少了许多。 “全听小姐吩咐。” 想来日后有了师嬷嬷的阻拦,自己见到沈行周的几率又会小上许多。 想到这里宋楚觉得今日的天好像都更蓝了。 第27章 自上次同沈行周彻底说开之后,宋楚算是真正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 师嬷嬷好似怕她心情不好,每日在庄子上搜集一些趣事说给宋楚,在农户的齐心协力下,庄子上的棉花已经发芽,开始正常生长,如果没有意外九月份应该就彻底成熟可以投入食尝。 宋楚的脚踝也一日好过一日。 以前的宋楚总觉得一整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干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可是经过这次意外,彻底将她原有的印象改变了,能够下地自有活动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如今棉花的种植和棉布的生产已经正式开始起步,宋楚也没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便动了别的心思。 不过在此之前,宋楚终于将和离书光明正大拿出来抄写了一份,准备抽时间送给沈行周。 想到沈行周之前特意跑来说得狩猎一事,宋楚又将大夫招来,仔细询问自己的伤势。 宋楚对于狩猎一事很感兴趣,虽然到时候必须和沈行周在一起,但是也阻挡不住她的兴趣。 “夫人的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日后还是要仔细一些。”宋楚的脚伤只是看着吓人,并没有真正的伤筋动骨,这几日仔细养着,已经没有大碍,不过大夫为了仔细还是好好叮嘱了一番,让宋楚不要有很大的运动量。 得知可以出门的宋楚当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收拾了一番,让秋月备马,自己去街上看看。 今天是五月的第一天,太子要亲自带兵出征的消息整个京城中的人士都已经一清二楚,在茶楼饭馆的议论已经随处可见。 宋楚虽然没有专门去热闹的地方扎堆,不过也听到了不少别的话语。 “听闻太子要带着朝中大将去边关攻打敌军了,陛下让钦天监算好了日子,还准备开庙祭祀。” “太子和朝中大将?我们大齐的战神去吗?以往不都是战神带着朝中将士去边关吗?英国公带着大军出城时我们一家老小还是送过呢,果然都如别人口中说得一样,英国公面如冠玉,英俊潇洒,只看个背影都知道是个可靠的。” “听说国公爷不去了,国公爷今年刚娶了娇妻,战场上刀剑无眼,国公爷想来是不舍得。” “没有国公爷这位战神,我总觉得不妥。” “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宋楚在茶楼饭馆都有过停留,但是听到的谈话大差不差,她也知道为什么沈行周会遭受皇帝猜疑了,一个国公,竟然比皇室中人在百姓中受欢迎,皇室人一向心胸狭窄,无怪乎此。 宋楚闲来无事,慢慢消磨时间,从茶楼中出来后,又专门去了趟乐坊,听歌消食。 “小姐,我们今日是回庄子,还是回英国公府上?”如今这条街距离英国公府并不算远,但是若是想要回庄子上,想必现在就要动身了。 宋楚像是出笼的鸟,没有回去的意愿,两相比较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回英国公府。 她从英国公府到庄子上已经有几日的时间了,而且这几天中英国公也去过几次,若是现在还不回,怕是有心人要拿此事做文章了。 知道宋楚的打算之后,师嬷嬷没有多说,又安静地退回原处。 这几日或许是怕宋楚的心情不好,师嬷嬷基本上对宋楚是有求必应,而且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宋楚,就怕宋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哭泣。 宋楚后来的时间都消磨在了乐坊和首饰铺子中,一日下来收获颇丰。 “听闻有戏班子和杂耍团进京,小姐若是感兴趣,我让他们来府中一趟。”师嬷嬷绞尽脑汁想着城中好玩的地方,就是为了转移宋楚的注意力。 虽然这几日下来,宋楚没有丝毫伤心的样子,但是师嬷嬷总觉得不放心,要好好看着。 “找个杂耍团就行,戏班子就算了。”宋楚坐在马车上,看着自己今日新买到的镯子,心中觉得自己真的好容易满足。 “这是怎么了?”宋楚靠在马车上闭眼休息,却感觉到不到马车在行驶。 “夫人,前方有人拦住马车。”车夫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充满了无奈。 这路宽阔平坦,他完全没想到会突然有人从旁边冲出来跪倒马车前,若不是他勒马及时,想必此时都要出人命了。 “小姐,你且休息,我同下去看看。”师嬷嬷说完便下了马车。 宋楚透过马车中的窗户提供者师嬷嬷在外问话。 “小姐是个孩子生病的妇人,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若是孩子再不治,想来就凶多吉少了,可是她又拿不出银钱,今日也是一时冲动所以才会做出拦车的举动。”不过片刻功夫,师嬷嬷便打探得一清二楚,隔着窗户向宋楚禀告。 “是个可怜人,给她们一些银钱,让人把孩子送入医馆吧。”那妇人一直低着头,宋楚看不清脸,但是从穿着打扮便可以看出来,那人肯定是走投无路才会如此。 “我这就让人去办。”师嬷嬷将自己身上的钱袋拿出来交给妇人,妇人猛然间一抬头却让宋楚看清了对方的脸。 如果她没有认错,应该是廖氏才对。 宋楚动作利索地下了马车,走到师嬷嬷面前,又仔细看这面前始终低着头的妇人。 师嬷嬷不知道宋楚为何突然下车,不过仍旧退到宋楚身后,等着吩咐。 “廖氏?”宋楚蹲下身与那妇人齐高,轻声问道。 听到这两个字妇人原本的身影已经彻底僵直,头垂得低低的,不让宋楚看到分毫,可是却有眼泪一滴滴落下,砸到破旧不堪的衣服上消失不见。 “我知道是你,孩子怎么了?”宋楚看向廖氏怀中的孩子瘦瘦小小,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血色。 “别的先不说,你将孩子给我,我让人带你们去医馆。”宋楚让人走上前来将廖氏怀中的孩子抱入怀中,疾步向距离不远的医馆走去。 “给孩子看病要紧,你若是不想承认或是不想说也无妨,先去看看孩子。” 廖氏终于从地上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医馆跑去。 大夫将孩子安置在了后院的隔间中,为他洗了脸,虽然还是昏睡不醒,可是在喂药之后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廖氏在孩子喝完药之后,情绪也终于稳定下来。 宋楚让人伺候着廖氏熟悉打扮,终于看到了以前的风采。 “多谢夫人,若不是今日有幸遇到您,我的轩宝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廖氏又跪下身想要给宋楚磕头,被宋楚及时制止。 “我记得你们一家虽搬到庄子上,但是有田有地,怎么变成了这样?”宋楚当初虽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将沈行周对沈行恪一家的处罚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同样廖氏最后的断绝也让她印象很深。 况且宋楚让人算过,沈行周将沈行恪一家送到庄子上,且有田有地,虽无法富贵无忧,可是基本生活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今日一见,廖氏这副模样根本就是活不下去了,而且孩子病重,沈行恪却丝毫不见踪影。 “夫人大恩大德,我廖氏铭记一辈子,日后您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于我,即便是刀山火海,廖氏也一定能帮您完成。”廖氏看着床上呼吸沉稳的孩子,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 廖氏最终还是同宋楚一切回了英国公府,再次踏入国公府廖氏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年她第一次以新嫁娘的身份踏入因国公府,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满心以为自己日后会同自己的丈夫恩爱美满,而出国公府时满身狼藉,对丈夫心生怨憎,今日又一次踏入,她已经能够平静对待了,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 宋楚一直回到府中才算是真正明白廖氏短短一个月期间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们夫妻二人最开始被送往庄子时,除了庄子中为其准备的田产,自己手中拿着银钱,可是沈行恪是个吃不了苦的,最开始几日都是大鱼大肉,很快手中的银钱便被败光。 而且这个时候正式春耕农忙的时候,沈行恪丝毫不知劳作便罢了,竟然还不知何时染上赌瘾,将家中稍微值钱的东西都悄悄拿去变卖,除非输光了钱是不会进家门的。 轩宝的病来得又急又快,在几家医馆中辗转,也没能彻底好过来,而沈行恪得知儿子生病之后从未看过一眼,直接进了赌坊,让人寻不到踪迹。 “你且先在府中住着,轩宝的病你也不用忧心,等找个合适的日子将宫中的太医请来。”宋楚拍了拍廖氏的手当作安慰,“轩宝是国公爷的侄子,血浓于水,国公爷不会放着不管的,至于旁的你也不用忧心。” “是个命苦的。”师嬷嬷最近因为宋楚和离一事想的颇多,知道廖氏这一个月的遭遇之后,更是多愁善感。 宋楚笑了笑,没有说话,过日子各有各的难处,你觉得她可怜,她觉得你可悲,谁又比谁强到哪里去。 不过也因着廖氏这一个月的遭遇更是让宋楚有了深深的危机感,她必须现在就行动起来,不能让自己陷入任何被动的时候。 第28章 沈行周自宋楚回府便收到了消息,不过一直没有行动。 而宋楚回府之后的一举一动,沈行周都格外清楚,在得知宋楚将廖氏两人安置到后院之后,自己也派人去查看轩宝的情况,不过心中还是期盼着宋楚能够主动来找他。 不过这样的念想,沈行周注定只能失望了,宋楚压根没想到自己回府需要同沈行周打招呼这件事情。 而是正在召集着师嬷嬷和秋月汇总有关于英国公府上的所有账本,等到理会清楚,将这些与和离书一起送到沈行周面前。 沈行周左等右等没能等来宋楚,自己又按耐不住,索性主动去了后院,可是却被师嬷嬷阻拦。 “国公爷,我家小姐已经睡了,若是您有什么事情不如明日再来?”自从师嬷嬷知道和离一事之后,对着沈行周的态度也有了极大的转变,阻拦起来丝毫不留情面。 见不到人,沈行周只能无奈返回,派人关注着后院的动静,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自己能做得。 而宋楚自回到府中之后,生活也有很规律。 每日吃完早膳都要去廖氏的院子中看看孩子。 轩宝还小,不过已经能认人了,因为生病,所以一直没有什么精神,即便是清醒的时候也老老实实陪在廖氏身边,没了以前的精气神。 宋楚虽然没有养过孩子,可是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对于孩子以后得成长并不好,可惜即便是请太医,最终的说辞也不过是好好养着。 廖氏虽然心疼如今的轩宝,可是能够捡回一条命来,已经是求神拜佛了,只希望以后日子能够安康,性子软和便软和一点吧。 宋楚试图将孩子性格养成以前的模样,这件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沈行周的眼睛。 很快,在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沈行周便让人将轩宝带入了自己的书房。 不过片刻之后自己又抱着轩宝去了国公府中最大的练武场。 廖氏虽然不止沈行周用意如何,可是也并没有阻拦沈行周的行为。 如今她和沈行恪遭到了沈行周的厌恶,可是轩宝还小,同沈行周也算是有一丝关系,若是轩宝真的能够入了沈行周的眼,也算是为日后的生存多一丝筹码。 沈行周带着轩宝在练武场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期间一直没有人打扰。 轩宝虽然如今看起来温温吞吞,但是对于沈行周练武场中各种各样的兵器有着十足的兴趣,到了晚间同沈行周分开时仍旧性趣十足,恋恋不舍。 甚至同沈行周主动约定,明日还是想要去练武场。 沈行周虽然对孩子并无太多的感受,不过今日一整个下午轩宝都是乖乖地跟在沈行周身后,因此印象不错,所以并没有拒绝。 接下里的两日轩宝依旧跟在沈行周后面认识各种兵器,并且还开始准备学武,但是和第一天不同的是,每日下午,宋楚都会专门让人送来水果或者糕点,算是对轩宝每日勤奋的鼓励。 沈行周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崽子坐在石凳上,一口口吃着新出锅的花生糕,脸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已经沉思颇多。 五月初八,宋楚终于将账本的账务处理清楚,一大早宋楚变收拾好东西去了沈行周的书房。 沈行周虽然惊讶宋楚会主动来找他,可是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能垂在桌案下的手紧握着。 “国公爷,我来给你送东西。”宋楚拍拍手,让一直侯在书房外的人将账本拿进来,自己也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和离书,放在沈行周的面前。 “和离书总是要一人一份的,国公爷您不用谢我,您帮我写了,我自然也不能落下您的。”宋楚看着自己刚刚写好的和离书对着沈行周解释道,而后又指向方才被人放在一侧的账本。 “这些都是英国公府的账本,你我已经是和离的夫妻了,那这些账本日后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处,不如国公爷趁早收回去吧,我也不用担心等到某日查账的时候,突然发现账本对不上。” 在宋楚看来以前自己接受沈行周家中的账务,是因为真的觉得这些账务需要抓到自己手中,自己才能够在府中生活的更加自在。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看明白了,她和沈行周不是真正的夫妻,自己平日里其实也基本上用不到英国公府中的下人,自己院子依靠自己的丫鬟陪嫁完全能够正常的运转。 在这种情况,若是宋楚还抓着府中的事物不远放手,完全是自讨苦吃。 咸吃萝卜淡操心,还不如将府上这些账本交出去,给自己留点时间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划算。 “怎么了?可是府中有人不听管教?若是不听命令,直卖给城中的伢人婆子即可,娘子无需多费心思。” 沈行周看着自己面前多出来账本,并没有收下,而是希望宋楚能够直接拿回去,却没想到宋楚比自己说话要直接许多。 “我同国公爷已经和离,这些账本放在我这里已经不合适了,国公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家家户户都是由妻子主管府中诸事,我们的和离书并没有生效。”沈行周试探性地说道:“况且想要掌管府中事务,娘子你是最合适的。” 宋楚并没有听沈行周的话,她这次来的目的便是将管家权交出去,根本不会被沈行周短短几句话就动摇。 “廖氏如今在府中,我看她就是合适的,以前掌管过府中事务,再次上手也熟悉,况且廖氏如今对国公爷您充满感激,您也不用担心会对您不忠。” 沈行周仍旧固执道:“府中诸事都应该在娘子手中听从安排。” 宋楚将自己的话说完,十分直接地站起身来,“既然国公爷全听我的安排,那我的安排就是准备将府中的一众事务都交到廖氏手中,至于府中内外会不会有很么留言出来,我相信国公爷您的能力。” 太子出征那日,沈行周仍旧按照规制,在城门口送大军出城门。 沈行周看着远去的大局,心中的计划慢慢升起,他接下来就应该趁着太子不再彻底对太子手中人马进行一个个地清算,而且也应该让另外两位皇子登上舞台了。 站在城楼的身形周虽然豪情万丈,但是下了城楼骑马回家时却换上了一副完全不同的模样。 而宋楚在沈行周回府不久之后,便收到了另一条消息 “英国公这几日连夜操劳,偶感风寒,如今已经被大夫强制躺在床上休息了。” 宋楚听到这消息后并没有在意,又不是自己生病,且沈行周行军打仗那么多年,身边还有大夫仔细伺候着,定然会无事的,她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为了装装样子,送给出还是让秋月专门去了前院一趟,聊表心意。 不过接下来宋楚并没有听到沈行周好转的消息,反而隔三岔五传过来 “英国公风寒加重,已经禀明陛下,这几日的早朝都去不成了。” “大夫从国公爷院子中走出来,面色不佳。” 接二连三地听到这种消息,即便宋楚丝毫不想关心沈行周,可是心中却忍不住泛起嘀咕。 最终同师嬷嬷商议过后,宋楚还是带着一碗白粥去前院看望沈行周。 宋楚到时,沈行周正披着外衣,坐在书案前看折子。 “大夫说要国公爷多休息,国公爷为何不听呢?” 沈行周嘴唇苍白不见血色,宋楚将食盒里的粥放到沈行周面前,在放下却不小心碰到了沈行周的胳膊和手腕。 体温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大夫不是说国公爷风寒严重,引起高热,需要好好休息吗?怎么国公爷仍旧不听劝告。” “无事,不过是看看书,算不上操劳。”沈行周将手中的纸张放下,微微抬头,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国公爷将这碗热粥喝了,好好休息吧。” 不过宋楚看着沈行周喝粥的动作,很快判定沈行周十有□□是未生病的。 明明说高热不退,可是摸起来却体温正常,况且沈行周一向康健,怎么会轻易染上风寒。 真正生病的人一般都是没有胃口,可是方才沈行周的模样,却完全不同。 宋楚虽然觉得自己这些分析都拿不出什么证据,可是这些都不重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可以了。 “娘子送来的粥果真是美味。”沈行周品尝之后,对着宋楚夸赞道,看起来十分合胃口。 “是之前白家饭庄的厨子,既然国公爷喜欢,我今日就将人送到您这里,还有希望国公爷记住你之前说过的话,我们之间可没什么夫妻关系。”宋楚将空空的食盒收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又回头说道:“既然国公爷无病无痛吃得好睡得香,还是不要骗人得好。” 宋楚说完没有停留直接推门走了出去,只剩下沈行周坐在书案前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经过他观察宋楚对于生病的人一向关心许多,可是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待遇不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可能明天会三更 第29章 无事一身轻的生活过得一向很快,不知不觉中宋楚终于迎来了自己心心念念狩猎的日子。 一大早宋楚便坐在自己的梳妆镜前。涂涂抹抹,试图做今日围猎场上最亮眼的人。 秋月看宋楚有兴趣,便让旁边的丫鬟换了几种盘发的发型,询问宋楚的意见,自己则亲自为宋楚去寻找相配的马面裙骑装。 宋楚这种好心情在得知沈行周路上要护卫皇帝,与兴德帝一路同行之后,又上了一个阶层。 她如今对沈行周虽没有什么厌恶的感情,可是也分得清清楚楚,不愿有过多的交集。 廖氏抱着轩宝跟在宋楚身后上了马车,一行人带着诸多行礼向围猎场走去。 这次的围猎场地在京城西北侧,若是不着急赶路,慢慢过去要花上半日的时间,因此以围猎是要等到第二日才真正开始。 在此之前宋楚要面对另一个问题——如果不出意外,她今天应该需要和沈行周同处一室。 他们这次围猎之后,直接的住处就是营帐,在宋楚看来像是以前的蒙古包,皇帝独占其中最为华丽的一个,剩下的官员,即便是拖家带口人再多,也有固定的数量。 这次属于沈行周的帐篷只有五个,宋楚仔细想过了,廖氏和轩宝一间,丫鬟下人两间,杂物一间,剩下一间只能她和沈行周共同分享。 况且若是这个时候夫妻还分房而居,这简直就是故意想要八卦惹上身,实在不是可取的行为。 “时辰不早了,娘子早些休息吧。”沈行周知道宋楚不愿面对自己,经过装病一事,沈行周也想明白了,让宋楚回头这件事情自己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步步紧逼。 所以这几日他正在减少同宋楚的正面交流,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沈行周一进帐篷便坐到了简易地案桌前,对着宋楚解释道:“今日怕是依旧公务繁忙,娘子不如早些休息吧,我在外间办公,不会影响你在里间休息的。” 宋楚原本还想着怎么和沈行周在同一间房中休息,如何才能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沈行周竟然自己主动提出来,这对于宋楚来说无疑是件好事,所以并没有推辞拒绝。 而外间的沈行周则坐在矮小的桌案前为自己温了壶酒放在一旁。 夜深人静,外面只有蟋蟀蛐蛐的叫声,沈行周也终于收起书案上的东西。 他原本想进去看一看宋楚,可是又停在原处,随意将书案前的毯子铺在地上,准备将就一晚。 而宋楚此时在里间的休息算不上好,她眉头紧皱,一股撕裂感传递全身。 或许是因为经验丰富,宋楚很快判断出来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梦中的痛感丝毫没有水分,全部朝她涌去。 宋楚觉得自己好似处在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有各种各样的吵架声,吆和声不绝于耳。 而天气似乎很热,周围很多人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可是她们好似全都没有察觉,都集体向最中心的部分奔去。 最终宋楚看到是血,满地的鲜血,周围人有人婉转叹息,有人破口大骂,只有宋楚呆立在原地,身上的痛感更加强烈,她顺着周围人集中的视线看去。 她看到了自己。 周围的骂声越来越清晰,逐渐传到宋楚的耳朵里。 “就是这蛇蝎妇人,国公爷在战场厮杀,她不说好好管理府中内外,孝敬长辈便罢了,竟然还在府中私藏通敌的罪证。若不是她国公爷何须落到这种地步!” “你说话就过分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来的本事做这些事情,还不是英国公指示的,你不能因为你敬佩英国公就将这等杀头的大罪,推卸给一个妇道人家。” 耳边的争执喋喋不休,宋楚看向那乱糟糟的地方,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慢慢变得透明,一点点消失不见。 宋楚半夜醒来,躺在床上消化梦中的情绪,如果她没有猜错,自己梦到的应该是原书中宋楚最后的场景,可是为什么梦境最后会是自己一点点变得透明? 而且梦中所有的疼痛情绪宋楚都能够感知得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在醒来时眼角带泪。 宋楚看向自己的手指,上下活动关节,将自己梦中的情绪都尽力排遣出去。 不论书中的结局是什么,不论她和书中的宋楚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些都与她现在的生活なつ め ゆう じん ちょ无关。 她正在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避免书中的噩梦成为现实。 因为梦境的原因,宋楚第二日起来时仍旧兴趣缺缺,找不到乐子。 不过好在这种围猎比赛大都是男性朝臣的事情,女性是相对自由的,不管是在营帐中休息,还是出去游玩戏耍都没有规定,相对而言较为自由。 宋楚这一早上都有些心绪不宁,所以拒绝了骑马游玩的意见,自己带着丫鬟在围猎场中散心。 “母亲安好。”宋楚看着围猎场中风光,原本想要去专门的休息区休息,却在路上遇到了宋母。 “怎么了?可是心中有事?”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宋母便能看出来宋楚的心不在焉。 “无事,不过是昨日休息时候有些不习惯。”宋楚晚间偶尔做梦这件事情她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当然几百年是说过,想必也没有几个人会去相信。 宋楚走上前去挎住宋母的胳膊,“娘怎么来这里了?可是专门为了等我?” “多日未见你,发现你不在跑道赛马,想必是在躲懒休息了,没想到在这里碰上。” “我们母女都无事,定然要好好说说话。” 宋母虽然已经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宋楚最近的生活,可是心中难免担忧。 明明之前一见面就吵架的夫妻二人,突然关系好起来,并且是没有任何转折的,这些不得不让宋母多想。 她也曾质疑过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毕竟跑遍京城中所有的手指铺子,实在是不像沈行周这样的人做的,可是多方打听到这确实是事实。 “娘和爹爹两人来吗?哥哥没有跟着?”宋楚不愿意将话题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只能主动出击。 “你哥哥跟着同窗去林子打猎了,说要猎到白狐送给我,也不知他那个三脚猫的功夫能有什么收获。”宋母笑着,说起自己的儿子脸上满是骄傲。 “哥哥想要做得事情一定会成功的。”宋楚笑着,“哥哥去给娘赢彩头,我就在这里陪着娘给娘解闷。” “娘亲,姐姐,原来你们在这里,倒是让妹妹好找。”宋乐的声音突兀传来,宋楚原本想要逗趣的话被打断,宋母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宋楚这个时候不得不佩服宋乐这种给人添堵的本事,说话根本不看场合环境,怪不得丝毫不讨人喜欢,平白惹来厌烦。 宋乐仍旧穿着自己喜欢的白色,不过因为骑马的原因将以往最喜欢的纱裙变成了马面裙,即便是画了一个比较英武的妆容,可是面上还是显得委屈巴巴,整个人极度不和谐。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在围猎场中坐着休息得不仅有宋母和宋楚两人,旁人家的主母也在,宋母不可能让宋乐这个时候丢了脸面。 “我看你约着朋友去起码又玩了,同你姐姐在这里说上两句,聊聊天,不成想乐乐你回来的这么快。”宋母让人为宋乐换上热茶,隔绝了旁人暗悄悄打量的目光。 “我以为妹妹忙着准备婚事休假装,不会陪着母亲出来,倒是没想到妹妹这般有孝心。” 宋乐这人每次出现都要故意恶心宋楚,宋楚当然也没有放过机会专门找痛点踩她。 果然这句话一出来,宋乐的表情当即就变了颜色。 宋母为她相中的人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她根本不愿意听从,可是她的身份地位,只能被迫在自己院子里准备嫁妆,今日她跟着宋母一起来着围猎场就是想凭着自己这样貌找个好人家。 否则这样的天气她根本不会穿上没有任何仙气的马面裙去跑马。 在场中跑了一圈,没有见到任何合适自己下手的人选便算了,来到这里还要听宋楚的讽刺。 宋乐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添堵不成反把自己气到,宋乐很快就离开了,若是再不离开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当中失态。 “你管她做些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宋母感叹了一句,又同宋楚说起宋乐这些日子干得糟心事情。 宋乐不愿下嫁,即便对方家风清白,可是在宋乐看来对方根本配不上她,一心想要找达官贵人,哪怕是府中做个侍妾也愿意。 “她之前还偷偷找过你父亲,说太子如今到了适婚的年纪,她自知身份不合适,不祈求太子正妻之位,想要让你父亲帮她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得到一个太子侧妃的位置。” “被你父亲骂出来之后,这不过才安静了几天,便又跑了出来,真以为我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随着宋母的吐槽,宋楚觉得自己对宋乐的认识又深刻了一层,贪图荣华富贵也要先看看有没有那个脑子,就凭宋乐说话这种本事,宋楚打赌,若是宋乐真的参与到宫斗剧中,她肯定是史上绝无仅有的炮灰,连第一集 都活不下去。 第30章 因为宋乐的突然出现,宋楚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宋母真正安抚好。 虽然宋母口中一直说着,自己不同宋乐这个人一般计较,可是宋乐这人的糟心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简直罄竹难书。 而且宋乐如今正式成婚的年纪,若是名声有污点,不仅宋乐的婚事难办,就连宋家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我已请了教养摸摸,等这次从猎场回去之后,她便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家备嫁。至于她的婚事我也同你父亲说明白了,宋乐这辈子是没有人上人的命,只能让她在这时候学会认命了。” 宋母长叹一声,才算是终于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吐出来。 她不愿和宋楚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可是每一次宋乐在氛围和谐的时候都出来折腾捣乱,搞得她们母女二人的谈话次次都被迫打断。 “你且随她去吧,只要看着不做出什么有辱名声的事情来,旁的事情母亲不用操心,若是真的做的过分,父亲还在一旁看着呢,您无需为了这么个人动气。”宋楚排着宋母的后背,问声安抚道,“想来哥哥和父亲就要打猎回来了,不如母亲猜一猜哥哥到底能不能给您带回来白狐皮?” “若是带回来了,母亲可要好好夸夸哥哥。” 说起这事,宋母之前的怒气也消了不少,有同宋楚夸赞了几句宋钊如今的用功程度,脸上的喜意更加明显。 不过最终话题还是落到了宋楚身上。 “女儿你同我说清楚,你对英国公此人到底有什么想法?日后的生活想要怎么过?”说起宋楚的婚后生活,宋母的语气还是有些忧愁。 没有成婚前,宋楚日日想得都是沈行周此人,婚事也是哭着闹着求来的,可是婚后两人争吵不断,宋楚有了和离的心思。 作为母亲,她对于女儿的决定,只要不是冲动的产物,一向都是支持的,她原本都打算好了,若是宋楚真的同沈行周和离,自家一定是全力支持。 可是如今京城中的风向又变了,人人都说英国公为哄妻子开心,跑遍了京城中所有的首饰铺子。 而宋楚好像也对沈行周转变了态度,从最开始地坚定和离,现在变成了避而不谈。 宋楚没想到饶了这么大一圈,自己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的问题上,只能试探地问道:“娘你在担心什么?你又在城中或者下人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女儿,娘是过来人,许多事情要比你看的清楚,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希望你能过得好,我这会儿问你,不过是想看看你的打算。”宋母将宋楚的手放到自己腿上。 “你若是想和离也不用顾及我们,到时候若是觉得和离后京城里呆着不舒心,去庄子或者去江南散心,娘也没有意见。” “若是你觉得你不想同英国公和离,娘劝你还是早早要个孩子好。有了孩子你们夫妻之间都会成熟很多,当然这些都是要看你的意思,娘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不能让自己的后半辈子一直活在后悔中。” 宋楚没想到宋母会突然提都怀孕生子这件事情,脸上诧异的表情十分明显。 “娘,您说什么呢!女儿还小,您这时候说这些事情有些为时过早了吧?”宋楚十分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和离一事现在也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只能对着宋母撒娇。 “娘,没有催你的意思,娘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若是你觉得你能够同英国公过下去,娘是同意的,若是你想好了准备和离,我们也不会阻拦。” “至于怀孕这件事情,不过是让你注意着些,好好想想,别将好好的时间蹉跎掉。” 点到为止,宋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此时皇帝和朝臣也带着自己的猎物满载而归。 兴德帝骑马狩猎,身后伺候人的马上满满当当放着许多猎到的猎物。 兴德帝脸上也挂着开怀的笑容。 “我大齐儿郎们一年更比以年勇,今年的边关战争定然会无比顺利。” “陛下洪福齐天,福照大齐,百姓安康,儿郎英勇,都是陛下您治国有方。” 文官们看到兴德帝兴致不错,全部都开启了吹彩虹屁的高级模式,而沈行周也在这时悄然退场。 “陛下今日心情好,看来是这次围猎之行收获颇丰。”宋母跟宋楚悄悄感叹之后,两人就此分开,陛下性质高涨,准备设酒做宴,她也应该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宋楚远远地看着热闹,并没有参与,而是选择回到营帐中休息。 接下来有酒宴,想必要折腾到很晚,还是趁着现在这时候休息比较合适。 “娘子?”沈行周回到营帐中时,发现里面没有人,轻声问了句,才知道宋楚原来是在帐中休息。 宋楚补觉醒来,才惊觉已经到了晚上。 “陛下的宴会开始了?”因为刚刚睡醒,宋楚的声音还有些吐字不清,连在一起黏黏糊糊,构成一种别样的温柔。 沈行周从来没有听到过宋楚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也不着急将蜡烛点燃,而是借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去打量宋楚,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一个度。 “快了,今日陛下兴致高昂,想来宴会要到很晚,娘子不如再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想来也快要到时间了。”宋楚扬声将一直守在外面的秋月唤进来准备梳洗打扮。 让沈行周点燃营帐中的蜡烛之后,却发现自己手边多了一样红色毛茸茸的东西。 她疑惑地看向沈行周,“这是国公爷放在这里的?” 她记得她睡前将枕边东西拿的一干二净,而且此时已经是五月份了,她也不能将毛茸茸的东西放在自己床上睡觉。 “跟随陛下打猎时,无意间猎到一只红狐,我记得你一向喜欢红色,所以找人将皮子处理干净,赠予你。”沈行周看到这只红狐时便想到了宋楚,红色一向都是同宋楚相配的。 为了不破坏狐狸皮毛的完整性,沈行周在猎杀过程中十分小心,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这张完整的毛皮,不过这些都无需告诉宋楚。 红色的狐狸皮对宋楚确实很有吸引力,可是她一面对沈行周不假辞色,一面又心安理得收下沈行周送来的礼物,难免有些又当又立的意思。 对着这等皮毛,宋楚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抬头对着沈行周以商量地口味说道:“收你的礼物不合适,这样吧,这张皮子算是我按照市价买回来的,你出货我出银子,我们各不相欠,谁也不吃亏。” 沈行周脸色微妙,不过因为站在背光出,宋楚也没注意到沈行周这些表情变化,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等回京之后,我让师嬷嬷将钱给您送到书房,您看怎么样?”宋楚是真的很喜欢这件红狐皮,可是白白拿着沈行周的东西,总觉得心中不安生。 她最近都在想,她如今住在英国公府中的后院,用不用每月给沈行周送一笔钱,算是自己住在府中的房租钱。 “我不需要你的银子。”沈行周这句话说得极慢,像是一字字在强调着什么。 “我自然是知道国公爷不缺我那点银子,可是我总不能白拿着国公爷的东西,这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您知道就好。”宋楚看向红狐皮的眼神中充满不舍,她觉得就银子这件事情上怕是和沈行周难以谈妥,就这么损失一张上等的皮子,感觉整个人的心都在滴血。 “这皮子是我送给你的,你无需和我分的这般清楚。”沈行周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宋楚执意要将银子给他,不过是一张皮子,又何须如此。 “国公爷你我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平白送我礼物,我心中过意不去,当然要同您说清楚,这东西您不能平白无故送给我,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们还是用钱解决事情最为实际。” “我们是……朋友。”沈行周解释道,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失望,原来在宋楚那里就连送个礼物都要因货两讫才算公平。 “朋友也是要明算账的,国公爷您若是真的想要给我,那就算是我买您的,您若是不愿,就将这皮子拿回去吧,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白收您的东西。”宋楚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自己一定要用钱买才踏实,若是沈行周不收钱,自己也就不要了。 “那这红皮子算是我卖给娘子的,娘子到时候按照市价将银子送到我那里便是。”这红狐皮本就是沈行周特意为宋楚准备的,总不能因为无关紧要的问题,让礼物送不出。 和沈行周谈妥之后,宋楚也十分高兴,毕竟这么合心意的东西若是错过,她想来会后悔很长时间。 沈行周觉得自己需要出去透透气,看了一眼时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娘子开始准备吧,我去守着陛下。” 毕竟他在宴会上准备了一场好戏,定然要守在兴德帝身边,好好围观这场大戏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看情况吧 我写这一章的时候脑中自动播放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莫名鬼畜 第31章 沈行周先一步到了皇帝眼前,此时的外面的宴会正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兴德帝则还在自己的营帐中看着今日份的奏折。 “爱卿来了,今日爱卿在猎场上真是大展雄风,众多儿郎加起来也敌不过你一人,果真不愧对大齐战□□声。”兴德帝放下手中折子夸赞道。 “陛下谬赞,我大齐儿郎多英勇,微臣不过是众多儿郎中的一个,担不起陛下这般夸赞。” “时辰已经到了,不如陛下移步?”沈行周算计着自己事情的时间,委婉催促着兴德帝的动作。 宴会开始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是在猎场,周围的环境比较松散,所以并没有强制要求男女不同席,众多人围着桌案小几说得痛快。 “围场中的野猪肉质鲜嫩,而且有宫中御厨的独特酱料,娘子不如尝尝,想来会合娘子胃口的。”沈行周同兴德帝碰杯之后,回到自己的桌案前,拿起公筷亲手为宋楚加了一筷子,并且温声叮嘱到:“今日宴席上的酒都是烈酒,等会儿会有热汤送上来解腻,你不喜烈酒,不要轻易尝试桌案上的酒才好。” 在大庭广众之下,宋楚虽然觉得所有人都其乐融融,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她和沈行周之间的交流,不过为了维持表面和谐的关系,宋楚还是不情不愿地看和自己面前鲜美的野猪肉,对着沈行周扬起笑脸,甜甜地道:“多谢国公爷体贴,不过喝酒伤身,即便国公爷酒量上等也要注意适量才行。” 兴德帝看着沈行周回到自己桌案后和宋楚之间的交流,默默点头。 英雄难过美人关,几百年的俗话果然是对的,就连沈行周也没能逃脱这个定理,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而且看如今沈行周的态度,同宋楚怕是在蜜里调油的时候,即便是为了自家妻子稳定的生活,短时间内也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在片刻后,兴德帝还是皱起眉头。 他这人一向想得多,沈行周与自己妻子关系不好,他怕沈行周此人没有弱点,把握不住,沈行周与自己妻子好,又担心同妻子娘家紧密联系在一起,为自己招来祸事。 毕竟能干的文臣武将加起来便是大齐的半壁江山,沈行周在军中有威望,中书令在朝中也颇有师徳。 两人虽然算不上在朝中一呼百应,可是各种关系加起来怕是跟随者也少不了。 有那么一瞬间兴德帝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因为太子和中书令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将宋氏嫁入沈家,他当时应该经过仔细考虑,找一个身份低微的家族才行。 可是事情已成定局,兴德帝即使懊悔自己当时的安排并不完善也没有任何办法,不过心中的警惕性又高了一层,准备在回京之后变派人去宋家盯梢,时时刻刻注意着宋家是否有什么异动。 宴会过半,兴德帝也放下了自己疑神疑鬼的心思,看着满座的文臣武将,嘴角有着笑意。 他继位多年,未曾一日贪玩享乐,才将大齐变成这般强盛模样,这天下只能姓齐,也只配姓齐。 “外有将士们征战四方,内有朝臣们分忧解难,大齐如此昌盛是上天之馈赠,这杯酒朕便敬你们这些为大齐操劳的官员们,若不是诸位日夜操劳,我大齐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兴德帝拿出自己一贯喜欢说的场面话,全当做鼓舞士气。 也正是因为兴德帝的这番话,场面更加热闹起来,有些老臣已经热泪盈眶,所有人一同行礼说着陛下大福,陛下安康。 沈行周将自己的脸隐藏到黑暗中,静等事情发生。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群御林军便带着一身黑衣的犯人走过来。 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被打断。 在宴会中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兴德帝的脸色当场便阴沉下来。 “这是怎么了?”兴德帝看着突然抓着人走进来的御林军,语气不好地问道。 “回陛下,微臣在猎场周围巡逻时,发觉有人一路上鬼鬼祟祟,像是正在与什么人接头,微臣一路尾随,却发现这人竟然与外邦人相见,两人手中交换的信件皆与我大齐息息相关。” “虽月色昏暗,可是微臣看的一清二楚,接头中其中一人乃是卷发胡人,可惜微臣无能,没能将贼人全部都一网打尽,只能带着其中这一位来向陛下您负荆请罪!”说完御林军侍卫便主动跪下求皇帝饶恕。 “陛下,这是信件。”兴德帝身边的太监,从御林军手中拿到信件之后,亲手交给兴德帝。 场面一时间寂静无声。 这件事情发生得太快,令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将这贼人脸上的面罩拿下来,朕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竟然这般大胆。”兴德帝已经完全没了方才的笑意,说话间全都是怒气。 兴德帝一边说着一边向沈行周的方向看了一眼,若说满朝文武,谁能接触到最多的胡人,定然是沈行周此人了。 不过只看了一眼兴德帝便转移了眼神,去看向下首那被人堵住嘴巴的黑衣人。 众人的视线都在那人身上,随着面罩逐渐脱落,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嘶”的吸气声,看起来异常惊讶。 “是常品候!”人群寂静,最终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将人群重新归于喧闹。 而此时的兴德帝颇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即便是他也遮不住脸上的惊讶。 “常品候!”兴德帝的手指颤抖,连说话都变得粗声粗气,“你有什么想说的?” 兴德帝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没有丝毫用处,关于通敌一事他脑中猜测过许多人,但是从未怀疑过常品候。 当年常品候以性命救他,才得到这个候位,他原以为不论怎样,此人都不应该是常品侯,常品侯虽并无大才,可是至少是个值得信赖之人,可是没想到今日就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对这信件常品候你可有什么想要说的?”兴德帝失望异常,看向常品候的眼神一变再变。 此时的常品候自己也很茫然,他手中那封信明明是自己准备好送给自己最近看中的一个乐坊女子。 那女子心高高傲,看不上平常的俗物,常品候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如愿,最后在书上找了两首情诗表达自己的心意。 不过因为在写完之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所以便一直带在身上,怎么这个时候救成了通敌卖国的罪证了? 常品侯百思不得其解,他再愚蠢也知道自己手中的信封一定是被掉包了。 “信件的事情无法解释,不如来说说你去那里是准备干什么吧?” 常品候有嘴也说不清,他难道要同皇上,只是宴会无聊想去周围散散心,结果自己跟前突然抛出一个人高马大的人,强迫他变成了这样。 “来人,将常品候带下去,关入大牢。” 兴德帝没有兴趣继续听常品候的哭闹和解释。直接让人将常品候带了下去。 一场闹剧总算是落下帷幕。 沈行周自常品候出来之后,便一直没有特意关注皇帝的动静,不过在听到最后的话时,微微弯起嘴角。 他这方法根本不算聪明,甚至还有些愚钝,但是这些并不重要,只要让兴德帝起疑心这就够了。 只要有了疑心,常品候是解释不清楚的,而兴德帝则会派人仔细查探。 沈行周要的根本不是常品候通敌叛国,常品候真正的恶事应该是强抢民宅,纵容下人作恶,贪污朝中银两,作风不正。 这些零零总总的罪名加起来,即便是兴德帝心软不会让常品候上断头台,也够常品候喝上一壶了。 宴会散场,众人都屏气凝神,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兴德帝重新发火。 这次围猎结束很快,兴德帝一向最为宝贵自己的权势,回到京城中兴德帝便开始找人查探有关常品候的事情。 沈行周没有去关注,毕竟他的目的不是一次让常品候彻底失败,总要一点点来。 宋楚从围猎场回来之后,便到了自己的贤者时间。 每日看看话本,赏赏花,再去和轩宝说上几句话,和廖氏聊聊天,一天下来过得十分自在。 “沈行恪找回来了。”廖氏看了看自己身边正在玩耍的轩宝,对着宋楚说道。 廖氏脸色冷淡,即便是说起沈行恪脸色也没有波动,仿佛对方是个和她毫无关系的死人。 “其实那日拦马车我是故意的。”廖氏看着轩宝,脸上又露出温柔的笑意,“英国公府上的家徽我是最熟悉的,那日你坐在马车里,我远远地便认了出来,所以我才会如此。” “我虽羞于面对以前的人,可是当时轩宝已经走投无路,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宋楚不知道廖氏为什么突然说起此事,不过她没有打断,而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廖氏这一个月遭受了不少的打击,她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静静地倾听者。 “多谢夫人这几日来的帮助,廖氏此生都不会忘记。” 宋楚局的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旁边的轩宝也一直频频望向眼中带泪的廖氏,及早结束这个话题。 “总归这些日子都过去了,你好好想想日后的生活才是。” “我想过了,我准备同沈行恪去衙门和离,轩宝有这么一个父亲还不如没有,完全是我们娘俩的拖累,离了他,我们的日子反倒是好过一些。” 对于廖氏这个想法,宋楚是支持的,不过她并没有同廖氏过多交谈这方面的事情,只是说道:“这些辛苦你了,有了计较,总会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一直平静无波,英国公府中并无什么人登门拜访,而沈行周似乎是有什么急事频频出门,不过这种日子宋楚过得倒是潇洒。 不过闲散久了,宋楚也就想起旁的事情。 她原本就准备趁着这些日子看看自己名下铺子的账本,如今到算是好时候。 这不查不知道,查下来却发现自己这铺子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宋楚这次查账是从乐坊来查的,每月的流水乐坊是最多的一个,所以相应的账本也是最厚的,宋楚将所有的账本看完发现了一笔奇怪的支出。 每月初十,乐坊的支出相对其余的日子总要多上二两银子,从去年六月开始的,一直到今年三月份才结束。 虽然二两银子跟每日的流水比起来微不足道,可是因为时间和银两太过一致,宋楚将这些账本综合翻下来才察觉出不对劲。 “将乐坊的管事请来。”宋楚合上账本对着师嬷嬷吩咐道。 乐坊的管事是个年过三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鸦青色的长袍,已经留起了胡子,不过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倒像是个读书人。 管事的并不是自己一人前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小丫鬟,神色有些躲闪和害怕。 宋楚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毕竟她主要是招管事来问话的。 “我记得你管理铺子已经有五年了,这五年可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宋楚翻着自己面前的账本,不轻不重地问道。 一个管事一月五两银子,而每月在从账面上多走二两,一年下来能比平时多赚上二十多两,对于平常人家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乐坊的管事并不算是宋楚的家仆,而是签了活契,只要家中没有读书的孩子,这一月二两银子足够应付各家的开销了。 “王某不敢夸大,但是做人也算是光明磊落,若是小姐对乐坊有和不满意的地方,王某自然会听从吩咐,尽力去办。”自来到英国公府,管事一直都很平静。 其实他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即便是最近宋楚不去查账问话,自己也是要找一找机会见见宋楚的。 “那你倒是说说每月初十的多支出的二两是怎么来的?为何没有写清楚?” 王管事还未回答,宋楚便听到一直站在王管事身后的小丫鬟突然跪了下来。 “二两银子和王管事无关,都是奴婢的主意,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满,或者想捉奴婢去见官,奴婢也没有任何怨言。” 宋楚没想到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看到了这么一场大戏。 “这是怎么回事?”宋楚仍旧是看向王管事,等着他的回复。 一炷香后,宋楚终于明白了账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丫鬟和乐坊签了五年的契约,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同乐坊上上下下,只要能够打上交道的关系都不错。 去年丫鬟的母亲生了重病,只靠着自己那点月钱根本不够看病救人。 丫鬟便动了心思想要从乐坊的工钱里提前支取,二两银子相当是丫鬟三四个月的工钱。 原本王管事是不同意,说自己可以将这钱借给他,但是丫鬟却不接受,生病拿药是个无底洞,根本没有尽头。 “事情都是因为奴婢而起,账面上每月初十多出来的二两银子都进了奴婢的口袋,求求小姐千万不要迁怒于王管事。”丫鬟说着又砰砰砰地向宋楚磕头。 宋楚让秋月制止了丫鬟的动作才继续问道:“那这银钱你是准备怎么还?” “奴婢母亲已经没了,家里也只有奴婢一人,若是小姐不嫌弃,奴婢想自卖进入英国公府,若是小姐嫌弃奴婢愚钝,奴婢便自己去找个伢婆子,将卖身钱还给小姐。” 这丫鬟虽然看起来异常胆小,但是说起话来却不是吞吞吐吐的。 送楚听完她答复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看向王管事,“王管事,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这丫鬟虽然看起来胆子不大,但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若是合小姐眼缘,算是她运气,若是不合,也别无它法。” “在下管理乐坊,却存有私心,甘愿受罚。” 宋楚最终罚了王管事半年的月钱,虽然他本质是好意,但是总归是坏了规矩,不能不罚。 至于那丫鬟宋楚并没有格外的处置,刚刚丧母,身上背着一大笔债务,在乐坊的工期未到,且先这么继续着吧。 两人离开后,宋楚忍不住揉了揉眉头,果然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为费神,明明只是问几句话的功夫,可是却忍不住困乏。 王管事同小丫鬟离开时,正巧碰上沈行周骑马回家,虽进出不是同一个侧门,不过沈行周还是注意到了。 “夫人今日在家可有什么格外的吩咐?”沈行周习惯性地去问柳方这一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夫人在处理陪嫁的财产,方才那人想必是夫人铺子的管事。” 高门大院中说消息灵通也灵通,说消息闭塞也闭塞。 王管事两人不过是出个门的功夫,府中有心的小丫鬟变已经将方才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人口相传。 可若是家中珠子说封口,她们又能装作全员不知,仿佛是个瞎子聋子哑巴。 “处理了一下午公事,想来夫人已经累了,柳方你告诉厨房,做些安神补脑的吃食给夫人送去。”沈行周对着柳方细细叮嘱,自己却没有着急去见宋楚。 他觉得宋楚若是见了他怕是便没了吃东西的想法。 虽然这看起来让人很是挫败,但是沈行周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他如今在宋楚眼中的印象。 沈行周回到书房将自己之前写好的要点拿出来又仔细总结了一遍。 “首饰衣裳送过来,厨子也送过了,剩下只有杂耍游玩了。” 之前的围猎之行最后算不上高兴,可是沈行周也知道若是自己主动提出外出游玩,宋楚十有□□不会答应。 而且如今天气越来越热,外出确实不算是个好想法。 想来想去,沈行周还是将想法定在了杂耍班子上。 沈行周的动作很快,确定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便让人去请了杂耍班子的领头。 第32章 沈行周的动作很快,不过两日宋楚便在家中看到了近日来在京城中一直很出名的杂耍班子。 不得不说这杂耍班子确实是有水平,但是再有水平,在经过七天的观看后,宋楚也没了以前的兴趣。 “秋月你将钱结了,让这杂耍班子回去吧,再好玩的东西也不能天天看。” 宋楚打了个哈欠,如今逐渐到了夏日,她午间也开始犯困,总要补补眠才行。 “小姐,这是国公爷专门请过来的杂耍班子,您不再留几日?”秋月站在宋楚身后为她捏肩,听到宋楚的吩咐后又额外确认了一下。 毕竟这是如今在京城中能够找到的技术最好的杂耍班子了,平日里轮到哪家都要留上十天半月的,不曾想宋楚竟然这么快就厌烦了。 不过秋月想了想也能过理解,别家谁不是一大家子在一起,今日夫人看,明日祖母看的,可不就时间长了。 国公府中可不一样,英国公身为男人对这些不感兴趣,将杂耍班子请过来之后,一次都没看过,廖氏如今虽然住在府中,可是一颗心全都扑在儿子身上,只偶尔跟着宋楚凑趣时看上两眼。 如今杂耍班子的绝活都已经表演结束了,也到了厌烦的时候。 “既然小姐无意了,我便告知前院一声,看国公爷意下如何。”毕竟是沈行周专门请过来的,到底是留还是走,还要沈行周决定。 宋楚听了秋月的话才知道这杂耍班子是沈行周安排。 因为之前师嬷嬷同她说过杂耍班子的事情,她这几日在府中看到还以为是师嬷嬷安排好了,看来倒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知道是沈行周的安排之后,宋楚又开始琢磨算账的事情。 “秋月,这杂耍班子的费用是怎么结的?”宋楚想了想仔细问道,沈行周付了钱,可是享用人却是自己,总不能占便宜,况且上次想的房租钱也应该给沈行周才对。 “这杂耍班子在大齐也是数一数二的,工钱按日结估计也要每日一两银子。” 宋楚点点头,想着自己抽个时间去沈行周书房一次,将这些钱给了沈行周,自己也就不用记挂了。 而此时的沈行周正坐在书房中,看着自己面前从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安静过的吴昀,眉头紧皱。 “国公爷,您真的将我那本绝世好书一把火烧干净了?”吴昀若不是觉得自己还要在沈行周面前稍微保持一点形象,想来此时已经要跳起来了。 沈行周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留吴昀一人在那里唱独角戏。 “那本书可是我跑遍了京城中所有书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书中内容我向往已久,若不是看国公爷您需要帮助,我怎么会把书留给您?”吴昀本想用手指指着沈行周控诉,可是这个动作做到一半最终还是放下了。 “您真给烧了?我可是一页还没看呢,城中也没有这本书了!”吴昀看沈行周始终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愿,只能无奈坐回椅子上消气。 “您能同我说说,那本书是哪里惹到您了吗”吴昀是真的很宝贝那本书,现在他无比后悔,如果那日见沈行周时胆子大上一两分,又何须现在坐在英国公府中哭诉生气。 “四书五经才是君子所学之道,你那些书看了也没用,平白污了眼睛。”沈行周看着吴昀气急败坏的模样,终于开口道。 “怎么会没用?国公爷您不看,您不能说没用呀!那本书吃透了可是一本追女大全,我心生向往已久,还想好好观摩观摩。” 沈行周没有继续说话,不过脸色明显又难看了许多,吴昀也知道自己说这件事情也要有个度,如今沈行周变了脸色,自己也就自然而然地止住话题,端起手边的茶杯解渴。 “你今日特意来我府中一趟,就是为了来我这里要一本不知所谓的书还有喝茶来的?” 听到沈行周主动问起,吴昀从原本的椅子中起身,向沈行周的方向走了几步。 “当然不是,我来找你可是有正事!”吴昀一脸正经地看向沈行周,试图让自己显得正式一点。 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样,嘟嘟囔囔道:“还不是我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传闻说我同您英国公关系好,想要让我向您学习学习,多沾沾您身上战神的仙气,让我也变成个能干的人!” 沈行周依然没有言语,不过行为动作都表明了他对吴昀的无声催促,提示吴昀有话说话,无话就走。 “就是我爹欣赏国公爷已久,可是不好意思同您主动邀约,想要我请您去我家看看,让我家还有我这个不争气的沾沾您的仙气,不奢求变成什么战神,但是不能堕了武将家的名声。” 沈行周原本没有在意,不过在听到吴昀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又重新抬头打量吴昀此人。 看来不管外界传闻吴昀有多不靠谱,可是骨子里还是有一丝血性的。 沈行周的沉默,令吴昀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对方能不能答应。 同时心中还充满后悔,就很后悔。 原本武安侯根本没有宴请沈行周的意思,虽然武安侯欣赏沈行周,但是到底不是同龄,这种欣赏更多的是对后辈的一种赞扬,并无过多深交的意思。 可是吴昀却因为和沈行周有过短暂交集,并且被沈行周亲自送回家,在武安侯面前便有些自得,觉得自己的朋友不仅是他爹口中的狐朋狗友,还有沈行周这样的城中才俊。 吴昀在他爹面前吹嘘太多,所以才会有请沈行周去自己家这种事情发生。 “现在?”沈行周放下自己手中的史记,抬头问吴昀的打算。 此时的吴昀还沉浸在若是沈行周拒绝,自己定然会在武安侯面前丢个大脸,好些日子抬不起头,还要老老实实在家中哪里都不能去的悲伤之中。 猛然间听到沈行周的回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您是答应了?”吴昀脸上满是兴奋,“国公爷若是有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便此时吧。”沈行周站起身来,准备出门,而吴昀也笑着跟了出去,看着有些傻愣愣的。 吴昀太过兴奋,还未来得及通知武安侯,所以等他们一行来到吴家,恰好扑了个空。 吴昀也知道是自己的过错,可是好不容易请动沈行周过来,总不能轻易让他离开。 “我父亲还未回家,国公爷不如先跟着我到处看看?” 今日日头很大,两人并没有在园子里消磨太长的时光,况且园子中时常有家中女眷,停留太长时间到底是不适的。 最终沈行周跟着吴昀到了他自己的院子中。 “这是我平日里的书房,虽然比不上国公爷书房,可也是我最满意的地方了。”吴昀此人极其爱炫耀,此时将沈行周带入自己的地盘,原本的性子更是显露无疑。 “这书房是我花了不少心血才装饰成的,你看这桌上的摆设,无一不是精品,都是能够叫得出名字的文房四宝。” 吴昀指着自己这些东西吹嘘,沈行周一一看过去,最终确定吴昀的书房中果真是没有四书五经,只有话本。 “这是什么?”沈行周看着桌面上一沓厚厚的宣纸放在一起,随意问道,算是给吴昀捧场。 “那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追姑娘的诀窍,国公爷可要看看?”吴昀听到沈行周主动询问自己的宝贝,解说兴致更加高昂。 可是将东西拿出来后却后悔自己,自己之前那本《风月雅事》被沈行周一把火烧的干净,这个东西怕是沈行周更加不会感兴趣。 可惜为时已晚,吴昀刚刚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把这些宝贝交给沈行周,但是手上却快了一步。 沈行周因此成功看到上面的字迹。 只见上面用龙凤飞舞的草书写到《追女人的各种技巧》 技巧一:极力赞美,不管对方是何种打扮,只要你看到了就赞美 技巧二:在女孩面前扮酷,提高自己在女孩心中高大威猛的形象 技巧三:装诚实,扮可怜。人都是心软的,只要你让她觉得你很可怜,事情就能成功。 技巧四:做好眼前的事物,女孩子都喜欢踏实的人,做好自己的事情也能赢得好感。 技巧五:关注女人的一切,不论何时何地,让对方觉得你总是在关心她。 技巧六:向女孩展示自己的才华 技巧七:感情合适时,一封情书或者情诗,能够更近一步。 沈行周还未看完便被吴昀夺了回去,“国公爷您别生气,是我不好,忘了您对这些不感兴趣,我这就收起来。” 吴昀将自己的东西放好又解释道:“我爹想必快要回来,不如我们先行移步前院书房?”他实在是怕自己这里还有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被沈行周看到。 沈行周没有拒绝,从容地跟着吴昀走了出去,可是心中却还在想着方才被吴昀拿走时所看到的技巧八——实质性的约会,若有所思。 第33章 沈行周和武安侯虽然同为武将朝臣,可是平日交流的地方并不多。 武安侯看到沈行周真的被自家儿子请到了,脸上的惊讶还有些消失不去。 “国公爷安好,没想到吴昀这臭小子这次竟然没有说大话,”武安侯虽然口中说着吴昀的各种不好,可到底是欣喜的。 原以为吴昀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看来在交朋友这一方面,吴昀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武安侯同沈行周正式交谈之后,吴昀便默默退了出去。 吴昀虽然好奇二人在书房中能够有何交谈,可是他爹的意思明显是他出去,他总不能就那么站在旁边碍眼。 好奇心使得吴昀抓耳挠腮,就连平时自己最喜欢的话本都有些看不进去,只一心等着武安侯将书房门打开。 黄昏时候,晚霞将天空映成大片的红色,武安侯也终于重新打开了书房的大门,同沈行周一起走了出来。 沈行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过武安侯却明显带着笑意。 “英国公不愧是人人夸赞的青年才俊!”一直道送沈行周出门,武安侯口中还一直夸赞不断。 武安侯的行为让吴昀的好奇心更加强盛,他是真的想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臭小子,滚进来吧。”武安侯虽然对着沈行周满脸笑意,可是面对吴昀他却没有给笑脸。 毕竟他这个儿子有三分阳光就灿烂,千万不能对着他夸赞。 “方才英国公对我说,觉得你是个好苗子,不能被耽误了,所以我想过了,准备同城郊军营打声招呼,半月后就将你送过去。”武安侯风轻云淡地说着,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对于吴昀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父亲,您方才说什么?您再说一遍,我方才没听清楚。” “我心意已决,这次不管你求到谁面前都不管用!你也不用想各种办法躲避,你且好生准备着吧,否则到时候吃苦的还是你。” 吴昀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消化这个让自己难以接受的事实。 而沈行周回家的路上也在想着今日同武安侯的谈话。 武安侯此人在朝中并没有明显的站队倾向,虽有爵位,可是也算不上是被皇帝重用的朝臣。 想来是自己死之后,太子和兴德帝不敢将权力移交到沈行周以前重用的将士身上,思来想去挑取了武安侯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朝臣。 沈行周一回到英国公府,便得到了柳方传来的消息。 宋楚已经厌烦了杂耍班子,是时候让人回去了。 书房无人之后,沈行周又一次拿起自己以前的标注,提起笔,将自己今日的吴昀书房中所见到的一一写下。 吴昀此人虽然光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取其精华也是可行的。 宋楚在沈行周回到府上之后,便得到了消息,可是看了一眼天色,还是准备明日再去寻沈行周。 不过她早早让师嬷嬷准备好了银钱,只等着明日送过去。 连续晴朗过后,京城中迎来了第一个阴雨天气。 小雨连绵不断,即便是宋楚此番坐着轿子去前院寻沈行周,绣花鞋也被浸湿了。 “夫人怎么来了?”沈行周原本想要喊娘子,可是想着之前宋楚对自己的要求,以及自己每次喊娘子时,宋楚不情不愿的表情,最终换了一个称呼。 “听闻府中的戏班子是国公爷特意找来的,我看了这么多天,于情于理都应该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宋楚说着拿出自己已经准备好的银两,放到沈行周的面前。 “国公爷,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什么,我们总要计较清楚一些才行,这钱袋子里装着的是杂耍班子这几日的银钱,还有一部分相当于是我给您的房租。” 沈行周看着面前的银袋,迟迟没有去碰。 “戏班子的钱是我问清楚专门给您送过来的,至于剩下那部分则是我自己算计的,我每日住着英国公府的院子,总要有些表示。” “你无需如此。”沈行周将钱袋移到距离自己比较远的地方,对着宋楚解释道:“杂耍班子是我请来的,你在府中看看不过是放松心情,况且没有几日,你也无需花费。” “至于房租更是不用,我们毕竟名义上还是夫妻,在旁人眼中我还需叫你一声娘子,这房租便和这些抵消如何?”沈行周绞尽脑汁想了这般借口,上次他收了宋楚送过来的红狐皮银子,便已经郁闷许久,这一次他定然不会再收下银子。 若是所有事情都算的这般清楚,日后又怎么在一起过? 沈行周执意不要,宋楚在书房耽误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成功将银子收回去。 “若是娘子还是觉得心里愧对,不给银子有些亏欠,不如陪我一起看看杂耍?”沈行周想着昨日看到的东西,同宋楚商议到。 宋楚假笑了一番,“看杂耍一个人就行了,不需要两人,不如我还是将杂耍班子的银两给您结算了?” “既然夫人不愿意,不如早些回去吧。”沈行周看宋楚态度坚决,怕两人的话题重新回到银两上,及时做出了送客的准备。 宋楚没有停留,带着自己准备好的银钱又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而沈行周在宋楚走后,又拿出自己之前写的那张纸,在技巧六展示自己才华这里打上一个叉。 阴雨天气不过只持续了一天,便又开始放晴。 午后,沈行周带着轩宝按照惯例去了练武场。 轩宝年龄还小,沈行周并不准备让年纪小小的轩宝整日吃苦锻炼,每日不过半个时辰。 不过因为轩宝喜欢,每日半个时辰练习够了之后,自己还要额外留下小半个时辰,同练武场那些武器亲切交流。 如今沈行周看轩宝年纪小,只给了他一根木棍,让他做每日练习的工具,可是轩宝在练武场上胆子很大,竟然喜欢上了弯刀,只是太过危险,沈行周一直未让他触碰。 宋楚和廖氏相约在花园中散心,廖氏此时已经同沈行恪商议好和离的事情,反正如今他们二人身无长物,若不是有英国公府帮衬,廖氏觉得自己同轩宝早就饿死了,更遑论沈行恪那个不着调的家伙。 “我想着等过两日去府衙办完手续,我便搬出去,至于轩宝,若是国公爷愿意让他留在府中,继续学武读书,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愿,我便带着轩宝一起离开,给他找个先生和师父” 宋楚转过头去看廖氏,她仍旧是轻松的模样,说话间还有着笑意。 “你不用管我,我想好了,我出嫁前娘家曾给我庄子当陪嫁,虽然位置不好,我也已经许久没有去过,不过这也算是个去处,不会让我自己居无定所,我只是放心不下轩宝,他还小,身子骨也没养好。”廖氏说起轩宝,语气又担忧起来。 之前的苦日子她都过来了,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只是她不舍的让轩宝跟着自己吃苦。 “我看轩宝最近越来越活泼了,身子骨也比之前强壮了许多。”宋楚找些高兴的话题,让廖氏从自己的担忧中走出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练武场走去。 轩宝此时刚刚打完拳,额头上都是汗水,可是自己却丝毫不觉,而是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前方的沈行周。 沈行周一身黑衣,手中拿着弯刀,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极其具有气势。 练武场的氛围正好,沈行周正在同轩宝演示弯刀的操练,偶尔有汗水滑落又消失不见,而轩宝也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沈行周的每一个动作,想要铭记于心。 宋氏和廖氏并没有上前打扰,此时练武场上氛围正好,一个教,一个学,着实不适合前去打扰。 这是宋楚第一次见到沈行周练武。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沈行周是大齐的战神,在战场上从无败绩,是大齐百姓口中人人称赞的青年才俊,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行周,对于宋楚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沈行周的动作利索,一招一式之间都可以看出武力深不可测,太阳照在在沈行周的黑衣上,更让他整个人显得异常凌厉。 看完整场弯刀的表演,宋楚觉得自己像是重新认识了沈行周这个人。 不同于以往的刻板印象,这次鲜活的。 宋楚对于沈行周的印象一直都是爱慕女主,最终死于非命的大反派,性格也不怎么好。 但是此时的宋楚却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错的,她不能因为自己之前固有的印象去评判一个人。 沈行周或许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但是对于大齐来说却是一个好的将领。 不论沈行周是否做过什么事情,让他成为书中反派,可是一个人的真才实学是没有办法抹杀的。 沈行周不仅是反派,还是众多百姓口中的战神,是大齐对外的守护神。 宋楚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被固有意识影响到了自己对沈行周这个人判断。 沈行周身为书中反派,宋楚确实有理由选择和离,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原因,而忽视沈行周对大齐朝廷做出的贡献。 宋楚不得不承认,除去身份带来的担忧只外,沈行周对于京城贵女们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沈行周将弯刀放回原处,轩宝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向沈行周走去,口中还说着:“伯伯好厉害,以后轩宝也要向伯伯这般厉害。” 沈行周将轩宝包入怀中,两人又玩乐片刻,轩宝才恋恋不舍地从沈行周的怀中出来,去找廖氏。 而宋楚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沈行周嘴角的笑意,第一次这么严肃地反思自己,或许自己真的要尝试改变对沈行周的印象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下午六点 第34章 在练武场见识到与平常不一样的沈行周之后,宋楚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她知道自己以后不应该用有色眼镜去看待沈行周,可是如今也没有打算在根本上同沈行周缓和关系,就这么不远不近地处着,等到时机合适,去府衙将真正的和离书拿到手,才是她如今应该做的事情。 宋楚在自己的小书房之中画图纸,之前的棉花已经大部分都变成了棉布,特意为宋楚送上来了一些,如今宋楚正在设计衣服的新样子,力求让自己穿上之后贴身舒适。 “小姐,我去查过了,那日王管事和那丫鬟说的情况属实。”秋月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宋楚,由宋楚自己判决。 “那丫鬟的母亲熬了一年,听说最后丧葬的银子是王管事给她出了一部分,我去周围邻里打听过了,都是称赞的。那丫头也是可怜,早早没了爹,一直和母亲相依为命,平日里能干也好说话,和周围关系都不错。” 秋月派人将那丫鬟的祖上三代都查遍了,确认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又将重点告知宋楚。 宋楚没有说话,这年头穷苦人家生活不易,二十两银子对于宋楚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她也不能白白受到蒙骗。 “乐坊人手可还够?”宋楚放下画笔,继续问道。 “前段时间刚调过去两个跑腿的伙计,现在是不缺人的。”秋月想着乐坊最近的人员调动,对宋楚解释道。 “那丫鬟若是契约到期,还是准备卖身还债的话,便将她签进府中。” 只要有过交流的人,都对她印象不错,想来这种人即便是看着不声不响,内里也还是能干的。 事情禀告完成,秋月没再出声打扰宋楚的思路,房间中重新恢复安静。 半个时辰后,宋楚终于又一次将手中的画笔放下,拿起今日一早师嬷嬷放到桌案上得请帖,看了一遍。 五月二十是王家老封君七十大寿的日子,人活到七十已经是高寿,所以这次的寿宴极其隆重。 况且沈行周身为王老封君的外孙,于情于理都应该出席。 宋楚将帖子放到一旁,又让秋月拟了送礼的单子,让沈行周过目。 毕竟是七十大寿,送礼也格外讲究。 老封君寿宴这日,宋楚和沈行周是一同抵达的,沈行周没有骑马,而是一起坐在马车中。 马车不大,两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马车中一直保持着安静。 宋楚不说话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们二人其实很少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多半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出几句便散场了。 今日在马车中享受格外的安静,还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而且在褪去自己的有色眼光之后,宋楚看沈行周并没有以前那种感觉了,至少他不应该是一个应该被厌烦的人。 沈行周沉默是因为他本来就找不到话题,怕自己一开口两人便开始争论。 沉默半晌后,沈行周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吴昀那里看到的内容。 极力赞美。 “夫人今日穿着看起来很不错,很合身。”沈行周从来没有夸过女孩子,经过几番挣扎最终说出了这两句要营养没营养,要技术没技术的话。 宋楚听到沈行周的评判,第一反应觉得沈行周此人今日是不是在嘲讽自己,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说到自己的穿着打扮。 可是她低头打量了一遍自己的穿着,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毕竟王家的寿宴规模很大,宋楚的衣服也是前几日一早选好的,不可能出现差错。 “这衣服很衬夫人的肤色。”沈行周又努力说了一句,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吴昀那家伙瞎写一气的东西果然不适合他。 宋楚再三确认,才知道沈行周真的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而是真情实意地在夸赞。 可是越是真实宋楚便越觉得怪异。 就看沈行周日常黑衣的模样,可不像是个喜欢穿着打扮的。 “国公爷今日穿着也很好。”宋楚扬起自己干巴巴的笑容,对着沈行周说了一句。 可是沈行周却已经卡顿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说什么才好。 而宋楚端正身体,决定默默收回自己之前对沈行周的看法,即便沈行周是战神,看起来也是个一根筋的战神。 沈行周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这个技巧已经失败,索性不再多言,马车中重新恢复安静地模样。 宋楚到时,王府门口已经有了多辆马车停留,下人们正在疏通,而主家也站在门口迎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行周来了!”王大看到沈行周之后变亲切地迎了上去,招呼沈行周向府中走去。 “舅舅安好。” 因为寿宴规模比较大,所以王家置办成了男女不同席的规模,在为老封君献上寿礼后,两人便在垂花门前分开了。 宋楚被人迎着去往后院拜见王夫人之后,又去了老封君身边凑趣。 因为宋楚新妇,谈话间难免有许多人在打量她,若有若无的眼神让宋楚有些别扭,不过面上还是端住了,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话轻声细语,让人听了便忍不住多两三分好感。 而此时的宋楚才知道,当时沈行周一直往府中送首饰这个行为,原来京城中十有□□的人都知道了。 女人们聊到首饰,话题七拐八拐地便到了宋楚身上。 “英国公夫人今日的头面倒是精巧,想来花费了不少功夫吧。”宋楚刚天外游神回来,便听到有人提起她, 顺着声音望去,是个圆脸的妇人,坐在她侧面,一时间宋楚也叫不上名字来。 还没等宋楚说话,坐在一旁的王大夫人便开口道:“她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头面首饰自然是好的,况且我们国公爷将京城中的首饰铺子都搬空了,怎么也得为自家媳妇选出一个合心意的才是。” “长得这般好看,自然是要好夫婿,好的衣裳首饰才能配得上不是。” 王大夫人是长辈,既然她开了口,宋楚便没道理去反驳,况且对方是和善的,并不是故意找茬的人,话里话外都是和宋楚是一家人的意思,宋楚也没必要下对方的面子。 好在这种小聚延续的时候并不长,宋楚很快得到了放风的自由。 只是刚刚散场,宋楚便遇到了王新蕊。 “表嫂。”王新蕊别别扭扭地喊了一声,倒是让宋楚很是惊讶。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不是你让我叫你表嫂的吗?你那是什么眼神?”到底是顾及着身边有人,王新蕊这几句话声音很小,就是特意说给宋楚听得。 宋楚笑了笑,没有解释,而是喊了一声,“表妹。” 原以为王新蕊会像上次一般有些跳脚,可是对方却没什么反应,反而老老实实地夸上宋楚的手臂。 “表嫂,我带你逛逛园子。” 一直走到人少的地方,王新蕊才放下宋楚的胳膊,让丫鬟们远远跟着不许靠近。 而后有些羡慕地看向宋楚头上的头面,“这是表哥送你的?” “你别解释了,我都听说了,表哥为了给你买首饰,将城中铺子都搬空了。” 宋楚已经麻木了,方才坐在里面,众人说得是这个话题,好不容易解放了王新蕊竟然还接着来问。 虽然宋楚今日的头面和沈行周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宋楚还是没有解释,反而是看着闷闷不乐的王新蕊问道:“你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特意来问我?” 王新蕊低下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头来对着宋楚说道:“我娘说我已经到了嫁人的时候,不能一直停留在别的念头上。” “娘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宋楚你一定不知道,当初我看你每日大胆地去街上堵表哥,我也很想去,但是连府门都没出去,便被娘发现了。” “娘一直知道我的心思,可是一直在劝我,我以为表哥这辈子就是冷心冷清,对谁都不上心,明明之前在寺庙见你时,你和表哥还每日争吵,生活不宁。” “如今不过几日未见,表哥竟然都会亲自给你买头面了。” 王新蕊还絮絮叨叨地在说些什么,宋楚却已经听得不仔细了。 想必这样少女怀春的心事,以前的宋楚也是经常有的吧。 师嬷嬷曾经说过宋楚在沈行周身上遇到不高兴的时候,变会去流云寺散心。 那当初的宋楚是否也曾经像如今的王新蕊一般,独自一个人低语,不是为了向谁诉说,只是想要寄托自己无处安放的心事。 因为王新蕊的原因,宋楚在回程的马车上还有些不在状态。 虽然对于王新蕊来说,她这场哭诉不过是对自己心事最后的告别,可是那原身宋楚呢? 心中想着事情,宋楚频频看向沈行周,不知道自己怎么排解心中的情绪。 沈行周坐在那里,不知道宋楚一个人在做什么打算,不过因为来时路上失败的谈话,沈行周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就当做是自己在实行技巧二扮酷。 或许是心有所思,宋楚在回府之后,晚上休息时再一次梦到了原身的场景,可是这次说是做梦,仿佛又有些不同,她感觉她好似在和原身吵架一般,梦中所有的东西都清晰可见,可是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作者有话要说:  沈行周:dbq,爱情的味道让我几句话又说没了 第35章 宋楚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这个梦境却又像是自己在回忆原身的生平经历,杂乱而又有秩序。 宋楚看到年仅十四岁的原身,从一大早起来便安排丫鬟为自己洗漱上妆,慢慢挑选衣物,最终视线定格在素色的罗裙上,袖口有浅淡的花纹,面带笑容地换好今日的搭配,催促着下人加快动作。 然后坐上马车,去了沈行周平常从宫中出来之回府的必经路上。 沈行周对原身很是冷淡,原身从马车上满心欢喜地跑下来,想要给沈行周一个惊喜,可是换来的却总是无视。 这样的场景在梦中反反复复的出现,宋楚想要劝原身,告诉她对方根本不是良人,想要让原身放弃,可是对方什么都听不到。 接下来的场景便是原身因为伤心,去流云寺散心,在高大的佛像前虔诚地跪着,向佛祖许愿,希望自己能够梦想成真,让沈行周真正注意到,自己能够嫁给沈行周做他的妻子。 深夜的佛堂寂静,原身的喃喃低语并没有多少人听到,少女跪在佛像前诉说着自己想象中未来的日子。 这两个片段循回往复,宋楚也不知道自己在梦境中到底见证了多次原身的举动与固执。 她在原主耳边一遍遍劝说,让原主回心转意,另择良婿,可是原身充耳不闻。 在梦中,原身的行为重复了多少次,宋楚这些话便翻来覆去说了多少遍,明知道自己在用无用功,可是宋楚还是执着重复着。 仍旧是寺庙的禅房之中,宋楚跟在原身身后,想让原身能够回心转意。 夜已经深了,原身让下人退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下自己。 而宋楚还在执着地说着如果原身真的嫁给沈行周之后的悲惨生活。 “你够了!”原身突然对着宋楚的方向说了一句,让宋楚大吃一惊,“你这些话我不想听了,你一直跟着我,你就没有想过其实我们是一个人?” 此时的原身极其冷静,看向宋楚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很早之前便能看到你,你是不是发现你根本没办法离开我?你真的就没有想过其实我就是你吗?” “我们是一体的。” 梦境中的原身根本不像是宋楚印象中的样子,头脑冷静,条理清楚。 宋楚想要说不是,她是她自己,只是无意中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办法回去。 可是宋楚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连张口的力气都没了。 “大师说你是唯一的变数,如果你我本来就是一体,为什么我不能成为变数?” 原身喃喃低语,可惜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宋楚从梦境中醒来,说醒来其实不太恰当,她感觉自己是故意被扔出来的,梦境不允许自己存在。 “小姐?你怎么了?”虽然宋楚不习惯让人守夜,但是师嬷嬷最近还是安排了丫鬟在房门外。 此时听到宋楚的动静,丫鬟动作迅速地走了进来。 宋楚披头散发地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大口传喘气,方才的梦境给了她太多冲击,让宋楚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无事,你帮我倒杯凉茶。”宋楚努力放松自己僵硬的身体,听到丫鬟的声音之后转头看向她,慢慢吩咐。 原身在梦境中口口声声说着宋楚就是她自己,那原身又是怎样知道的?自己和原身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宋楚如今有许多疑问,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些问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问出口,这些秘密无论自己能否得到答案,最终都是要烂在自己的心里,无法向外诉说。 宋楚在梦境中收到惊吓,第二日便来了并发症,她开始发热。 并不是因为风寒,而是心神不宁。 宋楚的病症来的迅速且奇怪,师嬷嬷慌了心神,连番找大夫和太医。 宋楚知道自己是病了,可是除了偶尔的发热,身体并无其他的不适。 但是这些也足够让师嬷嬷心神不宁了。 师嬷嬷在找大夫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沈行周的耳朵里。 他收到消息就去了宋楚的院子,连衣物上因为动作太快而沾染的笔墨都没有在意。 沈行周到宋楚的院子时,府中的大夫刚刚问诊结束,只是说是因心神不宁引起的,写了药方子,为宋楚调理身体。 “娘子,你可还有那些不舒服的地方?”沈行周看向靠坐在床上的宋楚,小心问道。 “劳烦国公爷跑一趟,我无事。”宋楚此时刚刚从梦境中的震惊情绪中脱离出来,并不想此时面对沈行周。 “国公爷公务繁忙,还是早些回去吧。”宋楚闭上眼睛,躺回床上,准备闭眼休息。 可是沈行周并没有听宋楚的话如愿离开,而是自己搬了个矮凳,坐在了宋楚的床前,看着宋楚闭上眼睛,呼吸逐渐沉稳,才放下心来。 而后沈行周又找来大夫,仔细询问关于宋楚的病症,再次忧心忡忡的离开。 宋楚闭着眼睛,虽然身体疲惫,可是意识却格外清楚和振奋。 但是脑中却又乱糟糟的找不到出路。 如果她真的和原身是一个人,那书中所描写的痴痴等沈行周回头的,也是她吗? 宋楚最终还是在自己意识混乱中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宋楚原本的心情好了许多,但是看向坐在自己床边的沈行周,宋楚还是不愿意面对。 “喝茶润润嗓子,你睡了一天,厨房中有热粥,要不要吃点垫垫肚子?大夫已经将药方留下来了,你记得喝药。”沈行周看到宋楚睡醒后便一阵询问。 宋楚努力将梦境中原身带给自己影响驱逐出去,可是成效并不大,她接过沈行周手上的热茶,慢慢喝着。 “多谢。”宋楚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宋楚的病在家中养了好几天才终于痊愈。 这几天宋楚一直有些提不起精神,虽然沈行周在她生病这几天日日报道,可是宋楚看到他心情就很复杂,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等到宋楚的最后一丝病气也去掉,已经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了。 “嬷嬷,备车,跟我去趟流云寺。”宋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上流云寺一探究竟。 “天一大师可有离京?”宋楚一直到坐上马车才察觉自己的行动有些突然。 她去流云寺的根本目的就是去流云寺找天一,若是天一不在寺中,反倒让她白跑一趟。 “天一大师最近在寺庙中修养。” 师嬷嬷的话给了宋楚一颗安心丸,宋楚催促着前方的马车夫很快便到了寺中。 宋楚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天一,而是去了自己之前的寺庙中的厢房,一点一滴地打量着。 梦境已经过去许多天了,虽然宋楚依旧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可是却又觉得过梦境是真的,因为原身并没有什么需要骗她的理由。 宋楚有时候在想,自己和原身的关系是不是人格分裂症,两人共用一个身体,却思想意识完全不同。 可是宋楚又觉得不是,那她自己原本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在现在世界中有家人朋友,有工作,所有的生活轨迹都是正常的。 宋楚脑海中有两个想法不停打架,谁也说服不了谁。 来寺庙中的第二天,宋楚才终于见到了天一。 “施主,又见面了。”天一仍旧是之前那副模样,一月未见并没有丝毫改变。 “我知施主早晚会来找我,禅房请施主。” 宋楚收敛心神,跟着天一走进去。 宋楚跪坐在蒲扇上,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开口。 “施主,这万物皆有灵性,你是你,是我,是她,可以是万物。”天一将茶杯放下,看向宋楚,“想必施主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我说的可对?” 宋楚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点头,她此次来确实准备问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虽然名字同为宋楚,可是她到底是不是她。 “你们可以共生,也可以互不干扰,既然你选择来到这里,那你就是她。” 天一还说了许多,可是宋楚却听得不甚清楚。 但是她也能够明白,自己是原身,那原身呢?也是自己吗?两者之间是共生,是说原身去另一个世界代替自己活下去了? “施主不必拘泥于自己。” 这是天一同宋楚说的最后一句话,但是宋楚的心情却还是没有得到好转。 但是她逐渐明白了,或许她和原身真的是同一个人,虽然没有缘由,但是原身所经历也是她所经历的,她在现在世界的经历也是原身的经历。 两者互不干扰,又共同存在。 宋楚从流云寺回府之后便逐渐开始让自己转变心态,不管她如今的猜测是对是错,她如今也只是自己,不能沉溺在之前的故事中,也不能被书中世界所困惑。 当书中的世界完整展现在自己面前,当书中只用自己字符描写的人展现在自己面前,那就是彻底鲜活的,故事是否还在按原定的情节发展已经是一件未知的事情。 当下要做到的,不过是真实面对自己心中的想法,不受任何固执和拘泥。 她是原身,却又不是原身。 宋楚逐渐放下自己的纠结,开始让自己尝试全盘接受。 第36章 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两个月的时候,宋楚终于不在将自己脱离开来,而是尝试完全融入。 她开始尝试社交,这是京城中贵女们的必修课程,宋楚之前一直没有关注过,可是此时为了让自己尝试更多的转变,便不是所有的帖子都拒绝了。 不过六月已经来临,贵女们的外交活动都因为天气而减少了许多。 宋楚在相应地出过两次门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的作息状态。 不过另一件事情还是被宋楚又一次提到了日程中。 没有府衙认证盖章的文书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她不能退步,必须有过盖章才可以。 从寺庙回来之后,宋楚便去找了沈行周,两人坐在书房中相对沉默,最终还是沈行周先开口说。 “娘子可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宋楚的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她确实有很多事情想要问问沈行周,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沈行周,我想和离。”宋楚垂眸看向自己的精美的绣花鞋,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情绪。 “是真的和离书,有法律效益的和离书。”宋楚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下雨前阴沉的天气。 “我想过了,如果兴德帝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还是想顺着我的心意往下走。”宋楚抬起头,看了一眼一直没有做声的沈行周继续说道:“你心有所属,喜欢白灵,又何必将我绑在身边。” “沈行周我宋楚不欠你的。”宋楚这句话说的很慢,像是在不断告诉自己什么,或许是真正接受了自己和原身其实是一个人的事实,宋楚说这句话时,脑中想到的是沈行周离京,宋楚独自守着这个院子,抱着对虚无缥缈的未来,一日日等待。 “我仔细想过了,你之前说的那些和离之后所发生的情况,我全部都能接受,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宋楚说话的声音重新慢下来,“沈行周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沈行周坐在原地没有动,他觉得自己好似已经不会动了,身体僵硬,甚至听不清宋楚到底在同说些什么。 沈行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桌下的双手握成拳头,克制自己。 “夫人你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沈行周看向宋楚,却发现宋楚根本未曾抬头。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们便去府衙,办成真正的和离书。” “沈行周你又何必骗我,我现在很清楚,其实我同你和离,兴德帝根本不会阻拦对吧?” 宋楚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不同意。”沈行周脑子混乱,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宋楚就变了想法,只能暂时无力的拒绝。 “我同白灵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根本不喜欢白灵。”沈行周快速地解释着,语气慌乱。 “沈行周你还没有明白吗?不管有没有白灵,我们之间的结局不会改变,我如今同你和离与旁人都没有关系,只是想要同你和离而已。” “我说完了,希望国公爷明日能够给我准确答复,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一再拖着。” 宋楚说完之后,没有停留,步伐缓慢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师嬷嬷,你看着院子中不常用的东西,先收起来,不过不要惊动秋月她们,我们说不定很快就能搬家了。” 宋楚做完这一切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没有让人在身旁伺候,独自消磨了一下午。 她想她是时候去给宋母一个准确的答复了,让宋母不再为自己操劳伤心。 沈行周在宋楚离开后,仍旧洗那个雕塑一般坐在原地,他好似被人点了穴道,困在原地,肢体僵硬,血液不再流通,可是这些他通通感知不到。 脑中循环着宋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有一句话,“沈行周,我们和离吧。” 沈行周咬住自己的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宋楚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才会突然态度坚决地来找他。 沈行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各种方法试图让宋楚回心转意。 他在书桌上翻找自己之前从吴昀那里偷学的技巧,可是却发现了之前宋楚特意来为他送的和离书。 沈行周停下翻找的动作,将和离书拿到手中,突然意识到,如果宋楚和他有一样的经历呢? 这世上他能够重来,又怎知没有别人能够重来呢。 沈行周闭上眼睛,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色未亮,沈行周便来到了宋楚的院子,只不过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外徘徊。 一直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确定宋楚真的开始起床之后,沈行周又等待片刻,算着时间去找了宋楚。 “我知我对不起你,若是夫人执意和离,我……”沈行周停顿片刻,调整情绪,才终于将后半句说了出来,“我尊重夫人的想法,只求夫人不要怨恨于我。” “我放夫人以自由,只求夫人能够随心所欲。” 宋楚听到沈行周痛快答应的话语,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欣喜与高兴,不过却有一种解脱,仿佛是什么东西真正从她身上离开。 “既然国公爷同意,我们不如今日就去府衙将和离手续办妥。”宋楚从美人榻上起身,同沈行周商议具体的和离时间。 沈行周闭了闭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外漏,缓住口气说,“我们毕竟是陛下赐婚,到底还是要陛下亲口同意才行。” “六月中下旬,陛下会去京郊行宫避暑,届时英国公和中书令两家都需要从旁跟随,娘子不如再等上几日,在行宫中与父母家人商议好之后在做打算。” 宋楚又打量了沈行周一眼,确定沈行周没有变化的意思,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诚如沈行周所说的,他们和离需要亲自向陛下同意,如果京郊行宫可以,再多上几日也是无妨的。 两人谈话之后便没了交流,宋楚如今对沈行周的感觉复杂异常,根本不愿意面对沈行周。沈行周此时心中异常难受,他怕他自己继续在宋楚的院子中会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离开了。 陛下最终确定了六月二十去行宫避暑,其中后宫妃子,加朝中重臣及其家眷,拖拖拉拉的一大队人马,离开城中。 宋楚到行宫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去找宋母。 因为刚到行宫,陛下下令让百官休整,若不是快马加急的事情皆等到明日再议, 因此宋楚去时,宋父也在。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宋母看着突然到来的宋楚虽然欣喜,但是还有疑惑。 陛下在行宫之中至少要停留两个月,宋楚此时来找她,定然是有什么急事才对,可是看着面色并不像。 宋楚同宋母说了两句之后,便讲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父亲,母亲,我想同英国公和离。” 宋楚话音落下,房间中安静了一瞬。 宋母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并没有丫鬟下人伺候着。 而后将宋楚拉到自己身旁,用胳膊还住宋楚的肩膀,“女儿你可是想好了?你有何种想法可愿意同娘说说?” 宋楚看了一眼宋母没有及时答话,而是又看向宋父,她知道母亲与哥哥都是同意自己和离的,可是宋家真正的主事人宋父对于宋楚来说他的态度是未知的。 “你是我宋家的女儿,这一点不论何时都不会改变,有什么想做的便去做,永远不用担心宋家成为你的拖累。”宋楚看向自己的女儿,一字一句地说到。 宋父此人从未对自己的儿女说过一些软和话,从来都是秉持着读书人的傲骨,在儿女面前都是严父的想象。 可是这位严父竟然也同慈母一样,可以不问缘由地接受女儿的任何打算,并且展现出所有的支持。 宋楚有些想要掉泪,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她知道若是此时自己真的哭了出来,伤心的也只会是宋父和宋母两人。 宋楚从宋母那里回来已经是晚上了,因此真正和离的事情只能等到第二日再谈。 沈行周这几日一直未曾敢正面宋楚,今日却坐在房间中一直等着宋楚回来。 “我同爹娘已经说好了,等到明日我们便去找陛下,求陛下恩准。”宋楚看到房间中的沈行周并没有惊讶,毕竟行宫之中,每人的地盘都是有限的,说起来自己住的地方还属于沈行周的,自然不能要求对方出去。 “我知道。”沈行周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如今整个人都被懊悔和羞愧充满,他不敢面对宋楚,心有愧疚,无法弥补。 “你和离之后准备去哪里?”沈行周知道宋楚日后肯定不会想同他再有联系,可是心中还是有些期盼,他希望宋楚能够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可是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沈行周看向自己满是茧子的手掌,自嘲一笑,若是宋楚的情况真的和自己是一样的,想必在宋楚心中自己一定是个一无是处的烂人,拼了命的也要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逃走,要骂骂男主,别骂我 可能有三更,时间不定 第37章 宋楚的态度坚决,每一个举动都在无声向沈行周传达着自己想要和离的意愿。 沈行周也知道自己这一次不可能再找什么理由借口,一拖再拖。 所以在来到行宫的第五天,两人终于商议好了有关和离的具体事宜。 沈行周仍旧是一身黑衣,倒是宋楚换下了原本的红衣,穿上以往原身最爱的素色罗裙。 沈行周和宋楚两人到达兴德帝的行宫时,宋父宋母早已经在外面等着。 只不过和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宋父宋母并没有陪同一起进去。 宋母看向宋楚,眼中满含担忧。 为了让宋家父母放心,宋楚特意停顿片刻,同宋母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才一步步想兴德帝的院子中走去。 “爱卿怎么来了?”兴德帝此时刚刚休息完毕,听到太监的禀告便将沈行周二人传唤进来。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虽然他经常同沈行周议事,但是沈行周此番带着宋楚前来,想必是有别的事情。 这是宋楚第二次见到兴德帝,从穿着打扮上,并没有看出与上次有何不同,只是瞧上去多了些老态,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一些。 “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宋楚收敛自己的心神,同沈行周一起向皇帝问安。 “爱卿所为何事?”兴德帝讲眼神放在宋楚身上后,又立刻移开。 沈行周沉默片刻,又转头去看宋楚,发现对方脸上毫无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对着兴德帝开口道:“微臣与宋氏女成婚一月有余,奈何夫妻缘浅,同宋氏女心性不合,无法陪宋氏接下来的日子,微臣现只愿陛下能够答应微臣请求,与宋氏女和离,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沈行周说完之后便一直低垂着头保持沉默,兴德帝也并未发火,他盯着沈行周低垂的透露,思索良久,最终将视线转移到宋楚身上。 “宋氏,你有何想法?”兴德帝声音不大,但是语速极慢,气势一字字向宋楚散发而去。 宋楚行了一礼之后才开口道:“臣妇同意英国公的话。” “夫妻不合乃是家宅大祸,英国公身为朝之栋梁,臣妇不愿国公爷深陷伦理琐事之中,成婚一月,臣妇自知与国公爷道不同不相为谋,求陛下恩准,臣妇与国公爷和离,一别两宽。” 宋楚跪在沈行周身后,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沈行周藏在衣袖下的双手,完全看不到沈行周是何种表情。 长久的沉默之后,兴德帝终于发难,他将桌案上的毛笔砚台全都向沈行周的方向砸去,“沈行周你当真以为朕的赐婚是儿戏?” “微臣不敢。”沈行周的语调仍是平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你真以为这婚事是你想离就离,不想离就不离吗?沈行周,是不是朕平常纵容你太过,让你不知道什么是尊卑?” 兴德帝这句话问的极重,上升到尊卑的位置上,生生将沈行周的罪名高上一等。 宋楚垂着头默默闭上眼睛,看来要皇帝答应和离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哪家夫妻才相处一个月就知道自己不合适了?你们二人简直是胡闹!” 兴德帝最终发了好大的脾气,但是也没有同意沈行周和宋楚的想法,而是将二人赶了出去。 沈行周对着宋楚歉意地笑了笑,“是我连累你了。” 宋楚在兴德帝的大殿中跪的时间很长,膝盖已经有了淤青。 因为宋楚这次是铁了心要将和离这件事情结束,所以除了师嬷嬷,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清楚知道了此事。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秋月看着宋楚腿上的淤青,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想不明白,明明英国公府中还算和谐,并不是过不下去,而且这门婚事是自家小姐求了好久的,成婚不过一个月,没有见到新婚夫妻的甜蜜,却又一次闹到了陛下面前,但这次用来请求和离的。 “小姐,您且忍着点,我给您上药。”秋月不再发散自己的思绪,总归宋楚才是主子,即便自己想不明白,跟着主子走总是对的。 宋楚看着自己腿上的淤青,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心中事情太多,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的腿上有多么疼痛,只不过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宋楚的腿养了三五天,淤青终于消下去一大半。 宋母也知道自己女儿这几日心情不好,因此一有机会便约着宋楚在行宫各处走走,赏景散心。 “小姐,贵妃娘娘的人来了。”秋月小声将这个消息报上来时,宋楚正坐在凉亭中慢吞吞地喂鱼。 从兴德帝那里出来后,宋楚便知道等着自己的肯定有这么一次,但是以她原本的猜想是等到她回京之后,便会被太后或者皇后诏入宫中,可是没想到,竟然这般心急。 皇后虽未曾跟着来避暑,可是贵妃却是在的。 宋楚没有拒绝贵妃的邀约,稍稍换了一身就去了贵妃的地盘中。 不过在回房换衣服时,却见到了这几日一直不见踪影的沈行周。 因为夫妻两人已经说好了和离的打算,所以虽然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并没有休息在一起。 而且沈行周这几日早出晚归,似乎也有意减少自己与宋楚的见面次数。 宋楚如今对沈行周的感觉无非只是四个字,心灰意冷。 因此见面之后,也没有什么友好交谈的场景出现,而是视若无物地离开。 沈行周想要喊住宋楚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宋楚离开后,又有人来找沈行周低语了几句,而后沈行周自己也匆匆离开。 宋楚同后宫妃嫔并没有什么交集,贵妃虽然奉兴德帝之命来劝说宋楚,可是她并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宋楚在贵妃的院子中做了大半个下午才出来。 而此时的沈行周仍旧跪在兴德帝面前,不顾兴德帝的怒火,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求陛下恩准微臣同宋氏女和离,微臣甘愿受罚,只求宋氏女能够与微臣和离成功。” 这已经是沈行周按时按点兴德帝这里报道的第五日了,也是兴德帝第一次正式面见沈行周。 “爱卿,你给我个理由,前阵子你因为首饰头面的事情闹得满城都知道,朕也有所耳闻,这不过才半月时间。” 兴德帝又换了另一种语气,像个慈爱的老人,“你们年轻人总是爱这样,遇到一点小事情就爱不冷静。” “我们大齐是同意和离,又不是鼓励和离,夫妻之间绝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可以摊开说的,不要动不动就说自己想要和离。” 兴德帝说完之后便不再去理会沈行周,沈行周自己也知道今日可能仍旧是无用功,但是今日的兴德帝已经愿意见他了,说明还是一个好现象。 沈行周掐着时间从兴德帝那里离开,而后在回去途中的湖边,救下了一个少年。 少年长得有些瘦小,虽然身上穿着精良,但是身上并没有能够证明少年身份的东西。 因此沈行周将少年带回了自己的住所,清了太医,确保少年并无大碍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天色渐暗,那少年才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因为是落水,少年唇色有苍白,不过还是能够看出生了一副好样貌,剑眉星目。 沈行周在救人的时候心中便有了猜测,不过在看到少年醒来之后还是又问了一遍。 “你是谁家的孩子?跟在你身后伺候的下人呢?” 少年低头沉默片刻,又抬头去仔细打量沈行周,最终慢吞吞地开口说道:“我是父皇的孩子。” “太监生病或者回家探亲了,只留下我自己。” 沈行周知道自己没有救错人,但此时也并没有特殊的动作,而是暂且让少年在这里休息,等到明日一大早再回去。 这位皇子看起来不过有十二三岁,平日里就是个隐形一样的人物,常年在行宫里住着,今日走到湖边落水都没有人,想必是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在意。 不过沈行周不会轻易相信一个皇子能够心思简单,所以并没有着急动作,他还想着若是这件事情处理合适,能让兴德帝退步。 第二日沈行周依旧如往常一样,去见了兴德帝,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身后还跟着昨日那个少年。 兴德帝知道沈行周今日一定会继续来,但是没想到今日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最终也不确定那人是谁。 最终还是身旁的太监借着送茶的时候,凑到兴德帝耳旁解释道:“陛下,是二皇子。” 兴德帝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将这个自己几乎素未谋面的孩子认出来。 太子生下来时便被人称赞天资聪颖,兴德帝早些年自己经历过夺嫡之争,皇位千方百计才到他的手中。 太子出生时层天降异彩,所以兴德帝从一开始就将其定位继承人,将之后的孩子都散养,一年见不到几次面。 兴德帝的子女缘不多,在太子之后,不过是两个公主,两个皇子。 公主不用担心卷入夺嫡争斗,养在宫中,两个皇子则被外放到行宫之中。 兴德帝上一次见自己的儿子还是年初,半年萎蔫,竟然差别如此之大。不过他还是端住面子,清了清嗓子道, “齐冲你今日怎么过来了?在这行宫□□课学的如何了?” 齐冲行礼过后老老实实回答了兴德帝的问题,而后在一旁沉默着。 最终还是沈行周站出来,说了昨日自己遇到的问题,“二殿下年龄尚小,身边却无人照顾,还请陛下明查。” 齐冲即便是聪慧,可是毕竟是个不大的少年,虽然根据沈行周的观察和推测,齐冲是故意走到那里去的,但是身边没有一个人跟着,本身就是下人的一种失职。 自来到行宫之后,沈行周便派人看着行宫中的两位皇子,一位已经被彻底养废,整个人就是草包,看起来没有任何可以拯救的地方。 至于齐冲,或许是因为聪慧,而选择短暂隐忍,导致身边的下人颇有些趾高气扬,不将主子放在眼里。 沈行周推测,即便是齐冲今日没有落水成功,那接下来也会有别的意外发生让人注意到他。 兴德帝到底是齐冲的父亲,又重新找来太医为期诊病,而后让自己身边的太监亲自送齐冲回到自己院子,做足了姿态。 在齐冲走后,兴德帝也缓和脸色,像是一个极其担忧自己孩子的父亲对着沈行周说道:“这孩子从小我便没有怎么管过他,如今回想竟然已经这般大了,不如爱卿将他带在身边,且教上他几年,他唤你一声师父,也算是全了恩情。” 沈行周没有说话,但是却在兴德帝看不到的地方漏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兴德帝总是打着这种小算盘。 “朕知爱卿你这几日都是有事所求,你和宋氏女和离一事,朕同意了。” 兴德帝故作无奈地说道。 沈行周就知道兴德帝会是如此作态,不过他没有拒绝。 宋楚如今心心念念的只有和离,这也是他沈行周目前能够唯一为她做的。 沈行周不是没有想过强硬的拒绝,可是他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宋楚同自己说和离的状态,隐隐约约明白,如果不和离,即使他将宋楚困在府中一辈子,他们的状态也只会是现在这样,甚至更差,让宋楚一见到他便是厌恶。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这是沈行周答应和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晚了好多,怎么写都觉得不对,今天只有这些啦 第38章 虽然兴德帝已经在口头上答应沈行周与宋楚和离一事,但是他还是有另外的要求。 兴德帝要在这里住上两个月避暑,他命令沈行周与宋楚必须在避暑之行结束之后才能够去府衙办手续,在行宫之中必须一切维持原样。 沈行周答应下来,此后二皇子齐冲也开始经常在他左右跟随着。 说是要沈行周教导齐冲,但是齐冲原本就有老师教导,沈行周只不过是教了一些二皇子能够防身的技能。 而宋楚在得到自己能真正和离的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现在的她只要能够不与沈行周再次扯上关系,便觉得开心。 虽然兴德帝让他们等一等再去府衙办手续,可是宋楚在得到同意的消息之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 “你现在就要离开行宫?”沈行周从外回来,恰好看到宋楚指挥着众丫鬟忙忙碌碌。 他知道宋楚一定会搬走的,可是没想到宋楚的动作会这么快。 距离兴德帝答应和离这件事不过才过了一天,宋楚便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和离这件事情在宋楚心中算是正式落下帷幕,如此也能够真正心平气和地对待沈行周。 她从繁忙中抽空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等待答案的沈行周,“不是,我准备搬过去同爹娘一起住。” “我们和离,我的身份不会再是英国公夫人,而是宋家的女儿,继续在英国公的地盘上于理不合。” 宋楚解释之后,又低下头去忙碌自己的事情,不再理会站在原地不动的沈行周。 “我们的和离手续还没有办,我们还是夫妻。”沈行周无力地说了一句。 宋楚抬头疑惑地看向沈行周,“如果国公爷现在能够从行宫中离开,我们可以现在就回京将和离文书真正拿到手。” 沈行周决定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沈行周这句话问得极为小心。 他虽然同意与宋楚和离,可是并不代表想要放弃他和宋楚之间的关系。 其实即便是宋楚不告诉沈行周自己之后的打算,沈行周也依然有办法知道。 不过自己查到和宋楚亲口告诉自己始终是不一样的。 宋楚如今心态平和,况且她接下来也不准备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没什么值得隐瞒。 “没什么想法,回去陪陪爹娘,可能就准备离京了。” 这是宋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穿越之后便为以后做到的打算。 如今其实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可是想起来却又觉得似乎过了许久,恍如隔世。 这两个月来,虽然有清闲的时候,可是宋楚仔细想想,自己每一天好似都过得很繁忙,心很累。 她如今已经同沈行周和离,日后的剧情不管怎么变化想必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如此倒不如远离京城这个事发之地,在随意之处找个宅子,过上自己慢吞吞的生活。 至于之后具体的打算,其实宋楚并没有想太多,她现在所需要的不过是放假和过度,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需要我帮忙吗?”长久的沉默之后,沈行周最终还是继续问道。 宋楚看着自己面前的沈行周。 棱角分明,可是眼下却有些乌青,足以证明这段时间沈行周没有休息好。 她摇头,“我同国公爷你也已经和离,自此之后再不相干,并无事情让国公爷操劳了,不过还是谢过国公爷的好意。” 宋楚的动作很快,午时一过便将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打包好了。 宋母亲自来接的宋楚,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行周在宋楚离开后才走出来,坐在宋楚最爱的位置上,脑袋放空。 他知道自己应该将宋楚追回来,可是如今宋楚态度坚决,他没有思绪,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随身携带的追女技巧拿出来,可是又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呆愣愣坐在原地。 沈行周只给了自己一炷香的时间去悲伤,时间一到,他又是以前那个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战神英国公。 这段时间齐冲一直跟在沈行周身边,沈行周一直不远不近地对他,尊卑有,亲近却无。 兴德帝好像也真正注意到自己这个年纪尚小的儿子,开始让太医没隔五天为齐冲请一次平安脉。 最开始的几次,沈行周没有过多在意,这是宫中一向的规矩,虽然五天一请脉时间确实有些短。 可是齐冲毕竟在行宫之中长大,旁边没有亲人看照,身体亏空也是可能。 但是随着太医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太医每一次回去时,从脸色和步伐上就能看出来对方的纠结与沉重。 不过沈行周并没有轻举妄动,此时的齐冲看起来好好的,虽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人。 反倒是兴德帝,如果他没有记错,离开行宫时估计已经生病,在回到京城中加重爆发才对。 总归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沈行周对此并不着急,况且他还有别的计划在进行中,想必会让兴德帝觉得惊喜异常。 宋楚回到行宫中宋家的园子之后,宋母担心她,只要一有空便来陪着。 此时宋楚与沈行周准备和离的消息并没有大规模传开,有不少人对于宋楚突然搬过来宋家的园子中,感到好奇,不过都被宋母搪塞过去了。 沈行周每日出门都会特意绕到宋的园子去看看,但是从来没有进去过。 沈行周也曾经在路上遇到过宋父,可是宋父如今对着他已经没了以前的态度,仿佛互不相识,沈行周主动打招呼,宋父也不想回应,不再端着自己读书人的风骨,温和对待。 “这日子越来越热,女儿你今年的夏衫可准备好了?”宋楚虽然看着一片平静,但是宋母却总是不放心,每日只要有时间就会同宋楚说说话。 宋楚知道宋母的一片苦心,况且她如今也想好好陪陪宋母,因此母女二人之间很是和谐。 “我听闻说白家那孩子快要回来了。这一去一两月,还是个女孩子,虽说白家有男女习武的习惯,但是让一个女孩子去,想来这一路上,定然遭了许多罪。” “白家人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自家女儿身上了,老人家身体败坏太快,若是白家女儿没有将远在西北的神医找回来,想来白家老爷子时日无多了。” 宋家和白家的关系并不亲密,这些事情都是宋母在去参加妇人之间的聚会时听说的。 想到白灵,宋楚还有一瞬间的恍惚,白灵回京,想必以后的剧情进展定然会在京城中进行。 宋楚其实已经完全想不起原书中的内容了。 况且沈行周没有去边关打仗,自己同沈行周即将和离,这都是原书中剧情的改变。 也不知道白灵这位女主回来之后,剧情又会走向哪个阶段。 宋楚只短暂回想了一下,便将这件事情抛开。 如今棉布已经能够上市,成衣铺子已经开始售卖,虽然价格高昂,但是确实收获了大多数人的喜爱。 因为目前的棉花数量有限,宋楚只能暂且提出来限量的销售方法,以此延长能够销售的时间。 她相信到不了冬天,棉布便会受到疯狂簇拥。 宋楚虽然已经派商人继续外出采买棉花,但是因为边关的战争还未结束,与胡商的交易都需要格外小心。 六月底,宋楚完全习惯了现有的生活方式,每日同宋父宋母说说话,喂鱼赏花,画画。 或许是因为不出门的缘故,宋楚自搬到宋家园子之后,再为碰到过沈行周。 而沈行周依旧是以往的风格,最开始在宋家园子停留时间过长的时候,宋母总是会让人出来,客客气气的请走,可是如今已经随沈行周去了。 和离文书没有真正拿到手之前,还要留下一两分脸面。 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二十八,沈行周从宋家园子周围离开后,正巧碰到为二皇子诊治的太医。 二皇子虽然日日跟随沈行周习武,可是身子骨不见健壮,反而脸色愈发苍白,甚至在众多太医轮流为其诊脉之后开始喝起了汤药。 沈行周派人默默收集了二皇子的药渣,从行宫之中送了出去,想要看看二皇子身上到底生了什么病。 沈行周自己也向二皇子正面询问过,可是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收获,齐冲偶尔觉得胸闷,除此之外并未有什么不适。 沈行周并没有讲太多的心思分到二皇子身上,说到底二皇子齐冲在沈行周眼中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太子和兴德帝才是他精准打击的对象。 时间来到七月,太子此时已经离京两个月了,虽然边关偶尔有书信传来,可是兴德帝还是忍不住担忧。 不过很快兴德帝便没了时间。 不过是七月上旬平平无奇的一天下午,因为是避暑,兴德帝将自己的奏折数量也减少了些,每日出来散散心。 “陛下,丞相大人来了,正在殿外等着陛下召见。” 丞相已经跟随兴德帝多年,是兴德帝极为倚重的朝臣,只可惜年纪大了,身体已经快速衰败,兴德帝如今还在思考等到丞相告老还乡之后,到底由谁来接替比较合适。 因此听到丞相求见后,兴德帝没有等待,直接让人走了进来。 他原以为丞相已经相中的人选,为自己推举人才,然而没想到丞相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大吃一惊。 “陛下,户部尚书此人贪污受贿,与手下官员联合起来贪污国库银钱调动,心性不良,乃是朝中大害,请陛下明查。” 第39章 老丞相的胡子已经花白,说起话来也有些断断续续的,老丞相将有关于户部尚书的奏折和证据呈交上去,而后自己便开始哭诉。 老丞相因为年纪大了,逐渐将自己手中的权利松懈下来,他为大齐操劳一辈子,即便是告老还乡也是想要大齐越来越好,所以趁着他如今还没有离京,还能动弹的时候,自己也想观察一下朝中众人,看看自己走之后,到底谁能担任宰相这个职位。 自己还在纠结中,想要细细查看朝中合适人选的各种底细,户部尚书自然也在此列。 不查不知道,户部尚书仅仅上任三年,利用国库银钱调动却足足有十五万两白银。 这么多银子,不得不让老丞相起了警惕之心。 老丞相虽然讶异自己查户部尚书时为何没有遇到意思阻拦,仿佛是有人故意帮助他,将所有的证据放到自己面前,让自己轻而易举就能得到。 但是他去特意探查过,并没有查到有人在故意帮他,而且这些证据全部是真的。 如果这样的人被兴德帝选中成为丞相,那简直就是大齐的灾难。 因此老丞相在得到准确的证据之后,半点没有耽误便来了兴德帝面前,请求兴德帝明查。 户部尚书是个重要的职位,监守自盗最为可恶,兴德帝看完这些证据之后,两眼发白。 十五万两银子,户部尚书竟然有这么大胆直接贪污。 兴德帝看完之后有些气短,他招来身边的人,请他们在不惊动户部尚书的情况下,去户部尚书家中走一趟,以求拿到更多的证据。 老丞相刚刚离开,兴德帝还在看着那些有关于户部尚书贪污的证据,心中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处置。 沈行周一直派人注意着老丞相的动作,在老丞相面圣之后,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如今明确站在□□下的官员并没有多少,现在对太子来说两个重要的旗子已经废了,剩下的官员更是不足为惧。 兴德帝这几日在行宫之中组成了一个小型的朝会,跟随兴德帝而来的朝廷命官还需要像以往一样上朝。 在老丞相面圣的第三日,兴德帝突然毫无预兆地向户部尚书发难。 将户部尚书这几年来做得糊涂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明面上说。 “压入天牢,秋后问斩!” 这是兴德帝对户部尚书最后的宣判,在位几年便贪污了十五万两银子,若不是发现得早,想必再过上几年,国库都要被户部尚书搬空了,一想到这种情况有可能发生,兴德帝便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处理好户部尚书之后,沈行周暂且收了手,如今短短两个月之内,已经有两位官员暗地里的操作被摆放到明面上,如果仍旧按照这个节奏,定然会让兴德帝起疑心,为了确保安全,沈行周将原本的计划放缓,改变了策略。 宋楚虽然每日足不出户,但是日子过得并不无聊,有宋母陪着聊天,,棉布的生意有些也需要她处理,她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关注到其他的事情。 不过也从宋母口中隐隐约约听了不少八卦。 比如武安侯将自己的小儿子吴昀送入了军营之中,可惜敌不过家中母亲夫人的各种哭诉,最终还是软下态度,答应在年前就将儿子接回。 武安侯只准备让儿子在军营中涨涨记性,没准备让吴昀真正上阵杀敌。 比如王家夫人开始带着女儿王新蕊频繁出现在各家宴会上,向各家发出准备相看人家的信号。 宋楚在行宫之中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别的地方却无时无刻不再发生变化。 沈行周依旧是每日到宋家园子中看看,也不进去,只是看看,有时会带些新奇的东西,可是宋家人从来没有收下过,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时间过得久了,宋母也逐渐同宋楚说起和离的事情。 她身为母亲虽然支持宋楚的每一个举动,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清楚的。 前段时间她怕宋楚难过,迟迟不敢提前有关和离的话题,一直到今日左思右想还是问了出来。 “你对英国公可还有念想?” 宋楚摇头,她对沈行周并没有什么念想,和离之后她们便是再也不相欠的陌生人。 “我看英国公每日都会过来看看,你最近可有见过?” “每日过来?”对于这件事情宋楚是真的不知道。 她最近除了同宋母说说话,为了棉布这件事情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沈行周从来没有进来过,每日只在外面徘徊。 身边的下人都知道宋楚刚刚同沈行周和离,自然没有人在宋楚面前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不过宋楚这种惊讶的情绪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反正她也不会同沈行周见面,即便沈行周每日住在门外,也同她的关系不大。 “等到陛下避暑结束,我们便启程回京,将英国公府中的东西搬回来,此后你若是愿意便一直在家住着,若是不愿意,也可出去散散心。” 宋楚点头同宋母商议道:“等明年年初我想去江南看看,人人都说江南好,女儿在京城中长到这般大,还从未见过呢。” 同宋母说完之后,宋楚之后的生活算是有了具体的雏形,她觉得如果自己去了江南,之后怕是很少能够回京了。 宋楚在琢磨自己以后的生活,沈行周这里也有了新的进展。 他送出去的药渣,经过多放检验,大夫终于得到了准确的配方,如果用量无误,这药方应该是治疗心绞痛的。 也就是说二皇子齐冲虽然不觉得自己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那是因为他习惯了。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转眼的功夫兴德帝已经来到行宫两个月的时间了。 离开京城两个月,兴德帝也开始准备回京的事宜。 况且户部尚书被抓入牢房,老丞相等着告老还乡,兴德帝还需回京之后仔细斟酌一番,仔细为朝局考虑。 或许是日夜忧叹无法入眠,兴德帝的身体衰败的很快,在起身回京的前一夜他病倒了。 沈行周虽然一直算计着时间等着兴德帝病倒,可是在兴德帝生病之后,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而是更加低调。 沈行周让二皇子齐冲经常去看望兴德帝,自己并没有着急动作。 宋楚从行宫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宋府,而是去了英国公府,她要等到拿到真正的和离文书之后,才从英国公内院搬出来。 兴德帝生病,又没有太子监国,丞相年老,六部尚书缺其一,朝中大臣的运转很快便感觉到不足。 然而这些都通宋楚没有关系,她如今要做的不过是等着沈行周从宫中出来之后,去府衙中一起签和离书。 不知是沈行周有意拖延还是兴德帝的病症严重,等到沈行周从宫中回来真的有时间去处理和离一事时,宋楚已经等了五天。 这五天中对于宋楚而言每一天都很难过,她觉得现在的她躺在英国公府中便不能安眠。 好在沈行周并没有返回的意思,宋楚终于将自己日思夜盼的和离书拿到手中。 从府衙出来之后,宋楚的脸上闪现出最近一个月来最大的的笑容。 两人在府衙门前正式分开,沈行周翻身上马,而宋楚则指挥着车夫向宋府走去,至于英国公府中的东西,今日一早就被宋楚送到了宋家。 拿到和离书的宋楚,终于又觉得自己是自己了。 虽然这两个月她一直在宋母面前装成无事的样子,可是到底心情是不同的。 宋楚看着自己手上被官府加盖印章的和离书,嘴角的笑容丝毫没有收敛。 甚至因为心情过好,宋楚在上马车前还特意转身笑着对沈行周说一声谢谢。 宋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谢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她还是说了出来。 沈行周没有说话,他看着宋楚脸上的笑容有些恍惚,好似在国公府中他从未见过宋楚的笑容。 沈行周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上一次自己见到宋楚对自己微笑的模样,而后不得不承认,上一次宋楚这般高兴的时候,还是自己将和离书交给宋楚的时候。 虽然那份和离书没有任何的用处,不过宋楚还是很高兴,就像今日一样,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 “再见。” 宋楚放下马车上的帘子,轻声说了一句。 是对沈行周的再见,对原身的再见,对书中原有情节的再见,更是对这个偌大京城的再见。 沈行周没有直接回英国公府,而是骑着马慢慢悠悠地一直跟在宋楚的马车后面,看着宋楚走入宋家。 从此之后宋楚只是宋楚,不必冠有夫姓。 沈行周在宋府周围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他没有回家,而是到了酒楼中,随意要了个包厢自己坐着。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沈行周再一次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还未等他让人离开,便看到门外之人不请自来。 “国公爷,我们真是有缘分,我从军营中出来,远远地看着是你,走进来瞧瞧果真是你!”吴昀在军营中呆了许久,第一次从军营中出来,心中还有些激动,嘴巴一直不停地同沈行周说着自己近段时间的现状。 “我听闻国公爷刚从行宫之中回来不久,怎么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酒?”沈行周是今日刚刚去府衙办的和离书,吴昀也是刚从军营中出来透气,所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疑惑。 沈行周知道吴昀的性子,因此并未答话,而是任由吴昀一个人在那里喋喋不休。 果不其然吴昀在说够了自己最近在军营中遇到的那些事情之后,三句两句又转回了自己的爱好上。 此时的吴昀已经有些喝多了,虽然他自己觉得无妨,但是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开始同沈行周骂骂咧咧地说起自己之前在军营中偷藏的话本,甚至想要喝完酒之后,让沈行周陪着他一起去城中的书铺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书看。 沈行周等的也是这个机会,虽然他想要和宋楚和好,可是对于这些方,他确实一窍不通,而吴昀此时是个合适的人选。 虽吴昀爱喝酒,说话看起来不靠谱,可是有些话挑挑捡捡总是能听的。 第40章 趁着吴昀有酒劲,却又不是那么糊涂的时候,沈行周委婉地开始向吴昀提问。 “国公爷你不是一向都对男欢女爱这件事情不感兴趣吗?怎么突然说起来了?”吴昀喝酒看着有些上头,但是意识里还保留着意思清明,至少将沈行周方才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都听了进去。 沈行周没有做声,吴昀也不在意,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 “你说这二人本是夫妻,原本女子很是喜爱男子,现在却又因为某些事情对男子新生厌倦,想要和离?男子不愿想要挽留?”吴昀又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男子为何要挽留,他不是不喜欢女子,才让女子心灰意冷吗?” 吴昀虽没有正儿八经追求过女子,可是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此时问话十分犀利,“你这故事是从哪里听来的?话本的故事可不像是会这么写的,况且你这故事中的男子明明不喜欢女子,为何要因为愧疚之心将女子留在自己身边?” “难不成是因为已经爱上女子,但是自己心中却毫不知晓?”吴昀随意猜测着,又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凑近沈行周继续追问。 “你这故事倒是比平常话本新奇一些,不是那些书生乱编的才子佳人了,难不成是我不在京城中的这段时间有别的人冒出来写话本了?你别说这话本写的不错,就是听起来没头没尾的。” 沈行周没有回答,又继续为吴昀到了杯酒,让他沉浸在酒香中不再言语。 沈行周让人将吴昀送回了家,自己则回到英国公府中垂眸思考。 是愧疚?是爱意? 原本的沈行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他想做的无非就是将宋楚接回自己身边过一辈。 可是在听到吴昀那番话之后,沈行周才真正开始思考,他想要宋楚回来是出于自己满腔的愧疚想要弥补,还是真的觉得她对自己有吸引力,想要真正和她过一辈子? 沈行周脑中清楚响起吴昀那段断断续续的话,“若是这男子真的是因为愧疚,还是不要去寻了,女子已经心灰意冷,离开男子是一种解脱,男子又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要阻拦对方?” “当然若是男子觉得自己是喜欢女子的,想要让女子回头,那还是无妨的。” “总归千万不要是一对痴男怨女才好。” 沈行周也不知道吴昀这套理论从哪里来的,但是他还是在认真思索着。 一夜未眠。 宋楚从英国公府中搬回宋家,整个人像是被卸下了什么重任,由内而外散发出自己的喜悦和高兴。 宋楚知道接下来这段日子,自己说不定要接二连三地面对不同夫人小姐特意登门后对她的打量和试探,可是这一切宋楚都不在意。 日子是自己,又何必去理会他人。 回到宋家之后,宋楚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为了让棉布在京城中彻底成为引领风尚的潮流,宋楚专门写过策划书。 按照她原本的想法,最好是从宫中传开,可是她如今没有理由进宫,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向宫中送棉布,所以暂且是在京城的贵女夫人身上下功夫。 那些原本听闻宋楚和离,想要来看宋楚笑话的贵女们,最终都被宋楚的棉布所吸引,使得棉布价格一升再升,让宋楚赚得盆满钵。 “小姐,二小姐来了。”宋楚将画笔放下,正准备喝茶放松,便听到秋月的禀告声。 宋楚回到宋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是同宋乐并无交集,听宋母的意思是,因为教养嬷嬷严厉的缘故,宋乐也没了以前的心劲,说话办事都妥帖许多。 不过宋楚到底是不信的,虽然宋乐这人看起来不算是个坏人,但是那是因为她蠢,有什么歪心思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宋楚虽然不想主动和宋乐打交道,可是宋乐找上门来,倒也不必回避。 “姐姐安好。”宋乐穿衣打扮以及说话方式,仍旧是没有变化,看起来柔弱异常。 “姐姐自回府之后一直未曾出门,妹妹还以为姐姐是心灰意冷,特意想来陪陪姐姐,如今看来倒是妹妹我想多了。” 宋楚听到宋乐的话,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很好,即便是教养嬷嬷贴身跟着宋乐,她这个说话的调调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我过得很好,你看起来很失望?”宋楚上下打量了一下宋乐继续说道:“妹妹婚事将近,不好好准备婚事,来我这里做什么?” “原以为姐姐离开英国公会心情不好,如此倒是妹妹想多了,想必英国公看到姐姐如此姿态也是高兴的吧。” 宋楚听完宋乐的话,整个人都要笑出声了,宋乐这说话技术怎么还越来越倒退了?连踩人都踩不到点子上。 “妹妹,不会说话就多读点书,读书还是不会说话的话,就将自己的嘴巴缝起来吧。”宋楚三句两句将宋乐打发出门。 不过心中却琢磨着要去问问宋母,宋乐要嫁的那家人到底怎样,就宋乐那一张嘴,若是遇到一个厉害婆婆,想必小命都要被人玩没了。 宋乐虽然不讨喜,可是到底是姓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 当然如果这个火坑是宋乐自己想要跳的,宋楚她也没办法。 沈行周自从见到吴昀之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会不停思索这个问题,可是他找不出找不出头绪。 索性沈行周又借着便利约了吴昀一次。 吴昀在京城中休息了几日,最终还是抵抗不住父亲,要继续回到军营中,并且要等到年末才能回来。 正在自叹自怜的时候,恰好接到了沈行周的邀约,党项变起码赴约。 仍旧是上一次的酒楼包厢,只不过这次是吴昀先到一步。 吴昀的小算盘打的很好,今日他不是来喝酒的,他是准备让沈行周一同去书铺和他淘书的。 上次沈行周说的那话本,他在书铺中怎么也没找到,所以他琢磨着让沈行周同他一起去。 虽然吴昀知道有些难度,但是在他心里,他和沈行周也已经算是喝过好几次酒的朋友了,多说几次总会是好的。 所以吴昀次次到达酒楼之后,特意节制自己的饮酒量,就是为了到达书铺时还是清醒的。 最终吴昀还是没能在书铺中找到沈行周所说的那本话本,不过他已经在京城中停留好几天了,自然也是知道沈行周最近发生的事情。 心中隐隐约约猜测,沈行周上次同自己说的那事情根本不是什么话本,而是沈行周他自己。 但是这个猜测吴昀只敢自己在脑袋中想想,从来没有向外说过。 毕竟沈行周此人看着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一点都不像是伤心难过的样子,他怕自己对着沈行周胡话说多了,惹来厌烦。 不过虽然不能明说,但是吴昀还是想到了法子。 吴昀手中拿着一本刚刚出现的话本,打开其中一页对着沈行周说道:“你看这书中女子多可怜,丈夫赶考,自己日日思念,夜不能寐,果然是爱情让人牵肠挂肚。” 而后又将话本合上,对着沈行周一副好奇的语气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男子可是在女子离开之后夜不能寐?日日思念?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对方?” 吴昀点到为止,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又将话题转移到别的话本上。 沈行周一直沉默着听吴昀说话,但是心思却不在上面。 什么是喜欢?爱情?沈行周觉得自己还是不知道。 可是他却清楚记得宋楚对他展露笑容的模样,同他吵架时的模样,老老实实在他怀中让他抱下山的模样。 宋楚喜欢红裙,喜欢画画,喜欢漂亮的头面,却又嫌弃沉重,她不喜欢喝白粥。 真正开心时候的笑容和对着自己假笑的时候笑容并不一样。 宋楚其实很好说话,心地善良,即便是丫鬟做错事情也不会轻易惩罚。 宋楚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沈行周回忆自己同宋楚短短两个月的婚姻,却发现自己能够回忆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他同宋楚很少有能够心平气和的时候,更别说那些话本中所描写的甜蜜时光。 沈行周仔细回想,最终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同宋楚之间好似真的没有。 可是这些不算甜蜜的回忆对于此时的沈行周来说却又是甜蜜的,他能够回想起宋楚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是鲜活而生动的。 沈行周来到了宋楚之前住的院子,这是宋楚离开后他第一次踏进。 他其实一直不怎么来后院,大多数时间还是宋楚去书房找他比较多。 可是当他这一次来到后院,视线落在每一个角落,却又开始想象,宋楚曾经是不是也坐在这里等待过,失望过,喝过茶,画过画。 沈行周一步步走进宋楚的闺房,最终将视线定在宋楚的梳妆台上,同别的地方不同,梳妆台上满满当当。 他走进去慢慢打开却发现原来是当初自己送给宋楚的那套头面。 其实他能够看出来宋楚对头面的喜欢,宋楚最开始虽然推辞,可是沈行周仍旧没有将礼物收回去。 却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看到它,看来宋楚是真的不想带走与英国公府有关系的任何一样物品。 沈行周颓然地低下头,他到此时才明白自己对宋楚的爱意,但是于宋楚来说,自己的爱意可能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第41章 回京已经半月有余,兴德帝的病情减轻了不少,已经开始上朝,不过明显能够看出来比之前要老态不少,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一个层次。 或许是生病时二皇子齐冲的每日探望和陪伴,兴德帝待齐冲好了许多,每日下朝之后总是会亲自询问齐冲的课业进度。 不过与此同时齐冲身体有所亏损这件事情朝中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依沈行周看这大概是兴德帝故意的。 他优待齐冲,并不是真心喜爱这个孩子,反而是一种愧疚和无奈。 前十几年他对于齐冲不管不问,如今生病还会死齐冲日日陪在他身边,彰显孝心,所以他忍不住对齐冲好了两分。 但是他又怕太子的人多虑,所以故意放出这个消息,来表明自己的态度,说明太子的位置不用担忧。 沈行周如今将自己的步伐放慢了许多,他将朝中那些有污点的大臣一一调查出来,发散到敌对的一方官员身上,而后看着他们每日窝里斗消耗力量。 兴德帝在恢复上朝之后,终于想起了被自己一直关在大牢中的两位官员。 因为常品侯有救命之恩,所以保住了一条小命,只落得个降爵惩罚的罪名,但是户部尚书确实板上钉钉要掉脑袋的事情。 沈行周在下朝之后按照以往的习惯会去宋家门前看看,虽然他知道宋楚不愿出门,可是除了宋家门前,他更找不到自己可以遇到宋楚的地方。 他将宋楚放在英国公府中的头面送到了宋家,然而被拒收了,并且宋家下人特意来说。 “我家小姐说了,这是英国公府中的东西,同我们宋家毫无关系,国公爷还是自己留着吧。” 沈行周没有强求宋楚将这些东西手下,又一次放到了宋楚原有的房间里。 他也从自己日常居住的前院书房搬到了宋楚原有的房间之中。 虽然宋楚已经搬走有一段时间,可是住在这个房间中,沈行周总是会觉得宋楚有一天迟早是会回来的。 “沈行周!” 沈行周下朝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有人直呼他的姓名,循声转过头。 “你怎么看起来比以前还要死人脸。” 步依水的动作很快,三两句间便骑着马与沈行周并排同行。 沈行周看到步依水之后,便明白想必是白灵已经回京了。 步依水这家伙虽然是阁主,却是个什么都不干的,每日跟在白灵身边,他如今重新なつ め ゆう じん ちょ出现在京城中想必是白灵已经到京城了。 步依水一直跟着沈行周来到了英国公府中,沈行周一直都没有阻拦。 他们二人虽然相识,但是并不相熟,不过步依水能够这么坚定不一跟着他,想必是有话想要说。 “我前段时间来京城时,听说你接受了兴德帝的赐婚,你那新婚妻子呢?不出来见见客?” 沈行周瞥了一眼步依水低声说道:“你算什么客人?若是无事还请阁主请回吧,毕竟我英国公的门好进却不一定好出。” 步依水不为所动,仍旧坐在自己位置上,“你又何必如此,我今日可是有好消息给你,你定然会喜欢。” 沈行周默不作声,步依水此人不宜深交,他能亲自上门说的事情,定然是因为他有热闹可看。 “最近大齐朝中官员频频落马是你搞的鬼吧?”步依水手中悠闲地磕着瓜子,毫不在意地对沈行周说道。 “你别同我说不是你,我虽不在京中,可是依水阁却不是吃素的。” 步依水也不在意沈行周的态度,继续说道:“我这次是特意来找你合作的。” 沈行周抬头看向他,他们二人素来都是没有什么交集的,沈行周可不认为他和步依水能够有什么合作。 “你知道的,太子喜欢白家姑娘,我想要的不过是太子从白灵身边消失。” 步依水停顿片刻,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沈行周才低声说道:“人人都说文官造反十年不成,可是我记得国公爷是个武将吧?” “虽然我最终目标是有不同,但是只要有相同的地方,我们便可以开始合作,你说是吗?” 步依水不是没能力自己同太子明争暗斗,可是那样太费精力,况且他把大齐太子搞死了,大齐势必混乱,同依水阁并不算什么好事情,不过沈行周就不同了。 既然沈行周也有着同样的计划,何不合作一把,如此每个人都能够节省精力。 “附赠给国公爷一个消息,对我来说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国公爷你一心为国听完之后会是怎样的想法?”步依水一副玩笑的口气继续说道:“大齐与胡人交战第一次便输了,胡人将领狡猾,换了以往的行军风格,我们这位太子又是自傲的,觉得大齐这么多年对上胡人从未有过败仗,所以呀,这第一次败仗就这么到了我们这位太子手上。” 步依水没有过多停留,他只是来询问沈行周合作意愿,若是沈行周同意的话,日后定然还会联系的,到不用急于一时。 沈行周在宋家周围转悠了两日之后,开始试图向宋家送东西,可是毫无意外全都被拒之门外。 不过沈行周并不气馁。 如今不过是刚开头的第一步,他是不会放弃的。 宋楚在宋家的日子过得算自在,可是宋家上下好像都断定她因为和离所以心情不好,隔三差五便要委婉地安慰一次。 最开始宋楚是觉得不错的,毕竟这足以说明家中关系好。 可是次数多了,宋楚便有些接受不了了,她也曾对着父母哥哥解释过多次说自己无事,可是他们好像都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有时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即便是口中说着信了,可是行为动作一看就知道只是在口头安抚宋楚。 再加上宋乐好像找茬找出了乐趣,虽然每次她都讨不到好处,可是好像有些愈挫愈勇的意思,每隔几天就要出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宋楚烦不胜烦。 所以宋楚便动了想要从宋家搬出来的念头。 宋楚和离之后,原本宋家给出的陪嫁还是在自己名下,所以宋楚即便是从宋府搬出也是有地方可去的,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做好宋父宋母的工作,让他们同意自己搬出宋家。 沈行周在宋家苦守了几天仍旧没有收获,索性自己开始转变方式,他现在第一步首先是要见到宋楚。 如今这般根本见不到宋楚,什么用处都没有。 没有思路的沈行周便让柳方去城中书铺搜集了各种各样的话本,毕竟他发现了吴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从话本中知道的。 他不需要像吴昀那般精通,只需要将自己媳妇追到手便好。 当然沈行周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特意告知柳方的是,让柳方去城中最大的书铺,将书铺中每一本书,不管是什么,都需要买一本回来。 第42章 宋楚同家中商议过后很快搬出了宋家,住到自己之前的宅子中。 虽然宋母十分不舍,可是家中好似真的怕宋楚不开心,对宋楚已经到达了有求必应的态度,对宋楚提出的要求没有多加阻拦就同意了。 宋楚搬进了一个三进宅子,虽然比不上英国公府和宋府,但是她一个人住也算是极大了。 沈行周在宋楚搬家的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消息,搬家那天,沈行周骑着马默默跟在宋楚的马车后面,看着宋家的人一点点将宋楚的东西搬入新家,始终没有出现。 不过在回到家中之后,却吩咐下人买了一些搬入新家必须要用到的东西,送到了宋楚的邻居家中。 沈行周虽然知道这些事情宋家一定会为她照料好,可是宋家是宋家,他是他。 即便他如今见不到宋楚,也还是想为宋楚做些什么。 白灵在回京之后,宋楚便收到了消息,不过这一切都同她没什么关系。 从沈行周没有去战场那一刻起,剧情就迎来了变化。 但是令宋楚没有想到的是这些变化还在继续。 八月十五,原本是应该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日子,可是朝中大臣在早朝结束之后,每个人都一脸悲痛,兴德帝甚至宣布取消今年中秋的宫宴。 “太子在战场中不幸受伤,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给我方的气势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这种消息传来传去最终也到了宋楚的耳朵中。 宋楚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太子受伤这件事情虽然影响颇大,但是到底是距离自己的生活太过遥远,对于而言并没有什么真实性。 十五这天宋楚一大早便回了宋府,陪着家人过节日,但是晚上并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留下,而是坚决要回到自己的宅子中。 宋楚从宋家离开时时间不算晚,因为今天是节日,所以并没有宵禁,此时京城中的各个街道上还充满着呼喊声,热闹非凡。 宋楚下了马车,带着师嬷嬷和秋月二人在热闹的街道中慢悠悠地逛着。 街道上有许多卖面具的小商小贩,宋楚每一个都十分喜欢。 街道不长,不过片刻宋楚手中便拿了各种小玩意。 但是因为稀奇她并没有将这些东西交给秋月保管,而是拿在自己手上。 为了节省空间,宋楚将自己最开始买的面具带在了脸上。 面具做的精致,带在脸上不大不小,刚好宋楚能够看清路。 但是带上面具之后宋楚觉得自己好像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的关注并不多,除了那些看起来稀奇的玩意,基本上已经不会停留,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这也就导致了宋楚等走到清净地方,将面具从自己身上拿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同师嬷嬷还有秋月走散了。 宋楚虽然不是顶级路痴,但是大晚上的也没什么顶级的认路能力。 她想了想,找了最近的一家卖汤面的小摊子坐下。 她记得她这一路没有转过方向,秋月和师嬷嬷发现同自己走散之后肯定会仔细寻找。 应该会很快找到她。 倒是她如果随意走动,说不定会给增加寻找难度。 宋楚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都放在桌面上,又要了一碗面,准备坐在这里打发时间。 此时时辰已经不算早了,若是没有宋楚的出现,摊主夫妻二人已经准备要收摊了,毕竟他们今日出摊晚,没有占到好位置,现在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客人到来。 摊主本想劝说宋楚换家地方吃面,最终被自家娘子劝住,开始为宋楚煮面。 离开宋家时宋楚刚刚用完晚膳,此时并无饿意,不过怕自己无聊还是要了碗面打发时间。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碗中的面条,坐在长凳上,双腿晃悠着,看起来十分悠闲。 从宋家出来后,沈行周便一直跟在宋楚身后,不过他怕扰了宋楚的心情并没有出现。 今日是中秋,兴德帝取消晚宴,英国公府中也只有他一人。 他为宋家专门备了中秋礼物,虽然自己人已经到了门口,但是最终没有进去,只让下人将礼物留在宋家,自己则找了个清闲的茶馆听着茶馆众人的谈论。 从宋楚一上马车他就跟在宋楚身后,沈行周虽然知道自己这个行为算不得正人君子,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他没有机会正面她,只骑在马上远远地跟着也觉得心满意足。 这一路沈行周都默默跟在宋楚的身后,宋楚停留过的每一个小摊都被他包圆。 宋楚拿在手中的红色面具,他也挑了一个黑色的拿在手中。 沈行周看着手中的黑色面具,思考片刻后,将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脸上。 “一碗清汤面。”沈行周低声对着小摊老板说到。 沈行周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等沈行周带着面具走到宋楚的桌前坐下时,又一次觉得这个决定没有为他带来丝毫好处。 好在宋楚正在研究自己那只木雕的小兔子,并没有怎么注意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人。 不过听到桌前的动静之后,宋楚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心中暗自评估着。 宋楚向周围空荡荡的桌椅打量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要转移一下比较好。 坐在自己对面这人一身黑衣又带着黑面具,谁知道一会儿想要干嘛。 虽然这里还有摊主夫妻两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还要远离一点比较好。 沈行周刚刚坐下,正在想着应该用何种打招呼的方式才好,并且不会让宋楚起疑心。 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未曾来得及行动,宋楚便已经坐到了另一张桌子前。 桌面上只留下那碗孤零零的面条还有红色的面具。 宋楚转移到了距离方才那个位置最远的桌子上,心中有些着急,不知道师嬷嬷何时才能找到自己。 沈行周转过头去,贪婪地看着宋楚的背影,这是他多日以来距离宋楚最近的地方。 他看着桌面上的红色面具,将其拿起,最后又将其放回原处,将自己脸上的面具也放在那里。 两个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面具静静躺在那里,远远地看去异常的相配,摊主两人还在忙活着为沈行周煮面,并没有看到沈行周的动作。 宋楚远离方才那个奇怪人士之后,觉得安全了一点,不过又忍不住转头去打量,却发现对方正在同小摊老板娘说些什么。以宋楚的角度根本看不清的脸。 第一次看不到,宋楚便失去了再次窥探的兴趣。 天色不早了,她现在只想等着师嬷嬷和秋月找到自己,三个人顺利汇合而后回家。 沈行周看着自己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汤面,却没什么胃口,他想了想将银子放到桌面上,自己转身离开。 宋楚听到脚步声,原以为是师嬷嬷她们到了,忙抬起头来看,却发现是方才那个黑衣人离开了,又索然无味地低下头,清点自己今晚收获的小玩意。 沈行周并没有走远,他怕宋楚发现是自己,所以都在了暗处,远远地看着。 他看着面摊的老板娘将合作面上的两个面具交给宋楚,看着师嬷嬷和秋月着急忙慌地赶来。 秋月是跟着马车一起过来的,宋楚看到秋月之后,终于宋乐一口气,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回家。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两个面具最终都交给了秋月。 这面具就是街上随意买到的,并不是什么珍品,方才那人落在这里十有□□不会回来寻找,况且两个面具看起来确实很相配,宋楚想着一起带回家。 她上马车前,又让秋月将一部分钱送到老板娘手上,算是自己买下这面具的钱,若是等一会儿那人来寻,希望老板娘能够将银钱给对方。 宋楚同老板娘道别,在秋月的帮助下准备上马车 “小姐,你先等等。”小摊的老板娘及时叫住了上马车的宋楚。 宋楚疑惑回头,并没有发现自己忘记什么东西。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老板娘从自己的身后拿出一束鲜花还有月饼。 “小姐这是我们的中秋节送给客人的礼物,希望您不要嫌弃。” 宋楚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因此显得十分惊喜。 在宋楚的马车远走之后,老板娘像小摊暗处的阴影看了一眼,却发现已经没有人了。 她撇撇嘴,对着老板小声说道:“这京城中有钱人都是怎么想的?” “我看着两人就认识,要不然怎么会专门准备东西送人,而且我方才悄悄看过了,那月饼跟我们在旁边铺子买的那种一看就不一样,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身份。” “两人都长得怪好看的,站在一起肯定跟一幅画一样,不过那男的看起来凶了一点。” “别管是什么身份,都同我们没有关系,总归不是我们应该过问的事情,你刚才将东西交给那位小姐时,对方没有起疑心吧?” “没有没有,看起来高兴得很!” 夫妻俩絮絮叨叨地将自己的小摊收好,准备回家。 宋楚坐在马车中看着秋月将方才老板娘给的东西意义拆开,摆放在马车的小几上,确认无毒无害后,切成小块放到宋楚手边。 “小姐,那个小面摊看着不大,没想到送的东西这般精细!”秋月说了一句,语气十分惊讶。 宋楚看着月饼上各种精细的制作,越发肯定不是平常能够买到的东西,心中颇有疑虑,不过已经离开,倒是没有必要特意返回。 沈行周一路跟着宋楚的马车,看着宋楚回到自己的宅子之后,才放心回了英国公府。 他原本想要所有的事情都慢慢来,可是今日在见到宋楚之后,他发现他忍受不了,他必须要尽快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让兴德帝和太子都不必成为自己的威胁,才能真正同宋楚在一起。 第43章 沈行周加快了自己之前的计划,他开始时时刻刻注意着边关战争的消息,在齐冲的身边逐渐安排人手。 因为太子战败,原本那些□□们稍微有些松动,他们入股太子是为了以后得从龙之功,可是一个第一次就打仗失败的人,明显不会是他们想要的君主。 这种小小的情绪逐渐在朝臣心中传开,虽然表面上悄无声息,但是沈行周知道这种无声的蔓延最为可怕。 但是如今沈行周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江南巡盐大使乃是太子齐礼的人,盐乃是大齐发展的重要之物,将盐放在□□的手中,沈行周始终不放心。 不过江南距离京城太远,沈行周一时间还没有注意是自己亲自前往,还是派他人前去。 沈行周如今已经同步依水达成短暂的合作,只不过步依水此人不可多信,不论什么事情都需要思虑再三。 沈行周每当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总会慢悠悠地从英国公府走到宋楚如今入住的宅子中。 宅子周围的邻居虽不能说与他相熟,可是都知道他的身份,也清楚他为何而来,甚至有些热情的邻居,偶尔还会主动同沈行周搭话。 太阳还未落山,沈行周在宋楚的宅子周围找了个合适的角落坐下思索。 不去江南,心中放心不下,怕手下人将事情搞砸,去往江南,心中又放不下宋楚。 沈行周想着自己真的不能再这么偷偷摸摸了,必须要找个机会见见宋楚。 他这般偷偷摸摸,虽然是好心,然到底不是君子所为。 宋楚从八月十五过后已经很少出门,京城中并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出现,如今自己出门总是身后下人丫鬟,即便是逛街也是很累。 况且因为八月十五走丢一事,如今秋月和师嬷嬷都不愿意让她去街上,生怕再次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不出门,但是宋楚的日子过得并不枯燥,平日里有丫鬟专门解闷,因为住的久了,邻居如今也稍稍相熟,偶尔会有年纪相当的邻居来寻宋楚说说话。 而后宋楚又想起了麻将这种东西,在家中成场之后,更是想不起出门一事。 沈行周在宋家宅子周围停留了几日,发现宋楚最近确实没有要出门的打算,不过自己在经过思考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动身前往江南。 一大早,沈行周便从自己日常穿的几套衣服中挑来挑去,想要以一种最完美的状态见到宋楚,可是他偏爱黑色,也总共只有几件衣服,换来换去都是一个样子。 沈行周没有带下人,而是自己慢慢走到了宋楚家门前。 这是他第一次敲响宋楚的宅子,他不知道宋楚会不会让他进去,可是他总不能一直躲在背后,不露面。 “砰砰砰。” 沈行周将门敲响,也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接一声。 有力可是也慌张。 “谁呀?”年轻丫鬟的声音传来,脚步已经走到了门前。 这丫鬟是之前在宋家伺候的,虽然听闻过沈行周之名,但是却从未见过人。 时间还早,丫鬟打开门后发现是一个年轻男人,心中的警惕心更上升了一层。 “嘭”一声将原本离开缝的门狠狠关上,而后又逐渐走远,“您先等等,我去请示我家小姐。” 沈行周一身黑衣,脸上表情十分严肃,整个人的气势又十分吓人,这宅子除了偶尔相熟的邻居登门,再无他人来访。 丫鬟本身年纪不大,猛然间看到这样的人,心中便忍不住慌神。 沈行周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关紧的门,忍不住眉头紧皱,他没想到宋楚这般不愿意见他,让丫鬟看到是他,就将大门紧闭。 不过即便如此,沈行周也依旧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地等待,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等到一丝机会。 “嬷嬷,门外来了个男人,是来找小姐的,可是我从未见过。”小丫鬟慌忙跑进宅子里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师嬷嬷。 “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很高。”小丫鬟说着,又回忆一番,“还穿官靴。” 师嬷嬷从小丫鬟三言两句中边推测出来站在门口的人是沈行周。 “你且先让对方进来,我去请示小姐。”师嬷嬷脚下带风,去往宋楚的房间。 “你说沈行周过来寻我?”宋楚本来在慢悠悠地喝着茶,听到师嬷嬷的话之后,一口茶便岔了气,咳嗽不止。 “我让秋月去前院看着了,将人请了进来,小姐您看要不要见见?” 师嬷嬷语气有些纠结,自从和离之后宋楚再也没提过有关英国公的事情,表面上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师嬷嬷一时间也拿不准宋楚心中的想法。 宋楚想了一圈,也没想到沈行周特意来寻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可说,可是已经到了前厅,若是避而不见,反而像是自己心虚。 思绪良久,宋楚还是决定去见见沈行周。 宋楚换了一身恰当的衣服,去前厅见了沈行周。 和离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种,宋楚从未见过沈行周。 此次见面,宋楚能够明显感受到沈行周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国公爷好久不见。”宋楚虽然没有准备同沈行周叙旧,但是接人待物还是要保留最基本的礼节。 沈行周掐着自己的手掌,让自己保持冷静,他看着宋楚,不愿意错过宋楚的每一个举动。 “好久不见。” “国公爷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宋楚想了想,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忘在国公府,需要沈行周亲自跑一趟。 沈行周在见面之前想了许多自己想要对宋楚说的话,可是面对宋楚时却发现自己仍旧是一句话都说不来。 他沉默片刻,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宋楚面前的桌面上。 “你有东西落在国公府中了。” 宋楚垂眸看去,发现是一个很熟悉的匣子,她慢慢打开。 “这头面是国公爷的,不是我的东西,国公爷还是收回去吧。” 宋楚看清里面一整套的荷花头面之后,便合上匣子拒绝了。 “这是你的,这头面与你有缘,若是不想要便丢掉吧。” 沈行周没有收回,执意将它放在宋楚身边。 “国公爷今日特此前来,就是为了送这套首饰头面?”宋楚狐疑地打量沈行周。 她其实不愿意同沈行周有过多的交流,宋楚总觉得沈行周就是个漩涡,一不小心变会让人沉沦。 她如今已经离开漩涡,不能再次让自己掉下去。 “我准备动身去往江南,所以来同你道个别。”沈行周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什么好的借口,只能实话实说。 “国公爷一帆风顺。”宋楚虽然不知道沈行周为何特意来同她说此事,不过既然说出来了,口头祝福肯定还是需要的。 沈行周稳住心神,继续问道:“我之前听你提起过,想要去江南住上一段时间,若是时机合适,不如我们二人一同前往,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 “多谢国公爷好意,不过国公爷此番南下定然是因为公事,我就不前去打扰了,国公爷先行上路吧。” 提出的意见得到拒绝,沈行周也没有借口在宋楚的宅子中多过停留。 “既然国公爷无事,还是早些请回吧。” 宋楚在沈行周离开后,仍旧坐在一旁思索,沈行周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 “嬷嬷,你怎么看?”宋楚思索不出头绪,便看向站在一旁的师嬷嬷。 师嬷嬷摇头没有给出答案。 其实她觉得英国公好似对自家小姐有情,可是这句话师嬷嬷不敢说出来,也不打算说出来。 和离是自家小姐选的路,况且和离之后日子也没什么不好过的,没有必要平白说起这件事情让人徒增烦恼。 况且英国公也从未言明过对自家小姐的心思,如今这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的猜测,根本没有必要特意提起。 沈行周从宋楚的宅子出来之后,便去了宫中,他想要前往江南,还需要经过兴德帝的同意。 况且他要清查盐使,定然是要对着兴德帝拿出证据,再有个文官同去才行。 沈行周进宫面圣事,二皇子齐冲正陪在兴德帝跟前。 自太子去往边关之后,一次好消息都未曾传出,兴德帝的身体原本就大病一场,又因着太子的消息,一直没有养好,可是朝臣人心不安,他还要表现出自己无事的样子,在众多朝臣面前强撑着。 而齐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察觉出此时的朝中格局稍有变动,为了让自己的出路更加明朗一些,他在面前表现得更加机灵,时时刻刻陪在兴德帝身边。 沈行周特意呈上去的证据,让兴德帝大发雷霆,差点晕倒,在强忍着怒气下,让沈行周带着少量人马偷偷潜入江南,查清账目。 没有文官陪同,沈行周反而会更加自在,因此并没有拒绝,而是领命而去。 沈行周将出发的日期定在了五日之后,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之前从宋楚家中离开过后,想了许久,觉得自己还是做得不对,他不仅要寻找机会见到宋楚,更要寻找机会让宋楚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江南之行,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沈行周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离京前,让宋楚明白自己的心意。 为此沈行周还特意去了一趟流云寺请求天一大师帮忙,为自己创造一个机会。 天一大师没有拒绝,很快便答应了沈行周的请求,准备亲自下邀约,让宋楚去寺庙中一趟。 宋楚接到天一的帖子之后,满头雾水,不过她本来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况且如今的天一在她心中的可信度极高,所以在收到帖子之后,没有耽误。 按照约定的时间去往流云寺中。 第44章 宋楚带着疑惑前往流云寺赴天一大师的邀约,而沈行周此时也在流云寺中准备着。 “施主,不论何事,都要心诚。”天一大师能够看出沈行周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劝慰了一句。 “多谢大师。” 若不是天一大师答应帮忙,想必宋楚此次根本不会如此轻易答应赴约。 不过此时的沈行周还是有些不安,天一大师给宋楚大的帖子之中,并没有提及他。 沈行周担心若是宋楚满心欢喜来奔赴流云寺,最终见到的是自己,想必会失望异常。 不过此时沈行周也顾不上那么多,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天一离开了后山,回到自己的禅房之中,沈行周也找到一个合适地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宋楚跟随僧人指引来到后山,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多问。 毕竟以天一那种说话方式,见面搞得神神秘秘一点,似乎也可以说成是正常现象。 师嬷嬷和秋月没有跟着宋楚进来,而僧人在引着宋楚走到目的地之后也很快离开。 宋楚向周围打量了一番,四周都是竹林,并没有看到天一大师的身影。 不过她并不着急,流云寺算是较为安全的地方,况且有人在外面守着,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后山的风景不错,宋楚给自己到了杯茶,等着天一大师过来。 片刻之后她没有等到天一大师的身影,反而听到了竹林中传出来的古筝声音。 最开始宋楚不为所动,毕竟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天一大师,旁人做了些什么与她无关。 片刻之后宋楚便有些蠢蠢欲动,如果竹林中弹古筝的人是天一大师呢? 宋楚忍不住问自己,她有些动摇,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依照声音去找人。 而此时古筝也已经到了高潮部分,宋楚凝神去听却发现是鼎鼎有名的表白曲目 凤求凰。 此时宋楚心中那点子那点子好奇心全部都被勾了出来。 她不再纠结,而是慢慢地向声音的来源走去。 对方在竹林之中,为了不迷失方向,宋楚又侧耳倾听片刻,最终向竹林中走去。 不过在看到对方的人之后,宋楚觉得她宁愿自己没有来过这里。 沈行周盘腿坐在前方,正低头弹着古筝,宋楚又一次环顾四周,最终又不得不承认,古筝真的是沈行周弹出来的。 在沈行周原本的计划中,若是自己将凤求凰弹完之后,宋楚仍旧不准备进来寻人,那他就拿着古筝出去主动去寻宋楚。 不过如今倒是不用了,宋楚已经主动走了过来。 沈行周刚想站起身打招呼,便看到宋楚一脸惊恐的模样,甚至还向后退了一步。 “沈行周,方才的凤求凰是你弹出来的?”宋楚觉得自己此时惊讶程度不亚于自己最开始得知自己穿书的时候。 她原本以为沈行周除了行军打仗,应该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却没想到沈行周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竹林中弹古筝。 竟然还是凤求凰! 宋楚努力控制自己惊讶的表情,又向竹林外走了两步,而后才想起道歉,“国公爷是我误入了,您继续您继续,我打扰了,我这就走。” 宋楚本来想拔腿就跑,可是转身的时候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跑并不合适,只能慢慢走回去,不过步伐比以前要大上许多。 “宋楚!”沈行周及时叫住想要离开的宋楚,可是却又突然间卡壳。 宋楚停下脚步,看向沈行周想了想开口说道:“国公爷在此处特意练习凤求凰,想必是要向心悦女子表明心意,宋楚便不奉陪了,国公爷告辞。” 宋楚转过头去,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怎么样才是对的,况且在她看来如今这种场景十分尴尬,她或许需要去禅房之中寻找天一大师才行。 “宋楚,我心悦于你。” 一句话让宋楚成功停下离开的脚步,她觉得仿佛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变慢了,她能够察觉到自己得到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宋楚,沈行周心悦于你,只有你。” 沈行周说出来之后发现原来这种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般困难。 虽然他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在说出来之后,却又觉得心中充满欢喜。 他想要将爱意说出来,让宋楚知道。 “宋楚,我不知道你如今对我是何种想法,但是我希望你还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沈行周向前走了两步,走向宋楚身边,可是看着宋楚脸上的表情之后,又及时止住自己的步伐。 “沈行周的心悦之人,从始至终只有你宋楚一人。” 沈行周还想说点什么,不过却被宋楚打断。 “你别过来!”宋楚听到这句话之后,反应十分激烈,全身做出防御的姿势,阻止沈行周的任何动作。 “我不是想要逼迫你,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对你表明心意。” “若是你不愿,只当我从未说过。”沈行周的话语声逐渐低沉下去,宋楚仍旧站在原地。 沉默总是会把片刻的时间显得很长,宋楚自沈行周说出那句话之后,脑子便乱成了一团,理不出任何的思绪。 她觉得自己好似漂浮在搬空之中,没有半点真实的地方,而后宋楚听到自己牙齿磕碰的声音。 “天色已经晚了,我便不打扰国公爷了,告辞。” 宋楚将话说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好似活了过来,她没有继续停在听沈行周的话,而是提起裙角向外走去。 宋楚没有去找天一大师,而是上了马车,催促着师嬷嬷快点回家。 师嬷嬷虽然不知道宋楚此行来流云寺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看着宋楚激动慌乱的状态,没有片刻停留,让车夫向家中走去。 宋楚下山离开后,天一大师便收到了消息,去往后山看,果不其然沈行周正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沈行周听到动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保持原有的样子,继续沉默。 “失败了?”天一大师看着此时的沈行周便觉得心中有趣,他还未曾见过这 般模样的沈行周,说起来还要谢谢宋楚。 沈行周没有回话,但是却默默摇头,宋楚虽然没有答应,但是也同样没有拒绝,只是离开了而已。 “既然没有失败,为何还愁眉苦脸的?没有将你臭骂一顿说明你还是有机会的。”天一大师随性说道,“这世间痴男怨女从来不少,难不成堂堂英国公也想成为其中一部分?” “虽说缘分天注定,可是国公爷也要明白人定胜天这个道理,你说不是吗?”天一到了杯热茶放在沈行周面前,帮助他转变心态,而后又悄然离去。 沈行周马上就要动身起行去往江南,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见宋楚。 沈行周离京的前一天晚上,一夜未眠,他曾想过凭借自己身上的武功,即便是翻墙入户到宋楚家中并不难,不过这个想法,在出现一秒钟过后便被他推翻了。 即便再想见面,他也不应该用这种方法来见。 因此他只是在墙外站了一晚,天色亮起来的时候便翻身上马,离开京城。 宋楚从流云寺回来之后,连续几日晚上做梦都会听到凤求凰,或者是沈行周一脸正经的告诉她,他心悦于她。 这些梦境都让宋楚心烦意乱。 白日里她会拿出沈行周特意送过来的头面看看,但是她从未戴过。 “小姐,隔壁的赵夫人来了。” 师嬷嬷的声音将送出的思绪从头面上收了回来。 赵夫人是如今同宋楚相处最好的一个邻居,两人年纪相当,说起话来也较为随意。 前段时间宋楚沉迷麻将,也是她日日同宋楚一起搭场子。 “前几日家中忙,没来得及过来,况且我听说你去了流云寺,原以为会多住上几天,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倒是我想错了。”赵夫人是个很爱笑的人,说起话来也是和和气气的。 宋楚摇头笑着应到:“山上看多了,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索性不如回来。” “你这头面倒是精巧。”赵夫人低头喝茶,却无意中看到宋楚方才未来得及收下去的头面,当下便惊讶到。 “这头面看着就下了不少功夫,怎么从未见你戴过?”赵夫人心中疑惑忍不住问了出来。 “平日里不出门,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罢了。”宋楚随意找借口搪塞过去,让秋月将头面顺势收了回去。 “说起来,前些日子赵夫人送过来的那些小摆件倒是精巧,十分有趣。” 赵夫人的相公是个木匠,同宋楚相熟之后,经常会送来一些摆件,最开始都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如今倒是越来越贵重。 “都是自家做的,能得到宋小姐青眼便是好东西了。”赵夫人说着端起茶杯,掩饰自己嘴角的笑容。 宋楚岁觉得赵夫人的笑容有些奇怪,不过本来就是闲话家常,因此没有过多去在意。 “如今这天气一晃就要进九月了,我同相公想了想,还是决定今年要回家过年,不知宋小姐如何打算?” “在家中过个年,便准备去往江南了,怕是等赵夫人回来我们便遇不到了!” “我听人说英国公也受命去了江南,到时候说不定你们夫妻还能够在江南遇上。”赵夫人话赶话,一不小心便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宋楚手中的茶盖脱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夫人看到宋楚的表情才知道自己方才一不小心说多了。 神色懊恼无比。 她想要随意搪塞过去,可是看着宋楚的表情,心中却明白,今日若是说不清楚,怕是出不了宋楚的家门了。 赵夫人一脸懊恼地将自己的话解释了一遍,宋楚听完之后让师嬷嬷去送客,自己坐在原处一字字消化方才赵夫人给自己的消息。 赵夫人经常会送来的精巧玩意是沈行周特意给过叮嘱的,还给赵夫人的相公付了一大笔钱。 旁边另一家邻居隔三差五来送一些稀奇的吃食,也是沈行周特意叮嘱过的。 还有偶尔会来闲聊说话的举人夫人,也是受过沈行周的关照。 知道这一切的宋楚,觉得仿佛一切都乱了套。 她原以为自己的邻里关系好,是师嬷嬷秋月还有自己社交能力强,处理关系处理得好,可是如今却发现身后处处有沈行周的影子。 宋楚原以为自己同沈行周和离,搬离英国公府独自生活,日后便能够同沈行周再无瓜葛,可是如今的事实却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她的生活中仍旧处处都有沈行周的影子。 沈行周虽然只登过一次门,可是却日日都会来此。 第45章 突然之间得知这一切的宋楚有些接受不了,如果赵夫人没有在闲聊中说漏嘴,她估计一直都不会知道原来真实的现状是这样的。 宋楚不知道沈行周做这些到底又何以i,明明说好两不相欠,为何又在偷偷摸摸来搞这些小动作。 一夜的思考过后,宋楚觉得自己条理清楚了许多。 她让师嬷嬷特意去寻了那日中秋节送自己礼物的小摊夫妻。 两人常年在京城中摆摊,虽然位置偶尔变动,但是还是好找的。 夫妻二人看到有人专门来寻她们,有些慌乱,在看到宋楚之后更是一头雾水。 “二位可还记得我?”宋楚没有为难夫妻二人的意思,口气温和。 “记得记得。”宋楚到时,本身面摊上便没有什么人了,况且还长得这般好看,轻易不会让人忘记。 “老板娘,你同我说实话,那日我临走前,您送我的东西,怕不是您准备的吧?” 夫妻二人很快便将自己知道的部分全部都说了出来。 面具是另一位客人故意留在那里的,老板娘最后送的东西也是有人特意叮嘱的。 想明白一切的宋楚反而觉得心思更加杂乱,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处理。 她将自己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一点一滴回想,看看生活中哪些还有沈行周的影子。 她将秋月和师嬷嬷盘问了一遍,发现两人也是完全懵在鼓里,平日在宅子周围根本未曾见过沈行周的身影。 宋楚将宅子重的下人一一排查了一遍,除了每日出去采买的下人之外,基本上没有人见过沈行周。 “赵夫人登门了。” 就在宋楚正在一一排查的时候,赵夫人又一次登门。 赵夫人此次登门就是来道歉,她不知道自己随意一句话宋楚接下来几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宋楚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感谢赵夫人的,若不是赵夫人无意中说漏嘴,她甚至都不知道沈行周原来一直在自己周围徘徊。 宋楚又仔细同赵夫人打听了几句,其实赵夫人见到沈行周的时候也不怎么多,不过偶尔外出会看到沈行周在宋楚后侧门附近徘徊。 平日里下人们出去采买都是走的前侧门,后侧门那边极少有人,所以这么多日子没有人怎么注意过,好似也能够说通。 “向英国公府下帖子,我要去和英国公谈谈。”宋楚思考一番后决定还是要自己去一趟,好好问问沈行周。 原本沈行周突如其来的告白就已经让她有些心慌意乱了,如今又知道这件事情。宋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去面对沈行周。 “小姐,英国公早几天便领命去往江南了。” 听到秋月的提醒,宋楚才想起来,沈行周在离开前好似专门来同她打过招呼,不过这几天心思烦乱,反倒是忘记这件事情。 沈行周去往江南的路途中并不算平静,他近日来连续的动作,让□□的人已经有所察觉,兴德帝此次派他独自前来,怕也是一种试探。 所以这一路上,沈行周遇到过不少挫折,不过因为一路小心今身,暗中还有步依水的人相助,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而是一路顺畅来到了江南地界。 沈行周并没有惊动江南本地的官府衙门,而是首先装成了大齐境内队医行走的赏人,听闻江南风景秀丽,是个赚钱的地方,所以特饮前来视察一番。 沈行周利用依水阁中的某些秘术转换了自己的容貌,使自己变成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中年布商,一点点设置自己的计划,一步步接近江南府衙中的高层。 而此时的京城中也开始逐渐酿成风波。 太子最终战胜了胡人,却在回来的路上被胡人埋伏,如今身受重伤,伤势如今虽然没有恶化,但是也令朝臣担忧不已。 朝中二皇子齐冲频频露脸,赢得了一小部分朝中的关注,更是让原本的□□们浮躁不堪。 朝中变动同宋楚并没有什么关系,她自从知道自己在宅子中基本上生活中都有沈行周的影子之后,便快速搬离宅子,重新回到宋家。 朝中的局势变动她是从宋父越来越严肃的脸还有哥哥宋兆偶尔透露出来的消息得知的。 兴德帝身体好像又一次病了,已经秘密召唤神医入宫看病,但是具体的消息还未曾有什么传出。 不过这些消息宋楚听一听只算是过去了,目前看来宋家并没有危险,即便是二皇子如今已经了与太子夺嫡的想法,但是宋家一直忠于皇帝,目前看来还是波及不到宋家的。 此时宋楚同宋母正在共同筹办另一件大事情。 即便宋乐万般不愿意,宋家最终还是将宋乐的婚事定了下来, 婚期也定在了年末十二月。 宋母虽然对宋乐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可是毕竟是宋家女儿,况且嫁妆是一个女人出嫁时的底气,宋母并没有为难宋乐,全部都是按照规矩来办,挑不出一点错误。 宋乐如今在教养嬷嬷的引导下,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虽然有时说话仍旧是不怎么讨喜,但是比以前要强上许多。 “姐姐安好。”原本安安稳稳在自己房间中准备新婚喜事的宋乐突然来访。 即便是婚期将近,宋乐依旧穿着自己最爱的素色,看不出一点喜庆。 宋楚虽然对宋乐的突然来访有些稀奇,但是还是将宋乐迎了进来。 毕竟如今距离宋乐十二月的婚期只有半月的时间了,日后宋乐成婚,宋楚想必根本不会同宋乐过多打交道。 “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宋楚示意秋月给宋乐上茶,自己则等着宋乐接下来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姐姐为什么又回来了?”宋乐坐在椅子上,语气温温柔柔地问道。 宋楚抬了抬眼皮,不知道宋乐何出此言。 “姐姐真好,想同英国公成婚便成婚,想要和离便和离,想要回家住便回家住,想要出去住就出去住,姐姐为什么想要怎样都行呢?” “我不过是不想低嫁罢了,为什么父亲母亲却都不同意呢?” “为什么你想要做什么便能够做什么,我却不行呢?” 宋乐明白自己的婚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只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是庶出,而宋楚是嫡出,虽然同为宋家女儿,但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小便是这样,什么东西都是你的,我去求也求不到,为什么?” “你放心我不是来同你吵架的,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比你差,婚前父亲母亲哥哥全部宠着你,婚后虽然说你和离,婚姻不顺,可是英国公曾经跑遍京城为你买首饰簪子这件事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所以哪怕你和离了,背后也没有多少人嘲笑你。” “我就是不明白,我比你差在哪里?” “这问题我想了十几年,我从未得到过答案,不知姐姐今日能否给我一个答案呢?” 宋乐说完最后一句话平静下来。 她这次不是来找茬的,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宋楚没有打扰宋乐的哭泣,其实她同宋乐根本不相熟,如今有的几次交锋,也都是不欢而散,她着实没有想到,宋乐会在新婚前跑到她这里来问这种问题。 不过看着此时的宋乐,宋楚心中明白,问题肯定在她心中压了好久,如果解不开宋乐的心结,即便是婚后,宋乐的生活依旧是这样。 宋楚没有打扰宋乐的哭泣,不过还是按照自己的印象讲述了一下。 “我知道你觉得母亲不喜欢你,可是宋乐你想一想,母亲可有一点对不住你的地方? 你口口声声说母亲不喜欢你,可是这么多年母亲一丝一毫都未曾亏待过你,你想一想,你平日里出去聚会,可曾因为什么穿着首饰丢过脸? 那你不妨想想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对母亲的,最开始的时候,在母亲举办的宴会上七拐八拐说母亲对你不好,父亲对你不闻不问。 后来又特意在母亲高兴时说一些丧气至极的话。” “宋乐,你扪心自问,这样的人走到哪里会讨喜呢?你眼中只看到别人对你的不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别人凭什么给你好脸? 担心因为你的脾气嫁入高门受气,母亲不说精挑细选,可是对你择婿这件事情上也算的是尽心尽力。” “可是宋乐,你问问你自己,你又是怎么回应的?你只看得见旁人对你的不公,你就没看过自己是什么样子吗?” 宋楚将宋乐送出院子,自己则回到房间之中开始反省自己。 虽然她方才说宋乐的不足,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宋乐说她的那几句话确实是对的。 在旁人眼中,她宋楚就是仗着娘家在胡闹,千方百计求来的婚事,说和离就和离,丝毫不顾及旁人。 宋楚觉得若是换一家,肯定不会容忍她这般胡闹,不过幸好她遇到的是宋父宋母。 可是正因为此,宋楚更加为家中考虑。 虽然京城中明着没有人讨论,可是她和离一事定然也让宋家在京城中一定程度上名誉受损。 日后但凡她出门京城中定然会想起这是宋家的女儿,虽然明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宋楚还是无形中会让宋家陷入某种听起来不太好的舆论风波中,这是宋楚不想看到的。 宋楚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在年后去往江南,至少自己远离京城,说不定会让宋家不再受到议论。 况且她原本就打算去往江南,这次不过是将她原本的计划稍稍提前几天,准备过完年就动身出发。 第46章 宋楚在京城过了新年,在新年过后便将去江南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这次去往江南,宋楚经过仔细考虑还是决定走水路,新年过去,商人们都已经开始忙碌,况且顺着船只南下,想必途中不必像马车一般,整日坐在车中。 在宋楚的原有计划,她准备等到过完正月十五便起身出发,不过在宋母的己经劝说之下,最终还是改为了三月份出发。 而在京城中停留的三个月,宋楚也听到了许多有关太子的事迹。 因为太子第一次出征便失败,使得朝中精兵受损,有不少武将已经对太子心生不满,然而兴德帝因为太子受伤并没有惩罚太子,反而劝慰太子一次失败不算什么,让太子好好养伤。 虽然兴德帝的慈父之情令人动容,可是太子战败一事他毫无作为,让朝中大臣难免灰心。 而太子爷因为战争中身体受损,脾性有些暴躁,据说二皇子齐冲亲自登门拜访,竟然被太子怒气冲冲地哄了出来。 皇家兄弟二人不合的传言越来越多。 而真正让事情发酵起来的是,二皇子齐冲从太子哪里出来之后,第二日便发起高热,咳嗽不止/ 太医禀明兴德帝言:“二皇子幼年亏损,身体原本就有不足之症,昨日怒火上身,使得二皇子的身体更加虚弱,所以在半夜里起了高热,不过幸好身边伺候的人较为仔细,发现较为及时,此时二皇子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 兴德帝虽然没有因为太子战败的消息而叱责,可是心中也是恼火的,如今太子回来不好好悔改自己的错误,竟然将自己的亲弟弟赶出门外,丝毫不知兄友弟恭。 这一点无疑让兴德帝的怒气更大了一些。 在太子不在京城中的这段时间内,日日都是二皇子陪在兴德帝身边,聪明伶俐还十分贴心,兴德帝对二皇子的好感值飙升,可是没想到太子一回来就将二皇子气到旧疾复发。 “让太子过来一趟。”兴德帝从二皇子哪里怒气冲冲的离开,沉声吩咐道。 太子离京一趟,本领没有见长,反倒是脾气涨了不少。 “齐礼,你太让人朕失望了,你回城的时候可有见过百姓们看您的眼神?你扪心自问你心中可有愧疚?” 兴德越说越气,将手边的砚台拿起就像太子的方向砸去。 太子刚刚进入殿中,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何种情况,便被砸得措手不及,来不及躲闪,鲜红的血液从额角留下。 兴德帝此人即便有再多缺点,可是至少在国家大事上,他暂且还是一个明君,心怀天下。 太子带领大军回城时,他没有亲自去迎接,可是也曾听过身旁大臣以及太监们的口述。 大齐与胡人交战多年,第一次战败竟然是因为当朝太子。 这件事情让兴德帝脸上及其无光。 “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是你身为大齐储君,你可曾想过失败的后果?况且你还是大齐建朝多年来,第一次败在胡人手下,你让朕怎么去面对朝中大臣?怎样去面对我大齐的列祖列宗?” 太子没有说话,他此时也有一肚子的气要撒,他承认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轻敌而造成了战败的候过,可是最终不也是胜利了吗? 众人为什么就要一直看着他战败的一次说来说去?况且因为战败他也付出了代价,到如今他的腿还在隐隐作痛,难道这不是他付出的代价吗? 兴德帝说完战败一事,又将话题说回了齐冲身上。 “齐冲比你小上几岁,都比你懂礼,齐礼你虚长几岁,你兄友弟恭的原则呢?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礼,你对得起你太子的身份吗?” 兴德帝的怒意不减,而齐礼在听到兴德帝将话题说道齐冲身上时,原本一直强忍着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够了,什么都是齐冲齐冲齐冲?父皇我不过是去边关几个月您心中便只有齐冲这个人了,您这般看不上我,是不是也准备将太子这储君之位交给齐冲来做?”太子觉得自己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疼痛。 兴德帝方才那些喋喋不休的话语,完全扎到了太子的心口上。 太子自小被兴德帝抚养长大,兴德帝身旁从未有人与他整过宠,兴德帝也从未对对他说过失望两个字。 他原以为自己的太子之路会异常顺利,只要在军营中稍稍有些军功,将朝中的武将笼络到自己身边大半,就不用像兴德帝一样每日忧叹,怕兵权分散,齐家天下不保。 可是令太子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很轻松的边关之行最后并不轻松,带了一身伤口回来不说。 回到朝中之后自己等来的不是问候和夸赞,而是一声接一声的失望。 甚至出现了一个多年未曾出现过得弟弟跑到自己身边争宠。 这一切的一切让太子觉得仿佛是什么脱离了掌控。 “父皇这般喜欢齐冲,不知齐冲那病秧子身体能够干些什么?”太子此时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说出的话根本不曾过脑子。 父子二人的争吵声越老越大,最后兴德帝气急攻心,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兴德帝最开始倒地的时候,太子还未曾反映过来,还想要继续争辩。 可是看着在自己面前突然倒下的兴德帝太子彻底慌了神。 兴德帝与太子在御书房中争吵,最后兴德帝怒火攻心晕倒的消息很快就从皇城之中传播开来。 或许是因为有心人散播的原因,此条消息传播异常迅速,甚至有人变成了说书人口中得故事,在每个地方广泛传播中,其中还含沙射影地讲到太子刚与其弟争吵,转头又将陛下气晕,乃是大齐朝中国第一不孝不义之人。 太医为兴德帝诊治之时,兴德帝还未清醒,据说是中风的征兆,具体情况怎么样还要等兴德帝彻底清醒过来再说。 宋楚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晚两个月去往江南,竟然在京城中听到了这么多消息,让人忍不住大吃一惊。 “陛下昏迷,太子失责,朝中想必还要混乱些日子。”宋父上朝结束之后,面色沉重地感叹了一句。 因为兴德帝的突然昏倒,原本稍微平静下来的朝中又一次开始波动。 如今的朝中主要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兴德帝年老,陷入昏迷,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太子需要尽快监国登基。 而另一部分则认为大齐开国时太/祖曾言,皇帝乃是天下之表率,不能让身体容貌有缺陷之人登上皇位。如今太子伤势未愈,况且伤的还是腿,谁都不知道太子最后伤口会不会彻底愈合。 若是太子伤口愈合不了成为瘸子,实在是与太/祖之言不符,违背太/祖意愿。 两方人马在朝中吵的不可开交,不分上下。 宋楚一直将这些事情当成笑话听,偶尔想想真的充满讽刺意味。 她是真的没想到书中的走向会这么快改变,在原书中太子的弟弟一直到最后太子登上皇位也未曾出现过,太子与兴德帝之间也一直都是和和气气,颇有一种父子齐心其利断金的气魄。 可是没想到如今剧情如今发展成了这般模样。 因为朝中的两股势力,势均力敌,所以在朝中还在维持着一种混乱下的稳定状态。 但是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楚楚,不是准备去往江南吗?如今时间合适,不如早些动身?” 宋楚还在想着要不要找个良辰吉日作为自己动身出门的时间,在还没有选出来的时候,宋父便主动提出让宋楚早日去江南的打算。 宋楚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怕是朝中真的要有变动,因此并没有拒绝宋父的提议,在收拾好自己爹行李包裹之后,很快便坐上了南下的船只。 此时运河已经完全解冻,站在甲板上向远处眺望还能看到岸边已经冒出新芽的树木,一切都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息。 为了省下不必要的麻烦,宋楚此次南下并不是宋家特意出的船只,而是同一条商队一起,包下商队其中一条客船的一整层房间,宋楚便正式开始上路。 而此时的沈行周在江南停留了小半年之后,终于将江南有问题的官员一网打尽,开始收尾江南琐事,着手回京的事情。 沈行周即便身处江南,可是朝中的消息却半点没有错过,因此他很早就将自己在江南的举动隐瞒下来。 如今江南官员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京城中又乱了起来,他也是时候回京坐享渔翁之利了。 沈行周回京并没有像南下时一样大张旗鼓,他算计着时间在江南周围停留不少时日,将周边较为新奇的小玩意全都了解一遍,买了下来。 江南事情彻底处理完毕,沈行周回去的心也是归心似箭的。 他离开京城前手忙脚乱同宋楚告白,却不知道最后结果。 这半年来虽说他实时刻刻注意着宋楚的动向,不过收到的消息却少的可怜。 为了节省时间能够快速回京,沈行周决定先在江南走水路,而后再换成骑马。 在水上漂浮了半个月后,沈行周见到了宋楚。 但是相见的场面却着实让沈行周不能接受。 他有些懊悔,也有些庆幸。 第47章 宋楚跟随的是周家的客船,周家常年水上运输,经验极为丰富。 所以宋楚上船之后并没有怎么担心,每日在穿上吃吃喝喝,偶尔站在甲板上看看风景,或者是当周家在码头补给时,她趁着时间下船玩一圈,总之这些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船中生活虽然偶尔无聊,但是也还算舒适,况且如今本身就是在赶路,宋楚并没有多少要求。 她们此时已经离开京城之后又行了五日,船中原本的周家人明显开始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情绪紧绷,仿佛是要准备面对一场恶战。 宋楚疑惑不已,是以她让秋月稍稍打听船上如今是否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毕竟她仔细看过了,船上只要是周家的人,每个人的形态都差不多,所以定然是有大事要发生。 “小姐,周家主事只是告知说让我们最近在房间中,尽量少在船中走动。”秋月回来时一脸忧愁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宋楚。 这句不明不白的话,更是让宋楚明白船中肯定会有大事发生。 不过既然周家不愿意明言,自己还是不要过多打听为好。 所以在宋楚收到消息后,剩下的路途都准备在房间中度过,如非必要再不外出,不过还是让人实时刻刻准备与周家人联系,观察外界到底有什么样的变化。 “宋小姐。”周家这次行船的管事乃是周家二房,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同宋楚来告罪。 当初宋家选他周家的客船是因为相信周家,因此他更不能让宋家人在船上遇到一点危险,否则这就是与宋家结仇。 宋楚已经在房间中老老实实呆了多日,猛然间见到周家人来寻,还以为自己在船中有哪些没有顾及到的地方。 “周公子?”宋楚看着周家管事脸上的表情,觉得好像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宋小姐,最近半月万万不可走出房间,尤其是半夜,最为危险。” “周公子可否将话说明白?您这般不明不白的话,只会让我和我的人更加慌乱,到时候若是真的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也无法好好配合公子,说不定还会给公子的安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公子抬头看了一眼宋楚,又低下头,深吸一口气,他这次来本来就是想要将事情说清楚,只不过是怕宋楚一个女子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时间无法开口,他不曾想到宋楚竟然这般直接,倒是让他一个男人显得小家气。 “宋小姐,我们的船要进入水盗的地盘中了,虽说我周家在水上行走多年与水盗打了多年的交道,早已有了准备,可是听闻这次是水盗二当家的亲自坐镇,这位二当家生性残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还想请宋小姐多多注意,若是无事便留在自己的房间之中。” 这位周公子明显是之前与水盗这位二当家打过交道,并且是吃了亏的,否则不会这般紧张。 “多谢周公子好意,我会提醒我的人,不为周家行船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宋楚将此事应承下来。 毕竟水盗作恶多端,朝中也曾派人缉拿过,但是因为他们熟知地盘和水性,一直没有什么效果。 水盗在运河湖中生活多年,对水性以及运河航道极为熟悉,稍有不慎便会被水盗戏耍,连朝中兵将都没有办法,只能暂且如此。 听到宋楚的回答之后,周家管事稍稍松下口气,宋楚是他们此次航行中,身份最尊贵的人,即便是货物有所损失,也不能让宋楚出现任何意外。 如今宋楚愿意主动配合,不需要周家过多花费心思,这无疑是省下不少麻烦。 此时周家的船只已经走到了水盗横行的中心腹地,原以为航行至半,还未曾出现祸端,这次或许能够风平浪静地通过。 不过到底是太过乐观,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因为宋楚答应了周家人不轻易出去走动,所以连着几日,夜里歇下的时候时辰尚早。 是夜,宋楚刚睡下便觉得船身一阵晃动,房间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使人不得安眠。 “小姐。”秋月手中拿着烛台,借着微弱的光芒走到宋楚身边。 外面已经有些乱套了,各种喊叫声不绝于耳,这种情况下宋楚没有将房间中的蜡烛点燃。 同师嬷嬷和秋月都坐在床上之后,将唯一的蜡烛拿在手中,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混乱,宋楚稍稍移动地方,走到了窗边,努力用手指将窗纸捅破,露出一个小洞房便观察外面的情况。 谈话声隐隐约约传来,不过因为距离宋楚太远,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大部分还是要加上自己的猜测。 “管事的,水盗那边开始准备火箭了,我们应该怎么办?”说话的人气喘吁吁,看起来已经极累/ 周公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是这次航行的主要管事人,不论何种情况他都要保持一定的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让兄弟们加足马力,看看能不能甩开。”周公子虽然心中慌张,可是还在尽力保持着平静。 谈话声消失,宋楚接下来听到的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接连而来的箭雨声。 外面光线越来越量,夹杂着传过来的惨叫声。 宋楚的房门被人敲响,可是她仍旧在原有的位置上没有动静。 房门外的人停留片刻,发现房间中没有人回应之后,停留片刻才转身离开。 宋楚在对方离开后,借着秋月手中微弱的烛光逐渐走向门口。 却发现是一张纸条。 “水盗攻势加猛,宋小姐不要轻举妄动。” 宋楚看到纸条之后,心中更是紧张,可是如今外面局势正是混乱的时候,水盗距离周家的船只越来越近,甚至开始用火箭攻击,让周家船只着火,船身不平。 若是此时不找个时机逃出去,等到水盗完全攻上来,宋楚他们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是宋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有些慌乱,虽然她从宋家出来时有带下人,可是如今这种场景,宋楚并不觉得会有什么用处,真正发生危险的时候,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宋楚与师嬷嬷和秋月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在房间中看看情况,如今水盗和周家正是敌我不分的时候,自己出去反而会遇到危险,不如再等等,若是周家真的能将水盗打败自己则不用担心性命。 若是周家不敌水盗,周家管事定然会找人再次送信,比自己这般冒然出去要好上许多。 虽然权衡各种利弊之后,宋楚还是决定在房间中等待,但是心跳越来越快,整个人紧张到身体僵硬,船身偶尔的晃动,都让宋楚无法平静下来。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发,为了增强自己的安全感,宋楚坐在床上,与师嬷嬷和秋月三人抱团,等待事情的平息或者更加猛烈的厮杀。 或许是因为宋楚房间中的烛光始终没有点亮,外面的脚步声虽然越来越近,但是始终没有在宋楚的房门前停留,为了确保进一步的安全,师嬷嬷和秋月小心翼翼将房间中的桌子移到了房门后。 之后的宋楚便一直在房间中等待着,可是火光却越来越近,水盗虽然没有上船,但是火箭却将周家的船只点燃,若是宋楚再不找时机逃出去,怕是要葬身火海。 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之后,宋楚拿出自己行李中的棉布,用水打湿,悄悄打开门,顺着一条如今看起来并没有人的走廊走去。 宋楚对于船的构造并不算熟悉,只能依靠火势大小的判断,找到方向逃出去。 而此时的沈行周见到的便是这般模样。 沈行周坐在另一艘船中,从南向北,船家一早就说今日要进入水盗的地盘,早就叮嘱船上众人要仔细看着。 所以沈行周在行到附近之后便一直站在甲板上,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变动。 在同一片区域内三艘船同时在航行。 “我们或许能够躲过一劫,水盗二当家正带着手下的人马攻击周家的船只,想来没有多大的精力用来对付我们。”沈行周的旁边站着船主,在观察和打听之后得到结论。 沈行周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火光,没有说话,虽然穿著的口气十分庆幸,可是他心中却总有些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担忧。 他盯着距离自己不太远的船只,仔细观察动向。 而此时的宋楚身后的火光越来越大,她不知道自己去往的是哪个方向,只能隐隐判断,距离这艘船不远处还有另外一艘船。 她不知道是不是海盗的船,但是如果不像另一艘船上的人求救,宋楚觉得自己在船上很快便会被火光吞噬。 沈行周站在甲板上,他想了想让船主从另一个方向逐渐靠近周家的船只,试图帮助周家船只分担火力。 虽然船主并不愿意,但是他明白沈行周的身份,因此并没有拒绝,而是听从沈行周的吩咐。 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艘船距离越来越近,沈行周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方才的做出的决定。 因为他在另一艘船上看到了宋楚。 宋楚虽然短暂逃离了火灾的范围,但是此时并不安全,但船只有这么大的地方,走投无路时正好看到距离自己这里越来越近的船只,疯狂逃生的人有了希望,向另一艘船上的人求救。 沈行周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宋楚,他借着船上的工具三步两步便跳跃到了宋楚的船上,同时让船主加快速度,放下船中的备用小船救人。 宋楚被人抱在怀中之后,第一反应便是挣扎。 方才的沈行周动作太快,宋楚根本没有反映出来跳出来的人是谁便被抱在了怀中。 “是我。”沈行周紧紧抱住宋楚,声音低沉,让宋楚短暂安静下来。 “沈行周?”沈行周稍微放开方才禁锢的力气,宋楚此时终于有机会从沈行周的怀中稍微抬头,她语气惊异,对于沈行周的突然出现感到十分惊讶。 “嗯,是我。”沈行周没有多言,他抓住宋楚的手,在宋楚的后背轻轻拍着,努力让宋楚平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沈行周的无声陪伴太过温柔,宋楚不知不觉中眼泪掉了出来,并且怎么也止不住。 不过她还保留着自己的理智,宋楚抓住沈行周的手腕,“秋月和师嬷嬷!” “别担心,已经有人去救她们了。”沈行周换了个方式,让宋楚完全靠在自己怀中,“周家的船已经没救了,我们先下船。” 宋楚此时刚刚从火海中逃生,六神无主,听到沈行周的话之后并没有拒绝,很快就被沈行周抱下船,向沈行周原本的船只走去。 然而意外就是此时发生的,水盗的二当家明显注意到了沈行周这个方向的动静,他随意从手下人那里拿来弓箭,向沈行周的方向射去。 虽然沈行周的警惕心一向很高,但是他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宋楚身上,害怕宋楚再一次遭受什么意外。 因此弓箭过来时,沈行周最终还是躲闪不及,让其擦伤了胳膊。 沈行周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没有停留,抱着宋楚走到船中相对安全的地方,安置好宋楚之后,沈行周又一次投身到外面的世界,尽力解救周家船只上剩余的人。 而此时水盗好似已经胡闹够了,招呼着人马准备撤退,沈行周利用方才水盗射过来的弓箭,让水盗船中投掷过去,正好听到水盗二当家的惨叫声。 沈行周没有继续停留,周家原本的船只已经要被火势彻底吞灭了,他们此时也必须要加速离开,省的被牵连进去。 一夜混乱直到天亮才稍稍停息。 沈行周从船头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宋楚身边。 宋楚经过一整夜的惊吓,此时虽然在睡梦中,可是并不踏实,眉头紧皱,身体还偶尔颤动。 沈行周想要为宋楚盖好被子,反而被宋楚攥住手指。 沈行周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十指,没有打扰,自己又坐回了原有的位置上。 静静地看着此时的宋楚。 经过一夜的混乱,宋楚此时即便是已经入睡,可是也能够从面容上看出来当时的慌乱与不安。 日头升到半空中,宋楚才终于从自己混乱不堪的梦境之中醒来。 宋楚睁眼便看到沈行周靠坐在自己的床边,正在闭眼休息,垂眸向下看,是两人交握的双手。 宋楚看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重新闭上眼睛。 “小姐,可要喝水?” 等到宋楚再一次醒来时,守在她身旁的人便成了秋月,秋月此时的状态仍旧不佳,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看到宋楚醒来过来,眼中闪过泪花。 一直到下午,宋楚才终于从那场火灾走了出来。 而在此期间宋楚一直未曾见到过沈行周。 她几次想要询问,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秋月将事情简单地描述出来。 秋月和师嬷嬷都不曾受伤,只不过师嬷嬷年纪大了,而今遇到这样的事情,身子骨想来要养上好长时间才行。 而昨夜周家的人也从船上救下来一部分,不过这次周家的货物全都被毁于一旦。 沈行周昨日看着宋楚安全之后,又去处理其它的事情。 而她们此时的这艘船正在向京城航行。 “国公爷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宋楚昨天夜里虽然紧张,但是并没有失忆。 对于此秋月却一概不知,她是今日醒来之后便被人带过来宋楚的房间,一直未曾见过沈行周。 “我知道了,秋月辛苦你了,暂且下去休息吧,我无事。” 宋楚将秋月劝了出去,自己则半闭着眼睛,脑中不断回想昨天夜里的事情。 第48章 宋楚坐在房间中再一次回忆昨日的场景时,又一次体会到当时的可怕,若是沈行周当时没有出现,宋楚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经过这件事情,宋楚也没了继续南下的心思,而是安安稳稳地在船中,等着船只到达京城。 “小姐,国公爷来了。”秋月的声音将宋楚从自己的思绪中唤醒。 沈行周这两日一直在船中忙碌各项事务。 当初在船上是他拍板决定,让船主救人,如今将周家的人就回来,他也不可能撂挑子不管不顾,所以这两日一直都在忙碌安置这些人。 “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沈行周进来之后,首先打量了一下宋楚的神色,确保宋楚身体上真的没有问题。 宋楚摇头,火灾并未给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况且她身为一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你的伤口可还好?”虽然船上有大夫,可是沈行周这两日来繁忙异常,说是连轴转也不为过,宋楚难免有些担心。 说到底沈行周手臂上的伤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这种情况宋楚做不到视而不见。 沈行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唇色有些苍白的宋楚,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好。 他缓下声音,对着宋楚说道:“我无事,不必担心我,水盗的那场火灾,除了让周家的货物付之东流外,真正的人员伤亡并没有多少,你不必担心。” “之前周家二公子说是想要见你,不过你正在休息,我便拒绝了,若是你现在觉得合适,不妨让他见一见你?” 沈行周知道,宋楚哪怕口中说着无事,可是说到底还是有影响的。 “不用了,事情刚刚过去,想必周公子还有许多要处理的事情,不必特意来见我。”宋楚思考后,还是将邀约拒绝掉。 “按照现在的路程,还有十天便能到达京城,不妨到时候我送你回去?”沈行周原本是打算赶路走到一半便换成骑马,可是如今遇到了宋楚,便将原来的想法搁置了。 “我已经让人传信于我父母,国公爷无需劳烦至此。”宋楚想了想还是决定拒绝沈行周的建议。 两人之间的谈话就此停止,相对而坐。 沈行周将茶杯放回远处,伤口却不小心碰到桌子,让沈行周控制不住打颤。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宋楚看到沈行周的动作之后便匆忙询问着。 她将视线放在沈行周包扎好的胳膊上,声音严肃:“你今日是不是还没有换药?” 沈行周连番忙碌,大夫之前来寻他换药,可是他根本没有抽出时间。 不过这些他都不准备告诉宋楚。 沈行周避而不谈这个问题,宋楚很快就得知了答案。 “秋月,去请大夫,麻烦让大夫过来一趟。” 宋楚将沈行周安置到另一个位置,用眼神示意,“你将衣服解开,我看看你的伤口。” 沈行周没有回应,宋楚看着便心生焦急,“快点!一直不换药如果伤口恶化怎么办?” 宋楚的不断催促,让沈行周心中生出一种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的心情。 像是才在轻飘飘的云朵上,而且云朵是彩色的,让人身处其中便觉得心中快意舒畅。 他见过生气的宋楚,见过微笑的宋楚,见过平静的宋楚,哭泣的宋楚…… 在他见过这么多宋楚的模样之后,第一次见到了为他着急的宋楚。 沈行周只觉得心中酥酥麻麻,身体仿佛有电流通过。 大脑好似不会思考,他不由自主距离宋楚更近,将宋楚整个人抱在怀中。 宋楚猛然接触到沈行周的胸膛,听到清晰的心跳声,一时间有些慌乱。 “你做什么,胳膊不想要了?”宋楚推开沈行周,让沈行周坐回原地。 可是沈行周在听到宋楚这句话之后,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笑意。 方才的拥抱,宋楚并没有拒绝,一想到这里,沈行周便觉得自己前途明朗。 在他原本的打算之中,等到自己回京之后,定然是要找宋楚询问清楚对于他自己的看法,看看自己的告白到底是失败或是成功。 可是见到宋楚之后,沈行周却改了原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宋楚如今能否给出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今的宋楚不再抗拒自己的接近,这是宋楚软化的态度。 所以沈行周觉得先这样下去,让宋楚一点点改变对自己的态度,无疑比自己强硬要来的答案要好上许多。 大夫到来的时候,沈行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倒是宋楚被他直白的目光一直看着有些受不住。 想要厉声喝止沈行周的行为,可是仔细想象对方并没有做些什么,况且如今大夫已经来了,她若是真的那般做仿佛也不太合规矩。 是以宋楚小幅度地瞪了沈行周一眼,用眼神提醒沈行周收敛自己的行为和眼神。 可是此时的沈行周仿佛是被打通了那个被称为“恋爱”的任督二脉,在宋楚的眼神警告下,并没有收敛。 反而对着大夫说道:“将药放下就行,船中还有许多伤员,想必还要忙碌一番,这里就先不用管了。” 大夫抬头打量了一下沈行周和宋楚,最终将沈行周平日里的药放在桌面上,退了出去。 “你将大夫赶走,是想自己换药?”宋楚斜睨了沈行周一眼,催促沈行周将原有的绷带借来,露出伤口。 “在下伤在手臂,行动不便,换药一事还要劳烦宋姑娘才行。”沈行周将大夫放在桌面面上的药瓶拿在手中,向着宋楚摊开手掌,“不知宋姑娘可否愿意帮在下这个帮,若是宋姑娘不愿,在下这条臂膀怕是只能这样了。” 宋楚是第一次听到沈行周用这种语气调调同她说话,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惊奇,她拿过沈行周手中瓷瓶,才继续说道:“国公爷若是真的想让我给您上药,那您等会儿可有苦头吃了,不如我再让人将大夫给您叫回来?毕竟我想着,就算大夫再忙也肯定会有功夫给国公爷上药。” 沈行周不说话了,他看了一眼伤口,放下自己的衣袖,“我看着这个伤势也不算很严重,如今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就先去了。” 一边说着沈行周一边从原来位置站起来。 “当真想当个残废?”宋楚方才的话不过是玩笑话,如今看沈行周起身要走,己忙拉住了他。 而沈行周看着宋楚白嫩的手指,勾起唇角,顺从地坐在了原有的位置上,等着宋楚给自己换药。 宋楚换药的手法并不精细,严格来说还有些粗糙,不过仍旧让沈行周满意不已。 接下来回京的路上,他们二人谁都没有主动提起旁的事情。 沈行周没有追问宋楚答案,宋楚也不曾向沈行周坦白自己已经知道了沈行周之前在京城中所做的一切。 两人之间形成一种稳定而微妙的平衡,宋楚每日都会为沈行周换药,两人会在一起用晚膳。 沈行周心中知道,在船上这些时间说不定只是短暂的,但是他仍旧很是珍惜。 在船上又继续飘了几天过后,船只终于来到京城。 宋家的人一早收到消息,正在码头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宋楚在下船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船上指挥旁人下船的沈行周,没有言语,跟着宋家的马车而去。 而沈行周眯起眼睛看着宋家的马车越来越远,并没有着急追上去。 如今朝中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想要同宋楚一辈子不离不弃,首先要将朝中的事情解决掉。 所以接下来他面对的或许是一场恶战,而在恶战结束之前,他都不应该提前去打扰宋楚。 第49章 沈行周回京之后没有休息,而是离开投身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他联系了朝中自己的人,简单了解了一下当前朝中的局势。 又从步依水那里得到了目前太子的状况,心中大概有了之后的想法。 兴德帝如今是真的病重了,中风之后,哪怕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却真正清醒的时间却很好。 他半个身子都瘫在床上,需要两个力气极大的太监扶着才能稍微下地走上两步路,手指僵硬,根本握不成笔,就连口齿都已经变得不清不楚。 需要有个人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守着兴德帝,才能勉强传达他的旨意。 兴德帝醒来时,是想要立下圣旨将皇位彻底交给太子,让太子名正言顺登基。 可是朝中却又许多大臣反对,太子战败,失了朝中武将的心,伤口未愈极有可能日后都变成这般模样,这对于御史大夫等一干文官来说,是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兴德帝本身就因为生病,对朝中大臣的控制力降低,此时也明白若是真的将太子强推到皇帝的位置上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让太子彻底失掉民心,让朝中大臣愤怒。 沈行周进宫面圣时,是兴德帝一天中少有的清醒时候,不过即便如此齐冲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身边。 兴德帝虽然清醒,但是却没有多少精力,在简单看过沈行周交上去的证据链条之后,还未来得及说几句话,便已经精力不济睡了过去。 “父皇最近精力越来越不足,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太医试了多种方法都没有效果,只能让人时时刻刻守着。” 齐冲送沈行周出宫时小声解释道。 小半年未见,齐冲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的齐冲虽然能够看出来他的聪慧,可是身上却没有皇家应有的气势。 如今看来在兴德帝身边陪伴久了,如今气势反倒是逐渐上来了。 沈行周专门去寻了老丞相。 如今兴德帝精力不济,许多事情都是由老丞相与众多官员协商之后做出的决定。 沈行周虽然只在皇宫中停留了两个时辰,但是心中却已经明了。 按照兴德帝如今的身体状况来看,不出半月,兴德帝便要传位,而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及时阻止太子登基。 只要太子被百姓唾弃,被朝臣讽刺,那定然会与皇位失之交臂。 而若是齐冲登上皇位,对于沈行周而言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齐冲如今虽然表面上看着颇有精神,所以朝臣也愿意在他身上押宝,可是内里身体的亏损却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根据他派在齐冲手下的人说,齐冲近段时日各种补药补汤根本没有停过,只不过这些动作都比较小,还未曾引起他人的关注。 …… “滚!都给我滚!”话音落下,而后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 太子正半躺在美人榻中大发雷霆,房间中凌乱不堪,可是此时周围的宫人却无一人敢上前。 都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心中默默祈祷自己能够逃过一劫。 太子自边关回来之后,脾气性子越发怪异,同离京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太子腿上的伤如今已经有多日,可是一直未曾见过好转,是以太子近日来脾气越发古怪。 原本伺候的宫人们还指望着白家小姐白灵过来,让他们逃过一劫。 每一次白灵过来,太子不说是喜笑颜开,可是也会平静不小,就算是腿伤再次疼痛也不会大发雷霆。 可是如今这几日白家姑娘不知道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已经有好几日未曾登门。 太子身边的太监和宫女曾经也自作主张去白家寻过人,但是都未曾见到白灵,便被白家下人请了出来。 而且如今朝中反对太子的人越来越多,更是苦了他们这种伺候太子的下人。 将在朝中受到的怒气全部都撒给下人,如今太子身旁的宫人说是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也不为过。 今日也正是如此,太子想要登基这件事又一次延后,在加上腿伤疼痛,回来之后便将房间中的摆饰通通砸了一遍,但是仍然难消怒气。 “太子殿下,到喝药的时辰了。”房门外的宫女对房间中的事情死毫不知情,仍旧按照惯例提醒到。 这几日太子回来之后一向不喜见外人,所以连着几日都是宫女将药端来放门口,再有里间伺候的大宫女或是太监呈给太子。 但是没想到今日太子却一反常态,让人走了进来。 宫女进来之后变看到满屋狼藉和仍旧跪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宫人们,心中只觉得心惊胆战。 “太子殿下,喝药。”宫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对周围事物做到漠不关心,只想快快从太子房间中退出去。 却没想到太子接过汤药之后扬手将汤药向她的头上浇去。 宫女躲闪不急,被滚烫的中药浇了满头满脸,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叫什么叫,滚出去!”太子并未理会宫女,而是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自己也平静下来,让跪在一旁的宫人过来清理地上的物品。 工人们如今都是兢兢业业,就怕自己发出一点动静会惹来太子怒气,丢掉半条命,所以行动间更加小心翼翼。 却没想到被太子发现后,惹来太子更大的怒气,让太监将这些人都拉了下去,各赏五十大板。 太子在做完这些之后,再也没有人进过房间。 而这一切都迅速传到了沈行周的耳朵中。 沈行周虽然不曾在太子身边安插太多人手,可是步依水却每天派人监视太子的动作,确保知道太子的每一点动向。 而且自己还找了另外一件事情困住了白灵,让白灵每日都没有空闲去寻太子。 之前沈行周身在江南,消息传的慢,如今沈行周已经回京,了解太子的消息简直是轻而易举。 太子府中有接二连三的消息传了出来。 五十大板之后,那些宫人不死也去掉了半条命,而那位被太子浇了汤药的宫女,第二日被人在枯井中发现。 京城中有关太子的传闻越来越多。 说太子生性残暴,若是太子登上帝位乃是国之大害。 而后太子宫中的事情,在大街小巷中广为流传,一时之间原本那些坚定的保皇党都对太子产生了些许微词。 沈行周开始快速在朝中隐形的拉拢人脉,为自己日后做打算。 “你说不妨我再为我们这位太子加把火?”步依水踏着夜色而来,到了之后毫不客气地瘫坐在椅子上。 沈行周低头写着自己手中的书信和奏折,没有言语。 而步依水也不在意,他说是来商议的,反而更像是通知一番。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沉思过后,步依水站了起来,“我且走了,国公爷便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沈行周大概知道步依水的想法,若是步依水真的能够成功,反倒是为他省掉不少麻烦。 在步依水走后,沈行周也拿起自己早些时候晾干的书信装起来,派人送到了宋府中。 近段时间他忙着朝中事物,无法与宋楚时常见面,可是他和宋楚之间的关系刚刚缓和,不想失去机会。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用书信与宋楚联系,让宋楚哪怕看不到自己的人,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状态不好,今天只有这么点了,等明天我多写点。 第50章 兴德帝再次短暂清醒的时候,就得知太子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此时的他已经对太子心灰意冷了。 但是太子是他多年以来花费巨大心血培养出来的孩子,如果真的让他痛快放弃太子,一时之间还有些不能接受。 他这辈子一共只有三个皇子,如今太子名声不好,若是执意如今登基,必然会引来不必要的反抗和麻烦,可是剩余的两个皇子一个蠢笨不堪,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将江山送上去就是亲手断了大齐的基业,另一个齐冲虽然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他身体虚弱,虽说如今看着能够依靠药物多活几年,但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后。 就算是交到齐冲手中,大齐的江山仍旧不能安然无恙。 兴德帝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可是每日听到的消息却越来越多,还没等他思考出来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让太子登基的时候,太子又一次出了事情。 太子近些日子身体不好,脾性暴躁,这些都是广为人知的,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亲自纵火。 牵扯出数条人命。 虽然在大齐许多贵族人眼中,丫鬟下人的命不值钱,可是想要处理时也是悄悄处置,不向外透露出任何风声,可是如今太子的做法相当于当街纵火。 由己度人,朝中原本支持太子登基的人越来越少,而且太子这次纵火,因为撤退不及时,自己的嗓子已经被烟熏坏了。 从各种方面来看,太子如今除了空有的尊贵身份,没有任何一点值得朝臣簇拥,助其登基。 朝中大臣的心思空前一致,甚至开始有部分朝臣开始联名呈递奏折,希望兴德帝能够废太子。 明言大皇子齐礼德不配位,不应该在太子的位置上,原兴德帝能够另择储君,朝臣愿跟随圣明之主。 兴德帝唉听到朝臣的请愿之后,当场昏迷过去,醒来之后传太子进宫谈话,可是父子二人最终又不欢而散。 而当夜沈行周也收到了一个纸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到:“这份大礼英国公可还满意?” 兴德帝再次醒来时,特意让人传了沈行周和老丞相进宫。 “朕年迈,然大齐不能无人继承,断送大齐基。今大皇子齐礼,无能冲动,性格残暴,无法感知上天之德,特此废除太子封号,搬出东宫,即日起迁移西郊皇陵守墓,以赎自身罪过。”兴德帝说话极慢,说完这些话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不过信念还在支撑着他,后事还未曾安排好,定然不能倒下。 “朕无能,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认我大齐江山断于此处,二皇子齐冲自小聪慧机敏,深得朕心,朝臣爱戴,是以封二皇子齐冲为太子,择日登基。储君已定,望朕百年之后,朝中各位能够倾囊相助,护我大齐百姓生活无虞。” 这些话说完,兴德帝便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努力转动着眼珠看向沈行周。 他怀疑沈行周怀疑了一辈子,却没想到自己死到临头,传位之时,仍旧需要沈行周站在一旁。 这朝中竟无一人可以替代沈行周的存在。 这种人只让兴德帝觉得无奈又愤怒,然而此时不论他有多少的怨气想要发泄都是无能,他如今不过是个连胳膊都抬不起的废人罢了,身强力壮时未曾将沈行周彻底收服,如今想法再多,也不过是空谈罢了。 他垂垂老矣,即将死亡,而沈行周仍旧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英国公,你且留下,朕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兴德帝努力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将房间中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沈行周一人。 沈行周垂眸看着躺在床上,口齿不清,只有眼睛能够转动的兴德帝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而后才慢慢走进兴德帝轻声问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英国公,朕知晓你一向最为忠君爱国,为天下百姓着想。如今齐冲年纪尚小,朕希望英国公你在齐冲登基之后,能够倾力辅佐齐冲,稳定朝中重臣和天下百姓。” 兴德帝虽然疑心沈行周的心思和行为,但是目前情况来看,让沈行周帮助齐冲坐稳位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是朝中最有影响力的武将,在大齐百姓中又颇受称赞,只要有他的帮助,齐冲坐稳皇位不过是时间早晚得问题。 “陛下,口说无凭,您想要我辅佐新太子登基,总不能有名无分。”沈行周口气轻松,仿佛是在同兴德帝商量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兴德帝努力睁大眼睛,看向自己面前的沈行周,沈行周迎上兴德帝的目光,丝毫没有回避。 最终还是兴德帝坚持不住,闭上自己的眼睛。 “将丞相他们唤进来。” 此时的兴德帝说话已经不能说成一整个句子了,不过他看着自己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丞相还有神色不明的沈行周,仍旧强撑着自己的身体。 “太子齐冲年幼,望朝中大臣守望相助,看顾大齐基业,特此封丞相为护国大臣协六部尚书教导太子,英国公沈行周特此加封为摄政王,教导太子,统领朝臣意见。” 身旁的史官以及翰林院专门起草诏书的人将兴德帝方才所有的言论都记录下来,才默默退场。 此时晚霞已经在半空中铺开,显现出别样的温柔,沈行周走在回府的路上,只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他想了想还是走到了自己之前买头面的那家首饰铺子里。 首饰铺子的掌柜明显知道沈行周与宋楚已经和离这一事情,因此在沈行周到来之后,并没有多发一言,而是小心伺候。 倒是沈行周今日心情不错,他询问掌柜的,是否还有家中私藏的精品,若是有全部都可以卖他。 若是没有到也无妨,不过还是需要寻一些稀奇玩意儿才行。 掌柜的在仔细打量沈行周的脸色过后,才真正敢确认,沈行周好似心情很好。 而后又忙不迭地去铺子后院将自己一直藏着的宝贝拿出来。 同上一次的一整套头面不同,今日之拿出来了一副红玉镯子。 但是颜色分布均匀,一看就是上乘的好货色。 “在下店中只有这个还能称为稀奇一点的,不知能不能入了国公爷的眼。” 沈行周看到红玉镯之后,离开就想起了宋楚,这镯子带在宋楚身上定然会十分相称。 两次都在同一家店铺中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沈行周对这家店的印象更加好了。 出门前,沈行周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店铺,心中却想着,若是有机会,定然要同宋楚一起过来一次。 自己不过是偶然过来两次便能买到这么合心意的礼物,若是宋楚亲自过来一趟,想必心中一定会十分喜欢。 而此时的宋楚正坐在宋家的凉亭中打发时间。 回到京城之后,她并没有怎么同宋家提起船上的大火,只是简单说道在路上遇到水盗,而后被沈行周所救,周家的船只尽毁,所以才重新回到京城中。 即便是宋楚没有详细说过关于船上的事情,可是只言片语足以让宋母感到心惊。 看到惴惴不安的宋母,宋楚又特意抽出时间爱你安慰一番,并且向宋母保证,“接下来这段时间自己定然不会贸然出门,只安安生生在家中呆着。” 如此才让宋母安心下来。 “小姐,门房处送来了你的信件。” 宋楚一头雾水的接过,她如今很少出门,而且这种时候京城中夫人贵女之间的宴会应酬都少了许多,况且如今平常人若不是因为距离较远,极少有人专门写信件,大都是下拜贴,而后相约合适的时间见上一面。 “我的?”宋楚接过秋月送过来的信件,心中还有些疑惑,不过在打开之后,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纸上的笔记一看就是沈行周的,宋楚没有看信中的内容,而是直接看到最后,果然最后的落笔写着一个沈字。 “起风了,回房吧。”宋楚将信件拿在自己手中,对着身旁吩咐到。 到了房间之后,宋楚没有让人在房间中伺候,自己拿起沈行周的书信。 距离他们回京已经好几日了,宋楚还未曾见过沈行周,不过从自己偶尔听来的朝中动向来看,沈行周如今怕是有的忙。 其实从下船之后,宋楚便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沈行周。 她如今对于沈行周的想法十分复杂,偶尔会想起上辈子在府中苦苦等待的三年,也会想起沈行周前段时间那些笨拙的话语,更会想起他们在船上平静度过的几日。 正是因为这些回忆的重复出现,宋楚才对沈行周的想法越来越复杂。 她不知道沈行周如今到底是何种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接受如今的沈行周。 从理性上来看,这一世沈行周对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还在许多地方默默为她提供帮助,就连这次也是,若不是沈行周的及时出现,宋楚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可是有时候又会想起之前的种种,宋楚虽然一直想要分开对待,但是总是乱在一团。 心中不断地在质问自己,如果同沈行周最终和好,又会是一样的结果呢?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一场梦境又应该怎么办? 出于各种纠结,宋楚从来不敢放纵自己深入去想。 她展开书信,开始认真看起信中的内容。 沈行周在信中并没有提及什么重要的事情,口气温和,让宋楚看着信件变不断回想起再船上那几日。 虽然短暂,但是却又难得的温馨。 船上的房间并不大,能够吃到的食材并不多,所以沈行周总是会迁就宋楚,饭桌上一定都是宋楚喜欢的饭菜。 两人谈话时,沈行周的话虽然不多,但是一直都有回应。 如今的信件反倒沈行周成了讲述者。 沈行周写信的时候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还是尽量说了一些自己觉得比较有趣的事情。 宋楚一字不落地讲信件看完,目光落在最后一行上。 “大雁南飞,红豆生根,平生难解相思意。” 宋楚的目光在这行字上停留片刻,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将之前装信件的小木匣重新打开,果不其然里面藏着红豆。 宋楚将红豆拿到手心,打量片刻,又将原有的信件装了回去,在房间中存好,心中升起一股子隐秘的雀跃与欢喜,连走路的脚步看起来都轻快了许多。 第51章 宋楚将信件保存好,但是并没有同宋父宋母说起这件事情。 宋母仔细打量了宋楚几天,最终在饭桌上说道:“女儿,既然是国公爷救得你,我们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让人看到我宋家的态度?” “国公爷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是我们亲自登门拜访显得更加诚意一些?” 之前的宋母怕引出来宋楚的伤心事,很少在宋楚面前提起沈行周这个人。 如今说起来也是试探和商量的语气。 宋楚听到宋母的话,怔愣片刻,而后回过神说:“听爹说如今朝中正是繁忙的时候,即便是我们此时登门拜访,想必英国公也抽不出时间来,不如过段时间再亲自登门?” 宋母点头,略过这个话题不再提起。 宋楚之所以找了个借口,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见沈行周,她如今需要一个没有沈行周的空间来独处,用这段时间仔细思考自己与沈行周的关系。 宋楚如今并不否认自己对沈行周的那一丝好感,可是这些好感中同样还掺杂着太多别的东西,她需要理出一种头绪,才能仔细思考如今她同沈行周的关系,是进是退。 兴德帝的死亡是所有人都意料之中的事情,驾崩于辰时,彼时被封为太子的齐冲正守在兴德帝身边,他看着兴德帝的呼吸一点点变弱,而后亲自去探听对方的脉搏。 最后用沙哑的嗓子说出了一句“陛下驾崩了!” 但是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像是解脱又像是嘲讽,完全看不出有父亲死亡时的悲痛心理。 兴德六年五月廿一辰时,兴德帝驾崩,史官聊聊几笔写完了兴德帝这位帝王的一声。 而后在重臣的请愿之下,太子齐冲继位,改年号为兴平,不过为了纪念兴德帝如今仍旧使用兴德六年。 老丞相为护国大臣,英国公沈行周为大齐开国史上唯一一个外姓的摄政王。 虽朝中为之震惊,但是天下百姓却欢欣鼓舞。 沈行周对于他们而言是守护神,所以对于沈行周摄政王的身份,全部都接受良好。 原本混乱的朝纲在众位大臣和新帝的努力中恢复了原本秩序。 新帝登基,开始启用朝中的新鲜血液,而宋钊也正在此列,在翰林院呆了不足两月的宋钊,便顺理成章进入户部开始历练。 宋楚在家中听到朝中的变化时,还是会忍不住惊讶,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如今同原书中的内容已经大不一样了,可是真正面对这个结局时,仍旧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原本顺利登基的太子被罚去看守皇陵,就连皇帝驾崩的日期都提前了许多,可以说从宋楚这个角度来看,原书已经彻底崩坏了,若不是她偶尔想起白灵这个名字,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原来是活在一本书中。 “新帝登基,乃是普天同庆的大事情,想必接下来几日会有大动作。”宋父沉声对着宋钊说道,教导宋钊在朝中要小心做事,切忌张扬。 宋楚想了想,还是决定关注一下白灵的动态,虽然说她与白灵之间素无交集,可是如今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是对的选择。 在宋楚还在琢磨白灵的时候,又一次收到了沈行周的来信。 这封信件同上一次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最后一句话变成了 “不知君心是否似我心?” 宋楚看到这句话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真的无法想象沈行周坐在桌案前一本正经写情诗的模样。 这种场景对于宋楚而言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这次与信件一同过来不是红豆,而是鲜红的玉镯,宋楚自看到第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镯子每一处都合她的心意,原本只是想戴上看看效果,却没想到自己戴上之后已经舍不得摘下来了。 宋楚一直没有给沈行周回信,她原本是有回信的想法,可是每提起笔来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写信和面对面说话到底是不一样,因此宋楚便一直没有给沈行周回信,不过沈行周的信件却都被自己保存完好。 没有等到宋楚回信的沈行周此时并不灰心,反而是充满信心。 如今齐冲刚刚登上皇位,沈行周并不准备此时就让大齐的江山覆灭,至少要等到齐冲感受到权利的的美妙之后,再由高处跌落下来。 若说齐冲做错了什么,那倒不至于,真的追究起来,只能怪齐冲有兴德帝这么一个胆小猜疑的父亲和一个心胸狭隘的哥哥。 虽说齐冲目前还看不出对于沈行周有任何不信任的地方,但是沈行周却已经不愿等待。 皇帝最薄情,与其等待,倒不如自己主动,至少能够摆脱这种无时无刻不被猜疑顾忌的怪圈之中。 因为计划暂缓,沈行周如今比以往相比要空闲许多。 是以沈行周原本的心思又多了许多。 他记得宋楚之前说过自己喜欢出去走走,可是这么长时间一来,宋楚出门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如今朝局稳定,天气晴朗,倒是出去踏青的好时候。 想到此,沈行周够没有继续像往常一样送信给宋家,而是直接登门拜访。 宋母在家听到沈行周登门拜访的消息,脸上的惊讶怎么也遮不住,就连原本做在一旁平静喝茶的宋父,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 不过人就让家中下人恭恭敬敬地将就其请了进来。 虽说前女婿和前岳父岳母这样的身份听起来有些尴尬,但是如今沈行周乃是大齐的摄政王,若是特意来寻宋父商议公事,宋家避而不见,则是大罪过了。 “摄政王安好。”宋父看到沈行周过来之后便主动请安。 沈行周快走两步,将宋父扶起,“岳……”沈行周最后一个“父”字还未说出口,便看到宋父怪异的眼神及时改口到:“宋大人无需多礼,在下是晚辈,应该是在下对您请安才是。” 宋父没有答话,而是说道:“不知国公爷远道而来有何贵干,不如你我二人书房详谈?” 沈行周没有违背宋父的打算,跟着宋父来到书房。 两人简单谈论几句公事之后,沈行周将自己最初的来意表明。 “宋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沈行周一边说着一边行礼,“在下仰慕宋家女儿已久,望宋大人能够给在下一个机会。” 若说之前宋父还能一直端着读书人的礼节和傲骨,可是在听到沈行周这句话之后,却再也没有之前的平静。 “沈行周!我劝你做人不要太不知好歹,在朝中你是摄政王,我应当敬你,可是如今我是个父亲,对你这种人不欢迎,摄政王还是请回吧,我宋府不欢迎你。” 宋父摆出送客的姿势,让家中的小厮将沈行周请了出去。 身行走站在宋府门外,逐渐沉思着。 他如今同宋楚的关系看似是有所缓和,可是如今宋家却是一个需要解决的大难题。 若是不能让宋父宋母的谅解,怕是难登宋府大门。 沈行周站在宋府门前想着日后的对策,眉头微皱,像是在思考难题。 沈行周没有强行走进宋府,而是在宋府门前沉思片刻后,回了英国公府中。 但是他并不准备就此放弃,接下来连着几日,每日下朝之后,沈行周都会特意与宋父或者宋钊同路,即便是进不了宋家的大门,也日日来此。 不久之后,京城中便传出了沈行周对宋家女儿情根深种,念念不忘,两人即将复合的消息。 宋钊每日从官府回来时,听到这种留言,总是吹鼻子瞪眼,可是又不能真正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宋母再一次找到了宋楚,讲外界这些风言风语说给宋楚,询问宋楚如今对于沈行周的看法。 “娘还是那句话,你是我宋家的女儿,我宋家上下自然都希望你能一辈子无忧无虑,不论你想要做什么事情,只要你觉得并不后悔,那就去试试,不过你要记得,宋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和底气。” 这样的话,宋母在半年多前于猎场围猎时便说过。 如今的宋楚再次听到仍然觉得感动不已。 “娘,你放心吧,不管什么事情女儿肯定会仔细考虑之后再做决定,爹和娘放宽心就好。” 宋楚抱住宋母,将自己的头埋在宋母怀中。 宋母没有出声,而是温柔地抚摸着宋楚的头发,母女二人虽然无声,但是格外相合。 宋母离开过后,宋楚便收到了沈行周的另一封来信。 宋楚看着被自己收起来的几封来信和东西,思考过后,还是向宋父的书房走去。 她想要给自己一个尝试的机会,不想让自己日后想起来留有遗憾。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和沈行周是相配的,不知道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可是心中有了念头,总是要去尝试一番的。 她不能说自己和沈行周一定合适,也不能保证沈行周一定是个良好的人选,但是她想去试试。 给沈行周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能每天看着自己的心结越来越大,总要去寻找解决的方法。 所以她愿意尝试着向沈行周迈出一小步。 不会伤害到自己的一小步,一旦有任何伤害,便娴熟退回自己的地盘。 第52章 宋父没有说话,而是低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 他对于女儿的关注虽然一向都没有儿子高,但是不可否则他是一位还算合格的父亲。 “你当真决定了好了?”宋父没有阻拦的意思,不过又重复了一遍。 宋楚点头,“考虑好了,望父亲能够再给女儿一次机会。” “我知道了。”宋父轻声说道,语气十分温和。 而下朝之后,沈行周今日执意同宋钊同行了一段路程,之后才彻底分开。 如今宋家门房的下人,已经对沈行周十分相熟了,虽然知道沈行周十有□□也不能走进宋家门,但是仍旧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托大。 “摄政王,您且等着,小的这就给您通报。”门房说着向里面走去。 “王爷,夫人请您进去。”门房将这句话说出来时,自己还有一丝不信,不过他看向仍旧看不出任何神色的沈行周,收敛自己的情绪,垂着头在前方为沈行周引路。 沈行周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心中却是惊讶和欢喜的。 他原以为以宋父那样的性子,自己估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重新登上宋家的门,可是没想到这才三五日的时间,宋父竟然突然同意了他的登门。 这次沈行周并没有见到宋父,而是由宋母直接来招呼他的。 “王爷来了,快些坐吧。”宋母招呼着沈行周坐下,并没有主动提起这几日沈行周前来拜访的事情。 “宋夫人,在下心悦宋楚,还望宋夫人能够不计前嫌,再给我一个机会,从今往后,在下定然会珍爱宋楚一生。” 沈行周对着宋夫人行了大礼,表明自己的诚意。 宋母没有立即回答,茶杯和茶盖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沈行周听到了宋母的声音。 “王爷,我想你也明白我这辈子只有宋楚这么一个女儿,她在我眼中是珍是宝,我只想她一辈子都能够安然无恙。” “我知夫人的意思,以前的事情是我多有不对,还望夫人能够再次给我一个机会。” 宋夫人轻叹了一声,“这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说到底是女儿的事情,我这个母亲再怎么样也不能为其做决定。” 宋母说完招来丫鬟带着沈行周去了宋府的小花园之中。 看着沈行周在前厅消失的背影,宋母又轻叹一声,自己回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即便她身为母亲,其实她对于宋楚和沈行周到底为何和离仍旧是不清楚的。 她一向都是支持宋楚的决定,也同样察觉到宋楚前段时间对于沈行周不愿多言的意思,所以一直都不清楚宋楚同沈行周和离的真正原因。 如今这两人的最后结局,也只能是两人共同来决定,即便她身为母亲也不打算过多干涉。 “王爷安好。”宋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行周,起身行礼,被沈行周及时阻止。 沈行周双手抓住宋楚的胳膊,阻止宋楚往下蹲的动作,“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一出来,让人觉得仿佛已经过去很久的时间,宋楚的笑声再也控制不住,笑了出来。 她顺着沈行周的动作,站起来身,仔细打量沈行周而后说道:“好久不见,王爷好似比以前要轻减许多。” 沈行周的眼神一直放在宋楚身上,不舍得离开,就连宋楚的话都没有听清楚。 “王爷?”宋楚将自己的手在沈行周的面前挥了一下,沈行周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镯子果然与你相配。”沈行周一眼便看到了宋楚手腕上的玉镯子。 宋楚没想到沈行周一眼便发现,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喜欢。” 宋楚的嘴角自看到沈行周便一直没有落下,眼睛里也闪着亮光。 未见到沈行周之前,宋楚一个人总是在想许多事情,可是在看到沈行周之后,反而轻松下来,没了枷锁。 “我在城郊新得了一个温泉庄子,不如隔日我们一起去看看?”沈行周看着宋楚,正式发出自己的邀约。 如今天气不冷不热,确实是出去玩的好时候,宋楚有一瞬间的心动。 不过她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有你我二人吗?” 沈行周刚要点头,却又突然顿住,突然想宋父宋母对自己的想法,转而说道:“看你的意思。” 宋楚最终还是决定让宋母一同前去,虽然两人世界的约会固然不错,但是如今是去庄子上,肯定是要留夜的,这般便不合适了。 早几日之前沈行周便已经让人将温泉庄子打扫好了,只等着宋楚过去。 宋母和宋楚共同坐在马车看,离开城中,向庄子走去。 宋母仍旧是不放心,“女儿,你真的想好了?” 宋楚将头轻轻靠在宋母的肩膀上,“娘若是不放心,这几日不妨替我把把关?” 宋母轻点宋楚的额头,笑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 沈行周的安排十分合理,等宋楚两人到达庄子之后,先让人伺候着熟悉休息,而后又准备了合胃口的吃食,自己虽然一直没有出现,但是桩桩件件都让人十分满意。 “王爷在京城中还有些事情耽搁了,还请二位不要介意。”伺候的下人特意解释了一句,为沈行周开脱。 夜幕低沉时,沈行周终于到了山庄。 此时宋宋母和宋楚正准备回房间睡觉,便听到外面的马蹄声。 “今日招待多有不周,还望宋夫人不要介意。”沈行周走进屋子,首先对着宋母请罪。 宋母看了一眼风尘仆仆而来的沈行周,又看了一眼站在赢眼睛发亮的宋楚,暗自摇头。 “王爷客气了,安排得一切妥当。”宋母说着搭上一旁丫鬟的胳膊,“已经不早了,我便先去睡了,女儿你也是。” 宋母离开后,丫鬟也退了出去,只剩下沈行周和宋楚二人。 “这半日过得可还舒心?”沈行周本来是打算同宋楚一起来到庄子,可是城中的事情发生突然,他不好脱身,一直到处理完京城的篓子,才在城门关闭前骑马赶到庄子上。 “城门都要关了,又何必大晚上折腾,即便是明日再到也是无妨的。”宋楚虽然心中惊喜,但是口中却没有透露出半分。 “留你一个人在庄子上,我总是不放心的。”沈行周看着宋楚说道。 宋楚原本还没有觉得什么,听到沈行周这句话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夜露深重,即便沈行周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暂且藏在肚子里,催促着宋楚去睡觉。 宋楚虽然被沈行周催促着回到房间中,可是却又睡不着,她如今就是个刚刚陷入恋爱的小女生,即便她今日同沈行周的交流并不多,可是脑中还是不断回想着今日的一点一滴。 在床上躺着久久不能入睡。 而沈行周则更是如此,他虽然催促着宋楚回房间休息,可是心中思绪翻涌,不舍得离宋楚太远,思来想去还是轻手轻脚地上了宋楚的房顶。 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十分无聊,可是坐在房顶看着月亮的时候,沈行周便觉得此刻的自己十分满足,他不需要去打扰此时的宋楚,只需要默默守护着便好。 两人一个房间内,一个房间外,丝毫不知,却又在此时心意相通。 宋楚怀着一颗雀跃的心思去睡,即便是睡眠时间不如以前,可是早上醒来时仍旧精神奕奕。 “昨日睡得太晚,今日有些疲乏,若是有什么安排,你们去便是,不用带上我了。”吃早膳时,宋母突然说道。 她虽然跟着宋楚一起来到庄子里,可是归根到底也没准备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所以找了个借口,让两人单独相处。 沈行周对于宋母的安排自然是欣喜接受,又专门让大夫过来为宋母把脉。 师嬷嬷和秋月都知道宋母的用意,因此也只是跟着宋楚,没有上前打扰,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过眼睛却时刻注视前方的动静。 今日天气很好,沈行周和宋楚沿着庄子上的小路慢慢走着。 “跟我来,给你看个东西。”沈行周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步对宋楚说道。 “什么?”宋楚疑惑看了沈行周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 沈行周没有回答,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抓住宋楚的手,拉着她向前走去,两人停在一块较为宽阔的地方。 “你再等等,我去去就来。”沈行周将宋楚安置在石凳旁,自己向一旁走去。 此时的宋楚好奇心已经被沈行周完全激发,对于接下来将要出现的东西,十分好奇。 一盏茶的功夫,宋楚还是没等到沈行周的身影。 不过天空之中却突然有了风筝的身影。 最先发现风筝的并不是宋楚,而是秋月。 宋楚抬头向天上看去,才发现一只刚刚放出来风筝,而风筝的线绳正是在沈行周手中。 沈行周向宋楚的方向走来,“如今天气正好,不知宋小姐可愿陪在下赏春光,放纸鸢?” 沈行周说着将手中的风筝线交给宋楚,“不知宋小姐可愿意接受?” 宋楚略微思考过后,接了过来。 “宋小姐接了我的东西,我便是宋小姐的人,不知宋小姐可否愿意?”沈行周看着宋楚,屏气凝神,等着宋楚给自己一个答案。 “什么都是我的?” “自然。”沈行周屏住呼吸,等着宋楚给自己的答案。 “准了!” 沈行周听到宋楚的回答,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弯腰将宋楚抱在怀里,笑声四散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一更了,我努力趁着五一假期完结 第53章 沈行周得到宋楚的肯定回答,恨不得现在就立马回京张罗婚事,可是他自己心中清楚,即便是如今自己已经得到宋楚准确的回答,可是等自己真正将宋楚娶回家,还要登上好长时间。 不过尽管如此,沈行周依旧激动不已。 宋楚看着自己手中的风筝越飞越高,自己好似也像风筝一般越飘越远。 “不妨拿下来看看?”沈行周站在一旁,看向宋楚眼中盛满笑意。 宋楚与沈行周四目相对,操控着手中线,将风筝一点点变低。 看着风筝一点点落下,宋楚才发现风筝上面好似有什么东西。 她转头看向沈行周,然而沈行周并未言语,只是笑着看着她,用邀请的姿势让宋楚前去将风筝收起来。 宋楚将轻飘飘的风筝拿到自己手中,轻而易举地发现上面所写的纸条,还是在风筝上的字迹。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宋楚轻声将风筝上的字迹读了出来,而后又取下上面的纸条。 沈行周,年二十六,京城人士,心悦宋氏之女宋楚,不知宋小姐可否同意。 纸条上的字迹简单,不过片刻,宋楚便将其全都看完。 “宋小姐愿答应在下,是在下之福。”沈行周静等片刻对着宋楚说道。 宋楚静静看着沈行周,一直没有移开眼睛。 “大齐摄政王,百姓人口称赞,得之此人是我之幸。” 这是宋楚第一次回应沈行周的话。 两人在庄子上消磨了一整日,岁月静好。 秋月和师嬷嬷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却又识趣没有打扰。 温泉庄子上的三日一晃而过,对于回到京城中的沈行周而言,仿佛是世外桃源的一场梦,在庄子上他只需要看着宋楚一人,一睁眼想到宋楚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便觉得满心欢喜。 可是回到京城之后的沈行周却又要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不能让自己一味沉溺在庄子快乐的情绪之中。 他想要用最高规格的婚礼迎娶宋楚,那么在此之前他定然不能心急,不能让宋楚遇到一丁点危险,自己一定要将全局都计划好,而后才敢向宋楚许愿说自己给她一个最好的婚礼。 想比沈行周从庄子上回城之后的各种安排,宋楚这边要直接和欢乐许多。 “真的决定了?”宋母眼神温柔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宋楚。 宋楚笑得眉眼弯弯,上前抱住宋母,“决定了。” “嗯,那就好。”宋母没有多言,不过心中却再算计着,应该如何准备嫁妆的事情。 “谢谢!”沉默之后,宋楚抬起头对宋母情真意切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给我所有的支持,谢谢你不问我缘由的支持我,谢谢你支持我这些看起来十分无礼取闹的条件和要求。 更谢谢你给我一个这么美满的家庭。 “说什么傻话。”宋母说着,但是却把宋楚揽得更紧。 宋楚和沈行周又一次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中,沈行周保持着每日一封书信,三日一登门的习惯。 而宋钊也逐渐习惯了沈行周随时随地的出现。 若说以前还将沈行周当成朝中的上级,毕恭毕敬,避而远之。 如今心态已经彻底转换过来了,每次沈行周登门时他都恨不得守在一旁,就怕沈行周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虽说宋楚在庄子上答应了沈行周的求婚,可是回到京城中沈行周并没有主动提起,而宋楚也仿佛遗忘了之前的事情,满足于当下。 宋楚的日子过得自在,虽然两方都没有主动提起,但是宋母却有意将绣娘招进府中,提醒宋楚绣嫁衣盖头之类的东西。 宋楚这方忙碌起来,自然对外界风声变化的关注便少了许多。 因此她并没有注意到宋父这几日来脸色的变化。 沈行周自回到京城之后,便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无形中开始笼络朝臣,虽然看起来做得小心谨慎,可是这种方向总是瞒不住人的。 尤其是朝中的老臣,自沈行周接受摄政王之位之后,便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朝中甚至有大臣猜测,沈行周定然会让这位新帝以不知名的缘由暴病而亡,可是沈行周却并没有在此下手。 他重新联系了步依水。 步依水近段时间一直同白灵留在京城之中。 所以在收到沈行周的消息之后,很快来了府中。 “我们这位昔日人人称赞的战神英国公,哦,不应该是摄政王了,看起来图谋不小啊。”步依水说话方式仍旧是这样。 “我只是想让我讨厌的人在我眼前消失,没想到您这是图谋他大齐的江山啊!” “战神果然是战神,就连想法都同我等人不同。” 沈行周抬头看了步依水一眼,“听闻阁主一向都是斩草除根之人,不知白家小姐可否起了疑心?” 步依水语塞片刻,不得不说白灵确实聪慧,虽然日日在步依水身边,让步依水拦截了一大部分消息,可是凭借着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神医,从只言片语中以然得到了许多消息,拼拼凑凑出完整的形态。 所以这几日白灵正在同步依水闹脾气,步依水对上白灵一向都是没有办法的,这几日也颇为头疼。 不过这些话他万万不可能告诉沈行周。 “沈行周你放心,我这人一向说到做到,你不必担心齐礼会翻出什么风浪来,总归是逃不出我的控制,且再等上几日估计齐礼此人便再也找不到了。” “阁主误会了,既然说是合作,不能只让一人得利,总要有来有往,我这次是来帮你的。”沈行周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案,将自己之前写好的计划,递给步依水,等着步依水的答复。 “不知阁主可还愿意合作一把?”沈行周端起茶杯,“这是合作,不是强买强卖,若是阁主不愿,只当作今夜你我二人从未见过就是。” 步依水将沈行周递过来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而后站起身来,点头同意。 他早就看白灵身边的神医不顺眼许久,如今有个法子让神医不得不离开白灵身边,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况且步依水自己也明白,其实沈行周即便不找自己,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 三日后,新帝在上朝十分突然感觉恶心头痛,甚至在将要下朝的时候,直接昏迷在大殿中,让群臣都乱了套。 齐冲身体有不足之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他自从登基之后,对于自己身体不好这件事情更是严防死守,不愿意让任何知道。 连每日喝汤药都是避开下人,只有贴身伺候的人才知道。 皇帝在朝堂中突然昏倒这件事情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毕竟这段时间朝中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朝臣之间也是相对平稳,并没有在朝堂上唇枪舌战,应该不会是被大臣气晕的。 朝臣之中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尤其是那种最开始便支持齐冲登基的人。 他们的丛龙之功还没有加封,若是真的在不知不觉中扶植一个病秧子皇帝上去,看着颇有些得不偿失。 太医院的人反应很快,很快齐冲有不足之症的消息便在朝中传播开来。 齐冲在上朝时突然晕倒,太医全力救治,可是三日过后仍旧没有任何好转。 而后的事情一切都按照沈行周的计划推进。 白家举荐神医进宫医治,在朝臣的商议过后,决定在齐冲醒过来之前,不允许神医见任何人, 沈行周安插在齐冲身边的人早已开始动手,此时的齐冲身体早已亏空,即便是有神医守在身边,能做得不过是让齐冲多在床上躺着过些日子罢了。 齐冲朝中晕倒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在皇陵守墓的齐礼耳中。 齐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开始笑,可是笑着笑着便掉下泪了,他身为太子被教导多年,最终齐家落得个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猜出背后有策划之人,可是如今他被困于此地,身边没有一个得力人手,能做的不过是在这里又哭又笑。 前太子齐礼疯了,这是在皇陵守墓人的所有想法,齐礼神志不清,每日又哭又笑,最终在某天的半夜上吊自杀。 齐礼的死亡在京城中没有掀起半点风浪,毕竟如今新帝都在昏迷之中,又有谁会去关注一个废太子的死活呢? 新帝昏迷,摄政王沈行周主持朝中大局好似也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情,就连老丞相和六部的尚书都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沈行周顺利将大齐江山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距离龙椅咫尺之遥。 神医在皇宫之中被关了半个月,最终还是没能将齐冲这位新帝救下来,反而看着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这半个月间,神医能够接触的不过是沈行周和原本就在齐冲身边伺候的下人,他试了各种方法,只能让齐冲短暂的清醒,可是最终却无力挽救。 齐冲自昏迷之后就像之前的兴德帝一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都下去吧,朕有话同摄政王说。”在断断续续昏迷一个月之后的某一天,齐冲突然清醒过来,虽然仍旧浑身无力,不能下床,可是却比以前要好上许多。 “不知陛下有何想说的?”沈行周安静地候在一旁,他隐约猜出齐冲到了大限将至,回光返照的时候。 “摄政王,你很早便知道我身体虚弱,即便登上皇位也可能不会长久吧?”齐冲脸色苍白,说话的时候也气息不足,不过却足以让沈行周听清楚。 “说起来,还要多感谢摄政王,若不是你,怕是我到死都不会知道权力地位的滋味,还要多亏了摄政王,我才能登上龙椅。” 齐冲发出轻微的咳嗽声,嘴角有血迹流出,不过被齐冲忍住了,他努力坐直身体,看向沈行周。 “我原以为我会在这龙椅上多做些时日,可是没想到摄政王却突然等不及了。” “陛下,你病糊涂了。”沈行周没有回应齐冲的话,眉眼低垂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不过还是要谢谢摄政王,若不是你,我怕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行宫之中,更遑论坐到龙椅上呢?” 沈行周一直没有说话,齐冲也不在意。 他让沈行周留下来,不过是想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而这些话他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 “你看我做了两个月的皇帝连“朕”这个自称都没有熟悉过,不过我想日后这天下也应该不会姓齐了。” 齐冲的力气已经用完了,原本费力坐直的身体已经逐渐躺下。 齐冲将平日里伺候的人都叫了进来,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能够感受到所有生命在他体中一点一滴地消失。 他这辈子生下来没有任何人关注,一个人努力活了十几年,如今要死了,他一定要死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他齐冲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齐冲是在后半夜真正断气的,短短两三个月的帝王生涯落下帷幕。 新帝没有留下孩子,朝中却意外没有吵闹,好像在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知道,沈行周定然会登基。 沈行周得到皇位这件事情,发展没有半点波澜,原本朝中政务有大半便在他手中把持,如今不过是更加名正言顺。 在史书的记载中,武将起义推翻王朝总是要有战争或者政变,可是到了沈行周这里确实平稳的,不像是个武将,反而更像是文臣。 沈行周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兴德帝的另一个孩子荣封亲王,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态度。 而在沈行周登基之后,步依水也按照之前同沈行周的约定,将白灵带离京城,如果可能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至于神医因为救治无能,还要继续关些日子吃些苦头才能从宫中出来。 让白灵离开京城这是沈行周与步依水二次合作的条件。 他不准备同一个女子过多计较,可是并不代表自己忘记,上辈子白灵到底在他死亡这件事情上扮演着何种角色,沈行周不知道。 但是他也不准备去追究了,上辈子的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齐礼和兴德帝,两人已经没了,沈行周不准备无休止地追求下去。 况且如今白灵身边有步依水时时刻刻守着,此时对上白灵和步依水决定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倒不如与步依水达成合作,让他们二人永不进京。 沈行周将朝政慢慢把持到自己的手中,开始准备起另一件事情。 如今他有能力让宋楚身处一个完全安全的环境之中,再无后顾之忧。 他不想克制自己的情感,只想与宋楚早日成婚,变成一辈子的夫妻。 对于这次的婚事沈行周十分重视。 在他的印象中,这次婚事已经是第三次了,可是前两次给人的印象并不好,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方方面面做到完美。 第54章 对于宋楚来说,沈行周登上皇位这件事情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而且身旁的人好似对于沈行周登上皇位都没有感受到奇怪,宋楚便没有去在意。 沈行周的身份虽然变了,但是两人相处方式却没有怎么变化,信件还是会如约到达,每隔几日仍旧会坚持登门。 “等我来提亲。”沈行周看向宋楚,临走前低声说道。 沈行周登基之后,其实能够出宫的次数很少,不过他还是坚持要出宫,每隔一段时间来宋府看看宋楚,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好,我等你。”宋楚脸上挂着笑容看向一脸正式的沈行周。 沈行周再心急,可是应该有的步骤不能少。 他让钦天监选了合适的日子,又选了合适的媒人,从纳彩开始一步步按照婚礼的程序。 钦天监算出来的最合适的日子在半年后,沈行周虽然心急,可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钦天监精挑细选的日子来。 不过半年的时间,他完全可以等待,而且半年的时间也是给朝中内务府一个时间,让他们将大婚中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好。 除此之外,沈行周还专门将后宫改建了一番,将坤宁宫完全整改,变成宋楚喜欢的样子。 婚期真正定了下来,宋家也开始繁忙。 宋楚看着自己完成一半的新嫁服嘴角的笑意勾起,还有半年她救能嫁给沈行周。 仍旧是又一年的八月十五。 沈行周早些日子便同宋楚说好,晚上要接宋楚去集市上。 沈行周到得很早,马车一直在府门前候着,宋楚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自己存放小物件的柜子中翻找了一番,将东西带在了身上。 两人走在街道上,宋楚仍旧是像之前一样,只要看到有趣的物件总会停下来,而沈行周这一次则是明目张胆地陪在她身边,看着宋楚的每一个动作,眼中盛满温柔的笑意。 两人走着逐渐偏离了原本热闹的街道,来到僻静的地方。 宋楚原本想借着这个时候找到去年的面摊老板,可是却发现那地方已经换了人。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宋楚的心情。 两人在茶楼中坐下,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般高兴?”沈行周将宋楚从窗边拉回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当然,还是说你不高兴?” “当然高兴。”沈行周笑着为宋楚倒了杯茶,让她好好休息。 “你闭上眼睛,我有东西给你。” 沈行周疑惑地看向宋楚,不过还是在宋楚的催促声中顺从地闭上眼睛。 “好了,睁开吧。” 宋楚将自己带了一路的东西,摆放到桌面上。 “是不是很眼熟?你还记不记得?” 沈行周顺着宋楚的方向看去,桌面上放着两个形状一模一样的面具,一红一黑格外相配。 “你……” “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宋楚笑着,将黑色面具递到沈行周面前。 “我……”沈行周看着面具,始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又重新保持沉默。 “我全部都知道了。”宋楚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你去江南之后我就全部都知道了。”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沈行周磕磕绊绊地解释,其实想起来他之前一直在后面关注,对于宋楚来说或许是一种极为不尊重的做法。 “我知道,谢谢。”宋楚堵住了沈行周接下来的话,她轻轻踮脚吻住沈行周想要解释的嘴巴,虽然一触及分,但是宋楚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有怪你。”宋楚凑到沈行周的耳边轻声说道。 而此时的沈行周已经完全呆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事情,整个人四肢僵硬,脑子也转不过来,周边都是宋楚的气息,让人觉得梦幻。 他连宋楚在说些什么自己都没有听到。 不过在宋楚脱身离开时,却及时拉住宋楚的胳膊,精准地吻上宋楚的唇。 ……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沈行周终于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婚礼。 宋楚从一大早就被人从床上叫起来开始忙碌,早些日子皇宫中的教养嬷嬷已经在宋府住下,只为了宋楚的婚礼能够不出一点差错。 宋楚一大早昏昏沉沉地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人摆设,一直到穿上厚重的喜服,戴上沉重的花冠之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告别父母,在宫人的指引下上了轿子。 而沈行周一早便在宫中等着,安定不下来心思,若不是有严格流程和时辰的控制,沈行周恨不得现在就骑上马将宋楚抱回宫中。 皇后的婚礼一向都比普通人家的婚礼要麻烦许多,宋楚从宋府出来之后轿なつ め ゆう じん ちょ子顺着京城中最大的官道像皇宫的西直门走去。 此时的沈行周正在中和殿中焦急地等待着,他觉得每一分钟都如此漫长。 等到在殿中远远看见宋楚的花轿之后,他再也等待不住,顺着台阶向下,亲自去迎刚刚从花轿中下来的宋楚。 沈行周和宋楚一同祭天。两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向下看去,只觉得群臣都变得一场渺小。 最后一个流程走完,宋楚觉得自己已经累到麻木了,原以为自己能够被人扶下去休息,却没想到,沈行周接下来还有动作。 帝后拜完所有流程,朝中大臣集体下跪请安,而此时沈行周又招来太监,拿着圣旨走了出来。 宋楚看向沈行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沈行周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让太监开始宣读。 “宋氏有好女,聪慧温婉,得宋氏女乃是朕之大幸,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朕一辈子只会有宋氏一位皇后,恩爱长久。” 太监的声音停顿片刻,又拿出另一封圣旨开始宣读。 “朕初登帝位,如今天下已安,然国号未定,朕日夜忧虑,是以将“楚”为国号,愿上天眷顾使我大楚子民能够衣食无忧,天下太平。” 朝臣心中是否有别的想法宋楚不知道,但是此时的宋楚惊讶地看向沈行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行周笑了笑,将宋楚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祭天仪式圆满结束。 “你今天……”晚间,坤宁宫中只有宋楚和沈行周两人,宋楚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和疑惑,想要问个清楚,自午间沈行周宣读两个圣旨之后,宋楚便一直处于一种轻飘飘的状态。 若是单独看其中一个圣旨,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两个连起来那就大不一样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沈行周看着在烛火映衬下显得更加光彩照人的宋楚,心中的激动克制不住。 “你是我的,我已经昭告全天下的百姓,同时我也想让天下明白我也是你的,我所有的东西都与你有关。”沈行周握着宋楚的手,嘴角带着笑意。 “娘子,春宵苦短,又何必想些别的事情来消磨时间呢?”沈行周距离宋楚更近,“我们二人是夫妻,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最好的状态。” 红烛在宫殿中燃烧,偶尔发出声音,可是却无人去理会,天空中的月亮也躲进云层里,岁月一片静好。 沈行周和宋楚躺在宫殿的大床中交颈而眠,任何一个人都插不进去。 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状态。 是开始是新生也是结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