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叔嫂文中倒贴表妹》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穿成叔嫂文中倒贴表妹 作者:锦瑟思弦 文案: 沈知嫣穿成叔嫂文里男主的倒贴表妹,表妹单恋男主,掏心掏肺始终捂不暖男主的心,受尽屈辱抑郁而死,临死前的愿望是成为男主心底深处的朱砂痣,对于这么憋屈的朱砂痣,沈知嫣表示去它丫的。 系统:宿主,请完成任务。 沈知嫣:这个可以有,不过书的内容过于平淡,不如添些狗血,比如说女主后宫撩起来,男主追妻火葬场,表妹不添堵本书没追求,表妹不搞事系统没奔头。 系统:最爱狗血,表妹,笔给你,在线改文。 后来,系统躲在墙角幸福又哀伤的哭唧唧:“呜呜,我被骗了,我的金手指被骗走了,我的男二被拐走了,表妹就是个大骗子。” 吃喝玩乐坑蒙拐骗戏精女主 VS 身份百变腹黑嘴毒专宠男主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知嫣 ┃ 配角:酱油各种人 ┃ 其它:女配,逆袭,系统 第1章 女配上线 大盛朝清和九年 二月末天气,依旧冷到怀疑人生,一大早更是不客气的飘起雪来,一会功夫,地上铺满一层薄雪,到处是腻烦人的白。 沈知嫣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成一本叔嫂文里的悲情女配,身边还多了个自称系统的玩意,正絮絮叨叨介绍着书的内容。 一本描写叔嫂爱情的古早言情文,无滋无味平淡无奇,各种日常琐事,扑街到死的那种。 她穿的女配也叫沈知嫣,是男主的表妹,两人自幼订亲,只是在男主心中,嫂嫂是他自始至终的白月光,女配掏心掏肺始终捂不暖男主的心,男主对她的死缠烂打厌烦至极,碍于女配的家族势力又不想退婚,只能一直冷暴力。 女配一直闷闷不了,最终抑郁而死,临死前的愿望是成为男主心中的朱砂痣,被他永远记挂着,于是沈知嫣穿了过来。 “完成女配的愿望就可以回去?”沈知嫣冷静的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系统左顾言它,“也许吧,世事无绝对哦,亲。” 性格暴躁爱好和平的沈知嫣哼了一声,看来就是回不去了,那还你妹的朱砂痣,做一个憋屈的舔狗,沈知嫣向来不会考虑。 再说了,喜欢女主又吊着女配、享受着女配家族对他的助力,又随时翻脸羞辱女配的渣男,她只想给他一个血窟窿。 系统嘤嘤的声音响起,“亲,小九郑重提醒您,不可以改变剧情走向哦。” 沈知嫣不信邪,“那我偏要改?” 她的眼前瞬间出现一幅画面,一个和她一毛一样的人偶被绑在树上,轰隆一声,一道雷劈下,人偶被烧成灰。 要挟她?沈知嫣不经意的拿起垫放炭炉的一方青砖,一掌劈在上面,青砖裂成两半,“哎,好久没运动筋骨,做律师太久,把爷爷教的铁砂掌都快忘记了。” 系统倒抽一口凉气,而后声音有些谄媚,“亲,刚才是系统中心给的处罚,小九演示一下,不过小九不会用来对付宿主,宿主看上去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神他妈的可爱,沈知嫣也不想和系统闹僵,干笑一声,“开个玩笑,我当然不会改变剧情,我会按照小九的提示完成所有任务,小九很敬业啊,我们合作一定很愉快。” 见宿主十分配合,系统有些高兴,刚才的惊吓被抛到九霄云外,“真的吗?小九第一次接到系统中心的任务,就遇到这么好的主银。” 这个系统似乎涉世未深,沈知嫣心中一动,继续套话,“原来小九是第一次,那你们系统中心还有其它系统接任务吗?”表情好奇,语气极其诚恳。 系统不疑有他,“有啊,这次中心挑选九个系统,不过,除了我,都是老司机。”声音有些低落。 还是个追求进步的系统,想做系统届五讲四美三热爱的表率,看来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只要和它打好关系,总会找到破绽搞定它。 沈知嫣眼珠一转,“小九啊,做为新人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次任务你一定要取的好成绩,给你那些兄弟姐妹们露个脸,长江后浪拍前浪,把它们拍死在沙滩上。” 系统开心的格格傻笑,“宿主真是好人。” 还是个雏,真是蠢萌,沈知嫣继续诱道,“这本书内容太平平无奇,扑街的节奏,不如偶尔添些狗血,比如说恶毒女配后宫撩起来,左手修罗场右手火葬场,女配不添堵本书没追求,女配不恶毒人生没奔头,你看可好?” 系统一阵沉默,就在沈知嫣以为它识破自己阴谋时候,系统激动地声音响起,“好的呀,某些情况下,笔给你在线改,不过,不能影响剧情走向和结局哦,小九会监督宿主的。” 沈知嫣原本是不想憋屈的走剧情内容,因此蛊惑系统,以后自己可以不按套路出牌,没想到居然还可以在线改文,那就意味着整本书的剧情和结局也能改,关键在于如何一步步哄骗系统,将它带到自己挖的坑。 她心中兴奋,却幽幽叹口气,“撒狗血会累会心力憔悴,可是为了又敬业又可爱的小九,累就累吧,小九一定会成为最棒的系统。” 系统感动极了,心里仅有的一丝丝怀疑也烟消云散,第一次接到任务就遇到这么配合给力的宿主,武力值爆表还这么听话,挑选漂亮的女孩子果然是正确选择。“呜呜,宿主你太好了。” 沈知嫣正想再来几句彩虹屁,厚重的门帘被掀开,贴身丫鬟流萤走了进来,“小姐,你醒啦,我帮您梳洗下,用完早饭,要去给沈夫人请安。” 沈夫人是男主李景淮的母亲,沈知嫣的姑母,也是李府的实际掌权人,性格强势说一不二。 在沈知嫣的记忆里,这个姑母从小就疼爱她,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因为李府老爷去世,姑母伤心之余,软磨硬泡自己的娘,缠着哥嫂定下李景淮和沈知嫣的亲事,希望这个乖巧侄女成为自己的儿媳,这样,老爷走的也心安。 订亲后,沈夫人三天两头接沈知嫣来陪伴自己,这次因为李景淮出使月鱼国三月有余,沈夫人接她到李府暂住,结果一住就是半个月。 放着沈府的大小姐日子不过,跑到这里每天望眼欲穿渣男回来,小姑娘也是够痴心的。 用罢早饭,沈知嫣望着流萤递过来的月青色夹袄和同色月华裙,皱了皱眉头,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穿得这么素净,是要赶走大姨妈啊,因了渣男的一句话,女子要清雅大方才是本色。 了解剧情的沈知嫣,自然明白这不过是因为渣男爱慕着自己的长嫂,又因她整日穿着素雅,这货就希望全天下女子都是同款,呸,还真当全天下都是他妈。 “换那套红色的夹袄和裙子。”沈知嫣换好衣衫,披上红色镶狐毛披风,走出门外伸了个懒腰,转眸望见流萤惊讶的眼神,笑道,“下雪了,外面一片白,红色有辨识度。” 流萤扑哧一笑,伸手将沈知嫣披风的飘带系好,“小姐穿红色多好看,往常您总丢在一旁,流萤都替它们可惜。”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迈进沈夫人的院子,院里的红梅花开得正艳,几名老嬷嬷正在清扫院里的积雪,见到两人,忙掀起屋外厚厚的门帘,“表小姐来了。” 屋子角落里放着两个炭盆,燃着上好的木炭,整间屋子又暖又不见任何烟味,房中放了几盆水仙,清香袅袅。 沈夫人坐在佛堂前默默诵经,老太太每天清晨起床后必要念上两卷才算完事。 “见过姑母。”沈知嫣道了个万福。 沈夫人忙起身拉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接过丫鬟手中的暖炉递给她,“嫣儿,外面冷,快些暖暖。”而后吩咐道,“倒杯热热的红枣茶过来。” 沈知嫣望着沈夫人慈祥的面容,笑了笑,这沈夫人也算疼爱沈知嫣,不过几分真几分假,可是说不准。 沈知嫣并非原主那般单纯,混迹律师圈多年,见惯尔虞我诈,李府自李老爷去世渐渐走下坡路,而沈府因沈知嫣的爹爹封镇北侯,如日东升,李景淮要想在官场混得好,镇北侯的大腿可要抱得紧些。 果然沈夫人开口就提到李景淮,“嫣儿,淮儿前几日写信说今日回京,刚才府中小厮来报,一行人已经到了京城,应该一会就可以回府。” 说到这里,沈夫人停顿片刻,见沈知嫣并不吭声,笑了笑,“嫣儿恐怕是怪淮儿这么久不回来,公事繁忙,他也无法,每次写信都提到你,让我好好照顾你。” 沈知嫣一笑而过,老太太要放大招了,果真沈夫人接着说道,“嫣儿今年夏至及笄,及笄后可快要嫁人了。” 这是想快点把自己和李景淮捆绑一起,她装作听不懂,一脸娇憨,“姑母,表哥最爱花,我去院里采几枝红梅,他一定喜欢。” 还未等沈夫人回答,沈知嫣取了只美人瓶,带着流萤来到院里,拈起把剪刀,剪下一枝开得正旺的红梅,笑着插在瓶中。 李景淮来到院门看到的便是这样场景,白雪中,梅树下,表妹一袭红衣,手执红梅,明眸皓齿明艳照人,他微微蹙眉,脑中却浮现出另一副清丽无双楚楚可怜的容颜。 摇摇头甩掉那个想法,轻咳一声,院里众人忙上前行礼,“二少爷回来了。” 沈知嫣回眸望见李景淮,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煞风景的货出现了,扯着嘴角勉强挤出笑容,拎起裙角慢步踱过去,“二表哥,你回来了。” 李景淮不自觉伸手掸去她肩上的雪花,神情淡漠,“这般嬉笑成何体统,外面冷,回屋吧。” 两人回到屋里,沈夫人惊喜的迎出来,“淮儿回来了,快去倒杯热热的茶来,我的儿,外面这么冷,难为你了。” 沈夫人膝下共有两子一女,长子和幼女均为妾所生,养在沈夫人处,唯有李景淮一个嫡子,爱如性命。 李景淮上前跪倒行礼,眼神湿润,“儿子见过母亲,儿子这么久不在府里,母亲身体可好?” 沈夫人笑着搀扶起来,“傻孩子,母亲一切安好。”而后看向沈知嫣,“多亏嫣儿在此照顾我,还不快点谢过表妹。” 李景淮神情冷淡,语气敷衍,“谢谢表妹。” 沈知嫣打量着李景淮,一身官服长身玉立,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算得上清隽俊美,难怪原主对他痴情一片。 只是一脸冰霜,好像自己欠了他卖身银子一般,懒懒问道,“表哥辛苦,可是去过礼部?” 李景淮身居六品礼部主事,一来因为他十八岁就中了进士,二来是李老爷之前官拜吏部尚书,官宦子弟沾光,可惜李老爷死后,人走茶凉,这主事的位子一坐就是三年。 想到舅父镇北侯,李景淮声音柔了些,“表妹说的是,我一早赶回京城,便去了礼部覆命,侍郎大人说我辛苦,给了半天假。” 沈夫人喜道,“难得我儿有空,不如下午陪嫣儿去街上逛逛。” 李景淮换了身常服,整了整衣冠,未置可否,“我先去探望下大嫂。” 沈夫人脸色一沉,“有什么可见的,她的身体康健,能吃能睡。” 沈夫人对自己的长媳白氏十分不待见,白氏出身寒微,父亲是一名多年不中的老秀才,长得却是美貌无双倾国倾城,再加上颇有文采,李家长子对她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沈夫人对于庶子的婚姻也并不上心,见他执意要娶白氏也就不再阻拦,李家长子娶了白氏后还算伉俪情深,只可惜成亲半年,李家长子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李景淮也不敢反驳,“大哥去了还不到一年,大嫂思念过度整日以泪洗面,淮儿答应过哥哥,会照顾好嫂嫂。” 沈夫人碍着沈知嫣在旁,不好再说什么,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李景淮去后,沈夫人吩咐厨房中午做几道清淡的小菜,姑侄二人聊着天,不料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一名小厮从外面进来,轻声道,“夫人,表小姐,二少爷命小人禀告夫人,他和小姐在大奶奶处用过饭,再回来陪表小姐去逛街。” 沈知嫣似笑非笑,意料之中的事情,眼看沈夫人气得浑身哆嗦,假惺惺安慰着,“姑母,表哥最是人慈心善,不如我也去看看大表嫂吧。”沈夫人笑着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场景小九解说起来,女配一人去了花园里自怨自艾,吹着冷风安静如鸡,第二天就病倒了,得了肺病,男主愧疚。 神TM的肺病,去尼玛的愧疚,朕的大清都亡了,还搞民国苦情戏,老娘偏要去添堵。 沈知嫣心中骂了个痛快,面上却是为难的模样,“小九,这段内容不行,男人的愧疚压根不值钱,廉价货更不能成为朱砂痣,不如改成三人相见,女配搞点事情来引起男主注意。” 小九一声欢呼,“小九也觉得平淡无味,有请宿主在线改文。” :  作者的预收文《当读心术遇上锦鲤》,可点进作者专栏,求小天使们收藏。 皇子沈淮青一场重病后,发现自己有了读心术,因不受宠,和他有婚约的丞相嫡女十分嫌恶他,退婚未遂在成亲当日竟然投水自尽。 天生锦鲤运的方晴好穿了过来,穿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面对狗男人的各种折磨和打击,当读心术遇上锦鲤,两人人前伉俪情深人后用尽十八般武器互相撕咬。 后来,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两人有了一个无限流系统。 两人白天继续扯皮,晚上梦里穿越各种无限流,为了活命只能通力合作同床共梦。 先婚后爱,从互相撕逼到斗智斗勇再到真香定律。 诡计多端毒舌戏精不作不死的锦鲤女主 VS 睚眦必报小心眼自我感觉良好的读心男主 第2章 简单改文 转过长廊便是白氏居住的院子,李景淮既痛心兄长早逝,又怜嫂嫂白氏年轻守寡,和沈夫人商量让白家人接回白氏,大盛朝对于女子十分宽容,也没什么世俗礼教,女子再嫁比比皆是。 白氏却拒绝再嫁,誓要为夫守节三年,依然住在当初的院子,李景淮待这位嫂嫂也是十分照顾,吃穿用度誓要给到最好。 门口一名丫鬟见两人到来,躬身道个万福,“见过表小姐。”掀开门帘让两人进去。 李景淮、白氏还有李府小姐李雅娴三人,笑容满面围坐一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李景淮眉飞色舞,和刚才冷淡的模样天差地别。 沈知嫣笑了笑,好一个思念过度以泪洗面,洗得面如桃花笑如春风。 三人见到沈知嫣进来,脸色皆是一变,李景淮敛了笑容,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雅娴素来最讨厌沈知嫣,没理由的讨厌,哼了一声,“又来添堵。” 她看了一眼李景淮,见他神情无异,胆子更大,嘲讽道,“难道害怕哥哥不回去,还没成亲就想着把哥哥天天拴着,不害臊。” 沈知嫣皮笑肉不笑,“表姐,你刚才说什么?” 李雅娴恼怒道,“我说你急急忙忙找过来不知是何居心。” 沈知嫣摇摇头,“再上一句。” 李雅娴大声道,“我说你来添堵。” 沈知嫣嫣然一笑,“对极了,会说话就多说一些。”笑容明丽妩媚,看得李景淮怔了怔,几时木讷表妹居然如此明媚? 李雅娴没想到沈知嫣这般无耻,气得浑身哆嗦,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 沈知嫣笑得越加肆意,“不过依我说,表姐才是来添堵,表哥和表嫂几个月未见,好不容易有时间叙旧,你在这里参合什么,简直就是蜡烛嘛。” 她故意将二表哥和大表嫂的前缀省去,听不懂的哼哼唧唧,听得懂的自然耳红心跳。 白氏坐不住了,她原本心中就有鬼,这表妹一反常态的愚笨,口齿伶俐起来,且每句话都意有所指,她红着脸连忙解释,“表妹不要误会,实是二叔多日不见,关心多问几句。” 李景淮脸色有些难堪,“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担心嫂嫂,和小妹过来探望,嫂嫂正好亲手包了饺子,留我们用午饭,你当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真是道貌岸然,沈知嫣笑得颇有深意,“原来如此啊,难怪二表哥回来后,不先和姑母一起用饭,不过长嫂如母,二表哥这般做法无可厚非啊。” 日,沈夫人还在呢,长嫂如母?李景淮只觉得脸上似乎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痛,但是此事确实是自己理亏,他只能瞪着沈知嫣,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却有种异样的感觉缓缓浮起。 沈知嫣见三人被气得脸色铁青,乖巧的闭上嘴,适可而止适可而止,猝死请了解下。 她径直在李雅娴身边坐下,顺手抄了碗筷,“挤挤,还没用中饭,不如一起。” 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白氏强颜欢笑,“客气了,表妹难得来我这里用饭,我求之不得。” 这是和李景淮诉苦说自己不关心她?沈知嫣似笑非笑望了眼李景淮,果然见他皱着眉如丧考妣的剜了她一眼。 沈知嫣并不说话,悄悄打量,桌上摆满了菜肴,还有两大海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白氏一身素衣,她本就生的极美,再加上要想俏一身孝,衬得愈发清丽无双我见犹怜。 沈知嫣莞尔一笑,眼睛在白氏和饺子之间乱瞟一通,“常言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见三人脸色阴沉,六只眼睛直勾勾瞪着她,沈知嫣伸出筷子夹了个饺子,放在嘴里,“嫂子,嗯,表嫂包的饺子真好吃。” 这话断开意思可就有意思了,中国语言博大精深,三人虽然明白沈知嫣的意思,可又说不出来那个意思,只能鼓着眼睛继续瞪着她,表表心中的恨恨意思。 白氏的厨艺还真不错,这饺子味道真可口,新鲜的春韭菜,鲜美的猪肉,混在一起回味无穷。 沈知嫣越吃越香,越香越埋头苦吃,添堵这两个字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一会功夫两大海碗饺子一扫而空,边吃边啧啧赞叹,“饺子味道真好,大表嫂,以后我来你不用客气,包饺子给我吃就好。” 李景淮目瞪口呆望着沈知嫣,表妹每次见到他一副呆板寡言的模样,让他倒胃口,从未见过她这般吃相,虽说不雅,腮帮鼓鼓的却有些可爱,刚才的恼怒不禁烟消云散。 白氏眉眼一跳,心里慌得一批,这个表妹平日里文文弱弱秀秀气气,原以为好欺负,没想到是个能吃的狠角色,多来几趟自己例银估计都被吃光。 沈知嫣吃完饺子,拿出绣帕斯斯文文的抹抹嘴,动作娴雅大方,而后望着白氏笑吟吟道,“大表嫂,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起身行个万福,袅袅娜娜似风摆杨柳走了出去。 沈知嫣刚走到院外,系统懵逼的声音响起,“亲,虽然我不明白你怎么撕的,不过男主对你的厌恶感少了一丢丢。” 沈知嫣眨眨眼睛,她不过想去添堵,怎么还附加这效果,“为什么?” 系统兴奋的打个嗝,“宿主好厉害,男主觉得你是个有点萌的饭桶。” 沈知嫣翻个白眼,看来男主脸皮极厚,添堵对他无用,简单粗暴才最有效。 语气像吃了蜂蜜屎,甜到腻人,“小九,男生觉得女生萌萌哒基本是没戏的,没达到原定效果,第一次改文总会有些不适应,不如再来一次” 系统嗯了一声,眼前一阵白光闪过,沈知嫣和流萤两人站在长廊尽头大眼瞪小眼,流萤表情呆滞,“小姐,我有点头晕,总觉得刚才去搞了个短途跑。” 门口还是那名丫鬟,躬身道个万福,“见过……”话音未落,沈知嫣自己掀开门帘进去。 李景淮、白氏还有李雅娴三人正在说说笑笑,见到沈知嫣进来,脸色皆是一变,李景淮敛了笑容,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随即衣袖被扯了扯,正是白氏。 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神情怯生生的,愈加显得楚楚可怜的白氏,一阵心疼,语气更冷了几分,厌恶的看着沈知嫣,“怎么不在外传一声就闯进来,若是惊扰了大嫂,我唯你是问。” 呸,蹬鼻子上脸,沈知嫣大步上前,端起桌上的一碗饺子,精准务必的扣在李景淮头上,随便找了个理由,义正言辞,“大嫂是大家的大嫂,谁允许你一个人吃独食?” 说完她大踏步走出去。留下一脸饺子汤汁的李景淮和面面相觑的姑嫂两人,半晌,李景淮抹去脸上汤水,咬着牙问道,“她……她说什么?” 李雅娴望着脸色发白的白氏,哆嗦了几下嘴唇,“她说嫂嫂讨人喜欢,尤其是二哥。” 白氏抹着眼泪,越发显得可怜,“难为二叔和小妹对我这个未亡人诸多照顾,只是引起表小姐的误会,毕竟是二叔未过门的妻子,嫂嫂难辞其咎,不如我去道歉和解释一下?” 李景淮十分心疼,想到往日这个表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中暗道一定要好好教训她,恨恨道,“沈知嫣,你太可恶了,这次无论你怎么道歉,我都不会原谅,嫂嫂不用去解释,你放心,我明个就去沈府教训她,让她来道歉,为嫂嫂出气。” 被李景淮恨上的沈知嫣心情爽快,暴力使我快乐,她带着流萤踩着积雪走到长廊,也不回屋,吩咐道,“流萤,收拾一下行李,让李府小厮备好马车,回家。” 流萤一脸的兴奋又担忧的问道,“小姐,要不要去给沈夫人解释一下?” 她嘴里说着担心的话,心中却十分高兴,小姐在表少爷面前一直痴心爱慕谨小慎微,可是别人不知道,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她却清楚,表少爷对待小姐一点不像在外人面前那般关心体贴,而是冷淡疏远。 就如这一次,为了那个装可怜的寡嫂给小姐没脸,难得这次小姐忍无可忍,居然会大发脾气,还把一碗饺子扣在表少爷头上,简直是大快人心。 不过按照以往小姐的性格,估计很快又去讨好表少爷,想到这里,她只能暗暗叹口气。 沈知嫣哼了一声,“解释?用不着,我就是要一句话不说回家,姑母自会猜测各种情况,即使有人去告状,她也会半信半疑,不信等着瞧,李景淮很快就会去沈府给我道歉。” 小姐的表情很笃定,小姐居然还会想些深奥的问题,流萤兴高采烈地回园子收拾去了。 系统咕咕哝哝问道,“宿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知嫣故作叹息,“小九,李景淮对白氏情有独钟,对他再好也吸引不了他的目光,我这叫剑走偏锋,女人不坏男人不爱,你想想啊,他这辈子被人用碗扣在头上的机会估计只有我这一次,他一定会把我铭记心底,记得牢牢的。” 系统半信半疑,“话说的没错,可是小九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要在乎细节,悲情女配在线搞事,给男主扣个海碗,狗血不?刺激不?下次要是扣个绿帽,还要狗血和刺激。”沈知嫣苦口婆心的胡说八道。 系统发狠般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哪里不对,脑瓜痛,“那宿主下次改文请和小九商量一下。” “好的呀。”沈知嫣挑挑眉表示完全木有问题。 此时流萤已经麻利的收拾好行李,又命小厮赶来一匹马车,此时大雪已停,满地蒲白,沈知嫣一行人上了马车,往沈府方向驶去。 沈府距离李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经过京城最热闹的街道,沈知嫣听到人声鼎沸,不由掀开车帘往外看的时候,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咦,奇怪,小九似乎闻到了男二的气息。” 男二?按照书里描写,除了李景淮,对白氏痴心不改的还有个重要人物,此人官拜正三品京卫指挥使,统管京城内外所有卫军,是皇帝身边的第一亲信,少年得志器宇不凡。 沈知嫣摸摸下巴,想着书中描写,果然痴心美貌又能力高的男配,女主总是眼瞎看不上,她越想越好奇,越想越觉得有趣,“小九,不如我们去看看。” 小九向来是个爱热闹,“好啊,小九陪你去。” 沈知嫣笑着命小厮停下马车,找了个借口,“你在这里等我,流萤,我们去买些东西送给爹娘。” 第3章 指挥使大人 京城最热闹的朱雀街果真名不虚传,纵然滴水成冰的天气,依然止不住街上人流熙来熙往。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摊档云集,卖瓷器玉器的、文房四宝的、衫裙首饰的,各种物事应有尽有,更有各种小吃铺子,香气扑鼻。 沈知嫣无视一旁的流萤流着口水的模样,目不斜视一路前行,双眼聚焦,不放过任何一个路人。 按照书中描写,少年得志神采飞扬,再加上剑眉星目的俊秀面容,按照这个标准,沈知嫣不动声色的扫描着周围的人,脑满肠肥、膀大腰圆、面黄肌瘦、贼眉鼠目各种形容从脑海中飞速闪过,看来男二压根不在这里。 沈知嫣对于男二的美貌没什么兴趣,她只是想看看这样一个少年才俊是不是眼瞎,书中写过一段剧情,男二作为皇帝的心腹,居然为了莲花嫂忤逆皇帝的指婚,还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差点被皇帝盛怒之下推出午门杖毙。 就在沈知嫣全神贯注寻找之际,一个须发皆白颤颤巍巍的老汉越走越近,左转一下右晃一下,以一个高难度的慢动作缓缓倒在她的面前,嘴里哎呦哎呦叫唤着,一双眼睛却是骨碌碌乱转,四处张望。 沈知嫣心中一惊,这是遇到碰瓷了,见了鬼的,古代也有人碰瓷,还碰的炉火纯青,不禁脱口而出,“大爷,我月薪不过三千,没资格扶你,还是找个有钱人吧。” 这是惊慌的胡说八道?老汉翻了她一个白眼,叫唤的更起劲,“小姑娘,你怎能这般推脱,哎呦,痛死我了,见死不救天打雷劈啊。” 居然赖上自己,沈知嫣皱着眉头,眼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她心中一沉,古代没有监控也没人证,当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沉着脸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银子,掂了掂大概二两左右,“老伯,这些银子你拿去看大夫吧。” 不曾想老汉看都不看银子,扯住沈知嫣长长的裙角,哼哼唧唧,“腿断了,哎呦,痛死了,走不动了。” 流萤忍不住辩解道,“是你自己摔倒的,干吗诬陷我们小姐?” 大盛朝对并无太多男女大防,再加上又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子,周围人窃窃私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小姑娘,我们都看到老汉摔倒在地,还不承认?他摔伤严重,还不赶紧搀扶着去看大夫。” 沈知嫣见众怒难犯,她深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吃瓜群众只看眼皮下的事情,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上前一步,示意流萤一起搀扶起老汉,“撑着点,我送你去看大夫。” 周围吃瓜群众啧啧称赞,“知错能改才是好人。”无热闹可看,众人也就慢慢散去。 沈知嫣暗暗咬牙,搀扶着老汉往前走,望着老汉似乎只剩一口气的虚弱模样,温柔的问道,“您还行吗,实在撑不住不如我送您去城外山中,便宜那些狼算了。” 老汉重重咳嗽几声,“小姑娘人美心善,不会这么做的。” 沈知嫣笑容更甜,“老人家长岁数的同时,脸也没忘记长,可喜可贺。” 这是说自己脸皮厚啊,嘴可真毒,老汉一脸无辜,“秘诀可要学习一下?独厚厚不如众厚厚。” 这嘴是每天服用六味地黄丸吧,沈知嫣撇撇嘴,天气太冷,她懒得和一个老头子斗嘴。 一行人默默往前走,老汉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旁边的一家规模颇大的医馆,“就去这里。” 沈知嫣抬眸望去,医馆上方高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回春医馆。 沈知嫣也不答话,扶着老汉踏进医馆,年轻的掌柜正在抓药,见到三人进来,微微一怔立刻迎了上来,“哎……” 还未等他将话说完,沈知嫣已经将老汉送到他的怀里,顺便塞过一块银子,轻言细语道,“好好为这位老伯诊断一下,看看究竟是伤了脚还是脑子?” 说完之后,她望了一眼老汉,笑了笑轻描淡写道,“老伯,敲竹杠更会被天打雷劈。” 不料掌柜却把银子递还给她,满脸堆笑,“这位小姐,这位是回春馆的盛大夫,不用给诊金。” 沈知嫣惊讶的挑挑眉,“你……” 老汉十分无辜,“小姑娘,老汉不过是让你送我来医馆,可没说是你撞得我,也没敲竹杠,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沈知嫣心知肚明这老头子耍诈,也不着恼,淡淡扫了一眼,“既然如此,告辞了。”说完拉着流萤头也不回的离去。 眼见两人远去,药铺掌柜体贴的搀扶着老汉去了内室,关上门后猛然推开老汉,嫌弃的拍拍衣袖,“指挥使大人,您这又是故弄玄虚什么?” 老汉笑了笑,揭去脸上的伪装,却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翩翩少年,英气逼人,“栋梁,废帝昔日的心腹太监在京城出现,我乔装改扮跟着他,不过他十分机警,差一点被发现。” 掌柜哈哈大笑,“我说你怎么讹上那个小姑娘,原来是找个人作掩护,小姑娘鼻子是不是都快气歪了?” 这个少年正是京卫指挥使盛鹤岚,掌柜是他的下属指挥同知鲁栋梁,当今皇帝通过政变夺了侄子的皇位,后废帝失踪,皇帝一直耿耿于怀,命京卫私下里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废帝的任何行迹。 前些时间,京中有人密报发现废帝的心腹太监在京出现过,盛鹤岚命京卫四处打探,更是乔装成回春馆的大夫,便于四处打探,今日终于发现蛛丝马迹,跟踪时却被敌人发现,只能假装摔倒,缠上沈知嫣以避开敌人耳目。 想着小姑娘生动的脸,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不由抿唇一笑,乌黑的凤目带着一抹趣味,“那你可说错了,是她快把我的鼻子气歪了。” 鲁栋梁捧腹大笑,“稀奇,居然有人能把你的鼻子气歪,下次我可以仔细看看小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盛鹤岚笑得意味深长,“栋梁,小心鼻子被气歪。” 第4章 逗比夫妇 两人平日里公务繁忙,难得有闲暇时候说些私事,说到兴头,彼此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果然不管是什么人物,八卦起来才会身心放松。 毕竟官场中人,聊着聊着,又聊回正题,两人同生共死多年,早已亲如兄弟,说话也不顾忌,鲁栋梁直截了当,“大人,皇上这般处心积虑想要找到废帝,究竟是求个心安,还是真如圣旨上所言,顾念叔侄情谊?” 皇帝曾下过旨意,顾念叔侄情谊,举国寻找废帝,寻者赏金千两,知情者赏金一百两,此旨一出,天下哗然。 盛鹤岚笑了笑,“皇上的心思我最明白,当然是寻个心安。”见鲁栋梁一脸诧异,勾唇浅笑,“这天下,有谁能比死人更让人心安。” 鲁栋梁撇撇嘴,小声嘀咕,“我说呢,我们这位陛下诛十族都做得出,叔侄亲情算什么。” 盛鹤岚轻拍他的肩膀,“慎言,你不明白,皇上还是很矛盾的,对了,密报说废帝心腹是来京城寻找一味灵药,除了这京城最大的回春医馆,其它各个医馆都务必要安插进京卫。” 鲁栋梁点点头,正色道,“大人放心,我已经全部办妥,不过据密报,似乎镇北侯府的人和废帝心腹接触过。” 盛鹤岚皱了皱眉头,“消息属实?” 鲁栋梁摇摇头,“我已经派人去查探,还未得到确切消息。” 盛鹤岚沉吟片刻,“兹事体大,切勿打草惊蛇,多加派人手细细查访,有了真凭实据我再向皇上禀告。” “是,大人。” 不提两人如何商量,且说沈知嫣带着流萤匆匆离去,走到街道上方才长舒口气,天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才没有一记铁砂掌让老汉的腿梦想成真。 系统啧啧的声音响起,“宿主好善良,遇到这么个碰瓷老头还轻言细语温温柔柔,宿主是个可爱的软妹纸。”小九好喜欢啊啊啊! 会铁砂掌的软妹纸?沈知嫣闻言笑笑,“小九,我要去买些东西,可惜,你没有实体,否则我请你吃点心。” 系统高兴的声音都哑了,似乎在拼命摇尾巴,“宿主,小九可以附在你的镯子上,什么都可以吃。” 沈知嫣看了一眼右手上晶莹剔透的碧玉镯,心中一动,如果趁系统附在上面的时候,趁机摔碎它,自己会不会就摆脱了,然后回到现实世界? 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沈知嫣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再说小九这么蠢萌,她也有点不忍心。 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银子,沈知嫣为原主爹娘买了些礼物,又买些精致点心,用油纸袋包起来。 悄悄脱下手镯放在纸袋里,果然一会功夫就少了几个,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小九一路不断吹着彩虹屁,听得沈知嫣十分好笑。 一会功夫,马车驶入镇北侯府,流萤搀扶着沈知嫣下了马车,早已经有下人回禀沈侯和沈侯夫人林氏,夫妇二人不禁好奇,这个女儿怎么会自行回来? 按照以往惯例,这个女儿每每被接去李府,都是沈候夫妇二人思念,派人去接才回来,女儿对表哥的痴心两人都看在眼里,只好叹息一声。 正在两人惊讶之际,前厅厚厚的门帘被掀开,沈知嫣一身红衣裹着风雪,小脸被风吹得有些发红,愈加显得明媚照人。 夫妻两人更是奇怪,女儿以前从来不爱穿红色,林夫人上前几步,拉住沈知嫣的手拽到怀里,左瞧右看,紧张的问道,“嫣儿,怎么了,可是有些不舒服?” 乖乖,林夫人手劲之大,就连练过铁砂掌的沈知嫣都觉得有些压力,书中交代,林夫人是将门虎女,曾经和丈夫一同出征,果真名不虚传。 她倚在林夫人的怀里,惨兮兮的说道,“娘,女儿没什么,就是手疼。” 林夫人连忙松开手,她一时着急,不免有些用力,“那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早,不等爹娘去接你?” 沈知嫣见林夫人情真意切,有些感动,她出身武术世家,是家中独女,爷爷和父母对她也是爱若至宝,此时见到林夫人爱女一片,和自己家人如出一辙,语气不由多了几分连她自己也没发觉的娇嗲。 “娘啊,真的没事,是二表哥回来了,姑母原本让他陪我吃饭和逛街,不过表哥说要先去看望大表嫂,然后留在大表嫂处吃饭,我就先回来了。” 沈知嫣说话向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该上的眼药分毫不少,果真沈候和林夫人听完后,眉头微微皱起,脸色也有些阴沉。 沈知嫣故作不觉,从包裹中拿出各种礼物,“爹娘,我经过朱雀街,买了些礼物,这个是洪玉阁的胭脂,娘花容月貌,用这个最好看,这是书香堂的松墨,爹爹文武全才,用来练习书法最好用不过。” 穿到倒霉的书里,要想混的吃喝不愁风生水起,少不了抱个粗腿,背靠大树好乘凉,沈候夫妇就是沈知嫣最大的靠山,必须要牢牢抱住。 沈候夫妇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欣喜,女儿居然想到为他们买礼物,真是越来越乖巧懂事。 林夫人揉了揉沈知嫣的鸦发,“嫣儿累了吧,快去休息,用过午饭没有?” 见沈知嫣可怜巴巴的摇摇头,林夫人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怒火,柔声道,“乖,娘让厨房做几道你爱吃的菜,热乎乎端到房间,多吃一点。” “多谢娘,爹爹娘亲,嫣儿先回房了。”沈知嫣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沈知嫣前脚离去,林夫人后脚就变了脸色,冲着沈候怒目而视,“我早说过李景淮不是个好东西,你偏不信,和娘合计着,把我的嫣儿推到火坑。” 沈候征战多年,杀伐果决,死人堆里爬进爬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后院葡萄架倒下,闻言八尺高的身躯顿时矮成三寸丁谷树皮,“夫人息怒,景怀少年得志,哪里配不上嫣儿?” 林夫人冷哼一声,“你耳朵聋了吗?刚才嫣儿说的话你半句也没听进去,李景淮一回来就去看望白氏,怎么不去看望嫣儿,怎么不来看望你这个舅父加未来的岳父?他和白氏同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看望个屁,说没有猫腻连傻子都不会信。” 沈候心里暗骂这个外甥太不是个东西,面上还得说几句好话,“夫人,外甥心善,受了哥哥托付,对嫂子照顾也是人之常情。” “放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不过是看白氏长得好看,若是个丑八怪,你看他还照顾个鬼,和他爹一副德行,当年纳了多少妾室,害的小姑每次哭哭啼啼,你都忘记了?我看你是不是也想纳妾?” 林夫人恼怒之下,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茶盏叮当作响。 沈候吓得差点跪倒在地,连忙举起三个手指对天发誓,“夫人,我绝对没有二心。” 林夫人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呸了一声,“总之,你给我记住,你那个好外甥要是敢欺负嫣儿,我就打断他的狗腿,刨了他李家的祖坟十八代,谁叫他们养不教父之过。” “是是是,夫人说的都对,景怀要是敢对不起嫣儿,我亲手打断他的腿。”沈候唯唯诺诺。 林夫人白了他一眼,此时门帘被掀开,两人的长子沈怀瑾走了进来,“爹娘,今日鸿胪寺有些事情要处理,回来晚了。” 沈家三子均十分有出息,长子沈怀瑾任正三品鸿胪寺卿,次子沈握瑜是翰林院正五品学士,三子沈知安年纪尚幼,在书院读书,成绩也是出类拔萃。 林夫人见长子回来,也就不在拿沈候出气,关心的问起长子有没有用饭,衣服穿得是否保暖等等,沈怀瑾性格温和,自然笑着一一点头答应。 最后,林夫人说道,“你妹妹回来了,这会在屋里用饭,要么你也一起去用些。” 沈怀瑾躬身退下,转身去了沈知嫣的住处,进门就看到这个妹妹正在大快朵颐,忍不住上前捏捏她的鼻尖,唇畔逸出抹笑意,“小妹,这吃相可不雅观,大哥来蹭顿饭,不会不欢迎吧。” 原主的大哥?沈知嫣心中连连惊呼,也太好看了吧,身材挺拔修长,长眉秀目,长相清俊秀雅温润如玉,“当然不会,大哥,一起用饭。” 不知为何,沈知嫣对这位大哥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丝毫没有陌生人的不熟悉感,在他温暖的笑容下,毫不拘谨,两人有说有笑。 沈知嫣将自己今日为何回府的缘故又说了一遍,又将去朱雀街给爹娘买礼物也说了,“大哥,你喜欢什么,下次我帮你带。” 她说的起劲,自然没有看到沈怀瑾听到白氏两个字后,微微垂眸,眼底深处一掠而过的阴影,很快又烟消云散,“小妹买的什么,大哥都喜欢。” 两人用罢饭,沈怀瑾笑着说道,“小妹休息一会,晚饭时候二弟和三弟也回来了,有得热闹。”说完也就回了书房。 不曾想,沈知嫣竟然没有等到晚饭时候,也许是吹风的缘故,傍晚时分发起烧来,额头滚烫,双目泛红,浑身疼痛还伴随着间歇性抽搐。 这具身体也太弱了吧,想她前世,不要说吹点寒风,就是整个人寒冬腊月在水里来个冬泳,也没有什么事,头晕目眩,沈知嫣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耳畔传来嘈杂的声音。 “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快去请太医。” “夫人,此时宫门已关,无法去太医院,赶快命人去请大夫。” “爹,回春医馆是京城最大的医馆,孩儿马上去。” 回春医馆,好熟悉的名字,沈知嫣迷迷糊糊间,昏睡过去。 第5章 碰瓷老头 沈知嫣烧到头晕目眩,没心没肺昏睡过去,闻讯赶来的沈候夫妇急得满脑袋冒烟,沈府将门之家,满府练家子的,三个儿子从小连声咳嗽都没有,仆从们无论男女个个身强体壮,原主即使闺阁少女,也很少生病。 林夫人见宝贝女儿烧得满脸通红,像只油煎大虾,顿时慌乱的六神无主,“快进宫找太医。” 沈侯连连跺脚,“宫门已关,太医院进不去啊。”递折子进宫找到太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女儿已经成红烧带鱼了。 林夫人一捋袖子,“我去,抢也要抢一个太医回来。”沈侯连忙抱住她的腰身,“我的夫人啊,你就不要添乱了,快去医馆请个大夫要紧。” 林夫人神情焦灼,“医馆大夫行不行啊,不要耽误病情。” 此时,沈府长子沈怀瑾和次子沈握瑜也赶了过来,沈怀瑾脾气较好,对夫妇两人的破事见惯不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焦急的查看妹妹的情况。 沈握瑜性格比哥哥乖张许多,瞪了自家老爹一眼,这智商,也不知道怎么能百战百胜,做到镇北侯这个位置,“大哥,我看小妹是中了风寒引发高烧,京城最大的回春医馆里名医云集,不比太医医术逊色,我们赶快去请大夫。” “快快快,快去!一起去!” 兄弟两人为赶时间,并不让下人套马车,疾步赶出府外,翻身上马,一溜烟往回春医馆赶去,片刻后,到了医馆,两人眼看大门紧紧关闭,乒铃乓啷敲起门来。 盛鹤岚正与鲁栋梁商议如何抓捕废帝心腹,听到有人敲门打扰,不禁脸色一沉,鲁栋梁道,“医馆的大夫和几名伙计我这几日都放了假,如今看来有急诊,怎么办?” 盛鹤岚哼了一声,“就说大夫都不在,打发了去,我等堂堂京卫指挥使,岂能真为人治病?” 鲁栋梁应了一声,上前开门,沈家两兄弟呼呼冲进来,“掌柜的,我家人病了,请让馆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前往诊治,诊金不成问题。” 鲁栋梁清咳一声,“两位不好意思,医馆里的大夫都不在,两位还是请回吧。” 沈握瑜见天色已晚,地上又有厚厚积雪,知道这是掌柜的推辞,忙道,“大夫如能看好我家人,镇北侯府将奉上诊金五十两,决不食言。” 盛鹤岚在内屋听到镇北侯府四个字,不由一怔,隔着门帘望去,可不就是鸿胪寺卿沈怀瑾和翰林学士沈握瑜两人,能得这两人来请大夫,恐怕是侯府重要之人,这是个查探消息的好机会。 他重重咳嗽几句,颤颤巍巍走出去,打断鲁栋梁正要拒绝的话,“掌柜,让我去试试看。” 鲁栋梁见盛鹤岚走出来,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这位指挥使大人文武全才,医术也很高明,恐怕是借这个机会接近镇北侯府,查探镇北侯与废帝心腹的消息。 他连忙添油加醋,“盛大夫,你身体不好,这个天气,哎,医者父母心啊,一路小心。” 而后看向沈家兄弟,“盛大夫是我们回春医馆的百年老大夫,医术高明,堪称华佗在世思邈重生,没有他看不好的病。” 盛鹤岚重重咳嗽一声,警告的看了鲁栋梁一眼,丫的牛皮吹过了吧,闭嘴。 沈家兄弟打量着盛鹤岚,老头看上去须发皆白,还算精神矍铄,六十岁上下,就算在娘胎学习医术,也不够百年吧。 沈握瑜深吸一口气,悄声对沈怀瑾说道,“大哥,回春医馆也算百年老字号,这老头能在回春医馆混到快退休,本领也应该有些,如今天色已晚大雪又厚,恐怕别的医馆大夫早已回家,不如就他吧,死马当活马医。” 沈怀瑾:说的是没错,可是把自己妹妹说成死马真的好吗? 沈握瑜是个急性子,搀着盛鹤岚出了医馆,“大夫,我们走得急,委屈你和我共乘一骑。” 盛鹤岚连连摆手,“我这把老骨头……” “诊金再加五十两。” “……骑马没问题。” 三人快马加鞭赶回镇北侯府,下马后,盛鹤岚被沈家两兄弟连扶带架到了沈知嫣的房间,和沈侯夫妇仓促交代几句,就火急火燎催促他为妹妹诊治。 林夫人看到一个颤颤悠悠的老头子被架进来,哆哆嗦嗦的上前为宝贝女儿看病,几乎跌破眼睛,啥玩意,就这么一个老头子,还百年老中医? 沈侯立刻看出夫人的心思,将她拉到一边耳语道,“夫人,人不可貌相,死马当活马医吧。” 林夫人:说的是没错,可是把自己女儿说成死马真的好吗? 盛鹤岚何等精明,不动声色就把这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看来这个沈府小姐是沈家人的命根。 细细一看,那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快成红烧肉的小姑娘,居然是今天下午被他碰瓷的那个人,还真是冤家路窄,哦,这句话是替小姑娘说的。 盛鹤岚向来处事不惊,继续将望闻问切的流程走了一遍,把脉后咂咂嘴,“这个嘛……” 沈候夫妇大惊失色,还是沈握瑜靠谱,“大夫,诊金再加一百两。” 盛鹤岚挑了挑眉,这小子着实上路,待在翰林院混吃等死实在可惜,应该来京卫做个人。 “回禀侯爷和夫人,两位公子,小姐这是邪风入体,感染风寒,引起内热不退,此病来势汹汹,还好我在,再晚些时候恐怕会烧成肺病,可就麻烦了,我先用金针为她疏导风寒,再开个药方,服用几天看看。” 说完之后,他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盒子,取出几枚金针,命人扶起沈知嫣,将金针扎在她的后背和头上,又从药箱中取出一枚药丸,塞到她的嘴里。 盛鹤岚医术十分高明,半个时辰后,沈知嫣呼吸平稳,脸上的红渐渐消退,热度也有所退去。 沈家四人感激之余,一阵后怕,若真是得了肺病,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沈候擦擦额上的冷汗。 “多谢大夫,请你一定要治愈小女,诊金不是问题。”说完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塞到盛鹤岚手里,“这几天请大夫就在沈府住下,若是病情有所反复,还请大夫多多费心。” 此举正中盛鹤岚下怀,假意推辞几下,任凭沈候将银票塞到他的怀里,“医者父母心,此乃小事,侯爷请放心。” 流萤站在一旁,见碰瓷老头这般厉害,治好了小姐的病,早把两人恩怨抛到脑后,一言不发。 沈候吩咐下人按照药方去药铺抓药煎药喂药,又命丫鬟赶紧将客房打扫干净,请盛鹤岚住进去,安排酒席让他饱餐一顿,唯恐招待不周,老头一翻脸,自己宝贝女儿驾鹤西去。 这一夜除了盛鹤岚睡得颇香,其他人都守在沈知嫣的房间,眼睛都熬红了,终于熬到天亮,见沈知嫣体温恢复正常,呼吸安稳,睡得正酣。 此时,盛鹤岚慢慢踱步进来,为沈知嫣把了把脉,点点头,“已无大碍。” 众人终于舒口气,接下来上朝的上朝,去厨房为女儿煲汤的煲汤,房里就只剩下流萤服侍和盛鹤岚看着病人。 沈知嫣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骨头像是被皮卡碾压过一样痛,头昏沉沉的,口干舌燥,她咽了一口口水,“流萤,给我倒杯热茶。” “哎呀,小姐,你醒了。”流萤连忙倒了杯热茶端过来,沈知嫣接过正要大口咽下,一旁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不能喝热茶,倒杯温水。” 声音十分熟悉,沈知嫣皱紧眉头,眯着眼睛努力望去,卧槽,是那个碰瓷老头,“咳咳,你居然碰瓷碰到沈府来了?”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盛鹤岚不瘟不火。 “救命恩人?你还敢冒名顶替?”沈知嫣瞪大眼睛。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盛鹤岚继续不瘟不火。 沈知嫣忍无可忍,“你……” “小姐,盛大夫确实是您的救命恩人。”流萤端上一杯温水,忙将昨晚的事情一一陈述,沈知嫣听后沉默不语。 怎么又是差点得了肺病,她这是和肺病杠上了吧,“小九,这剧情怎么老是往肺病走?” 小九委委屈屈的声音响起,“凑……凑巧。”难道是剧情力量强大?千万不能告诉宿主,否则自己还吃点心,吃铁砂掌差不多。 敲里吗的凑巧,沈知嫣喝了几口温水,还是觉得喉咙发涩发苦,又痛又干。 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碰瓷老头虽然有碰瓷的嫌疑,也许只是想让自己送他回医馆,可是他医治好自己,却是实打实的恩德。 看着老头盯着自己,语气幽幽说道,“黄芪二两,蒲草一两,苦甘三钱,加些蜂蜜,泡水给你家小姐服用,可让喉咙不再灼烧。” 流萤高兴地应了声转身出去,沈知嫣清咳一声,讪讪说道,“那个,多谢盛大夫的救治之恩。” 盛鹤岚正襟危坐,捋了捋胡子,一脸超凡脱俗飘然成仙道貌岸然的老中医模样,“医者父母心啊,想我自从师父处习得医术,想得最多就是医好患者,为患者排忧解难。” 沈知嫣不由肃然起敬,想不到碰瓷老头还真是妙手仁心的大夫。 “再说,沈侯爷也给了我不菲的诊金,若你真的想谢我,再加点也行。”盛鹤岚摸了摸怀里的银票,眉花眼笑起来,看得沈知嫣眉头拧了拧。 贪财的老头,不过这把年纪,贪色也贪不起来,她刚想说什么,流萤匆匆进来,“小姐,表少爷来了。” 她病得死去活来,李景淮还来给他添堵?再说要不是他,自己能差点得肺病? 原来昨日沈知嫣不发一语回去,立刻被有心人传到沈夫人耳中,沈夫人将李景淮叫来一问,还未等他说出个三道五道,已经将他臭骂一顿。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好好的侯府嫡女你不稀罕,整日围着那个祸害转,入府半年就克死你大哥,现在还要来克你?” 李景淮皱了皱眉,“娘,你不要冤枉大嫂,是表妹突然发火,还将饺子汤盖在我的头上。” 沈夫人愣了愣,突然怒道,“嫣儿的脾性我清楚,木讷寡言,对你痴心一片,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她忍无可忍?我告诉你,你不娶也得娶,我好不容易促成这门亲事,不许你出任何差错。” 李景淮嘟嘟囔囔,“表妹呆板无趣,我……” 沈夫人斜了他一眼,“靠白氏那个秀才爹能保你官运亨通?嫣儿的爹爹是镇北侯,哪怕你娶回来放在屋里不理不睬,你也必须娶她。” 李景淮眼神一亮,“娘,你是说……” 沈夫人叹了口气,“只要娶她为妻,纳妾还是放个外室我不会管你,明天去给嫣儿道歉,免得哥哥和嫂子对你寒心。” 李景淮喜出望外,“是,娘,孩儿明天就去舅父家,给表妹道歉。” 第二日李景淮去礼部报到后就直接去了镇北侯府,毕竟是镇北侯的外甥和未来女婿,也不用通传,沈家父子去了宫中上朝,林夫人正在厨房煲汤,李景淮直接去了沈知嫣的房间,一如往常。 “不见。”沈知嫣嫌恶的话音未落,李景淮已经掀开帘子进来了,她只好吩咐流萤,“带盛大夫去旁边暖阁用茶。” 第6章 暴力改文 沈知嫣的心情不好,十分不好,任谁被病痛和高烧折磨了一晚,还没来得及喝点蜂蜜水、补脑核桃液啥的,就有一个渣登门拜访来给你添堵。 她幽幽叹口气,“我这还真是门庭若菜场,什么猛兽家禽都来晃悠。” 准备前往暖阁的盛鹤岚扭头瞪了她一眼,沈知嫣忙补充道,“您是买家。” 李景淮今个特意打扮了一番,月白色的锦袍,同色披风,头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越发显得清俊秀雅,神情如春光和煦,如果忽略掉秀目中的那抹不耐。 望着沈知嫣微微一笑,“表妹,昨天怎么先回去了,是不是表哥哪里做错了?” 沈知嫣见他明知故问,有些冒火,不过身体不舒服也不想和他多纠缠,轻轻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家了。” 李景淮见她轻言细语,神情平静,又是昔日那个唯唯诺诺表妹的模样,心中一定,有些埋怨自己老娘小题大做,让自己这么冷的天气赶过来,也不知道大嫂有没有人端去炭盆,会不会冻坏身体。 想到白氏,他脸上的笑容一敛,肃然道,“既然表妹无事,那和我一起回李府吧,昨日你对大嫂的态度很是过分,回去和她道歉。” 沈知嫣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火突突的往外冒,回去道歉?敲里吗她能不能弄死眼前这货。 见沈知嫣久久不说话,李景淮以为她认识到自己错误害羞的不敢说话,神情更加严肃,“表妹,你对大嫂有所误解,大嫂是个很好的女人,温婉可人,知书识礼,你要好好和她相处。” 沈知嫣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狐疑,李景淮今天很不对劲,什么叫好好相处,这摆明是男人对妻妾说的话,感情他心里想的是娶妻后将嫂子纳妾?这么美的事,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她心里泛着恶心,脸色一沉,“二表哥,我生病了,你可知道?” 李景淮一怔,这个他进府的时候,听沈府下人提起过,沈知嫣发了一宿高烧,差点恶化成肺病,还好有大夫妙手回春。 “不是退烧了吗?今天必须去给大嫂道歉,你不过是生病而已,大嫂却是伤了一颗心。” 沈知嫣气得几乎吐血,她大病初愈,喉咙痛的说不出话,平日里伶牙俐齿,如今张嘴想骂人也只能咕唧出几句简单的话,远远达不到强大的杀伤力。 李景淮见她沉默不语,又是往日那种木讷的呆样,更加生气,想到白氏幽怨的俏脸,忍不住伸手来扯她的衣袖,“和我一起回李府。” 两人后面争吵声音有些大,暖阁里的流萤和盛鹤岚断断续续听到两人的对话,流萤一脸愤愤不平,乱呸一通。 盛鹤岚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作为皇帝的心腹和京卫指挥使,自然对朝中所有文武百官了如指掌,李景淮,已故兵部尚书的嫡子,也是镇北侯的外甥和准女婿,如今看来,事情颇有玄妙,李景淮言谈举止间,似乎对什么嫂情有独钟。 就在此时,突然啪的一声,响亮至极,而后扑通一声,似乎是重物倒在地上。 流萤和盛鹤岚两人面面相觑,齐齐起身几步跨到屋中,只见李景淮左脸红肿一片,高高鼓起,地下一滩红色的血,里面还有几颗牙齿,李景淮捂着脸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喊都喊不出来。 沈知嫣坐在床上,脸色平静神态如常,见到两人挑了挑眉,耸耸肩,“他扒拉我。” 系统震破天际的声音响起,“宿主,你居然一巴掌把男主打晕过去,卧槽,宿主你严重改变剧情,我要……。” 沈知嫣哼了哼,神态云淡风轻,“我又不是存心的,一想到整天和肺病杠上了,我就很生气,一生气就失去理智,我总不能拿小九出气,谁让他偏偏送上门,还挑衅我扒拉我,再说我是个病人,高烧烧的脑子有些进水,难免一巴掌甩过去。” 系统顿时觉得脸疼,还好男主闯进来,否则没准这一巴掌落在自己身上,麻鸭太吓人了,“就是就是,宿主您说的对,是他无理取闹,打得好。” “不过……”沈知嫣看着目瞪口呆的流萤和盛鹤岚,显然还处在懵逼状态,心中又生一计,和系统商量道,“小九,你看要么我们在线改文。” 系统点头像捣蒜,“必须改啊,您手劲再大一些,这男主都他妈的快出局了。” 眼前白光闪过,流萤匆匆从外面进来,一脸呆滞,机械的说道,“小姐,表少爷又来了。”咦,奇怪,我干吗说了个“又”字。 沈知嫣笑了笑,吩咐流萤,“带盛大夫去旁边暖阁用茶。”而后将她叫到身边,耳语几句,流萤恍然大悟,匆匆而去。 李景淮呆头呆脑的走进来,总觉得脸疼牙也疼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些上火,他敛敛心神,微微一笑,“表妹,昨天怎么先回去了,是不是表哥哪里做错了?” 沈知嫣捧着杯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抹抹嘴,“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李景淮一怔,惊讶的嘴里几乎可以塞个可达鸭进去,表妹何时这般粗鲁,一时居然说不出一句话,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暖阁里的盛鹤岚也忍不住面露微笑,这个暴力女,自己莫名其妙说出暴力女三个字?太奇怪了,情不自禁摸摸下巴,险些将假胡子扯下来。 沈知嫣侧耳倾听,轻微的脚步声从廊上传来,来了,她清咳一声打破沉静,“二表哥,我没事,大表嫂可还好?” 她下巴低垂,弯出一个温婉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怯生生,杏眼睁得大大的,呆滞无神,将又蠢又木的痴傻演的入木三分。 李景淮顿时底气大开,表妹还是那个木讷蠢笨的表妹,说话再无忌讳,“昨日你对大嫂的态度很是过分,回去和她道歉。” 沈知嫣低声道,“二表哥,对不起,可是我并没有得罪大表嫂啊,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李景淮见她冥顽不灵,怒火上涌,神情严肃道,“表妹,你对大嫂有误解,你要好好和她相处。” 沈知嫣低眉顺眼,眼泪一滴滴落下,“二表哥,你告诉我,大表嫂是不是比嫣儿好?” 李景淮听到这里一阵心虚,四顾无人,他不禁厉声道,“大嫂温婉可人知书识礼,你怎么能和她比?不要再没事找事,和我一起回李府向大嫂道歉。” 沈知嫣捂着脸哭了起来,“表哥,我昨晚高烧,几乎转成肺病,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我的病情?只顾念大嫂。” 李景淮一怔,这个他进府的时候,听沈府下人提起过,沈知嫣发了一宿高烧,差点恶化成肺病,还好有大夫妙手回春。 “不是退烧了吗?今天必须去给大嫂道歉,你不过是生病而已,大嫂却是伤了一颗心。” 沈知嫣依旧低着头,嘴角微翘,心中默数一二三。 李景淮见她沉默不语,更加生气,想到白氏幽怨的俏脸,忍不住伸手来扯她的衣袖,“和我一起回李府。” 门外一人大踏步走进来,抓住李景淮的手,猛地用力将他摔在一旁,面如寒霜,一双黑眸冷的像是数九寒天,“你就是这般对待小妹,沈府瞎了眼,居然会将小妹许配给你这种人。” 这人正是沈知嫣的大哥沈怀瑾,见自己最疼爱的小妹被人这么糟践,那人平日里还装得体贴入微,都是骗人的,他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人。 李景淮浑身哆嗦从地上爬起来,眼见事情不妙,连忙说道,“大表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 沈怀瑾冷冷说道,“我有眼睛,我看得到,滚,马上给我滚。” 李景淮狼狈离去,沈知嫣抹着眼泪,“大哥,我好怕。” 沈怀瑾默默上前搂住她,擦干她的眼泪,心疼的说道,“没事,有大哥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系统嘎嘎的声音响起,“宿主,你是怎么从暴力女在线改成梨花带雨清荷凝露的莲花白?切换自如。” 沈知嫣咂咂嘴,“往事不要再提,律师届水深啊,十八般武艺都得会点。” 系统啜啜几声,“宿主,我不明白,你为何让流萤去厅里叫人来照顾你?” 沈知嫣眯了眯杏眼,“我本来是想让流萤去请娘过来,没想到阴差阳错请到了大哥,凑合着用吧。”她本想在自己解除婚约阵营中加个娘亲友军,没想到是大哥,正三品鸿胪寺卿,似乎还更有用处。 系统狐疑的问道,“宿主,你是想让他们反对你和男主的婚事?你想改变剧情?” “不要总是改变剧情这句话,我是想让男主把女配当成朱砂痣,孜孜不倦的努力着,我做律师时,有一个离婚官司,两人相恋十年,结婚三月后起诉离婚,原因是三观不合,为何十年都没发现三观不合?” 沈知嫣娓娓道来,小九听得津津有味,“原因是双方父母反对,两人一致对外,哪里还顾得上彼此什么三观,所以十年了都没有发现,终于冲破重重险阻,然后几个月就过不下去了。” 系统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宿主是想通过家人的劝阻,来让男主产生逆反心理,以此对您上心啊,宿主太聪明了,玩得一手好心机,我爱您,宿主大人。” 沈知嫣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系统真好忽悠。 第7章 温润如玉的大哥 沈知嫣偎在沈怀瑾怀里装摸做样做足姿态,直到把眼睛揉了又揉也挤不出一滴眼泪,才算罢休,扬起可怜巴巴的小脸问道,“大哥,二表哥是不是不喜欢嫣儿?” 沈怀瑾望着沈知嫣苍白的脸微红的眸,又心疼又怜惜,摸着她乌黑的鸦发柔声道,“小妹,他喜欢你的,小妹又乖巧又美丽,他怎么会不喜欢你?” 他心中十分恼怒,他自小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发自骨子里的疼爱,妹妹对李景淮的痴心他看在眼里,两人订亲后,他暗自欣慰妹妹得偿所愿,而李景淮表现出来的爱重也让他放心,不曾想私下里居然这般轻贱小妹。 尤其是今天李景淮的话,让他不自禁的怀疑,这个未来的妹婿究竟喜欢的是谁?越想就越想套麻袋打断他的腿,都打断。 良久,沈怀瑾斯文俊逸的脸上笑出一抹狠厉,“小妹放心,今天的事情大哥不会告诉爹娘和任何人,也不会逼你解除婚约,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不喜欢你,大哥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喜欢你,有大哥在,李景淮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安心收好。” 他握住沈知嫣的手,用力握了握,以示让她宽心,而后转身大步离去。 沈知嫣一愣,大哥,不要走,等等,你误会了,听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把今天见到的事情告诉爹娘和所有人,然后解除婚约,如果李景淮不肯,请你打断他的腿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别走啊! 她费尽心机演了一场戏,却是为朱砂痣的戏码添砖加瓦,这狗剧情还具有自我纠正力,而且原主究竟是有多喜欢李景淮啊,为什么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统一的版本,死了都要爱,李景淮究竟是哪里好,踏马的我让他改还不行吗? 她张了张嘴,深吸一口气,将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原主死缠李景淮的事迹人所皆知,如果突然间表示不爱他,一定会有人怀疑,还是潜移默化吧,沈怀瑾不告诉沈候夫妇也好,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们亲眼所见。 系统兴奋的声音响起,“宿主大人,以后沈怀瑾会不遗余力帮助妹妹,女配成为男主朱砂痣的日子指日可待。” 顿了顿,继续说道,“宿主大人,小九刚才回去参加中心会议呢,小九将宿主狠狠夸了,他们都对我羡慕嫉妒恨。” 沈知嫣眨眨眼睛,“那你和他们说了我们在线改文吗?”那些系统都是老司机,可别被看出来。 系统得意洋洋,“我才没说,宿主大人说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沈知嫣干笑两声,推敲一番,也不算得不偿失,这是埋下一个□□,沈怀瑾已经知道妹妹的卑微,假如一天他看到妹妹的卑微也换不来所谓的爱,恐怕李景淮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流萤在门口探头探脑,见沈怀瑾离开,端着一盏茶盅进来,“小姐,这是盛大夫说得蜂蜜水,我熬好了,您尝尝看。”脸上还带着担忧。 沈知嫣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接过茶盅一饮而尽,清清凉凉似乎从喉咙一直舒坦到四肢百骸,不由啧啧称奇,“请盛大夫过来吧。” 盛鹤岚揣着仙风道骨的范踏入屋中,心中却暗暗好笑,原来他功力深厚耳朵极佳,虽说暖阁之中声音又低,但依旧被他一一听到耳中。 整件事情摆明就是这个小姑娘做了筏子,请君入瓮,从恶言恶语激怒李景淮到低眉顺眼让他放松警惕说出心里话,一整套言行举止行云流水,倒比他们京卫中有些蠢人戏演得还要好,无师自通。 他不禁勾起了兴趣,面上依然平静如常,漫不经意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眉若新月,清新淡雅,杏眸流光,水色潋滟,肤如羊脂玉,唇若胭脂红,虽带了三分病态,依旧娇艳明媚的犹如六月盛开的石榴红,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由暗道这小姑娘年纪虽小,容貌却是国色天香,李景淮怕真的眼瞎了。 沈知嫣压根不知道眼前这位京卫指挥使心中转过多少念头,“盛大夫,多谢你的蜂蜜方子,我觉得喉咙舒服很多。” 盛鹤岚摆摆手,“沈小姐客气了,救死扶伤,是我分内之事。” 厚厚的门帘突然被掀开,一名大丫鬟拎着食盒走进来,林夫人紧随其后。 “嫣儿,娘亲手炖了人参乌鸡汤,快些趁热喝。”林夫人秀丽的脸上满满慈爱,从食盒里拿出一个汤盅,打开盖子,香味扑鼻。 盛鹤岚在一旁正色道,“侯爷夫人,容在下多嘴,此汤恐怕小姐不宜服用。” 林夫人微微一怔,“请盛大夫细说原由。” 盛鹤岚解释道,“人参虽说是大补之物,然小姐邪风入体,内有燥热,服用人参反而会适得其反,乌鸡更是热性之物,如若夫人需要为小姐进补,我倒是有几个药膳方子,开给夫人。” 林夫人在盛鹤岚医好沈知嫣后,对他的医术佩服到五体投地,听他这般说,十分信服,催促着写好方子,“多谢盛大夫。”然后兴冲冲带着大丫鬟去准备药膳。 沈知嫣眼巴巴看着到嘴的乌鸡汤飞走了,又听到老头做作的声音,“咦,侯爷夫人忘记拎走食盒。” 她只好笑了笑,“鸡汤冷了就不好喝了,不如麻烦盛大夫解决一下?” 老头眉头紧锁,叹口气,“不能浪费粮食啊,算了,老汉勉为其难吧,嗯,侯爷夫人好厨艺,咸淡适宜,味道绝佳。” 沈知嫣望着他喝得津津有味,不由暗暗怀疑,这老头是不是为了喝到鸡汤才扯了个药膳啥的,咽了口口水,没话找话,“盛大夫,一直在回春医馆坐馆?” 盛鹤岚摇摇头,“原本在家乡治病救人,后来家乡遭了灾,才来京城。” 沈知嫣点点头,小隐隐于野,不经意的继续问道,“原来如此,盛大夫的家人随着一同来京?” 盛鹤岚轻叹一声,“老汉毕生追求医术,等到花甲之年方发现原来孑然一身,无儿无女无亲无故。”为自己塑造一个站在医学领域巅峰的孤寡老头形象。 沈知嫣一愣,这算为事业奋斗终生呢,油然有些佩服,之前因为碰瓷引起的些许恶感烟消云散,语气放柔,“盛大夫当真人品高洁,我想,来求您诊断的病人应该络绎不绝。” 盛鹤岚听出她的语气全无以前的淡漠,知道她对自己有所改观,挑眸一笑,“确是如此,有些京城官员和富商偶也会来找老汉诊治。” 沈知嫣想到男二的官职,正是京卫指挥使,不由问道,“有京卫指挥使司的官员吗?” 盛鹤岚心中一动,此话正投他的下怀,微微垂眸,敛去眼中所有的感情,“自然有,我和京卫指挥使盛大人有过几面之缘。” 沈知嫣更加好奇,京卫指挥使就是那个倒霉的男二嘛,“听哥哥说过,京卫是皇上最看重的护卫,指挥使盛大人更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你见过他?” “嗯,他追击歹人受伤,正巧遇到我,我帮他医治包扎,因此熟悉,盛大人少年得志,相貌一等一的好,风度翩翩。”盛鹤岚听出沈知嫣对自己的好奇,眉眼不变编了套说辞。 风度翩不翩她不了解,眼瞎是肯定,她身体有些疲倦,也没了兴趣继续问下去,“还真巧,盛大夫的医术果然高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我困欲眠君且去。 盛鹤岚有些失望,他见沈知嫣提起京卫指挥使,便编了套谎话,想套出沈知嫣的话,看看侯府是否藏有猫腻,此时见沈知嫣兴趣蔫蔫,也许是小姑娘的好奇罢了。 “沈小姐好好休息,一会醒了,我再来为小姐把脉。”盛鹤岚说完退了出去。 不提沈知嫣一觉睡到正午,且说沈怀瑾离开后直奔沈握瑜的书房,等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沈握瑜从翰林院回来。 “咦,大哥,你今天回来倒是很早,怎么不去看小妹,在我房里做什么?”沈握瑜换了身便服,笑着问道,见大哥脸色阴沉不言不语,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是不是小妹的病加重了?” 他说完就要去沈知嫣的院子,却被沈怀瑾扯住衣袖,秀眉皱着问道,“大哥,究竟何事?” 沈怀瑾脸色变了几变,欲言又止,他性格向来温和,但是此刻心中郁闷,重重怒火几乎喷涌而出,可他答应过小妹,无法告诉爹娘和其他人,思来想去,想出一个办法。 “二弟,小妹无事,我来是有公事请二弟帮忙。” 听说小妹无事,沈握瑜松了一口气,不满的说道,“大哥,公事在朝中说就好了,只要我能办到,必然会帮大哥。” 沈怀瑾笑了笑,“不过是件小事,月鱼国将派使臣来大盛,鸿胪寺奉旨接待,礼部派人出使过月鱼国多次,我知道你和礼部祝侍郎关系匪浅,可否请他借调一人给到鸿胪寺,帮鸿胪寺做些指引。” 沈握瑜拍拍他的肩膀,“小事一桩,我明日就和祝侍郎说一声,对了,二表弟李景淮不是刚刚出使月鱼国,对月鱼国了如指掌,就借调他好了。” 沈怀瑾笑得十分温和,“大约要借半年,公务繁忙,各种琐碎事情,经常忙到披星戴月,就要住在鸿胪寺了,恐怕十天半个月回不了李府,你知道的,我鸿胪寺的居住条件可比不上你们翰林院,恐怕要苦了二表弟。” 沈握瑜压根没放在心上,“嗨,我当你担心什么,亲戚之间好办事,怎么使唤都行。” “说得对极,那就多谢二弟了。”沈怀瑾笑容愈加温润如玉。 第8章 另一种身份 且说李景淮被沈怀瑾一摔之下几乎吓破胆,表哥向来温润如玉君子翩翩,李景淮几乎忘记这位少年时期就随着舅父镇北侯上阵杀敌,威震敌军。 他连滚带爬回到李府,犹胆战心惊,转念一想,又暗暗恨起沈知嫣,如果不是她懦弱无能,不为自己在大表哥面前解释几句,他也不会这般狼狈,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先去了沈夫人的院内,将沈知嫣生病的事情告知她,沈夫人秀眉顿时皱成川字,眼神锐利起来,“嫣儿生病,是你最好的表现机会,你回来做什么?为何不在那里照顾他,你真是个不争气的。” 李景淮不服气,“娘,我让表妹和我一起回来,我还告诉她,只要她回来和大嫂道歉,我就立刻原谅她,结果她一直哭哭啼啼,好像我欺负她一样惹得大表哥生气,就把我撵回来。” 沈夫人气得几乎晕厥过去,“道歉?你让一个堂堂侯府嫡女和破落户的女儿道歉?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蛊惑你,来人,立刻马上让白氏滚出李府。” 李景淮脑子不清楚,沈夫人却十分精明,白氏打得什么鬼主意,她心里明镜一般。 李景淮吓得立刻上前抱住沈夫人的腿,“娘,求您千万不要,大嫂已经很可怜了,她温婉可人,与世无争,是表妹嫉妒她恨她,您放心,我一定会让表妹心甘情愿嫁给我,求您开恩,饶了大嫂。” 沈夫人原本也不想真的撵走白氏,不管怎么说李府还要名声,撵走一个寡妇让人以后说三道四,看李景淮让步,她也就不再提起,“行了,今个天晚了,明个去好礼部就去看望嫣儿,好好照顾她,我和你一起去,不许你再敷衍了事。” “是,娘亲。” 李景淮陪着沈夫人说了一会话,借口要去书房处理公务,转身就去了白氏的院子。 白氏正在屋中刺绣,见李景淮到来,亲自奉上香茗,还做了些精致的点心,温言软语,“二叔辛苦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表小姐无碍吧。” 李景淮冷哼一声,“她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小小的发烧,表妹就是太矫情,不像大嫂善良体贴。” 白氏掩唇清笑,笑容清丽妩媚,看的李景淮不由一呆,“表妹年纪还小,你要多多担待。” 李景淮骨头早就酥了半边,关心的问起白氏的今天起居,又吩咐丫鬟们好好照顾,方才依依不舍离去。 不曾想第二日,沈夫人等到月朗星稀都未等来李景淮,只得命人去礼部询问,下人打探许久,回来禀告,“夫人,二少爷被鸿胪寺借调过去,这会子还在忙呢,恐怕今晚无法回来。” 此话一出,沈夫人虽说有些惊讶,但鸿胪寺毕竟是侄儿沈怀瑾的管辖范围,出不了什么事,公务繁忙也是正经事,总比在家和白氏厮混好,因此并不紧张,只是吩咐下人送去被褥铺盖,免得着凉。 不想这一待将近五六天未见到李景淮,沈夫人不免着急,立刻去了鸿胪寺,此时正值夜幕十分,鸿胪寺里灯火昏暗,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只有李景淮一人伏案劳作,眼睛熬得通红,冻得哆哆嗦嗦,旁边还放着一碗早已冷却的粥,几个僵硬的馒头和一碗咸菜。 沈夫人对这个宝贝儿子向来娇惯,此时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毕竟是高门大户的人,微微思索便明白沈怀瑾的用意,这是为自己妹妹出气呢,她沉思片刻,也不进去打扰李景淮,悄悄退了出去。 贴身嬷嬷有些不解,夫人都到了这里怎么不进去?沈夫人脸色阴沉,“怀瑾这孩子本领高主意大,恐怕连哥哥嫂嫂的话都未必听到心里,只有一人才能让他服气,明个我便去南山寺。” 不提沈夫人的决定,这些日子,沈知嫣服用了盛鹤岚开的药方,病渐渐痊愈,慢慢已经可以起床在屋中走动,那几个药膳方子也颇有效果,服用几天原本的气短胸闷也渐渐调理得当。 林夫人见宝贝女儿身体渐渐康复,十分欣喜,补药流水般涌向沈知嫣的屋中,当然部分也便宜了流萤和盛鹤岚,吃得脑满肠肥,尤其是盛鹤岚,京卫指挥使的伙食可是比不上镇北侯府,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味。 全家人除了沈知安因为要参加书院考试,被留在书院无法回家探望小妹之外,沈候和沈怀瑾、沈握瑜每日下了早朝就来看望沈知嫣,和她说些趣事,逗她开心,再加上这段时间不知为何,李景淮不见踪影,沈夫人也未曾来叨扰她,沈知嫣觉得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她能身体痊愈的这般快全是因了盛鹤岚,沈知嫣向来知恩图报,对以前的事情早就抛到脑后,再加上她原本武林世家出身,爷爷就精通中医,她自小耳闻目睹,也多少了解些皮毛。 见盛鹤岚医术炉火纯青,对于滋补药膳也是了如指掌,心中很是钦佩,盛大夫长盛大夫短恭维不停,向他询问一些中药的功效和简单的药方。 盛鹤岚见她好学多问,也不吝啬,不过是些粗浅的医术,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时之间,两人关系日益和睦,倒有些亦师亦友的感觉。 沈知嫣的表现自然看在沈怀瑾的眼里,这个小妹自小就无自己的兴趣爱好,她所有的事情都围绕着李景淮转,李景淮就是她的日月星辰,难得如今居然会对医术有些兴趣,还真是让人费解。 不过艺多不压身,女孩子会些医术,好处多多,尤其是妹妹嫁人后,内宅之中懂医术自然可以避开一些危险,他心中顿时有个主意。 沈怀瑾将提议告知沈候夫妇,沈侯夫妇原本就对盛大夫的医术十分佩服,听到长子的建议,聘请盛大夫为侯府长期大夫,自是十分赞成。 京城中的王公贵族朝中大员,平日虽说可以请太医来府诊治,奈何太医毕竟是宫中御医,一医难求,二来小病或者开些药膳方子,惊动太医总是不好,不管怎么说也是在皇帝眼皮底下,因此会在府中聘请几名京城医馆的名医为长期大夫,便于为府中诊治。 这日用罢午饭,林夫人又来沈知嫣的房中,沈知嫣对于她早已无当日初见的生疏,犹如亲母女般依偎在林夫人的怀里,“娘亲,嫣儿身体好多了,在房中快闷死了,想出去走走。” 林夫人对女儿爱如至宝,这个女儿以前生性腼腆寡言少语,如今一场大病后,反而会撒娇,和她也十分亲近。 她并未觉得不对,生病之人情绪脆弱和爹娘撒娇也是人之常情,嫣儿还未到及笄,在她心里就是个孩童,笑着搂住沈知嫣,点了点她的鼻子,看向一旁眉眼含笑的盛鹤岚。 “嫣儿淘气,盛大夫并未说你已经痊愈,还是乖乖呆在房中养病,不许出去。” 盛鹤岚在镇北侯府住了几天,他武艺高强,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侯府如无人之地,里里外外该查探的地方搜索个遍,也没找到任何可疑之处,看来还是要从长计议。 闻言上前几步,“侯爷夫人,小姐身体其实已无大碍,适当去花园里走动走动,会让身体恢复的更快。” 沈知嫣冲盛鹤岚暗中翘翘大拇指,给力。 盛鹤岚微微一笑,“侯爷夫人,小姐身体痊愈。老汉我也要告辞,回春医馆每日病人较多,我怕其它大夫应付不来。” 林夫人点点头,“盛大夫说得有理,侯爷回来,我告诉他。” 用罢午饭,沈候和沈怀瑾来到院里,“盛大夫,这几日辛苦你了,本候有件事情和你商量。” “侯爷但说无妨。” 沈候从怀里拿出两封信封,“盛大夫,这一封是三百两银票,这几日你为小女诊治,辛苦你了,这些诊金还望收下。” 盛鹤岚谦让几句,也就毫不犹豫收下了,反正自己贪银子的形象也深入人心。 沈候又递上另一份书函,“这是五百两银子,盛大夫医术出神入化,本候十分佩服,你也看到,小女身体虚弱,本候冒昧,想聘请盛大夫担任镇北侯府的长期大夫,平日里还是在回春医馆坐堂,侯府有事还请立刻赶来。” 盛大夫听沈候这般说,心中明白他恐怕早已去打探自己的来历,京卫伪装身份,向来按照真实来,此刻真正的盛大夫在京卫指挥使司为京卫诊病呢。 此事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愁以后找不到机会再探侯府,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捋了捋胡须,接过信封,“侯爷费心了,知遇之恩,老汉必将回报。” 这是应承下来了,沈怀瑾笑了笑,“盛大夫医术高明,我这小妹平日里喜欢读医书,还请盛大夫空闲时候指教一些。” 有银子好办事,盛鹤岚立刻应了一声,“好说好说,沈小姐聪明伶俐,老汉愿意倾囊相授。” 沈知嫣心中感动,知道沈怀瑾一直关心自己,所作所为也是为了这个小妹,不由对他感激一笑,沈怀瑾挑了挑眉,让她不必介怀。 下午时分,盛鹤岚告辞而去,沈知嫣命人做些厚厚的青布棉衣和棉鞋,决定下次去回春医馆带给盛大夫,顺便拜个师学个医。 不想,晚饭时候,沈府最大的一尊佛在沈夫人陪同下浩浩荡荡的杀回来了。 第9章 家养母老虎 这尊佛要来的信息,让沈府的人各怀心思,唉声叹气的沈候,强颜欢笑的林夫人,长子嫡孙的沈怀瑾以及一头雾水的沈知嫣,至于沈握瑜那个人渣,早就找了个借口,翰林院今晚有事,逃之夭夭。 沈怀瑾一贯温润如玉的脸上神色阴沉,薄唇紧抿,但沈知嫣总觉得他在骂骂咧咧,十有八九是在骂沈握瑜不讲义气等等。 沈知嫣不由向系统打听这尊大佛的来历,“这个便宜祖母沈老夫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怎么人人敬畏如虎?”她想起自己的祖母和外祖母,就算对老爹老妈严厉点,可是隔代溺爱啊,对自己那是巴心巴肺,疼到骨子里的。 系统明显哆嗦一下,“可不就是个家养母老虎。” 系统嘟嘟囔囔一番后,沈知嫣心里抹了把汗,原来这位沈老夫人和沈府其他人都有些不同,她出身书香门第,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却是尖酸刻薄,一般的闺阁小姐都不是她的对手,躲她唯恐不及。 套用系统的话,就怕小气鬼有文化,后来被许婚给沈老将军,沈老进军对待爱妻呵护有加,什么事情都依着她,越发养成沈老夫人性情乖戾喜怒无常。 沈老夫人心中不愿意这门亲事,对这个武夫百般瞧不起,待他冷冷淡淡,沈老将军战死沙场后,沈候承继将军府,他是个孝子,侍母至孝,沈老夫人对他也是不冷不热,对待林氏更是动辄冷嘲热讽,就连孙子孙女也是由着性子,呼喝小狗小猫一般。 “呸,心比天高,倒是想当皇后,也要看看自己啥玩意。”沈知嫣通过这几日的朝夕相处,早已经将沈候夫妇和沈家兄弟当自己的亲人,听到这老太太压根不拿沈家人当回事,忍不住啐了一口。 “不过也真是奇怪,这老太太对于沈夫人却视如掌上明珠,对那个人渣李景淮也是爱如至宝。”沈知嫣摸摸下巴,“会不会沈夫人是她亲生的,沈候却是充话费送的。” 系统摇摇头,“沈老将军并未纳妾,沈老夫人嫡出一子一女。” 沈知嫣撇撇嘴,一个老太太有多难缠,最多惹不起躲得起,好在老太太有点迷信,一直在南山寺礼佛,一年倒有半载时间在南山寺拜佛诵经,和沈夫人挺有共同语言。 晚饭时分,沈老夫人抵达侯府,沈侯夫妇带着沈怀瑾和沈知嫣前往府门口迎接,一家人像接驾般,将眉目冷淡神情疏远的沈老夫人迎进内厅,当然老夫人身旁还寸步不离的跟着沈夫人。 进了内厅,沈老夫人自然是坐正座,其他人两旁围坐,丫鬟们送上热热的香茶,林夫人毕恭毕敬递给沈老夫人一杯热茶,“娘,您用茶,天气这么冷,您路上可别冻着,要回来捎个信给媳妇,我去接您回来。” 老太太并不接茶盏,斜看一眼林夫人,“心里真的惦记还是嘴上说说?我这个媳妇这么孝顺,老婆子还真有福。” 林夫人顿时被打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只是婆婆跟前,哪里有媳妇说话的份,也只好忍着,忍得心肝脾肾都隐隐作痛。 沈知嫣眉头一皱,居然当场不给脸,这老太太谁给她这么大的脸,她忍不住哼了一声,正想说话,一旁的沈怀瑾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自己有办法。 沈候心疼林夫人,冲着沈夫人使个眼色,沈夫人心领神会,笑着接话过来,“哥哥嫂嫂,听淮儿说嫣儿病了,我心里担忧,去南山寺烧香为嫣儿祈福,正好遇到娘,一起回来看看嫣儿病体如何,回来的急,也没有和哥嫂打声招呼,这都怨我。” 林夫人知道这个小姑向来嘴甜,见她帮自己解围,也就不计较她将老夫人搬回来的事情,笑着回道,“多谢妹妹的好意,嫣儿已经好多了。” 沈老夫人冷哼一声,“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值得麻烦佛祖,叫你们平日里宠得身体娇惯,活该如此。”嘴里说着你们,眼睛却直勾勾瞪着林夫人,满意的看着她低下头。 这老太太果真脸酸嘴贱,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说活该?沈知嫣心中愤愤不平,不过她向来识时务,知道这种场合下不能忤逆祖母,否则没脸的还是林夫人,教女不严,只能咬紧牙关闭口不言,心里马勒戈壁了个遍。 沈候不忍自己夫人当众难堪,忙吩咐管家,“快去摆饭,娘赶路辛苦,用完饭好好休息。” 老夫人端起一杯香茗,抿了几口,“别忙摆饭,怎么不见淮儿?命人去李府将他找来,我老婆子这么久不见外孙,想念得慌。” 沈夫人忙回道,“淮儿不在府中,近日公务繁忙,淮儿被借调到鸿胪寺,现在还在忙着。” 老夫人有些着恼,“天色这般晚,有什么事情明日不可做,怀瑾是鸿胪寺卿,难道还做不得主?妨碍老婆子享不到天伦之乐?” 这话说得十分诛心,把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在沈怀瑾的头上,毕竟捉弄李景淮的事情是他一手操持,混迹官场多年的沈怀瑾还看不出两人一唱一和,也就白混了,清咳一声。 “二表弟聪明上进,平日里忙些也是有的,不过祖母回家,再大的事也比不上陪外祖母,再说我们这些孙儿孙女都不如他讨喜,怀瑾这就让下人请他来沈府。” 沈老夫人听出他话里有话,毕竟是长子嫡孙,又是正三品大员,将来的沈府还要靠这个孙儿支撑,也就不再说什么,匆匆忙忙打发人去鸿胪寺请李景淮来沈府。 一盏茶的功夫,李景淮来到沈老夫人面前,倒头便拜,外祖母长外祖母短喊个不停,声音都有些哽咽。 几日不见,李景淮容颜憔悴形容槁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衣衫也不像从前那般锦衣华丽,一身官服皱巴巴贴在身上,沈知嫣越看越解气。 她向来聪明,鸿胪寺是大哥的一亩三分地,又是借调又是帮忙,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大哥为自己出气,故意找个理由折腾李景淮,心中更是感激。 沈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十分疼爱,见他这般模样十分心疼,一迭声的骂着沈怀瑾,“你是鸿胪寺卿,怎么不多多照顾着表弟?” 沈知嫣再也忍不住了,这老太太一回来就横眉竖眼,不是骂这个就是骂那个,况且大哥也是为了自己,冷声道,“祖母,常言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大哥早年为了前程,沙场征战出生入死,脑袋别在腰带上,也不见有人照顾,那个时候,祖母可没说什么话。” 沈老夫人一愣,这个往常只会缩在别人后面沉默寡言的孙女居然敢鸣不平,而且说得句句在理,刻薄到让她哑口无言。 她微微张嘴正想骂上几句,沈知嫣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所以嫣儿知道,祖母最疼爱大哥,为了大哥能够有一番成就,祖母忍着心疼也不会耽误大哥,大哥作为沈府长子嫡孙,以后定会孝顺祖母。” 这货向来蔫坏蔫坏的,正面一压反面一捧,老太太被她说得一时不知该恼怒呵斥还是该点头赞同,只能含含糊糊,“巧舌如簧。” 好在此时桌上已经摆满菜肴,众人落座,林夫人忙着给沈老夫人和沈候布菜,沈夫人也来帮忙,大家埋头苦吃,倒是免了说话的尴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景淮对待老太太那叫一个殷勤,为她挑拣鱼中的鱼刺,为她盛汤和夹菜,老太太眉花眼笑,忽略掉旁边碍眼的沈候夫妇和沈怀瑾沈知嫣,好一副母慈子孙孝的和谐画面。 沈知嫣努力把自己缩成背景板,不想老太太又开始作妖,她看了眼沈知嫣,又看了眼李景淮,转眸望着沈候夫妇,“嫣儿今年夏天就及笄,及笄后选个好日子,把两人亲事办了吧。” 这老太太哪壶不开提哪壶,沈知嫣有些心烦,“祖母,嫣儿还小,还想多陪陪祖母和爹娘。” 老太太脸色一沉,“我用得着你陪?你一个小辈,哪有你说话的份?” 沈知嫣气得火冒三丈,面上却是不显,笑了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儿爹娘还在,自然听爹娘的话。”言下之意,老子爹妈还在呢,你算哪根葱? 林夫人最疼沈知嫣,忙为她说情,“娘,嫣儿即使及笄也还小,不如过个一两年再说。” 老太太正愁找不到人出气,见这个媳妇撞上门来,瞪着沈候怒道,“反了天了,谁家婆婆说话,媳妇多嘴,你是怎么管教媳妇的,忤逆不孝。” 沈夫人见势不妙,忙起身道,“娘,哥嫂,我有些乏了,带淮儿先去休息了。” 沈怀瑾也起身握住沈知嫣的手道,“妹妹不舒服,我和她先去休息。” 沈知嫣正要挣脱开,却被沈怀瑾握得死死地,压低声音,“快走吧,娘自有办法。”瞬间,房中人走的只剩沈候夫妇和沈老夫人。 沈候劝道,“娘,夫人也是心疼嫣儿,妇道人家一时嘴急,口不择言,您原谅她吧。” 沈老夫人对这个媳妇向来看不顺眼,此时更是不依不饶,“堂堂侯府,媳妇居然这般顶撞婆婆,今个要是不好好教训一番,他日是不是要爬到婆婆头上撒野。” 林夫人咬了咬牙,忍气吞声扑通跪在地上,“娘,是媳妇不好,媳妇错了,媳妇不该和您顶罪,一切都是媳妇不好,不过嫣儿还小,淮儿也还未及冠,不如再等个一两年,若两人感情真的好,为他们置办亲事也不迟啊。” 老夫人啪的一声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大胆,淮儿和嫣儿的婚约是我一手定下,只要我活着,就不许有人悔婚,你这个祸害精再敢挑唆我儿,我就让他休了你。” 林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站直身子,“休了我?我为你沈家生儿育女,孝顺公婆体贴夫君,你凭什么休我,你有什么理由休我?” “反了天了,儿子替我教训她,让她明白什么是孝顺婆婆。”沈老夫人狠狠盯着沈候。 沈候无奈举起手,望着眼前双目微红眼神倔强的妻子,压根下不了手,他和林氏成亲数载,养儿育女,感情十分深厚,他又看了眼妻子秀丽的脸庞,这是自己最爱的妻子,如何忍心,咬了咬牙,重重的一掌落下,落在自己的脸上。 第10章 男二提前上线 沈老夫人和林夫人顿时怔住,沈候却如释重负,“娘说的对,是我没有教好媳妇,惹得娘生气,最该教训的是儿子,娘出气了没,没有,儿子再打他一巴掌。” 他下手极重,登时半边脸都红肿起来,林氏又欣慰又心疼,抹了把眼泪上前就抚摸起来,“你是傻子吗,娘要打就打死我好了,要休就休好了,只要她能和林府交待就行。” 沈老夫人气得几乎一口气没上来,个个都反了天,沈怀瑾和沈知嫣伶牙俐齿冷嘲热讽,这个儿子宁可自己挨打也不肯对媳妇打骂半分,林氏更是嚣张跋扈,她用手指指着沈候,哆哆嗦嗦骂道,“反了,反了,你这个不孝子。” 沈候扑通一声跪下,“娘,孩儿错了,您责罚孩儿吧。” 老太太喘了几口气,慢慢平复心情,望着跪在地上垂首不语的沈候,叹了口气,“算了,回去上药吧,我乏了,什么事明个再说。” 沈候夫妇回到自己房里,林夫人再也忍不住,拿来消肿化瘀药,小心翼翼为沈候涂在脸上,泪珠滚滚落下,“侯爷,老夫人为何一直看我不顺眼,看瑾儿和嫣儿不顺眼,我不明白,是我们不够好,还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水,我并不赞同这话,可是,也不该为了女儿和外孙就不顾儿子和孙子孙女啊。”林夫人忍不住抱怨道。 沈候也是很无语,自从他记事以来,娘就对他从不亲厚,总是面色淡淡,对妹妹却很是疼爱,他也不知道为何,只能拼命讨好娘,却怎么也捂不热她的心。 “爹爹死前让我发誓必须好好照顾娘和妹妹,我答应了。”沈候粗着喉咙说道,将林夫人搂在怀里,“我知道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林夫人摸着他红红的脸,含泪莞尔一笑,“我不委屈,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不提两人互喂狗粮花式虐狗,且说沈怀瑾拉着沈知嫣,去了后院自己的书房。 他的书房布置的极为简洁素雅,四方檀木书桌几把檀木椅,几管狼毫笔一叠白玉纸,撑起一方天地,江湖青衣客,朝堂磊落人,沈知嫣回眸望着大哥坦荡温和的眉眼,不知为何心中犹如涟漪,感动如波起起伏伏。 “大哥,你有事要对嫣儿说吗?”沈知嫣上前握住沈怀瑾的手,他的手温暖宽阔,上面满是薄茧,粗糙又安心。 沈怀瑾笑着轻抚她的秀发,“怎么变得这么机灵,大哥确实有话对你说。” 他秀目如水,望着窗外隐约透过的月华,声音如夜色般微凉,“小妹,你对大哥向来不亲厚,可是大哥却视你如命般珍贵,你的婚事,不要受任何人影响,你喜欢李景淮,大哥一定不许他负你,从前现在以后,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他,大哥一定会帮你离开他。” 天下怎么有这种宝藏男孩,原主是眼瞎吗,这么好的大哥不珍惜,受那个渣男的挑唆,和大哥日渐疏远,眼瞎又蠢。 她扬眉轻笑,烛影摇红,一抹亮色在唇畔的梨涡中隐约跳动,俏皮可爱,“大哥说的不对。” 沈怀瑾有些诧异,“哪里不对?” 沈知嫣偎着他,抿了抿唇,笑出一抹甜,“我自小就和大哥亲厚,现在以后永远也是,外人永远是外人,大哥永远是大哥。” 沈怀瑾怔怔望着她,良久,敛眉清笑,喉头传来一声闷闷的笑意,“是,小妹说的对。” 系统嗷的一声叫出来,“宿主,我发现你很会撩汉啊,要是把这招对付李景淮,还不把他迷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沈知嫣双手握拳,努着嘴呵了口气,系统立马改口,“他不配,呸。” 外面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怎么只有和大哥亲厚,那和二哥呢?”一道青影闪过,一张俊美的脸在窗外闪现,顺便扮了个鬼脸,正是沈握瑜。 沈知嫣扑哧一声笑出来,沈怀瑾脸色阴沉的可以挤出水,“你个没义气的人渣,滚进来。”一个箭步蹿到外面,俄顷,就夹着哎呦乱叫的沈握瑜扔到屋里。 沈握瑜揉了揉被捏得酸痛的胳膊,龇牙咧嘴,“大哥,我又不是你的敌人,你当这里是战场啊,痛死我了。” 沈怀瑾冷哼一声,“要是敌人,早就脑袋开花了。” 沈知嫣见这两人斗嘴着实可爱,捧着瓜在旁边看热闹,大哥温润如玉,二哥俊美倜傥,真是养眼,三人说说笑笑直闹到二更,方才各自散去,回屋休息。 不曾想,第二天沈老夫人作妖日正式开始,沈嫣然终于见识到她的各种幺蛾子。 一大早,赶在沈怀瑾上朝之前,老太太让他为下属二表弟李景淮放了一日假,让他好好休息,这也碍不着沈知嫣,不想很快老太太注意力就转移到她,一行人吃完早饭,老太太发话了,“淮儿,今个陪嫣儿好好逛街,两人爱吃什么爱买什么,不要吝啬。” 原来昨晚回到屋里,老太太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急躁,沈知嫣对李景淮死心塌地,沈候夫妇也对李景淮宠爱有加,自己顺水推舟就好,不能因为女儿的几句话就逼迫两人早早成亲,过犹不及,于是采取怀柔政策,让两人培养感情,水到渠成,谁都拦不住。  沈知嫣觉得自己要原地爆炸,她求助的目光看向林夫人,林夫人满脸欣喜,她知道女儿爱慕李景淮,李景淮对待女儿却是捉摸不定。 老太太逼着两人成亲,她当然不愿意,可是如今,老太太让两人培养感情,她却双手赞成,催促道,“嫣儿,你闷了好几天,盛大夫也说你身体无碍,可以出去逛逛,就让景淮陪你出去走走吧。” 沈知嫣板着脸,狠咽一口燕窝粥,“走吧。” 被沈怀瑾折磨了好几天的李景淮,如今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这个大表哥兼大舅哥不好惹,眼下这个不过小惩大诫,重头戏还在后面呢,于是,他对待沈知嫣虽说依旧冷冷淡淡,但是不像以前那般看不顺眼就横加指责一通。 就像现在,两人坐着马车正要去最热闹的朱雀街,李景淮脸上扯出笑问道,“表妹,表哥和你商量件事情,这几日我和娘不在家,大嫂一个人冷冷清清,孤单无依,不如我们接她出来,一起逛街如何?” 早就知道你个渣打着这个如意算盘,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见沈知嫣面无表情,李景淮以为她是默默同意,心中又得意起来,这个表妹还是很好拿捏,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 两人回李府接了白氏,白氏一脸惊喜,她这几日见不到李景淮,日子有些不好过,沈夫人不待见她,李府的丫鬟也对她不冷不热,除了小姑偶尔来看望她,日子过得冷冷清清,简直是戚戚惨惨切切。 “二叔,怎么这几日都见不到你?”白氏满眼幽怨的问道。 沈知嫣在旁边,李景淮自然不好吐槽大表哥惨绝人寰的捉弄,呵呵一笑带过,“礼部公务繁多,这几日都在衙门忙呢。” 白氏也不好多问,反正李景淮和沈知嫣逛街也不忘带着自己,暗里十分得意。 一路上两人含情脉脉,虽然言谈举止仅限于叔嫂间的关心,但是眼神交流间柔情满满,让沈知嫣被喂满了几大桶三观不正的狗粮,让她恶心坏了。 好不容易到了朱雀街,李景淮兴致满满的带着两人走在街上,左边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清丽可人的嫂嫂,右边是如今突然开窍,居然有些娇俏明丽的表妹,当真是坐享齐人之福,瞬间有些飘飘然。 不远处是一家首饰铺子,李景淮指了指招牌,“嫂嫂,那是你最喜欢的彩蝶枝,不如去看看有没有新款?” 白氏自然欣喜万分,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沈知嫣,故作体贴的说道,“二叔老是为奴家买这些首饰,奴家孝期,原本也用不着,只是二叔好意不好意思拒绝,表妹不要生气,不如一起去吧。” 李景淮皱了皱眉,还真以为表妹变得大方,原来还是以前的性子,“表妹怎么这般小气,又耍小性子,一起去吧,不要拂逆大嫂的好意。” 沈知嫣也不着恼,作为一名律师,不在意的人几句冷嘲热讽,她向来当做犬吠和鸡鸣。 彩蝶枝的首饰向来以精致和素雅出名,白氏很快挑选了一枚碧玉簪,通体透亮,水头很足,式样也简洁大方,白氏爱不释手。 彩蝶枝的掌柜也是人精,见状立刻笑眯眯的和李景淮说道,“这位公子,令夫人眼光真好,这枚碧玉簪仅此一枚,夫人长得倾国倾城,这枚簪子和您搭配的很。” 李景淮眼神一亮,令夫人三字正对他的心意,笑得见牙不见眼,“掌柜说笑了,这是我的大嫂,请问这枚碧玉簪多少价钱?” 掌柜的暗想,谁管你什么关系,就算是你小妾肯花钱就行,“我给您打个折扣,一百两银子,最低价格。” 李景淮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好,给我包起来。”白氏欣喜万分,一双媚眼不停向他闪着秋波,李景淮顿时酥了半边。 还真是大方,沈知嫣撇撇嘴,李景淮扭头见她一脸漠然,以为她也想买首饰,指着碧玉簪旁边的一枚月牙状的银镯说道,“表妹,这枚和你很搭,不如表哥买了送给你?” 掌柜笑容可掬,“客官好眼力,这枚也是绝无仅有,打个折扣,一两银子。” 沈知嫣忍不住挑眉,一百两和三两,这是恶心谁呢,她想了想笑道,“表哥,不用了,太素净了,我怕被人看笑话,表哥还健在呢,我这未婚妻就开始穿白挂素熟悉流程。” 白氏脸色一红,李景淮脸色也十分难看,转念一想,舅舅舅母和大舅哥那里一两银子也不好交代,勉强笑道,“表妹再挑挑,想买什么表哥都给你买。” 沈知嫣心中膈应的要命,她忍无可忍,灵机一动,呼唤系统,“小九,剧情就是买买买,也太无聊了,来点狗血吧。” 系统打着哈欠应道,“确实无聊,我逛街都快逛睡着了,你说怎么改?笔给你。” 沈知嫣想到一个坏主意,“几乎忘记男二了,话说男二是怎么喜欢上女主白氏的,我有点记不住了。” 系统回忆着,“现在两人还没遇上,我记得似乎是在寒食节,白氏去为亡夫烧纸,路上遇到匪徒见色起意,男二打走了匪徒,两人相识,男二慢慢的就喜欢了女主。” “英雄救美套路,太老套了,改!”沈知嫣转了转眼珠,“改成男二立刻出现在朱雀街,女主男主以及我这个女配,书中人物就要整整齐齐在一起,哈哈,四人一起搞事情,狭路相逢勇者胜。” 系统疯狂打Call,“卧槽,宿主大人,改得好。” 沈知嫣改好文后,立刻拉着李景淮和白氏,“表哥,大表嫂,我们再去别处看看,朱雀街很热闹呢。” 谁料三人一系统走来走去,把朱雀街从头到尾走了三四遍,连男二的影子都没看到,看来是系统的笔不灵,沈知嫣累的气喘吁吁,猛然抬眸望见前面一家铺子,上写四个大字回春医馆。 沈知嫣放弃狗血的打算,“二表哥,大表嫂,你们再逛逛,我去医馆看望下盛大夫。”说完也不管两人的表情,径直走到医馆。 医馆里人满为患,掌柜忙得脚不沾地,沈知嫣看了一会,未找到盛大夫,上前问道,“掌柜的,请问盛大夫在吗?” “不在,找他何事?” “我是他的不记名小徒弟,找他有些事情。”沈知嫣信口答道,反正盛大夫也同意自己拜他为师。 话音未落,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沈知嫣不自觉转眸望去。 不远处立着一名清风霁月般的清俊少年,一身紫色锦袍更衬得他气质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立在那里堆花砌雪般似乎将这天地间的钟灵毓秀一网打尽,都集中他一人身上,尤其是那一双黑如琉璃璨如繁星的凤眸,顾盼生辉。 耳畔传来系统疯狂的呼喊声,“卧槽,男二出现了,太帅了啊,书里的描写没有骗我啊。” 沈知嫣神情不变,暗中咽了口口水,“我见过这个描写。” 系统瞬间懵逼,“抄袭还是借鉴?” “梦里。” 系统感动的快要哭出来,“宿主大人,你太会撩了,小九小心脏受不了啊,宿主大人,你一脸平静,难道你不喜欢他的颜?” 沈知嫣慢条斯理道,“别胡说,我当然喜欢,喜欢到念诗,不要打扰我虔诚的诵读杜牧的《山行》和李白的《望庐山瀑布》。” 系统思索半晌,终于明白其中含义,“宿主大人,小九怀疑你在开车,虽然我没有证据。” 怎么会有这种人?一脸平静的花痴,云淡风轻的发骚。 第11章 紧急改文 沈知嫣貌似无意实则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可惜了这倾世容貌,白费了那少年英姿,男二也真可怜,生的比男主美多了有何用,结果女主是个瞎子,只能被围观的吃瓜群众默默仰望。 她眼珠一转,语气变得讨好起来,“小九,男二这边我有什么任务吗?比如说攻略男二啦,或者索性睡一睡之类,我牺牲下没关系,为了小九的锦绣前程,我愿意委屈我自己。” 系统警觉起来,“宿主,无此类任务,你可不要打男二的主意,男二是女主的。” 沈知嫣撇撇嘴,拉长声音,“行吧。” 既然盛大夫不在医馆,自己待在这里也没甚意思,她向掌柜的打声招呼,就准备转身离去。 “这位姑娘,且慢。”声音清脆如敲金击玉,低沉沙哑犹如孔雀翎轻轻拂过心弦,让人心痒难耐。 少年走到沈知嫣的面前,微微一笑,犹如清湖湖畔青莲绽开,清雅秀丽,“姑娘认识盛大夫?” 沈知嫣知道这个少年是男二,也清楚他是京卫指挥使盛鹤岚,自然知道他和盛大夫的忘年交,装傻道,“认识啊,你也认识盛大夫?” 盛鹤岚望着眼前小姑娘惊讶的眼神,微微一笑,将前些时候告诉她的理由换了个身份又解说一边,而后疏朗一笑。 沈知嫣故意眨眨眼睛,做出惊讶至极的模样,带点颤音,低声道,“奴家知道您,盛大夫告诉过我,您……您是盛大人,京卫……” 盛鹤岚难得见她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十分好笑,想到以前这个小姑娘要么凶巴巴,要么装模作样,戏精附身,兴趣大增,捉弄之意更甚。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抵在自己唇边,嘘了一声,示意沈知嫣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细长,衬着涂丹薄唇,当真如白玉盘里放着嫣红的珠李,好看的紧。 这也太妖孽了吧,美得很美得很,沈知嫣乖巧的点点头,“明白,那盛……盛公子无事,”她含含糊糊一声带过,“奴家先告辞了。” 盛鹤岚摆摆手,示意她先别走,“姑娘如何称呼?” 沈知嫣屈了屈膝,“奴家姓沈,沈水香烟长满路的沈。” 盛鹤岚点点头,“沈姑娘,在下有一事相商,我今日身体有些不适,特来找盛大夫,不想盛大夫出诊去了,这回春医馆的其他大夫也不在,听闻姑娘是盛大夫不记名的小徒弟,想必也学了盛大夫的几分医术,不如为我诊断一下,如何?” 沈知嫣这次真的大惊失色,连连摇手,“不行,奴学医不精,岂能为盛公子诊断?” 盛鹤岚唇角微勾,笑得意味深长,“无妨,本公子不介意。” 可是劳资介意,堂堂京卫指挥使,正三品大员,被自己胡乱治死了,那可是大罪,沈知嫣扯出个极为勉强的笑容,“盛公子,实在不行,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盛鹤岚眉头一皱,玉脸上明显飘过一片乌云,沈知嫣见他生气,心中一慌,这位是皇帝的红人,得罪他可是大大不妙,再说他喜欢的是女主,其他的女人估计说翻脸就翻脸。 干笑一声,“不过,这个时候医馆没有高明,您不嫌弃奴只学的皮毛,就让奴为您勉强一试。” 两人移步医馆外堂的竹椅坐下,盛鹤岚撩起衣袖,露出手腕,凤目上扬,示意沈知嫣可以开始了。 沈知嫣陪着笑,学着盛大夫平日里诊治的模样,伸出两只手指,搭在盛鹤岚的脉上,装模作样的开始把脉。 见沈知嫣将往日自己把脉的模样学了个十足十,盛鹤岚忍不住心中暗笑起来,更是存了心思想戏弄这个小姑娘,内力游遍全身,在手腕处冲了一下,顿时脉搏跳动的厉害。 沈知嫣跟着盛大夫虽说时间很短,但她天资聪慧,也学了一些皮毛,此刻,她认真把脉,嘴里默诵盛大夫日常所教。 起初脉搏跳动平缓正常,看来是小病,估计感个冒发个烧之类,不想后来脉搏跳动居然越来越厉害,难道是间歇式抽风? 她顿时紧张起来,抬眸望着盛鹤岚,手也缩起来,早已忘记大夫是用两只手指把脉,整个手都放在盛鹤岚的手腕处,按得死死地。 好死不巧,李景淮带着白氏从回春医馆外进来,正看到自己表妹一双小手按在一个陌生少年的手腕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在他的眼中,这两人就是含情脉脉。 李景淮突然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胸闷闷的,想要立刻发泄出一股熊熊怒火。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不顾白氏在身后用力扯住他的衣衫,用力甩开白氏,大步上前,握住沈知嫣的手从盛鹤岚手腕上拿开,“你们在做什么?” 盛鹤岚压根不惧这种芝麻小官,更不要说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他神色一凛,目光顷刻凌厉起来,“滚!” 盛鹤岚是正三品朝廷大员,李景淮礼部六品主事,平日里两人根本无交集,李景淮自然也认不得眼前这个倨傲少年,就是官员口中最腹黑最受宠的京卫指挥使大人。 李景淮仗着舅父是镇北侯,不依不饶起来,“你什么东西,居然敢让我滚?” 盛鹤岚凤目嗔怒,闪过一抹杀机,缓缓起身,“滚,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沈知嫣原本打算吃瓜看热闹,她改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男二对女主一见钟情,见男主和女主卿卿我我,男二暴躁,女主安抚无力,然后男二痛打男主一顿出气,这才叫三人相逢修罗场嘛。 不想两人居然为了自己这个女配互不相让,她多少了解,京卫指挥使司在架空的大盛朝,那就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是皇帝直接领导的护卫,见到可疑人物,可以先斩后奏,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封疆大吏,前尚书府算什么,就算沈候见到盛鹤岚也要点头哈腰,捧着供着。 李景淮居然和这位大佬杠上了,简直是找死啊,死了也就算了,可他是男主,男主嗝屁,那就是本文完结大家上吊。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景淮见盛鹤岚这般倨傲,心中摸不透他是何人物,正要打退堂鼓,偷觑一眼旁边的白氏,见她满眼的倾慕望着那个美少年,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右手揪住盛鹤岚的衣领,“狗东西敢这般对我,大胆。” 突然间一声惨叫,李景淮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左手捂住右手,血如泉涌,地上赫然一截断臂,触目惊心,回春医馆的人纷纷尖叫,四散逃避。 一名鬼魅般的锦衣少年立在盛鹤岚后面,昂首挺胸神态倨傲,似乎不过砍了鸡狗那般若无其事,“敢对指挥使大人不敬,小小惩戒。” 沈知嫣倒退几步,脸色苍白如纸,这还是小小惩戒,眼看李景淮只有进的气没有出得气,难道男主又要挂了?“小九,这怎么办,要不要在线改文?” 系统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这那里是男主啊,简直是炮灰啊,隔三差五倒霉,这个少年,你要是手劲再大点,男主就直接出局了啊,快点改文吧,宿主大人。” 一道白光闪过,沈知嫣回到还在为盛鹤岚把脉的时候,盛鹤岚一脸发蒙,总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李景淮又带着白氏从回春医馆外进来,脸色阴沉的可怕,大步上前,握住沈知嫣的手从盛鹤岚手腕上拿开,“你们在做什么?” 沈知嫣毫不犹豫,上前一脚踹在李景淮身上,李景淮措手不及,被踹得滚出门。 “盛公子,您的病还是请盛大夫诊治为上,表哥没惹您生气,您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我打发他滚了,我不打扰您,也一起滚了。”沈知嫣说完之后,溜出门逃之夭夭。 盛鹤岚一脸懵呆,“我做了什么?” :  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留评送新年红包,大吉大利~ 第12章 定情信物 京卫指挥使盛大人表示今天是心累的一天,他好好的微服带人准备去刑部找尚书聊个天,顺便提一名重犯到京卫指挥使司,接过走到朱雀街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莫名其妙去了回春医馆。 去了也就算了,正想找鲁栋梁聊聊废帝余党的事情,居然看到自己化身盛大夫时所诊治的侯府小姑娘,平日里公务繁忙实在无聊,好不容易有个感兴趣的人聊上两句逗上几句,还没尽兴,结果小姑娘居然被吓跑了,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啊。 百思不得其解,盛鹤岚无心再去刑部,吩咐下属去提取那个重犯,然后就去了指挥使司,他坐在案牍后面,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而后哼了一声,“出来吧。” 那个鬼魅一样少年京卫再次出场,正是盛鹤岚随身保护暗卫,“甲一见过大人。” 盛鹤岚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凤目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在回春医馆,你可看得清清楚楚?” “是,属下眼睛都没眨,”甲一毕恭毕敬回道。 “我问你,究竟怎么回事,沈小姐扭头就跑。”盛鹤岚凤目蕴着一层薄雾,看不出任何感情。 甲一纠结了会,想着措词,“会不会是您握住沈小姐的手,她不好意思?” 盛鹤岚斜睨他一眼,“这眼睛不要也罢。” 甲一立刻改口,“是属下看错了,其实是沈小姐不管不顾握住您的手,后来李景淮进来,沈小姐怕她未婚夫误会,就把他踢出去,然后自己也逃走了。” 盛鹤岚勾唇笑出一抹嘲讽,“这逃走方式也挺特别的,也许你说对了,听说这位沈小姐对她表哥痴情一片,恐怕她的未婚夫得罪我,还真是用心良苦。” “不过可惜了,就那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李景淮,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实非良配。”盛鹤岚总结性发言,恐怕自己也未认识到语气有些酸溜溜的,甲一忙低下头装死中。 盛鹤岚挥挥手,“好,你去吧,废帝心腹那边盯得紧些,最近恐怕要有所行动。” “是,大人,下属明白。” 此时,甲一口中那位沈小姐正面对疾风中,李景淮被她一脚踹出去后,可能因为沈知嫣脚劲太大,他在回春医馆的门口连打了三个滚方才停下来。 前两天方才下过大雪,此时地上正在化雪,泥泞一片,可怜李景淮月白色的锦衣上沾满泥水,灰扑扑一片,尤其是衣角上,开出一堆湿漉漉脏兮兮的大花,李景淮生□□洁,此刻气得浑身发抖,白氏忙用绣帕为他擦拭,并无大用。 李景淮七窍生烟,望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沈知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些时候来,这个表妹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从被盖饺子汤到被大表哥故意修理,一直到刚才和那个美少年眉来眼去,还为了他将自己踹出来,简直是忍无可忍。 他的脸色阴沉如此刻晦暗天色,乌云压城城欲摧,眼见暴风雪来临的节奏,咬牙切齿迸出几句话,“表妹,那个少年是谁?为何你与他这般亲密。” 站在他身后的白氏向来聪慧,闻言不由皱了皱眉,这语气中的关心和醋意恐怕李景淮自己都感受不到,心中一沉。 沈知嫣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关你何事?”而后懒得理他们,向着马车走去,上车后吩咐车夫,“回府。” 门帘被掀开,李景淮和白氏坐了进来,李景淮一双眼睛喷火般望着沈知嫣,以往唯唯诺诺的表妹居然无视他的问话,他心中又愤怒又紧张,似乎某种事情失控了。 “那人究竟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李景淮继续追问。 沈知嫣见他持之以恒,心中恼怒不已,不过也不能不回答,否则若是回到侯府,这个家伙胡说八道一通,她就麻烦了,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 沈知嫣瞪着李景淮,板着秀气的小脸,生气的望着李景淮,“表哥,你几乎闯了大祸,你可明白?” 她突然间反客为主,倒是让李景淮吓了一跳,不由嗫嚅道,“表妹,这……这从何说起。” 沈知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个少年是京卫指挥使大人,正在回春医馆追查废帝的党羽,他微服查访,借我做个掩护,结果你居然闯进来,还好我把你踢出去,否则得罪了指挥使大人,你我还有好日子过?” 李景淮惊疑不定,“那个少年,真的是京卫指挥使盛大人?”他虽未见过庐山真面目,但是毕竟同朝为官,盛大人的大名谁人不知何人不晓,这位主是皇亲国戚,也是皇帝的第一心腹,属于一言不合要你命那种,平日里走路都是横着走,他居然敢对他出言不逊? 脸色刷的一下变得煞白,额头细汗也滴落下来,李景淮擦了把冷汗,“表妹,那你为何不早点提醒我,得罪了盛大人,罪过大了。” 沈知嫣白了他一眼,脓包,“你自己闯进去,我哪里来得及。” 白氏在旁微微勾唇表示出心底的不屑,真是没用,不过如今她也只能巴着李景淮,“二叔,不知者无罪,盛大人也不会怪你的,再说,公公曾为礼部尚书,舅父也是镇北侯,不看僧面看佛面。” 沈知嫣心中一动,这个白氏还是有些见识,“大表嫂说得对,你不用太担心。” 在白氏劝说下,李景淮慢慢放下心来,“大嫂,娘和外祖母都在沈府,不如您也一起来沈府住几天。” 沈知嫣一阵错愕,这货究竟当镇北侯是什么地方,收容所还是收留营,或者是他的私人会馆,想让谁来就让谁来? 白氏眼神一亮,望着沈知嫣又低下了头,“二叔,还是算了,怕是表妹不欢迎我这大表嫂。” 李景淮皱眉望着沈知嫣,“大嫂放心,表妹不会的,再说,有我在,她也不敢。” 沈知嫣恨不得一脚把李景淮踹下马车,抿唇想出个坏主意,笑得人畜无害,“我怎么会呢,大表嫂温柔可亲,我亲近还来不及,不过住几天罢了。” 李景淮神情舒展开来,脸色也变得如常,“多谢表妹。” 一行人到了侯府,正赶上沈家的人在用中饭,除了沈老夫人在佛堂礼佛不用午饭,沈侯夫妇、沈夫人以及沈怀瑾沈握瑜兄弟两人都在正厅里,沈夫人正竭尽全力讨好沈候夫妇。 夫妇两人原本对这个妹妹十分疼爱,只是因为李景淮的冷落,害的自己宝贝女儿生病,再加上沈老夫人强势归来,不分青红皂白教训两人一通,因此情绪上有些疏远。 沈夫人也知道这一点,甜言蜜语不要钱一般恭维着哥哥嫂嫂,就在此时,她看到沈知嫣和李景淮进来,立刻站起来,一脸慈爱的笑着问道,“淮儿,嫣儿,这么早就回来了,娘不是让你们玩一天嘛,用中饭了吗?” 李景淮摇摇头,“娘,我和表妹还未用饭。” 林夫人心疼的埋怨,“这两个孩子,这么晚了还没用午饭。”忙吩咐周围的丫鬟,“快去添饭,再命厨房加几道菜……嗝……” 她的话截然而止,李景淮后面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穿着素白衣裙的美人,正是李府长房的未亡人白氏。 沈夫人脸色大变,用力咬唇方才把心中的熊熊怒火努力压下去,双手紧握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心情,白氏到此一定是李景淮干的好事,这里是镇北侯府,万万不可让人看出李景淮的心思,这个黑锅只能自己来背。 悄悄打量四周,沈候夫妇一脸讶异,沈怀瑾和沈握瑜脸色难看,更是恨得心中发苦,她用力捏了一把手掌,长长的指甲几乎折断,终于笑出一抹慈爱,“白氏,你来了啊。” 她转眸望着沈候夫妇,“哥哥嫂嫂,原谅妹妹的先斩后奏,我和淮儿在此陪伴娘亲,李府无人,我不放心白氏,就让景淮去接她过来,哥哥嫂嫂不会怪罪我吧。” 林夫人终于回过神,“无妨,人多热闹,白氏还未用饭吧,再去添一副碗筷。” 沈知嫣笑了笑,语气凉凉,“姑母和表哥就是偏心,念着大表嫂,可怜雅娴表姐一个人在府中,好生寂寞。” 这一刀插得又快又准,沈夫人只觉得头都要痛了,这个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说起了李雅娴,如此一来,对沈府人来说,摆明是说李府的庶女居然比不过一个寡嫂,其中必定有猫腻。 果真沈候夫妇以及沈家兄弟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知晓李景淮心思的沈怀瑾,脸色都有些发青,恨不得将李景淮扔到鸿胪寺卿,永远都不放出来才好。 沈夫人暗暗苦笑,沈知嫣平日里和李雅娴水火不容,这会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居然想到李雅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个侄女平日有些愚笨,想必应该不是故意拆台。 沈夫人是个机敏之人,连忙自圆其说,“雅娴这几日有些不舒服,怕病气过人,索性让她在李府中静静养病。” 这说法也还过得去,沈府众人脸色终于好了点,李景淮三人坐下用饭,沈怀瑾和沈握瑜为了避嫌,谎称自己吃饱,有公务要处理,溜出找了个酒楼自在去了。 沈候也起身去了书房,一时桌上只有沈夫人、林夫人以及沈知嫣、李景淮和白氏,沈夫人惯会活跃气氛,见众人闷头吃饭,心念一转,和沈知嫣聊了起来。 “嫣儿,今个街上可热闹。”沈知嫣望了一眼李景淮,见他对她使个眼色,知道他不愿说出遇到京卫指挥使盛大人的事情,毕竟没什么光彩,她微微一笑,“很热闹,明个嫣儿陪娘亲和姑母一起去逛逛。” 沈夫人喜不胜喜,“好啊,明个我们就去逛逛。” 沈知嫣望着李景淮嫣然一笑,趁着他目眩神迷猝不及防,话题一转,依然是满脸含笑,“彩蝶枝新进了一些首饰,个个精致,今个表哥就在彩蝶枝买到一枚独一无二的碧玉簪,送给大表嫂。” 此言一出,林夫人神情顿时严肃起来,秀眉皱成川字,乌黑的杏眼直直的望着李景淮和白氏。 沈夫人也是哑然无语,气得浑身哆嗦,暗暗骂着李景淮朽木不可雕也,更痛恨白氏的不知廉耻。 沈知嫣原本只想装作不经意告个刁状,给李景淮和白氏添堵,以回报这两人喂了自己半天的狗粮,不想见到两位夫人的表情如此凝重。 系统悄咪咪的解释,“宿主大人,大盛朝民间有个不成文的小风俗,男女之间私下定情信物有七种,簪子就是其中一种。” 麻鸭,这是无意中捅到了马蜂窝,她就算再想添堵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碧玉簪牵扯这么大。 沈知嫣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表哥还说要送我一个银镯,不过我觉得不好看,就没要。” 碧玉簪?银镯?林夫人听到这里更是生气,毫不留情面的冷哼一声,“景淮费心了,不过我镇北侯府就算缺衣少食,也不会少了嫣儿的区区银镯。” 听林夫人语含讥讽,李景淮心里也暗暗后悔,自己逞一时之快,更是觉得表妹会不发一语,没想到表妹居然小题大做。 他想到大表哥的报复,想到还要靠着舅父获得锦绣前程,此时进退不得,只能垂头丧气,不敢说话。 沈夫人用力咽下怒火,用警告的眼神看向白氏,这个该死的东西,回去就撵了去。 白氏一颗心怦怦乱跳,她自然知道男女之间送簪子的意思,一来因为碧玉簪实在是爱不释手,二来她确实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三来沈知嫣向来是个愚笨的,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言不语,压根没想到她轻描淡写就将此事捅了出来。 她偷瞄一眼眼中喷火的沈夫人以及不敢言语木头人一般的李景淮,心中凉意顿生,这个人啊,难道真能依靠终身? 白氏毕竟是个聪明人,装作无事人一般从怀里拿出那枚碧玉簪,笑意盈盈,“表妹,其实这枚簪子是为你买的,二叔是个腼腆人,想着逗你开心,问我你喜欢什么,我告诉他你一定喜欢这枚簪子,他便买下了,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表妹你误会了。” 说完,她缓缓起身,眉眼带笑,白皙纤细的手紧紧握住碧玉簪,走到沈知嫣的身边,将簪子为她带上,而后左右端详,“表妹生的真好看,这般倾国倾城,谁能米粒之光比过明珠呢?” 沈知嫣杏眼眯了眯,不愧是女主,是个厉害人物,换作一般人,要么心碎要么害怕,不像白氏,几句话不但将碧玉簪的来由圆了过去,还将沈知嫣恭维了一番,并且表明自己的身份,打消众人的怀疑。 书里把她描绘成小白花一般的存在,除了楚楚可怜就是楚楚可怜,估计是想不到词了,和这样的女主相处才有意思,沈知嫣莫名有些兴奋。 果然林夫人和沈夫人的脸色好看起来,李景淮也抬头偷偷望了眼白氏,痴迷又倾慕。 沈知嫣握住白氏的柔荑,“大表嫂真会说话,嫣儿不过蒲柳之姿,比不过大表嫂。”转眸望着李景淮,秀目含笑,眉眼间妩媚动人,“二表哥真是的,你是想给表妹一个惊喜?” 李景淮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表妹说的是。” 第13章 被迫改文 沈知嫣见李景淮顺着杆子往上爬,又见白氏一脸无辜的表情,若是自己再不接受他们的好意,可就是不识好歹了,抿唇一笑,“表哥和大表嫂配合真默契,反而表妹像个外人,差点误会了你们,把惊喜变成了惊吓。” 听到沈知嫣重点在外人上加重了语气,林夫人眸中一闪而过一丝恼怒,快得没有任何人看见,都是在名门望族里混过来的人,揣着正室的灵敏嗅觉和警惕心思,李景淮和白氏之间的猫腻,林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原本她想着白氏是个寡妇,还是李景淮的寡嫂,两人就算互相有些倾慕之情也不能怎么样,再说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也不可能允许李景淮纳白氏为妾,李景淮不管如何说,年纪轻轻学识渊博,前途也算光明。 再说亲上加亲,女儿性格懦弱,容易被人拿捏,嫁给别人,恐怕后宅再无宁日,如果嫁去李府,沈夫人又是姑母又是婆母,必定会善待女儿。 因此她虽然对李景淮不满,但也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不想如今笨女儿聪明许多,居然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她笑了笑,“外甥媳妇客气了,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了,虽说是侯府嫡女侯爷掌上明珠,你可别夸她,就怕她啊翘尾巴。” 林夫人不冷不热的敲打几句,沈夫人那里听不出来,陪笑着接口道,“嫣儿又聪明又美丽,就是明珠,可没有夸大啊。” 林夫人轻蔑的瞥了一眼白氏,“妹妹太宠嫣儿了,你和你哥哥都把她宠坏了,你哥哥啊,天天说,谁敢欺负嫣儿,他一定不会放过。” 聪明人之间点到为止,眼见该说的话都言尽于此,众人也就借口吃完各自散了。 沈知嫣给爹娘和祖母日常晚上问安后,又去两位哥哥的院子,那两个货还在外喝酒撒欢未回,沈知嫣叹口气,准备回房休息。 途径后院花园的时候,系统突然响起了嘀嘀的声音,“宿主大人,此处有情节发生,请您按照描写开展。” 沈知嫣一怔,青石小径的不远处有一道黑影慢慢向她走进,流萤举起灯笼,喝道,“谁,鬼鬼祟祟?”“表妹,是我,我找你有几句话要说。” 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李景淮,沈知嫣一阵头痛,她只想回房泡个热水澡吃点热茶热点心,然后上床和周公唠嗑,不想在这里喝冷风。 翻了个白眼,她指了指园中的亭子,那里还算是个避风之处,“去那边亭子吧。” 两人走到亭子里,沈知嫣挥挥手示意流萤在外面等着,流萤方才恶狠狠瞪了李景淮一眼,鼓着腮帮站到亭外。 沈知嫣不耐烦地问道,“表哥,你有何事?” 李景淮见她这般模样皱了皱眉头,“表妹,你是不是还记恨大嫂,我告诉你,她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体贴的人,那枚碧玉簪是我送给大嫂,可是大嫂顾念你,还是把碧玉簪送给你。” 沈知嫣挑了挑眉,看来又是那位善解人意的大嫂卖弄了一番楚楚可怜受尽委屈的人设,这位痴情种来为她鸣不平呢。 她懒得和李景淮废话,“表哥,我真的不在意,碧玉簪是你买的,你爱给谁都可以。”说完就要离开,却被李景淮扯住衣袖。 “表妹,你又误会大嫂,不要耍孩子气,大嫂真的很好。”李景淮一脸认真,“我知道你喜欢表哥,所以嫉妒大嫂,可是我对大嫂真的只是叔嫂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有完没完了,蹬鼻子上脸,沈知嫣再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李景淮,我很奇怪一件事情,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喜欢你?坦白说,我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你文采一般,比不过二哥翰林学士,武更是弱鸡,比不上大哥武艺超绝,长相也就勉强看着不吐,你究竟哪里有自信我会喜欢你?” 李景淮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表妹,你是故意气我的对吗?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喜欢尼玛了个隔壁,老娘堂堂侯府嫡女,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喜欢你个文不成武不就,长相寒碜的人,不要说我,就是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寡妇,如果不是因为你愿意做接盘侠,你以为她会喜欢你?呸。”沈知嫣真的忍无可忍。 李景淮气得捂住胸口,大口喘着粗气,你你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而后眼睛翻白,晕了过去。 系统呜哩哇啦的惨叫声响起,“卧槽,大事不妙啊,宿主你居然把男主活活气晕了,弱小的心灵受到创伤,醒来不死也神经病啊。” 居然这么弱鸡,自己不过讽刺几句就自闭了?为了防止系统生疑,她装模作样哭哭啼啼道,“小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不过他对白氏那么痴情。” 系统连连点头,“小九明白宿主大人的苦,小九都想抽他一个嘴巴,不过宿主也太厉害了,再骂的狠点,男主就直接出局了,快点在线改文吧。” 白光一闪,沈知嫣又回到之前刚路过花园的那个场景,速战速决,转移目标,作为一个律师,矛盾转移是她最擅长的点。 沈知嫣快步上前扯住对面还未过来的李景淮的衣袖,示意流萤等在外面,走到花园亭子,“表哥,你有何事?” 李景淮呆若木鸡,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动作和台词被抢了的感觉,回了回神,“表妹,你是不是还记恨大嫂,我告诉你,她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体贴的人,那枚碧玉簪是我送给大嫂,可是大嫂顾念你,还是把碧玉簪送给你。” 沈知嫣落落大方,“表哥的来意我懂,大表嫂是个好人,温柔美丽,你放心,我会让爹爹和娘亲留意京城的青年才俊,有合适的就将大表嫂许配与他,这样一来,表哥安心我也安心。” 李景淮瞬间呆怔,“表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沈知嫣一脸我懂我明白你不要遮掩的表情,“表哥,你放心,大表嫂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表哥的托付,好了,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沈知嫣离去的背影,李景淮一脸懵逼,“表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把大嫂嫁出去啊,等等我,听我解释。”小跑着追着沈知嫣去了。 两人离开后,亭子上飘然落下一个黑衣人,好看的凤目中透出一股迷茫,“这个场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难道是梦中?” 第14章 拜师成功(捉虫) 这名黑衣人正是盛鹤岚,原来他接到京卫的密保,今晚废帝余党可能会在镇北侯府接头,于是熟悉镇北侯府地形的盛鹤岚画了侯府的地图交给鲁栋梁布防,顺便带领几名京卫在侯府暗中打探。 不想他在花园的亭子上面等来等去,没等来要等的人,居然等来了侯府嫡女和她那个讨厌的表哥,于是两人在下面唇枪舌战,盛鹤岚捧着瓜在上面听墙角,边骂着伪君子。 等到沈知嫣和李景淮离开,盛鹤岚回想刚才的情景觉得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他回想起以前和沈知嫣相处的情形,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个小姑娘总是给自己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地方,莫不是梦里? 他觉得十分蹊跷,眼见镇北侯府也没什么收获,挥挥手示意其他京卫继续守着,几个纵越出了侯府,到后门骑上马直奔南山寺而去。 南山寺是皇家寺院,香火旺盛,庙中主持虞山和尚与盛鹤岚关系十分亲密,套用现代人的话来说,那就是相爱相杀。 虞山和尚正在禅房打坐,盛鹤岚大步踏入,“秃驴,好久不见,可是嘴上念佛心中红粉?” 虞山和尚呸了一声,“杀胚,好久不见,才不像你嘴上无佛心中念杀。” 这个少年他相识多年,文才武略相貌绝伦,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心思缜密谋略无双,唯有一点是他一直劝诫的,就是杀心太重,心狠手辣。 盛鹤岚抿唇轻笑,上前握住虞山和尚的衣袖,“贫和尚贫嘴,快去把你的七星茶泡杯给我。” 虞山和尚吩咐小和尚去泡茶,“你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快说。” 盛鹤岚收住嬉笑,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虞山,我总觉得我似乎见过一个人,也许是梦也许不是,我也说不准。” 虞山和尚皱了皱眉,莫非是这厮杀人过多终于做噩梦了?“杀心太重,总有亏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正常。” 盛鹤岚秀眉轻挑,深邃凤目敛起漫天星芒,“不是,是对一个陌生人有十分熟悉的感觉,总觉得似曾相识,也许是梦中见过也许不是,我也说不准。” 虞山和尚长舒一口气,不是想杀人就好,他想了想,“佛家有云,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场相见,冥冥之中谁牵引着谁,彼此遇见或者擦肩,也许就是你的有缘人。” 盛鹤岚摸了摸下巴,哈哈大笑,神情飘逸洒脱,倜傥风流,“我从不相信前世今世之说,不过既然似曾相识有些缘分,也许是个有缘人,那我就对她好一点。” 虞山和尚长眉微动,笑出几分调侃,“指挥使大人发了善心,可真不容易。” “你这贼秃,越发放肆,改日请你喝酒,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盛鹤岚笑着扬长而去。 虞山和尚咕咕哝哝,“可要说话算话。” 盛鹤岚存了些心思,只是接下去京卫指挥使司事务繁忙,再加上皇帝下了密旨,命他一个月内查出废帝余党来京城的目的,更是让他自顾不暇,这点小心思便被抛到九霄云外。 京卫中机警灵敏的人,被他全部派了出去,各自微服在余党经常出没的地方蹲点,他以回春医馆盛大夫的名头坐镇医馆,便于指挥京卫。 装摸做样蹲在柜台后写着鬼画符的方子,盛鹤岚轻声道,“栋梁,京卫不断有消息传来,我猜测这几日废帝余党就要有所行动,目标恐怕是南山。” “南山?”鲁栋梁疑惑道,“难道是为了那批传说中的宝藏?” “是,传说废帝在京城破前,将宫中最珍贵的金银珠宝以及玉玺,藏在南山,然后在南山寺剃度,化妆成和尚出逃,以前我以为是传说,现在看来恐怕没那般简单。” 盛鹤岚沉吟片刻,“恐怕是真的,废帝估计逃到南方,祁阳王一直忠于废帝,如若两人真的想起兵造反,这批珠宝会派上大用处。” 鲁栋梁恍然大悟,担心的问道,“那皇上就没有对祁阳王有所防范?” 盛鹤岚伸出手掌,迎着光看了又看,“在我看来,祁阳王徒有虚名罢了,我都不惧,更何况皇上,掌中之物罢了。” 回春医馆门口出现一名红衣少女,明眸皓齿娇艳明媚,一双大大的杏眼四处打量,见到盛鹤岚后,嫣然一笑,绕过人群向他走来,“盛大夫,原来你在这里啊。” 鲁栋梁戳戳盛鹤岚的胳膊,“哪里来的小美人,艳福不浅啊,不过看上去有点面熟。” “镇北侯的掌上明珠。”盛鹤岚眉眼淡淡,迎上去笑了笑,“沈小姐,你怎么来了?里面请。” 两人来到内堂,沈知嫣冲流萤手中接过一个大大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青衣棉袄和黑布棉靴,“盛大夫,我上次见你穿得单薄,如今天气寒冷,我命人做些棉衣棉靴给你。” 盛鹤岚笑着拿起一件,衣服厚实又轻,看来是用了上好的棉花,“多谢小姐,还记挂着老汉。” 他嘴上说着,眼睛带着鼓励看向沈知嫣,满含鼓舞,快点说出你想要干吗。 绕是沈知嫣脸皮再厚,求人办事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环顾左右,倒了杯热水,躬身行礼,“盛大夫请喝茶,其实我……我想拜您为师,教我医术。” 沈知嫣为何一直想学医术呢,一来是因为她出身中医世家,多少有点兴趣,二来穿到书里结局未卜,精通一门手艺,以后开个药铺也能谋生,最重要的一点,她记得书中剧情,两年后有一场大瘟疫,不管怎么说,懂些医术也许能帮自己和家人。 盛鹤岚接过她手中的水杯,笑眯眯说道,“好。” 沈知嫣眨眨眼睛,不明白为何盛鹤岚答应的这般爽快,她原本以为他至少要拿捏数日,或者各种设置难题考验自己。 她忽然想到盛大夫之前的话,他无儿无女无家无室无牵无挂,心中一酸,跪倒在地,认真的说道,“今日师父收我为徒,请师父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医术,师父的事情就是徒儿的事情,徒儿就是师父的家人,为师父养老送终,决不食言。” 盛鹤岚抽了抽嘴角,这话做为盛大夫听了,老怀安慰,做为盛鹤岚听到,总觉得别别扭扭。 搀扶起沈知嫣,“小徒弟起来吧,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师父先教你认清药材。” 沈知嫣欣喜万分,“是,多谢师父,师父,您试试这些衣服合身不合身?” 盛情难却,盛鹤岚只能拿起一件棉衣试了试,领子处有些紧,沈知嫣上前帮老头子师父扯住衣领,将领子掖了掖,“师父,领子有些紧了,我带回去命人改一改。” 两人靠得极近,盛鹤岚虽说心黑手狠,却从未近过女色,眼前的小姑娘眉若新月眼如秋水,鼻尖蕴着一股若有如无的体香,不由后退几步,脸上有些发烧。 毕竟指挥使大人,盛鹤岚很快平静下来,“无妨,我穿着正好,这样吧,今日病人比较多,你先回去,过几日,我带你去采药,教你熟悉药材。” “是,师父。”大功告成的沈知嫣带着流萤兴奋的离开。 第15章 医者父母心 沈知嫣走后,鲁栋梁鬼头鬼脑从门外晃悠进来,“哎呦,恭喜大人收徒一名。”眉梢眼角间满是猥琐,贼贼一笑,“听闻镇北侯有一女,爱如掌上明珠,大人这会子要调查镇北侯,莫非是想用美男计?” 说完之后,嫌弃的打量着盛鹤岚,白发白须,满脸皱纹,整个一快入土的老头,啧啧叹道,“居然用这个形象,除非人家小姑娘有恋老爷爷情结,否则谁会看上你?” 盛鹤岚一指戳在这货的麻穴上,鲁栋梁哇的一声惨叫,“卧槽,你居然暗中下手?” 盛鹤岚挑了挑眉,“谁让你胡说八道,我堂堂指挥使用什么美男计,这小姑娘很有意思,又与我有些缘分,我见她聪慧好学,指点一些医术罢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又拿起棉衣看了看,“当然,镇北侯府也有些好处,我的俸禄可没这么多。” 鲁栋梁撇撇嘴,“贪财被你说得这般清新脱俗,对了,你打算如何处置南山的叛党,不如我派京卫将南山团团包围,一点点搜?” 盛鹤岚摆摆手,“切勿打草惊蛇,过几日我打算去南山采药,趁机打探。” 鲁栋梁神色一凛,“不可,叛党人数还不可知,皇上严命我保护你,若你有任何危险,我定会被皇上剥皮抽筋诛灭九族。” 盛鹤岚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带着我的小徒弟一起去南山采药,有谁会怀疑到回春医馆的大夫和镇北侯府嫡女?” 鲁栋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你答应收她为徒,指挥使大人英明。” 接下去一段时间,沈知嫣有时间便来回春医馆找盛大夫学习医术,盛鹤岚原本就有心教她,又见她会些粗浅的医术,不由好奇问道,“小徒弟,以前学过医书?” 沈知嫣干笑一声,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穿越前的身世,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师父,我以前草草看过几本医书。” 盛鹤岚并未起疑,既然有些基础,教起来也算省心省力,更加不遗余力教她一些医术。 沈知嫣是个人精,如何看不出盛大夫出于真心教习自己,并不是敷衍了事,她心中感激,投桃报李,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信手拈来,每次来也不忘记带些美酒菜肴和精致点心孝顺师父。 盛鹤岚虽说出身尊贵,但作为京卫指挥使,通宵达旦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甚少回府,更少有专人服侍,如今多了个贴心的美貌小徒弟,有眼色劲又聪明善解人意。 虽说开始有些不自在,毕竟很少有人能够这般贴近他身,不过小姑娘既然有尊师重道体贴老人的心意,再说菜肴和点心也凑合,就随她去了,渐渐也就习惯。 两人之间相处十分融洽,充分体现了贤师乖徒,一日不斗嘴浑身不舒服死师徒模式。 “小徒弟,这种药材可分辨的出来?” “川木通?” “不对。” “关木通?” “不对。” “川木香?” “唉,孺子不可教也,区区木香教了你那么久,还是分不出来。” “唏~” “老师父,这种点心可分辨的出来?” “荷花糕?” “不对。” “莲子糕?” “不对。” “莲蓉糕?” “唉,先生不可为也,可怜莲白酥给您白白吃了那么久,还是分不出来。” “呵~” 这日午后,盛鹤岚正在教沈知嫣熟读医书,几名趾高气扬仆从模样的人闯了进来,环顾四周,直奔盛鹤岚这边,“这位大夫,我家如夫人病了,还请大夫去看看。” 盛鹤岚头也没抬,“今日授徒,不出诊,店里还有其他大夫,另请高明吧。” 一名仆从清咳一声,一脸傲气,“我家夫人是尚书大人最喜欢的小妾,要不是尚书大人特别吩咐不能找年轻的大夫,还轮不到你。” 盛鹤岚微微抬眸,“尚书大人?” 仆从更加倨傲,“户部尚书秦大人,治好我家夫人,双倍诊金奉上。” 盛鹤岚不再言语,对着沈知嫣笑了笑,“小徒弟,拎着药箱,随为师出诊去。” 第一次出诊,沈知嫣有些兴奋,马车到达一处精致的庭院,正是尚书大人为最宠爱的小妾金屋藏娇的别院。 踏入别院,沈知嫣惊讶的瞪大眼睛,镇北侯府已经算得上富丽堂皇,但是和这所别院比起来简直就是寒碜至极,亭台楼阁皆用极为华贵的白玉石,上铺琉璃瓦,金碧辉煌,庭院中各种奇花异草珍贵鸟禽比比皆是,就连廊上的灯柱也是纯铜打造,看得沈知嫣频频咂舌。 盛鹤岚的脸色十分难看,户部是掌管全国财政的所在,户部尚书不过一个小小的别院,居然这般奢华,不知道中饱了多少私囊。 他面上依旧笑嘻嘻,心中已经暗中盘算要写奏折参秦尚书一本。 两人七转八绕到了正屋,进的屋里,又大开眼界,紫檀木家具贴金镶玉,门旁一架黄花梨木的屏风,上用孔雀织金绣的山水画,沈知嫣心中不由喃喃,寸檀寸金啊。 绕过屏风,床上锦被暖丝中躺着一名病恹恹的妇人,长得十分美艳,床畔一名服侍的嬷嬷居高临下望着盛鹤岚,“大夫,快来为夫人诊断吧。” 盛鹤岚嗯了一声,颤颤巍巍上前望闻问切一番,确定不过是染了风寒,食欲不振这种小病,脸色却是一沉,沉默不语 嬷嬷心头一紧,如夫人是尚书最宠的小妾,尚书有急事临去户部衙门前,吩咐他们务必要好好服侍如夫人,忙问道,“大夫,夫人究竟是何病?” 盛鹤岚沉吟片刻,“这个病十分棘手,好在是遇上我,不过也要耗费精力。” 沈知嫣通过这些天的医术恶补,隐约看出这个如夫人似乎病得没有师父说的那么重,趁着嬷嬷和仆从在旁边商议,上前悄悄问道,“师父,真的十分棘手?” 盛鹤岚一本正经,“不义之财,再说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沈知嫣恍然大悟。 嬷嬷走到盛鹤岚身边,“大夫,请您一定要看好夫人。”说完从怀里拿出两锭银子塞给他。 盛鹤岚正色道,“医者父母心,放心,我一定治好夫人。”提笔刷刷开了一个药方。 沈知嫣心中暗想,这番说辞和以前在镇北侯府为自己诊病时候说的一毛一样,接过药方面色凝重,“师父,方子里的灵菌店里已经不多了,您看……” 嬷嬷又拿出一锭银子,“小大夫,店里多少,我全部买下,这锭银子够不够?” 沈知嫣立刻接过,“够了,放心,我回到店里就让伙计按照药方抓好药送到府上。” 盛鹤岚见自己徒弟敲竹杠本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心窝暖暖的,十分欣慰。 嬷嬷又撂下几句狠话,大概意思是看不好夫人的病,就派人砸了回春医馆云云,盛鹤岚波澜不惊,嬷嬷见他气定神闲,看来方子应该靠谱,恭敬的命人送两人出府。 两人出了别院走在街上,沈知嫣嘟了嘟嘴,“师父,医者父母心,安的什么心?” 盛鹤岚挑眉一笑,“你师父我平日里贫苦人来求医,分文不受,还倒贴药材若干,若是再不取些不义之财,可就要饿死了。” 沈知嫣眼珠一转,上前挽住盛鹤岚的胳膊,狡黠一笑,眉眼间又调皮又娇憨,“师父,那你以前去侯府为我诊治,是不是也取了很多不义之财。” 盛鹤岚轻抚她软软的秀发,凤目隐含着笑意,“哪有说自己家里有不义之财的,我只是发笔小财,好了,两锭银子归为师,那锭银子归你。” 沈知嫣心情极好,这算自己穿越以来赚得第一桶金,五两银子也算大手笔,不由扯住盛鹤岚的衣袖,“师父,翰墨茶楼喝茶去,我请客。” “好,小徒弟请喝茶,为师笑纳。” 第16章 盛大人误会了 翰墨茶楼是京城第一茶楼,除了茶香色浓之外,十八点心更是京城一绝,荷叶状的青玉托盘上分为十八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精致点心,共有十八样。 每一块点心都做成一种花的形状,精美绝伦,吃起来更是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因为这十八点心,翰墨茶楼茶费昂贵,寻常百姓自然不会来这里,往来客人非富即贵,更有许多达官贵人将此处作为聚会所在。 沈知嫣和盛鹤岚到了茶楼,茶楼里的客人熙熙攘攘,两人被茶博士引到楼上一个靠窗的位置,盛鹤岚故作拘束,“这里为师可从未来过,今天沾了小徒弟的福气。” 沈知嫣与大哥二哥经常来茶楼喝茶,点了十八点心和一壶六安瓜片,微微一笑,“师父,您治病救人,自然没时间来这里,救死扶伤可比喝茶聊天无所事事有意义多了。” 盛鹤岚见她这般说,暗想这个侯府千金倒也有几分见识,颔首表示赞同。 一会功夫,点心和香茶陆续上齐,沈知嫣为盛鹤岚倒了一杯茶,“师父,您请喝茶。”盛鹤岚接过茶盏,轻啜一口,又用了一块点心,嘴里啧啧称赞道,“好茶,好点心,小徒弟找的好地方。” 两人边饮茶边聊起医书和其他的一些事情,沈知嫣说到兴奋处,不由拉着盛鹤岚的衣袖叨叨不休,盛鹤岚抿唇一笑,也就随她去了。 沈知嫣说到兴起,端起茶盏润润喉咙,放下茶盏后,总觉得有两道目光盯着自己,不由转眸望去。 隔了几张茶桌坐着两名身穿官服的青年,目光躲躲闪闪的望着盛大夫和自己,不由一惊,她不认得这官服是何官职,眼见这两人神色游移,忍不住偷偷用手指戳戳盛鹤岚的胳膊,悄声道,“盛大夫,那桌的人在偷看我们。” 盛鹤岚皱眉望去,正是自己的两名属下,指挥使司的经历,心中有些恼火,这两个崽子不好好查访废帝余党,居然在此喝茶,还鬼鬼祟祟偷窥自己,趁沈知嫣低头喝茶,狠狠瞪了一眼,吓得那两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原来这两名经历在街上暗查,查访了几天一无所获,难得今日看到翰墨茶楼,方才决定上来喝喝茶休息一会。 茶楼也是来往人员最频繁的地方,也许有些有用的消息,不想在这里看到自己顶头上司,乔装改扮成老头子的指挥使大人,两人一边偷看自家大人一边窃窃私语。 经历甲:“卧槽,我居然看到大人扮演的盛大夫在这里泡妞?” 经历乙:“不会吧,打扮成这样泡妞,难道是瞎子?” 经历甲:“两人相谈甚欢,举止亲昵,不像是瞎子。” 经历乙:“话说大人平时不近女色,看来还是绷不住了。” 经历甲:“咦,我认识那个小姑娘,是镇北侯府的嫡女。” 经历乙:“大人这都能泡到,不愧是大人。” 两人八卦的正起劲,被盛鹤岚一个眼刀吓得连忙低下头,话都不敢说一句。 盛鹤岚心中冷哼一声,回去全部炒了,杵在这里烦心,脸上却逸出一抹笑意,“小徒弟,没事,这官服是京卫指挥使司的,他们应该是京卫,盛大人的属下。” 沈知嫣哦了一声,偷觑那两人半晌,不知为何想到明朝的锦衣卫,忍不住问道,“师父,京卫会不会胡乱抓人,就是看谁可疑就抓走,一顿严刑拷打逼供。” 盛鹤岚见她十分可爱,轻笑一声,“自然不会,京卫抓人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不会胡乱抓人,怎么,是不是你的爹爹和哥哥们告诉你这些谬论。” 沈知嫣笑着摇摇头,“我胡说八道呢,爹爹和哥哥从不会和我说朝中之事,我也不关心。” 盛鹤岚抿唇清笑,“小徒弟怎么看待京卫呢?” 沈知嫣凝神细想,“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世上很多事情不能用对和错黑与白来论,如师父所说,按证据办事,那也算是大臣和百姓们之福。” 盛鹤岚见她十分通透,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小徒弟有此见识,十分不俗。” 两人继续说说笑笑,沈知嫣自然不会忘记自家的系统小九,将碧玉镯摘下放在荷包中,又悄悄放入几块点心,果然听到小九大快朵颐以及嘟嘟囔囔拍着彩虹屁的声音。 “宿主,有情况。”系统打了个嗝努力拍着胸脯咽下一口点心,“男主和女主出现了。” 沈知嫣愣了愣,“书里有这段,还是小九改文了?” 系统含含糊糊的吞咽声响起,“宿主大人,小九还在吃点心,没空改文,不过书里有没有这个情节,我记不住了。” 什么系统,是个饭桶吧,沈知嫣暗暗腹诽,一阵楼梯声响,上来一个俊秀少年和秀丽女子,正是李景淮和白氏。 沈知嫣立刻低下头,装作看不到,李景淮和白氏卿卿我我说着悄悄话,也无暇顾及周围的任何人,坐在沈知嫣后面,点了些香茶和点心,继续说着悄悄话。 沈知嫣撇撇嘴,一脸鄙薄,盛鹤岚挑了挑眉,故意问道,“你的未婚夫和谁走在一起,可要上去打个招呼。” 沈知嫣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算了,难得表哥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我还是不要去打扰。” “心上人?”盛鹤岚一惊,转眸望去,那个女子一身孝服,“是个未亡人?” “嗯,是我大表嫂,有意思吧,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沈知嫣笑着说道。 原来这就是那天两人话中的什么嫂,这个李景淮还真是兔子专啃窝边草,凤目一转,身旁的沈知嫣含着笑,伸长耳朵在听两人说话,“小徒弟倒是很豁达,你不喜欢这个未婚夫?” 沈知嫣叹息一声,苦恼道,“厌恶至极,可惜祖母逼着,这婚约一时半会也难解除。” 盛鹤岚不经意的一瞥,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意有所指,“这有时候啊,解铃还须系铃人。” 沈知嫣一愣,师父这是话里有话啊,她正要细问,身后的李景淮正好抬头,刚刚对上她的视线,“表妹,你怎么在这里?”又望着盛鹤岚,皱紧眉头,“你怎么和这个老大夫厮混一起?” 他带着气,坐到沈知嫣的身旁,白氏微微垂眸敛去满脸不乐,也跟着坐了过来。 李景淮瞅着盛鹤岚,见他一身寒酸,老得颤颤巍巍,冷笑一声,嘲讽道,“看好表妹的病就嘚瑟起来,跟的这么紧,是想攀上镇北侯府这棵大树吧?” 盛鹤岚也不恼火,“李公子言重了,老汉年轻时候就不喜欢攀龙附凤,老了更没这个想法,不像李公子,前程似锦。” 李景淮听他暗中嘲讽,更是恼火,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股无名火从何未来,只觉得看到表妹和男人在一起,不管老少,他总觉得不舒服,似乎什么东西被抢走一样。 “呸,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在这里巧言善辩。”而后看向沈知嫣,“表妹,这么老的人你也能下的了口?” 沈知嫣气的浑身发抖,“你自己做尽龌龊事还说别人,我拜盛大夫为师父,师徒情分深重。” 两名京卫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哪里来的瞎子,这般对待自家老大,两人商议一番,决定给盛大夫长长脸,端着一盆点心过去了。 “见过盛大夫,我家京卫指挥使大人承蒙盛大夫救治,命小人们见到盛大夫都要彬彬有礼,这里是翰墨茶楼的点心,还请盛大夫笑纳。” 说完之后,两人又躬身行礼,然后放下托盘,笑眯眯的告辞下楼离开。 李景淮一愣,“京卫指挥使盛大人?” 沈知嫣挑了挑眉,见他前倨后恭,笑了笑,“是啊,就是上次你遇到的京卫指挥使盛大人,和师父是莫逆之交,你可别招惹盛大夫,小心惹怒盛大人。” 李景淮尴尬一笑,“原来盛大夫是你师父,误会了。” 沈知嫣呵呵一笑,“师父,还好您认识盛大人,否则可被人狗眼看人低。” 白氏想起当日那个清雅绝伦的少年,心神一荡,不由问道,“原来盛大夫认识盛大人,听说盛大人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沈知嫣眼珠一转,看来白氏有些心动啊,不如她夸夸男二,刺激下男主幼小的心灵。 “就是那个盛大人,盛大人少年英雄,年纪轻轻就是正三品,更是文武双全,听说机智谋略过人,是朝中一等一的人物,当真令人倾慕,上次一见,想不到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真是天地钟灵毓秀集一身。” 她越说李景淮的脸色越难看,盛鹤岚的眉眼间却是隐含着笑意,小徒弟把自己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更无,言语间爱慕之情满满的似要溢出来。 盛鹤岚想到这里,漫不经心打量着沈知嫣,明眸皓齿雪肌朱唇,长得还凑合。 他突然想到,上次见面小姑娘一脸惊艳,又联想她刚才所说,对李景淮全无爱意,难道是暗恋上自己? 第17章 改文不灵了 盛鹤岚不觉又望了眼沈知嫣,见她滔滔不绝,赞美之词毫不吝啬的往自己,哦,不是,是另一个自己京卫指挥使而来,按捺下微微上翘的唇角,装模作样垂下眸子轻啜一口香茶。 沈知嫣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将盛大人夸得天上少有地上少无,白氏在旁边听她说得煞有其事,又想起上次惊鸿一瞥,少年的通身气派和俊美容颜,目光痴然想的入神。 李景淮冷着脸,心里的愤恨犹如狂风暴雨摧枯拉朽,表妹一脸兴奋,大嫂一脸神往,这两个女人被那个盛大人迷得神魂颠倒,那个盛大人究竟哪里好? 依他看,不过就是脸长得好看,小白脸的标配,皇上的红人?呸,奸佞臣子的标配,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黑着一张脸,李景淮狠狠瞪着沈知嫣,这个女人水性杨花,还好自己不喜欢她,重重咳嗽几声,打断沈知嫣的讲话,冷冷道,“表妹,记着自己的身份,你是李家未过门的媳妇。” 沈知嫣压根不惧,懒洋洋道,“那又如何?不爽来咬我啊。”她一脸无赖,一副就是喜欢看到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李景淮气得浑身发抖,这个懦弱的表妹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不但不听他的话,还敢出言无状,他狠狠扬起手,旁边的白氏见状,忙扯住他的衣袖,“二叔,不可。” 她说完后看了一眼盛鹤岚,示意有外人在,不可造次,李景淮咬牙切齿慢慢放下手。 沈知嫣被李景淮的举动惊住了,这个渣又一次刷新她的底线,居然还想打她耳光,看他动作的熟练度,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动手,她才不是原主,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握住拳头就想一记铁砂掌拍过去。 系统哀求的声音响起,“宿主大人,千万不可,上次您的铁砂掌差点让男主领盒饭啊。” 沈知嫣深吸一口气,收回拳头,心里依旧憋屈,突然灵机一动,“小九,我不打他,不过坐着喝茶太无趣了,不如让男二出场,刷一波存在感?”该死的李景淮,最好让他被醋酸死。 系统只要这位祖宗不动粗,什么丧权辱国的协议此刻都会答应,“好的,宿主,您改吧。” 沈知嫣恨恨的加上几笔,男二穿着帅帅的官服出现在茶楼,和女主眉来眼去,男主气得肚皮鼓鼓,脸色惨白。 不曾想,她改好文后,左等右等,等到面前的一壶茶快要见底,男二也不见出现,心中暗道奇怪,“小九,怎么改文没用?” 小九也莫名其妙,难道男二已经在附近?如果在附近,为何现在还不出现? 盛鹤岚见小徒弟一反刚才可爱的模样,神色晦暗沉默寡言,看来是被那个讨厌的表哥气到了,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的性子向来淡漠傲气,从不为这些芝麻大的小事费神,更不会为了虫豸一样的人动气,不知为何此时有些恼怒,附耳压低声音,“小徒弟,可要为师帮你出出气?” 沈知嫣一愣,出气,难道师父要学容嬷嬷用针扎李景淮,顺嘴道,“好啊。” 盛鹤岚笑了笑,“和你开玩笑的,医馆还有病人等着我,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理睬李景淮和白氏,转身离开。 沈知嫣见师父提前离开,医馆里有没有病人等着她不知道,不过师父不愿意待在这里找个借口离开是事实,都怪李景淮那个渣,惹得师父不开心。 沈知嫣的性子向来是睚眦必报,更何况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早已将盛大夫视作师父,对他发自肺腑的尊敬,李景淮得罪自己也就算了,居然得罪师父,秀眉一挑,似笑非笑。 “行了,碍眼的人被气走了,我也不妨碍你们亲热,省的表哥看我不顺眼也就算了,还看我身边的人也不顺眼。”她笑容娇媚,说出来的话却像数九寒天的冰刺,冰冷入骨。 白氏脸色一红,“表妹,你误会了,我和二叔真的没什么。”眼神却幽怨的看着李景淮。 李景淮十分恼怒,“表妹,你越来越小心眼,我和大嫂……” 他话音未落,楼梯一阵响动,上来三个人,茶博士的声音随后响起,“客官们,楼上请,楼上有雅座。” 为首是一名清俊绝伦钟灵毓秀的少年,一身白色锦衣,用金丝线绣着四合如意灵芝连云纹,同色镶毛边披风,腰系镶金镂空白玉带,鸦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行动间堆琼彻玉贵气迫人,当真是皎如天上月傲如岭边松。 这个少年正是京卫指挥使盛大人,身后跟着两名身着官服的京卫,是刚才酒楼为盛大夫出气的两人。 沈知嫣瞪大眼睛,男二出现了,自己千呼万唤都不见人影,现在莫名其妙出现了,距离改文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难道说这玩意还有追溯期? 盛鹤岚潋滟的凤眸扫了一眼四周,而后向着沈知嫣而去,抿唇清笑,他气质带了些清冷,这一笑清冷散去,显尽飘逸,沈知嫣不由心中一动,垂眸不敢再看。 “咦,这不是盛大夫的小徒弟,怎么也在这里?”声音低沉好听,犹如敲打玉缶一般。 沈知嫣咬唇笑了笑,见他身着便服,“盛公子,真巧,我和师父在酒楼喝茶,您早来一会就见到他了。” 盛鹤岚一副懊恼的模样,“那可真不巧。”说完也不见外,在沈知嫣身边坐下,衣袖轻拂,姿态翩然。 李景淮和白氏已知这个少年正是京卫指挥使盛大人,大气都不敢喘,白氏时不时偷觑盛鹤岚,脸色嫣红,艳若牡丹。 盛鹤岚眸中闪过一丝鄙夷,笑着问道,“沈姑娘,不如一起饮茶。” 白氏眼睛一转,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个盛大人年少有为,听说还未娶亲,她缓缓起身,亲手倒了一杯香茶,双手递过茶盏,“盛公子,奴家为您倒茶。” 沈知嫣装作不经意间看了眼李景淮,见他脸色毫无血色,眼神阴鸷,暗中笑到肚子痛,看来已经喝上镇江陈醋了,白氏这献媚献得真好,瞅准时机,以她的天姿国色,男二十有八九提前一见钟情。 她捧着茶当起喝茶群众,却见盛大人眉眼未抬,身后候着的京卫冷哼一声,一把抓过茶盏从窗口扔下去,“我们指挥使大人是阿猫阿狗都能奉茶吗?一个寡妇居然也敢,当真晦气。” 沈知嫣吓了一跳,画风不对啊,男二对女主那是一见钟情再见倾情,爱如至宝才对啊,这会子冷言冷语,难道也走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路线? 她见白氏吓得眼泪汪汪犹如梨花带雨清荷凝露,李景淮在一旁心疼的直瞪眼,却敢怒不敢言,只好素手执杯倒上一盏茶,“盛公子,您别生气。” 纤纤玉手,衬着白瓷茶盏明珠生晕一般,分不清哪个更白,盛鹤岚笑着抬眸望她一眼,凤目灼灼似倾碎漫天繁星落入星辰大海。 他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多谢沈姑娘。”而后看向李景淮,眉目一冷,“你是何人?” 李景淮忙起身恭恭敬敬道,“盛公子,在下李景淮,礼部主事。” 盛鹤岚故作听不清楚,“李什么?” “在下李景淮。” “什么景淮?” “在下李景淮。” “李什么淮?” “李景淮。” 李景淮见这位指挥使装聋作哑,十分生气,不由提高声音,神情也有些不耐烦。 一旁侍立的京卫上前猛地一巴掌甩在李景淮脸上,喝道,“放肆,我们公子问话,你含含糊糊反反复复也说不清,究竟是何居心?” 京卫毕竟习武之人,虽为用尽全力,李景淮的半边脸红肿起来,唇角流出一抹血,他捂着脸支支吾吾解释,“在下不敢。” 盛鹤岚嗤笑一声,京卫明白自家大人还未解气,用尽力气又是几巴掌,“放肆,六部的六品官多如牛毛,我家公子给你面子问你的名字,你却不识时务,我看你这礼部主事的官是想做到头了吧。” 李景淮吃了几巴掌,头晕目眩,牙齿都有些松动,他又怒又怕,捂着脸不敢说话,一双满是求情的眼睛看向沈知嫣,可怜兮兮。 沈知嫣端起茶杯遮住脸,压根不看李景淮,虽然她不知道为何男二和男主杠上了,心中欣喜若狂,恨不得举起两个茶杯为男二疯狂打Call。 盛鹤岚见教训的够了,怎么说看在已故尚书和镇北侯府的一分薄面,也不能当场打死李景淮,“怎么,李大人是想让本公子请喝茶?” 李景淮立刻明白这是让自己快点滚蛋,忙挤出一抹笑容,“盛公子客气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带着白氏,犹如丧家犬,匆匆而去。 沈知嫣见他走后,终于忍俊不禁,俏丽的脸上笑出一抹明丽,她见盛鹤岚似笑非笑望着自己,想起刚才师父离开时候的话,心中一动,难道是师父路上遇到盛大人,请他来为自己出气? “盛大人,是不是师父请您来酒楼的?”沈知嫣眨着清凌凌的杏眸,好奇的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盛鹤岚凤目上扬,熠熠生辉间敛尽这天下光华,当真是谦谦少年风姿如玉。 沈知嫣不由脸上一热,低下头道,“是,我感激您,不是,也感激您。” 盛鹤岚哦了一声,好看的眉眼间风流尽显,带着抹意味深长,“那,你要如何感激我?” :  感谢在2020-01-08 20:51:31~2020-01-10 22:5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吃桃子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勾搭男二 沈知嫣不由咽了口口水,这场景太熟悉了,以她前世看过的各类狗血小说和八卦电视剧,通常男猪这般问的时候,女主心里有两个标准答案,男主貌比潘安,就是以身相许,男主貌如李逵,那就是来世做牛做马以报恩情。 眼前的少年嘴角噙笑丰神如玉,眉眼若初开的朝颜,清隽秀雅,翩然如仙,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以身相许这四个字虽说有些猥琐,不过她喜欢。 虽然系统警告过她女配不许对男二下手,但谁说男二一定是女主的,女主可以抢男主,女配也能抢男二,尤其是现在男二还未对女主钟情的时候,先弄到手再说。 她微抬臻首,四十五度角度倾斜,按照现代美学,这个角度人脸五官最为完美,杏眼斜波,带着柔媚,贝齿咬着朱唇,笑出一个梨涡,“盛公子,小女子身无长物,不如就……” 不如就什么?不如以身相许?盛鹤岚见她突现妩媚,眸中笑出狡黠,如一只狐狸见到猎物般,心中一紧,一个念头突然涌出,明知小徒弟暗恋盛大人,自己还敢开欲擒故纵的玩笑,真是不作不会死。 他化身盛大夫的时候爱捉弄小徒弟,这次不过是想让小姑娘着个恼生个气,这么有趣的女孩子生气模样一定很可爱,没想过把自己搭进去。 他忙轻咳一声,接过沈知嫣的话头,“不如就散了吧,你把这桌茶钱付了吧,也算替你师父请我喝茶。” 沈知嫣以身相许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盛鹤岚堵在肚子里,茶钱?感情这位盛大人绕了一个圈子是怕自己跑了不付银子? 她心里有些泄气,看来男二果然是女主的,对自己感兴趣的程度还比不过茶钱,她还未死心,带着商量的语气,“不过是请喝茶,难以答谢盛大人,要么换点别的。” 盛鹤岚见她脸上神情失落,沮丧的模样更加可爱,不由伸手轻抚她的头顶,“记着呢,以后再向你讨谢礼。” 眼见沈知嫣愣愣的模样,恍然大悟自己此时不是盛大夫,是盛大人,这一波摸头杀操作不符合身份啊,都怪扮成老头子时摸顺手了。 他尴尬的挥挥手转身离去,两名京卫一边跟在身后一边用眼神互相交流。 京卫甲:大人这是又被小姑娘惦记上了?刚才小姑娘是不是想说以身相许? 京卫乙:卧槽,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还真是无声胜有声,可惜大人不解风情。 京卫甲:大人这盛世美颜还真是招蜂引蝶,小姑娘一个个往上扑。 京卫乙:这算什么,清河王的郡主那才叫一个痴心,看到大人眼珠都不动。 不提两人八卦,且说沈知嫣莫名觉得盛大人这个动作有几分熟悉,她也没往心里去,只是暗暗发笑,难怪盛大人和师父看对眼,恶趣味都是相投的。 系统可怜兮兮的声音突然响起,“宿主大人,你是不是想要勾\引男二?” 沈知嫣鼓励地说道,“憋胡说,勇敢一点,把想要两个字去掉。” 系统已经快要哭出来,这位宿主又不按常理出牌,“宿主大人,万万不可啊,男二是女主的。” 沈知嫣蔫了吧唧的叹口气,“遇事不要慌,这不是未遂嘛。” 系统抹抹眼泪,“宿主,你真的喜欢男二?” 蠢萌系统当真了啊,沈知嫣摸摸下巴,语气温柔起来,“小九,乖,我怎么会喜欢男二,我喜欢的只有小九,我是为了……” 她眼珠一转,“我是为了完成任务,你想,女孩子整天铁砂掌的肯定不讨男人喜欢,我试试看说话软一点媚一点效果如何。” 系统长舒口气,转忧为喜,想到刚才宿主和男二说话时候面如桃花的模样,宿主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宿主大人,小九支持你。” 将系统糊弄过去,沈知嫣唤来茶博士,摸出荷包,从里面拿出李景淮的一张名帖,“小二哥,我今天没带足银子,记个账,过两天去李府取银子。”想让她付账,门都没有。 李景淮也算茶楼的常客,茶博士自然认识,笑着接过名帖,“好呐,多谢姑娘。” 出了茶楼,沈知嫣原本想去回春医馆安慰下师父,转念一想,恐怕此时师父正和盛大人谈天说地,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她也未雇佣马车,晃晃悠悠沿着京城大道回到镇北侯府,此时,镇北侯府如沸水里面扔冰块,掀起轰然大波。 原来李景淮回到镇北侯府时,脸肿的寸把高,红红紫紫,还有几处溃烂起来,流出红参黄的血水,鼻子歪在一边,连带着眼睛都肿胀的看不清楚。 白氏哭哭啼啼的搀扶着他到正厅,沈老夫人、沈夫人以及沈候夫妇还有沈家兄弟正在聊天,见到李景淮这副模样,忙上前查看。 沈老夫人向来宝贝这个外孙比嫡孙还甚,见此情形,心疼的几乎晕过去,伸出手颤颤巍巍摸着李景淮的脸,“我的乖孙啊,这是被谁打得,老婆子要剥了他的皮。” 沈夫人心疼的不行,眼泪瞬间落下,“我的淮儿啊,究竟是谁下毒手,哥哥嫂嫂,你要帮淮儿报仇啊。” 虽说对李景淮有些不满,毕竟是亲外甥,沈侯夫妇也十分心疼,忙命人去请盛大夫来医治,沈候气哼哼道,“淮儿,究竟是谁干的,告诉舅父,我一定打断他的手。” 沈家兄弟面面相觑心中暗爽,打耳光打成这样,这人下手够黑的。 就在此时,沈知嫣回来了,撞到枪口上,李景淮见到沈知嫣,眼喷怒火,用下巴指指沈知嫣,“当时表妹也在,她明白究竟何事。” 他心中暗想,我看你如何告诉祖母,对未来夫君不敬,见外人欺负自己,也不出头。 沈知嫣哪里不明白李景淮的心思,扯扯嘴角露出一抹鄙夷,面上却做出一副沉痛的模样。 “表哥摊上大事了,他惹毛了京卫指挥使盛大人,被他命人打了几耳光。” 众人大惊失色,盛大人这人声名在外,为人狠毒刻薄又睚眦必报,谁得罪了他,先不说皇帝那关过不过得了,就算蒙混过去,京卫指挥使司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沈候吓得后退几步,脸色难看起来,“嫣儿,究竟怎么回事?”他有句话没好意思问,一个六品小芝麻官怎会惹到这般人物? 沈知嫣撇撇嘴,“我在茶楼喝茶,后来表哥陪着大表嫂也去茶楼喝茶,两人看都没看见我,还是我先去给表哥和大表嫂问安。” 沈候夫妇听到这里,神色一冷,也不说什么,“然后呢?” 沈知嫣成功下个眼药,“后来盛大人也来喝茶,可能没位子了,和我们拼桌,大表嫂莫名给盛大人倒茶敬茶,惹怒了盛大人,表哥心疼大表嫂,对盛大人的问话不理不睬,盛大人生气,就命人教训了表哥,没想到盛大人长得俊美无双,下手也重。” 她这一番话掐头去尾减去重点,添油加醋颠倒黑白,虽说将当时的情形描述的清清楚楚,但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浮出另一种意思。 那就是不要脸的寡妇白氏,见盛大人美貌又权势熏天,勾引未遂,连累李景淮被打成猪头。 李景淮和白氏气得脸色发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沈知嫣并未撒谎,这些话也都是事实,只是味道却串了。 沈老夫人狠狠剜了白氏一眼,红颜祸水,李府不能再留他,否则自己宝贝外孙早晚要毁在她的手里。 沈候捋了捋胡须,盛大人权倾天下,就算他是镇北侯,比他职级高,也不敢惹,自己这个外甥谁不好得罪偏生得罪这位大佛,也是个拎不清的,以后前途堪忧,女儿许配给他真不放心,这门亲事还是要深思熟虑。 他语气放缓,“看来是误会。”看了一眼沈怀瑾,“怀瑾,你们鸿胪寺和京卫指挥使司多少也有些交情,明日你备上厚礼,给盛大人赔礼道歉,就说淮儿不懂事,请他见谅。” “是,爹爹。”沈怀瑾白了一眼李景淮,狗东西,除了会钻女人□□,会闯祸,什么都不会的懦夫孬种,妹妹真是眼瞎。 就在此时,沈府管家带着盛大夫进来,“侯爷,盛大夫请来了。” 沈知嫣一愣,师父还真的来了啊,这是来视察自家兄弟打人的结果吧。 :  求小天使们点个收藏啊~ 感谢在2020-01-10 22:53:49~2020-01-12 23:3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579683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撑腰的来了 盛鹤岚背着药箱颤颤巍巍跨进正厅的时候,十几双目光刷刷落在他的身上,欣喜的期盼的惊讶的应有尽有,当然还有李景淮充满恶意的眼神。 沈候命人接过盛大夫手里沉沉的药箱,“盛大夫,你来的太及时了,麻烦你帮我这个外甥诊治一下。” 盛鹤岚故作惊讶,“这位公子脸上怎么伤的这么重,我看,没有十几个耳光达不到这个效果,莫非公子在外与人结仇,故下此狠手。” 沈候望着外甥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十分尴尬,“呵呵,盛大夫误会了,是外甥不小心跌倒在地,摔伤的。” 盛鹤岚满脸不高兴,“侯爷,您这是小瞧老汉的医术,这打伤和摔伤老汉还是分得清。” 沈知嫣咕唧一声几乎笑场,忙紧抿双唇,将笑意压下去。 沈老太太生气了,拄着拐杖戳戳地面,“一个小小的大夫,问这么多干吗,还不赶快医治。” 沈知嫣有些不乐意,天寒地冻的,师父年纪又大,今天在外面奔波许久,估计回去又被盛大人扯住聊天,勤勤勉勉来沈府治病,还被祖母一顿训斥,让不让一个老人家好好休息了。 她微微撅嘴,上前挽住盛鹤岚的胳膊,拉着他去椅子上坐下,“爹,外面那么冷,您让师父休息一下,管家,让人奉上热茶和点心,还有,厨房煲得花胶乌鸡汤端几盅过来,给师父暖暖身子。” 说完斜了李景淮一眼,“表哥的伤都是些外伤,一时半宿也不会伤筋动骨,是吧,表哥?” 她的语气拉长,带了些威胁,李景淮自然明白,这是让他不要提起自己师父和盛大人认识的事情,他想起盛大人的狠辣,只能苦笑一声,“表妹说的是。” 原来沈知嫣深知自己祖母对这位表哥的喜爱,她不敢去找盛大人的麻烦,但如果知道盛大夫和他的关系,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师父的麻烦,常言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师父不过是个大夫,镇北侯府要找他和回春医馆的麻烦,易如反掌。 盛鹤岚纵横官场,自然明白两人之间的哑谜,见小徒弟这般维护自己,心中有些感动,他身居高位,溜须拍马的人比比皆是。 但在他假扮一个小小的大夫依旧对他这般体贴的只有这个小徒弟,纵然以前是为了学习他的医术,存着利用之心,如今他感觉的出来,小徒弟对他十分真心。 也不枉费他一听到侯府请大夫就急急忙忙背着药箱赶来,唯恐侯府那个昏聩蠢笨的老夫人因为李景淮几声犬吠而为难她,到时候谁给小徒弟撑腰? 他看了沈知嫣一眼,面色红润双目灵动,反观李景淮脸色苍白双目无神,沈怀瑾沈握瑜那蠢哥俩眼神像刀子般扎在李景淮身上,是他多事了,差点忘记这个小徒弟生性狡诈,最擅长的就是巧言令色颠倒黑白。 估计李景淮和白氏满头包,他心中十分满意,不愧是自己教出来,“小徒弟的好意为师心领,还是快些为府上这位公子看病吧。” 沈知嫣也不好拒绝,只能无奈的闪到旁边,看着自己师父为出言不逊伤害他的人尽心医治。 只见他一会用金针放去李景淮脸上红肿处的黄水,一会尽心调制药膏,为他细细涂抹脸上,神情之专注,动作之轻柔,比起上次为自己诊断不知道好上几倍,更是生气。 沈老夫人阴沉的脸缓缓放晴,频频点头称赞,“儿啊,这个府中大夫聘请的好。” 良久,盛鹤岚吐出一口气,将李景淮的一张脸包成木乃伊,只留两只眼睛,“好了,公子伤势基本无碍,大概一个月左右伤口就会愈合,这药膏两天换一次,记住,万万不可碰水。” 见盛大夫这般认真,李景淮良心发现,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加上脸上清凉一片,十分舒服,不由讷讷道,“多谢大夫,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盛鹤岚笑容慈爱,眼神慈和,似乎只是面对自家里的一个熊孩子,无可奈何下只能无限包容,“公子客气了,医者父母心嘛,老汉应该的。” 见大夫治好了宝贝外孙的脸,沈老夫人十分大方地赏了他十两银子,命人带去暖阁好生招待。 盛鹤岚也不客气,在小徒弟陪同下,喝了一壶茶嚼了一盆点心又喝了几盅鸡汤,方才心满意足告辞而去,沈知嫣自然殷勤的送师父出门。 走出正厅来到院里,沈知嫣四顾无人,不情不愿的嘟起嘴,“师父,你也太心好了,李景淮对你出口不逊,你还眼巴巴的来给他诊治,我以为你会推脱呢。” 盛鹤岚一脸正气,“医者父母心啊,救死扶伤行善积德,我若不来,换成其他大夫,你表哥的脸不过十日也就好了,岂不是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沈知嫣瞪大眼睛,艾玛师父还真是睚眦必报,忍不住捧腹大笑,“师父,你真是患者的再生父母啊,原来这就是师父匆匆赶来的目的。” 盛鹤岚弹了下沈知嫣的额角,“胡说,师父是这样的人吗?师父匆匆而来,主要是怕你被人欺负,没人给你撑腰,顺便帮别人诊病,你这孩子好心当作驴肝肺。” 沈知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的看着盛鹤岚,从她穿越至今,除了至亲家人,师父是对她最好最关心的人,眼圈渐渐发红,她连忙低下头,哽了声音,“谢谢师父。” 盛鹤岚见她伤心,不觉伸手轻抚她的头顶,“小徒弟,我是你师父,谢什么谢。” 这动作和盛大人的动作一模一样,沈知嫣破涕而笑,“师父,你和盛大人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摸头动作是不是学他啊。” 盛鹤岚一阵尴尬,这不由自主手贱的毛病要改了,忙转移话题,“怎么,今天见到盛大人了?” 沈知嫣点点头,满脸兴奋的将盛大人如何为自己出气将李景淮痛打一顿的光辉事迹一五一十告诉师父,末了怅惘的说道,“可惜盛大人做好事不留名也不要谢礼,我想……咳咳……我想谢谢他都没办法。” 盛鹤岚心里发毛,小姑娘还想着以身相许呢,他凤眸微转,“小徒弟不必谢他,是为师拜托他去帮小徒弟出气。” 沈知嫣狡黠一笑,“我也猜到是师父拜托的,否则,盛大人来的也太巧了,只是,盛大人权倾天下,当红炸子鸡一枚,怎么这么听师父的话?” 盛鹤岚挑了挑眉,这小徒弟还真是机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瞒徒弟,为师说的谦虚,其实当日不仅仅是包扎伤口,我救了盛大人一命,他十分感激我,亲口答应会帮我三件事,无论什么。” 沈知嫣瞪大眼睛,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眸子发酸,盛大人的权势之大就连镇北侯府都退避三舍,救了这样一个人,金银珠宝官位权力唾手可得,可是师父却只要盛大人来帮自己出气,师父恩情,此生难以回报。 沈知嫣向来是恩怨分明,别人对他好,她会百倍回报,忍不住伸手扯住盛鹤岚的衣袖,跪倒在地,杏眸清亮若水,满眼认真,“师父,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放心,我一定为您养老送终。” 盛鹤岚挤出一个笑容,话是好话,就是听起来别别扭扭的,轻拍沈知嫣的肩膀,“好了,起来吧,师父知道徒弟孝顺。” 说完之后拉住沈知嫣的手,欲上前将她拉起,不曾想地上几块青苔湿滑,他一脚踏上,脚下一滑单膝跪地,顿时形成两人同拜的模样,颇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架势。 沈知嫣忙起身将盛鹤岚搀扶起来,“师父,您没事吧?” “无妨,我这把老骨头无碍。”盛鹤岚环顾四周无人,暗暗庆幸还好是盛大夫背锅,否则堂堂指挥使这般狼狈,传出去笑煞旁人。 凝神望着眼前满脸尊老表情、恭恭敬敬搀扶着自己的小徒弟,盛鹤岚决定绝对不能泄露半点自己的身份。 沈知嫣搀着师父前行,又想起一件事情,“师父,爹爹让大哥备上厚礼,明个去给盛大人赔不是,你说,盛大人会不会拒之门外?” 有人要送礼?盛鹤岚暗中盘算,“听闻盛大人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千年灵芝万年野参之类,也许能勉强入眼吧。” 沈知嫣瞠目结舌,这位盛大人的品味真高级,这些东西价值连城,而且就算被人知道也无计可施,毕竟谁还能参补品一本,“哦,我和大哥商量下。” 她将师父送出府外,回到厅里,厅中人散了一半,剩下的人,沈候一脸无奈,林氏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一场。 沈老太太满脸怒气,挥着手中的拐杖指着沈候和林氏大声呵斥,沈夫人假模假样一旁劝解。 “你们一个个尖酸刻薄,淮儿爹爹去世得早,你们作为舅父舅母根本不关心他,巴不得他无依无靠,淮儿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赐,你是他的舅父,任由外人欺负他,你身为镇北侯,哪怕用上一点点心,早日为淮儿谋个好前程,他也不会时至今日被人欺负成这样。” 沈知嫣心中呸了一声,感情这老太太以为官位是大白菜呢,菜场里面买来买去就可以,也不想想,自家老爹以军功升为镇北侯,多少双眼睛在后面盯着,真把外甥安在重要官位,早被御史参奏的妈都不认识。 林氏见自己的夫君被骂的狗血喷头,忍不住为他辩解几句,“娘亲息怒,夫君并不是不想,只是官场错综复杂。” 老太太一拍桌子,“不要拿这话压我,他身为侯爷,帮外甥谋个官位如何不可,更何况淮儿也是进士及第,你这个媳妇不但不帮着,还处处与我作对,你这个不孝顺的人。” 不孝顺这顶大帽压下,林氏脸色一白,捂着脸哭起来,“娘,媳妇没有,您误会媳妇了。” 沈知嫣再也忍不住,上前护住林氏,皱着眉头,“祖母,官场之事自然是爹爹最清楚,您不会为了表哥,让爹爹被御史指着脊梁骂任人唯亲吧,再说,同期的进士还在十八线小县做七品官呢,表哥如今已经算其中翘楚,您不会是想让他取代爹爹成为侯爷吧。” 沈老夫人见自己以前压根看不上的懦弱孙女牙尖嘴利,一番话冷嘲热讽说的她哑口无言,气急败坏道,“你居然敢忤逆祖母,反了天了。” 沈知嫣拿出手帕擦去林氏脸上泪水,冷冷一笑,“孙女哪里敢忤逆祖母,我只是觉得,如今满府人的荣华富贵都靠爹爹挣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是谁,生事断了爹爹的前程,大家就都去街上讨饭吧。” 沈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正要破口大骂,沈夫人在一旁拉拉她的衣袖,老太太瞬间冷静下来,沈候不肯为外甥谋前程,但如果外甥成为女婿,为了宝贝女儿,沈候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 老太太脸色缓和起来,“嫣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淮儿天资聪颖前途无量,老身想,淮儿已及冠,嫣儿今年夏至也要及笄,不如亲事就定在夏末,选个黄道吉日。” 林氏一愣,拼命给沈候使眼色,示意他拖延下两人的成婚日期,沈候张了张嘴,被老太太瞪了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不行?” 沈知嫣咬紧牙关,心中一阵混乱,成亲?她怕自己成亲当日一记铁砂掌拍死李景淮,突然响起师父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想让李景淮提出解除婚约,白氏可是关键人物,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脸上挤出一抹笑,故作羞涩,“祖母,多谢您为嫣儿考虑,嫣儿一直倾慕表哥,表哥俊秀聪明,嫣儿很高兴……”她忍住吐意,娇羞满面的垂下头,半晌抬起眸子,果然老太太表情晴转多云。 “不过嫣儿有一事恳请祖母和姑母。”沈知嫣抿了抿唇,做出忧心忡忡的模样。 老太太心情正好,“好,只要祖母能办到,都会答应你。” 沈知嫣轻叹一声,秀目流转,“嫣儿和表哥成亲前,请祖母和姑母将大表嫂嫁出去。” :  请小天使们动动手指,收藏一下哈~ 第20章 自食恶果 听到沈知嫣这般说,沈夫人不禁一怔,在她的记忆里,这个侄女向来对淮儿又痴心又仰慕,可以说是淮儿叫她往东不敢往西,性格也是懦弱胆小,她曾经也有些嫌弃以后作为当家主母,这样的性格着实拿不出手,也不知道嫂嫂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只是李府中落,老爷去世后,淮儿只是进士及第,高门大户根本看不上李府,她只能求娘亲为自己做主,许下淮儿和沈知嫣的亲事,哥哥虽说以军功做到镇北侯,比不上那些氏族,但是毕竟封侯,对淮儿的前程有帮助。 沈夫人心里清楚,从白氏嫁入李府那天起,淮儿就对这个大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她默默观察许久,淮儿是个倔脾气,放弃白氏根本不可能,她只想淮儿能娶到沈知嫣,以后将白氏养作外室,也没有关系。 谁曾想沈知嫣却是葫芦里装药,外面闷不吭声心知肚明,居然对李景淮的心思看个一清二楚,如今想出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她不仅头痛起来,这下恐怕要闹个天翻地覆。 沈老夫人却不像沈夫人思虑过多,她原本就不待见白氏,闻言嗯了一声,“嫣儿此举何为?” 沈知嫣抬眸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沈夫人,沈夫人心中一紧,难道这个侄女想当众讲出李景淮和白氏的事情? 沈知嫣见沈夫人满脸惊慌,满意的笑了笑,这女人最会煽风点火,°)?理( ?° ?? ?°)?吓她一下也算报复,“回祖母,大盛寡妇再嫁比比皆是,大表嫂留在李府,知道的人说她为夫守节,不知道的人会说姑母不慈,有碍李府名声,更会猜测表哥会不会另有所图,岂不是误会两人?” 沈老夫人对李景淮确是疼到骨子里,见沈知嫣说得很有道理,点头答应,“嫣儿所言极是,你放心,祖母应下了。”而后看向沈夫人吩咐道,“女儿,找些媒人安排此事,尽快说门亲事。” 沈夫人暗暗苦笑,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应道,“是,娘亲。” 林夫人见女儿轻描淡写将白氏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暗暗对她竖起大拇指,老怀甚慰,宝贝女儿终于长大了,也聪慧许多。 沈知嫣淡淡一笑,她还要再去刺激一个人,“祖母,姑母,爹娘,嫣儿去看看表哥伤势,先告退了。” 沈知嫣从厨房里端了一盅参汤,晃晃悠悠去了李景淮的房间,李景淮正卧床休息,见到表妹笑意盈盈走进来,暗想难道是来赔礼道歉?哼,绝对不会原谅她。 他脸色一沉,“你来做什么?告诉你,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沈知嫣并不着恼,笑容越加柔媚可人如满树桃花开,“表哥,先喝参汤吧。”定定心神,待会面对疾风吧。 李景淮狐疑的接过参汤,一饮而尽,眼前的表妹低眉顺眼,似乎又回到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模样,也许表妹真的认识到错误,来找他和解,看在舅父的薄面上,他不介意原谅她。 耳畔响起沈夫人的叮嘱,只要他娶了表妹,娘亲就不反对他和大嫂的事情,他决定对表妹温柔一些,早些娶过门,面前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忽然想到脸上裹满纱布,恐怕笑出一朵花表妹也看不到。 只能语气柔和,“表妹,究竟有何事?告诉表哥。” 沈知嫣侧过脸故作娇羞,慢闪秋波,“表哥,表妹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祖母让我们夏末成亲,表哥放心,我会成为贤惠的妻子。” 李景淮虽然早已知道两人有婚约,早晚都要成亲,此时听到表妹说出此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此生终究无法娶嫂嫂为自己的妻子,敷衍道,“很好,表哥很开心。” 沈知嫣笑比花娇,一字一顿说道,“表哥,不要高兴太早,还有一件事情更让你开心,祖母和姑母已经同意,在我们成亲之前,会为大表嫂找个好人家。” 李景淮只觉得一道响雷从自己头上劈下,他用力抓住沈知嫣的胳膊,两只眼睛直直的瞪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知嫣挥开他的手,依然维持着脸上甜甜的笑容,“我说啊,祖母命姑母找媒人,给大表嫂说亲,在我们成亲前,让她离开李府。” 李景淮目眦尽裂,伸出手指恶狠狠指着沈知嫣,“是你,是你看大嫂不顺眼,是你借祖母之手要撵走大嫂,我告诉你,我不会允许的。” 沈知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掩住朱唇,“哎呀,表哥,你这么暴躁,不好不好,这件事情是祖母做主,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要记住,甘蔗没有两头甜,得陇还望蜀的人注定什么都得不到。” 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看李景淮,满眼鄙夷,似乎看到个令人恶心的虫豸。 “李景淮,你记住,我和白氏你只能选一个,要么撵她走我们成亲,要么留下她解除婚约,你自己抉择,此外不要妄想我们成亲后再让她回来,镇北侯府绝对不会允许你纳妾或者外室,我说到做的,好好考虑吧。” 说完之后,沈知嫣转身离去,她并不离开,只是躲在墙角,果真不出所料,一盏茶后,李景淮跌跌撞撞冲向沈老夫人的院子,满意的拍拍手,对比讨厌的表妹,李景淮一定会选择白氏,会提出解除婚约。 这是沈知嫣的计划,古代女子无法自己解除婚约,也无法忤逆长辈的决定,她只能利用李景淮,曲线救国,长叹一声,还是现代好,女性无比自由,自己婚姻自己做主。 耳畔突然响起系统蒙了吧唧的声音,一头雾水的问道,“宿主大人,为何要让李景淮提出解除婚约?难道你不想嫁给他,成为朱砂痣吗?” 又来了,沈知嫣一阵头痛,她想了想,装模作样的先叹口气,“小九,男人心海底针,你以为李景淮真的喜欢白氏吗?不过是因为得不到,到手了也不过就是左手牵右手,貂蝉如母猪,所以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葬在里面是蚊子血,埋在外面的才是朱砂痣。” 沈知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小九哼哼唧唧恍然大悟,“小九明白了,宿主大人的意思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的才是朱砂痣。” 卧槽,这个蠢萌系统似乎有些开窍,“小九说得对极了,举一反三,太聪明了。”不要钱的彩虹屁立刻奉上,系统高兴的咯咯傻笑,“小九已经能举一反三了。” 沈知嫣:“……” 她沉思一会,“小九,我总觉得老夫人态度很奇怪,对于光宗耀祖的长子和嫡孙浑不在意,对于女儿和外孙偏心都偏到姥姥家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良久,系统支支吾吾的声音响起,左顾言它,“没有的呢,宿主大人,今晚吃什么啊?” 沈知嫣:“……”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她要好好查个究竟,不过她长期在深闺中,没有人脉也没资源,要是能够拜托盛大人,他一定查得出来,可惜这货上次还没听到自己说以身相许就逃了。 且说李景淮在表妹离开后,心如刀割,满脑子都是白氏楚楚可怜的脸,似乎在幽怨的看着自己,责怪他为何不顾自己的死活,可是如果要他解除婚约,他也心不甘情不愿。 若是解除婚约,舅父会恨自己入骨,前程尽毁,祖母也会恨铁不成钢,李府如今已经中落,在自己手中恐怕会彻底没落,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无力承担,除此之外,想起表妹,心中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果不解除婚约,和表妹成亲后,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白氏凄苦一生,那样精致傲气的美人,日渐枯萎,他如何能忍心,又如何能安心?终于对白氏的爱慕占了上风,李景淮不顾脸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白布,起身去了沈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正在屋中接过沈夫人递过来的燕窝羹,抿了一勺,“嗯,有些甜了,老了,吃不了甜腻。” 沈夫人体贴的为老太太捏着肩膀,“娘,您看您的肤色白嫩头发乌黑,说是二八也有人相信,哪里老了。” 老夫人忍俊不禁,“你这丫头,就是巧嘴,对了,淮儿和嫣儿夏末成亲,不过几个月了,你可来得及准备?待会去我库房里那写首饰,我还有些体己银子,虽说是一家人,但是也不可寒酸,李府以后还靠淮儿撑着。” 沈夫人叹了一声,走到老夫人身边,抱住她的膝盖,将头附在老夫人腿上,“娘,我知道您最疼女儿,放心,女儿不会给您丢脸的。” 两人正在商议婚事要准备的物件,李景淮闯了进来,倒头便拜,“外祖母,您不能让大嫂嫁出去,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嫁出去等于要她的命啊。” 老夫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白氏嫁出去怎么叫要了她的命,除了李府,难道别的人家养不起她?” 沈夫人瞪了李景淮一眼,挥手示意侍立周围的嬷嬷和丫鬟们退下,打起圆场。 “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和你大哥兄弟情深,你大哥故去的时候千叮万嘱让照顾好白氏,可是毕竟你大哥不在了,白氏嫁个好人家,自有人会照顾她怜惜她,以后你成亲了,总不能府里一直有个未亡人吧。” 沈老夫人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淮儿放心,你娘会给她挑个好人家。” 李景淮跪倒在地,“外祖母,娘,你们为何一直要让大嫂嫁出去?是不是表妹的打算,她一贯心性恶毒,早就看大嫂不顺眼,大嫂温婉贤淑,我成亲后,她为何不能住在李府?” 老夫人毕竟是过来人,细细琢磨,立刻明白外孙的心意,脸色一白,气得颤颤悠悠站起来,“你这个逆孙,你老实说,是不是对白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李景淮眼见瞒不住,咬了咬牙,“是,自从见到大嫂,孙儿就一见钟情,孙儿想和她在一起,此生不渝。”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是不是已经做下丑事?白氏是你的大嫂,和她在一起,你想被官场上的所有人耻笑吗?” 李景淮梗着脖子,眼神直勾勾的,“外祖母,孙儿与大嫂从无私情,我敬她如天上的仙子,我想和她在一起。” 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红颜祸水啊,你乖乖的和嫣儿成亲,我绝对不会让一个寡妇进门。” 李景淮用力咬唇,下定决心,“外祖母,我要和表妹取消婚约,请您成全。” 老夫人大口喘着粗气,“若我不答应呢?” 李景淮冷哼一声,“外祖母,此乃孙儿终身大事,由不得您了。” 老夫人气得白眼一翻,当场晕厥过去。 沈夫人骇得扑上前抱住老夫人,“娘,您醒醒。”李景淮呆怔当场,整个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第21章 赏桃花会 且说老太太晕过去后,好在沈夫人毕竟出生大家,临危不乱,第一时间命人去告知沈候,沈候立刻递了帖子进宫,请太医来为老太太诊治,太医诊治后,只说老太太急火攻心,身体无碍。 沈候十分恼火,将老太太屋里伺候的人聚集一处,挨个询问老太太为何会晕厥过去。 众人齐声告知沈候,老太太昏厥的时候房里只有姑小姐和表少爷,没有其他人,至于原因,因为不在屋中并不清楚,只听到了老太太和表少爷似乎有争执。 沈候无法,自去询问老夫人和沈夫人已经李景淮,三人闭口不言,沈候一时无法,只能命林氏和沈夫人好好照顾老太太。 当天晚饭时分,沈家三兄妹都知道老太太晕过去的消息,凑在一起商量着要去探望老夫人。 沈怀瑾摸了摸下巴,不解的问道,“老夫人平日里中气十足,每次回来追鸡打狗指桑骂槐,精神得很,这会子怎么会晕过去?” 沈握瑜一脸幸灾乐祸,“恐怕是伤心她那个宝贝外孙,茶饭不思身体不佳吧。” 沈知嫣自然明白老太太晕过去的真相,这叫自食恶果,老太太宠了一辈子的外孙,被外孙气到晕厥,还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活该。 三人在沈候和林氏再三催促下,不情不愿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见老太太虽说精神恹恹,身体却没什么不适,也就说了几句关心的场面话,一个个借口有事溜之大吉。 结果第二天,礼部命人给李景淮带来一个信函,信函的内容犹如二踢脚升空爆炸,炸的整个镇北侯府鸡犬不宁,李景淮惊得脸更肿了,老太太气得卧床不起,沈夫人哭了一天。 原来这是礼部给李景淮的一封停职函,因为年度官员考核不佳,免去礼部主事一职,以观后效。 沈知嫣听到这个消息,笑到打跌,表哥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根本不用问,这绝对是盛大人的杰作,还真是个锱铢必较的人。 于是接下去的一些时间,老夫人天天逼着沈候去打通礼部关节,沈候也算混迹官场多年,见礼部侍郎含含糊糊态度暧昧,早已明白这事恐怕和盛大人有关,谁让自家外甥不识好歹,得罪大人物。 而沈怀瑾和沈知嫣商量后,花重金求得一枚千年灵芝送与盛大人,那位红人虽说收下礼物,态度依旧不冷不热,沈怀瑾只要这位大人不迁怒镇北侯府沈家人,其它压根不想多问,至于二表弟的事情,管他去死。 沈候眼见毫无进展,只能每天绞尽脑汁和老夫人斗智斗勇拖延时间,一时之间,没人再提起两人的婚事,也没人提起夏末成亲的事情。 沈知嫣此刻终于清净许多,冬日已过,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几场春雨后,院里的桃花含苞欲放,十分美丽。 她从院里采了几枝桃花,插在锦兰瓶中送给盛大夫,见师父十分喜欢,趁机提出想和师父一起去山里采药,春暖花开踏青山中,顺便帮师父捡药材,多有意思。 盛鹤岚当初收这个徒弟的初衷,其中之一就是想带她一起去南山采药,沈知嫣侯府嫡女的身份是他最好的挡箭牌,如今南山之地渐渐查出端倪,确有叛党,他反而不敢带这个小徒弟去冒险,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是得不偿失。 只是拗不过小徒弟的死缠烂打,盛鹤岚只能勉强答应过些时间就带她去山里采药,心里暗暗盘算,希望时间拖久了,小徒弟忘记这码事。 不想还未等到去山里采药,沈知嫣收到户部尚书的嫡女秦凝双的请帖,说是今年尚书府花园里的桃花开得十分艳丽,邀她过几日去尚书府赏花。 沈知嫣握紧请帖,这个秦凝双究竟何人,她的记忆里关于这个人的半分回忆都没有。 一旁服侍的流萤端过一杯热茶,“小姐,这是我用桃花露酿制的桃花茶,您尝尝看。” 沈知嫣将请贴放在桌上,笑着端起茶盏,“流萤真是心灵手巧。” 流萤也不客气,眼睛笑成一抹弯月,“那可不。”不经意望见贴上的署名,忽然瞪大眼睛,“又是这个秦小姐,小姐,您千万不要去,这个秦小姐不是好人,您当她是至交好友,她却把您当傻瓜。” 哎呦,这是什么塑料姐妹情?在流萤愤怒的描述里,沈知嫣了解一些前尘往事。 原来这位秦小姐是京城里一等一的风雅人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加上爹爹是户部尚书,财神爷,大家都卖她几分薄面,这位秦小姐更是养成了骄纵的性格。 秦小姐和原主在一次庙会上相识,两人来往也算密切,互来府中小住几日,秦小姐一直和原主说两人金兰之交,当她是最好的姐妹,原主也对秦小姐十分亲密。 连着两年,这位秦小姐在府里举办赏花会,邀请京城里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家的各位小姐参加,每次也会邀请原主。 只是每次赏花会,这位秦小姐总会看似不经意挑出原主的错处,让她丢尽面子,引得诸位小姐的鄙视和嘲笑,原主的性子本就懦弱,出丑后不敢言也不敢语,只能默默忍受,没人处暗自吞泪。 沈知嫣暗暗觉得奇怪,这位秦小姐摆明就是假借金兰之名行小人之事,可是她为何要针对原主,也没听大哥说过镇北侯府和户部尚书有过节?再说,一个管兵一个管钱,八字不相干。 她脑中灵光突然一现,“流萤,这个秦小姐是不是喜欢表哥?” 流萤愣了愣,惊喜的说道,“小姐,您终于开窍了,流萤一直告诫您,您还说我多事。” 原来如此,这个秦小姐还真会迁怒于人,她挑挑眉,拿起请帖,“去,人家邀请,怎么能不去?” 流萤想起往常每次参加花会回来后,小姐总会暗暗垂泪几天,食欲不振憔悴不堪,不由急道,“小姐,万万不可,您去做什么?” “打脸,狠狠打脸。”沈知嫣笑眯眯拿起请帖,在上面画了一个血手印。 第22章 群殴大会 沈知嫣收到请帖之后,只是简单的和沈候夫妇报备一下,压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林夫人却将赏花会当成一件大事,为宝贝女儿添置各种华美衣裙和精贵首饰。 沈知嫣不知道这桃花会的意义,林夫人可是清楚的很,原来大盛朝的民风十分开放,男女之间虽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多了个相识和了解的过程。 大盛朝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皆是爱花之人,因此每年三月桃花盛开时候的桃花会,六月的水芝节,九月的木樨会以及十二月的赏南枝,都是借赏花之名,让未婚男女有机会相识,若是看对眼,便会请媒人上门提亲。 京城里的闺阁小姐会聚集一些闺中好友,在园里赏花,而那些少年们就会在园子外墙头偷看,有心仪之人,便写一些咏花的诗词托看园子的小厮送进去,如果女子回应,佳侣可成,若没有回应则是另谋高就吧。 往年原主参加桃花会的时候,因为有着婚约,也不过是凑个数罢了,可是今年不一样,李景淮种种不靠谱的行为,已经让沈候夫妇起了退婚的心思,只是碍于宝贝女儿对李景淮痴心一片,如今见女儿有些开窍,万一在桃花会上和某个才貌俱全的少年看对眼,那可是美事一桩。 因此林夫人大刀阔斧置办起来,沈知嫣毫不在意,只顾去找师父,却次次扑空,不由好奇师父最近究竟在忙什么? 被沈知嫣惦记着的盛鹤岚,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此刻正在御书房接受皇帝唠唠叨叨的废话洗礼。 清和帝此时已过不惑之年,正当年富力强,他为人清明睿智,将大盛朝治理的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 也许是帝王常态,清和帝也不免有帝王多疑无情刻薄寡恩的特性,尤其是他的皇位得来不正,当年先皇将皇位传给嫡皇孙,他就十分不满,偏生这位皇侄听信谗言宠信奸佞,将江山治理的一塌糊涂,最后还要密谋杀害他,他一气之下起兵造反,抢了侄子的皇位。 虽说很多年过去,但是失踪的侄子仍旧是他的一块心病,他秘密派出各路人马在各地进行查访,甚至出海查探,均无任何消息。 此刻他端坐御座上细看盛鹤岚的奏折,频频点头,“好,很好,鹤岚,你们京卫办事朕很放心,你将南山叛党的情况详细说给朕听。” “是,陛下。”盛鹤岚将在南山发现废帝叛党,经过查访,叛党密谋取出废帝藏在南山的宝藏和玉玺,起兵造反,他们还联系了朝中的一些大臣,希望里应外合一举夺得天下,其中以祁阳王为首云云,详详细细告诉了清和帝。 清和帝面无表情,龙目敛去一抹杀气,“鹤岚,查清楚哪些人后,你处置吧,朕给你一道密旨,可先斩后奏不必禀告朕。” 盛鹤岚心中暗暗叹口气,历朝历代谋逆罪罪无可恕,这是触到皇帝的逆鳞,他说得轻描淡写任自己处置,其实是相关人等全部格杀勿论,他不想看到一个活着的人。 “是,臣遵旨。”他心中想着镇北侯府的事情,“皇上,臣还有一事启奏。” 清和帝对这个年少有为忠心耿耿的臣子十分喜欢,闻言笑了笑,“小事就不必回禀了,你自己处置罢了。” 盛鹤岚笑了笑,刚想说出怀疑镇北侯府与叛党有关系,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小徒弟活泼可爱的明媚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镇北侯府还未彻底查清,先按兵不动吧。 “回皇上,臣前几日乔装改扮,无意去了户部秦大人的别院。”他将别院的富丽堂皇不偏不倚描述一遍。 清和帝脸色黑如锅底,户部是管理大盛朝全国财政与田地所在,居然敢这般奢侈腐化,拿朕的银子花个不亦乐乎,该死,真该死。 “命人查探清楚,若真的贪污受贿数额巨大,罢官下狱凌迟抄家。”清和帝冷冷说道。 “是,臣遵旨。” 就在盛鹤岚告退的时候,清和帝从御桌上拿起一封密函,递给盛鹤岚,“朕接到密报,你派人先去打探一下,切勿打草惊蛇。” “是。”盛鹤岚揣着密函退下,打开一看,密函里有人密奏,凤雏书院的白秀才是昔年废帝的心腹,恐怕知道南山宝藏的掩埋之处。 盛鹤岚皱了皱眉,将密函递给鲁栋梁,“去查探一下这个凤雏书院的白秀才是何身份?” 几天之后,鲁栋梁查出结果,“大人,这个白秀才是废帝失踪后从外地举家搬迁来到京城居住,说家乡发水逃难而来,此后,他不断参加科举,却一直未中,后来便去凤雏书院教书。” 盛鹤岚嗯了一声,“看来,身份确实有些可疑。” 鲁栋梁沉吟片刻,“大人,他还有个身份,是您小徒弟的表哥的大嫂的爹。” 盛鹤岚几乎被一口水呛到,怎么都和自己这个小徒弟扯上关系,“细细查访,派人盯紧他还有他的女儿以及李府与镇北侯府。” “是,大人。” - 这日一早便是桃花会,沈知嫣望着林夫人拿来的贵重首饰和华美衣裙直皱眉头,虽说她也不知道娘亲希望她往高贵冷艳的范儿走,可是按照现代人的审美观念,不管红配绿还是绿配紫,都有鬓如霜赛老母的老太君既视感。 流萤审美观受沈知嫣影响,也不认同林夫人的那些打扮,于是按照沈知嫣的喜好,为她换上一身红色的夹袄和月华裙,带上一根珍珠丝绦,再披上一件白色镶毛的披风,行动间如榴花盛开,明媚灿烂顾盼生辉。 就林夫人也连声道,“好看,真好看,我的女儿就是生的好看。” 在几名丫鬟和小厮的陪伴下,沈府管家驾车将一行人送到户部尚书府,一下车进门就看到一名美貌少女前呼后拥着一群丫鬟,笑眯眯的迎了上前,让人如沐春风,“嫣儿妹妹,你终于到了,她们都等你半天了,一会你可要自罚三杯。” 沈知嫣抿唇轻笑,想着流萤告诉自己的事情,有次秦凝双来沈府找自己逛街,无意中遇见李景淮,两人聊了一会诗词歌赋,又聊到理想人生,后来秦凝双便一直在原主面前提到李景淮,想来是动了心,连带着也对原主嫉恨起来。 嫉妒心真可怕,还为了一个渣,沈知嫣耸耸肩,转眸望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白氏和李雅娴,难怪用罢早饭就不见白氏,原来是去了尚书府,看来应该是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秦凝双秦小姐所为,下帖子给李雅娴和白氏。 其实这猜测倒是冤枉了秦凝双,白氏并不是她发的请帖,李雅娴收到请帖,想着大嫂孤单寂寞,邀请她一同前去赏花,白氏自然知道这桃花会意欲何为,欣然前往。 沈知嫣笑了笑,不见任何着恼,热情的打着招呼,“大表嫂,表姐,一起多好,多热闹。”白氏笑着上前挽住她,李雅娴见她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翻个白眼也不说什么。 秦凝双知道沈知嫣和李雅娴不对盘,原想两人吵起来,自己可以卖个人情做做和事佬,不想三人居然亲热起来,只能勉强笑道,“既然嫣儿妹妹来了,一起去花园赏花吧。” 一行人到了后花园,园中的桃花开得十分茂盛,芬芳吐艳迎风招展,整个园中平添几分清新,早有些京城贵女在园中,赏花的吟诗作赋的比美的互相嘲讽的,各司其职倒也有条不紊。 秦凝双带着三人上前诸女打招呼,众人大多互相认识,知道沈知嫣是个又蠢又本的人,脸上均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只是镇北侯的嫡女多少要给点面子,小心翼翼敛去眼中鄙夷,笑着点点头。 沈知嫣哪里看不住这些人鄙视的嘴脸,都是原主惹的祸,自己背锅,不经意扫到身后亦步亦趋的流萤,小姑娘昂着头一脸恶狠狠地表情,大有谁敢说我家小姐我咬死谁的气概,噗嗤一笑,这小丫鬟也算赤诚一片。 秦凝双引着三人到了一个靠湖的水榭,亭里早有些贵女在里面吟诗作画,相处十分融洽,三人突兀的坐了进去,引得众人蹙眉斜眼。 秦凝双装作看不见,笑着介绍道,“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金兰之交,镇北侯府的沈知嫣,这位是李尚书府的李雅娴和她的嫂嫂白氏,沈小姐和李小姐往年大家花会都见过,我就不多说了。” 而后又笑着为沈知嫣三人介绍起来,皆是非富即贵的名门望族家的女儿。 众人纷纷见礼,其中武威公的女儿周南栀是京城出名的才女,博览群书出口成章,见到沈知嫣从鼻里嗤了一声,“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去年花会一问三不知的镇北侯嫡女啊,难道今年读了点书,出来显摆了?” 沈知嫣挑了挑眉,说话尖酸刻薄,还真是讨厌,不过原主的性格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究竟是多么懦弱,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沈知嫣并不言语,默默低下头,仍然一副胆怯懦弱的模样,让秦凝双和周南栀等贵女们以及李雅娴和白氏的面上皆是会心一笑,心中得意起来,这一次,沈知嫣当仁不让又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沈知嫣勾了勾唇,走着瞧,深谙打脸精华的她深深了解,耳光打得响打得脆取决于翻脸的速度以及猝不及防的打脸。 果不其然,三人刚坐下,周南栀就开始发难,“我有个提议,不知诸位愿不愿意?” 她的秀目紧紧盯着沈知嫣,其余众人拍手赞成。 沈知嫣望了一眼坐在周南栀左面的秦凝双以及右面的白氏,撇撇嘴心中暗道,这是开群殴大会呢,左青(秦)龙,右白虎,中间一个二百五,个个笑里藏刀,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耍什么诡计。 扬眉笑出满脸明媚,“好啊,请便。” :  下章入V万更,V章评论红包奉上,请小天使们支持~ 作者的预收文《当读心术遇上锦鲤》,可点进作者专栏,求小天使们收藏。 皇子沈淮青一场重病后,发现自己有了读心术,因不受宠,和他有婚约的丞相嫡女十分嫌恶他,退婚未遂在成亲当日竟然投水自尽。 天生锦鲤运的方晴好穿了过来,穿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面对狗男人的各种折磨和打击,当读心术遇上锦鲤,两人人前伉俪情深人后用尽十八般武器互相撕咬。 后来,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两人有了一个无限流系统。 两人白天继续扯皮,晚上梦里穿越各种无限流,为了活命只能通力合作同床共梦。 先婚后爱,从互相撕逼到斗智斗勇再到真香定律。 诡计多端毒舌戏精不作不死的锦鲤女主 VS 睚眦必报小心眼自我感觉良好的读心男主 第23章 三更合一 周南栀十分惊讶, 和秦凝双互看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疑惑, 周南栀向沈知嫣悄悄努努嘴, 意思是询问秦凝双,怎么和往日有些不一样。 秦凝双向她使了个眼色, 低声道,“无妨, 我刚试探过她, 并无异常,还是和往常一样蠢笨。” 周南栀放下心来, “今年的赏花会我们举办三场比赛, 第一场对对子, 第二场猜诗迷, 第三场联诗,三场都优胜者就是我们今年的桃花仙,这园里开的最盛桃花就折下来送给她。” 秦凝双拍了拍手, “好啊,周姐姐真是蕙质兰心,这个提议有些意思,嫣妹妹, 你看如何?” 有意思尼玛, 看如何泥煤,欺负现代人没文化是吧,沈知嫣眼前一阵发黑, 虽说她大学里面学的文科,但语文水平仅限于比混过考试多上一点点,至于对对子猜诗迷联诗,对不起,告辞! 输人不能输阵,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估计都要出丑,就算出丑也要笑着面对,她终于知道前几次原主的尴尬和无助,合着所有人欺负她一个。 沈知嫣脸上笑出一朵苦哈哈的苦菜花,“秦姐姐,我没意见。” 秦凝双笑了笑,“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开始比赛,我还请了一位博学多才的少年进士,请他来为我们做见证,评出最优之人。” 沈知嫣听到少年进士,心里一凉,待到那人出来之后,果然和她猜想无异,正是李景淮。 经过十多天的修养,他脸上的伤口大致愈合,虽然还有些痕迹,但无损他俊美的容颜,一出场,秦凝双和其他贵女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秦凝双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今个正巧李公子前往凤雏书院,更是多亏李姐姐告知,我们才能请到这位才子。” 凤雏书院是京城第一书院,许多官家子弟在此读书,当日书院创办之时,是户部尚书带着一干人筹款,并将自家一所僻静的宅院捐出来,创立了凤雏书院,那时户部尚书还是户部侍郎。 李景淮早年就是在凤雏书院读书,高中后也时常回书院看看恩师,大盛朝并无很多的男女大防,因此听闻妹妹让自己来尚书府主持联诗对句,欣然前往。 听到秦凝双的一番说辞,客气的摆摆手,“秦小姐言重了,能得诸位千金婵娟的青睐,在下十分荣幸。” 沈知嫣眯了眯眼睛,眼前的少年长身玉立,俊秀尔雅,谈吐间文质彬彬斯文有礼,不知道底细的人确实会被吸引,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尤其是也不知道作者怎么想的,反正这货遇到女主就降智,遇到女配就变脸,简称十全大补迟早药丸。 她正想的入神,听到李景淮清咳一声,“下面开始第一场对对子,上联,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请诸位在白玉纸上写出下联。” 沈知嫣顿时傻了眼,听上去雅致有趣,可是她半句也对不上,眼瞅着周围诸女挥笔疾书,她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呼唤系统,“小九,快出来,这对子书里有吗?你可以对上吗?” 小九哼哼唧唧一番,“对对子有何难?绿水无忧……”他嘀嘀咕咕半晌,干脆利落,“宿主大人,对不起,书里没有,我也不会。” 沈知嫣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她忽然灵机一动,“小九,我有办法,我们可以改文啊。” 小九惊讶的哼了一声,“宿主大人,不过就是个小比赛,改文可是大事,不行。” 四顾无人发现,沈知嫣将桌上点心悄悄放在荷包里,脱下手上玉镯放了进去,系统吞咽的声音立刻响起,“此时不行更待何时,和这么重大的比赛相比,改文这种小事宿主你看着办,哎呦,噎住了。” 沈知嫣连忙往镯子上撒了点茶水,小九缓了口气,语气愈加谄媚,“宿主,笔给你,随便改。” 此时,众人已经写完对子,李景淮下来挨个收取白玉纸,走到沈知嫣身边,看着她面前的一张白纸,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声,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 诸女的对子各有美妙之处,白氏不愧是当年京城有名的才女,一句“红梅悄送喜,为雪添香。”颇有韵味,不但获得李景淮啧啧称赞,就连一群自命才华不凡的贵女们也赞不绝口。 周南栀又妒又恨,心里酸溜溜的,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也不好和一个寡妇计较,冷冷一笑,矛头转向沈知嫣,“沈小姐又交了白卷啊,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沈知嫣并不理她,只是笑着问道,“表哥,你可有好对子?” 李景淮沉吟片刻,“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沈知嫣撇撇嘴,这个渣还是有些真材实料,她悄悄取出笔改文,眼前白光闪过,诸女握着笔,耳畔传来李景淮呆板的声音,“上联,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请诸位在白玉纸上写出下联。” 李景淮(一脸懵逼):这场景似乎我有些印象。 诸女(一脸懵逼):公子说的对! 沈嫣然望着手里的毛笔,还好她小时候跟着爷爷练过书法,也会写繁体字,在纸上工工整整写上,“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写完后,李景淮来收取白玉纸,边走边频频点头,走到沈知嫣身边,惯性冷哼一声,突然瞪大眼睛,“这……这……” 他有些晃神,自己刚才似乎想到的也是这句,不管怎么样,这就是他心中的佳句啊,意境悠长韵味十足,既有怀才不遇的惆怅又有自怜自惜的幽怨,真是绝美好句。 “当真是绝句,押韵至极。”李景淮大声读出来,啧啧称奇,表妹以前只爱女红,对于琴棋书画一概不喜欢,自称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想到这般才华横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秦凝双和周南栀几乎要气到吐血,这个蠢女人怎么会对出这种佳句,她不是应该一个字都写不出躲在墙角嘤嘤哭泣吗? 白氏更是一脸诧异,不可能,自己绞尽脑汁写的对子居然因为那个绣花枕头表妹的绝句而变得一文不值,绝对不可能。 秦凝双努力将怒火压下,脸上堆满欣慰的笑,“想不到一年时间,嫣妹妹进步这般快,姐姐想到去年妹妹因为写不出来诗词,还蹲在假山后面哭来着,真是可爱。” 哎呦这是恼羞成怒揭短呢,沈知嫣笑得愈加欢快,莞尔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再说为了姐姐,偶尔藏拙也不是不可能。” 还顺杆往上爬,秦凝双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讪讪一笑,“那开始比赛第二场,请李公子出诗迷。” 李景淮兀自拿着沈知嫣的白玉纸上看下看,闻言点点头,在纸上写上三道题。 “一,探头迎春;二,绿驻;三,不为草莽。” 沈知嫣只觉得脑中一晕,嗡嗡作响,每一个打一个诗句,唐诗三百首她倒是读过,若是背诵毫无鸭梨,可是猜诗迷,呵呵,还是告辞吧。 此时,诸人已经写出诗句,李景淮第一个走到她的面前,“咦,怎么是白纸一张?” 沈知嫣嫣然一笑,“表哥,我已经有答案了,不如你说我听听,看看对不对得上。” 周南栀鄙夷道,“恐怕是不会吧,看来刚才不过是凑巧。” 李景淮清咳一声,打断周南栀的刻薄之语,“一枝红杏出墙来,春风不度玉门关,我辈岂是蓬蒿人,表妹想得可是这三句。” 话音未落,沈知嫣眼前又是一阵白光闪过,得到答案后谁还和这货啰嗦,改文!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李景淮张了张嘴,又在纸上写上三道题,奇怪,他怎么想到又这个字。 “一,探头迎春;二,绿驻;三,不为草莽。”总感觉想出来的这三道题在哪里见过,难道是抄袭或是桔梗,太奇怪了。 沈知嫣胸有成竹一挥而就,第一个完成答题,摇头晃脑的交给李景淮,叹息一声,“过于简单了。” 李景淮默默不语接过沈知嫣手中的白玉纸,见她全部答对,心中又是一怔,表妹难道以前都是藏拙?此时,诸女陆续交上白玉纸,仅有十之一二答对全部。 周南栀已经被打击的说不出一句话,怎么会这样?去年的桃花会,这个女人连一句诗都答不出来,被众人明里暗里耻笑,躲在假山后面哭天抹泪,不过短短一年,居然这般才气纵横? 她冷言冷语道,“李公子是沈小姐的表哥,亲戚之间,让一步也是有的,最后一场联诗,如果大家没意见,不如我来出题。” 秦凝双见李景淮脸色一变,心中暗暗埋怨,这个周南栀就不会说话,这不是摆明说李公子徇私,照顾自己表妹吗? 连忙解围,“凑巧罢了,周姐姐,你出题吧。” 周南栀转眸打量着周围,又望了眼园中开得绚烂的桃花,伸手指了指桃花,“就以此为题吧。” 李景淮轻哼一声,秀目掠过一抹不屑,轻飘飘说出两个字,“俗气。” 周南栀未听到李景淮的话,秦凝双却是听到,毕竟周南栀是武威公的女儿,她心里在爱慕和权势之间纠结一番,还是周南栀占了上风,笑着点点头,“秦姐姐,好提议,我们就以桃花为题吧。” 眼见诸女凝神细想埋头苦思,沈知嫣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笔一扔,端起桃花茶走到桃树下,边赏花边痛饮一杯,这般良辰美景不懂欣赏,还要绞尽脑汁,她是疯了吧。 秦凝双抬头惊讶道,“嫣妹妹怎么不写?” 沈知嫣冷哼一声,“真名士自风流,不想写不愿写就不写了。” 不想这番话听在李景淮耳里,却变成另一层意思,这般俗气的题目她不想写,表妹还真是颇有风骨,心中不由多了一分好感。 很快诸女各自诵读自己做的诗,没有沈知嫣这个超大Bug存在,这一场比赛毫无悬念,白氏写的诗冠绝群芳,当仁不让居于诸女之首。 于是最后三局比赛结果出来,沈知嫣和白氏并列第一,秦凝双和周南栀心中愤怒不已,原本想让沈知嫣出个大丑,想不到却成就了她的才名,当真是可恶至极。 秦凝双扯出一个干干的笑容,“恭喜白姐姐和嫣妹妹拔得头筹,这满园的桃花任君挑选。” 白氏嫣然一笑,似乎不经意般看向李景淮,见他含着笑望着自己,眉目多情眼神鼓励,她走到一棵桃树下,摘了一株枝叶纤长满盛开桃花的细枝,娇娇弱弱道,“多谢秦小姐。” 她姿容妩媚笑容俏丽,衬着红色的桃花更显天香国色,看得众人一愣,似乎这满园的桃花皆失色,只有这位美人俏生生立在那里。 不远处墙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声音,“好一个人面桃花相映红,又美又有才气当真难得。” 每年的桃花会墙外均有男子偷看,众女见惯不惯,也不在意,只是见白氏羞红两靥,更添娇艳,心里又妒又恨,一个寡妇来凑什么热闹。 墙外的盛鹤岚无奈的伸手捂住一名微胖少年的嘴,轻嘘一声,“殿下,小声,您在这里偷看这些闺阁女子,传出去有碍您的名声。” 这名少年正是当今太子,他听清和帝谈起凤雏书院有人私通叛党,自告奋勇向皇帝禀告,希望自己也参与调查,皇帝欣然同意,让太子和盛鹤岚一起调查此事。 盛鹤岚和太子自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密切,他了解太子为何要参与调查,此事涉及谋反,牵涉其中之人轻则处死,重则诛灭九族,太子性格仁善慈悲,不愿见到此事祸及无辜,因此想参与其中。 他也不愿无辜者送命,对于太子此举十分支持,只是没想到去凤雏书院经过尚书府后花园的时候,这货听到美人吟诗就走不动了,吵着闹着让京卫抱几块石头垫脚,盛鹤岚无法,只能供着这位祖宗。 “我滴个乖乖,这女子太野蛮了。”太子一声惊呼,忙又捂着嘴,用眼神示意盛鹤岚快看。 盛鹤岚无奈,踮起脚尖往园中望去,只见一名体态轻盈身材苗条的稚弱少女,正用力单手握住一株胳膊粗细的桃树,而后用手比划了几下,猛然用力拔起,桃根连着泥土轰然倒地,颇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气势。 少女拎起裙角,伸出穿着绣鞋的脚踢了踢桃树,“秦姐姐,就把这棵树送到沈府,我要种在院子里。” 盛鹤岚看得瞠目结舌,这棵桃树虽然不过胳膊粗细,也不过三四米高度,自己当然不放在眼里,可是一个成年男子□□也十分费力,比如说这位肥太子,估计摇都摇不动。 好厉害的弱质女流,他凝神细望,我去,那名少女赫然是自己的小徒弟。 太子见盛鹤岚一脸发蒙,不由问道,“你认得这名少女?” 盛鹤立刻恢复满脸淡漠,“不认识,不过我知道这位是镇北侯府的嫡女。” 太子嗯了一声,脸色恢复正常,“原来是镇北侯的女儿,镇北侯武艺出众,难怪几个儿女也虎父无犬子。” 盛鹤岚依旧满脸漠然,似乎和此事此人毫无关系,“殿下,我们快去凤雏书院吧。” “好。”太子颔首同意。 且说沈知嫣听到秦凝双让自己挑选桃花,暗中环顾四周,满场贵女的眼神皆带着鄙夷,想到原主之前所受的欺负和羞辱,牙齿一酸,这个场子不找回来,影响她的食欲啊。 她微微垂眸,还真当自己好欺负,原主柔弱,可她不柔弱,原主称不上将门虎女这四个字,她可是要将它发扬光大的人。 沈知嫣走进园子中央,挑选一株桃树,估摸没问题,用力将它拔起,果不其然,四周传来倒抽冷气的哆嗦声,除李景淮见识过她的暴力,其余贵女个个瞪着眼睛望着她,满脸不可置信。 镇北侯靠军功封侯,他的女儿会武功也是常事,可是不显山不漏水啊! 一想到曾经嘲笑过得罪过眼前这个女子,在场诸女就忍不住身体簌簌发抖,这货竟然装出一副与世无争柔弱娇怯的模样,与黑白无常擦肩而过的滋味真不好受,太可怕了。 秦凝双哆哆嗦嗦,这个女人居然一直在隐忍,自己和周南栀几次让她出丑,她都忍了下来,还装出一副懦弱无能的模样哭哭啼啼,将自己都瞒过去,这一次怕是忍无可忍无需可忍。 她壮着胆子又望一眼那株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桃树,自己的脖子还没它粗,颤颤惊惊道,“嫣妹妹放心,我一定命人完好无损抬到府上。”麻鸭,吓死宝宝了。 周南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桃树,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哆嗦半晌,脸上努力堆满笑容,陪着笑好话一箩筐借着一箩筐不要钱一般,“嫣儿妹妹,还有其他什么需求,尽管提,妹妹才貌双全才华横溢才智过人,今个这赏花会就是专门为妹妹准备的,妹妹连胜三场实力如此啊。” 一战成名的沈知嫣,挑了挑眉,被这些贵女恭维的感觉真不错,所以说有句话说得好,能动手绝不瞎比比,武力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如果不服,那就再揍一顿。 她故意耸耸肩,面带惆怅,“姐姐们不用客气,哎,年纪大了筋骨不行,你们慢聊,我先告辞了。” 诸女:人说话?人干事? 齐齐带着笑脸,“妹妹慢走,改日再聚。” 沈知嫣带着流萤正要走,李景淮忙喊住她,“表妹且慢,表哥要去凤雏书院,正好送你一程。” 见李景淮要走,白氏自然也起身告辞,“秦小姐,周小姐,奴要去凤雏书院看望爹爹,先行告退。”李雅娴不愿与沈知嫣为伍,“哥哥,大嫂,你们先去,我再赏会桃花。” 沈知嫣压根不想和李景淮、白氏为伍,出了尚书府淡淡道,“表哥,大表嫂,你们先行吧,我和流萤随意逛逛。” 李景淮秀目凝视着她,“表妹,知安现在凤雏书院读书,你不想去看看他?”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便宜哥哥有什么好看,沈知嫣一脸懒散,“不去。” 白氏向来聪明乖觉,见李景淮神情有异,知道他想和沈知嫣一起去凤雏书院,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李景淮对沈知嫣的态度有些许变化,但是李景淮要做的事情她总会帮忙。 笑着上前挽住沈知嫣的胳膊,“表妹,一起去吧,这些天书院功课紧,三表弟一直没空回沈府,想必也想念家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白氏笑意盈盈的殷勤模样,毕竟是名义上的大表嫂,沈知嫣也不好拉下脸来拒绝,只能点点头,“好,一起去。” 凤雏书院距离尚书府不算太远,驾着马车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三人出现在凤雏书院的正门。 沈知嫣虽说对古代的书院没什么太多的概念,在见到凤雏学院后,也不禁啧啧称赞,书院所在位置面水背山,前面是如明珠般清澈的四明湖,后面是南山,虽说有些距离,远远只看到灰蒙蒙的轮廓,好歹也是背山,风水极好,难怪取名凤雏,这些年飞出不少凤凰。 尤其是左边的那片竹林,郁郁葱葱苍苍翠翠,十分喜人,一贯不喜欢咬文嚼字的沈知嫣也骚兴大发,怀着文艺少年的范,感慨一句,“门对千竿竹,院藏万卷书。” 一言既出,李景淮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沈知嫣眼角跳了跳,不明白哪里又惹到这位表哥,她正准备反唇相讥,不想李景淮很快就别过脸去,连个余光也没给她。 三人踏入书院,正值课间休息,李景淮熟门熟路走到一处宽敞的草堂前,里面坐着大约数十人,正在摇头晃脑的诵读,正前一方窄窄的书桌,坐着一名清瘦秀雅的中年文士,气质高华举止洒脱。 李景淮推门而入,“纪先生,有些时日不见了,最近可好?”语气十分亲热。 纪先生温文一笑,十分温文尔雅又平易近人,“景淮来啦。”说完之后扭头看向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知安,快去看看你表哥。”然后起身和沈知安一起走到李景淮身旁。 李景淮笑着看向沈知安,“知安,知嫣也来了,快去看看你妹妹吧,你上次不是说很想念她。” 沈知安惊喜万分,扭头看向门外,果真见到妹妹立在树下,亭亭玉立,正笑看着自己,忙迎了上去,“妹妹,你来了。” 纪先生听到知嫣两个字,手突然一抖,好在他心思缜密,立刻假借掸掸身上的灰尘掩饰过去。 李景淮丝毫没有察觉,热络的和纪先生聊天,过了会想到白氏,“对了,纪先生,不知道白伯父在哪里?这位是我的大嫂,也是白伯父的女儿。” 纪先生微微垂眸掩去眼中一抹厌恶和恨意,抬起头笑着说道,“白先生今日无课,在书室休息呢。” 白氏娇羞的望着李景淮,“二叔,要么你和我一起去书室探望爹爹。” 李景淮正要应下,纪先生在一旁拦住他,清浅笑道,“景淮,知安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不如你先去找他?” 李景淮点点头,“大嫂,你先去,我待会就来。”说完,冲着和沈知嫣谈笑漾漾的沈知安招招手,“知安,过来一下。” 沈知嫣正和这位三哥聊得热火朝天,两人年纪差不了几岁,十分有共同语言,刚聊的兴起,人就被李景淮叫走,真是煞风景。 正在她想的入神,身边缓缓过来一人,正是那位纪先生,她点点头,算是见礼。 纪先生的脚步不住向前,离沈知嫣不过一步之遥的时候才停下来,语气微微发抖,似乎在勉强抑制自己的情绪,“见过知嫣小姐。” 沈知嫣不习惯陌生人的突然靠近,后退几步,“纪先生,好。” 直觉这位纪先生很奇怪,她不禁抬眸偷偷打量,见他五官俊秀,眉目舒朗,浑身散发着令人舒服的气息,只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皱了皱眉头,开始在记忆中搜索熟悉的脸,“纪先生,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们以前见过?” 纪先生抿唇一笑,不知为何,他的眸中带着淡淡的怅惘和忧郁,直直的望着沈知嫣,像要看进她的心底深处,让她心中淡淡悸动,总觉得这个人和自己有些什么关系,可是原主的记忆里又找不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小九,出来解释一下,这位纪先生是个什么鬼,男配反派还是炮灰?这么多废话估计是反派,反派死于话多。”沈知嫣心中默默呼唤系统。 一阵翻书声,小九蠢萌的声音响起,“宿主大人,小九翻遍全书也没有纪思堂这个人,会不会是您改文带来的衍生物?” 难道是同人?沈知嫣有些心虚,耳边传来纪先生柔柔的声音,“听知安提过知嫣小姐,我姓纪名思堂,和景淮是好朋友。” 沈知嫣哦了一声,关她什么事,礼貌一笑,眉眼间十分疏离,“原来纪先生和表哥是好友,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先生。” 纪先生失笑,“知嫣小姐误会了,我来凤雏书院不久,学识浅薄,怎能是进士的先生,不过凑巧相识,越谈越投机而已。” 沈知嫣懒得再和他废话,“嗯,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和表哥,我先回去了。” 不想纪先生伸出手虚拦住她,“知嫣小姐请留步,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沈知嫣蹙眉不耐烦起来,“我和你很熟?” 纪先生一愣,眉宇间有些不可置信,这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唯唯诺诺的模样,“知嫣小姐,我只是想问问你和景淮订亲后,何时成亲而已,想着去讨他的一杯水酒。” 沈知嫣更加不耐烦,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耐着性子道,“纪先生,这个你要去问表哥,我还有要紧事,流萤,我们走。” 纪先生刚想上前拦住她,书院门口进来一个身穿翰林院编修官服的青年文士,冲着纪先生询问道,“请问你可是凤雏书院的先生?” 纪先生上前恭恭敬敬作揖,“是,在下纪思堂,正是凤雏书院的先生。” 青年文士笑了笑,“纪先生,翰林院今日有场讲学,是学士请了大儒明哲先生前来翰林院,我家大人说了,凤雏书院是京城第一书院,学生们以后都会出人头地,因此命我来请诸位先生和学生一起去翰林院听讲。” 明哲先生是大盛朝最负盛名的大家,纪先生难掩笑意,“多谢大人照顾,我这就通知诸位。” 草堂里的学生和几位先生听闻有此好事,忙收拾一下跟着编修前往翰林院,很快整个凤雏书院走得空空荡荡,只剩沈知嫣、纪先生还有李景淮。 沈知嫣抬步正要出门,门外进来一群人在青石径上和她擦肩而过,为首一人锦衣华服相貌俊美,两人对了个照面,沈知嫣一愣,这人正是盛大人,身后几人她也认识两位,正是上次酒楼遇到的京卫。 沈知嫣脑子转的极快,盛大人这种身份出现在书院,绝对不会是来读书识字的,刚才翰林院来人请走书院所有的学生和先生,分明是调虎离山啊,这尊大佛想必是要在书院实施什么抓捕行动。 她动作迅捷,拉住流萤转到盛鹤岚的身后,这种时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盛鹤岚也是一怔,居然在凤雏书院遇到小徒弟,她不是应该在尚书府和那些小姐们一起吟诗作画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原来盛鹤岚和太子前往凤雏书院的路上,有京卫来密报书院出现几名可疑人物,似乎和南山的叛党其中几位十分相像。 盛鹤岚听此消息,忙命人将太子护送回宫,而后回京卫指挥使调集京卫将书院团团围住,只是书院里还有许多学生和先生,为了不伤及无辜,盛鹤岚想出一个瞒天过海之计,让一名翰林院编修假借翰林院有讲学,将学生和先生不引人注目下全部带了出来。 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盛鹤岚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沈知嫣听他语气急促,更加确定自己猜测无意,也压低声音,“我来书院探望三哥。” 盛鹤岚嗯了一声,四处打量,书院正中是草堂,窗户打开内里一览无余,叛党无法藏匿其中,两旁是厨房和学生居住的地方,叛党很有可能藏匿里面。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京卫悄无声息去搜索,不想李景淮转眸望见表妹站在那位盛大人的身后,两人眉来眼去,瞬间只觉得心里一股怒火冲天而起,早已忘记那天被打耳光,冷哼一声,“怎么又是盛大人,你跟着我表妹意欲何为?” 盛鹤岚大怒,这声盛大人刚刚落下,两旁厨房突然蹿出几名小厮打扮的男人,手中拎着长剑,为首一人满脸横肉目露精光,“盛鹤岚,你居然找到这里?” 纪先生十分机警,快速跑到盛鹤岚沈候,李景淮却反映稍慢,被叛党首领一把抓住,挡在身前,长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威胁道,“这里的学生非富即贵,如今这人在我手里,你放了我们,我就放了他。” 沈知嫣惊得一颗心几乎跳出来,男主被抓住了,万一出了意外,这本书提前完结,自己也就原地爆炸了。 她还未来得及呼唤系统,只见盛鹤岚神色凌厉,闪电般抓过身边属下手中的弓箭,弯弓搭箭,只听到嗖的一声,箭如流星般射出,噗的一声,李景淮胸膛上,一只白羽箭插在上面颤颤巍巍,李景淮大喊一声,口鼻流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盛鹤岚冷冷一笑,神情倨傲,“我最讨厌有人和我讨价还价,现在我看你用什么来和我换你的命,来人,全部抓起来,要活口。” 沈知嫣已经愣在当场,什么情况,男主又嗝屁了,这恐怕是史上死的最快最多的男主吧,耳边传来系统疯狂的喊声,“卧槽,男主又挂了,宿主,快点改文啊,否则就来不及了。” 沈知嫣连忙拿起笔在线改文,眼前白光一闪,回到她正带着流萤和盛鹤岚擦肩而过,盛鹤岚低声问她为何来书院的时候。 沈知嫣来不及解释,快速跑到李景淮身边,扯住他就往盛鹤岚身后跑,李景淮木木呆呆,差点摔倒在地,盛鹤岚也是一脸发蒙,愣愣的看着自己小徒弟莫名其妙拉着发傻表哥躲到他的后面,心里泛起嘀咕,难道两人是在躲债? 沈知嫣刚想舒口气,草堂后面慢慢走出一个人,姿态妖娆步步生莲,身形如风摆杨柳,纤弱苗条,正是白氏。 她见到李景淮和沈知嫣在盛大人身后,不由奇道,“咦,盛大人怎么在书院?二叔,表妹,你们在哪里做什么?” 沈知嫣只觉得眼前一黑,完蛋了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同样的场景发生了,只是这次换成了白氏。 叛党首领听到白氏认识盛大人,又见是个绝美的佳人,立刻一把抓住,挡在身前,长剑架在她的脖颈上,威胁道,“盛大人,这么个美人在我手里,你可要怜香惜玉啊,你放了我们,我就放了他,这买卖不亏。” 沈知嫣一句卧槽刚脱口,见盛鹤岚神色凌厉,闪电般抓过身边属下手中的弓箭,弯弓搭箭,只听到嗖的一声,箭如流星般射出,噗的一声,白氏胸膛上,一只白羽箭插在上面颤颤巍巍,白氏软软倒下,口鼻流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沈知嫣几乎要崩溃了,男主刚救回来,女主又挂了,这是什么操作,男二你不爱女主也就算了,时间未到,可是这会子你居然将女主弄死了,这是什么梗,这哪是追妻火葬场,这是送妻火葬场啊。 系统也哇的一声哭出来,“女主也挂了,宿主啊……” 沈知嫣烦躁的吼道,“行了,不要吵了,我知道怎么做?” 眼前又一阵白光闪过,白氏被叛党首领抓住,这次所有人均是一脸呆滞,就连叛党首领也是迟眉钝眼,泥塑一般立在当场,良久方才结结巴巴说出挑衅的一番话。 沈知嫣急得跺脚,改文改错时间线了,不能再改了,再改这些人估计要变成白痴了,她转身望着盛鹤岚,见他眼神恢复清明,看来又是想一箭射过去,心里再不犹豫,上前和盛鹤岚四目相对,在他满目惊讶下,突然上前紧紧抱住他。 :  谢谢小天使们继续支持,本章评论都会送红包哒~ 第24章 美人抱 沈知嫣挠破头皮也没想到, 她的改文屡遭滑铁卢,第一次男主挂了, 第二次女主挂了, 第三次改错时间线,眼看女主又要挂了, 三次改文已经是极限了,无可奈何下, 只能冒着风险上前一步用力抱住这位盛大人, 抱得紧紧的,这样总不能再弯弓射箭了吧。 虽说温玉暖香美少年抱满怀, 沈知嫣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欲哭无泪, 这是个冷面无情的杀神啊, 连女主都不怜香惜玉一箭射死的煞星, 更不要说对自己这个女配,会不会当场被他一刀劈死?工 重 皓·小 酒 札 记 “系统啊,要是他弄死我, 你别忘记改文啊,改好我们就溜,原地爆炸死也比被乱刀砍死好。”沈知嫣哭唧唧说道。 系统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宿主大人, 我太难了。” 周围死一般的凝滞, 所有的京卫瞪大眼睛看着这位不怕死的女子,他们家指挥使是出名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眼睛都不眨一下, 更不要说有人敢抱着他,估计指挥使恼羞成怒后,会找个通敌由头,这小姑娘一家恐怕都不保。 不止京卫惊得灵魂出窍,李景淮和纪先生以及白氏和叛贼余党们,也是目瞪口呆,这是一波什么神操作,这种时候秀恩爱?没听说这位盛大人有这么傻逼的红颜知己? 盛鹤岚好看的眉头皱成川字,默默忍住命人拖出去当场打死的念头,这是他的小徒弟,是要给他养老送终的小徒弟(呸),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收的弱智跪着也要教完。 他放缓语气压低声音,“怎么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忍不住,感觉还挺好,盛大人暗暗想到,小徒弟身上有一股幽幽的冷香,很好闻,身体绵软又如怀里搂着块羊脂玉,脸上因为害羞红若涂胭,衬着如玉的肌肤,犹如雪中红梅花,又美又香,让他居然心中一动,耳朵也微微发烫。 沈知嫣见盛大人没有自己想象中拔刀劈死自己,更没一箭射死自己,暗想恐怕又是顾念和自己师父的交情,胆子一状,听他在问自己怎么了,心里百般念头转过。 什么理由,怕射死女主?怕射死男主?为了保护盛大人?保护个屁啊,这位已经杀红眼了,手里的刀都蠢蠢欲动。 咬咬牙,她决定还是发挥一个柔弱小姑娘的本色,眨了眨乌黑的杏眼,长长的睫毛娟扇般颤抖,语气轻弱如白羽飘然落地,仅盛鹤岚一人才听到,可怜兮兮的模样惹人怜惜,“盛大人,我害怕。” 盛鹤岚薄唇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害怕?这个女人居然说自己害怕?刚刚还在倒拔垂杨柳的女人居然说自己害怕,这是当自己傻还是当他这个师父傻? 他垂下眸子望着怀里的小姑娘,黑白分明的杏眼骨碌碌转着,带着几分慌张和恐惧,看来小姑娘有着自己的目的,虽然他并不了解什么目的,可是他相信并不是为了救那几个叛党,只要不是这个就行,他不允许小徒弟和任何危险人物有关系。 小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越发显得眼如秋水唇若涂朱,他突然有些不忍心,衣袖轻拂,右手环住小姑娘纤细的腰身,左手猛一用力,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凤目轻挑,唇角微勾,俊秀的脸上笑出一抹邪气,“好,盛大人保护你。” 沈知嫣蓦然被美貌男二动作洒脱飘逸的公主抱,紧紧搂在怀里,一句麻鸭还未叫出口,系统已经几个卧槽叫出了声,“宿主大人,男二的公主抱居然给了你,为什么不是女主啊,应该救女主那天直接来个公主抱才是啊!” 岂止系统处于癫狂状态,在场所有人一脸呆滞,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李景淮和纪先生却是怒目圆睁,恨得咬牙启齿。 沈知嫣一颗心怦怦乱跳,镇定的回道,“小九,不要乱叫,他可能只是想熟悉一下。” 抬眸望着盛大人好看的侧脸,可他并未看向她,一双秀目狠厉的看向叛党首领,语气冰冷,“不要和我谈条件,你不配,来人,除了叛匪首领,其他人杀无赦。” “是。”京卫们齐齐答应,白氏腿一软,此命休已。 李景淮双目死死盯住盛鹤岚放在表妹肩头的手,心中恨不得手中有把刀可以看了那双禄山之爪,听到盛鹤岚冷冷的声音,方才回神,大嫂还在那群歹人手中,他用力咬牙,鼓足勇气上前几步,大声喝道,“放开大嫂,用一个弱女子做盾,无耻之徒。” 纪先生斜睨他一眼,眉眼间带着不赞成,“不要激怒歹人,噤声。” 沈知嫣吓得心中一凉,女主这次再挂了,书就强行结尾了,那她和系统恐怕也要跟着原地爆炸,她还没活够,不管前世今生都没活够。 盛鹤岚明显感到小徒弟身体颤抖眼神越加恐慌,忙问道,“没事吧。” 沈知嫣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盛大人,饶我表嫂一命。” 盛鹤岚脸色一冷,扯出衣袖,“放走叛党?恕我办不到。” 她居然猜得出他的意图,看得出来他要射杀白氏来保证生擒活捉首领,这个小徒弟还真不简单,如果不是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恐怕她猜不出自己的打算,有意思,真有意思。 沈知嫣神色严肃,“不是,我的意思是弄断腿就行了。”歹徒总不能背着人质跑吧。 盛鹤岚:“……”这小徒弟也挺歹毒啊,和自己不相上下。 “鹤岚,且慢。”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随后一群京卫簇拥着一°)?理( ?° ?? ?°)?位锦衣华服的微胖少年踏进书院,少年大约二十岁左右,眉目间气质高贵,五官俊秀带了点可爱的婴儿肥,显得十分秀气。 盛鹤岚见到此人,皱着眉头眼神如刀扫向少年身后的那群京卫,“怎么回事,为何没送殿……公子回府?” 这少年正是太子殿下,闻言笑着摆摆手,“不要责怪他们,是我命他们带我来书院的。” 沈知嫣听着两人的对话,这个少年一定不简单,她挣扎着从盛鹤岚的怀里要下来,却被他搂得紧紧的动弹不得,不由脸涨得通红。 太子见状仔细打量,盛鹤岚怀里的小姑娘明眸皓齿娇媚明丽,虽然年纪尚小,却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必定倾国倾城,不由抿唇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煞星难道要开窍? 盛鹤岚见太子的眼神转来转去一直在自己怀里的这片区域转来转去,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怀里还抱着小徒弟,动作自然的将沈知嫣放下,拉到自己身后,“不许说话也不许动。” 太子见盯着小姑娘脸色绯红,忙别过脸,“鹤岚,这些歹人着实可恶,只是佳人无辜,不要伤害她。” 盛鹤岚知道太子心地善良,有些时候近乎于单纯,如今叛党首领以白氏为人质,挡在自己身前,除非白氏倒地不起,否则无法活捉叛党首领。 他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活捉皇帝最想要的叛党首领,区区白氏算得了什么,他刚才念头一闪就想一箭射杀,不想被小徒弟紧紧抱住,他对这个小徒弟一时心软,就没有痛下杀手,然后太子又横插一腿杀将出来,只能无奈的应道,“公子放心,鹤岚知道。” 叛党首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这个微胖少年竟然能够命令盛鹤岚,心念一转,立刻明白这名少年的身份,忽然大声道,“抓住这个胖子,他就是当朝太子。”说完之后,双手一扬,一道寒芒向着微胖少年飞去。 盛鹤岚冷哼一声,手中刀挥起,打落暗器,“保护太子。”暗中向京卫们使个眼色,一部分京卫立刻四散开去,将书院的门团团围住。 首领脸色一变,原来他知道太子驾临书院,想用瞒天过海之计,先假装叫喊装作向太子下手,实则趁京卫慌乱之际,从后门突围出去,不料被盛鹤岚看穿,抢先命人守住后门。 首领恨得眼珠不错瞪着盛鹤岚,这个该死上的东西,要是眼神可以凌迟,估计盛大人已经被千刀万剐,一声狂笑,“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吧。” 他说完之后,架在白氏脖子上的刀稍微用力,白氏白皙的脖子上立刻流出一丝殷红的血,“我先杀了这个小娘皮,再杀了你们这些反贼。” 太子忙伸手制止,“万万不可,别伤了她,快让开一条路。” 这话一出,不要说京卫们眼神鄙夷,就连沈知嫣都看不过眼,一个美人就让太子神魂颠倒,置大事于不顾,凑不要脸。 碍于太子的命令,京卫们不敢擅动,盛鹤岚心里一动,望着太子波澜不惊的神色,又见他向自己使个眼色,两人心意相通,盛鹤岚挥挥手示意京卫们散开,留出后门一条通道,首领一面挟持白氏一面向后门退却。 白氏身体娇弱,再加上心中害怕哭哭啼啼,不免走路一瘸一拐,首领拖着她行动不便,大声喝骂起来,“贱女人再敢拖延时间,我弄死你。” 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不在意的情况下,纪先生已经绕到后门,一脚踹倒首领旁边的一个歹人,将他踹飞出去。 就在众人大惊失色之际,首领忍不住扭头望向纪先生,千钧一发的时刻,盛鹤岚闪电般几步飞跃上前踢在首领胸口,他这一脚用尽全身力气,首领不禁哇的一口鲜血喷出,焉焉松开控住白氏的手,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软软的爬不起来。 白氏呆立一旁,惊恐的大声呼救,“景淮,救我。” 沈知嫣心中暗骂蠢笨,这个时候求人不如求己,撒丫子溜之大吉才是正道,忙提醒道,“大嫂,快跑啊。” 白氏听着沈知嫣的呼唤,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双腿像是坠铅一般迈不动步子,只知道可怜巴巴的望着李景淮,“景淮,救我。” 李景淮犹豫片刻,见首领趴在地上,京卫们和叛逆打斗成一团,眼见白氏楚楚可怜望着自己,英雄救美与自己性命终于是美人占了上风,冲到白氏前面抱住她往回跑,不想白氏吓得两脚发软,走了几步就瘫倒在地。 李景淮急的连连跺脚,“大嫂,快走啊。”转身去搀扶她起来,不想那名首领咬紧牙关,忍住胸口的剧痛,从地上鱼跃而起,一手挟持住李景淮,“走。”他右手刀架在李景淮脖颈上,趁京卫们犹豫之间,扯住李景淮从后门而出,几个纵越就不见了踪影。 剩余的叛党眼见首领弃之而逃,纷纷放下手中刀剑,停止抵抗,被京卫们一网打尽。 沈知嫣目瞪口呆,男主太尼玛的多灾多难了吧,非死即残如今又被叛党挟持,当真是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背后冷汗涔涔,如今该怎么办? “小九,男主被抓了,怎么办?随时随地有嗝屁的嫌疑,我不在他的身边,改文都来不及。”沈知嫣双目无神,“总感觉,我们要一起上路的节奏。” 系统反而沉着冷静,“这会子我们还没原地爆炸,说明男主还没挂,很有可能叛党把他抓去作为长期人质,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不要担心,想办法救他。” 沈知嫣翘了翘大拇指,难得见系统这般冷静睿智,“小九,佩服。” 第25章 沈候求见 男主被绑了, 女主不能就丢了,也要照顾好, 她上前搀扶起白氏, 扶着她走到盛鹤岚面前,脸上带着一抹愁容, “盛大人,我带表嫂先回去了。” 太子皱了皱眉头, “鹤岚, 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纪先生, 是东宫新纳的谋士, 本宫原本想借机引开首领的注意, 让纪先生救出那名女子, 没想到叛党这般狡猾,居然会抓住那名少年做人质,是本宫失策了, 鹤岚,还请你务必救出那名少年。” 盛鹤岚拱手表示请太子放心,“那名少年是礼部主事,如今虽说赋闲在家, 也是朝廷命官, 这些叛党居然敢挟持朝廷命官,下官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纪先生却是沉着脸,阴鸷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扫向白氏, 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只好躲在沈知嫣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纪先生。 她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个纪先生她以前听李景淮提起过,说他是一个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的人物,十分令人敬佩,她是初次相见,却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他的眉眼间若隐若现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纪先生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她是一个恶心的虫豸,她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就连太子都被她打动,可是被这个纪先生一看,却浑身不舒服,似乎在被他的眼刀一寸一寸割裂一般,难道这个人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不可能啊,他至少比自己大上二十旬,要说有仇,和爹爹有还差不多。 纪先生垂眸敛去眼中恨意,“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可怜景淮兄弟,为了一个区区妇人,落入敌手生死未卜,白氏,我问你,你刚才为何不跑,难道是和贼人相识还是一路人?” 沈知嫣惊讶的望着纪先生,见他眉目不变神情自若,可是说出的话却是数九寒天的冰霜一般,冰冷沁骨,这是把白氏和叛党扯在一起,诛心啊,若是白氏说不清楚,轻则牢底坐穿,重则凌迟处死,这个纪先生究竟和白氏多大仇多大怨。 绕是白氏聪慧机巧,此时被谋反这顶大帽子扣在头上,吓得话也说不出,握住沈知嫣的手,浑身颤抖,“我……我不是,我没有啊,冤枉。” 沈知嫣叹了口气,“纪先生误会了,我大表嫂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次也不过是来探望白伯父,闺阁女子怎会结识歹人,又置李府于何种地位?” 纪先生见沈知嫣为白氏说情,眉眼间不自觉涌出一股莫名的柔软,语气也柔和起来,“沈小姐菩萨心肠,我信你所说。”而后转向太子和盛鹤岚,轻声道,“殿下,盛大人,如今以纪某之见,还是尽快救出李景淮,否则有损朝廷颜面,也会让官员们寒心,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他语气和缓从容不怕,让人十分舒服,太子点点头,“纪先生说得对,此事鹤岚一定能够完成,将李景淮毫发无损带回来。” 盛鹤岚懒得理他,转向沈知嫣,“沈小姐,我派人送你们回沈府,和镇北侯说一声,京卫指挥使的人尽力了,还请他见谅。” 沈知嫣知道他这是当着太子说得漂亮话,这货除了皇帝和太子谁都不买账,说句不好听的,他射死李景淮的时候可是半点也没估计镇北侯,乖巧点头,“是,我会的,表哥的事盛大人费心了。” 一行人刚到府门口,白氏扯了扯沈知嫣的袖脚,眼泪汪汪的说道,“表妹,该如何和婆母和外祖母解释?我不敢说。”说完垂下眸子,哭的更狠,大滴的泪珠滚落脸颊。 罪魁祸首,哭有什么用,哭能把男主哭回来?沈知嫣烦躁的打断她的哭声,“好了,别哭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实话实说。” 白氏立刻停止哭泣睁大眼睛,“表妹,你要帮我啊,若是外祖母和婆婆怪罪起来,我要被撵出李府,无家可归无依无靠,你是景淮最信任的表妹,你不能见死不救。” 很好,一顶见死不救的大帽子妥妥的道德绑架,女主不愧是女主,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要是以前的沈知嫣,估计早就被坑杀了,可是她不是原主。 眨眨眼睛,沈知嫣做出一副哀伤的样子,“大表嫂,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表哥为了你生死未卜,你居然只想着自己,想着隐瞒,你太自私了,祖母和姑姑心思全在表哥身上,你欺上瞒下,置孝道于何地,你当真不孝不仁不义啊。” 几名京卫听到这里,满脸鄙夷,“沈小姐不用害怕,我们受盛大人之命护送您回府,自然会将事情原由一五一十告知镇北侯。” 如此好极了,沈知嫣抹了抹压根不存在的眼泪,“多谢几位大人。” 拖着灰恹恹的白氏回到沈府,京卫一五一十将事情始末告知镇北侯夫妇和老夫人以及沈夫人,话音未落,老夫人已双眼一闭昏死过去,沈夫人掩面痛哭。 京卫一看沈府出事了,立刻双手一拱,告辞! 京卫前脚离开,沈候刚想命人找盛大夫来为老太太医治,老太太又醒了过来,她咬牙切齿望着立在旁边的沈知嫣,“你为何没救你的表哥,你是不是想让他死?” 卧槽,老太太属疯狗的吧,该咬得人不咬,不该咬的乱咬,熟悉沈知嫣的人都知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最好远离,否则就是十八级台风过境,寸草不生。 她甩开林夫人拉住她的手,无视老爹劝她隐忍的目光,嗖的起身双目如电,“老太太,你老糊涂了吧,我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又不是他妈的神仙,让我救我怎么救,老太太您年纪一把,怎么没成精飞过去救你那倒霉的外孙。” “再说,事情原由你不是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你就找谁去,别拿我做文章,我告诉你,我不是娘,软柿子任你捏,祖母慈子孙孝,祖母不慈也别指望孙女对你孝顺,有多远去多远。” 她的一番话说完,老太太已经气得浑身颤抖,拍着桌子大骂,“翻了天了,这个丫头片子居然敢忤逆祖母,看我不打死你。” 沈知嫣啪的一声生生拍断一张紫檀木桌子,一断为二的桌子断口整齐,可怜巴巴的躺在地上望着屋中惊讶的眼珠都快要弹出来的众人,一时之间安静如鸡。 沈夫人眼见两人斗来斗去,心中十分担心儿子,再不想办法救景淮,恐怕就要为他收尸了,她扑通一声跪下,抱住老妇人的双腿,“娘啊,我知道嫣儿的心情,她是为了表哥心急如焚,急火攻心不顾尊卑了,再不救淮儿,他就没救了啊,呜呜。” 她扭头看向白氏,“都是你这个扫把精,克死大儿,如今又来克我的淮儿,要不是你,淮儿怎么会被抓走,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老夫人被沈夫人提醒,狠狠瞪着白氏,“扫把精,来人,把她送到后院关到柴房里面,淮儿不救回来,不许给她饭吃。” “老夫人,夫人饶了我吧。”白氏哭哭啼啼被拉下去。 老夫人脸色缓和,带着讨好的笑意,“儿啊,你是镇北侯,赶快调兵去救淮儿,晚了,恐怕淮儿就没救了。”说完之后唠唠叨叨,什么淮儿要是死了她也不想活了,她就这么一个乖外孙云云。 沈候原本也是心急如焚,听到老夫人这般说,脸色大变,双手握拳紧了又紧,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娘,你这般袒护淮儿,要知道慈母多败儿,淮儿不思进取不想如何在仕途更上一步,反而因为白氏得罪盛大人赋闲在家,如今更是为了白氏被叛党抓去,我倒想问问,他和嫣儿有婚约,为何每每为了白氏做尽没有脑子的事情。” 喘了口粗气,沈候将心里话一股脑吐了个痛快,“再说调兵,我虽然是镇北侯,可是没有皇帝的旨意怎可随意调动士兵,娘,你是想让沈府满门抄斩吗?” 沈候一番话义正言辞又咄咄逼人,沈知嫣和林夫人见这位往日侍母至孝近乎于愚孝的男人终于站起来了,心中欣喜万分。 沈老夫人面红耳赤瞠目结舌,而后颓败的坐在椅子上,满脸悲戚的念叨着,“儿大不由娘啊。” 沈候叹息一声,“娘,此事全由京卫指挥使司负责搜寻叛党,儿子会去拜会盛大人,请他想法设法救救淮儿,但是,景淮得罪盛大人在前,儿子也不敢保证,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以后儿子不想也不会再为这类事情惹娘烦心,请娘见谅,体贴儿子身处官场众目睽睽下不易。” 说完之后,吩咐管家,“准备厚礼,备好马车,本候去京卫指挥使司一趟。” 沈知嫣上前拦住沈候,“爹爹,我和您一起去,我知道事情的经过,有些话也能帮上忙说一说。” 沈候原本想拒绝,转念一想,嫣儿目睹所有事情经过,万一遇到盛大人有推辞或者怎么样,也可解释一下,“好,不过一切事情有为父在,你不可冲动。” 心中暗暗叹息,嫣儿对景淮着实一片痴心,可惜淮儿似乎对嫣儿心不在焉,也真是多情却被无情恼。 且说盛鹤岚回到京卫指挥使司,命人拿出京城布防图细细研究,京城共有四座正门,四座偏门,皆是守卫森严,贼人想要带着李景淮混过八座门实属不易,唯一可能就是逃往南山废帝余党聚集所。 鲁栋梁见盛鹤岚手指指向南山所在,他和盛鹤岚共事多年,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大人,是不是叛党挟持李景淮去了南山?” 盛鹤岚点点头,“很有可能,我虽说已经派人将南山找了个遍,却依旧没有找到叛党的巢穴,此次又有李景淮做人质,着实棘手。” 说完之后,重重拍了下桌子,沉声道,“那个纪先生什么来头,怎么太子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若不是他极力说服太子保李景淮的命,我怎会这般投鼠忌器?” 鲁栋梁摇摇头,“小人实在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命人打探那个纪先生的来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就在此时,门外一名京卫探头探脑,盛鹤岚怒喝一声,“谁在那里鬼鬼祟祟,滚进来。” 那名京卫委委屈屈进来回禀,“大人,镇北侯求见。” 盛鹤岚眼神一凛,冷哼一声,“一定是为了李景淮而来,不见。” 京卫瑟瑟缩缩,难道不给老丈人面子?“您今天在凤雏书院抱着的那个小姑娘跟在沈候后面。” 盛鹤岚凤目微扬,是自己小徒弟,不能不给面子,“请到正厅,奉茶,我马上到。” 第26章 狗男狗女 沈候久经沙场, 大战小战无数,杀人不过就是碾死个蚂蚁, 多少也算个人物, 走进京卫指挥使司也有些脚软,这个鬼地方在朝廷所有官员眼中就是个黄泉路, 带罪之人进去无罪之人出来,皮没了头掉了, 自然啥罪也都洗白了。 前面引路的京卫甲带着两人沿着长廊往里走, 经过一个木制的大门,门半掩着, 里面似乎是个七拐八弯的长长甬道, 深不见底, 让人频打个寒颤又忍不住作死的心往里看。 沈候也属于好奇心爆表的人, 不自禁往里面瞅了又瞅,直到几声惨绝人寰的嚎叫传出来,沿着长长通道传出来, 变成沉闷的吼声,沈候听在耳里,心里一紧,不由拉住沈知嫣停下脚步。 京卫甲见惯不惯, 听风辩行为, 好心的告诉沈候两人,“没事的,不过是把木楔钉在指甲里而已, 不用紧张,正厅就在前面,两位请。” 沈候握住女儿的手哆嗦一下,沈知嫣的手抖了抖,从手指尖到胳膊肘都隐隐作痛,她想起那个少年的清俊无双的容颜,和眼前这个阴森恐怖的刑狱无法联系起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两人小心翼翼跟在京卫甲的身后,惟恐一不小心踏错步子就走到刑狱,好在走廊尽头就是正厅,两人如释重负的松口气,随着京卫甲走了进去。 好在盛大人出身尊贵,办公场所虽算不上华贵,也算简洁舒适,可圈可点,京卫甲请两人坐下,端上两杯香茶,“请两位稍等,我家大人马上到。” 两人身处这个鬼地方,哪里还有心情品茶,正襟危坐,挺直身体,恭候盛大人到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盛鹤岚慢慢踱步走出,一身绯色朝服,上绣金丝线蟒纹,他并未带冠帽,乌黑的鸦发用白玉冠束起,面似冠玉眼如秋水,如泼墨画里走出的人物,飘逸秀雅。 沈候虽说和盛大人打过照面,不过人家是皇帝的红人,紧随皇帝身后,他也不过是匆匆见上一面,不管多看,这次终于打量清楚,原来是这样一个绝美少年。 沈候虽说封为镇北侯,比京卫指挥使高上几个级别,但他拎得清,面对皇帝身边的红人,不敢让人家行礼拜见,见盛大人板着一张臭脸,装模作样要行拜见礼,知道他不过做做样子,忙上前作揖拜见,“盛大人,沈某叨扰了,还请见谅。” 盛鹤岚见他识相,秀眉轻挑,冷淡疏离,“镇北侯客气了。” 转眸望向沈知嫣,瞬间颜色和霁,微微一笑如朝霞渲染明丽夺目,“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沈知嫣脸上一热,这变脸也太快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位盛大人对自己有多好,心中吐槽面上却不敢得罪,低眉顺眼温婉间更见风姿嫣然,“奴家见过盛大人。” 盛鹤岚眉目含笑,小徒弟乖巧可爱,越看越讨喜,都已经过了中午,也不知道小徒弟回去用过午饭没有,可不能饿着乖徒弟,以后还得为自己养老送终(呸),忙吩咐京卫甲,“去我房里端些点心过来,就是皇上赏赐的那些,请沈姑娘慢用。” 京卫甲一怔,很快回过神来,“是。” 卧槽,京城奇闻,京卫指挥使司奇闻,自家大人又傲气又拽又抠门,多少王公贵族就连太子和皇子们进出京卫指挥使司,只见满手礼物,没见自家大人上点心上茶,不过自家大人只顾着小姑娘,把岳丈大人晒在一旁,也太双标了。 他一面嘟囔着一面端着盘精致的点心回来,恭恭敬敬递给沈知嫣,半点也没想起被人忽略站在一旁手足无处安放的镇北侯,似乎压根没有这个人存在。 沈知嫣没吃午饭,有些饿了,端过盘子也没见外,随口谢了大人,拿起点心小口吃起来。 沈候眼皮跳了又跳,盛大人对待自家女儿的态度以及女儿欣然接受的态度,暧昧的让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猫腻,狐疑的目光不动声色间在两人身上瞄来瞄去,见宝贝女儿只顾埋头吃点心,也看不出子丑寅卯。 盛鹤岚见小徒弟吃得香甜,抿抿唇掩去唇边的笑意,冷着脸坐到位子上,“不知镇北侯到我这里有何事?” 镇北侯陪着笑,“我知道盛大人公务繁忙,只是有些小事,不得不……”他话音未落,盛鹤岚冷冷的声音响起,“侯爷,有事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沈候脸上的笑容一僵,卧槽,自己和女儿完全两个待遇啊,忙勉强扯开嘴角掩饰尴尬,“不瞒盛大人,今个在凤雏书院被叛党挟持的李景淮是我的外甥,也是我未来的女婿,还请大人多多费心,救回他,在下感激不尽,容后重谢。” 未来女婿?盛鹤岚凤目闪过一丝不屑,李景淮那厮对小徒弟凶狠跋扈,该死的东西,他压根把太子的吩咐当成耳旁风,没打算救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事,死就死了吧,算为国捐躯,最多看在小徒弟的面子上,给他弄个烈士当当。 他脸色一正,神情肃穆,一字一顿道,“侯爷,我会想办法,只是叛党欲孽,皇上再三下旨不许放过一人,宁枉勿纵,孰轻孰重,我想侯爷也明白吧。” 此话一出,沈侯的心拔凉拔凉,倒霉外甥必死无疑啊,叛党凶残,这位盛大人比叛党更凶残,人家已经明说了,皇帝旨意,只管捉叛党,其余压根不管,人质的死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起身深施一礼,深深叹口气,“盛大人,家慈年岁已高,偏爱外孙,若是淮儿有失,恐怕她也活不下去,还请大人念在老人一片心,救救我那可怜的外甥。” 盛鹤岚慢条斯理的轻啜一口香茶,抬眸望着沈候,乌黑的眼中一片淡漠,语气寒彻入骨,“和我有关系?” 沈侯的脸色十分难看,额边的青筋鼓着,根根跳动,眼神愤怒的盯住盛鹤岚,恨不能将他一刀劈死,盛鹤岚依然云淡风轻,看在沈候眼里愈加恼恨。 沈知嫣感觉到老爹的熊熊怒火,周边温度似乎都升高几度,她十分聪慧,自然听出盛大人的言下之意,那就是李景淮啥玩意,自生自灭去了,劳资才不会管。 想到渣男李景淮说不定正被叛党拳打脚踢,她心里就畅快无比,想到盛大人准备袖手旁观不管不问,她就身心惬意,要不是男主不能死,死了大家一起原地爆炸,她早就放鞭炮庆祝。 她无奈的轻轻扯扯沈候的衣袖,示意老爹不要得罪盛大人,表哥的事小,镇北侯府还要过日子事大,一双满是祈求的眼神看向盛鹤岚,“盛大人,祖母年事已高,还请您顾念。” 盛鹤岚瞪了沈知嫣一眼,见她眼神伤感,满满的哀求,心中突然一软,小徒弟平日里活泼可爱,口齿伶俐,何时像这般伤心无助? 他心生怜惜,心中天人作战,好看的秀眉蹙起,秀目微垂良久缓缓睁开,带着一丝无奈,“可怜沈姑娘一片孝心,我虽为公门中人,不过皇上以孝治国,也要顾忌老人家,沈姑娘放心,我会考虑。” 沈候一愣,见盛大人居然答应,勉力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恭恭敬敬深施一礼,“多谢盛大人,盛大人的恩情,本候没齿难忘。” 盛鹤岚半个眼神也没给他,“我还有要事,就不送两位了。”这是要赶快滚蛋别在这里碍眼的节奏,沈候连声说着感谢,哈腰带着沈知嫣快速退出正厅。 两人走到长廊尽头,沈知嫣突然在身上左找右找起来,而后焦急的说道,“爹爹,我荷包不见了,可能丢在长廊的那边,我去找找。” 沈候哎了一声,我陪你去四个字还未说出口,沈知嫣就拎着裙角往长廊另一头奔去。 转过长廊,在京卫甲目瞪口呆中,沈知嫣回到正厅,见盛大人依旧坐在位子上,端着茶盏喝茶,半个正眼也没给她,一副意料之中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模样。 沈知嫣讪讪一笑,不敢看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目,低头走上前,站在盛鹤岚的身边,偷觑一眼盛大人微微勾起的薄唇,棱角分明红若涂丹,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蠢蠢欲动想扑上去亲一下的心,酝酿说辞,“盛大人,我……” 话说到一半,她的左手被一只手轻轻握住,带到那人身前,那手骨节分明白皙温暖,指尖的薄茧若有似无的摩挲着她,触电般让她心中一跳,更加不敢抬起头。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调侃,“难道又害怕了,要盛大人保护你?” 沈知嫣抬眸望去,正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狭长凤目,深邃如潭水乌黑若琉璃,长长的睫毛轻颤,怎么会有人眼睛长这么好看,怎么会有人张这么好看还送上门来让她品,你品,你细品。 沈知嫣是出了名的颜控狗,颜即是正义的拥护者以及超级粉丝,她天生敏感,上次凤雏书院盛大人将她抱起,现在又握住她的手,通过几次接触早就察觉这位盛大人不但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些好感,虽说可能是看在自家师父的面子上,也不妨碍她快速打起如意算盘。 她在别人的眼中定格在对李景淮痴心一片上,尤其是沈候夫妇和大哥,为了自己,他们虽说并不喜欢李景淮也只能捏着鼻子凑成这个好姻缘,想要扭转局面只能慢慢表现出对李景淮从失落到失望再到绝望,前路漫长,没准娃都养好了。 可是如今不一样,有这位珠玉在前的盛大人,文武双全又貌美无双,还是位高权重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李景淮和他一比,简直就是鱼目如何能与明珠相提并论。 尤其是盛大人对自己不错,这移情别恋顺理成章,自己再稍微表现出一副痴迷暗恋的样子,相信以后再也没人把自己和李景淮那个渣男联系一起,再求沈候夫妇取消婚约,成全渣男和女主双栖双飞。 两者相害取其轻,打定主意后,沈知嫣嫣红的唇弯成一道虹,慢闪秋波,眉目间含着多情,伸出手用力搂住盛鹤岚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语气带着害怕,眨眨眼睛,用力挤出一滴泪水,“大人,我好怕。” 专门回来和自己说害怕?这里是京卫指挥使司,又不是叛党窝,这种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 盛鹤岚被温玉软香抱满怀,一时有些无语,又开始阴谋论,难道小徒弟真的暗恋盛大人?趁此机会吃他的豆腐? 蓦然想到上个敢投怀送抱的人已经被自己扔到刑狱里,忍不住摇头苦笑,下次化身盛大夫的时候,一定要和小徒弟说说清楚,就算暗恋盛大人也不能这般不矜持。 他不过是想和小徒弟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个家伙脸皮厚顺杆子往上爬,望着怀里假装害怕的小徒弟,不由挑了挑眉,恐怕这才是小姑娘的本色,刚才伤心难过的模样想必又是装出来了,真是个戏精。 心中好笑,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握住她纤细柔软的手,也不知道这双小手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搂他搂得这般紧,语气放柔,“说吧,究竟找我有何事,是不是为了你的表哥?” 沈知嫣见他语气柔和,胆子愈加大起来,不依不饶松开盛鹤岚握住的手,又不管不顾的搂住他,惹得盛鹤岚又好气又好笑,只能随小姑娘性子去,自己的蠢徒弟除了宠着也只能宠着,毕竟还要靠她养老送终(呸)。 “其实也不是为了表哥,大人你知道的,我其实很讨厌他。”沈知嫣纠结了一下,究竟要怎么形容两人的关系,她对李景淮一点心思都没,但是又不能看着他死,“这个怎么说呢……” 盛鹤岚早已脑补一堆,笑着替沈知嫣说出剩下的话,“我明白,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不想让祖母老人家伤心?或者别的原因?” 沈知嫣眨眨眼睛,不住地点头,“大人说的对极了。”趁机又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他的身上有一股清冷气息,带了点兰花的暗香,真好闻。 盛鹤岚无奈的叹息一声,“那沈姑娘的意思?”小徒弟的脸真像一朵盛开的桃花,明丽可人。 沈知嫣抬起小脸,笑得像只狐狸,“我知道叛党不容易剿除,只是求盛大人保表哥一命,只要活着就行。” 这熊孩子,他就知道这小姑娘没那么简单,只要活着,缺胳膊少腿什么的都无所谓,不过他就喜欢小徒弟的坏,不自觉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尖,“好,我答应你。” 男主能活着,她就不怕和系统一起原地爆炸,又可以开始想些别的事情,高兴地趁机又蹭了蹭,“多谢盛大人,我愿意……” 盛鹤岚立刻想到酒楼那一幕,不寒而栗,又来以身相许?忙打断小徒弟的话,“好,下次请我喝茶。” 沈知嫣不死心,“不是,大人,我是说以……” “来人,送客。” 沈知嫣噘着嘴悻悻走出正厅,她就这么不受待见,盛大人像躲瘟疫一般撵自己出门。 系统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宿主大人,你觉得男二能救男主吗?” 沈知嫣想了想,“没把握啊,不过我都用上美人计呢,牺牲这么大,他应该会考虑吧。” 系统忍无可忍的声音响起,“宿主大人,虽然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但是明显是你想勾搭男二,被他躲避才是。” 沈知嫣怏怏不乐,“哼,不管怎么说为了救男主我牺牲色相才是。” 系统嘀嘀咕咕,“宿主大人有色相吗?” 沈知嫣懒得和它废话,踢着脚下的小石块,无精打采走到长廊尽头,自家老爹还在等着。 沈候见到沈知嫣走出来,一言不发上前拉住她的手,径自走到京卫指挥使司门口,上了马车。 马车上,沈候依旧一语不发,只是瞪着沈知嫣,脸色也有些难看,眸中晦暗不明风云密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知嫣觉得奇怪,嬉笑着上前挽住沈侯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怎么了?我刚才真的只是去找荷包。”说完,从怀里拿出绣花荷包,“就是这个,找到了,原来不小心掉落在天井。” 沈候才不管荷包丢失的事情,在他看来,荷包丢失算什么,自家女儿都要丢了,板着脸问道,“嫣儿,你和盛大人究竟有什么关系,为何他对你不一样?” 沈知嫣咬了咬唇,老爹并不知道自家师父和盛大人的关系,还是不要告诉他,省的给师父惹麻烦,做出一副惊讶至极的模样,“没关系啊。”眼珠咕噜噜一转,抓住沈侯的衣袖娇嗔道,“爹爹,应该是女儿长得好看,盛大人对美人不好意思冷言冷语吧。” 沈候瞪着眼睛,“还糊弄我,你当盛大人是个好色之徒,不要说你,听说清和郡主对他青睐有加,投怀送抱人家也没放在眼里,依旧冷冷淡淡,清和郡主可是出了名的美人。” 老爹的意思是自己不够美?这般姿色还不够盛大人塞牙缝,带了些恼怒,“爹,你就这么看轻女儿?” 沈候想着刚才自己女儿望着盛大人的眼神,眼中有光,比之以前见到李景淮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种光芒闪耀着情之所钟心之所系,他是过来人,知道这是心动的表示。 慈爱的摸了摸沈知嫣的脑袋,叹了口气,“傻孩子,在爹爹心里,我的女儿自然是国色天香,爹爹和你认真地说,你是不是喜欢盛大人?” 沈知嫣知道机会来了,她假装羞涩的低下头,“爹爹,你不要乱说,只是上次酒楼里,女儿和他一起饮茶,他俊雅斯文又清高孤傲,女儿印象很深,再说在凤雏书院他护着女儿,女儿只是觉得盛大人……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沈候几乎一口血喷出来,这位指挥使心狠手辣五毒俱全,视人命如草芥,好人?这个词可配不上他,所有人见他如见毒蛇猛兽,躲之不及,只有这个傻女儿觉得他是好人,试探的问道,“那比起景淮,你对盛大人的心思如何?” 沈知嫣故意低下头,叹口气,语气委屈至极,“爹爹,表哥根本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大嫂,我已经明白过来,我以前对他也只是兄妹之情,可是盛大人不一样,我看到他就觉得很安心很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傻女儿这是爱上盛大人了啊,沈候不由扶额,盛鹤岚文武双全年少有为长相又该死的很美,比起那个不争气的外甥,云泥之别。 他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沈知嫣吓了一跳,老爹这脸色从未这般肃穆过,只听到沈候缓缓说道,“嫣儿,我知道你和景淮之间有些问题,没想到景淮这般不知廉耻,喜欢上大嫂,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我会去竭尽全力说服老夫人,劝她取消婚约。” 沈知嫣听到这里,心中砰砰乱跳,兴奋不已,终于有进展可以和渣男一刀两断,不想沈候一脸正色,一字一句说出,“可是盛大人,我绝对不允许你喜欢他,和他在一起。” :  终于到家了,这次的旅程一言难尽,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武汉加油,湖北加油,魔都加油,中华民族加油~ 一切都会过去的,所有人都身体健康,一生安康~ 第27章 似是故人来 沈知嫣十分惊讶, 盛大人这般人物,能够和他结成姻亲, 无论从家世和朝中地位来说, 对镇北侯府的帮助都是极大的,退而求次, 比之李景淮来说,岂止是门当户对, 简直算得上沈府高攀, 为何爹爹不同意? 她当然并不是要嫁给盛大人,虽然她承认对他有那么一丢丢动心, 但也不会为了这一丢丢动心, 忤逆自己的靠山老爹和镇北侯府, 毕竟不能拿美色当饭吃, 虽说盛大人有权有势,可是可靠的娘家才是长期饭票,这一点, 沈大律师还是很拎得清。 不过出于好奇,她故作委屈的问道,“爹爹,我确实真心实意喜欢盛大人, 为何您不同意?” 沈候皱了皱眉, 如何和女儿解释呢,良久叹了口气,“嫣儿, 之前为你定下的婚约,为父也并不情愿,可是熬不住你苦苦哀求,说自己深爱表哥,爹爹无奈,想着景淮虽说聪慧,但是甘于平庸,就算我不尽余力的帮助他,也不过碌碌无为做个小官糊口而已,不能大富大贵,让你过不上好日子,可是他胆小懦弱,有爹爹和你大哥在,他就不敢欺负你,更不敢休弃你,虽非良人,但还算良配。” 沈知嫣一愣,沈候是真的为原主着想啊,李景淮虽说渣又心系自己的嫂嫂,但确实是个好拿捏的人,耳根软人又蠢,原主若不是木讷又单纯,一心一意只想着表哥,换做自己,用点心机花点手段,早把李景淮收拾的服服帖帖。 耳畔又传来沈候语气沉沉的话,“嫣儿,盛大人你绝不能喜欢他,他为人刻薄心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他真心喜欢你,爹爹也怕哪一天他为了仕途和官位伤害你,如果你不喜欢景淮,退亲便是,爹爹会帮你再寻一门好亲事。” 沈知嫣心中暗笑,老爹的意思她懂,不过是说盛大人门第高,咱们高攀不起,以后若是被他欺负,老爹也帮不了你,不如找个比沈府门户低的,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双手双脚赞成老爹,虽说她爱慕盛大人的美貌,可是美貌也不能当饭吃,再说盛大人确实手黑,射杀男女主的时候,吓得她脚都软了,说不定换成自己他也是毫不犹豫一箭毙命,毕竟靠着师父那点交情也不够升官发财。 在老爹面前装模作样还是需要的,也不知道老爹说得退婚是真是假,万一老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老爹妥协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眼圈微红,几滴珠泪瞬间落下,“爹爹,我喜欢盛大人,心中既然有了喜欢的人,不管能不能和盛大人在一起,我都想退婚,我不想嫁给表哥,否则我就不活了。” 沈候十分疼爱这个宝贝女儿,眼见女儿哭得伤心,又想到外甥的不争气,以及对女儿的冷漠和对白氏的痴情,心一横,不管如何,先退亲再说,这个女儿死犟死犟的,万一真想不开出什么事可是后悔也来不及,“好,等景淮救回来就退亲。” 沈知嫣心中大喜,哭着投到沈侯的怀里,“谢谢爹爹,女儿最爱爹爹。” 沈候搂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只觉得天地间什么都是浮云,只有老婆和女儿才是最重要的,老娘一贯偏心又自私自利,也不能怪他这个做儿子的拂逆。 系统又开始想不明白了,“宿主大人,您之前说要家人反对才能让男主上心,可是现在为何想退亲,难道宿主真的想和男二在一起?绝对不可以啊。” 沈知嫣心思急转想好一套说辞,“哎,盛大人这种美人我可高攀不起,我只是想通过他让男主嫉妒罢了,再说了退亲而已,通过退亲让男主觉得失去了表妹,重新起了追求的心思,这才是朱砂痣的起源啊,求而不得多次求,最终求成朱砂痣。” 一套漫天鬼扯的胡说八道,让系统恍然大悟,“宿主大人好厉害,果真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沈知嫣干笑几声,若说心中完全云淡风轻波澜不惊,那也不可能,毕竟自己胡扯一通,利用了盛大人做挡箭牌,又利用了老爹爱女之心,还是有些别扭和内疚,不过能退亲就行,以后好好孝顺老爹,弥补下就好。 两人回到侯府,沈候带着沈知嫣去了老夫人房里,见老夫人和妹妹双眼红肿,知道两人挂念着李景淮,不知道哭了几场,不忍心说出和盛大人见面的过程,怕两人担心,安慰道,“娘,妹妹,你们放心,看在……看在我的薄面上,盛大人答应救出景淮。” 听到沈侯的话,老夫人和沈夫人长出一口气,沈知嫣眼珠一转,可怜巴巴上前道,“祖母,姑母,只是爹爹欠了盛大人一个很大的人情,很难偿还。”言下之意,如果人家到时候提出什么要求,镇北侯府可是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老夫人和沈夫人忙不迭的应着,“好好好,只要能救淮儿,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 沈候的心更冷了,垂下眸子掩去所有心思,“娘好好休息,儿子还有事。”也不管老夫人说什么,带着沈知嫣转身离去。 两人到了厅里,沈知嫣四顾无人,皱着眉头抱怨道,“爹爹,嫣儿有一事不明,为何不管何事,不管爹爹如何孝顺,祖母永远不会顾及爹爹,永远都是向着姑母和外孙,难道三位哥哥不优秀吗?难道不是因为爹爹舍生忘死,镇北侯府才有如今的荣华富贵吗?” 老太太舒服日子过得太久了,都忘记这一切都是自己儿子拼命赚回来的,母慈子孝,这老太太整天一副后妈脸,老爹能忍这么久也是忍成仙的节奏。 “好了,不要说了。”沈候叹了口气,爹死前叮嘱过他,一定要照顾好娘和妹妹,这么多年,不管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还是在官场中起起伏伏,娘都对他不管不问,只是有事才想到这个儿子,他也曾问过自己,同样一母所生,为何这般不公平? 他不是圣人,心里自然也是忿忿不平,只是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能去问娘,只能在心里憋着,爹的遗愿不能不听,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外人道他侍母至孝,只有他心中苦笑。 沈知嫣见他满脸痛苦,连忙闭口不言,起身倒了杯热茶,“爹爹,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一会叫上娘和大哥二哥,我们去醉仙楼用饭,二哥带我去过,那里的饭菜可好吃了,我有贵宾卡,八折优惠。” 沈候心中一暖,女儿的贴心让他十分开心,笑着点头,“好,叫上你娘亲,用罢饭再去采芝斋买些绸缎和首饰,让你大哥付银子。” 沈知嫣笑着拍手,“好啊,大哥正三品官的俸禄不少呢,我知道他偷藏了不少体己银子。” 正当两人说得开心,沈府管家匆匆进来,递上一封拜帖,“侯爷,门外有名纪先生来拜访您,您看要不要见?” 沈候一愣,打开拜帖,纪思堂,这人是谁?他在脑中翻遍朝中大臣的名字,没有这个人,想来又是有事相求或者来攀亲带故的人,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善,“不见,让他滚。” 沈知嫣咦了一声,这人怎么来了,这个纪先生从见面开始就很奇怪,不管言行还是举止都很奇怪,不过这人是太子的心腹之人,不能得罪。 “爹爹,万万不可,我在凤雏书院见过他,这位纪先生是太子身边的谋士,深得太子信任,他和表哥是至交好友,恐怕为了表哥被抓一事而来。” 沈候见女儿这般说,忙唤回管家,“等等,慢点滚,请他先进来。” 纪思堂到了正厅,环顾四周,盯着墙上的一幅画怔怔出神,眸中一闪而过一丝怀念,怔立良久方才晃过神,望向面带不满的沈候,匆忙行了个拜见礼,“见过镇北侯,实在抱歉,在下见到苏三先生的画有些惊讶,失礼了。” 沈候顿时心生好感,苏三先生是隐士高人,世人知道甚少,他平生最爱苏三先生的字画,千金购得,不想居然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纪先生居然知道苏三先生。 “纪先生,请坐,来人,上茶。”沈知嫣立在沈候身后,看到纪先生若有似无的看了自己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心中又泛起那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人在那里见过,十分熟悉。 沈候望着纪先生,见他年近不惑,相貌清秀俊雅,气质温文如玉,举手投足间斯文有礼,让人十分舒服,不过这个人的长相,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是故人来的熟悉感。 沈候笑了笑,“纪先生,说来也奇怪,本候有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纪先生的感觉,十分熟悉,看来是一见如故啊。” 纪先生抿抿唇,但笑不语,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沈知嫣心细,透过他的胳膊空隙看到他眸中晶莹闪动,这啥情况,喝个茶还喝哭了?待他放下茶盏,脸色又恢复平静。 言归正传,沈候清咳一声,正色问道,“不知纪先生此次来,有何贵干?” 纪先生扬眉清笑,不疾不徐道,“侯爷,在下和您的外甥景淮是知己好友,景淮被抓,在下心中十分难过,冒昧来找侯爷,商议下如何救人。” 沈候虽说讨厌外甥对自己女儿用情不专,撇开这层来说,这个外甥他从小看着长大,感情十分深厚,也很疼爱,闻言忙说道,“多谢先生,本候愿闻其详。” 纪先生笑了笑,“此事太子已经交给京卫指挥使盛大人全权处置,我想,还是要请侯爷和盛大人商议下,请他救回令甥。” 不提此事也罢,提起来沈候就满肚子火,脸色也阴沉起来,只是碍于对方是太子的人,交情不深不能吐槽,勉强一笑,“本候刚刚去过京卫指挥使司,见过盛大人,盛大人奉旨剿灭叛党,只能酌情了。” 他一句酌情说得含含糊糊,纪先生察言观色,自然看出沈候一脸不满,恐怕是在指挥使那里吃了闭门羹,盛鹤岚的傲气他早有耳闻,想来除了皇帝和太子,多数大臣对他都很不满意。 纪先生抿唇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在下明白了,盛大人的铁面无私在下早有耳闻,没想到对镇北侯也是这般不近人情,侯爷不必烦恼,在下会据实告知太子,请太子为景淮做主,景淮虽然赋闲在家,也是国之栋梁,太子自会考量。” 沈候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个纪先生这般通情达理,难怪说和景淮是至交好友,倒也没有交友不慎,“多谢纪先生。” 眼神示意管家,管家心领神会,去账房支了五百两银票,放在信封里递给沈候,沈候随手接过递给纪先生,“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纪先生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纪先生敛眉朗笑,伸手推开,“侯爷客气了,在下不能收,能为侯爷和太子办事,是在下三生有幸,岂能收这些黄白之物,有碍侯爷的名声。” 沈候笑着点点头,这个纪先生不愧是太子心腹,智慧过人又谦虚谨慎,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开心,“那就多谢纪先生,纪先生的恩惠,本候铭记于心。” 纪先生笑着摆摆手,“侯爷客气了,在下还要去趟太子府,就不劳侯爷相送了。” 沈知嫣皱了皱眉头,这个纪先生到底是何来历,和盛大人难道有什么仇怨?和老爹的对话,虽没有直接所指,却是句句诛心,挑唆之意十分明显,可怜老爹当局者迷,还深得自心。 她想了想,躬身道个万福,“爹爹,不如让女儿送纪先生出去。” 纪先生秀目包含深意睨了她一眼,沈候并无多想,点点头,“也好,嫣儿就代为父送送纪先生。” 两人出了正厅,缓步走到正门处,四顾无人,纪先生转眸目光温和的看着沈知嫣,“沈小姐是否有话要和纪某说?” 沈知嫣微微一笑,这个人倒是聪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迂回,“纪先生和表哥果真是知己,表哥的事情,劳先生费心了。” 纪先生眸光深深,专注地看着她,沈知嫣心中一震,这个人的眼神好生奇怪,每次看着自己总有种悲伤绝望的深情敛在其中,难道自己和他的一个故人很像? 蹙眉忍不住问道,“纪先生,有句话冒昧了,是不是我和先生的某位故人长得很像?” 她的话刚落下,纪先生神色一凛,后退几步,怔怔盯着自己,眼神愈加哀伤,良久勉强笑道,“沈小姐多虑了,并没有,只是因为你是景淮的表妹,多看一眼罢了。” 这话骗鬼去吧,沈知嫣撇撇嘴,不在迂回单刀直入,“纪先生,我有一事不明,您是不是和盛大人有些仇怨,为何总是处处针对他?在太子面前如此,在爹爹面前也如此。” 纪先生惊讶的挑挑眉,怎么沈知嫣的反应这般大,她应该和盛鹤岚并无交集才是,如今看来,却似乎有些倾心在其中,心中蓦然又妒又恨,脸色一板,“沈小姐,难道你不应该顾虑你的未婚夫才对?莫不是盛大人在你心中的位置已经超过我……我的好友李景淮?” :  双更奉上~感谢在2020-02-01 14:56:17~2020-02-01 21:4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想考虑太多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吐露真话 沈知嫣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说废话吗?什么超过,压根是从来°)?理( ?° ?? ?°)?就没有比较好吧, 李景淮那个渣男有什么资格和盛大人相比, 长得没人家帅,文韬武略没人家好, 同样年纪没人家位高权重,纯属自取其辱。 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纪先生和李景淮是狐朋狗友, 一定是渣男在他面前竭尽全力抹黑自己,估计说些什么表妹倒贴啊, 什么舔狗啊, 什么死缠烂打之类的污蔑人格的话, 难怪纪先生会问出这种蠢话。 她越想越生气, 面上却不显,唇角弯弯笑出一抹明丽,“纪先生误会了, 我和表哥之间情同兄妹,至于婚约不过是父母之命,表哥另有心爱之人,我也不计较这些事情。” 望着纪先生皱眉的样子, 她心中得意一笑, 最好把这些话告诉李景淮,让他放心,他的表妹以后都不会缠着他, 尽管放心和大表嫂百年好合。 纪思堂闭了闭眼睛,似乎按捺住某种百折千回的心思,“我并无误会,景淮和我说过,他对大嫂不过是恭谨,对表妹才是真心喜欢,你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 原来李景淮把所有事情都告知纪先生,沈知嫣恨得牙痒痒,这个该死的李景淮,自己负心薄幸,辜负原主的一片心,居然还在外面胡说八道,把责任推到原主身上,简直狗屎不如。 脸色一冷,语气也冷冰冰起来,“纪先生,不知道表哥和你说了什么,我可担当不起这个真心喜欢,表哥亲口承认爱慕大嫂,既然郎无情奴家自然无意,盛大人深得我心,并无不可,我已经禀告爹爹,请他退亲,等表哥脱险回来,我自会和他说清楚,相信他一定很高兴能和心爱之人双宿双栖。” 纪思堂脸色大变,伸手捏住沈知嫣的手,他力气很大,沈知嫣不由皱眉,见他眼圈微红,更是一愣,心中满是讶异,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这个表情明显过分了,担心的哪里是好友的事情,分明就是自己的事情才对。 纪思堂眼睛赤红,和刚才温润如玉的模样判若两人,狠狠瞪着沈知嫣,语气狠厉,“你怎么敢喜欢别人?怎么敢退亲,我绝对不允许。” 卧槽,你爸贵姓啊,不姓纪姓海吧,管这么宽,沈知嫣心中恼怒,猛然扯回手,就想一个大耳刮甩过去,嘴里默念三遍这人是太子的心腹,方才勉强将手缩回来。 她的神情冷如昆仑山上的万年寒冰,“纪先生,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再说一遍,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与李景淮是好友,可是管不到镇北侯府,也管不到他表妹的事情。” 纪思堂面色痛苦,伸手扯住沈知嫣的衣袖,“相信我,景淮爱的是他的表妹,他早就后悔不该那般对他的表妹,他并不喜欢他的大嫂,相信我,他真的后悔了,这是他告诉我的。” “管我P事。”沈知嫣用鄙视的眼神表示心中之意,而后衣袖一甩,甩开纪先生的手,恨恨的转身回府。 纪思堂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痛苦地后退几步,伸手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气血翻腾,喉咙发腥,深吸一口气方才堪堪忍住,耳畔不住回响沈知嫣刚才的话,“我喜欢盛大人,我要和表哥退亲。” 退亲?她不是记忆里那个爱慕表哥,为了表哥可以舍弃一切的女子,凤雏书院里他就应该看出,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该死的盛鹤岚。 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和李景淮退亲,否则他回来的意义何在?他一定会阻止这件事情,伸手用力握拳,盛鹤岚,都是你,没有你在其中祸害,沈知嫣怎么会移情别恋,她还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表哥的女孩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一路踉踉跄跄走到太子府,见到正门高高挂着的牌匾,闭着眼睛缓了缓心神,又恢复那副温润如玉气质高华的模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缓步跨进太子府。 太子正在书房处理政务,听闻纪先生来了,命人请进书房,见纪先生跪下行礼,忙搀扶起来,“先生不必多礼,先生去镇北侯府探望消息,可有什么发生?” 纪思堂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叹息一声,“太子殿下,景淮失踪,镇北侯府的人全是伤心欲绝,听说府上老夫人急得晕厥过去,镇北侯四处求救无门,至于那位沈小姐,她是景淮的表妹,也是他的未婚妻,伤心的不吃不喝,十分憔悴。” 太子向来仁心,闻言面露不忍,“如此少年才俊,自然令人痛心,你方才说沈候四处求救无门,是什么原因?” 纪思堂装模作样一副为难的模样,“殿下,此话原不该我说,京卫指挥使司一贯负责缉拿叛党,沈候便去求盛大人,只是盛大人公务在身,说要酌情处理,而后命人送客,镇北侯不解其意,十分惶恐。” 太子皱了皱眉头,“本宫和鹤岚说过了,务必要救出李景淮,不能让天下的读书人和朝廷官员们寒心,你告诉镇北侯,让他放心,鹤岚能力出众,办事妥善。” 纪思堂半晌不语,太子好奇问道,“怎么,纪先生有话说,但说无妨。” “殿下,也许是我多虑,毕竟和李景淮比起来,盛大人放在心上的可是叛党啊。”纪思堂缓缓说出自己的担忧。 太子想起盛鹤岚往日的行事风格,眉头皱的更紧,“先生是说,鹤岚可能不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纪思堂继续添油加醋,“盛大人平日里铁面无私,既然奉旨剿灭叛党,应该会更顾全大局,从他对沈候的态度可窥一斑。” 太子心中不满起来,若是如此,鹤岚也太不给本宫面子了,一味地只听从父皇的话,他想了想,回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书函,盖上太子的印章,“吩咐王府长吏送交盛大人,请他务必保住李景淮的命,就说这是本宫钧旨。” “是。”纪思堂恭恭敬敬接过书函,心中暗喜,盛鹤岚,我看你该怎么办。 太子纠结了下,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纪先生,可有看到那位被劫持的女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可还是害怕惊恐?” 纪思堂立刻明白太子意下所指是白氏,偷觑一眼太子眸中遽然出现的光芒,暗叹一声,又是那个祸水,魅惑了李景淮不说,居然连太子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当年,自己也是为色所迷,失了初心,酿成此生最追悔莫及的事情,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心中有了计较,笑了笑,“殿下,我假托太子的吩咐去看了白氏,她已从惊吓中恢复常态,十分感激殿下的挂念,说等到景淮救回来,要和他一起来感谢殿下。” 太子对他这番谎言压根没有起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纪先生,不瞒你说,本宫自从见到白氏,对她的美貌和才情念念不忘,当真希望能够再听她吟诗一首。” 纪思堂扬眉一笑,“您是太子,白氏求之不得,改日我来为太子安排。” 太子笑着点点头,这般女子如若能成为自己的侍妾,也不算辱没她。 盛鹤岚接到书函的时候有些诧异,太子往日和他关系甚好,对他的话也算言听计从,怎么会一道钧旨命他务必要保住李景淮的命云云,匪夷所思。 他和太子相交数年,深知太子的为人处世,这位仁兄品性善良,皇帝就这一个嫡子,从小就立为太子,无人和他抢夺太子之位,这就让太子有些时候过于单纯,不知朝中那些尔虞我诈,再加上耳根又软,一定是受人蛊惑。 他唤来鲁栋梁,将书函递给他,鲁栋梁接过信函,粗粗看了几眼,紧皱眉头,“大人,这是有人在陷害你,你想,太子在凤雏书院已经告知你救出李景淮,为何又要下一道钧旨,分明是有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盛鹤岚冷冷一笑,扯回信函撕得粉碎,“关心李景淮的人无非就那几个,沈候料他也攀不上太子这棵大树,恐怕只有那个纪先生,才有这个能耐,查清楚他的来历吗?” 鲁栋梁摇摇头,“只查出他只身来京,没有家人,在凤雏书院教书,后来不知怎么和太子相识,一跃成为太子的谋士和身边红人。” 盛鹤岚勾唇笑出一抹冷意,“他有太子撑腰,我自然有陛下做主,待我密报太子身边有奸佞小人作祟,请皇上定夺。” 鲁栋梁知道皇上满朝文武只信任眼前这人,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点头称是,“大人,我再去彻查一番。” 盛鹤岚点点头,挥毫疾书,很快一蹴而就,“南山的事情先别轻举妄动,待我假扮盛大夫,以采药为名,先去打探一番。”不管如何,自己答应了小徒弟要保李景淮一命,还是要给她个面子。 鲁栋梁头摇得像拨浪鼓,“万万不可,大人您的性命重于千金,不可冒险,皇上严命我等要保护好大人,再说了,夫人也要我保护好大人。”皇上对大人的看重简直和太子不相上下。 盛鹤岚不怕皇帝也不怕太子,唯有听到鲁栋梁提到自己娘亲就开始头痛,爹爹去世的早,是娘将他拉扯大,更是一人将盛府撑起来,最擅长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想到就脑瓜痛。 “好了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要是被娘知道,我割了你的舌头。” 话虽这般说,盛鹤岚打定主意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他扮成盛大夫的模样回到回春医馆,打算过两天就去南山一探究竟。 盛鹤岚没想到刚回到医馆,第一个来找自己的并不是病人,而是自己的小徒弟。 第二天一早,沈知嫣就带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去医馆探望师父,“师父,您回来啦,徒弟好想师父。” 盛鹤岚坐在椅子上,吃着小徒弟孝敬的点心,喝着小徒弟沏泡的香茶,享受着小徒弟捏肩捶腿的服务,盛鹤岚舒服的捋了捋平日里不存在的白胡子,挺新鲜的动作,“说吧,又想让师父帮什么忙?” 沈知嫣干笑一声,“师父就是师父,徒弟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您,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春天到了嘛,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我猜这草药呢也是茂盛生长,所以想让您带我去南山采药。” 原来沈知嫣回到沈府越想越不对,盛大人连太子和沈候的面子都不给,自己不过是盛大夫的徒弟,看在盛大夫的面子上,糊弄自己几句也是可能的。 于是禁不住系统念叨了一个晚上,什么原地爆炸什么无限循环等等各种听得懂听不懂的恐吓,沈知嫣思索了半天,按照叛党挟持李景淮的路线,这些叛党的巢穴恐怕是在南山,不如央求着师父带着自己进山采药,打探清楚后,告知盛大人,请他派出京卫围剿。 盛鹤岚斜睨她一眼,“只是采药这么简单,还有没有别的事情没告诉师父?” 沈知嫣心中一颤,难道师父知道了凤雏书院的事情?按照他和盛大人的交情,说不定两人早就交流过心得,眨眨眼睛,装傻道,“师父,我能有什么事情,您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盛鹤岚端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吃起点心,连半点眼神也不给沈知嫣。 沈知嫣等了半晌,见师父对自己不理不睬,试探着问道,“师父,是不是盛大人对你说什么?” 盛鹤岚白了她一眼,“是啊,盛大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等着你再说一遍。” 沈知嫣噘着嘴,“盛大人想不到也这么大嘴巴。”被盛鹤岚狠狠瞪了一眼,“你说什么?” 沈知嫣讪讪一笑,上前挽住师父的胳膊,带了点撒娇语气,“师父,我又没说你,是徒弟错了,徒弟不该瞒你,我只是不想让师父担心。” 盛鹤岚拖长声音,哦了一声,沈知嫣见瞒不过去,一五一十将凤雏书院的事情告诉他,末了总结性发言,“师父,你不知道盛大人多心狠手黑,要不是我抱住他,大表嫂也好,表哥也罢,估计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盛鹤岚见她吐露心声,和自己预料的一模一样,果真是出于要救人的目的,想到当时小姑娘紧紧抱住自己,可怜巴巴的说害怕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原来是这个原因,你抱住盛大人,不过以我所知,难道不是你喜欢人家,趁此机会吃豆腐?” 沈知嫣的脸色有些尴尬,盛大人连这个也告诉师父,脸上有些发烫,扭捏的说道,“师父,这也怨不得我,我也不是喜欢,当然也不是不喜欢,都怪盛大人长得太好看了,美色当前,我把持不住嘛。” 盛鹤岚几乎没被一口点心噎死,这是什么话,每次都吃他的豆腐,还把责任推给自己?捏住小徒弟的鼻子,轻轻拧了几下,“你一个闺阁女子,下次见到盛大人矜持一点,别忘记你可是有婚约的人。” 谁想到沈知嫣一脸兴奋,“师父,我已经说服爹爹退亲了,终于可以不用再和表哥敷衍了。” 盛鹤岚有些好奇,这才几天,提到婚约就哭天抹泪唉声叹气的小徒弟这么快就说服沈候解除婚约?“这可是要恭喜了,怎么做到的?” 沈知嫣脸上的神情变得忸怩起来,吞吞吐吐半天,“师父,我和爹爹说,我喜欢了别人,和表哥只是兄妹之情,请他退亲,否则我就不活了。” 盛鹤岚惊讶的问道,“喜欢别人?谁?” 难道不是自己? 沈知嫣吐吐舌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理直气壮,“就是盛大人啊,其实也不是喜欢,就是拉他出来做做挡箭牌,让老爹不要再逼我嫁给表哥,师父千万不能和盛大人说。” “咳咳……”盛鹤岚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几乎没窒息过去,挡箭牌?他堂堂指挥使,名满京城权倾天下的人,居然成为小徒弟的挡箭牌,眯着眼睛看着忙着帮自己拍背,叮嘱自己喝水的小徒弟,简直像是豆腐掉在灰堆里,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暗暗生闷气。 “师父,您不要这么惊讶,我知道您担心我,我只是找个借口告诉爹爹,我并没想要嫁给盛大人,”沈知嫣做个鬼脸,笑着和师父解释。 盛鹤岚喝了一口水,平复下心情,“为何?” 沈知嫣最敬重师父,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师父,您想呀,我虽然是侯府嫡女,可是盛大人是皇帝身边第一红人,老爹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要是我和他成亲,以后有点矛盾,我能奈他何,就算回娘家告状,也没人能撑腰啊,还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盛鹤岚已经彻底无语,嘴唇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良久,咬紧牙根缓缓吐出一句话,“我从来不知道小徒弟,你居然想得如此深远。” 沈知嫣得意一笑,“师父,你收的徒弟不笨吧,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南山采药啊。” 采药?呵呵,他现在只想把她逐出师门,“哼,没空,行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盛鹤岚衣袖一拂,起身恨恨的走进内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一脸懵呆的沈知嫣吃了个闭门羹,呆呆的站在门外,将自己的言行举止想个遍,也没想通师父为何生气,灵机一动,“师父抽风了。” 第29章 无耻之人 沈知嫣不死心, 胡乱吃了点无妨继续来回春医馆蹲守,没想到师父像是吃了秤砣一样变得铁石心肠, 连门都不让她进, 她在门外高喊几声,门内依旧死一般的安静。 她心中暗暗惨叫, 看来师父真的是生气了,她究竟哪句话说错了, 惹得师父大发雷霆, 思来想去,恍然大悟, 师父和盛大人是好友, 她吐槽几句盛大人大嘴巴和心狠手辣, 师父自然不开心, 悻悻将手中买的礼物放在师父门口,怅然离去。 盛鹤岚哪里会生小姑娘的气,只是他要去南山探查叛党的情况, 这个小徒弟他打心眼里喜欢和疼爱,当然不会带她去冒险,完全忘记自己前段时间收徒弟的时候,还打着如意算盘, 带着侯府嫡女去为自己打掩护, 真香。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盛鹤岚扮成盛大夫的模样, 青色短衣打扮,补丁摞补丁,头上带着竹编的斗笠,身上背着药篓,怀里揣着药铲,一副贫苦老药农的打扮,颤颤巍巍往南山方向前行。 南山距离京郊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对与盛鹤岚来说,为了不引人注意显出老迈的样子,足足走到日上三竿方才走到南山脚下,他擦了把额上的汗,打算休息一会再进山。 南山脚下有一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溪,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溪旁有一棵几人粗的大树,树下有块大石,盛鹤岚坐在石上,准备休息片刻。 树后传出一阵香味扑鼻,一双白皙的小手从树后伸出,手心中托着几块精致的桃花糕,嫣红的桃花糕衬的那双手如玉琢一般,十分好看。 盛鹤岚一惊,就看到小徒弟芙蓉般好看的脸从树后笑眯眯的探出来,带着一丝谄媚,“师父,你怎么才来啊,嫣儿都等您好久了,您累了吧,我做了些点心,您慢用。”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制酒壶,“师父,这是醉仙楼的佳酿玫瑰露,您来一口?” 盛鹤岚压根不理睬这些糖衣炮弹,板着脸神情严肃,“你怎么在这里?” 沈知嫣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师父,您进山辛苦,徒儿是给您送点心和酒啊。” 盛鹤岚冷哼一声,“不许左顾言它,插诨打科,快说。” 沈知嫣噘着嘴,低下头讷讷道,“师父,我错了,您不理我我就派了小厮守在你的门口,他一早来报,说您背着药篓出门,我就知道您是来南山采药,我就命人赶着马车到这里等你,还不耽误用早饭。” 盛鹤岚又好气又好笑,揉着有些闷闷的胸膛,“回去,师父不会带你去采药。” 沈知嫣哇的一声哭出来,上前扯住盛鹤岚的衣袖,“师父,我错了,可是马车我已命人赶回去了,我一个人走回去,您放心吗?万一路上有坏人,我被卖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你这么狡猾,我看是你拐了坏人才对。”盛鹤岚叹口气,南山回京郊的路偏僻难走,他也确实担心,“算了,你跟着为师去采药也行,不过约法三章,不许乱跑乱说话,也不许不停师父的话。” 沈知嫣开心的挽住盛鹤岚的胳膊,小小的脑袋在他身上乱蹭,“知道了,师父。” 小姑娘身上的幽香在盛鹤岚鼻尖蕴绕着,他心中忽的一跳,不过才暮春,天气居然燥了起来,忙后退几步,“好了,快走吧。” 沈知嫣见师父愿意带自己去南山采药,兴奋不已,抢着从盛鹤岚身上接过药篓和药铲,欢呼雀跃走在他的前面。 盛鹤岚凝目细望,小徒弟今天一身月白色短衣打扮,头发挽成两个抓髻,像个小药童一般,明丽活泼,十分好看,不由暗笑一声,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南山山高林密,山势纵横,一条羊肠小道通向最高峰,路上怪石嶙峋野兽出没,十分难走,沈知嫣前世跟着爷爷一起去过山里,再加上有些武功底蕴,身形灵活动作敏捷,山路走起来也还算脚步稳健。 盛鹤岚轻功出众,原本这些山路对他来说不过如履平地,只是如今老头子打扮,装出走三步停两步,气喘吁吁的模样,在一些地势险峻的地方,倒是要让小徒弟拉着他前行,手心握着羊脂玉一般的柔胰,不禁心驰神遥。 两人一路走来,沈知嫣虽说累的满头大汗,脸色绯红,但是春暖花开时节,漫山遍野野花绚烂,目不暇接,每到一处地方,师父会告诉自己哪些是草药,可以治病救人,哪些是有毒的,万一误给人服用,会一命呜呼。 沈知嫣一一记在心里,除了这些草药,沈知嫣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哪里出现可疑地方,哪里出现可疑人物,可惜快到半山腰,依旧没有叛党的半点痕迹。 盛鹤岚也在四处观察,无奈南山地势广阔,群山环绕,眼见太阳已过正午,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想着南山疆域广阔,不如今天先在左边搜索一番,明日再去右方查看。 就在此时,沈知嫣指着一从深绿的草丛,一大片草中有一株奇异的植物,长得很像展翅开放的兰虫,惊喜的问道,“师父,你看,这株草药和你以前告诉我的寻兰草很像。” 盛鹤岚上前细看,缓缓捋了捋胡须,笑眯眯道,“孺子可教,这确实是寻兰草,没想到,这般珍贵的寻兰草居然被你发现了。” 沈知嫣兴奋不已,“师父,你教过我,寻兰草性热,对于骨痛风痛特别有效果,大哥以前在战场上受过箭伤,每到阴雨天就会发作,胳膊疼痛不已,我带些寻兰草回去给他热敷,一定会有效果。” 盛鹤岚笑着点点头,“这寻兰草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确实对于骨痛有奇效,今天被你找到,也算缘分。” 沈知嫣笑着上前摘下寻兰草,沿着草丛继续往里搜寻,盛鹤岚紧随其后,谁曾想到越往里走越是草丛高大茂密,甚至于一人高的草丛将前方的路遮蔽的严严实实。 沈知嫣心中一动,回眸望向师父,见他毫不在意,依然用手中的树枝拨开厚重的草丛继续前行,“师父,要么不要进去了,我总觉得有些危险。” 盛鹤岚自然觉得不对劲,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安慰道,“无妨,师父早年去山里草药,比这里的路还要难走,草还要浓密。” 两人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面突然别有天地,这是一个圆形山谷,谷中有一个小小的湖泊,四周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盛鹤岚不动声色观察周围,有几个不明显的脚印,恐怕这里来过人,很有可能是叛党聚集的地方。 难怪京卫将南山搜索个遍都没找到叛党的落脚之处,藏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实在难以发现,要不是小徒弟误打误撞发现寻兰草,他们压根找不到这里。 盛鹤岚回眸望了一眼毫不知情的小徒弟,见她正拿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饶有兴趣的翻来覆去的打量,心中一阵不安,若真有叛党,他武艺高强,自然不怕,可是万一护不了小徒弟怎么办,必须把她骗出去。 眼前的石头旁边蓦然闪过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子,弯弯扭扭往石头缝里钻,盛鹤岚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拔出金针快速戳了两下,而后突然哎呦一声,捂住腿无助的倒在地上。 沈知嫣听到师父的惨叫,大惊失色,忙奔过来,“师父,你怎么了?” 盛鹤岚一脸痛苦,“师父被蛇咬了。” 沈知嫣惊恐的瞪大眼睛,搀扶着师父坐在石头上,掀开他的裤脚,果然发现两个细小的针孔一样大小的伤口,她从未见过被蛇咬过的伤口,只是看过书,书上说被蛇咬会有两个红肿小口,和师父的伤口一模一样。 她连忙打量四周,见到一条黑白相间的蛇扭着身子转到石头缝里,不见了踪影,吓得连忙躲到盛鹤岚的身后,“师父,是那条蛇,那该怎么办?” 盛鹤岚心中暗笑,小姑娘虽说平日里胆子很大,遇到这些蛇虫鼠蚁,还是一样的害怕,他急于将沈知嫣骗出山谷,让她去一个安全地方,而后自己就可以在山谷中调查一番,小徒弟不在,没人投鼠忌器,这些叛党他还不放在眼里。 装作中了蛇毒后挣扎的模样,语气断断续续,“徒弟,你快点去回春医馆找掌柜的,让他带上蛇药来救我。” 沈知嫣应了一声,正想起身离去,忽然脑海中想到几句话,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文中描述和这条蛇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当时爷爷告诉自己,这种蛇叫五步蛇,毒性强烈,咬人后若是没有及时救治,几个钟头就死了。 沈知嫣打定主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自己情深义重,为了给自己出气,求盛大人教训表哥,将医术悉心教授,自己不能置师父于不顾,“师父,我不能走,这是毒蛇,从这里回到医馆时间太久,会耽搁救治的。” 她努力回想书里的急救办法,解开身上的腰带,将盛鹤岚的小腿捆得紧紧地,防止毒性蔓延。 而后拿出银色酒壶,猛喝几口酒,在盛鹤岚目瞪口呆中,将嘴里的酒喷在他的伤口上,然后从发髻上拔下一枚簪子,喷上一口酒消毒,咬牙对着盛鹤岚的伤口划了下去,划出一个十字口子,而后用力开始吸出几滴血,吐在地上,又吸几口吐在地上,周而复始。 盛鹤岚倒吸一口凉气,他实在没有想明白,自己不过是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怎么就换来小徒弟这般动作,她不但没有离开,还做出怪里怪气的行为,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前的小徒弟跪在地上,脸色苍白,一脸焦急,几缕黑发垂在额前,被汗水打湿,唇上沾满了红色的血,十分狼狈,他却觉得小徒弟的样子很美很美,倾国倾城,动了他的心。 沈知嫣见师父神情怪异,忙解释道,“师父,我这是在一本医书上看到的急救办法,这是为了帮您延缓蛇毒漫延,我知道在毒物出入的一定距离内,会有草药可以解毒,我这就去找。” 盛鹤岚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可是看到小徒弟殷切的眼神,焦灼的神情,话又吞回口中,微微颔首,“你说得对。” 心中百感交集,他纵横官场多年,见惯各种趋炎附势,为了权利出卖爹娘出卖师父出卖身边朋友的各类人,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却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盛鹤岚饱读医书,如何不知这种用嘴吸出毒血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吸血之人便有中毒的危险,可是小徒弟为了救自己子虚乌有的蛇毒,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他望着不远处小姑娘四处找草药的背影,一颗心忽然跳得厉害,他也不知为何会这般。 沈知嫣压根不知道盛鹤岚心中各种念头纷争,只顾低着头寻找草药,师父说过,有一种七叶一花的草药可以解各种蛇毒,她只顾寻找,不提防一脚踢在岩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岩壁上打开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沈知嫣吓得连连后退,飞快逃到盛鹤岚的身边,语气颤抖,“这这这……师父……” 盛鹤岚心中一紧,这恐怕就是叛党藏身之处,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刚要站起走过去,忽然想到身旁的小徒弟,不能让她冒险,“徒弟,我们快退出。” 不曾想,山洞周围忽然跳出几名大汉,手里举着长长的大刀,横眉立目,语气凶狠,“你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官兵的探子?” 盛鹤岚将小徒弟掩在身后,清咳一声,装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语气也颤颤巍巍,“我们是山下的采药人,到这南山里靠采药糊口,什么探子,我们不知道。” 为首大汉狐疑的望着两人,上下打量,确实没有可疑之处,“采药人,我们的居处被你们发现,今天你们也走不了。” 沈知嫣眼珠一转,呜呜放声哭了起来,“大爷们,你们行行好,我和师父来采药,师娘在家里卧病不起,若是我们不回去,她会活活饿死的,求大爷们放我们回去,大恩大德,感激不尽,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为首大汉见两人老的老小的小,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贫苦百姓,哭得又很凄惨,不由善心大发,“好了好了,你们发毒誓,绝对不会报官,我就放了你们。” 沈知嫣大喜,发誓对她来说,还不是像吃饭喝水一眼方便,她举起右手正要发誓,山洞里走出一名彪形大汉,正是那天在凤雏书院的叛党首领,“吵什么吵,不怕被京卫发现,怎么回事?” 沈知嫣见首领出来,心中暗道不妙,为防止首领认出自己,忙低下头祈祷他看不见自己。 一名大汉附耳将事情原由告知叛党首领,首领冷哼一声,“糊涂,万一两人出去告官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先关起来,等我们走了再放了。” “是。” 首领眯缝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沈知嫣,牛眼一瞪,“等等,这个小姑娘,我看你很面熟啊。”他细细打量一番,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狗官的姘\头。” 沈知嫣气得面红耳赤,“你说什么,什么姘\头,你才是,你爹是,你娘是,你全家都是姘头。” 首领懒得和她争吵,冷冷一笑,“那天在凤雏书院,你紧紧抱着盛鹤岚那个狗官,两人光天化日下卿卿我我,不是他的姘头是什么。” 日尼玛,沈知嫣呸了一口,盛鹤岚却是不言不语,只是眼前这个首领在他眼里已经是死人,脑海中闪过一百八十种酷刑可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首领哼了一声,望了一眼盛鹤岚,“这老头子是何人?” 盛鹤岚重重咳嗽几声,“我是她的师父,你想怎样?不许伤害我的徒弟。” 首领见老头说话都费劲,脚步虚浮没什么内功,更加不屑的说道,“看来小姑娘是想来救那天被我抓走的少年,居然带个老头子来,这是自投罗网,也怨不得我,有你在我手中,盛鹤岚那个狗贼投鼠忌器,老子就可以和他谈条件。” 他摸了摸下巴,念头一转,盛鹤岚是正三品京卫指挥使,为了傲气,虽说这个小姑娘长得极美,但若是寻常百姓,姓盛的怎么会看上她?说不定这小姑娘出身王公贵族,那更是奇货可居。 想到这里,他挑眉问道,“小姑娘,你究竟是何人?” 沈知嫣压根不理他,哼哼唧唧的拖延时间,眼珠咕噜噜环顾周围,想着脱身办法。 首领见她不肯说,吩咐手下,“把那个少年拎出来。” 一会功夫,李景淮被两个大汉押了出来,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满是血痕,想来没少受折磨,他抬起浮肿的脸,睁开无神的眼睛,望着沈知嫣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挣扎着大呼起来,“表妹,救我,快点救我啊。” 首领狞笑一声,“说,她是何人?” 李景淮上下牙齿打颤,犹豫片刻,低下头嗫嚅道,“她……她是镇北侯的掌上明珠。” :  感谢在2020-02-02 15:49:19~2020-02-02 21: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我的女人(双更合一) 李景淮说出表妹的身份, 一股难以名状的内疚涌上心头,他自然明白表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定是为了救自己而来,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 他虽然这般安慰自己,却依然掩饰不住心中的慌乱。 他蓦然想到在凤雏书院中, 白氏压根不顾自己的生死, 只是哀求他去救她,最终害得他被叛党抓住, 饱受折磨, 与白氏相比, 表妹明知叛党凶残, 偏向虎山行,为了救自己,不顾生死, 却被自己出卖。 与白氏相比,表妹对自己情深义重生死与共,可是自己却嫌弃她木讷嫌弃她呆板,整日想得都是如何与她解除婚约, 娶到自己心上人, 如今还道出她的身份,自己简直不是人。 李景淮心中悔恨交加,不禁流下眼泪, 偷眼看向前方的表妹,见她满脸倔强,乌黑的杏眼闪烁着不屈的光芒,让她秀丽的容颜更显生动,一时看得呆住,原来表妹也是这般动人的女子,他是眼瞎了吗? 不表李景淮的后悔,且说他的话脱口而出后,再加上人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偏生这货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山洞里的人全都心生憎恶。 不禁沈知嫣鄙夷的呸了一声,盛鹤岚不发一语,心里琢磨怎样才能让这脓包生不如死,就连叛党首领也一脸鄙视,真是个软骨头。 首领发出阵阵狞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小姑娘是镇北侯的女儿。” 镇北侯当年随清和帝北征,大破鞑靼,一战成名,此后大战小战数场,无不胜利,打得鞑靼哭爹喊妈,镇北侯的名字在鞑靼堪比恶鬼,提起来吓哭小孩子的那种,在军中更是威名远播,深得士兵们的信任。 如今自己居然抓住他的女儿,听说镇北侯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难怪盛鹤岚也对她青睐有加,这个小姑娘在自己手里,就可以用她来要挟镇北侯和盛鹤岚,一箭双雕。 首领仰面哈哈大笑,“好极了,那个哭包,我可真要感谢你,没有你,也引不来这么重要的人,当真是抓了个草鸡,换来个金凤凰。” 他看了一眼沈知嫣,发现小姑娘神情自若毫不慌张,不由赞叹一声,“果真是将门无虎女,和那个哭包比起来,小姑娘胆子很大啊,只是如今你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乖一点配合,随我回山洞,我就不为难你,否则,你这个哭包表哥可是前车之鉴。” 盛鹤岚缓缓将沈知嫣拉到身后,“徒弟,不要和他多言,师父会保护你的。” 他话虽如此,心里却暗暗担心,他自从成为京卫指挥使以来,各种险境各种恶战从未怕过,他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受伤无数,从未像今天这般心生胆怯,身后是他最宠爱的小徒弟,刀剑无眼,万一照顾不到小徒弟受伤怎么办? 首领笑声更加猖狂,满脸不屑的看着盛鹤岚,“就凭你这个糟老头子。”他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坏主意,“你是镇北侯女儿的师父,也算她的长辈,那正好,不如我就娶了她,天地为证长辈在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是我的了,我就是镇北侯的佳婿。” 他越想越开心,以后不但可以威胁镇北侯,取得军中力量,还可以让盛鹤岚那个狗东西知道自己的女人被抢,痛不欲生。 沈知嫣冷哼一声,走到盛鹤岚身前,“放过我师父,我跟你走,不过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性子也坏,生气起来放一把火大家同归于尽,黄泉路上没老少,一起做个伴,多好。” 首领哼了一声,“放这个老头出去报信?想得美,好,我不动你,你也不许轻举妄动,全都带回去。” 盛鹤岚哼了一声,双手聚气,左手握住沈知嫣,护住她,右手就要从腰间拉出盘龙缠丝金带,这是他赖以成名的兵器,平日里缠在腰间不过是个普通的白色腰带,挥舞出去数米之内要人性命,准备大开杀戒。 沈知嫣嘴里胡说八道,心里却在不停呼唤系统,“小九,快出来,有危险,我已探明白男主被藏身的地方,现在他没有危险,我快要领盒饭了,赶快改文。” 小九的声音响起,“宿主大人,十万火急,笔给你,快快快。” 眼前白光一闪,沈知嫣已经身处发现寻兰草的那片草丛,手里拿着一株寻兰草,还未走到山谷里去,她忍不住要给自己鼓掌,这简直是妙手回春啊,回到春天那片草地。 转眸望去,师父呆呆的立在草丛旁边,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一脸呆滞,看来是改文后遗症。 她连忙上去拉住盛鹤岚,“师父,您被蛇咬了。” 被蛇咬了?蛇咬了?咬了?…… 盛鹤岚睁大眼睛,被蛇咬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恍惚中记起他刚才好像想扯出他的盘龙缠丝金带,不过他为何想要扯出金带?这里没有危险人物,也没发生紧急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有蛇咬他,他想要抽出兵器弄死蛇? 他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刚才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小徒弟给他吸毒,小徒弟十分狼狈,可是他却觉得她极美,美得不可方物,他的一颗心跳了又跳,难道这就是他被蛇咬了的场景? 盛鹤岚本能的扯起两个裤腿,丝毫没有被蛇咬得伤口,他张了张嘴,愣愣的问道,“没伤口,我怎么被咬了?” 沈知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师父,是一条很小的毒蛇,伤口不明显,可是毒性很强,我们快回回春医馆。” 还未等盛鹤岚反应过来,沈知嫣已经一把拉住他的手,流星般往南山上下跑去,趁叛党没发现,赶快逃才对。 两人一直跑到来时路上的那个小溪,沈知嫣撮起嘴唇吹了一个响哨,片刻后,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沈知嫣拉住盛鹤岚上了马车,待到马车驶出山道,终于长舒一口气,“还好我有准备。” 马车风驰电掣一般行驶在回京城的官道上,盛鹤岚头痛欲裂,忍不住伸手轻抚额头,沈知嫣见师父满脸迷茫,暗叫不妙,这改文第一大金手指,唯一不好,就是在场的人会有头晕目眩的后遗症。 别人也就算了,毕竟遇到的都是年轻人,可是师父不一样,师父年纪大了,万一脑子恢复不过来成弱智了怎么办? 她连忙坐在盛鹤岚身旁,取下他的斗笠,伸手轻抚他的太阳穴,慢慢按压,“师父,您没事吧?” 盛鹤岚昏昏沉沉间,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头上缓缓揉着,少女清甜的幽香在鼻尖蕴绕,他忍不住抬起头,正对上小徒弟秋波闪闪的杏眸,带着千般担心万种忧虑,就那样直直撞上他的眼,他的心。 盛鹤岚忍了又忍,终于强忍住想轻抚小徒弟羊脂玉般小脸、轻啄桃花瓣般红唇的心思,转过眼去,淡淡的问道,“徒弟,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知嫣见师父眼神清明,知道他应该缓过神,长出一口气,顾忌前面赶马车的小厮,她上前挽住盛鹤岚的胳膊,压着耳朵耳语道,“师父,还好我们逃的快,我在那个草丛附近发现脚步的痕迹,穿的是靴子,不是普通药农的草鞋,我怀疑是叛党欲孽。” 她无法告知师父,自己采药找到一个山谷,经历过被叛党抓住,所以知道他们藏身的山洞,只能找个借口,说自己发现了脚印。 盛鹤岚猝不及防被小徒弟紧贴脸庞,温润的肌肤,吐气如兰,嫣红的唇从他耳畔滑过,软软的柔柔的,他心跳的厉害,耳朵根都有些发烫,小徒弟说的话半句也没听进耳里,一双手颤抖的厉害。 沈知嫣见师父有些发抖,以为他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害怕,忙挽住他,将马车上的一件披风为他披好,又为他倒了杯热茶,“师父,我知道你害怕,天气太冷,您好好休息,没事了,我们逃出来了。” 盛鹤岚见小徒弟根本不知情,把他当作师父恭恭敬敬,暗骂自己以前多少美色当前,从来不屑一顾,如今面对小徒弟居然把持不住,真是无地自容。 他敛敛心神,握住小徒弟的手,低声问道,“徒弟,你是说发现叛党的痕迹?你怎么发现的?” 沈知嫣很奇怪师父怎么又问原因,只是她向来对师父很恭敬,忙又说了一遍,而后总结发言,“师父,所以叛党一定藏在南山某个山谷里,我要去指挥使司告诉盛大人,请他率领京卫去剿灭叛党。” 盛鹤岚细想刚才的情景,草丛边确实有些可疑之处,他微微颔首,“你说的对,快去告诉盛大人。” 马车很快到了回春医馆,沈知嫣将师父送到医馆屋里,吩咐小厮照顾好师父,从前门直奔指挥使司,盛鹤岚微微一笑,打发小厮去隔壁房间,他从后门抄近路去了指挥使司,反而比沈知嫣更快一步。 沈知嫣一路小跑着到指挥使司的大门处,喘了口粗气,正要去扣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京卫探头探脑,眼神瞅来瞅去瞅得她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不是来指挥使司通风报信,是来做贼的才是。 “沈姑娘来啦,请进请进,我们大人正等着你呢。”京卫笑得一脸谄媚,点头哈腰请她进门。 沈知嫣皱了皱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只是她也没心思多想,随着京卫一溜烟去了正厅。 盛鹤岚身后跟着几名京卫,桌上摊开一副地图,正在细细研究,见到沈知嫣进来,分了半个眼神给她,“沈姑娘所来何事?” 沈知嫣也不废话,单刀直入,“盛大人,我来是有要事告知您,今天我和师父,就是盛大夫去南山采药,在南山东面发现一个草圈,草圈周围有些凌乱的脚步,应该是叛党在那里出现过。” 盛鹤岚哦了一声,“这有何稀奇,你可以去采药,盛大夫可以去采药,别人自然也可以去,有脚印不是很正常,怎么就成了叛党。” 沈知嫣摇摇头,“采药人为了攀山越岭方便,大多穿草药或者布鞋,那些脚印却是靴子留下的痕迹。” 盛鹤岚脸色一变,“有些不对劲,来人,随我去南山探查一番。” 沈知嫣连忙拦住他,“盛大人,不可轻敌,我不仅仅是猜测,是肯定叛党的巢穴在那里,我愿意带路。” 盛鹤岚见她说得笃定,思索片刻,“来人,点齐一百京卫,随我去南山。”而后看向沈知嫣,“沈小姐,叛党危险,你画一幅路线图给我即可,不可去冒险。” 沈知嫣心中叹口气,谁愿意冒险,她这种人是属于天空中出现外星人她都不会去看,唯恐出现火星爆炸,可是为了男主,她必须要跟去,按照盛大人心狠手黑的性格,男主怕是保不住啊。 “我不会画路线图,我就要跟着去,你不带着我,你也找不到他们的巢穴。”沈知嫣握住盛鹤岚的衣袖,瞪着杏眼,一脸倔强的威胁着盛大人。 换做其他人,盛鹤岚早就命人将她拖进刑狱,一顿拷打下来,估计十八代祖宗是谁都招了出来,可是眼前人是他心系的小徒弟,只能无奈的扯回衣袖,握住小姑娘的手,苦口婆心劝诫,“听话,叛党十分危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我如何向你师父交待。” 沈知嫣鼓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眉眼间满是委屈,可怜巴巴的抽着鼻子,一副要哭的模样,看得盛鹤岚一阵心疼,不由脱口而出,“好了,不哭了,我带你去,不过要约法三章,不许乱跑乱说话,要听我的话。” 沈知嫣点点头,笑得像只得手的小狐狸,突然狐疑的问道,“盛大人,你是不是和师父商量好的,约法三章条款都是一模一样?” 盛鹤岚心中一震,忙板着脸,“不许胡说,准备出发。” 此时夕阳西下,京卫们早已准备好,在指挥使司门口排得整整齐齐,沈知嫣随着盛鹤岚走到门口,见到一匹白色的高头骏马在哪里仰天长嘶,四蹄不停的踏着地面,似乎在催促主人快点来。 沈知嫣见盛鹤岚一个腾跃翻身上马,动作洒脱飘逸,不由愣住,卧槽,她不会骑马啊,难道要她跑步到南山,绝对不行,“盛大人,我去找辆马车。” 话音未落,她腰间伸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腾空翻身上马,稳稳落在盛大人的身前,不耐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里没有马车,与我同乘一骑,出发。” 一声长嘶,白马如闪电般奔了出去,沈知嫣吓得死死抓住马鞍,身体晃动的厉害,几乎要掉下去。 盛鹤岚无法,只能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揽住小徒弟的身体,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刚才究竟是哪里抽风了,居然带着小徒弟去剿灭叛党。 沈知嫣被盛鹤岚揽在怀里,渐渐也不害怕,两人身体贴的很近,尤其是白马奔跑间,她即使紧紧抓住马鞍,也会时不时靠住他,撩起的发丝在她脸边飘飞,他的怀里有着好闻的冷香气息,厚脸皮沈知嫣突然脸上一热,忍不住低下头,任俏脸绯红一片。 盛鹤岚日子也不好过,温玉暖香抱满怀,还是平日里宠爱的小徒弟,一言不发缩在自己怀里,弱小无助可怜又娇软,他只觉得一颗心似乎随着坐骑奔动间的纵横起起伏伏,让他心驰神遥。 忍不住搂得更紧些,薄唇在小徒弟的耳畔浅浅划过,停留在她玉做的脸颊旁,呼出热热的气息,没话找话,“你没事吧。” 沈知嫣脸颊发红,摇摇头,“没事,谢谢盛大人关心。” 盛鹤岚对她这句话有些不满,盛大人这个称呼从她嘴里叫出很是别扭,不由低声道,“不许再叫我盛大人,私下没人的时候,叫我鹤岚。” 沈知嫣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咕哝着道,“您是京卫指挥使大人,爹爹见到你都要让三分,我不过是闺阁女子,哪里敢叫您的名字?您说对吗,鹤岚。” 鹤岚两字脱口而出,沈知嫣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不作不死,这是要领盒饭的节奏吧,不过她一点也不怕这位盛大人,从开始到现在都不曾怕过,即使他杀人不眨眼,即使他被所有人害怕,可是她却一点不怕,不但不怕,相反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 头上传来闷闷的笑声,她感觉到盛鹤岚的唇在自己发上缓缓划过,滑到她的耳边,“沈姑娘,你可是怕我?” 沈知嫣摇摇头,“我知道别人都怕你,爹爹和大哥也都怕你,可我一点也不怕你。” 盛鹤岚挑了挑眉,“哦,那是谁说我心狠手黑,是谁说美色当前把持不住,又是谁说不敢嫁我,不过是拿我当挡箭牌?” 沈知嫣已经完全愣住,良久结结巴巴说道,“师父就是个大嘴巴,我……”丫的这让她怎么解释,再巧舌如簧她也不能颠倒黑白啊,“您听我解释,我那是……” “不许说师父坏话。”盛鹤岚捂住小徒弟的嘴,语气淡淡,心中却十分好笑,看着小姑娘吃瘪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大笑出声。 沈知嫣乖乖闭嘴,好在此时南山脚下已到,盛鹤岚翻身下马,握住她的手将她抱下马,沈知嫣望着周围京卫们惊讶的张大嘴巴,似乎可以吞下一个蛋,讪讪笑道,“呵呵,我不会骑马,大人心善。” 心善个屁?京卫们心中暗暗腹诽,看来大人真的有些春心萌动,上次凤雏书院小姑娘害怕求抱抱,大人抱的比谁都欢,这次小姑娘不会骑马,大人又抱的比谁都快,换成别人,估计已经被踹下去,大人真会双标。 盛鹤岚不言不语,凤目如电淡淡扫了一遍四周,京卫们忙低下头,“分为三个梯队,左中右,注意好隐藏,切忌打草惊蛇,否则律法论处。” “是。” 盛鹤岚虽然知道小徒弟脚力很好,动作灵敏,依然牵住她的手,沿着山道往南山南峰前进,京卫们分为三组,蹑手蹑脚在林间穿梭。 一行人很快到了长出寻兰草的那出草圈,沈知嫣指了指茂密的草丛,压低声音,“盛大人,就是这里,沿着草丛一直往里走,大约走上半个时辰,就会到一个山谷,那里就是叛党的巢穴。” 盛鹤岚愣了愣,他采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个地方,小徒弟是怎么知道里面有个山谷,不顾此刻并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京卫们继续前进。 果真走了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到达一座山谷,此时夕阳已经落山,余晖照在山谷的怪石上,染上一层诡异的色彩,十分恐怖。 盛鹤岚望着眼前的山谷,尤其是一条歪歪斜斜的泥泞小路上,满是足印,山谷中却无异样,他沉默片刻,吩咐道,“一定有山洞或者密道,给我仔仔细细搜。” 趁着大家一寸地方一寸地方搜的仔细,沈知嫣走到一名京卫面前,好奇的问道,“京卫大哥,说也奇怪,这石壁上的石头长得方方正正,像是雕刻的一样。” 京卫脸色一沉,小姑娘说得对,这块石头确实和一般的不一样,抬眼望去,小姑娘已经离开,走到盛大人的身后。 京卫想了想,尝试的用脚踢了一下石头,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打开,山壁上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他大吃一惊,往后面跳开,大呼道,“大人,山洞在此。” 盛鹤岚率领京卫来到山洞门口,冷哼道,“进去给我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大汉手举火把出现在山洞门口,大约有几十人,为首一人正是叛党首领,“何人竟敢擅闯山洞。” 盛鹤岚命几名京卫将沈知嫣带到旁边,保护起来,而后缓缓上前,走到首领勉强,目光凌厉,冷笑一声,“是我,这里果真是叛党巢穴。” 叛党首领定睛细看,又是盛鹤岚,气急败坏,“你居然找到这里,真该死。” 盛鹤岚凤目冷漠的望着首领,似乎是望着一个死人,从身后拔出凤鸣刀,高高举起,“将这些叛党全部抓起,敢有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此刻又从山洞中涌出几十名大汉,看来是倾囊而出,挥舞着手中兵器,叫嚣着冲了过来,京卫们训练有素,队列整齐挥刀而上,和叛党厮杀在一起。 眼见山谷里杀作一团,京卫们逐渐占了上风,系统提醒道,“宿主大人,快去救出男主啊,万一叛党恼羞成怒,一刀砍死他,我们又要改文,不瞒宿主大人,每次改好文我总觉得智商要充值的感觉。” 沈知嫣想了想,系统说的也对,此时山洞里应该只有少数人把守,偷袭下也不是自己对手,不如神不知鬼不觉去将李景淮救出来,自己会铁砂掌,又金手指在手可以随时改文,应该会万无一失。 她趁守护的京卫不注意,悄悄溜到山洞旁边,小心翼翼沿着山壁往里走,好在山壁上每隔几步燃着油灯,照的里面亮如白昼,周围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呼吸声,看来是没人,这一切让她行动自如。 走过山洞的甬道,前面是一个大厅,厅中十分宽敞,难怪能够容纳这么多叛党,厅的旁边是几座小的山洞,里面放着粮食和蔬菜肉蛋之类的。 沈知嫣绕过这几个小山洞,再往里走,旁边一处传来几声呻\吟,她警惕的从山壁的暗处绕过去,一名叛党守在一个石屋外面,石屋没有门,清清楚楚看到里面有一名衣衫褴褛痛苦哀嚎的人,正是李景淮。 沈知嫣长舒一口气,终于找到男主,她一个箭步上前,趁那名守卫还没反应过来,一掌劈在他的太阳穴上,她下手极狠,用尽力气,守卫烂泥般瘫在地上,昏迷过去。 沈知嫣走到石屋前,看着李景淮就想到刚才改文前这货出卖自己,告诉叛党首领自己是镇北侯的女儿,心里就很膈应,翻了个白眼,跨进石屋,淡淡问道,“表哥,你还好吧,我来救你,赶快走吧。” 李景淮昏昏沉沉间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女子居然是表妹,这几日受的苦一起涌上心间,他勉强站起狠狠抱住沈知嫣,哀哀哭泣,“表妹,竟然是你来救表哥,表妹,我我我……” 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愧疚,往日的一切涌上心头,这个表妹一直对他情深意切,对他百般示好,他喜欢的她总是记住,不顾一切想给她最好的,以前他总是不屑一顾,觉得这个表妹蠢笨木讷,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对他来说多么可贵。 可是他却为了大嫂一直讨厌她憎恶她,恨她用镇北侯府用婚约绑住他,让他不能和大嫂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对大嫂有多么心动,就有多恶心这个表妹,他对她冷嘲热讽,对她百般看不起,更是对她言语刻薄,逼得她每次都黯然落泪。 可是在生死关头,为了白氏他被叛党抓住,饱受折磨,白氏压根没有想过来救自己,反而是这个被自己看不起的表妹,不顾生死来营救自己。 他哭的更凶,紧紧搂住沈知嫣,啜泣道,“表妹,以往是表哥对不起你,表哥辜负你,我不会和你取消婚约,我会娶你照顾你,从此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沈知嫣一愣,这渣男是不是被打倒脑袋打傻了,说的什么鬼话,不过渣男的话走肾不走心,听听就好了,她又不是原主,单纯好骗。 见李景淮哭得厉害,沈知嫣撇撇嘴,什么时候了还搞事,脓包加哭包,“好了,赶快离开这里吧,以后的事情回去再说。”搀扶起李景淮向外走去。 两人步伐匆匆走到山洞外,叛党首领正在殊死抵抗,盛鹤岚的凤鸣刀,一刀快似一刀,刀刀不留情面,致人死地。 首领眼角余光望见山洞里走出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人质,暗叫一声不好,虚晃一招,一跃到了山洞口,盛鹤岚看出是小徒弟和李景淮,暗叫不好,凤鸣刀一闪,追了过去。 沈知嫣自然也看到叛党首领举刀直奔自己而来,她向来机敏,立刻拖着李景淮往盛鹤岚方向奔去,谁曾想李景淮见到叛党举刀而来,吓得双脚一软,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 沈知嫣大惊失色,拔脚就准备自己先逃,反正男主死了可以改文,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紧,那里想到脚被李景淮死死抱住,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表妹,救我,不要丢下我。” 沈知嫣气得暗中直骂娘,眨眼间,叛党首领已经到了眼前,手中的大刀刷的一声架在她的脖子上。 “找死,居然敢去山洞救人?”叛党首领借着火光打量起沈知嫣,见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少女,细细查看,是那个在凤雏书院被盛鹤岚抱在怀里的少女,看来是他心爱之人。 “住手,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的姘\头。”首领冲着盛鹤岚大喝一声。 神他妈又是这两个字,沈知嫣一阵胸闷,怎么改来改去这货的台词都没变过,妈的智障。 盛鹤岚见小徒弟被抓住,心中一紧,忙挥挥手示意京卫们不可轻举妄动,“放了她,我留你全尸。” 首领呸的一声,“你还敢威胁我,你的女人在我手里,现在我要你放我们走,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剩下的几名叛党慢慢聚拢到首领身边。 沈知嫣忙辩解,“别……别冲动,我不是他的女人,充其量不过是他朋友的徒弟,盛大人不会顾及我的,还是放我走吧。” 首领冷哼一声,将刀往她的脖颈方向又靠了靠,凉飕飕的,沈知嫣忙低头望去,卧槽脖子上流下一道血痕,这是要被剁了的前奏啊,忙呼叫系统,准备改文。 火光下,盛鹤岚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双乌沉沉的凤眸带着无尽的杀气,他突然劈手夺过身旁京卫的弓箭,迅如闪电搭上两只白羽箭,朝着沈知嫣的方向。 沈知嫣吓得两脚一软,凤雏书院那个场景她历历在目,盛大人心狠手辣,为了剿灭叛党,不受叛党的要挟,两箭射死人质,男主和女主捂住胸膛鲜血横流的模样,她到死都不会忘记,如今,如今居然轮到她自己。 而且居然还是两只白羽箭,这是怕一只射不死她,另一只做保障呢? 眼看两只白羽箭如流星般过来,沈知嫣压根来不及改文,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这次真的要死了,死后系统还能改文吗,她还能不能活过来? 只听到一声惨叫,两只白羽箭颤颤巍巍钉在首领身旁两名叛党的额头上,盛鹤岚力气极大,白羽箭穿过叛党的额头,将他死死钉在山壁上,死尸在壁上晃晃悠悠,睁大眼睛死不瞑目,额上的鲜血混着白色的脑浆缓缓流出,周围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盛鹤岚神情阴鸷,凤目凌厉的望着哆哆嗦嗦的首领,“我不喜欢有人和我讨价还价,若是我的女人少一根头发,我会让你们所有人连带全家一起陪葬,盛鹤岚说到做到。” 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他的威势吓住,叛党首领紧紧拉住沈知嫣,似乎想要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握住刀的手颤抖着,他知道这个煞星说到做到,要不是他手中有这个少女做挡箭牌,刚才那箭就是射在他的脑门上。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这般可怕,连珠箭不但精准还那么狠,首领脸色灰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绝美又冷酷的少年。 沈知嫣吓得浑身发软,要不是有叛党首领拉住她,几乎瘫倒在地,如今局面十分诡异,倒是把变成她和叛党首领互相鼓励互相搀扶着,不要倒下去。 盛鹤岚居然没有射杀人质,她不是在做梦吧,这么违反人生原则的事情,这不是盛大人的所为啊,难道说他真的对自己喜欢,不可能吧,两人也没见过几面,男二怎么会这么轻易喜欢自己,想来要么是因为师父,要么因为自己老爹,可是也不对啊,老爹在盛大人面前,半点面子都没有。 盛鹤岚见小徒弟一脸迷茫,心中十分担心,面上却不能让叛党看出来,将叛党首领面如土色,心中暗想刚才射箭威吓他,还是有些效果。 冷哼一声,凤目阴鸷,表情更是阴狠,“不要和我讨价还价,我说的话从没人敢不从,如果你放下刀投降,我说不定可以饶你一命。” 眼看首领神情有些不自然,盛鹤岚继续冷冷说道,“即使国法不容你,我答应你,留你全尸,京卫指挥使司的刑狱,我想你没有见识过吧,那里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首领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挣扎着问道,“不要吓唬我,我也是大风大浪经过的,岂会怕你那小小的刑狱。” 盛鹤岚仰天长笑,笑声森冷,“你听过刑狱里有一种刑罚叫富贵开花吗?” 眼见首领不解的眼神,“我告诉你,就是剃光你的头发,在你的头顶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将水银灌进去,再把你埋在土里,水银会慢慢渗透你的身体,你就会奇痒难捱,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你身上咬来咬去,你会在土里蹭来蹭去,直到浑身的皮肤全部蹭掉,整个人成为一朵红色的花,可不就是花开富贵,你放心,这个不会马上死,会痛上一天一夜才死。” 话音刚落,首领身边的叛党们已经吐得不可开交,沈知嫣勉强咽了口水,虽然有些恶心,可还忍得住,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盛鹤岚挑了挑眉,小徒弟居然还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愧是他的徒弟。 叛党首领脸色煞白,双眼无神的看着盛鹤岚,眼前这个少年生的绝美,却狠毒的犹如黄泉路上的引路人,引着往十八层地狱而去,喃喃自语道,“我不怕……” 盛鹤岚唇畔勾出一抹秀逸到极致又冷然到极致的清笑,“还有一种叫渔网肉,就是将渔网网在你的身上,用刀子割下网出来的每一块肉,每天割这么一点,可以割上三千六百刀,整整痛上一个月,才会割尽骨头上的每一块肉,不过这只是一名普通的京卫,若是我,可以割上七千两百刀,生不如死。” 他话音刚落,叛党首领再也受不了,哐当一声将刀子扔在地上,跪倒在地,“指挥使大人饶命啊。”身旁其他的叛党跪倒一地。 沈知嫣终于从叛党手中活下来,想到刚才自己的狼狈模样,想到脖子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她恨得一个巴掌拍在首领脸上,打得他一个趔趄,想想还不解气,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打得他扑倒在地。 她还想再打,一个温暖的怀抱搂住她,搂得紧紧的,失而复得的样子,好闻的清冷气息蕴绕鼻尖,盛鹤岚柔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了,不要打了,再打就打成白痴了,我可不想带一个白痴回去交差。” 沈知嫣狠狠瞪着叛党首领,盛大人的声音真像师父,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不由噘着嘴带了点撒娇,“我不管,我偏要打,谁让他扒拉我。” 盛鹤岚好笑的看着怀里撒娇卖萌的小徒弟,笑出一抹无奈,“好好,回去我们慢慢打,先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 周围的京卫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他妈的辣眼睛了,这还是刚才那个连珠箭射死两名叛党的冷酷少年吗?还是那个用花开富贵和渔网肉吓得叛党首领投降的狠厉盛大人吗?这是什么精怪附体了吧。 沈知嫣摸摸脖颈,“没事,我不痛了。”笑着抬眸正对上盛鹤岚一双墨黑的凤眸,深沉醉人,温柔似水璀璨若星,关切的望着自己,忽然想到那句我的女人,一时之间怔住,白皙的脸慢慢红如朝霞。 :  双更合一~ 第31章 盛大人的情话 盛鹤岚从怀里拿出伤药, 手指拈了一些,动作轻柔的犹在轻抚云絮般, 带了薄茧的指腹缓缓在沈知嫣的伤口上反复涂抹, 他眼神温柔,好看的眉眼间满满关注, 仿佛那是他最珍爱的宝贝,唯恐有一点损坏。 沈知嫣凝目望着那张俊颜, 琉璃般的凤目灿如天上的星河, 不,比星河更加璀璨夺目, 渐渐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 沉溺其中, 她的脸又热又烫, 连忙垂下眸子不敢再看。 盛鹤岚见小徒弟白皙的脸上染上几抹红晕,越发显得人面桃花红,朱颜芙蓉香, 明丽耀眼,长长的眼睫犹如蝶翼颤抖着,让他忍不住手指从脖颈移到那微微翕合的红唇,轻轻摩挲, 嫣红的让人想一亲芳泽, 不由问道,“伤口还痛吗?” 沈知嫣眨眨眼睛,摇摇头, 不知为何经过叛党这件事情,她对盛大人莫名有种熟悉的亲切感,往日的些许害怕早已烟消云散,似乎这个人就是她认识很久,而他也对自己很好很爱护,一个念头遽然闪过,不由低声问道,“我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盛鹤岚一怔,没想到小徒弟会蓦的问这个问题,望着沈知嫣红艳艳的小脸,狭长的凤目笑出一抹意味深长,语气淡淡,“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面上的意思?意思?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沈知嫣有些不满,嘟了嘟红润的嘴唇,咕咕唧唧絮叨几句不满。 盛鹤岚知道这个小姑娘估计又在吐槽他,轻笑一声,懒得理她,专注的继续检查小徒弟是否会中了内伤,哪里还有隐蔽的伤口。 周围的京卫没脸再看自家大人一副舔狗的模样,被小姑娘骂了还像吃了蜜蜂屎一样开心,笑得整个人像个白痴,哪里还有以前那副清高傲气嚣张跋扈的模样,暗暗记住沈知嫣的模样,以后万万不可得罪,要跟着大人一起做舔狗。 众人你唤我我唤你,押解叛党的押解,去山洞搜索的搜索,实在没事干到山谷外围吹吹冷风吹吹牛皮,也比站在这里安全,万一小姑娘害羞娇嗔几句,大人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一时之间山谷里面的人散的干干净净,盛鹤岚揽着沈知嫣关切的问道,“我查看过,没有内伤,伤口上药后也无碍,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知嫣噗嗤一笑,脑袋埋在盛鹤岚的怀里,语气带着戏谑,“盛大人,你怎么变得老气横秋啊,和师父一个模样,再这样下去,我总觉得师父就是你老了之后的样子,不过,我可喜欢师父了,唠唠叨叨的样子也喜欢。” 喜欢盛大夫?盛鹤岚有些醋意,转念又一想,奇变偶不变,盛大夫也是自己嘛,既然盛大人像盛大夫,那这话里有话,就是说小徒弟也喜欢盛大人。 他心情大好,此时明月一轮缓缓升起,清辉照着山谷中的每一处,处处笼上一层月华,小徒弟羊脂玉般的肌肤在月色下犹如明珠生晕,让人忍不住想轻轻咬上一口。 两人相对而立,彼此间眼神交流,含情脉脉,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是大逆不道,这个有心人便是李景淮。 原来刚才沈知嫣被挟持的时候,李景淮躺在地上,浑身伤口痛得厉害,又不敢发声,待到两名叛党被盛鹤岚的连珠箭射死,钉在山壁上,血流满面脑浆迸裂的模样让他吓得晕厥过去。 打扫战场的京卫们忙着将叛党们活的装笼死的装箱,这个不死不活的人质,一名京卫用脚踹了踹他,见他仍然人事不省,便没人理睬,众人想着最后扔到马背上拖回去送到镇北侯府完事,没想到他居然中途醒了过来。 眼见那位冷面煞星盛大人为表妹轻柔的涂药,两人眉目间情意涌动,盛大人那般肆意的搂住表妹,连他都没有和表妹这般亲热过,月色下,两人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美玉雕琢的璧人,让他心里又妒又恨。 表妹爱的是自己,三个月前自己出使月鱼国的时候,她还对自己诉说着相思之情,“表哥,要时常写信给我,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想起以前表妹对自己的百依百顺,眼里满是自己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不爱自己?就算这个盛大人再优秀,表妹爱的还是自己,她和自己有婚约,她连命都不顾,冒险来这里救自己,这难道不是爱他的表现? 李景淮爱恨交织,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表妹一定是被这个姓盛的勾引和诱惑,是他为了白氏伤了表妹的心,所以表妹才和姓盛的在一起,只要他回心转意,表妹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他们会成亲,他一定不会辜负她,不管如何正妻的位子一定是表妹的。 李景淮重重咳嗽几声,语气温和,柔声道,“表妹,快来搀扶表哥,我们一起回府。” 沈知嫣翻了个白眼,这货还在这里,假装没听到他的声音,转眸望向盛鹤岚,“盛大人,天色已晚,送我回家吧。” 李景淮见沈知嫣听若惘闻,一阵恼火,想到不能再对表妹发火,勉强按捺住心中怒火,抬高声音,“表妹,表哥的话你没听到。” 这货的声音嚎得整个山谷都听得到,沈知嫣不能再装傻,语气淡淡,“表哥,我请盛大人让京卫送你先去回春医馆,让大夫包扎一下。” 又是盛大人,李景淮心中的熊熊怒火再也压不住,瞬间伤口也不痛了,挣扎着起身走到沈知嫣身边,一把扯住她的衣袖,“表妹,你是我的未婚妻,不用麻烦盛大人,你和我一起回去就好。” 啥玩意,这会子这货还能不要脸的说出未婚妻三个字,看来不是被砸坏脑袋,就是不要脸,她还记得当日他亲口承认为了白氏愿意提出解除婚约,怎么还有脸说出未婚妻三个字?这种人渣能不能就地埋了? 沈知嫣冷冷一笑,“表哥,您可别再说出未婚妻这三个字,我都替你脸红,我可记得当日你为了白氏亲口说出愿意解除婚约,还记得凤雏书院你为了白氏不顾未婚妻,更不会忘记,刚才叛党首领挟持你的未婚妻时候,你在哪里呢,倒是你口中这位盛大人救得我,未婚妻?呵呵,你不配。” 李景淮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终咬了咬牙,恶狠狠道,“我知道你喜欢表哥,你不要受了外人的引诱,记住,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有婚约在前,我是不会和你解除婚约的,总之,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有我在一天就不许你和外人勾三搭四。” 话音未落,身体突然被一股大力踹到,他整个人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浑身痛的像是被石磨碾过一样。 盛鹤岚皱了皱眉头,衣袖轻拂掸掸鞋子,似乎掸去什么见不得人的垃圾一般,而后缓缓走近李景淮,长身玉立,乌黑的凤目漠然的看着他,淡淡说道,“嫣儿的婚约,我说了算,懂?” 此时一群京卫搜过山洞,从里面出来禀告盛鹤岚,“大人,山洞里只有一些少部分的金银珠宝,其它没了,我们已经装箱准备带回京卫指挥使司。” 盛鹤岚转眸望了一眼李景淮,吩咐道,“李知事和叛党一起,不知会不会受不了拷问泄露大盛的机密,先带回京卫指挥使司询问一番。” “是。” 京卫们自然知道自家大人怕是为小姑娘出气,公报私仇,大家有目共睹刚在李景淮被小姑娘救出,却恩将仇报害的小姑娘被叛党抓住,这种脓包不打几顿都对不起京卫凶残的美名。 一名京卫十分聪明,立刻问道,“大人,若是查出李知事和叛党有勾结怎么办?” 盛鹤岚瞅了他一眼,是那天在茶楼里打了李景淮几巴掌的京卫甲,这话问得好,这是想通过严刑拷打屈打成招,将李景淮坐实叛逆罪名,机灵鬼,可以重用。 他刚想脱口而出,皇上有旨,叛党党羽一律千刀万剐株连九族,凤眸望见身旁的沈知嫣,忙又收回这句话,株连九族岂不是将镇北侯府也灭了? 清咳一声,“怎么说也是镇北侯的外甥,应该不会,查清楚吧。” “是,大人。” 京卫甲立即明白,大人这是想痛打几顿后,卖镇北侯府一个面子放回去,讨好老丈人,不过李知事背着伪叛党的罪名,想来镇北侯也不会待见这个外甥。 沈知嫣自然知道盛鹤岚是为自己出气,她嫣然一笑,拉住盛鹤岚的衣袖,带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语气,“谢谢盛大人。” 盛鹤岚凤目微眯,又是盛大人?这么见外的称呼,望着小徒弟比春花还要娇媚的小脸,清凌凌的杏眼在火光下忽明忽暗,更是柔媚,眼神一暗,想到刚才李景淮说得引诱那两个词,不禁勾唇微微一笑,这个词用得很好,倒是提醒了他。 山谷里到处是奔来奔去忙忙碌碌的京卫,盛鹤岚第一次觉得这么多人真是碍眼,凤眸转了转,正色问道,“嫣儿,刚才在山洞里可有什么发现?” 沈知嫣见他一本正经,凝神细想,半晌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山洞里有几个小山洞和用石头搭建的几座石屋,别的没有。” 盛鹤岚握住她的手,“不如陪我进去看看,再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沈知嫣不疑有他,“好,我带路。” 两人沿着山洞的岩壁往洞内走去,一路上处处可见被寻找过的痕迹,想来已经被京卫翻个底朝天。 沈知嫣将几处小山洞指给盛鹤岚看,“盛大人,你看,这里刚才是盛放粮食的,这里含着几大坛子酒,应该没有可疑之处。” 盛鹤岚微微点头,不置可否,沈知嫣继续往里引路,走到一处石屋面前,转身对上盛鹤岚的凤目,“盛大人,这里是关押……唔” 话音未落,她已被揽在一个温暖有力的怀里,眼前一道暗影压下,微凉的唇轻轻覆上她的唇,轻轻吮吸起来,辗转反侧缠绵悱恻。 沈知嫣愣在当场,恍惚中炙\热的舌尖挑开她紧抿的唇,清冷的气息缠绕着她,唇齿之间轻拢慢捻抹复挑,微凉的唇和火热的舌,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让她站立不稳,几乎瘫软在盛鹤岚的怀里,任他肆意掠夺。 盛鹤岚的吻犹如他的人一般,霸道傲气又不管不顾,那种似乎要夺尽一切燃尽一切只甘愿为他的气势,混着衣襟上的少年气息,在她心醉神迷中,攻城略地。 良久,盛鹤岚满足的叹息一声,一双好看的眸子带着笑意望着她,沈知嫣不知所措的眨眨眼睛,嘴唇有些疼痛,她魂不守舍的念了一声盛大人。 盛鹤岚秀眉皱了皱,凤目带了一丝不满看着她,“还叫盛大人。”低头又吻了起来,似乎看出她嘴唇有些红肿,这次的吻不似刚才的霸道,温柔怜惜。 沈知嫣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唇齿间含含糊糊逸出一声鹤岚,盛鹤岚不禁一笑,方才放开她。 凤目幽幽的望着双颊嫣红的小姑娘,盛鹤岚忍了又忍,方才忍住想继续低吟浅唱的心,语气带了些威胁,“以后不许再叫我盛大人,叫我鹤岚。” 沈知嫣吓得慌忙点头,可爱的模样引得盛鹤岚忍不住抿唇一笑,摸摸小徒弟的鸦发,笑容慈爱,“乖。” 沈知嫣此刻才觉得刚才飘荡在天外的魂魄晃晃悠悠回归体内了,她噘着嘴将方才的事情想了一遍,终于恍然大悟,“鹤岚,我知道了。” 盛鹤岚奇道,“知道什么?” 沈知嫣嘟着嫣红的唇,鼓着腮帮,可爱的模样让盛鹤岚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桃腮。 沈知嫣扭头躲开,一脸嫌弃,“哼,才不是什么要找线索,你让我带路,就是想骗我进来。”脸红了红,悄声控诉,“骗进来欲行不轨。”什么盛大人,就是个大骗子。 盛鹤岚忍俊不禁,笑着拍拍手,“聪明,答对了。” 沈知嫣见他笑得十分得意,清俊的眉眼秀逸的风姿,骨碌碌转着眼睛,来而不往非礼也,一脸的单纯问道,“可是刚见面的时候,你让我叫你大人啊,还说师父……嗯,师父……” 盛鹤岚见她旧话重提,笑着截断她的话,“当日我让你叫我盛大人,为的是……” 话音未落,眼前的小徒弟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小狐狸,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这次的盛大人可是你叫的。” 盛鹤岚睁大凤目,不可思议的望着沈知嫣,良久哈哈大笑起来,将沈知嫣紧紧搂在怀里,“我可真要感谢盛大夫,让我得到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沈知嫣有些不解,这个怎么和师父又有什么关系,盛大人是不是脑子傻掉了,说话颠三倒四,“为什么要感谢师父?” 盛鹤岚蓦然惊觉,自己神魂颠倒下,差点把盛大夫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要是小徒弟知道盛大人和盛大夫是同一个人,怕是要气上一阵子,千万不能露馅,想了想转移话题。 “我是说盛大夫有个胆大的小徒弟,是不是早就对我起了觊觎之心,从没人敢戏弄我,偏生你在凤雏书院抱住我不放手,可是吃我豆腐?嗯?” 他最后一句嗯字拖长声音,带着撩人的味道,凤眸眼角上挑,水漾之意若隐若现,说不出来的魅惑。 麻鸭,男色撩人啊,美死了美死了,沈知嫣恨不得抱住美少年狠狠扑倒,管他是盛大人还是鹤岚,先吃掉再说,蓦然想到这位爷的连珠箭,忙收敛心思,咕哝道,“美色当前嘛,我又不是圣人,把持不住。” 盛鹤岚轻笑一声,握住小姑娘的手,“那我可真要感激我的美色。”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尖,“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知嫣点点头,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焦急的声音,“宿主大人,很明显男二喜欢你啊,我看宿主欲拒还迎,你是不是喜欢男二啊,你们不可以在一起啊。” 沈知嫣吓了一跳,系统最后一句话叫得简直像是家庭伦理剧里面最后真相揭开,两人其实是兄妹,然后所有人歇斯底里大喊,你们不可以在一起啊。 “为什么不能,郎有情妾有意,男二女配天生一对,配一脸啊。”想到盛鹤岚,沈知嫣眉花眼笑。 系统沉默一会,“可是男二是女主的,虽说他长得很帅,可是宿主你也要把持住才对。” 沈知嫣撇撇嘴,“喜欢男二也不耽误完成任务啊,只要成为男主的朱砂痣不就好了,再说了,美色当前,谁能把持住,小九你能不能?” 她想了想,打个比喻,“比如说肖战站在小九面前,你能把持住?王一博?朱一龙?白敬亭?总有一个你特别喜欢的吧。”她一口气说出几个人的名字,果然系统沉默了。 良久,系统嘟嘟囔囔,“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沈知嫣:“……” 这个色胚系统是从后宫文里出师的吧! 两人出了山洞,盛鹤岚松开沈知嫣的手,脸上恢复一贯的清冷,凤眸扫了一遍山谷,沉声问道,“可还有漏网之鱼。” 京卫们暗想,大人的魂又回来了,齐声道,“回禀大人,没有。” 盛鹤岚点点头,“将山洞恢复原样,派几个人在山谷附近驻扎下来,注意不要暴露行径,时刻监视这里,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抓起来带回京卫指挥使司。” “是,大人。” 回城的路上依然是两人共乘一骑,和来时路上不同的是,盛鹤岚放缓脚步,揽着沈知嫣坐在马上,敞开披风将她紧紧裹在里面,骑马在官道上晃晃悠悠前行。 京卫都被他打发走了,长长的官道上,白马扬尘,明月清辉,四处寂静无声,只有一双玉人相依相偎,当真是一副绝美的水墨行路图。 盛鹤岚挽着缰绳,揽着怀里的小徒弟,淡淡说道,“嫣儿,我请皇上赐婚可好?” 沈知嫣略有惊讶,这也太快了吧,前世来说,认识半年结婚都算闪婚,她托着下巴,望着天上的清月有些发呆,“鹤岚,我有些怕,我怕你的感情来的太快,去得也快。” 盛鹤岚笑着吻了吻她额头,“我非好色之徒更非薄幸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好。” 沈知嫣心中一动,依偎更紧,盛鹤岚感觉到她的依赖,微微一笑,将披风裹得更紧,“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若动心,千钧不移。” 我若动心千钧不移,多动人的情话,比沈知嫣前世和今世加起来听到的所有情话都诚恳,她咬了咬唇,“我知你心意,可是爹爹那里,你上次不给他面子,我怕……” 盛鹤岚轻笑一声,“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将镇北侯的外甥救出来,可不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你放心,过些时候,我将李景淮亲自给他送去,给足他面子。” 沈知嫣叹口气,决定还是坦诚相告,“其实上次京卫指挥使司一别,我用力做挡箭牌,爹爹知道我喜欢你,他并不同意。” 盛鹤岚心思一转,就知道沈候为何不同意,无非就是那点事,不由暗暗后悔以前年少气盛,也太不给沈候和沈怀瑾面子,“无妨,我会让镇北侯知道,我对他的女儿真心诚意,他会念我的一片心。”哼,自己赔尽小心给足他面子,看他还敢作妖不成? 沈知嫣立刻转忧为喜,又想到一件事情,“哎,不对啊,我是盛大夫的小徒弟,你是盛大夫的知交好友,我们差辈分啊。”°)?理( ?° ?? ?°)? 盛鹤岚哼了一声,又是盛大夫,盛大夫有什么好,他改还不行吗? 无奈的叹口气,“行,我回去就去找他,改口称呼他叔叔,可好?” 沈知嫣笑得前俯后仰,“好极了,这样我们就平辈了,盛大人,来日方长,还请多多关照。” 盛鹤岚笑着搂住她,在她的侧脸上轻轻一吻,“彼此彼此。” :  有些忐忑,吻戏不会审核不过吧,脖子以上没事吧~感谢在2020-02-03 20:52:07~2020-02-04 17:1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Renat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退婚事件 盛鹤岚将沈知嫣送到靠近沈府正门的官道, 轻声问道,“嫣儿, 真不需要我送你进去?” 沈知嫣摇摇头, “鹤岚,先不用,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要和爹爹好生解释一番, 你去了反而不方便。” 盛鹤岚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你放心, 我处理好叛党一事, 会立即进宫求皇上赐婚, 嫣儿,我们永远在一起。” 沈知嫣望着暗夜中那双熠熠生辉满含深情的凤眸,抬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满意的看到那双漂亮的眸子带着笑意,点点头,“嗯,明天我想去看望师父, 再来指挥使司找你。” 盛鹤岚头有些痛, 难道又让他先去回春医馆假扮盛大夫,再回到指挥使司改换成盛大人,这都什么事啊, 第一次感觉这个盛大夫有些讨厌,“不好,不许你去看望盛大夫,只准来找我。” 哎呀,老头子的飞醋都吃,这个盛大人真是小气,沈知嫣懒得搭理他,“好吧,依你。”管他呢,反正脚长在自己身上,师父必须要去看望。 望着沈知嫣离去的窈窕背影,盛鹤岚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见她渐渐离开,冷着脸打了个呼哨,身后闪过两名暗卫,“指挥使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潜入侯府,好好照顾沈小姐,她的要求都必须满足,不许任何人为难她,有什么事情立刻向我禀告,不许怠慢。”盛鹤岚一字一句吩咐道。 “是,大人。”暗卫恭恭敬敬行礼后,鬼魅一般消失不见,盛鹤岚抿抿唇,扯了扯缰绳,往指挥使司而去。 沈知嫣快步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门里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谁敲门?” “是我。”沈知嫣话音刚落,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管家抹着眼泪从里面跳出来,“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大家到处找你,侯爷和夫人都急疯了。” 说完迎着沈知嫣到了厅里,风一般去了后院,“侯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不一会功夫,沈候和林夫人步履匆匆进来,沈候红着眼睛瞪着沈知嫣,“说,今天到底去了哪里,这么晚都不回来,你是想让我们担心是吗?” 原来用晚饭的时候,沈知嫣依然没有回来,原本沈候和林夫人也没在意,这个女儿经常会去回春医馆向盛大夫学习医术,有些时候晚了,就在回春医馆用饭。 没想到用罢晚饭,等到月上中天,宝贝女儿还是没回来,连忙命人去回春医馆打探,将沈府的那名小厮带回来,小厮回禀,小姐和盛大夫一起去南山采药,后来又匆匆回到回□□馆,然后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沈候夫妇听罢心急如焚,忙四处寻找女儿,没想到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沈怀瑾和沈握瑜更是发动下属满京城的找,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沈候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差一点去京郊军营发动老下属寻找,好在被沈怀瑾阻止,待到天亮还未找到再走这步,方才作罢。 沈知嫣心中感动,只是叛党之事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告知沈候,满眼愧疚,“爹爹,对不起,只是今天却是有大事发生,我来不及禀告爹娘。” 沈候绷着脸,“究竟何事,连和爹娘说一声都不行?” 就在此时,沈夫人搀扶着老夫人颤颤巍巍进屋,老夫人坐在正座上,居高临下看着沈知嫣,“你究竟去了哪里,闺阁女子这么晚不回家,简直是要丢尽镇北侯府的脸,淮儿现在还没有消息,你不但不伤心,还到处乱跑,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沈知嫣只觉得一股恶气冲向云霄,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老太婆的脸上,于她不但这么想还这么做,呸的一口吐在地上,“整天就是李景淮,你吃沈家的肉喝沈家的血,还念念不忘李家,你究竟和李家是什么关系,难道我爹不是你亲生的?”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你居然敢忤逆祖母,我要家法处置你。” “你打试试看。”沈知嫣一声大吼,一巴掌将桌子拍成两截,还不解气,一脚又将椅子踹得粉碎。 此时,沈怀瑾和沈握瑜从外面走进来,听到两人的对话,脸色十分难看,沈怀瑾冷哼一声,“怎么,小妹刚回来,就有人看她不顺眼,小妹姓沈,姓沈只有沈家的人才能骂,其他人也不看看自己多大能耐,就在沈府作威作福。” 沈候一拍桌子,“大胆,你们反了天了,不许对祖母无礼。” 沈知嫣气得浑身发抖,“我无礼?我他妈的受够了,要不是她那个倒霉的外孙李景淮,我会遇到叛党,会差点都没命?” 林夫人心细,凝神打量宝贝女儿,忽然看到沈知嫣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吓得忙上前搂住她,“嫣儿,脖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刀痕,是不是谁伤害你?” 沈知嫣眼珠一转,哇的一声,搂住林夫人就开始嚎啕大哭,“娘,我差点死在叛党手里,差点见不到你和爹,可是回来还要被人骂丢了沈府的脸,女儿命苦,还是让我死了吧。” 林夫人心疼的直哭,“胡说八道,究竟怎么回事?告诉娘,要是有人再敢骂你,娘带你回林府,让外祖父为你做主,这个沈府不要也罢。” 沈候见此情形,瞪了老夫人一眼,“娘,你不要再说了,还嫌不够热闹,嫣儿,你告诉爹爹,究竟怎么回事?” 沈知嫣见气氛营造的恰到好处,哭哭啼啼将今天的事情九句真掺着一句假,娓娓道来,“今天我和师父去南山采药,在山谷中发现有叛党的痕迹,我和师父忙回来向鹤……咳咳……告知盛大人,为了救出表哥,我给盛大人带路,后来在山谷里找到了叛党的巢穴。” 眼见大家聚精会神的听着她的鬼扯,沈知嫣故意抹了把眼泪,“京卫和叛党打了起来,我见现场混乱,怕叛党伤害表哥,便偷偷溜进去救他。” 沈知嫣蓦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抬眸望去正对上大哥一双冷冷的眸子,满满的不赞成,她讪讪低头避开视线,继续描述当时的场景。 “我救了表哥出来,被叛党首领发现,他向我们追过来,结果……结果,”沈知嫣故意住口不说,抹起了眼泪,急得老夫人和沈夫人一起问道,“结果怎么样了?” 沈知嫣哼哼鼻子,含含糊糊一句带过,“结果,呜呜,表哥就用我做挡箭牌,我被叛党首领抓住作为人质,他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还给了我一刀。” 听到这里,老夫人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还好淮儿没事,没事就好。”话音刚落,沈候和沈怀瑾用冰冷的目光看向她,良久,眼神渐渐转成陌生,老夫人心里突然一紧。 沈候深吸一口气,“嫣儿,后来怎么样?” 沈知嫣为了盛鹤岚能在老爹面前有个好印象,自然为情郎说尽所有好话,“还好有盛大人,他害怕叛党伤害我,严命京卫不许轻举妄动,他答应叛党的各种条件,吸引叛党的注意力,不顾生命危险救了我。” 想了想接着说道,“表哥也被盛大人救了,只是因为和叛党一起关了许久,盛大人命人先带回京卫指挥使司,问询过后再送回来。” 沈候脸上神情惊疑不定,那个盛大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会为了嫣儿和叛党谈条件,只是嫣儿如今活蹦乱跳在此,不会信口开河,难道他真的是面冷心热,还是怀着其它心思? 不管如何,救女之恩涌泉相报,他看了一眼满眼感激之色的沈怀瑾,“怀瑾,盛大人之恩没齿难忘,你备好厚礼,过个几日,你我一起去京卫指挥使司感激他的大恩大德,顺便接李景淮回来,不能再麻烦盛大人。” “是,爹爹,儿子也有此意。”沈怀瑾应了一声,沈握瑜也马上说,“爹爹,大丈夫恩怨分明,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沈夫人听到自己儿子没事也是松了口气,不过她向来聪明,连忙搂住沈知嫣,安慰着,“嫣儿啊,淮儿太可恶了,不过当时那种情况,紧张也是有的,你不要怪他啊,姑姑代他向你陪个不是。” 还是沈夫人会做人,沈知嫣心里暗想,面上却是伤心欲绝的模样,“姑姑,我不怪表哥,我知道表哥喜欢大表嫂,他所有的心思都是为了她,我全都知道,我一直以为默默付出可以让表哥喜欢我,可是我错了,这次更让我心灰意冷,我已经决定要退亲。” 沈怀瑾冷笑一声,“小妹,往日你太糊涂了,终于醒悟了,退亲很好,大哥赞同你,危急关头将未婚妻推出去,是什么男人,连做人都不配。” 沈知嫣暗暗翘大拇指,大哥给力,大哥说得好,大哥奥力给。 沈握瑜说话更难听,“呸,这就不是个男人,不配成亲,小妹嫁给他,还不如嫁给一个太监。” 卧槽,二哥你太狠了,这话也敢说,不过说得深得我心,沈知嫣心里大喜过望。 沈候皱着眉头,正想说话,不提防沈夫人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哥哥,一切都是妹妹的错,淮儿爹爹过世得早,是妹妹教导无方,哥哥,你原谅淮儿,他是真心喜欢嫣儿,不要让他们退亲,算妹妹求你了。” 沈夫人哀哀哭泣着,她知道此事一旦宣扬出去,淮儿即使不挂上一个疑似通敌忤逆的帽子,也会被万夫所指软骨头,这辈子就完了,若是沈候退亲,淮儿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好人家。 沈候搀扶起沈夫人,叹了口气,“妹妹,不是哥哥心狠,实在是淮儿他……哎,实非良人啊,不要再为难哥哥和嫣儿了。” 老夫人横眉怒目,猛地一拍桌子,立了起来,“想得美,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许你们解除婚约,除非我死了。” 沈知嫣气得直瞪眼,恨不能冲着老太太痛骂几句,你死了就死了吧,早死早投胎,省的祸害人间,威胁谁来着。 林夫人再也忍不住,扯了扯沈候的衣袖,瞪着一双眼睛,大致意思沈候看得出来,就是你再祸害嫣儿,老娘就与你和离。 沈候原本打定主意,见老娘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心中更加不耐烦,他已经仁至义尽,冷冷说道,“娘,不要闹了,当日订下婚约,原本就是我和妹妹的口头约定罢了,只有父母之命,没有婚书,更无媒妁之言,嫣儿还小,此事以后再说。” 老夫人见沈候想要取消婚事约定,正想发火,沈候轻轻说道,“娘,若是你觉得在儿子这里住的不舒服,也可以去妹妹家住些时候。” 而后他看向沈知嫣,“不管如何,嫣儿毕竟犯了错,在房中禁足十日,不许出门。” 说完之后,气哼哼拂袖而去,老夫人和沈夫人面面相觑,见沈候发怒,也不敢多言,大家各自散去,沈知嫣只能悻悻回到房里,想到十天哪里都不能去,不能看望师父,更不能去看望心上人,更加闷闷不乐。 这一切均被两名暗卫看在眼里,沈候和沈怀瑾武功虽好,也是战场上的硬功夫,比不上这些暗卫身轻如燕轻功高超,串家入户如履平地,杀人取头不过寻常,因此两人趴在屋顶,将一切听了去。 两人一合计,这是必须禀告大人的大事啊,留下一人护着沈大小姐,另一人匆匆去了京卫指挥使司,将所见一切禀告盛大人。 盛鹤岚听后,秀眉微蹙,心中暗暗思索,缓缓问道,“你可觉得哪里不对劲?” 暗卫一惊,深思熟虑后禀道,“大人,小人愚见,偷听的时候,小人觉得沈府所有人表现都很正常,只是后来细想,有一人的行为举止十分耐人深思,那就是老夫人,小人觉得她对女儿和外孙的感情也太深厚。” 盛鹤岚呵呵冷笑,“算你聪明,常言说得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也有的人爱护女儿,就比如说沈候,不管儿子女儿,最多是一碗水端平,从未见会越过儿子,更不会有人不顾儿子只顾女儿,那只能是其中有很大的猫腻。” 唇边溢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有意思,这个老太太很有意思,给我查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大人。” :  双更奉上~ 第33章 同床共枕 沈知嫣虽说被沈候禁足十日, 心中有些闷闷不乐,但是毕竟解决了最大的一件心事, 沈候夫妇和哥哥们全都同意解除她和李景淮的婚约,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虽说老夫人那边依旧闹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是只要沈候决定的事情,估计老太太也无可奈何。 自从穿越过来, 每次看到李景淮那个渣男, 看到他和白氏卿卿我我,还要做出一副不过是叔嫂情分的恶心样子, 她就吃不好睡不好, 如今不但不用再见到渣男, 还收获美人一枚, 可爱又迷人的反派男二,盛鹤岚大人,这也算祸兮福之所倚。 沈知嫣一高兴, 晚饭也吃的比以往多了几碗饭,吃完又吩咐流萤去厨房端些甜品,她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美滋滋吃了一碗又一碗的杏仁羹桂花糕之类糕点, 看得窗外蹲守的两名暗卫频频咂舌, 为大人担心不已,这尼玛谁能养得起啊。 见自家小姐狼吞虎咽,流萤担心的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再吃下去,我怕您要胃痛。” 沈知嫣挥挥手,“没事,心情好,怎么吃都不会撑到。” 两人正说着话,沈怀瑾从外面走进来,流萤忙起身行礼,“大少爷,您来了。”沈怀瑾点点头,“这里没什么事了,外面伺候着吧。” 沈知嫣见大哥打发了流萤,知道他有事情要和自己说,也没阻止,笑着问道,“大哥,您有事找我?” 沈怀瑾嗯了一声,侧身坐在贵妃榻旁边,一双乌黑深邃的秀目直直望着沈知嫣,“小妹,你和盛大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原来回到屋里,沈怀瑾越想越不对劲,盛鹤岚那是何等人物,怎么会为了自己的妹妹这般迁就叛党,答应叛党的条件,他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手握皇帝亲赐的凤鸣刀,不要说镇北侯府,就算皇亲国戚,他也没放在眼里。 说句不好听,就算当场射杀小妹,也不过是权益行事,老爹也好,自己也罢,半点都没办法,可是这位心狠手辣的盛大人不但救了小妹,还救了李景淮,非常不合常理。 除了师父和爹爹,大哥是这本书里对原主最好的人,沈知嫣对他十分信任,自然也不想隐瞒他,低下头羞涩一笑,“大哥,不瞒您说,其实盛大人是师父的好朋友,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盛大人。” 沈怀瑾惊讶至极,自己小妹和盛鹤岚八杆子打不到一起,怎么会喜欢上盛鹤岚,“为什么?” 沈知嫣想了想,决定为心上人大大吹捧一番,将第一次见到盛大人,两人因为盛大夫的关系结缘,盛大人因为她是自己好友的小徒弟,对她很照顾,如何为她出气,如何在凤雏书院护着自己,又怎么样救出自己,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沈怀瑾点点头,原来如此,“那盛大人知不知道你喜欢他?” 沈知嫣眼珠一转,和盛大人在一起这事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哥,万一大哥告诉爹爹,在鹤岚还来不及表现自己,爹爹就反对怎么办,不如等到以后水到渠成。 她微微叹口气,“我不知道,应该不喜欢吧,我貌不出众才不惊人,他如何会喜欢我?” 沈怀瑾摸了摸她的脑袋,“不需妄自菲薄,我的妹妹长得又好看又可爱,谁敢不喜欢?” 沈知嫣抿唇想了想,“就算他喜欢我也没用,爹爹不同意我和盛大人在一起。” 沈怀瑾稍稍思索,就明白老爹的心思,笑着握住沈知嫣的手,“爹爹是疼爱你,盛大人权倾天下,爹爹怕你嫁过去,没人给你撑腰,只是我倒觉得,盛大人比李景淮那厮好上许多,有些时候,真小人远比伪君子可爱。” 沈知嫣不愿意了,摇着沈怀瑾的手,“大哥,不许你说盛大人是真小人,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大人,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窗外两名暗卫感动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记下来,这个一定要告诉大人。 沈怀瑾忍俊不禁,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盛鹤岚那个心狠手辣的人,在妹妹眼里居然变成了好人,笑着刮了下妹妹的鼻尖,“好好,哥哥错了,哥哥不该说他,哥哥的意思,盛大人比李景淮更是良人,这样的人一旦喜欢,是绝对不会改变初衷的。” 沈知嫣得意一笑,可不是,盛鹤岚说过,我若动心,千钧不移,“大哥,那你是同意我喜欢盛大人,你可要在爹爹面前,多为他美言几句啊。” 沈怀瑾脸色一正,“小妹,我虽然说他可能是良配,但是并不赞成你和他在一起。” 沈知嫣一愣,呆呆问道,“为什么?” 沈怀瑾叹口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盛大人深得皇上信任,做了许多事情,很多人怀恨在心,他又年少气盛,平日里嚣张跋扈,多有人看不惯,我怕万一有天他落势,会有很多人落井下石,会牵连家人,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一直高高在上,仇恨他的人,也会拿他的家人下手来泄愤。” 沈知嫣垂下眸子,良久缓缓说道,“大哥,我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有些时候,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从他救了我,从他护着我,我就心动了,不管他如何,我都是喜欢他。” 这是沈知嫣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心思,也许她以前真的是垂涎盛鹤岚的美色,可是从凤雏书院道山谷,他将她护在身后,用生命护着她,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第一个这般护着她的人,绕是她再有些玩世不恭,也动了心。 沈怀瑾十分感动,小妹长大了,懂得了世间的感情,从小妹的描述中,盛鹤岚和李景淮当真是天壤之别,握住妹妹的手,“小妹,你放心,你做什么大哥都支持你。” “谢谢大哥。”沈知嫣莞尔一笑,有哥哥的感觉真好。 两人说得尽兴,窗外的暗卫拿出小本本,也逐字逐条记下来,飞一般去报告了盛大人。 盛鹤岚正为叛党的事情头痛,暗卫及时送来了好消息,“好一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嫣儿,不枉我对你的一片心。”盛鹤岚手指轻敲桌面,凤眸含笑,唇畔逸出一朵极清极浅的水墨清凉般的笑意,刹那照亮了厅里的每一处。 他抬眸笑望一眼呆立在旁的暗卫,“做的很好。” “是,谢大人。”暗卫受到表扬,颠颠的继续回去伺候沈大小姐。 沈知嫣和大哥谈话之后,心情更加放松,一夜无眠,第二天起床推开窗户,阳光灿烂,园子里飘来阵阵花香,她梳洗好披上一件绯色披风,笑意盈盈就想去后花园赏花。 刚推开门,她和流萤就被管家拦住,“小姐,侯爷吩咐过,您要在屋里禁足十日,哪里都不许去。”管家恭恭敬敬说道,话也少信息量越大。 沈知嫣眼前一黑,“连花园也不许去?” 管家头低了下去,“是,侯爷特别吩咐的,一日三餐让人给您端进屋里。” 沈知嫣气哼哼的回到屋里,流萤小心翼翼站在旁边,“小姐,十天很快过去的。” “你先出去吧,我躺一会。”眼见流萤出去了,沈知嫣倚在窗前唉声叹气,“真没劲,想赏花都不行。”她倚在贵妃榻上唉声叹气,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昏昏欲睡,一会功夫就睡了过去。 沈知嫣在一阵花香中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四处张望,惊喜的发现桌上放着一枝开得十分繁茂的桃花,花朵红艳艳的,让她的心情瞬间好起来,一定是流萤摘给她的。 “流萤,快点拿个花瓶来,将花插起来。”沈知嫣吩咐道。 流萤拿着一个花瓶进来,咦,小姐房里怎么有一枝桃花,想了一会,可能是哪个丫鬟为了讨好小姐,摘了偷偷放进来。 她插好花,听到小姐在窗口絮絮叨叨,“哎,流萤,好想吃醉仙楼的玫瑰酥和桂花酪。” 两名暗卫互看一眼,忙去禀告指挥使大人,“大人,沈小姐被禁足的时候,想赏花,属下就去园里摘了一大枝桃花放在桌上,她现在又想吃醉仙楼的点心。” 盛鹤岚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暗卫一眼,“这还用得着来告诉我,快去醉仙楼买了送去。” “是。” “等等,去我的账房支取五百两银子,将醉仙楼所有的点心都买上几份送去。”盛鹤岚吩咐道。 沈知嫣午觉睡醒的时候,就看到流萤拎着一个食盒,呆呆的走进来,“小姐,这个食盒放在院门口,我就拎进来了。” 沈知嫣一脸狐疑的打开,瞬间瞪大眼睛,她是不是眼花了,食盒里满满都是醉仙楼她最爱的点心,玫瑰酥桂花酪等等,让她欣喜若狂,“流萤,一定是大哥可怜我,买了这些点心给我。” 流萤恍然大悟,“大少爷真是做了好事不留名,偷偷放在院外。” 沈知嫣抿唇一笑,“恐怕大哥是怕爹爹怪罪,所以悄悄放在那里,不管了,快来一起吃。” 吃完了各种点心,物质得到满足,沈知嫣的精神需求提上日程,她坐在窗前,望着桃花发呆,脑海里浮起盛鹤岚好看的眉眼温柔的话语,不禁叹口气,“鹤岚,要是你能在我身边该多好。” 哐叽一声,两名暗卫差点从屋檐上掉下来,鹤岚?指挥使大人?娘咧,这让他们如何做到,太难了。 虽说可以赏花,虽说有点心吃,沈知嫣还是十分乏闷,怏怏不乐的吃完晚饭,她拿出一本诗集,对着桃花吟起桃花诗,读了半天不知所云,赌气将诗集随手一丢,“流萤,我要睡了,你把门关上也去休息吧。” “是。”流萤应了一声,将院门关上,吩咐守夜的丫鬟去了各自的屋中。 沈知嫣拔下头上的簪子,长长的鸦发垂在身后,光着脚立在窗前,还有九天,也不知道如何熬过去,古代没有电视没有手机,只能每天胡思乱想,硬生生熬着。 周围一片寂静,窗棂突然传来小声的扣扣声,沈知嫣一愣,难道是自己耳朵出现幻听,她凝神细听,确是小声的扣窗声。 她惊讶的上前打开窗,窗外是几竿翠绿的修竹,枝叶摇动,竹丛中掩着一道修长的身影,长身玉立孤俊挺拔,月白色的锦衣在明亮的月华下熠熠生辉,秀眉凤目,俊秀绝伦,薄唇轻抿,笑出一抹明丽,乌黑深邃的凤眸定定望着自己,直直望向她的心里。 “鹤岚,是你。”沈知嫣喃喃自语,“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隔窗相望,盛鹤岚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不管不顾轻轻吻着她,良久抬起头,好看的眸子含着笑意,在她的耳畔轻语道,“你喜欢赏花,我送你桃花,你喜欢醉仙楼的点心,我送你点心,你想见我,我只好把我自己送来了。” 沈知嫣突然觉得心里溢出满满的感动,她伸手揽住盛鹤岚的脖颈,低声娇道,“鹤岚,我好喜欢你。”说完嘟起嫣红的唇,“我喜欢你亲我。” 盛鹤岚清笑一声,一个敏捷的纵跃,越窗而入,将窗户关上,转身搂住她,菱角分明的薄唇覆上她的唇,一点一点的咬着她的唇,咬得她耳红心跳,良久,他才缓缓放开。 沈知嫣星眸水漾,脸色酡红,几乎站立不稳,扯住盛鹤岚的衣袖,方稳住身形,“鹤岚,我被爹爹禁足十日,原来花和点心都是你送的,咦,你怎么知道我被禁足?” 盛鹤岚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指挥使司有一大群京卫嘛,虽说平日里他们又笨又蠢,叫他们做的事情十有八九做不好,但好在人多又忠心。” “今早不见你去找我,我便命他们来打探,知道你被镇北侯禁足,我心疼的很。”盛鹤岚凤眸闪着异样的光芒。 这还是那个高傲冷酷的盛大人吗?当真是百炼钢化成绕指柔,沈知嫣笑着倚在盛鹤岚的怀里,“鹤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我吗?” 盛鹤岚灿然一笑,“想,”他指了指胸膛,“这里很想,想要迫不及待的见到你。” 沈知嫣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屏住念头,努力抑制想要将盛大人扑倒吃掉再扑倒再吃掉的不可告人心思,抬眸望着盛大人好看的眉眼,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撒娇,“我也想,我想每天都见到你,我不想被禁足,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盛鹤岚笑容不变,“好,我这就去找镇北侯,他答应便罢,他若是不答应,我便命京卫们将你抢出去。” 沈知嫣瞠目结舌,这也可以,若真是这样,老爹估计这辈子和下辈子都不会同意自己嫁给盛大人,干笑一声,“呵呵,我其实只是开个玩笑。” 盛鹤岚抿唇笑出一抹戏虐,“好巧,我也是开个玩笑。” 两人笑得前俯后仰,沈知嫣望着笑容明丽的盛鹤岚,想起他射杀叛党时候的冷酷,想起他为了自己原则射杀男女主人质时候的狠绝,想起他为了自己甚至愿意放过叛党首领,愿意为了自己做小贼翻墙入府,愿意为了自己做各种事情,忍不住依偎得更紧。 “鹤岚,我真的好喜欢你。” 盛鹤岚心中一动,在她唇上轻轻一啄,“说来听听,怎么个喜欢?” 沈知嫣咬唇想了想,“嗯,是那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喜欢。” 盛鹤岚唇角再也压不住,微微翘起,他终于从沈知嫣嘴里听到这句话,从他听到暗卫复述,他就很想听到这句话,“我若动心,千钧不移。” 两人情话绵绵,欢笑嫌夜短,不知不觉,窗外已经敲了三更,沈知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鹤岚,我困了,想睡了。” 盛鹤岚点点头,待到沈知嫣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等他离去,盛鹤岚挑了挑眉,突然脱下鞋子和披风,和衣躺在沈知嫣身旁,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潇洒飘逸。 沈知嫣大惊失色,“你你你……”说不出一句话,虽说她心里很盼望能把身旁的美少年吃干抹净,但是想归想,做归做,她还没准备好。 盛鹤岚凤目斜睨,一本正经说道,“想什么呢,我是看你被禁足的太苦闷,见你孤独,想多陪你一会,怎么你就把我想得像个禽兽般,还是你美色当前,嗯……” 最后这一句拖长了声音,似乎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被抓包一样,沈知嫣脸红了又红,见他只是笑看着她,并无任何不妥,暗暗吐槽禽兽不如,懒得理他,撅了噘嘴随他去了,反正她要睡了。 不知道是不是盛鹤岚在旁边的关系,听着他平稳绵长的呼吸,感受着他暖暖的提问,还要握住她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一切都那么令人安心,沈知嫣很快便进入梦乡。 盛鹤岚满脸嫌弃的望着香梦沉酣的小徒弟,打着像猫一样的小呼噜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一翻身伸手紧紧挽住他的胳膊,死都不放手,不时还流着口水咬上一口吧唧下嘴,这是想吃了自己? 他心里嫌弃着,望着小徒弟悄若桃花的脸,却情不自禁露出微笑,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手,这样她梦中就不会孤单寂寞。 沈知嫣睡得十分香甜,一觉睡到天亮,她揉着惺忪睡眼,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应该是盛鹤岚离去时将被子为她盖紧,不由甜甜一笑。 咦,枕边放了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根长长的白玉簪,温润的羊脂玉,看上去细腻光泽,簪头缀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明珠,拇指指甲大小,价值连城。 她将簪子放在盒里,紧紧贴在胸前,唇边不觉带上一抹甜蜜,得郎如此妇复何求。 :  撒糖~ 第34章 心生毒计 接下去的两天, 沈知嫣虽说依旧在禁足,但是日子过得甜甜蜜蜜有滋有味, 公务繁忙的盛大人百忙之中, 总会抽时间晚上来陪她,过着暮翻墙朝爬墙的幸福日子。 当然人家每次来, 也不空手,各种点心啊糖果啊蜜饯啊应有尽有, 让沈知嫣看到他摸口袋, 就高兴地眉花眼笑,不过盛大人也不是不要利息, 时不时的偷亲一口, 这招用起来得心用手。 这晚盛大人来的时候, 从怀里拿出一封拜帖, 笑眯眯的举到沈知嫣面前,“镇北侯的拜帖,看来是想要去指挥使司接回外甥, 这次,镇北侯的耐心可是好了很多。” 想了想,笑得意味深长,“我就在镇北侯府呢, 其实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只要他愿意将宝贝女儿嫁给我,不要说一个小小李景淮,送上我也可以。” 沈知嫣白了他一眼, “哼,总之要是爹爹和哥哥不同意,我就不理你了。” 盛鹤岚苦着脸,“嫣儿,我错了,你放心,明个我一定好好招待他们。” 沈知嫣见他卖萌,忍不住扑哧一笑,笑着笑着又想到某件事情,长吁短叹,“好久没见到师父,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样了,鹤岚,你最近有没有去探望过他?有没有告诉他我被禁足,所以无法去看望他?” 又是那个盛大夫,盛大夫究竟哪里好,他改还不行吗? 盛鹤岚恨不得立刻告诉小徒弟,你想念的盛大夫就站在你的面前,想了想,还是决定闭上嘴,闷闷说道,“去过,他说让你听话,听我的话。” 沈知嫣啊了一声,“你告诉师父,我们在一起?”摸了摸下巴,“也对,你和师父是至交好友,自然不会隐瞒,师父说什么呢?” 盛鹤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盛大夫说啊,我这小徒弟十分顽劣,人又调皮,他十分担心我,还不住称赞我收留你,也算拯救世人了。” 沈知嫣噘着嘴,“师父最宠我了,才不会这么说,肯定是你骗我。” 盛鹤岚笑着拥着她,“我告诉他,我甘之如饴,他这个小徒弟,是我今生最珍贵的宝贝。” 好吧,这样的情话百听不厌,沈知嫣笑得傻傻的,又被盛鹤岚调笑一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第二日下罢早朝,沈候和沈怀瑾带着厚礼,去了京卫指挥使司,到了大门处,沈候正伸手准备叩响门环,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京卫笑容可掬的立在门口,近乎谄媚的态度,“见过侯爷,见过鸿胪寺卿,两位里面请。” 沈候和沈怀瑾吓了一跳,平日里京卫因为是皇帝直接领导的近卫,眼高于顶,尾巴都要翘到天上,除了对盛大人恭恭敬敬,其他的官员压根都不在眼里,见到他,也不过就是点点头大摇大摆过去,今个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两人互看一眼,心里暗暗盘算,难道是盛大人知道两人的来意,先礼后兵? 在京卫引路下,两人沿着长长的长廊进去,和沈候上次来的不同,这次的京卫指挥使司看上去不但没有阴森的感觉,反而亮堂许多,经过刑狱的时候,也没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京卫见沈候面露不解,巴巴说道,“指挥使大人吩咐过,今个贵客上门,刑狱暂停营业一天。” 沈候干笑一声,话虽中听,但是心里总有些发毛是肿么回事? 两人到了正厅,盛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只见他正襟危坐,绯色蟒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唇若涂朱,一双凤眸清如春潭水皎如岭上月,当真是个清俊绝伦的美少年。 沈怀瑾不禁暗暗点头,难怪自己妹妹喜欢上人家,不知道他的底细,只看着这谪仙般的模样,谁能不动心? 盛鹤岚抬眸见两人进来,微微颔首,吩咐京卫,“请侯爷和沈大人入座,上茶。” 沈候眼角跳了跳,虽说盛大人还是和上次一样冷漠,但是这待客倒是客气许多,尤其是还上茶,简直是贵客的待遇,听说贵客这位爷也没上过茶,令人发指。 盛鹤岚停下手中的笔,乌黑的凤眸带着疏离,“侯爷,沈大人,两位来此有何事?” 沈候清咳一声,“盛大人,本候此次前来,主要是想感谢盛大人的救女之恩,小女被叛党挟持,多谢盛大人救命,小女方可逃过一劫,大恩大德,镇北侯府没齿难忘。” 盛鹤岚微微一笑,笑容清浅,“分内小事,不足挂齿,侯爷客气了。” 这一笑犹如春风徐来万物复苏,又如冰山雪融岭上青松,让人不由眼前一亮,沈候愣了又楞,居然看到盛大人的笑容,简直有种三生有幸的感觉。 “不不,绝对不是小事,嫣儿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爱如至宝,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候这辈子难安。”沈候提到宝贝女儿,瞬间真情流露,盛鹤岚也不禁有些动容。 “侯爷爱女之情,令人动容。”盛鹤岚语气放缓,和颜悦色,他抬头望了一眼厅外,见日上当头,“已到正午,想来两位还未用过午饭,不如就在我这指挥使司随便用些,如何?” 沈候和沈怀瑾狐疑的对望一眼,用中饭?这位盛大人是不是抽风了,居然会请他们用饭,压根不敢说出拒绝二字,两人笑得异常开心,“多谢盛大人留饭,感激不尽。” 指挥使司虽说阴森可怕,不过小厨房还是不错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皇上还派了一个御厨过来,专门负责盛大人的饮食起居,可谓是盛宠在握。 一会功夫,御厨就整了一大桌菜肴,个个色香味俱全,盛鹤岚命人将桌子摆在园子里,拿来一壶皇上赐的御酒,众人边吃边聊,桌上美味撩人,周围鸟语花香,一时之间,沈家两个男人对盛家这个男人的好感,蹭蹭上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候举杯敬了盛鹤岚一杯酒,“没能请大人饮酒,反而还要叨扰大人的美酒,当真过意不去,改日请盛大人来侯府喝酒,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盛鹤岚笑着举杯,“一定一定。” 沈候一饮而尽,面露难色,“盛大人,我还有一个不请之请,就是关于我那个不争气的外甥……”他说不下去,只能唉声叹气。 盛鹤岚抿唇一笑,“侯爷的意思我明白,李知事虽说有些让人不齿,但我也不会为难他,只是需要他的一份口供,查明是否和叛党有关联,我待会就命人送他回去。” 沈怀瑾暗暗呸了一声,李景淮那个脓包做的事情人神共愤,想了想问道,“盛大人,以往发生的事情,可否再请您告知一下?” 盛鹤岚点点头,将凤雏书院和山谷里的事情一一告知,尤其是李景淮的所作所为描述的十分详细,他倒也没添油加醋,平铺直叙娓娓道来。 两人知道这位盛大人自视甚高,从不会乱说话,他所说虽没有沈知嫣那般惊心动魄,却依然让两人气得半天回不过神,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个该死的李景淮,凤雏书院弃沈知嫣于不顾,只想着白氏,被叛党劫掠而去,不思悔过还变本加厉,在山谷的行为简直是狗都不如。 沈候气得握住筷子的手都在发抖,嘴唇哆嗦半天,哆嗦出一句不完整的话,“多谢盛大人,我……咳咳……” 盛鹤岚假装关心,“来人,为侯爷倒杯热茶,侯爷,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多谢大人。”他哪里是有事,他是快被气死了,他就是眼瞎,才会当初为女儿订下婚事,还好发现得早,要是已经成亲,简直是耽误女儿一辈子。 盛鹤岚心中明白,故作不解问道,“我听说这位李景淮不但是侯爷的外甥,还是你的乘龙佳婿?” 沈候连忙摆手,“那是外人胡说八道,不过是当年娘和妹妹的一句戏言,当不了真,呵呵。” 盛鹤岚勾了勾唇,“原来如此,沈姑娘貌美又胆大,知书识礼,一定能够找到好夫婿。” 沈怀瑾不由看了他一眼,要是盛大人知道小妹喜欢的是他,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说?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盛鹤岚的博学多才以及文质彬彬给沈家两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出了京卫指挥使司的大门,沈候啧啧称赞,“难怪皇上信任盛大人,这个少年见识高远智谋过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沈怀瑾频频点头,心里却暗暗担心,这样的人物,小妹可是配不上啊,哎,可惜估计又是单相思。 沈候突然又想到什么,气愤的吩咐沈怀瑾,“回去安排一下,不要让李景辉再进镇北侯府,让他回去养伤,还有,把那个白氏也给我送回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侯府带,本候又不是捡垃圾的。” “好。”沈怀瑾答应着,趁机说道,“要么也送姑母和祖母回李府吧,毕竟她们要照顾表弟。” 沈候嗯了一声,“你去安排,不必再问我。” 李景淮被扔进指挥使司的刑狱,除了第一天被痛打一顿,后来几天倒也没人来为难他,只是他的日子也很不好过,粗茶淡饭,吃不饱穿不暖,身边都是被打的血肉模糊,估计妈来了都认不出的那种人,还有每天不绝于耳的惨嚎声,都让他过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终于某天一个京卫来了,趾高气扬,“好了,你可以走了。” 没想到京卫们刚把他抬到镇北侯府,丢在地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表哥就过来冷冷告诉他,“府里这些时候不方便,表弟回家养伤吧。” 沈怀瑾说完之后,他被抬进一辆马车,随行的还有哭哭啼啼的白氏,以及沉默不语的娘亲和骂骂咧咧的外祖母,他浑身痛的厉害,来不及问就昏迷过去。 等到李景淮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浑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疼痛倒是缓解一些,耳边一个人正在嘤嘤哭泣,定睛细看,却是白氏。 只见白氏哭得泪痕满面,虽说眼睛红肿,却依旧难掩天姿国色,珠泪点点,更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搂在怀里怜惜一番。 李景淮到昨日为止,对白氏十分痛恨,要不是她,他如何会被叛党抓住,饱受折磨,可是美人端坐面前,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怨谁,他的心又软成一滩泥。 “好了,别哭了。”李景淮挣扎的起身,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惊醒了门外守着的沈夫人,抹着眼泪走进来,“淮儿,你终于醒了。” 李景淮有些茫然,“娘,我这是怎么回事?” 沈夫人呜咽几声,“淮儿,你受伤很重,娘请了大夫,大夫说好在都是皮外伤,为你涂了药膏,还开了一个药方,让你养上半个月,我们守了你一个晚上,老夫人年岁已高,实在撑不住了,刚去休息。” 李景淮吐出一口浊气,环顾四周,“娘,那……”鼓足勇气问道,“怎么不见表妹来照顾我?” 听到这句话,白氏脸色一白,沈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还提表妹,淮儿,你究竟做什么,让她心灰意冷,她以前那么喜欢你,现在口口声声要退亲。” 李景淮一愣,“不会的,表妹喜欢的是我,她不会退亲的,舅父也不会应允的。” 沈夫人啜泣起来,“哥哥他已经提出退亲,淮儿,不会再有婚约了。” 李景淮的心里突然痛了起来,痛的像是有人用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心里,痛彻心扉,痛的很不能立刻死去,目光涣散,“不会的,表妹不会的,她那么喜欢我,怎么会……” 沈夫人不忍再听,哭着安慰李景淮,让他好好休息,抹着眼泪走到厅里,坐在椅子上不住落泪。 一名家丁在外面缩头缩脑,沈夫人大喝一声,“做什么?” “回夫人,纪先生在外面,想见少爷。”家丁哆哆嗦嗦回道。 “原来是纪先生,快快请进来。”沈夫人抹干眼泪,起身迎客。 纪思堂进来看到沈夫人红肿的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担心和难过,“夫人,您没事吧,景淮没事吧?我去看看他。” 沈夫人又哭了起来,“淮儿没事,多谢先生了,我带您去。” 两人去了后院,沈夫人轻声道,“淮儿,睡了没,纪先生来探望你了。” 屋中传来李景淮的声音,“先生来了,我没睡。” 纪先生跨了进去,一照面望见白氏,脸色一沉,白氏吓得忙道,“奴家先下去了。” 屋中只剩纪思堂和李景淮,纪思堂皱了皱眉,“怎么伤势这般重,可伤到筋骨?” 李景淮怔怔的看着纪先生,突然抱住他嚎啕大哭,“先生,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纪思堂吓了一跳,忙轻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没事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李景淮抽抽噎噎,将在山谷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甚至包括自己因为胆小,抱住表妹的腿不放,让她被首领抓住等等,事无巨细全部说了出来。 纪思堂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叹了口气,“这就是你做的不对了,若是我……是我心爱之人,便是不要这条性命,也要保她安全,你怎么能用表妹的命来换你的呢,难怪你比不上盛鹤岚。” 李景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先生,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为了大嫂怠慢表妹羞辱表妹,甚至想退亲,如今她被盛大人诱惑,背叛了我,要和我退亲,而且舅父也答应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想退亲,我喜欢表妹,我想和她在一起。” 纪思堂秀目微眯,无奈叹口气,“你可知覆水难收,我又如何帮你?” 李景淮绝望的看着他,“先生,我如今官位没了,表妹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纪思堂见他可怜,心有戚戚焉,思虑良久,“我倒有一个主意可以帮你,不过若是你得了表妹又反悔,还是想和白氏纠缠不清怎么办?我岂不是误了嫣儿的一辈子?” 李景淮眼见有希望,“先生,景淮对天发誓,此生只爱表妹一人,只娶表妹一人,如有违誓,让我不得好死。” 纪思堂沉吟片刻,“此计可惜了镇北侯府,会给侯爷带去很多不利,你可愿意?” 李景淮点头如捣蒜,“只要能得到表妹,我愿意做一切事情,就算对不起舅父,以后我会慢慢补偿他。” “好,那你附耳过来。”纪思堂缓缓说出自己的计谋。 :  双更奉上~ 第35章 颠倒黑白 待到纪思堂说出自己的计划, 李景淮惊讶的瞪大眼睛,沉默半晌, 嗫嚅道, “先生,这样做是不是太对不起舅父了, 舅父对我很好,我下不了手。” 纪思堂神情冷漠, 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景淮, “景淮,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可要想好了, 凤雏书院那一幕, 我想你的表妹对盛鹤岚恐怕已经情根深种, 盛鹤岚应该也是喜欢她,否则依照他的脾性,不会如此保护她。” 他沉吟片刻, 淡淡笑道,“恐怕已两情相悦了,再不动手,你就等着他们被赐婚, 皇帝可是对盛鹤岚比对亲生皇子还要好。” 李景淮犹豫着, 良久,用力咬牙,比起失去表妹, 什么因果报应他都不会在乎,“好,就按照先生说的办。” 自从第一次在凤雏书院见到纪思堂,李景淮就觉得这位中年文士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直觉告诉他,纪先生所做一切都不会害自己,反而还会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他十分信任他。 纪思堂叹口气,“景淮,还是快些和夫人以及老夫人商量一下吧,这是也需要她们两位的帮助。” 李景淮点点头,命人请了沈夫人和老夫人过来,不一会,老夫人的声音沿着墙根远远传来,“淮儿醒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脚步匆匆,两人一会便来到屋里。 说心里话,老夫人虽说脾气古怪蛮不讲理不待见沈候一窝人之外,对这个外孙却是一顶一放在心里,地位不要说比几个嫡孙和嫡孙女高,就连亲生的沈候和沈夫人也比不上。 老夫人在沈夫人搀扶下,到了屋里,直奔李景淮而去,握住李景淮的胳膊上下打量,“我的淮儿,你没事吧,都怪你那个没用的舅父和表妹,不但没照顾好你,还让你受伤。” 李景淮握住老夫人的手,有些内疚,外祖母真心疼他,他让外祖母担心了,想起之前为了白氏让外祖母气晕过去,他就更加内疚,“外祖母,我没事,淮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老夫人握住他的手,抹了把眼泪,“没事就好,”才发现屋里还立着一个人,“咦,这位是?” 李景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纪先生,是凤雏书院的先生,也是我的至交好友。” 纪思堂望着满头花白的老夫人,熟悉的眉眼亲切的容颜,心中一酸,眸中闪过一丝晶莹,忙垂眸掩饰心中的悸动,微微抿唇,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跪倒在地,“思堂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讶然,为何行此大礼,想着可能确实与景淮是至交好友,出于礼貌对自己也很尊重,笑着点点头,“纪先生不用行此大礼,请起吧,你和淮儿既然是好友,在府中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不用……” 客气一词被老夫人猛然咽了下去,她惊讶的打量着纪思堂,秀逸的眉眼,温润如玉的气派,举手投足间如岭上青松,超然脱俗,那一切和她心底深处的故人如此相像,让她几乎认为就是他,多年来她不敢想也不敢说,也许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才泪中有那人的身影。 她的身体忍不住晃了几下,伸手抚住额头,心中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你回来了? 沈夫人吓了一跳,忙搀扶住老夫人,“娘,您没事吧,您怎么了?” 李景淮和纪思堂也是心中紧张,“外祖母/老夫人,您没事吧?” 老夫人摇摇头,站稳身体,深深望了纪思堂一眼,“纪先生,家里还有什么人?” 纪思堂有些不解,转念一想,老夫人怕是自己会对景淮不利,故而有此一问,笑了笑回道,“思堂的爹娘均已不在,我孑然一身来京城糊口,好在在凤雏书院谋了个教书差事,又得太子赏识,如今是太子的谋士。” 老夫人摇头苦笑,是啊,这位纪先生不过才三十几岁,怎么会是那个人,那个人早就去了,这个世间再无牵挂,慈爱的眼神看向李景淮,不,还有淮儿。 李景淮见外祖母没事,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娘,外祖母,我有一事想和您们商量,就是关于舅父和表妹退亲的事情,我不想退亲。” 老夫人跺跺拐杖,恨恨道,“那个逆子,不孝孙女,你放心,只要外祖母活着,就不允许他们退亲。” 李景淮摇摇头,“外祖母,这非长久之计,纪先生愿意帮助我,只是此事需要您和娘的帮忙。” “说来听听。”老夫人问道。 纪思堂将计划又说了一遍,老夫人犹豫了,“这……这对镇北侯府的名声……,万万不可。” 李景淮扯扯她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外祖母,孙儿求您了,没有表妹,我就去死,您不能眼看孙儿死吧,纪先生说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等孙儿娶了表妹,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边是可怜兮兮的最疼爱的外孙,一边是自己赖以依靠的镇北侯府,老夫人纠结良久,最终,孙儿这边的砝码占了上风,老夫人咬紧牙关,“好。” 翌日 太子府 府中花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良辰美景,太子自然不会辜负这等好日子,传了纪先生在园中亭子里赏景吟诗作画,亭外丝竹悦耳,亭中纪先生谈起诗词歌赋以及京城韵事如数家珍,谈吐高华气质温文尔雅,太子十分享受。 信口间,太子突然想起一事,“纪先生,不是那个唤李景淮的进士,如今怎么样了?” 纪思堂就等着太子这一问,并不回答,只是笑着说,“景淮已经被京卫救了出来,他感激太子救命之恩,希望能请太子光临他的寒舍,他要好好感谢您。” 太子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日白氏的倾城之姿以及才思敏捷的模样,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宫今日无事,择日不如撞日,就去李府看看吧。” 纪思堂应了一声,安排太子出游之事,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李府,刚到府门口,得知消息的李府所有人已等在门口,在老夫人带领下,恭恭敬敬跪倒在地,向身穿便服的太子行礼。 太子拂了拂衣袖,“起来吧,不必拘礼,本宫今日来此是看望纪先生的好友,微服出游。” 老夫人和沈夫人跪着谢恩,“多谢太子殿下牵挂,老身等人惶恐,老身代外孙儿谢过太子殿下的恩德。” 太子在人群中左顾右望,低声问道,“纪先生,怎么不见李景淮?” 纪先生叹口气,“殿下,您有所不知,景淮病得很重,整个人昏昏沉沉,无法来给您请安。” 太子奇道,“难道是被叛党所伤?” 纪思堂摇摇头,“不是,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太子十分好奇,“那先去看看李景淮吧,如果病重,本宫找个太医来为他诊治。” “是,多谢殿下。” 在纪先生的指引下,太子去了李景淮的院子,刚到厅里落座,门帘掀开,白氏窈窕身影一闪,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茶盏,袅袅娜娜走了进来,跪拜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请您用茶。” 芙蓉面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唇,美貌当前引人醉,那娇滴滴的话语,让太子心中一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如饮了蜜糖水一般,甜蜜到骨子里,笑着搀扶起白氏,“免礼。” 白氏娇羞一笑,放下茶盏垂下臻首走到门前,又回眸一笑,百媚顿生,引得太子魂都没了,只是傻傻看着美人乘风而去,恨不能随她而去。 纪思堂只做看不见,命人将李景淮从房里抬出来,李景淮躺在榻上,颤颤巍巍作跪拜状为太子行礼。 太子惊得猛然起身,眼前这个少年脸色苍白容颜憔悴,哪里还有当日在凤雏书院里,那般清秀俊朗,肆意洒脱,活脱脱就是一个刚从黄泉路上挖出来的将死人。 “纪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老夫人带着沈夫人从屋外跪着匍匐进来,频频磕头,哭哭啼啼道,“太子殿下,还请您为景淮做主啊。” 太子忙做搀扶状,“快快请起,有何难事不妨告知本宫。” 沈夫人抹着眼泪,哭着诉说,“回禀太子,我的淮儿之所这般,一来是无缘无故丢了官位,可怜我儿身为礼部主事,出使月鱼国兢兢业业,二来原本他和我的亲侄女,也就是镇北侯府的嫡小姐订有婚约,我家老爷原是吏部尚书,自从他过世,这府中一日比不上一日,如今淮儿丢官,哥哥更是取消婚约雪上加霜,可怜我的淮儿就一蹶不振啊。” 听到沈夫人的哭诉,太子十分惊讶,“镇北侯?为何要取消婚约?又为何会丢了官位?” 纪思堂轻叹一声,附耳解释道,“太子殿下,景淮是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至于镇北侯的嫡女,您也见过,就是那日凤雏书院被盛大人护在怀里的女子,至于为何取消婚约,我想大概是因为门户不对,想攀高枝吧。” 太子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天在凤雏书院,他见盛鹤岚护着一个小姑娘,原想两人郎才女貌,不想居然是罗敷有夫。 想到这里,太子眉头皱了皱,“鹤岚想必不知情,再说堂堂指挥使也不会为难景淮,这点本宫相信他,只是镇北侯见妹妹和外甥落难,不但不伸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嫌贫爱富想要悔亲,实在是可恶,本宫要查个清楚,禀明皇上,绝不姑息。” 第36章 赐婚被拒 沈知嫣这几日过得十分惬意, 虽说禁足不能四处闲逛,但是白天在屋里吃饱喝足躺下就睡, 晚上还有位美人来陪着自己, 不但赏心悦目还自带各种小礼物,又温柔体贴还可以晚上做抱枕, 快活似神仙。 不过人嘛,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 沈知嫣晃悠了几天, 不可遏制想念起师父,上次最后一面还是从南山逃出去, 虽说她改了剧情, 师父也改了被蛇咬的事情, 但是系统总是感觉智商不高的样子, 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眼见到才放心,不过看着受老爹指使守在门口黑着脸的管家, 出去的机率几乎没有,她托腮坐在窗边想了半晌也没想到好办法,只能狂喝几口茶。 系统无聊的声音响起,“每天闷着无聊, 关键还要看你们撒狗粮, 我一个母胎单身系统过得都叫什么日子,快闲出屁闷出病了。” 病?沈知嫣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往床上一躺,哼哼唧唧起来,“哎呦,肚子好痛。” 流萤忙进来服侍,见自家小姐额头细汗泠泠,紧张的束手无措,“小姐,您怎么了?” 沈知嫣偷偷眨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悄声道,“我就是想见见师父。”然后放大声音,“流萤,我肚子痛,快命人去请盛大夫。” 流萤恍然大悟,立刻声音提高八度,似乎自己小姐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管家,快去请盛大夫,小姐肚子痛,小姐要撑不住了,小姐啊……” 沈知嫣:“……”这个才是戏精。 沈候夫妇不在府中,几位少爷也忙的不见踪影,管家只能吩咐小厮,“快去回春医馆请盛大夫来为小姐诊治。” 盛鹤岚正在回春医馆训诫一群京卫,按照首领的交待务必要将漏网之鱼查个一清二楚,在盛大人冲冠一怒为小徒弟,连珠箭吓哭叛党首领后,刚到刑狱,叛党首领就很没出息的抱住盛大人的腿,招个一干二净。 包括自己确是被祁阳王派来京城,主要是取南山中的宝藏,但是如何取出宝藏他还不知,因为王爷还要派第二批人来京城,他只是来探路的。 盛鹤岚禀明皇帝后,当机立断给叛党首领服下毒药,让他继续去山洞蹲点,等着后续叛党送上门,同时叮嘱京卫务必要一网打尽。 刚忙完,就看到镇北侯府小厮眼巴巴冲过叫盛大夫,“小姐病了,还请盛大夫去看看。” 盛鹤岚一惊,病了?昨晚小徒弟还生龙活虎赖在他怀里,死缠烂打让他讲了一个晚上自己以前如何缉盗抓叛党的故事,怎么会生病? 忙心急火燎随着小厮去了侯府,匆匆来到沈知嫣的闺房,凝神细看,小徒弟脸色红润有光泽,哪里像是个病人,上前把脉,脉象平稳跳得比老虎还有活力,不由挑了挑眉,“徒弟,哪里不舒服?” 沈知嫣哼哼唧唧半天,反正就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盛鹤岚瞬间明白小徒弟的险恶用心,就是装病想见见师父,装模作样道,“嗯,可能是胃胀难以消食,我开个方子。”简而言之,就是吃饱了撑的。 管家拿到方子吩咐流萤去为盛大夫倒茶,而后连忙出去命人抓药,待到屋里只剩盛鹤岚和沈知嫣,他无奈的捏捏小徒弟鼻子,“搞什么鬼呢?” 沈知嫣枕着师父的胳膊撒娇,“师父,徒弟还不是为了见到你才装病,上次去了南山后就被爹爹禁足,我一直担心师父,您没事吧。” 盛鹤岚感动于她对师父的关心,笑着说道,“没事,没有蛇咬到我,恐怕是你看花眼。” 沈知嫣见师父神思清明话语清晰,看来是没有受改文的影响降智,不由舒了一口气,“师父,您没事就好。” 盛鹤岚见她娇媚的模样,心中一动,笑着轻抚一下小徒弟的秀发,“找师父来什么事情?” 沈知嫣知道师父向来精明,吐吐舌头窝在他的怀里,“什么都瞒不过师父,师父,你觉得盛大人怎么样?” 盛鹤岚轻笑一声,就知道在这里等着呢,恐怕是为了和师父分享心中喜悦呢,他故作不知,哦了一声,“盛大人是师父的至交好友,难道他为难你?” 沈知嫣拼命摇头,“不是,师父误会了。”眨了眨水灵灵的星眸,“我是想问师父,盛大人好不好?” 盛鹤岚几乎笑出声,故意板着脸问道,“怎么,你和他在一起你侬我侬,你还不知道他好不好?” 哎呀,师父居然知道了,盛大人真是个大嘴巴,她不好意思的捂住脸,“师父,你都知道了。” 盛鹤岚哼了一声,故作生气,“看你这春心萌动的傻样子,那你告诉我,盛大人究竟好不好?” 沈知嫣见师父有些着恼,忙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师父不要生气嘛,我这不是都告诉你了,鹤岚他很好很好,我很喜欢他。” 盛鹤岚心中一甜,面上却是脸色阴沉,“哼,有了盛大人就忘记师父,他真的有你说得那么好,不是美色当前,把持不住。” 沈知嫣摇头如拨浪鼓,将山谷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师父,“师父,他为了保护我,什么都不管不顾,他是个好人,也是良人,我不是因为他好看,也不是因为他是盛大人,我是因为他就是盛鹤岚。” 盛鹤岚知道她的意思,心中有些感动,想到上次她和自己说的话,“盛大人年少气盛,位高权重,假如有一日他虎落平阳被犬欺,会连累你的。” 沈知嫣无所谓一笑,“我不怕,我又不是弱志女子,非要°)?理( ?° ?? ?°)?他保护我,若是他被人欺负,我也能保护他。” 盛鹤岚心中又激动又欢喜,笑着想将小徒弟揽在怀里,蓦然想到自己的身份,伸手握住小徒弟的手,“好,师父祝福你们。”自己祝福自己,这感觉好极了。 临行前,盛鹤岚清咳一声,叮嘱淘气小徒弟,“下次不许装病,师父抽空会来看你的。”还是用盛大人的身份好,师父这个身份,不能亲也不能抱,只能眼巴巴看着小徒弟的美貌眼馋。 “知道了,师父。”沈知嫣嘟着嘴不情不愿。 盛鹤岚笑着离开镇北侯府,就去了京卫指挥使司,将所有审讯叛党的卷宗整理齐全,去了皇宫面圣。 清和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到通传,立即命人将盛鹤岚引进御书房并赐座。 盛鹤岚也不见外,笑着坐下,“皇上,微臣已经审问了叛党,将他口供抄录在案,同时将他放回那个山谷,已经命京卫们埋伏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爱卿办事,朕很放心。”清和帝对这位心腹十分宠爱,吩咐随侍太监,“为盛大人倒杯茶,就是朕平日里常喝的那种玉山茶。” “是。” 盛鹤岚接过茶盏,喝了几口,入口醇厚甘苦,回味香甜,不愧是进贡的御茶,“谢皇上隆恩。” 清和帝将奏折里的几件事情挑出来,随口和盛鹤岚聊了起来,几句过后,见他今时不同往日,时而答非所问,时而魂不守舍,不由微微一笑,“爱卿,是不是有心事?” 盛鹤岚面露微笑,起身跪倒在地,“皇上英明,微臣有一事,还请皇上做主。” “哦,何事?说来听听。” 盛鹤岚脸上一热,凤眸笑出一抹羞意,“皇上,微臣想请皇上赐婚。” 清和帝很好奇,自己这位爱卿向来以公事为重,不好女色,自己几次要为他赐婚,都被他婉言拒绝,这次居然求娶,哈哈一笑,“好,是何家的千金小姐?朕为你做主,就算是王公贵族的小姐,也是高攀爱卿。” 盛鹤岚抿唇一笑,“皇上赞誉了,微臣喜欢镇北侯的嫡女,还请皇上成全。” “镇北侯的嫡女?原来是镇北侯。”清和帝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一丝阴霾缓缓爬上。 盛鹤岚一怔,“皇上,有何不妥?” 皇上冷哼一声,“任何人都可以,就是镇北侯的嫡女不可。”说完之后,扔下一卷奏折到盛鹤岚的面前,“太子的奏折,你看看吧。” 第37章 杀手锏 盛鹤岚心中一惊, 忙捡起奏折,一目十行看完, 满脸怒色合上奏折, “皇上,臣以性命担保, 镇北侯绝对不是嫌贫爱富做出悔婚此等无耻行径之人,沈府小姐性格也是聪□□珍明朗可爱, 此事臣有耳闻, 绝对不是像太子奏折里描述的那般不堪,恐怕太子是受了奸人蛊惑。” 清和帝龙目狠狠瞪了盛鹤岚一眼, “你的意思是说太子愚钝, 受人蒙蔽?” 盛鹤岚抿了抿唇, 还挺护短的, 不慌不忙跪下解释,“微臣不敢,这只是微臣的猜测而已。” 清和帝望着他秀丽的容颜, 良久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行了,不要动不动就跪,搞得朕像个昏君一样, 朕知道你说的也是实话, 太子确是有些不太机灵,所以你要多多辅佐太子,不要任他犯蠢, 你说说看究竟怎么回事?” 盛鹤岚自顾自起身,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清咳一声,将自己为了查访叛党,装成回春医馆的盛大夫,无巧不成书被沈府小姐拜为师父,自己拗不过,教了她一些医术,因此对沈府和李府的事情十分了解。 清和帝忍俊不禁,忍不住调笑道,“哦,可是每日相对日久生情,渐渐喜欢上这位沈府小姐。” 不曾想盛鹤岚一本正经,脸色肃穆,“皇上说的是,臣对这位沈小姐情根深种至死不渝。” “哼,蹬鼻子上脸,继续说。”清和帝冷哼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盛鹤岚见惯清和帝各种生气发狠的模样,压根不怕,继续将后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包括李景淮和白氏的私情以及在山谷里各种无耻,听得清和帝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沉的几乎要滴下水。 “朕记得李尚书的爹爹三元及第,是先皇时候朝中数一数二的贤臣,李尚书也有些能耐,可惜英年早逝,怎么生出的儿子这般无能,还是个脓包,可惜了李府世代书香。”不过这倒是个敲到镇北侯的机会。 清和帝有些惋惜的叹口气,“这些事情太子是如何知道的?”话锋一转。 盛鹤岚并不隐瞒,将太子身边有个纪先生和李景淮十分交好的事情禀告出来,清和帝嗯了一声,“这个纪思堂是何人物?” 盛鹤岚将纪先生的来历告知,“皇上,其它的还未查到,这个纪思堂的来历十分诡异,臣怀疑他是不是叛党?” 清和帝点点头,“派人查清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他在太子身边的一言一行都要报给朕。” “是,臣明白。” 清和帝微微沉吟,“这就难怪太子对此事上心,只是不查清楚,不问青红皂白,贸然为一个小小的谋士出头,枉费朕平日的教导,太子良善又耳根软,优柔寡断,恐难担储君之位啊。” 盛鹤岚装作没听到,这不是明摆着吗,太子说好听的叫良善,说不好听就是单蠢,别说未来的一国之君,就算是接他这个指挥使的官职,都摆不平下面的京卫好吗? 不过皇帝就这一个嫡子,平日里和皇后宠得像个宝,智商和晋朝那位何不食肉糜的太子有的一拼,他决定实话实说,“皇上,其实太子早日大婚更好。” 清和帝瞪瞪眼睛,这是说太子不行,不如培养太孙,也是个好办法,“让朕想想。” 盛鹤岚继续顺杆往上爬,“皇上,臣听沈候说过,沈小姐和李景淮的婚事不过是小时候他和妹妹的戏言,无婚书也无媒妁之言,婚事就是不作数,他并没有嫌贫爱富悔婚,那您是否可以为微臣赐婚?” 清和帝轻垂龙目,良久缓缓道,“鹤岚,你是朕最信任也最宠爱的臣子,你即使想迎娶亲王之女或者郡王之女,朕也会为你赐婚,可是镇北侯的女儿,不可以?” 盛鹤岚十分聪明,品了品皇帝言下之意,蓦然睁大凤目,“皇上,您是说?” 清和帝神情肃穆不怒自威,“镇北侯战功赫赫,鞑靼边界上的将领们都是他一手提拔的,虽说他对朕忠心耿耿,但万一朕百年之后,太子岂能让他心服?镇北侯之子虽说不过是鸿胪寺卿,但是文武全才,是镇北侯的好帮手啊。” 盛鹤岚沉默了,自古皇家多猜忌,不要说一名武将,就算是兄弟之间也是互相猜忌手足相残,比比皆是,“皇上,镇北侯对您一片忠心,他不会反的。” 清和帝不赞同的斜睨他一眼,“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你就没了身为指挥使的警惕心?不过你放心,镇北侯随朕出生入死,朕绝对不会对不住他,朕会效仿杯酒释兵权,让他做个富甲一方的田舍翁,因此朕若为你赐婚,将来镇北侯府没落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盛鹤岚叹口气,“皇上,臣不怕,臣的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都是臣拼死挣来的,臣从不想攀龙附凤,靠女人的腰带来向上爬,臣不屑为止,臣相信臣可以为爱妻挣来诰命。” 清和帝有些感动,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和朕年轻时候太像了,他从龙椅上起身下来拍了拍盛鹤岚的肩膀,“朕相信你,只是婚事还是作罢。” 盛鹤岚咬了咬唇,心一横,“皇上,臣作为指挥使,也是朝臣们的眼中钉,难道您不怕太子也不能让我心服吗?” 清和帝气的七窍生烟,冷面霜眉,“可是有人嚼舌根,你是朕最宠爱的臣子,若是有人敢编排你,朕诛他九族,你和太子自幼一起长大,会很好辅佐他,其他的不要多想。” 盛鹤岚见清和帝无论如何不肯赐婚,脸色灰白,“皇上,不管您赐不赐婚,臣都要娶沈小姐为妻,否则,臣就终身不娶。” 清和帝见他死心眼,有些头痛,心念一转,“好了,此事容后再议吧,你可用膳了?就在朕这里用些膳吧。” 盛鹤岚垂头丧气,“皇上,臣没有胃口,臣告退。” 清和帝气得几乎暴躁的想把盛鹤岚踢出去,忍了忍,温声道,“不要置气了,你这些时候是不是很久没有回府,别忘记公务再忙也要多回去探望你娘,既然你不愿意用膳,下去吧。” 盛鹤岚点点头,“臣记住了,皇上,微臣告退。” 盛鹤岚知道了清和帝的打算,心情十分低落,回到指挥使司依然脸色阴沉,鲁栋梁和几名京卫见这位爷乌云压城的模样,很知趣的就准备往外溜。 赶在众人出门之前,盛鹤岚先行发飙,“一个一个没事做是吗?都待在这里做什么,混吃等死?我让你们去查的纪思堂查出来了吗?我让你们查的镇北侯府的老夫人查出来了吗?” 鲁栋梁左顾右盼,看见几名京卫都向他使眼色,您平日和大人关系最好,紧要关头上啊。 他无奈的叹口气,这位爷一看就是在皇帝那里碰了个钉子,这会子回来拿众人出气呢,不过兄弟嘛,不拿兄弟出气难道还要去拿豺狼虎豹出气? 他满脸笑嘻嘻上前,“大人,怎么这么大的气,谁给你气受,我帮你出气。”边说边挥挥手,示意那群京卫赶紧跑,京卫们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盛鹤岚见鲁栋梁这般说,也就勉强压下火气,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他,鲁栋梁吸了一口冷气,“这事可难办了,皇上的脾气你比谁都清楚,再说也就是你,换做其他人,早就被拉出午门杖毙了。” 盛鹤岚苦恼的扯了扯衣袖,“如今我不单单是赐婚的事情,我是怕镇北侯府若是倒台了,沈姑娘怎么办?” 鲁栋梁笑了笑,“你可真是糊涂了,镇北侯就算解甲归田也是富家翁,皇上忌惮他是因为太子懦弱,并不是要杀了镇北侯一家,到时候人家有田有舍,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哪里会过苦日子?” “再说了,还有你呢,罩着沈姑娘和沈府一家人,谁敢给他们委屈?谁敢得罪盛大人?当务之急,莫让太子和纪思堂阴谋得逞才是,若是沈姑娘真的嫁给李景淮,才是一辈子完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盛鹤岚因为担心小徒弟,简单的道理都未想清楚,他笑着点点头,“栋梁,你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鹤岚承情了。” 鲁栋梁大笑一声,“还有件事情告诉你,京卫们虽然没有查出纪思堂的底细,可是镇北侯府那位老太太的底,都被京卫翻了个底朝天,你猜的没错,老太太果然有猫腻,还是一个香艳的猫腻,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几封信递给盛鹤岚,那些信已经泛黄,一看就是上了年头。 盛鹤岚接过信函,细细看完,噗嗤一笑,凤目满含讽刺,“还真是香艳,只是可怜了老将军和镇北侯啊。” 鲁栋梁狡黠一笑,“怎么样,有意思吧,你要不要现在就去告诉你的心上人?可是大功劳一件,没准可以有……”他挤眉弄眼一阵,把脸颊凑过来凑过去,意思就是获得香吻一枚。 盛鹤岚抿唇笑道,“当心我把你扔到江南去调查祁阳王,此事先不要声张,我要看纪思堂和李景淮的后续活动,这可是我的杀手锏。” :  努力码字,争取双更~ 第38章 干就完了 沈知嫣每天掰着手指头在计算日子, 终于盼到第九天的时候,眼看明天一过, 自己就可以出去放风, 又可以回春医馆打秋风,更可以去京卫指挥使司看望盛鹤岚, 心中十分高兴,晚饭也吃了两大碗。 哎, 家里的饭菜虽说十分丰盛, 可是家花哪有野花香嘛,就像以前她最爱的还是那些黑暗料理, 什么烧烤啊火锅啊, 想到就要流口水。 “流萤, 你说京城那里的小吃最好吃?”沈知嫣流着口水问道。 流萤见自家小姐谗言欲滴的模样, 忍不住噗嗤一笑,小姐这是被老爷关的快要自闭的前奏啊,“小姐, 当然是醉仙楼啊,您不是最喜欢醉仙楼的玫瑰露和菜肴了?” 沈知嫣嘿嘿一笑,“不是醉仙楼,我是指可以吃到小吃的地方。” 流萤恍然大悟, “那要数京城最有名的常平街了, 那里的臭豆腐、炸鱼还有各式点心好吃极了,上次我和嬷嬷去了那里,撑得都快走不回来了。” 常平街, 听名字就是个好地方,沈知嫣笑得眉眼弯弯,下次一定要缠着盛鹤岚带自己去,满目小吃,还有个美人陪在身边,想想就美得很。 晚饭过后,她正在房间中和流萤一起玩打绳结,沈候带着沈怀瑾沉着脸走了进来,看到两人在打绳结,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 “爹爹,大哥,你们来了,我给你们沏茶,向雪茶好不好?”沈知嫣高兴地起身迎了上去,好几天没看到爹爹和大哥了,也不知道两人忙什么事情,整天脚不沾地,她派流萤出去打探过,说侯爷和大少爷,每天都是三更时分才回来,鸡叫时候又走了。 刚禁足可不是这样,爹爹无论多忙,下朝后总会来看她,有时候还和娘以及自己一起吃晚饭,大哥更是来的频繁,各种点心和礼物不断。 沈候狠狠瞪了她一眼,沈知嫣不由瑟缩一下,爹爹的眼神好可怕,难道盛鹤岚每晚来陪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她正担惊受怕着,沈候伸手将绳结扔出窗外,“身为侯府嫡女,不思进取,整日里就知道嬉戏玩闹,文不成武不就,女红也不行,罚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说完之后,也不看沈知嫣一眼,气哼哼而去。 沈知嫣几乎要跳起来,十天的禁足还未完,又要一个月,爹爹是不是抽风了,莫名其妙来呵斥自己,以前看到自己玩打绳结,他还笑咪咪的一起参加,没想到翻脸比翻书还快。 沈怀瑾见妹妹一脸莫名其妙和委屈,不由叹口气,心里将李家那一群白眼狼骂了个遍,伸手拍拍沈知嫣的肩膀,“小妹,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不过就是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大哥带你去醉仙楼大吃一顿。” 见沈怀瑾这般说法,沈知嫣心中一阵狐疑,她可不是原主那个傻白甜,多年律师经验让她心思机敏,更善于察言观色,沈候和沈怀瑾绝对有问题。 她蹙了蹙眉,难道是朝廷有什么事情让爹爹和大哥心烦?不对,如果是朝廷的事情,爹爹压根没时间来管自己,他让自己禁足一个月肯定是为了保护,看来应该是李景淮或者祖母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而且着幺蛾子还闹得挺大,能让镇北侯乱了阵脚,一定是很厉害的人。 盛鹤岚看在自己面子上不会为难爹爹和大哥,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李景淮的好友纪思堂,他是太子的谋士,突然间神经一跳,难道是太子支持李景淮不退婚? 她用力牵住沈怀瑾的衣袖,“大哥,是不是太子支持李景淮,不准爹爹退婚?” 沈怀瑾一愣,小妹不但不是以前的那个傻白甜,还聪明许多,居然猜的□□不离十,他勉强一笑,扯开衣袖,“没事,没事。”不再说话,转身匆匆离去。 沈知嫣也不逼他,她心中默念,等今晚盛鹤岚来,她一定要问个明明白白。 不曾想,这一晚风平浪静,不要说盛鹤岚,就连一阵微风都没有进来,她睁着眼睛到天亮。 沈知嫣并不死心,依旧每天等在窗前,第三晚,她终于听到窗棂发出轻微的敲击声,打开窗户,果然看到盛鹤岚修长的身影,立在窗下,和往日不一样,那双明如秋水清如皎月的凤眸,布满血丝,一身疲态。 她怔了怔,忙让盛鹤岚进来,斜倚在贵妃榻上,端了一碗人参乌鸡汤过来,伸手阻止盛鹤岚要接过去的手,一勺勺喂他喝完,又伸手轻轻揉捏他的太阳穴,为他解乏。 盛鹤岚舒服的叹口气,这几日为了小徒弟和镇北侯府的事情,忙忙碌碌,已经好几个通宵达旦,也顾不得来看望小徒弟,今天总算抽时间来看望她。 他伸手握住小徒弟白皙如玉的小手,凤眸中满满的温情,柔声问道,“这几日过得如何?可有想念我?”他很想很想,有时候忙着公务的时候还会出身,满心满眼都是她俏皮的模样。 沈知嫣十分聪明,并不直接询问,左顾而言他,妩媚的笑着点点头,“好想好想。” 盛鹤岚见她笑容明媚,浑身倦意顿消,笑着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吻着,良久,“嫣儿。” 沈知嫣温柔若水,轻轻嗯一声算是答应,眼珠骨碌一转,“鹤岚,好想每天和你在一起,不如我求爹爹,让他请皇上赐婚,以爹爹的地位,我想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如她所料,盛鹤岚身体一僵,很快他就紧紧抱紧自己,哑声道,“嫣儿,不用,我会去求皇上赐婚,你放心,盛鹤岚对天发誓,今生必娶你为妻。” 沈知嫣心中一沉,看来真的有事情发生,按照盛大人往日的威风,什么王公贵族朝中重臣,他压根不放在眼里,在凤雏书院,他连太子的账都不买,能够让他烦心的事情,那就只有皇帝。 沈知嫣恍然大悟,看来自己估计的□□不离十,能让爹爹和鹤岚惶惶不安的,自然只有皇帝,恐怕是李景淮央着纪思堂求了太子,告到皇帝那里,该死的一丘之貉。 她心里愤愤不平,面上却是不显,回眸望了一眼盛鹤岚疲倦憔悴的容颜,含着忧虑的眉眼,看来他真的累坏了,抿抿唇,沈知嫣故意打了一个哈欠,“鹤岚,我今天好累,想早点睡了,你先回去吧。” 盛鹤岚轻抚她的秀发,凤眸柔若水,“没事,你睡吧,我陪着你就好。” 沈知嫣推着他到窗口,“不用陪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些回去好好休息吧,眼睛都熬红了,明晚再来,我炖燕窝羹给你。” 盛鹤岚知道她看出自己的疲惫,不在拒绝,笑着在她的唇上轻啄一口,声音温柔若翩飞的飞羽轻巧落下,落在涟漪之中,让人心中一醉,“好。” 盛鹤岚走后,沈知嫣躺在床上久久未眠,直到鸡叫三更,想了几个计划,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沈知嫣便醒来,从盒子里拿出一包碎银子,唤了流萤进来,将银子递给她,附耳说了几句,流萤点头而去。 晚上时分,流萤回来了,脸色煞白,嘴都是哆嗦的,看到沈知嫣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汩汩而出,抱住沈知嫣就嚎啕痛哭,“小姐,是他们不对,他们根本不知道黑白就污蔑你,他们是非不分,他们……” 沈知嫣基本已经料到什么事情,拿出手帕为流萤抹去眼泪,“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流萤抹着眼泪,“呜呜,我把银子给了大少爷的小厮,还有二少爷院里的丫鬟,后来我还央求管家让我上街,我我我……我终于打探到消息” 沈知嫣并不言语,一双明眸静静地望着流萤,见小姐这般镇静,流萤也慢慢镇静下来。 “老夫人和姑小姐去太子那里告了侯爷的状,造谣说镇北侯府嫌贫爱富,因为表少爷莫名被赋闲在家,想攀高枝,起了要退婚的念头,逼着表少爷退亲。” 流萤悻悻的呸了一声,“太子将此事禀告了皇上,皇上大怒,降了侯爷的职,如今是镇北伯了,京城也流传谣言,说小姐您……您不守妇道,嫌贫爱富,想悔婚,他们太过分了。” 沈知嫣叹了口气,果真和她料想的差不多,几千年了,也就是这些伎俩,颠倒黑白瞒天过海造谣生事激起民愤,半点也没长进,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一招玩得真顺溜。 幽幽叹口气,“难怪爹爹让我禁足一个月,看来是怕我听到那些谣言,伤心欲绝。”难怪盛大人忙的不见踪影,一定也是在解决自己的事情。 流萤忙安慰道,“小姐,没事,侯爷和大少爷一定会解决的,您不用担心。” 沈知嫣笑了笑,她可不是原主,不是安静如鸡的人,她纵横律师界多年,没点本领早被那帮老狐狸啃的骨头都不剩,和她玩这套,都是她玩剩的。 流萤见她笑得诡异,心中一跳,“小姐,你在想什么?” 沈知嫣阴狠一笑,“不想什么,干就完了。” :  双更奉上~ 第39章 反间计(一) 沈知嫣虽然发狠要干它个痛快, 干翻那群不要脸的,但她向来谋定而动, 作为一名出色的律师, 要一步步掐到对方的咽喉,打到对方的七寸, 最终一棍毙命,这才是对付恶人的最好办法, 有句话说得好, 人若犯我,打死了事。 她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 翘着二郎腿品着菊花茶, 不时还喝上几口燕窝羹, 看上去一副放飞自我没心没肺的样子, 管家来巡视院子,见自家小姐这样,又欣慰又难受, 欣慰的是小姐被保护的很好,难受的是为侯爷不值,他养的老娘、妹妹和外甥都是白眼狼。 沈知嫣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计划, 列了个SWOT模型, 将狗东西们分析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个薄弱的突破点,得意一笑, 继续想着步骤,直到盛鹤岚立在她身边,含笑望着她,都未曾发觉。 盛鹤岚不禁抿唇一笑,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抬起小徒弟的下巴,“想什么这么出神,是不是想我?” 沈知嫣嫣然一笑,起身投到他的怀里,撒娇道,“是啊,每天都想你,想到神游天外,你要怎么补偿我?” 盛鹤岚心头一甜,薄唇覆在她的唇上,缠缠绵绵好一番,“这个补偿可够?” 沈知嫣脸色羞红,嘟着嘴摇摇头,“不够,我要你带我去常平街吃小吃,吃得饱饱的才行。” 盛鹤岚凤目微眯不怀好意调侃道,“怎么,这个还没吃饱?”眼见沈知嫣跺着脚要发火,忙卑躬屈膝谄媚的道,“好好好,娘子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还差不多。”沈知嫣笑着端起桌上的碗盅,“为你留的燕窝羹,我加了些蜂蜜,甜滋滋的,还热着,快些喝吧。” 盛鹤岚端起燕窝羹一饮而尽,又开始作死,凤目带着色意,“确实甜滋滋,不过没有我的嫣儿甜。” “哎呀,你想死是不是?”沈知嫣作势要举起拳头打他,被盛鹤岚笑着伸手包在掌心里,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纤长,带着薄茧,沈知嫣不由有些心疼,忍不住轻抚那些薄茧,“很辛苦吧?” 盛鹤岚笑着将她揽在怀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是遗腹子,娘说我还未出生,爹爹就去世了,从我记事起,盛家只有娘一人苦苦支撑,高门望族原也是富贵荣华享用不尽,只是我自小便发誓一定要靠自己挣得功名利禄,让娘安心。” 沈知嫣抬眸望着他秀丽的容颜,明澈的凤眸,心中暗暗赞叹,同样是钟鸣鼎食之家,人与人之间差距怎么那么大,一个是书香世家中不求上进的无耻之徒,一个是名门贵族里囊萤映雪的有志君子。 盛鹤岚见她睁着柔媚的杏眼,怔怔的望着自己,不由捏捏她的鼻尖,“又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的娘亲很伟大,以后一定要对她很好很好。”沈知嫣唇角弯弯,笑出一个梨涡。 盛鹤岚十分感动,他的小徒弟就是又善良又体贴,反观自己,也是为了镇北侯府的事情四处奔走,和皇帝据理力争,恐怕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两人依偎良久,沈知嫣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鹤岚,我求你帮个忙可好?”想到这位盛大人向来铁面无私,她心里有些打鼓。 “何事,但说无妨。” “我有一个闺中好友,近日被登徒子辜负,她想去喊冤,可否去你们京卫指挥使司?”沈知嫣歪着头问道。 大盛朝对女子向来十分宽容,女子不管是在夫家受到委屈还是平日里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去衙门喊冤,盛鹤岚不由奇道,“喊冤怎么不去衙门?要来京卫指挥使司?” 沈知嫣娇嗔道,“这不是有熟人好办事嘛。” 盛鹤岚斜睨她一眼,小徒弟这是要走后门啊,他能说什么呢,“指挥使司是皇帝的近卫,不可破了规矩,不过明日我会去衙门巡查。” 沈知嫣高兴地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狠狠啄了一口,“好,一言为定。” 两人又腻歪一会,待到沈知嫣沉沉睡去,盛鹤岚方才翻窗而出。 第二日一早,沈知嫣起床梳洗打扮一番,换了一身绯红色的衣裙,外面披一件白色镶金线披风,别上盛鹤岚送的白玉簪,揽镜自照,明丽照人。 她带着流萤往外走的时候,院子门口被管家拦了下来,“小姐,侯爷不准你出门。” 沈知嫣秀眉一敛,白玉般的脸上神情严肃,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你敢拦我?”单手握住管家的手,将他往院子里一推,她力气极大,管家还未回过神,踉踉跄跄跌在院中角落里,而后听到咔嚓一声,院门被锁了起来。 流萤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这是被大力怪附身了吗?管家也是随侯爷征战多年的人,这般不堪一击?她吓得忙捂上嘴,她什么都没说。 沈知嫣没注意她这点小心思,带着流萤走到侯府门口,抬头望去,正门上的匾额果真改成了镇北伯府,冷哼一声,欠了老爹的,早晚还回来。 吩咐小厮准备马车,“去李府。”小厮心中一阵鄙视,都这个时候了,小姐还往李府跑,一定是去看望那个畜生李景淮,这个女人倒贴惯了,真是不要脸,面上恭恭敬敬,“好的,小姐。” 两人到了李府,一打听,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不在府中,两人结伴去南山寺烧香拜佛去了,沈知嫣一阵高兴,好极了,当真是天助我也。 她对李府的地方很熟悉,施施然走到李景淮的房间,李景淮不过受些外伤,恢复很快,这会子正靠在床上看书,见到沈知嫣进来,面露惊讶之色,很快就转为惊喜。 今天的表妹打扮的十分美丽,一双妩媚的杏眼顾盼生辉,越发显得可爱明丽,让人眼前一亮,“表妹,你怎么来了?” 沈知嫣坐了下来,冷冷一笑,“怎么,不想我来?是不想看到我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见我?” 李景淮听她这般说,有些心虚,毕竟心怀鬼胎,“不是,表妹,我很想见到你。” 沈知嫣也不说话,一双明眸静静的盯着他,看得李景淮心中一阵慌乱,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以前最讨厌这个蠢笨木讷的表妹,可是后来,表妹越来越聪明活泼,越来越明丽大方,就像是一只蠢笨的麻鸭突然有一天变成了白天鹅,他的心也慢慢从白氏那里移到表妹身上。 他并不是移情别恋,他和表妹青梅竹马,只是因为白氏的蛊惑,是她诱惑了他,他才会暂时移了性子,他入京回头,正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表妹一定会原谅他的。 好在沈知嫣没有听到他心中剖白,否则估计恶心的当场吐了,她听到站在窗户边上的流萤清咳一声,眼角余光看到白色的衣襟出现在门口角落里,抿抿唇,正主来了。 她故意幽幽叹口气,“表哥,你何苦这般做呢?”开场白不错,直指人心啊。 李景淮故作糊涂,“表妹所指何事,表哥听不明白。” 沈知嫣做出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表哥,你并不喜欢我,我已经想明白了,也请爹爹答应退亲,可是你又为何不同意解除婚事,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眼看表妹委屈兮兮的模样,李景淮的心都要碎了,“表妹,不是你想的这样,表哥自始至终都是喜欢你的,我不想退婚,我这一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妈的,同样的话从不同的嘴里说出杀伤力就是不一样,鹤岚说出来她心砰砰跳,这货说出来她的喉咙砰砰跳,太想吐了。 咽了口苦胆水,沈知嫣继续演戏,可怜兮兮道,“可是,你这般对待爹爹和大哥,我们怎么还能在一起?” 李景淮连忙指天发誓,“表妹,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都是纪先生的主意,我也犹豫过,只是外祖母下了决心,我也捱不过他们。” 我的妈,还能再恶心点吗?好大一朵白莲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做杭白菊都可惜了,不知道能不能改文把男主改成白莲Shou,和那个纪思堂配一脸。 沈知嫣捂住嘴,将黄胆水用力咽下去,“表哥,表妹相信你,我去说服爹爹不要退婚,不过,将来,我们成亲后,大表嫂怎么办,我不想让她在这里,我怕你……” 表妹还是爱自己的,李景淮心中一喜,说话再无顾忌,“表妹,都是白氏诱惑我,我对她没有半点心思,我只喜欢你,等我们成亲,你想怎么打发她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沈知嫣笑着点点头,眼角余光偷偷望去,那片白色的衣襟颤颤发抖,满意的点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好,你养伤吧,不送。”说完起身快速离开。 “哎,表妹……”他还有情话没说完,李景淮惆怅的望着表妹惊鸿一瞥的背影,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犹如桃花仙子,还真是春梦了无痕啊。 沈知嫣笑眯眯的带着流萤,装模作样要离开李府,其实在花园里已经转了一圈又一圈,果真听到后面传来匆匆地脚步声,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语气满是纠结,“表妹,请留步。” 沈知嫣回眸望去,一个俏生生的人立在自己身后,柳眉桃花眼,只是眼中含着一抹轻愁,正是白氏,今日自己做戏一场想要引出来的关键人物。 懒洋洋的扯出一个笑容,“原来是大表嫂啊,何事?” :  感谢在2020-02-11 23:17:55~2020-02-12 21:2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enata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反间计(二) 白氏眉目含愁, 将樱桃口咬了又咬,直到咬出一抹嫣红, 如玉的肌肤衬得眼如秋水唇若涂朱, 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沈知嫣既不怜香惜玉也没特殊癖好,见白氏这副模样, 心里有些膈应,“行了, 我不是李景淮, 不必做出这般模样,有话快说, 不说我走了。” 白氏拿出绣帕, 轻轻掩住瑶鼻,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出, 忙又用绣帕拭去,眸子凄凄的望着沈知嫣,“表妹, 我……” 抬眸望去,见小表妹抱着双臂,歪着脑袋,一脸惫懒挑眉看戏, 十足十一个无赖, 哪里有半点动容和可怜的样子,不由心中一沉,很快收敛表情, 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 沈知嫣见白氏抹去眼泪,神情平静,知道她见自己无动于衷,决定返璞归真不再做戏,笑着上前挽住白氏的胳膊,“这就对了,一家人还哭哭啼啼岂不是被外人笑话我欺负大表嫂,这样就对了,毕竟你我之间知根知底,用不着演戏。” 白氏一愣,刚要挣开沈知嫣的手,听她在自己耳边轻语,“我知道你找我何事,我们出去谈。”又是一怔,不再挣扎。 于是在外人眼里,小表妹挽着大表嫂,两人亲亲热热走出李府大门,直奔醉仙楼而去,找了个楼上偏僻雅间,让流萤守在门口。 快到晌午时分,沈知嫣既然有事要办也就毫不吝啬,点了些招牌菜外加一壶玫瑰露,招呼一声白氏,而后自斟自饮大吃大喝起来,禁足以来这日子过得太亏待自己了。 白氏因为有心事,只是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良久,沈知嫣看不过眼,顺手扯下一个鸡腿扔到她的碗里,“人生在世,要活的恣意潇洒,常言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故意说出这句话,果真见到白氏眼睛一亮,纠结一会,“表妹,我有一事想问,你真的决定不和二叔退婚,嫁给他?” 沈知嫣见她上钩,笑着点点头,“是啊,我深思熟虑过,表哥虽说如今赋闲在家,不过好歹进士出身,不过也就三年五载,还会升上去,他长得又俊俏养眼,放在家里看着也是好的,还有姑母这么宠我,我嫁到李府,还不是一切都是我说的算。” 见白氏一脸不可思议,沈知嫣继续说道,“再说了,如今箭在弦上,也不是我说要退婚就能退婚的,连太子都支持表哥,我能怎么办,既然无法退婚,那就嫁了吧,反正我有镇北侯府为靠山,谁敢奈我何?李府里的事情还不是我说的算,谁敢忤逆我,就绝对生不如死。” 沈知嫣嘴里说着狠话,面上却是慢条斯理可爱柔媚,一双水灵灵的星眸含着笑意,似乎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白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若说以前,她压根不信沈知嫣的半句话,这个表妹又懦弱又无能,寡言少语,受了委屈只能往肚里咽,因此她抢了李景淮不但没有半点心虚,连害怕都没。 可是现在不一样,表妹只是立在那里面带微笑,她就不寒而栗,想到她倒拔桃树,又想到她心狠手辣,她就想逃得远远的。 白氏端起一杯玫瑰露,掩饰般轻啜一口,咬牙问出一句,“表妹,不瞒你说,我和二叔已定了鸳盟,他说过要娶我。”伸手捂住脸,“我并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我只求你能让我继续待在李府,让我能服侍你和二叔就好。” 哎呦,以前是谁说得我们只是普通的叔嫂关系,二叔不过是因为对哥哥的承诺,照顾我罢了,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这话摆明就是想做妾,还真是又当又立。 沈知嫣笑了笑,“大表嫂这是薄命怜卿甘做妾?” 白氏脸一红,“表妹,我只是想服侍你和二叔,并无其他之意,更无想和你争宠的意思。” 沈知嫣美目流转,哈哈大笑起来,良久,神色一冷,“做妾,你配吗?镇北侯的女儿嫁入李府,此生李府就只许一人,不要说什么阿猫阿狗残花败柳,就算是王公国戚朝中重臣的女儿,也不许踏入李府的门。” 白氏吓了一跳,“景淮对我情根深种,岂是你能左右?” 沈知嫣噗嗤一笑,“要么守寡要么休夫,大表嫂觉得表妹会选哪一个?” 白氏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恨恨的瞪大秀目,目眦尽裂的死死盯着沈知嫣。 沈知嫣压根不理,嫣然一笑犹如满树桃花朵朵盛开,美的妖娆美的夺目,就连白氏也不由自惭形秽。 “再说,表哥也告诉我,我们成亲后,你任我处置,我思来想去,有两个办法,一来呢打发回白家,可是白家家势单薄,估计也就是乡野村夫之妻,可惜大表嫂的花容月貌满腹才华,还有呢,就是许给富商做续弦,不过,商人重利轻别离,这夜夜守空房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每说一句,白氏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渐渐失了血色,更乱了方寸。 沈知嫣见她面色煞白,暗暗一笑,也不言语,只是举起杯盏,又喝了几口玫瑰露,“这两个办法都是极好的,我想姑母和祖母也会极力赞成。” 白氏心中十分绝望,突然想到上次太子来李府,纪先生告诉自己的话,让她好好服侍太子,太子对她念念不忘,若是伺候好了,可是天大的富贵。 她心中一喜,眉目不由舒展,“表妹不要吓我,就算我进不去李府,也会去太子府。” 沈知嫣心中一震,太子?突然想到上次在凤雏书院,太子对着白氏怜香惜玉的模样和恋恋不舍的德性,莫非太子真的对白氏有思慕之心,难怪会帮李景淮出头,看来又是那个该死的纪思堂拿白氏做幌子。 她向来聪慧,自然猜的□□不离十,心里焦急,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掩唇清笑,眼中满是鄙视和不屑。 白氏神情一滞,心中暗想不妙,颤颤问道,“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自作多情啊,太子府中多少侍妾,美人如云,你就算能够暂时受宠,又能宠爱几时,色衰爱弛,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再说了,能纳入太子府的女人,家世显赫,背后家族撑腰,你若真是得宠,能活多久?中毒落水这种都是小儿科。”沈知嫣轻描淡写说道。 白氏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摇摇欲坠,“我……我……” 沈知嫣为她夹了一筷茄丁,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你是我大表嫂,我悄悄告诉你,我听爹爹和大哥说过,皇上就一个嫡子,对太子期待很高,他怎会允许太子纳一个寡妇为侧妃,就算外室也不行,若是皇上知道你的存在,怎么会放过你?” 她扬眉清笑,“不过大表嫂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太子不能嫁,我想起一个人,户部秦尚书,虽说他六十多岁,不过年纪越大越心疼人,大表嫂给他做妾,不但荣华富贵享不尽,也能为表哥带来仕途之利,一举双得。” 啪嗒一声,白氏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心中又后悔又绝望,原来她今日听说沈知嫣来李府,原本想多在外面偷听两人的谈话,没想到听到李景淮的绝情之语。 她想将两人私情告知表妹,就是期待表妹痛不欲生,不愿嫁给李景淮,没想到表妹不但没有丝毫不乐,反而发了狠要保护自己,吓得不知所措。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氏抱住沈知嫣痛哭出声,“表妹,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我应该怎么办啊?呜呜。” 沈知嫣不慌不忙,依然懒洋洋的模样,“嫁给表哥做妾肯定不行,以上三个办法任选一个,我会帮你安排的。” 白氏抱住她的腿哭得声嘶力竭,“表妹,不要,我不要离开李府。” 沈知嫣见她终于上钩任自己摆布,不枉费自己一番口舌,心中暗笑,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大表嫂,我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留在李府,你真的喜欢表哥还是表哥对你除了山盟海誓还有什么瓜葛?” 白氏心中遽然一亮,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表妹有句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不想回白家,也不想去太子府送死,更不想嫁给一个老头子或者一个商人。 眼珠一转,眼下只有嫁给李景淮她才有好日子过,李景淮虽说无情,可是他的本性懦弱耳根又软又好色,就算被迫娶了她,只要她曲意温存存心勾引,慢慢自然会让他再次喜欢自己,她有信心。 打定主意后,白氏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眼泪横流,眼睛红肿,暗咬牙根发了狠,“不瞒表妹,二叔对我花言巧语,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此生非他不嫁。” 沈知嫣几乎要鼓掌大笑,白氏真聪明,自己做出引君入瓮这个局,她很快便想透其中利弊,这个帽子扣的好啊,已经是他的人,说得温婉含蓄,带着千种委屈万种心酸,也只有白氏这样人才演起来才能信手拈来。 沈知嫣一脸不可置信,颤颤巍巍抚着胸口起身,“什么,你是他的人,你们……你们……” 白氏见她这般,不知为何心中一阵痛快,侯府嫡女又如何,编造起来愈发绘声绘色,带着哭声道,“表妹,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并非情愿,是他……是他说喜欢我,要和你退婚娶我为妻,说喜欢我很久,从我嫁进府,他就喜欢我,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的求欢。” 沈知嫣双手紧紧握住,方才按捺住想捧腹大笑的冲动,她就喜欢看狗咬狗,李景淮虽说是个渣,虽说见异思迁,又好色,毕竟饱读儒家之书,苟合这事他还做不出,白氏也是个人才,估计李景淮跳到黄浦江也洗不清。 系统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卧槽,宿主大人,女主这种精明的人都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是吃莲花白长大的吗?简直是舌灿莲花。” 话锋一转,声音变得狐疑起来,“那往日你和小七说的话,是不是也在糊弄小七?” 沈知嫣心头一跳,麻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系统跟着自己怎么也学会独立思考了,语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胡说,我们小七聪明伶俐,我怎么骗得了你,再说小七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又可爱又讨人喜欢,我怎么舍得骗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系统心花怒放,“宿主大人,我爱你,你继续表演吧,我已经切好瓜了。” 沈知嫣翻个白眼继续演,她的身体踉踉跄跄,故作悲伤,“怎么会这样,他既然有了你,为何还不退婚?”见白氏沉默,沈知嫣紧紧握住白氏的手,指甲掐到肉里,白氏痛的连呼放手,她只做不觉。 眼睛死死盯着白氏,“你可敢与我一起去衙门,状告李景淮始乱终弃,我就相信你,如果他真的和你有了夫妻之实,我立刻退亲,成全你们。” 白氏心中一喜,去衙门也好,有侯府嫡女作证,有自己一口咬定,二叔张一百张口也说不清,绣帕掩住唇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当然敢。” 沈知嫣伸手拉住她,“走,现在就去衙门。” 两人乘着马车去了衙门,下了马车,沈知嫣示意白氏,白氏心领神会,拿起鼓槌开始击鼓鸣冤。 且说盛鹤岚答应了小徒弟去衙门坐镇,一早便带着京卫们浩浩荡荡去了京卫,衙门府尹刚开门就见到一尊大佛来了,吓得忙恭恭敬敬迎了进去,请坐在衙门大堂的正位上,端茶送水上卷宗,一直忙到午后,也不明白自己小小的衙门,这位指挥使来做什么。 盛鹤岚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看着卷宗,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看得他只想睡觉,只不过碍于小徒弟的面子,勉强坐着,就在他快坐不住的时候,一名衙役来禀告,“大人,有一名女子击鼓鸣冤。” 府尹小心翼翼看了盛鹤岚一眼,盛鹤岚凤目带着不耐,“看我做什么,带进来。” 待到一名女子跪在大堂下,另一名女子站在堂外抄着手看热闹,盛鹤岚才发现,跪着的是白氏,看热闹的居然是小徒弟。 府尹战战兢兢望着盛鹤岚,见他巍然不动,只能自己上,“下跪何人,所告何事?” 白氏哀哀哭泣,“大人,奴家是李府的未亡人白氏,状告李府当家人李景淮始乱终弃。” 盛鹤岚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小徒弟又搞什么鬼? :  感谢在2020-02-12 21:26:36~2020-02-16 19:0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苏翠花 5瓶;Summer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公堂之上 府尹听到白氏的诉求, 长舒一口气,原来不过是男女之间的□□, 想必又是什么男人辜负女人, 女人心生怨恨之类,小事而已,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起,吓死他了, 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 今天指挥使大人在此,万万不可捅篓子。 偷瞄一眼坐在旁边的盛大人, 见他端着茶盏正在品茶, 脸上神情平静, 更是放下一块大石头, 清咳一声,不敢摆官威,和气的问道, “白氏,李府是何人府上?李景淮又是何等身份?” 白氏不敢抬头,抬眸偷望一眼,正看到指挥使盛大人也在这里, 心中暗想, 李景淮有纪先生和太子撑腰,盛大人也在此是件好事,他是皇帝的亲信, 若是此事闹到皇帝也知道,对自己更有利,想到这里,胆子更大。 “回大人,李府是前吏部李尚书的府邸,李景淮是他的嫡子,进士及第,前礼部知事。”白氏哀怨说道。 府尹又是心中一宽,李尚书已经故去,不过是个没落官员之子,更没什么威胁,作为京城的府尹,谁的官都比他大几倍,一不小心乌纱帽就不保,比如眼前这位指挥使大人,没事来府衙晃悠找茬。 想到这里,一拍惊堂木,“好一个尚书之子,知法犯法,你将前因后果细细讲来,本府为你做主。” 盛鹤岚向来聪明,听到这里,大致已经猜出白氏的意图以及为何会来状告李景淮,心里暗暗为小徒弟竖大拇指,果真聪慧,居然想出一招釜底抽薪的反间计,眉目含笑望着小徒弟,不想人家压根半个眼色都没给他。 沈知嫣抱着胳膊守在衙门门口,吃瓜看热闹,不时看一眼衙门之外,不一会,就看到流萤引着一群老头子和一群半老徐娘的妇人匆匆而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粗壮大汉,边走边给她做手势。 “成了?”沈知嫣悄声问道。 “没问题,小姐,那几个老头子是天桥上说书的,这几个妇人是媒婆,还有那几个壮汉是贩夫走卒,你放心,这些碎嘴的在,很快全京城都会知道李景淮和白氏的腌臜事。”流萤贼贼一笑,满脸得意,叫你们几个狗东西欺负小姐,呸。 府尹很快发现衙门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些惊讶,往日虽说也有人来听热闹,不过这还未到一盏茶时间就聚集这么多,皱眉喝道,“谁让你们在外面听审,都给本府回避。” 盛鹤岚最见不得小徒弟受委屈,皱了皱眉,“府尹,审案要紧,他们要听就任他们吧,难道你怕案件审理不行,被他们笑话不成?” 府尹吓了一跳,“是是是,是下官多虑了,下官思虑不周,让大人看笑话。” 沈知嫣见盛鹤岚这般维护自己,笑着嘟起花瓣般嫣红的唇,偷偷对他做了一个亲的动作,盛鹤岚不由一阵心跳,面上一红,耳朵也有些发烫。 压根没人看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堂下哀伤柔弱的白氏,听着她的如泣如诉。 “大人,白氏本是李府庶长子的未亡人,立志守寡,只是我那二叔,呜呜……”白氏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众人皆是心疼不已,只有沈知嫣和盛鹤岚不约而同鄙夷一笑,他们可未曾忘记白氏当日欲拒还迎的模样。 白氏哭够了,见众人目光都是无限同情,哽咽道,“他看中奴的容貌,几次三番逼迫,要将奴赶出李府,后来更是引诱奴,说只要奴从了他,他就留奴在府里,他会退婚明媒正娶,让奴成为他的妻子,奴家中只有老父一人,无依无靠,只能从了他,可是他骗了奴的身子,就不要奴了。” 白氏一番唱作俱佳,颠倒黑白,将谎话说得合情合理,就连沈知嫣几乎都要当真,不但惹得众人纷纷怒骂李景淮这个薄幸郎,就连堂上的师爷也十分同情,怂恿府尹传唤李景淮前来问话。 府尹向来老谋深算,敏锐的发现其中一个疑问,“白氏,你说李景淮已经有婚约?” 白氏点点头,“是,李景淮的未婚妻是他的表妹,也就是镇北伯府的嫡女,李景淮和我说过,他一直嫌弃他的表妹蠢笨木讷,早就想和她退婚娶我。” 衙门外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老汉说道,“咦,镇北伯府我似乎听到过,是不是说嫌贫爱富想退亲的那个镇北伯?” 众人瞬间恍然大悟,“不要脸至极,原来是自己寡情薄意,见异思迁,做了不顾人伦的事情,还倒打一耙,诬陷镇北伯,自己的亲舅舅。” “谁说不是啊,我记得以前是镇北侯府,战功赫赫,最近变成了镇北伯,难道就是因为外甥的诬告?这种人应该被雷劈死啊。” 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看到有些人已经往外跑,想必是要赶快将这个消息传出去,沈知嫣勾唇冷笑,李景淮纪思堂,你们利用舆论,制造谣言,我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知道你们受不受得了。 府尹听到镇北伯是李景淮的舅舅,不由犹豫起来,这镇北伯究竟和李景淮闹翻了没有,闹翻了就好办,秉公办事就好,若是还藕断丝连那就麻烦了,镇北伯哪里是他一个小小府尹惹得起。 盛鹤岚见堂上陷入一片死寂,不由瞥了府尹一眼,见他一脸呆滞,立刻猜到他心中所想,“府尹大人放心,我想镇北伯恨不能弄死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府尹心中立刻有了底气,“盛大人说的是,来人,传李景淮。” 俄顷,一脸发蒙的李景淮被带到衙门,沈知嫣藏在一个大汉的身后,李景淮并未看到她。 上的堂来,李景淮看到白氏跪在堂中央,不由又是一愣,“大嫂,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去李府的衙役,毕竟是尚书府,虽说是已故尚书,也是尚书,衙役们心中怕引来麻烦,并未说明究竟何事,只是说府尹大人有请,连哄带骗的将李景淮带到衙门,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因此见到白氏一怔。 府尹一拍惊堂木,“大胆李景淮,有婚约在前,不忠于未婚妻,觊觎大嫂的美貌,甜言蜜语威逼利诱,骗了她的身子却始乱终弃,简直是枉为读书人。” 李景淮大惊失色,什么叫骗了身子?他对着白氏怒目而视,“你胡说些什么?” 白氏避开他的目光,呜呜咽咽道,“大人,一切如您所说,请您为奴做主,否则奴只能一死。” 说完又哭了起来,美目含忧珠泪滚落,恍如梨花带雨清荷凝露,看在李景淮眼里却如看到了毒蛇猛兽。 他眼前又出现凤雏书院那一幕,她拖累自己害的自己被叛党掠走凌虐,他一直护着她待她比待自己还要好,为了她羞辱表妹,为了她忤逆外祖母和娘,他为了她,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却换来她在公堂之上对他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表妹,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李景淮心中悲鸣,怒目瞪着白氏,“蛇蝎妇人,我何时碰过你,我一直敬你重你,你却这般待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说完,他转身看向府尹,“大人,我以前确实对白氏有了爱慕之心,可是我有未婚妻,后来知道白氏此人轻浮薄情,又明白自己真心所爱之人,早已断了心思。” 白氏闻言,捂住脸哭泣起来,哭诉道,“既然你明白自己所爱之人,既然你说我轻浮薄情,为何那晚告诉我,我是你平生所爱,从我嫁给你大哥那一天,你就喜欢我,你还说要退亲娶我为妻,趁机要了我的身子,我好后悔,不该听信你。” 她的哭声凄婉动人,柔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听得众人一阵心酸,不管不顾,纷纷骂起李景淮,什么猪狗不如什么负心薄幸,什么难听骂什么,堂上堂下骂声一片。 府尹脸色一沉,一拍惊堂木,“肃静,不许交头接耳私下交谈,李景淮,我问你,若不是你始乱终弃,白氏为何会到公堂上抛头露面,为何会不顾女儿清白?” 李景淮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他虽说口齿伶俐,但如今这种千夫所指下,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指着白氏,你你你了半天。 他心中又后悔又愤怒,后悔自己贪恋美色,结果换来今天,“白氏,你居然胡说八道诬陷我,当日大哥去世,临死前握住我的手,求我好好照顾你,我尊重大哥,又怜惜你年纪轻轻守寡孀居,我求了老夫人让你留在李府,锦衣玉食供着你,没想到你存心不良,勾引我未遂,居然还反咬一口,你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吗?” 白氏哭得愈加伤心,“当日你说是先夫让你照顾我,可是你怎么待我的,每日说话诱惑我威胁我,还说要我不从你,就将我撵回去,若是从了你,这李府的一切都让我做主,你要退婚,要娶我,你说的誓言都忘了吗?” 沈知嫣在外面看热闹,见两人这般互相指责,想起刚穿来的时候,两人郎情妾意的模样,不由撇撇嘴,“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耳边传来系统义愤填膺的声音,“男主女主都三观不正,我眼瞎了才选了这本书,没一个好东西。” 沈知嫣咳嗽一声,表示不满,系统见自己说漏嘴,忙补充道,“还好,遇到了又可爱又聪慧的女配,才让我开心一点啊。” 沈知嫣对着堂上的盛鹤岚努努嘴,接口道,“还有一个又美貌又有男儿气概的男二,难道不好吗?” 那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系统默默想着,不过男二确实盛世美颜,不禁抹了抹口水。 就在沈知嫣看热闹之际,衙门外走进两人,正是沈老夫人和沈夫人,原来两人上香回来,不见李景淮,听管家说,是被衙门中的人带走,两人担心,忙直奔衙门而来。 沈知嫣见到两人,忙躲到众人身后,因此,两人也未看见沈知嫣。 老夫人到了公堂,也不下跪,只是盯着府尹,神情严肃,脸色阴沉,“老身是镇北伯之母,一品诰命夫人。” 府尹忙走下公堂拱手行礼,“原来是老夫人,下官见过老夫人,来人,看座。” 盛鹤岚视若罔闻,连眼皮都未抬,依旧捧着茶盏品茶,一脸的不屑于顾。 老夫人大怒,她身为镇北侯的母亲,一般的官员见到她都是恭恭敬敬,何尝见过这般无礼之人,见他不过是个少年,再打量他身上的朝服,不过是个三品官,看来又是世家子弟,借着家族之力做到三品,怒道,“你是何人,见了老身为何不行礼?” 盛鹤岚秀眉轻挑,轻啜一口茶,半个眼神也没给,“你也配?” 府尹吓了一跳,忙解释道,“老夫人不可无礼,这位是京卫指挥使盛大人,和镇北伯是知交。” 府尹说话十分委婉,意思就是,你儿子镇北伯都要给人家几分面子,不敢无礼,你算哪根葱? 老夫人吃了一惊,原来这个绝美少年就是那个心狠手辣害惨了孙儿的盛大人,她知道盛大人是皇帝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不再言语,转眼看向府尹。 “府尹大人,不知将我的外孙抓来,所为何事?”她又看了一眼白氏,冷声道,“你一个未亡人,不在家为夫守寡,来这里做什么?” 府尹无奈,只能将白氏状告李景淮始乱终弃一事复述一遍,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上前就是一巴掌,白氏白嫩的脸上顿时起了一个红红的掌印,“你敢胡说八道诬陷淮儿?” 盛鹤岚终于怒了,只是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慢条斯理道,“府尹大人,未进传唤擅入公堂,且在公堂上咆哮,该当何罪。” 府尹恭恭敬敬,“回大人,罪该三十大板。” 盛鹤岚抿唇清笑,笑容清如莲下水,说不出的俊逸,“老人家年纪大了,又是一品诰命,如何能三十大板,不过律法也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镇北伯府理应带头表率,十下耳光吧,小惩大诫。” 第42章 双更合一 府尹听到盛大人之言吓了一跳, 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府尹,借个胆子也不敢打镇北伯的老娘, 一品诰命夫人, 想到这里,偷瞄一眼盛大人, 见他满脸平静,神态间似乎闲云野鹤悠然南山间, 从容不怕的模样让府尹心中一宽。 对啊, 他怕什么,这是指挥使大人命他打耳光, 不要说镇北伯怪罪, 就算皇上怪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更何况镇北伯见了这位大人也毕恭毕敬的, 怕个卵。 就在府尹犹豫的时候,老太太又作妖了,不过老太太还算识相, 不敢对盛大人大呼小叫,于是府尹又成了背锅侠,老太太眼睛一瞪,冲着府尹喝道, “老身是镇北伯之母, 一品诰命,挝看你们谁敢?” 府尹心中大怒,泥人也是有性格的, 这老太太估计是被奉承惯了,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他看了一眼四周,指了指站在末尾的一名小衙役,示意他出来,“盛大人说得对极,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十记耳光小惩大诫。” 盛鹤岚凤目一瞥,见这个小衙役身穿皂黑色衙役服,知道这是衙门里面最末等的衙役,衙役也分三六九等,这等不入流的衙役派出来打耳光,可见府尹已经恼怒到极点,存心羞辱老太太。 他故作不知,凤目一转望向衙门外的小徒弟,却见小徒弟面无表情,心中暗笑,估计自己帮她出气,小徒弟面上不显,心中乐开花。 小衙役刚刚加入衙门不过几日,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见府尹有令,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对准老夫人就是一记耳光,然后反手又是一记。 他年纪虽小,力气却大,用足了劲直打得老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好在沈夫人就在身后,连忙搀扶住她。 老太太又气又怕,她从嫁到将军府,老将军宠她如宝,从未让她受过半分委屈,儿子更是侍母至孝,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很多人知道她是镇北侯的母亲,更是对她恭恭敬敬,从未受过半点脸色,没想到今天在公堂上被一个小衙役打了耳光。 她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盯着小衙役,“你居然敢……”小衙役压根不理不睬,只是抬起头准备继续大耳光扇过去。 盛鹤岚抿抿唇,开口淡淡说道,“好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要伤了她,怎么说镇北伯也是战功赫赫,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能对老夫人无礼。” 府尹听到盛大人吩咐,忙说道,“盛大人说得对极了。”挥挥手,示意小衙役退到一旁。 他的心中暗暗称赞,这位指挥使大人当真很是厉害,难怪年纪轻轻就是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绝对不是浪得虚名,此举不但打击了老夫人的嚣张气焰,还卖了镇北伯一个面子,高招。 其实盛鹤岚心里压根没想到镇北伯半毛钱的事情,他原本是想帮小徒弟出口恶气,只是老夫人毕竟是小徒弟的祖母,打伤了小徒弟面子上也不好看,因此也就杀杀老夫人的锐气罢了。 果真两记耳光十分有效果,老太太气焰消下去不少,坐在椅子上惴惴不安也不开口,等着府尹的审断。 府尹拍了一下惊堂木,继续审问,“李景淮,本官问你,白氏所言是否为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景淮仰起头,“大人,我不承认,一切都是白氏的诬陷,她贪图李府的富贵,还妄想成为李府的女主人,此事我娘最清楚。” 府尹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沈夫人,“夫人,我问你,白氏所言是否当真?” 沈夫人言辞凿凿,“绝无此事,白氏贪慕虚荣,构陷我儿,实则狼子野心,还请大人做主。” 此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府尹看了一眼白氏,“白氏,你可有证据证明?” 谁想白氏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几封书信和一枚碧玉簪,“大人,这是李景淮送我的情诗,还有他送我的碧玉簪。” 看到那枚簪子府尹心中就有些数了,大盛朝男女之间定情之物,簪子就是其中之一,他命人呈上书信,打开一看,啧啧称奇,“还真是情意绵绵,淫词艳曲,污了读书人的眼。” 李景淮心中暗叫不妙,这个白氏居然见他往日的书信和簪子都带来,皆是往日两人情浓之时自己所赠,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突然想到纪先生,忙大呼冤枉。 “大人,我的冤屈纪先生最清楚,请他来作证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府尹奇道,“这个纪先生是何人?” 李景淮有些得意,“是太子的谋士,深得太子宠信。” 府尹心中一凉,啥玩意?此事又和太子以及太子的谋士有关系,旁边还坐着皇帝身边的大佛,自己今天升堂一定是忘记看黄历,流年不利啊。 他正想说话,一旁的盛鹤岚凤目斜睨,“府尹大人,此事双方纠缠不清,不如先压入大牢,等待后续审问。”说完,压低声音,“看来此事牵涉甚广,等我禀明皇上和太子,到京卫指挥使司另行询问。” 府尹一听烫手山芋要扔出去,忙点头应道,“盛大人说得是,一切均听从大人的安排。” 盛鹤岚冷冷笑了笑,“好,来人,将白氏和李景淮带到京卫指挥使司,对了,此事需要认证,请老夫人和沈夫人一起去吧,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 身后的几名京卫,立刻上前,将几人带回京卫指挥使司。 沈知嫣躲在衙门外,吃瓜吃得不亦乐乎,虽然她知道白氏有些话都是编造的谎言,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八卦之心,再说了,瓜就是要半生不熟的吃起来才有意思。 眼见府尹审问结束,一行人被带到京卫指挥使司,衙门外的人群渐渐散去,想必明天一早起床,李府的腌臜事已经传遍京城。 沈知嫣兴高采烈之际,想到这一次全靠盛鹤岚的帮忙,她打发了流萤回去,在衙门外的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等着盛大人出来。 一盏茶后,果然见到盛鹤岚晃晃悠悠从衙门走出来,身后跟着不停作揖行礼的府尹,依依送别后,盛大人独自一人走上官道,向着她的方向慢慢而来。 沈知嫣突然起了个捉弄的念头,将身体掩在树后,想着吓他一跳,想到得意处,差点叽咕一声笑出来,不想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就被一个人搂在怀里,“什么好笑的事情,告诉我。” 沈知嫣吓得几乎跳起来,“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盛鹤岚捏捏她的鼻尖,洋洋得意道,“大人我轻功盖世,你这点小伎俩想吓到我?” 沈知嫣不高兴了,噘着嘴表示不满意,盛鹤岚忙松开手,走到她的前面,装作被吓一跳的模样,“哎呀,嫣儿,你怎么在这里,吓死夫君了。” 他绝美的脸上装模作样一副恐慌的样子,好看的凤目含笑望°)?理( ?° ?? ?°)?着她,又滑稽又可爱,沈知嫣不由想到公堂上那个神情淡漠威风凛凛的美少年,忍不住噗嗤一笑。 盛鹤岚见小徒弟笑如一朵芙蓉花,忍不住低头在她俏脸上轻轻一啄,伸手拉住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知嫣不明所以,任他握住手,跟着他沿着官道旖旎前行,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走到一条热闹非凡的街道,上面挂了一个牌子,常平街。 哎呀,这就是京城有名的小吃一条街,原来他想带她来的就是这里。 盛鹤岚勾唇轻笑,“怕你整日吵着闹着让我带你来,不如我先下手为强,主动前来。” 沈知嫣忍俊不禁,“哼,看你这么乖,今个我请客。” “谢金主爸爸。” 常平街是京城有名的市集,历来游人如织,因此各种商铺林立,摊档云集,卖绫罗绸缎的、文房四宝的、衣服首饰的,各种物事应有尽有。 更有各类小吃铺子,什么臭豆腐豆腐脑玫瑰糕之类的,香味扑鼻,让许久没有吃过黑暗料理的沈知嫣,馋得口水直流,拉着盛鹤岚就往臭豆腐摊头扑去。 毕竟名门望族出身,虽说是自己提议前来,但是盛大人望着眼前叫卖的小贩、吃红眼的食客,又望了一眼自己的三品官服,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凤目一转,计上心来。 拉住沈知嫣,盛大人满脸堆笑,“嫣儿,我刚才经过常平街的后街,发现那里有个小湖,景色雅静,不如我们买些吃食,去哪里边吃边聊天,岂不美哉。” 沈知嫣眼珠咕噜噜一转,“盛大人可是从来没吃过街边摊?” 盛鹤岚有些尴尬,面上却是理直气壮地样子,“嫣儿有所不知,京卫们平日里捕捉盗匪,树敌颇多,万一这人群里混有一些逆党,见我京卫打扮,扰了我们的雅兴,可就没意思了。” 沈知嫣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对,“那好吧,我去买些吃食,你等我。” 盛鹤岚抿唇一笑,拉住小徒弟匆忙的脚步,从怀里拿出一个烟水纹绣金荷包,默不作声的递给她,看着她欢呼一声淹没在人山人海中,唇畔不由露出一抹清雅如莲的笑意,徒弟嘛,就是用来哄得,还指望为自己养老送终呢(呸)。 盛鹤岚左等右等,小徒弟终于满脸亢奋抱着一堆吃食出现了,与之同时出现的,自然是那个几乎空空如也的荷包,“鹤岚,给你,只用了一点点银子,我节俭吧。”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盛鹤岚笑了笑,随手将荷包塞到沈知嫣的怀里,“皇上赏赐之物,还算精致,送你了。” 沈知嫣笑着拿出来细细观赏,刚才只顾买吃食,边买边吃,压根没注意什么御赐之物,拿在手里反复观赏,黄色的荷包上绣着龙凤呈祥,果真是皇家之物。 抬眸望着盛鹤岚清秀的眉眼,顿时心情极好,拉住他的衣袖,雀跃来到后街旁湖畔的草地上,极目远眺,这里湖光山色,绿树成荫,是赏花观景品美食的好地方。 沈知嫣找到一块巨大的青石,将手中的吃食一一放在上面,嘴里念念叨叨,“炸糕、甜圈子、桂花酒酿、玫瑰糕……都不要急啊,排好队,等着本姑娘一个一个宠幸你们。” 盛鹤岚见小徒弟可爱烂漫的模样,心情不自觉的愉悦起来,唇畔扬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就连小徒弟举到他嘴边的玫瑰糕也情不自禁的咬了一口,压根记不得以前他从来不吃这种街边吃食。 玫瑰糕的味道还不错,盛鹤岚不由又咬了一口,见小徒弟三口两口就吃完一块玫瑰糕,不自觉嘴角微微翘起,笑出一抹明丽,“镇北侯的嫡小姐每天锦衣玉食,怎么还爱吃这些?” 他伸出手指抹去小徒弟唇边玫瑰糕的碎屑,笑着调侃道。 沈知嫣嘴里塞的满满,摇头晃脑含糊不清,“和你们男人一样,天天大鱼大肉吃着,还吵着闹着说腻了要吃青菜萝卜呢。” 盛鹤岚忍俊不禁,就着她的手又咬了一口玫瑰糕,秀眉轻挑,“哦,那我再尝尝青菜萝卜的味道。” 沈知嫣见盛鹤岚吃了玫瑰糕,心情更好,又将豆儿糕塞了一块给他,“鹤岚,尝尝这个。” 盛鹤岚压根不伸手,只是一脸委屈的看着沈知嫣,可怜巴巴,“不知为何,手痛,拿不起豆儿糕,你说怎么办?” 沈知嫣哪里不知道这个家伙打得主意,杏眼圆睁,在阳光下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愈加显得柔媚可人,“哎呀,那可怎么办啊,要不要请师父来看看啊。” 盛鹤岚一阵气结,又是盛大夫,怎么还是逃不过这位大夫,脸色有些难看,哼了一声,“又是盛大夫,整天师父长师父短,怎么没见你每天都提起我?” 哎呀,盛大人吃醋了,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爱吃醋,沈知嫣想到今天盛鹤岚帮自己出气,莞尔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怎么办了。”伸手将豆儿糕喂到盛鹤岚的嘴里,狡黠一笑,“这样可行,要不要再喂你一块?” 阳光下,她的肌肤如羊脂玉般闪着温润无瑕的光芒,乌黑的杏眼笼着一层湿润,犹如江畔烟波动人心魄,好看的红唇微微嘟着,犹如玫瑰花瓣般,让人想采摘。 盛鹤岚忍不住伸手勾住她的脖颈,薄唇覆上那让他神魂颠倒的朱唇,良久,方才缓缓离开,声音低沉醇厚如酒,晕晕沉沉,“我想吃这个,你喂我好不好?” 沈知嫣脸色绯红,指了指后方,“哎呀,师父,你怎么来了?” 盛鹤岚一惊,什么盛大夫来了?怎么可能,难道还有一个自己?忙回眸望去,身后空无一人,沈知嫣已经笑着逃开,“想吃,就自己去拿。” 盛鹤岚知道被小徒弟骗了,也不着恼,笑着拿起一碗酒酿甜羹,慢慢吃了起来。 “嫣儿,你今天这个反间计当真极好,外面那些看热闹的闲人也是你找来的吧?” 沈知嫣笑着点点头,“一人一吊钱呢,着实花了我不少钱,那几个天桥上说书人我让流萤特别给了两吊钱,让他们回去编个话本,名字就叫叔嫂□□,明个一定会在京城流传。” 这小徒弟蔫坏蔫坏的,盛鹤岚忍不住笑出声,“这都能被你想到?” 沈知嫣神情严肃起来,“可不是我独家创造,这些我都是和纪思堂以及那个狗太子学的,败坏镇北侯府名声,败坏我的名声,现在我就要连本带利让他们还回来。” “狗太子?嫣儿不许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盛鹤岚嘴里说着责备的话,秀目中却透着好笑。 “好吧好吧,蠢太子总可以吧。”沈知嫣压根不放在心上,反正盛大人在自己面前才不会生气。 盛鹤岚揉揉她的秀发,“接下去蠢太子和纪思堂一定会想法设法帮李景淮,也许会告到皇上那里。” 沈知嫣杏眼转了转,“那不是更好,皇上也不能不讲理吧,说镇北侯嫌贫爱富的时候激动地马上降职,遇到李景淮负心薄幸就轻拿轻放?” 盛鹤岚凝望着小徒弟秀气的小脸,将话又咽了下去,皇上对镇北侯猜忌一事还是暂时不要让小徒弟知道为妙。 “嗯,你放心,我下午就进宫向皇上禀明此事,请他秉公处理。”盛鹤岚安慰着小徒弟。 沈知嫣嗯了一声,满脸担忧,“鹤岚,其实我还有一人很担心,就是祖母,她一向偏心李景淮,若她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一番,恐怕一切都对爹爹和我不利。” 不想盛鹤岚却是镇静自若,神色不变,“你放心,我今天不过小惩大诫罢了,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她。” 沈知嫣不由睁大眼睛,惊讶的望着他,“你是说……” 妈呀,她突然想到指挥使司的那座刑狱,指挥使大人所指的办法,是不是那个什么剥皮还有渔网肉?这可不行,她虽说不顾忌老太太,只是自己那个愚孝老爹要是知道老太太被严刑拷打,估计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盛鹤岚。 盛鹤岚挑挑眉,他有那么血腥残暴?小徒弟脸色都变了,戳戳她的额角,“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对老人家那么苛刻,老太太有把柄在我手里,我说一她不敢说二。” 沈知嫣惊讶至极,“把柄,什么把柄?快点告诉我。” 盛鹤岚神秘一笑,“保密,佛曰不可说。” 沈知嫣拉住他的手开始撒娇大法,盛鹤岚向来对小徒弟毫无抵抗力,只能将老太太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沈知嫣听得杏眼发直。 良久轻叹一口气,“原来只这样,原来是这样的执念,何必又何苦呢?” 盛鹤岚微微一笑,“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情不关风与月。” 沈知嫣轻轻倚在他的怀里,“可是,沈老将军何辜,我的爹爹和姑姑又何辜呢?” 盛鹤岚轻抚她的鸦发,“嫣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嗯,我信。”无论如何,她总是信他。 和小徒弟分开后,盛鹤岚便去了皇宫,清和帝之前一听到指挥使求见就开始头痛,这个家伙每次来没别的事情,要么为镇北伯府说情,要么就是为了赐婚,总之都是让他听到就烦躁的事情。 这次不一样,清和帝听到盛大人求见,眉头就皱成川字,“还敢来见朕,哼,让他滚进来。” 不一会,就看到盛鹤岚翻着跟头进了御书房,清和帝不禁哈哈大笑,“你这猴子,哪里还像个指挥使的模样,是个玩杂耍的吧。” 盛鹤岚停了下来,冷着脸整理好衣冠,上前跪倒,“微臣见过皇上,微臣奉皇上旨意滚进来,还请皇上见谅微臣御前失仪。” 望着那张嗔怒间依旧容颜绝美的脸,清和帝微微失神,很快又镇静下来,“哼,你这是和朕过不去,不要以为朕宠着你,你就可以给朕使脸色。” 盛鹤岚理都不理他,跪在地上绷着一张俊脸,清和帝心头一软,“行了行了,起来吧,杵在那里看的朕心烦。” 盛鹤岚起身立在一旁沉默不语,清和帝冷哼一声,“怎么,做了好事不敢吭声,你不是闹到衙门去了吗?” 看来今日衙门里发生的事情,早有人密报给了皇帝,盛鹤岚抿抿唇,“看来皇上已经知道了。” “朕知道什么了?”清和帝故意问道。 “知道太子保的人德行有亏,知道镇北侯府被冤枉,知道臣心爱之人如今被谣言逼迫生不如死。”盛鹤岚一不做二不休,将心里话全部说出。 清和帝大怒,猛然一拍桌子,“放肆,居然敢这般和朕说话,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命?” 盛鹤岚冷冷一笑,“皇上,您不用要了微臣的命,臣的命不值钱,微臣过两日会单枪匹马去祁阳王的封地,查清他图谋不轨的证据。” 清和帝心头一震,“什么,去祁阳王的封地,谁让你去的,祁阳王谋反之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是想去送死吗?” 盛鹤岚面无表情,“臣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对不给太子以后添乱。” 清和帝气得浑身发抖,“反了,反了,你简直是胆大妄为,朕告诉你,你要是敢去,朕就打断你的腿。” 盛鹤岚懒得理他,转身就走,“皇上,微臣告退。” “你给朕回来。”清和帝几乎要大声咆哮,“逆……逆臣,你给朕回来。” 盛鹤岚默默走了回来,垂首立在御桌旁,清和帝喷着粗气,良久,缓了缓语气,“说,你究竟要怎么样?” 盛鹤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恳请皇上还镇北伯府一个公道,还他的女儿一个公道。” 清和帝沉吟良久,“鹤岚,你对他的女儿真的这般喜欢?若你真的想赐婚,王公贵族的女儿任你挑选,何苦执着这一个。” 盛鹤岚重重磕了一个头,“皇上,微臣死心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清和帝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抬起头来。” 盛鹤岚依言抬起头,清和帝望着那双灼灼又潋滟的凤目,心中忽的一阵柔软。 “也罢,看在你的面上,朕明日在御花园亲审此案,若是镇北侯真的无辜,朕会还他公道,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皇上,您请说。” “朕要你以后不许再提赐婚二字。”清和帝威严的看着盛鹤岚。 “是,臣不再提起。”盛鹤岚心中暗自腹诽,谁要你赐婚,我想娶嫣儿就去娶她,和赐婚有个鬼的关系。 皇上压根不知道这货打得鬼主意,闻言点点头,“好,你不得再想着去祁阳王的封地。” “是,臣遵旨。”不过是吓吓你,那么危险的地方鬼才会一个人去。盛鹤岚暗暗做个鬼脸。 皇上重重叹了口气,遇到这么个狡猾的臣子,还能怎么办,只能笑着活下去和他继续斗智斗勇,“前些时候,让你回府探望娘亲,你可回去过?” 盛鹤岚点点头,“皇上,臣自然回去,这些时间指挥使司公务不忙,臣一直住在家里。” “那你娘亲身体可还好?”清和帝轻声问道。 “还好,就是最近天气乍暖还寒,娘咳嗽的旧疾又犯了,臣开了方子,细细调理呢。” “就你那三脚猫的医术,朕一会让太医令去把平安脉,你这几日安分点,在家多陪陪盛夫人,尽尽孝道,不要老是操心有的没的。”清和帝有些生气。 “是,臣谢皇上隆恩。”盛鹤岚懒得去理清和帝一会生气一会担忧的古怪脾气,做皇帝的人嘛,总是有些怪癖。 他心中暗暗谋划,皇帝如今要亲审,最关键的人物在于沈老夫人,待会自己就去指挥使司,和老太太好好唠叨一下陈年往事,那个香艳的猫腻。 第43章 前尘往事 盛鹤岚去了指挥使司, 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然后去了刑狱的一所小房间, 和其他房间的阴森恐怖以及布满刑具不同, 这所房间安安静静,布置简洁大方, 居然还放满兰花草,一股清雅的香味扑鼻而来, 让人以为去了花房, 而不是恐怖的刑狱。 房间里放了一方长桌和几把椅子,铺上华贵的锦缎, 桌上放着一壶香茶和几盆精致的点心。 盛鹤岚满意的点点头, 很好, 讲故事也好听故事也罢, 还是要有一个很好的环境,一名京卫恭恭敬敬进来,“大人, 一切安排妥当。” 盛鹤岚点点头,“去把镇北伯府的老夫人请来,记住,一定要态度恭敬。” “是, 大人。”京卫领命而去, 不一会就将老夫人毕恭毕敬请了进来,“老夫人,您这边请。” 老太太虽说为人处世嚣张跋扈, 不过也是分人的,这会子进了京卫指挥使司,虽说京卫们对她小心和尊重,但老太太心知肚明,这里不是她撒野的地方,盛大人压根不给自己儿子半点面子,更不要说自己。 因此老太太十分听话,让去哪里就去哪里,无条件配合,到了小屋一看,盛大人端端正正坐在椅上,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几记耳光,老脸不由痛了起来。 “老夫人,坐,来人,奉茶。”盛鹤岚眉眼温和,越发显得君子端方温润如玉,似乎是在招呼一个长辈,不见丝毫戾气。 老夫人一愣,不由自主在椅子上坐下来,勉强镇静,双手接过茶盏,抖了几下,似乎这茶盏千斤重,再也端不住般放在桌上,“盛大人,您一直将老身禁锢在指挥使司,若是没事,能否放老身回府,老身身体不适,想回府休息。” 盛鹤岚抿唇浅笑,“老夫人放心,您外孙的事情与您无关,我自然很快就会放您回府。” 老夫人长舒一口气,她不管是老将军在世还是镇北侯当家,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老将军固然对她言听计从宠爱入骨,镇北侯也是侍母至孝,老太太享福惯了,在京卫指挥使司半天都待不下去。 缺油少盐的粗粝晚饭,鬼哭狼嚎的声音,让她心惊胆战,坐卧不安。 “多谢盛大人。” 盛鹤岚凤眸上挑,衣袖轻拂笑出一抹明丽,“老夫人,别急,我有个下属最近新得一个故事,很是好听,不如让他讲给老夫人听一听,也算有个乐子,解解闷。” 老夫人一怔,听故事,这个盛大人搞什么鬼,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好。” 一名长相十分英俊的年轻京卫走了进来,深施一礼,“属下见过指挥使大人。” 盛鹤岚微微颔首,“好,将你新得的故事讲给老夫人听。” 京卫勾了勾唇,舌尖舔了舔菱角分明的薄唇,星眸含笑,说不出的邪魅,“是,这是属下的故事,让大人见笑了。” “属下前些时间在宫里值守,恰逢宫中举办宫宴,王公贵族朝中重臣们带了自己的夫人出席宴会,说来也有意思,属下凑巧遇到一位贵妇人,属下和她聊了几句,她就夸赞属下容貌俊秀文武双全,说是对属下一见钟情,属下觉得既然是个贵妇,相貌也算美,也就虚与委蛇,结果她对属下百依百顺要死要活,只求属下对她温柔怜爱。” 京卫描述的绘声绘色,生动形象,将贵妇人对他的痴缠和他如何从逢场作戏到厌倦不疾不徐一一道来,盛鹤岚不由唇边逸出一抹笑意,凤眸轻瞥,老夫人面色苍白,浑身发抖,额上的细汗倾泻滚落。 清咳一声,盛鹤岚慢条斯理的问道,“这个贵妇痴缠于你,求你怜爱,还真是丢尽家族的脸,结果呢?” 京卫英俊的脸上满是不屑,“贵妇送了许多银子和首饰给我,要和属下长久厮守,属下还是知道廉耻的,要和她断了关系,不想她为了缠着我,让我能够念着她的好,居然要将女儿许配与我。” 老夫人突然发出一阵惨嚎,“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故事,放我出去。” 盛鹤岚凤目一扫,京卫们立刻上前,将老夫人的嘴用麻布堵了起来,他淡淡笑道,“这般吵闹,妨碍我听故事,你说她要将女儿许配你,你可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青口白牙,人家要是不认呢?” 年轻京卫唇角微翘,笑出一抹轻薄,“属下自然有,属下每天都带在身上。”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方绣帕,帕子上用金丝银线绣了鸳鸯交颈的图案,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之物,只是帕子的绸布有些发黄,一看就是年岁久远之物,上面绣了两句诗。 盛鹤岚薄唇微勾,凉意四溢,拿起绣帕缓缓读道,“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刘家窈娘赠吾爱……”他凤眸深沉若水,望着老夫人一字一句读出李知南三个字。 而后故作惊讶,“咦,你并不叫李知南,如果我没记错,已故吏部尚书可是叫李知南?” 京卫装模作样上前,哎呦一声,“属下拿错了,原来李尚书也和属下一样遇到这般痴情的女子啊,原来这痴心女子薄情郎的一句不是白说的。” 说完,京卫又从怀里拿出几封书信,“大人,小的一时疏忽拿错了,这几封书信是属下从刘窈娘压箱底搜出来的,都是刘窈娘写给李知南的,好奇怪,这两个名字好生熟悉。” 他装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大人,属下想起来了,这刘窈娘可是前国子监祭酒刘大人的幺女,后来嫁给了镇国将军,原来和李尚书有一段情缘啊。” 盛鹤岚哈哈大笑,“不许胡说八道,你以为谁都和你那个贵妇一般淫奔无耻,刘大人博学多识家风严谨,听闻刘小姐当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怎会这般不顾廉耻,不但丢尽刘家的脸,将军府的脸也被丢尽了。” 说完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老夫人,嗤笑一声,“替老夫人拿下麻布,老夫人,京卫们无礼,不要放在心上,这些风月往事不过是京卫们无聊拿来八卦下,老夫人不要介意,对了,听闻老夫人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知道可认识这个刘窈娘?” 老夫人身体一软,瘫坐地上,眼神发怔,无数往事犹如长江水滚滚而来,她刚刚及笄,爹爹将她嫁给镇国将军,他木讷无趣寡言少语,除了练武就是练武,每次外出征战就是几年,让她独守空窗。 她对他毫无爱恋,就算他对她再好,也激不起她半点爱恋,是他毁了她一生,她怨他恨他,对他没有半点心思,连带着他的孩子她也不爱,只不过尽娘亲的责任罢了。 渐渐两个孩子大了,她以为自己的日子就是这样古井无波,可是没想到那一年的琼林宴,那个相貌清雅绝伦的探花郎,一首绝句惊四座,也惊了她的心。 她想法设法和他相识,而他也不介意她比他的年岁大许多,他们花下写书画、月下共饮白,一起弹琴吹箫,他们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有说不完的话,她只有看到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她永远记得他说过的话,“窈娘,恨不相逢未嫁时,今生我们已经错过,愿结来生缘。” 后来,他说他每天都活着自责和愧疚中,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他要离开她,她怎么会让他离开自己,她还有一个女儿,她的女儿可以为她续缘,她不要今生错过,她的女儿可以嫁给他。 望着盛鹤岚满是讥讽和厌恶的神情,老夫人颤颤巍巍站起来,“你怎么懂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从未越过界,甚至连手都未牵过,我们是清白的,不许侮辱他。” 盛鹤岚低头浅笑,笑声渐渐大起来,“这话你不该对我说,对老将军说,对沈夫人说,对所有被你们的无耻辜负的人说,你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你喜欢之人的儿子,一意孤行要缔结婚约,害了镇北伯也害了他的女儿。” 老夫人脸色惨白,“一派胡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嫣儿必须要嫁给淮儿,淮儿那么优秀,怎么会怎么会不要他。” 盛鹤岚鄙夷的看着她,“你执念太深,已经走火入魔了,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怎么想,明日皇上亲审,若是李景淮不和沈知嫣退婚,我就把你的丑事公布天下,你知道我说到做到,你好好想想吧。” 眼见老夫人一脸绝望瘫倒在地,盛鹤岚鄙薄的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京卫离去。 走到屋外,吩咐京卫们将屋门锁好,而后走到旁边的一个小屋中,那里坐着两人,两人皆是脸色毫无血色,神情呆滞眼如死灰,正是沈候和沈夫人。 原来盛鹤岚开始提审老夫人的时候,就命人将一直等在指挥使司外,想求见自己为老夫人和妹妹说情的沈候请了进来,又将沈夫人也请了进来,请他们听了这个前尘往事。 良久,沈候拉住沈夫人,两人似乎失了灵魂一般,行尸走肉般跟着盛鹤岚走出刑狱,沈夫人抬头望着灿烂的旭日,忽的痛哭失声,“哥哥,如果可以,我愿从未生在将军府,从没有这样的娘。” 沈候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忽然砰地一声打在石墙上,鲜血崩出四溅,他却置若罔闻,从小到大娘就对他和爹一直冷冷淡淡,原来如此,不是她不会笑,不是她不会喜欢和关心,是她把所有的喜欢和关心给了李知南和李景淮,爱屋及乌。 那他的爹爹算什么,他和妹妹算什么,镇北侯府又算什么,牺牲品还是垫脚石,身体忽的一晃,沈候摇摇欲坠,盛鹤岚忙从后面扶住他,“沈候,小心身体。” 沈候冲他拱手作揖,“盛大人,多谢你的安排,让我和妹妹不再深潭里继续前行,家丑不可外扬,请盛大人高抬贵手,大恩大德铭记于心,你放心,明日皇上亲审,我一定和妹妹到场。” 盛鹤岚点点头,“沈候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  写的有点恶心,晚上还有一更,终于可以解除婚约。 第44章 珍重勿念 从京卫指挥使司去往镇北伯府的马车上, 沈夫人脸色煞白,呆呆的坐在车上, 双眼无神的盯着窗帘, 车外暖阳高照,阳光下暖意融融, 她却觉得整个人如在冰窟,寒冷浸骨。 原来这么多年她就是个笑话, 是个再续有情人姻缘的垫脚石牺牲品, 难怪小时候娘对她冷冷淡淡,有了景淮后才对她热络起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终于焐热了那块石头, 她很高兴, 更是经常回家探望娘。 她给娘讲淮儿的趣事, 将夫君的事情,讲李府的事情,娘饶有兴趣地听着, 尤其是讲到她和李知南夫妻间的事情,娘那双发亮的眸子,总让她以为娘是想起和爹爹的往事,原来, 原来她是在回味那些恶心的事情。 还有淮儿, 她一直以为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喜欢这个外孙,没想到是因为他长得像李知南, 原来娘每次看着淮儿不过是想通过那张脸看到她最爱的人。 沈夫人用手捂住嘴,突然就干呕起来,“哥哥,我恶心,我想吐。” 沈候并不言语,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妹妹的背,动作柔和安慰,良久,沈夫人方才渐渐舒缓。 她怔怔望着沈候困苦颓唐的脸,似乎骤然老了十岁一般,猛然扑在他的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歇斯底里的哭,似乎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在哭声里宣泄出来,“哥,这么多年我为李知南那个畜生生儿育女,为他苦苦撑着李府,我就是个笑话,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啊。” 她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一倾泻而出,“哥,你知道吗,李知南在我们成亲一年不到就纳了几房妾室,我想和离,可是娘劝我不许和离,我在怀着淮儿的时候,他还在青楼花天酒地,这一切我都忍着,我不想让娘担心,原来我的忍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笑话啊。” 沈夫人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沈侯的衣袖上,打湿他的衣襟,沈候心中一痛,是啊,爹爹是个笑话,临终前还嘱咐他要照顾好娘,他也是个笑话,为了这样的娘委屈嫣儿,委屈自己的妻子。 沈夫人任由泪珠满面,“哥,李知南死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扔给我,庶子庶女还有被他几乎挥霍一空的李府,我受了多少罪花了多少心思,才将李府苦苦撑起,可是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为的就是那个背着我偷情的娘和夫君?” 沈候神情一冷,轻抚沈夫人的秀发,“妹妹,你不要想不开,该死的人不是我们,是他们,是那对狗男女。” 他向来侍母至孝,从未曾有半句怨言,如今口出恶言,当真是恨到极点。 沈夫人抹去眼泪,出神的望着窗外,露出一个凄婉的笑容,而后不再言语。 马车终于到了镇北侯府,沈候搀扶着妹妹下车,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担心的问道,“妹妹,要不要请个大夫来为你把把脉。” 沈夫人摆摆手,“不用,我回房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沈候点点头,“好,有什么事让丫鬟来告诉我。” 望着妹妹瘦弱孤独的身影,沈候默默叹口气,某人做的孽,却让无辜的人来陪葬。 踟躇的走到房里,林夫人见沈候回来,忙端上一杯热茶,见他脸色煞白,不由伸手轻抚他的额头,“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沈候摇摇头,“没事。”而后接过热茶一饮而尽,林夫人看得瞠目结舌,那杯热茶她拿着都有些烫手,沈候居然感觉不到热度,连吹也没吹一下。 她想了想,“侯爷,可是盛大人没有给你面子,将娘和妹妹还有淮儿放出来?你放心,就算他没放人,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他们,等到此事一了,我们就去接她们回府,回头我命人送些点心和被褥去京卫指挥使司,不会让她们受罪的。” 沈候两眼失神的盯着林夫人,神情哀伤绝望,林夫人吓了一跳,正想问为什么,沈候突然搂住她,趴在她的肩上,不一会,肩头便湿透了,冰凉一片。 侯爷居然哭了?林夫人大惊失色,这么多年,不管经历多少事情,即使是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或者枯骨无数,他都不曾流下半滴泪,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哭了。 “侯爷,究竟是怎么了?你快说啊。”林夫人焦急的问道。 两人成婚多年,恩爱甚笃,早已如亲人般互相信任,沈候也不隐瞒,将老夫人和李知南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林夫人。 林夫人满脸不可置信,一边后退一边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般无耻之人,不要脸,不要脸,害了妹妹,还想害我的嫣儿,不要脸,不要脸。” 听到嫣儿两个字,沈候猛然起身,神情狰狞,眸中迸出熊熊怒火,“我绝对不会让嫣儿嫁给那个畜生的儿子,绝对不会允许,就算杀了他,也不会让嫣儿嫁给他。” 林夫人点点头,正要说话,一名丫鬟匆匆来报,“侯爷,夫人,大事不好,姑小姐上吊了,还好嬷嬷发现得早,将姑小姐救了回来。” 沈候忙向后院奔去,林夫人一愣,也立刻随之而去,她平日里虽说和老夫人不对盘,但是这个小姑子相处的还是很融洽,又感伤小姑的悲惨境遇,更是担心起来。 沈候夫妇赶到后院的时候,沈夫人已经被揪了下来,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远远望去,如一道枯树剪影,似乎灵魂已经随风而去,只有一个苍老孤独的背影留在原处。 沈候上前轻轻唤道,“妹妹,你怎么这么傻?为何想不开要轻生?” 沈夫人神情木然,眼神如死人一般,“哥哥,为何要救我,让我死吧,只有死才能一了百了。” 林夫人咬了咬牙,突然上前一巴掌打在沈夫人的脸上,“死死死,除了死你还会做什么,无耻的人不是你,□□的人也不是你,她都没死,你为何要死,你想让嫣儿步你的后尘,你想看着悲剧再重演,还是你觉得你一死了之,她可以继续逍遥?继续怀念她那分文不值的孽缘?我要是你,谁敢欺负我,我就让她这辈子都不好过,生不如死。” 沈夫人目光闪了闪,望着林夫人用力咬唇,而后扑在林夫人怀里放声大哭,“嫂子,我好恨,好狠啊。” 林夫人轻轻抚摸她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一切有哥哥和嫂子,你放心。” 第二天一早,沈候和沈夫人双双病倒了,沈知嫣知道这个消息,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盛鹤岚将消息告知两人,只以为两人生病了,忙去探望沈候。 踏进屋里,沈知嫣吓了一跳,沈候脸色苍白神情憔悴,嘴唇干涸的都起了皮,“爹爹,你没事吧,您怎么了,可请了大夫?” 沈候笑了笑,笑容苦涩,“嫣儿,我没事,可能受了点风寒,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沈知嫣有些焦躁,什么叫休息一会就没事,不过沈候倔强,他若不想请大夫,说破嘴皮也没用,眼珠一转,“那爹爹,你好好休息,我继续禁足去了。” 说完离开院子后,命小厮套了马车,带着流萤就直奔回春医馆,找师父盛大夫出马,风寒这种小病,师父出马药到病除。 不想去到医馆,医馆里面人烟稀少,只有几名小伙计在忙忙碌碌,沈知嫣上前询问,“伙计,请问盛大夫在不在?” 小伙计摇摇头,“盛大夫不在。” “可是去出诊?那我等他回来。”沈知嫣笑着说道。 小伙计又摇摇头,“不是,盛大夫回家乡了,他说以后都不会再回来。” 沈知嫣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用力扯住小伙计的衣袖,“师父回去了?不可能,他根本没有告诉我他要回乡,他为什么要回去?” 小伙计吓得忙扯开衣袖,“原来你就是盛大夫的小徒弟啊,他有书信留给你,我拿给你。”说完去了后院,拿回一封书信,递给沈知嫣。 沈知嫣双手颤抖着打开信,上面几行熟悉的字,是师父的笔迹,“缘尽于此,珍重,勿念。” 信从手里飘落,沈知嫣木然的捡起信,塞在怀里,失魂落魄般从回春医馆走出去,师父离开了,她甚至都不知道师父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要离开自己? 他是最疼爱自己的师父,是那个不要荣华富贵只要自己开心的师父,也是那个倾囊相授絮絮叨叨自己愚笨的师父,再也见不到了,想着想着,泪流满面,忙用力拭去。 小伙计见沈知嫣出门,立刻从密道去了京卫指挥使司,禀告盛大人情况,鲁栋梁在一旁听到不解的问道,“咦,怎么舍得和你那小徒弟离别啊。” 盛鹤岚翘起二郎腿得意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她整日师父长师父短,吃醋也就算了,若是成亲的时候,她也要师父来参加,我难道一人□□两人不成?” 鲁栋梁哈哈大笑,“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不过你最好求神拜佛不要露马脚,否则按照你那小徒弟的脾气,你可没好日子过。” “怎么会?”盛鹤岚秀气的脸上满是得意洋洋。 且说沈知嫣行尸走肉般走出回春医馆,满脑子都是师父走了,她立在医馆怔怔出神,流萤在一旁也不敢多言,良久小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沈知嫣终于回过神,眼睛有些发涩,她忙揉揉眼睛,红着眼眶道,“没事,风大进了沙子。” 仰面朝天用力将满腹的委屈咽下去,笑着对流萤说道,“师父走了,我们去找别的大夫吧。” 从旁边的医馆请了一名大夫,去了侯府给沈候和沈夫人一番诊治下来,居然是真的感染风寒,开了药方令两人养病,沈候无法,命人告知盛大人,盛大人自去禀告皇帝,皇帝自然开恩,命审案延后几天,等两人身体痊愈再亲审。 沈知嫣见沈候无事,放下心来,可是想到师父离开,又不禁难过起来,到了晚上依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盛鹤岚轻敲窗户,从外面翻了进来。 见到盛鹤岚,沈知嫣满心满眼都是委屈,忍不住上前偎在他的怀里,呜咽道,“鹤岚,师父走了。” 盛鹤岚听到师父两个字就心中发酸,老头子还阴魂不散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用力揽住小徒弟,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安慰道,“我知道,盛大夫给了我一封信,告诉我,他回乡下去了。” 沈知嫣听到师父居然写信给了盛大人,却只给自己留了一句口信,更是委屈,“他只给我留了一句话,却给你写了一封信,他根本就不顾念我这个徒弟。” 盛鹤岚哪里能见小徒弟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暗骂自己早知道那封口信就写得长篇大论一点,忙安慰道,“那你可错怪他了,他给我的信里提到的都是你,让我好好照顾你。” 沈知嫣泪眼朦胧,“那他就不想让我为他养老送终了?” 盛鹤岚狠狠心,信口开河,“估计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这算自己咒自己吗? 沈知嫣有些惆怅,“可是他就这样放心徒弟?” 盛鹤岚立刻抓住机会拼命夸赞自己,“那是因为他知道我可靠,是嫣儿的良人,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他在这里也派不上用处,不如回家养老。” 沈知嫣忍俊不禁,又哭又笑的模样十分可爱,“不许这么说师父。” 盛鹤岚笑着将她揽在怀里,“终于不哭了,我知道你们师徒情深,不过以后我会照顾你,盛大夫很放心。” “嗯。” :  解除婚约倒计时~盛大人落马倒计时~ 第45章 尘埃落定 两人依偎良久, 沈知嫣痴痴望着窗外的明月,重重叹口气,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哎, 鹤岚, 你说为什么师父这个时候离开,难道遇到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盛鹤岚又开始头痛了, 不由回道, “盛大夫完成使命了, 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 沈知嫣瞪大眼睛,“使命,什么使命?” 盛鹤岚说漏了嘴, 忙补充道,“我是说,他教了个聪慧可人的小徒弟,又交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好知己, 可不算完成使命了。” 沈知嫣见他说的有趣, 笑着点点头,抬眸望着盛鹤岚秀气剑眉和乌黑凤眸。忍不住伸手描着他的眉眼,“难怪你们是知己, 我发现你的眉眼之间和师父倒是有几分相似。” 盛鹤岚一惊,心不由自主跳得厉害,忙转移话题,“对了,听说沈候和沈夫人都病了,可好了些?” 沈知嫣的心思果然被转移了,叹了口气,“找了大夫来诊断过,说是得了风寒,大哥又请了御医,也是这番说辞,想来真的是染了风寒,不过我总觉得这风寒来的蹊跷,姑姑也就算了,爹爹习武多年,身体可是很好的。” 盛鹤岚沉默一会,语气低沉,“嫣儿,其实怪我,我做了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知嫣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美人,杏眼含笑,“你把祖母的事情告诉了爹爹和姑姑,是不是,这有什么好怪的,人的身上有沉疴毒瘤,不告诉他们不割除,难道还要等到病发身亡?” 盛鹤岚哑然一笑,乌沉沉的凤眸深深望着小徒弟,“嫣儿,其实我有些时候很好奇,你究竟是不是镇北侯府的嫡小姐,聪慧豁达,远远非那些闺阁千金所能比拟。” 沈知嫣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然是啊,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和鹤岚待得久了,自然学会了很多。” 虽然知道小徒弟向来甜言蜜语说得顺溜,盛鹤岚心里还是很开心,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伸手捏捏小徒弟的鼻尖,“油嘴滑舌。” 不提两人浓情蜜意你侬我侬,且说太子府里,蠢太子听到侍卫的回禀,纵然脑子再转不过弯,也知道李景淮一案中必有猫腻,清俊的脸上恼怒丝丝浮现,“原来居然是李景淮纠缠白氏,简直是无耻至极,这样的人,居然还敢让本宫为他担保。” 就在此时,纪思堂从屋外缓缓走进,太子见到他似乎见到一根救命稻草,“纪先生,你可知道白氏去衙门状告李景淮始乱终弃一事?” 纪思堂心中一突,只是他心思缜密,面上却是不显,“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兀自气愤不已,“今有东宫侍卫回禀,白氏去了衙门状告李景淮始乱终弃,说李景淮为了骗她身子,谎称要和镇北伯解除婚约,娶她为妻,谁知得了她的身子后就不愿娶她,更要撵她出府,简直是禽兽不如。” 纪思堂思索片刻,“太子殿下,我着实不知此事,我去问问李景淮。” 太子摆摆手,“不用了,好死不巧的今日鹤岚也在衙门,正好撞上此事,他已经将一干人等带回京卫指挥使司,并且禀告父皇,父皇要亲审此案,偏生今日镇北伯和妹妹一起病了,此事只能押后。” 纪思堂一愣,怎么又是盛鹤岚?有他在地方一定有什么阴谋,为何白氏会转告李景淮,此事肯定有猫腻,不过当着太子的面不敢造次。 他避重就轻回道,“殿下,此事有些蹊跷,不如等到皇上亲审当日再看看究竟是是非非如何?” 太子手指轻抚太阳穴,有些头痛,“本宫上书力争镇北伯嫌贫爱富想毁弃婚约,偏生出了这种幺蛾子,若真是诬陷,本宫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定会被父皇责骂。” 纪思堂慰道,“殿下,一定不会有事,不管如何,您只推脱不知实情就好。” 太子叹道,“也只好如此。” 尽管心怀鬼胎的一群人各自心事不明,沈候和沈夫人的情绪渐渐平稳,身体也逐日安康,于是清和帝传下旨意,考虑到镇北伯的身体,决定在镇北伯府亲审此案,一干人等全部带到镇北伯府。 盛鹤岚命京卫们打扮成寻常百姓的模样,将镇北伯府外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要说可疑人等,就算是一只可疑苍蝇,估计都飞不进去。 而后将宫中侍卫五步一人十步一岗,在镇北伯府的角角落落全部守卫个编,任何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皇帝十丈之内,清和帝对于盛鹤岚的安排向来放心,见他心思这般缜密,又是欣慰又是叹气。 在镇北伯府的后花园,搭了一个亭子,亭子里面摆了檀木桌和檀木椅子,上面铺着皇家锦缎,放着太监总管从宫中带出的茶和点心,摆的满满当当。 清和帝坐在正位,下首处坐着太子,至于最宠信的盛大人,自然是坐在皇帝的另一边下首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清和帝心中,盛大人的宠爱那是和太子比肩,令人羡慕嫉妒恨。 沈候夫妇以及其他所有人立在亭外,白氏和李景淮跪在地上,眼看半个时辰过去了,清和帝依然在品茶吃点心,不时和太子以及盛大人说上几句话,也不知说些什么,就见两人频频点头如捣蒜。 清和帝虽说并未开始审问,但周边人的所有动作和脸上神色都在他的目光笼罩之中,白氏长相极美,尤其是娇滴滴、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是让人心动,太子偷偷瞄了好几眼。 清和帝不也察觉的微微皱眉,他军中出身,为人嗜杀残忍,向来最讨厌的就是弱不禁风、故作可怜的女子,想到这里,念起故人,神情一滞,不由端起茶盏掩饰脸上变色。 转眸望向沈候身后,立着一名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年岁虽幼,却是明目皓齿光艳照人,尤其是姿态落落大方,眉宇间偶尔一闪而过的英气逼人,让人觉得又明丽又飒爽。 清和帝暗暗点头,难怪鹤岚喜欢沈候的嫡女,确实将门虎女,那是一种由内而发的傲气和聛睨一切的清高,和鹤岚倒是有几分相似。°)?理( ?° ?? ?°)? 他轻啜一口差,清咳一声,示意身旁的太监总管可以开始了,总管点头称是,走上前大声道,“传白氏问话。” 白氏跪着向前,“奴见过皇上,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盛大人。”她声音娇弱无力,惹人怜惜,一双潋滟无双的桃花眼含着千种风情万般委屈,美人含泪,我见犹怜。 在场所有男人,除了皇帝和盛大人以及沈候和沈家兄弟,就连太监们全都心生不忍。 太监总管的声音不知不觉温和许多,“白氏,将所有事情一一禀告皇上。” 白氏一边抹泪,一边将那天在公堂上的讲述一字不差的又重述一遍,桃花眼泪珠点点,红唇娇喘微微,然而语气清晰口齿伶俐,一点也不含含糊糊。 沈知嫣心中油然而生佩服之情,女主不愧是女主,至少背诵的本事就比其他人强许多,再加上演戏本领,尤其是说到李景淮骗了她要了她身子的时候,那凄婉哀楚的眼神直直望向李景淮,放在现代,至少民间奥斯卡奖跑不了。 周围侍卫和太监个个眼神鄙夷的看向李景淮,看得他心中愈加慌张,说话也磕磕巴巴,更加可疑。 清和帝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问道,“白氏,我问你,你可有证据?” 白氏从怀里拿出簪子和书信,太监总管上前接起放在托盘里递呈皇帝,清和帝拿在手中细细看罢,眸子严厉的看向李景淮,“你还有何话要说?” 李景淮神情发怔,“皇上,微臣往日在白氏蓄意勾引下,确实写过几封书信,也送过簪子给她,可是后来微臣幡然悔悟,微臣真爱是微臣的表妹,也是微臣的未婚妻,白氏实属诬告,还请皇上做主。” 清和帝哦了一声,看向沈候身后的沈知嫣,“镇北伯嫡女,李景淮说他的真爱是你,你可有何话要说?” 沈知嫣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不紧不慢回道,“皇上,臣女只知迟来的深情比草木还贱,臣女不敢要也不想要,更不屑要。” 清和帝不由挑挑眉,这个沈家嫡女倒是气质不凡,言谈举止大方得体,点点头问道,“李景淮,你还有何辩解?” 李景淮心中发慌,后背冷汗涔涔浸透衣物,他无力的望向四周,皆是鄙薄的眼神,突然一根救命稻草跳入眼中,“皇上,微臣的知己纪思堂清楚微臣的事情,他可以为微臣作证,微臣压根没有和白氏有任何苟且之事。” 清和帝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你的谋士和李景淮有关系?” 太子硬着头皮回道,“父皇,儿臣的东宫长吏纪思堂确是与李景淮交好,不过他的事情儿臣实在不清楚,纪先生,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思堂跪拜在地,衣袖轻拂深施一礼,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很是舒服,“皇上,微臣与李景淮是莫逆之交,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确与微臣说过自己的私事,说起大哥去世后,白氏拒不离开李府,也说自己不想改嫁,微臣当时还劝诫李景淮,让他劝白氏改嫁,否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难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神态温润端方,话语却是一针见血,直至要害,“皇上仁慈,大盛朝对女子并不苛刻,夫君亡故,女子改嫁或者回娘家比比皆是,白氏为何要留在李府不肯回家,也颇令人费解,微臣只知白氏的爹爹是个教书先生,家境窘迫。” 他此话一出,众人看向白氏的眼光就有些不对劲,难道真的是这个女人嫌贫爱富,想赖在李府,因此勾引李景淮,勾引不成又诬告? 白氏脸色一白,“纪先生,说话不能昧着良心,我一心为夫守节,有何不可,你帮着李景淮欺负我,又想让我存了别的心思。”说完哀哀的目光飞速看了太子一样,又低下头,清和帝看在眼里,不由心中震怒,难怪太子出头,原来是为了这个女人。 太子吓得忙低下头,不敢看白氏一眼,更不敢看清和帝一眼。 盛鹤岚勾了勾唇,这个纪思堂还真是能言巧辩,好在自己有对策,微微一笑,起身禀道,“皇上,太子和纪先生都是外人,自然不了解李府的事情,说不定只是李景淮或者白氏为了哄骗大家的一面之词,不如听听李景淮的外祖母以及李府当家人沈夫人的供词。” 纪思堂和李景淮心中皆是一喜,外祖母和娘亲的话自然是偏向自己,白氏确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暗想,恐怕自己要露馅了。 老夫人颤颤巍巍从亭外走过来,沈知嫣一眼望去挑了挑眉,养尊处优驻颜有术的老太太一夜之间顿显老态,如今的容貌和一般老妇人无区别,往日的美貌和贵气不翼而飞,心中痛快,活该,人心不足蛇吞象,身在福中不知福。 老太太慢慢跪下,“老身见过皇上。”她脸上的神情虽说是笑,却比哭还难看,昏花老眼看向盛鹤岚,见他神情冷漠,见到昨天他说的话,闭了闭眼睛,咬牙下定决心。 “回皇上,老身之前因为疼爱孙女和外孙,极力促成两人订了婚约,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吵着要退婚,老身也不明白究竟为何。”她嘴唇哆嗦,一字一句说出违心之言。 李景淮瞬间呆若木鸡,他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为何不为自己说话,纪思堂也不可置信的望着老太太,良久,缓缓说出,“既然老夫人不在清楚,那沈夫人应该知道内情。” 沈夫人冷笑一声走上前跪倒在地,她容颜憔悴,脊背却挺得很直,“回皇上,此事臣妇最清楚,当年哥哥不嫌弃李府落魄,定了婚约,可是臣妇那个逆子色令智昏,看上了白氏,臣妇一直反对,不想他一意孤行,要和侄女退婚迎娶白氏,哥哥知道此事后要退婚,逆子又仗着祖母喜欢,诬赖哥哥嫌贫爱富,臣妇为了孝道,不得不看着娘和逆子越走越错。” 沈夫人此言一出,坐实了李景淮薄情寡义,也说明镇北伯是被诬陷,罪魁祸首就是老夫人和李景淮。 李景淮瘫倒在地,双目无神的看向沈夫人,面如死灰,“娘,你为何要这样说,你为何不帮淮儿了,娘,你为何不要淮儿了。” 毕竟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沈夫人心中酸楚难捱,眼泪也滴了出来,她想到老夫人和李知南,心肠又硬了起来,“娘不忍心看你越错越多,更不忍心看到一贯疼爱你的舅父受不白之冤,淮儿,是娘对不起你。” 纪思堂脸色十分难看,他也不明白为何老夫人和沈夫人全都反水,秀目不禁望向盛鹤岚,见他神情淡漠凤眸冷酷,心中暗想看来又是他捣的鬼,对盛鹤岚的恨意达到巅峰,面上却是不显,望着李景淮恨铁不成钢。 “景淮,我一直拿你当知己,没想到你居然胆大包天蒙骗太子,蒙骗你的好友,从此之后,你我恩断义绝。” 清和帝冷哼一声,牵涉到太子,他也不想再深究下去,起身冷声道,“真相大白,李景淮欺骗白氏在前,诬告镇北伯在后,准两家解除婚约,免去李景淮进士功名,永不许为官,白氏赐婚于李景淮,永不许休弃。” 而后看了眼老太太,“沈老夫人虽有错,看在老将军和镇北伯的面子上,不予追究,镇北伯受了诬陷,官复原职。” 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跪下谢旨,“谢皇上隆恩。” “摆驾回宫。”清和帝起身回宫,宫人们随行在后,太子眼神复杂的望了一眼白氏和李景淮,叹息而去,盛鹤岚却是瞥了一眼沈知嫣,见小徒弟满脸喜色,忍不住抿唇笑出一抹明丽。 李景淮痴痴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切,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全变了,以前那个痴缠自己百依百顺的表妹不见了,乖巧柔顺的白氏不见了,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和娘亲不见了,对自己百般照顾的纪先生也不见,究竟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了。 纪思堂神情复杂的望着李景淮和沈知嫣,良久,上前拍拍李景淮的肩膀,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花园里人都走了,只留下白氏、李景淮以及沈候、沈夫人和老夫人几人,老夫人脸色煞白,走到沈夫人面前,挥手就是一巴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想沈夫人双眉倒竖,挥手重重反击了一巴掌,“怎么,伤了你的心了,伤害了你的心上人留下的孽种,你心疼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当娘,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才配做李知南的妻子?贱妇。” 沈夫人话音刚落,老夫人眼睛瞪大,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你,你……”难道她知道了自己的所有事情? 沈夫人眼神恶毒的死死盯住老夫人,“你不配当娘,连人都不配做,你对不起爹爹,对不起哥哥,更对不起我,就连禽兽都不会虎毒食子,而你却亲手推亲生女儿入火坑,我恨不得杀了你,贱妇。” “你……你都知道了?”老夫人哆嗦着问道。 “怎么,你以为你的丑事瞒得住所有人,我当然知道,哥哥也知道,你是不是很想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沈夫人狠狠诅咒着。 老夫人对上女儿那双愤怒的眼睛,双脚一软,瘫倒在地。 沈候走上前,搂住妹妹,沈夫人靠在他的怀里,大哭出声,“怎么会有这样的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无耻之人?” 沈候神情冷淡,语气漠然,“娘,我最后在叫你一声娘,你不配再住在这里,沈府是爹爹用命换来的,你不配,你只配住在李府,你和李景淮白氏一起去李府吧,妹妹会回来住,从此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三人,好自为之。” :  再有两三万字差不多就完结了,新文《当读心术遇上黑锦鲤》将开,请小天使们移步作者专栏收藏,谢谢~ 新文文案: 穿成白富美,爹是侍郎,娘是富家千金,未婚夫是王爷,另外还有一个锦鲤技能空间,叶朝朝表示妥妥的躺赢模式,事实证明,她高兴的早了点。 一场重病后,莫名开启读心,原来未婚妻和太子情投意合,头顶长草的谢卿安发誓定要两人生不如死,没想到那女子外表柔弱惹人怜爱,甜言蜜语讨人心欢,芯子里却是诡计多端的黑莲花,他想的太简单了。 先婚后爱,从斗智斗勇到真香定律再到追妻火葬场 诡计多端作天作地的锦鲤女主 VS 小心眼傲娇的读心男主 小剧场: 叶朝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夫君终于回来了。 谢卿安(开启读心术):狗男人巡查西北怎么这么快回来? 谢卿安:…… 叶朝朝:只愿凉风微起,可以假装取暖,在夫君怀里岁月静好。 谢卿安(开启读心术):大热天,狗男人还穿件披风,也不怕热死。 谢卿安:我想静静感谢在2020-02-23 22:19:38~2020-02-24 21:4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XIN-C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盛夫人 李景淮呆呆的走出镇北侯府, 身后跟着不言不语的白氏和一脸死灰的老夫人,侯府的小厮见到这三人无不满脸鄙视, 在无人处呸上一口, 因此老夫人命人准备马车的时候,所有人都装作听不见。 三人只好沿着官道走回李府, 街角拐弯处,纪思堂正等在那里, 见到行尸走肉般的李景淮, 叹了口气,上前轻抚他的肩头, “男子汉能伸能屈,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便是, 何苦像个女人, 凄凄惨惨矫揉造作。” 李景淮一愣,心里又是憋屈又是难过,秀目含泪, “纪先生,我还以为你再也羞于以我为友,想不到你还愿意理睬我。” 纪思堂叹口气,“景淮, 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你我即为好友就不可分,我怎么会不顾念你呢?你放心, 我今天虽然被迫无奈丢卒保帅,但只要还有太子这棵大树,你我就可以翻盘,扳倒该死的盛鹤岚,为你夺回表妹。” 李景淮眼中光芒一闪,惊喜交织,“纪先生,真的可以扳倒盛鹤岚,夺回表妹?” “嗯,你相信我。”纪思堂转身走到老夫人身旁,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老夫人,这是一百两金子,是思堂的一些积蓄,你收下吧。” 老夫人望着纪思堂那张酷似李知南的脸,低头接过荷包,“多谢了。” 纪思堂为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他默默思索一会,去了太子府。 太子正在生闷气,见到纪思堂也没好脸色,“纪先生,此事实在难堪,恐怕在父皇眼中,本宫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了。” 纪思堂叹口气,“殿下,景淮并非这种人,此事十分可疑,我怀疑和盛大人有关系。” 太子奇道,“怎么和鹤岚有什么关系。” 纪思堂眼眸一转,眸中带了一丝不明,“凤雏书院的时候盛大人在场,山谷之中盛大人也在场,镇北侯要退婚盛大人又是推波助澜,衙门中盛大人还在主持公道,这怎么处处都有盛大人,看来他为了沈小姐什么都不顾了。” 太子沉吟一会,“你是说鹤岚为了沈小姐处处与李景淮作对?更是怂恿白氏状告李景淮?” 纪思堂微微一笑,“十有□□是的。” 太子皱了皱眉,“本宫与鹤岚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我最了解,万万不会,此事休要再提。” 纪思堂装模作样叹口气,“殿下,我是为您担心啊,皇上对盛大人圣眷厚隆,皇上百年之后,若盛大人真的有逆反之心,可是不容小觑啊。” 太子哈哈大笑起来,“这你放心,谁都会反,即使是纪先生,唯独鹤岚不会反,我与他自小亲如兄弟,对他百分百信任。” 纪思堂见太子不为所动,也不多言,点头唯唯称是,只要他持之以恒在太子面前不断说他的是非,除非圣人,谁能不动疑心。 不提纪思堂如何诋毁盛鹤岚,且说沈知嫣退婚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往日侯府的一草一木如今看起来分外妖娆,尤其是她不用再禁足,不但不用禁足,还可以和大哥二哥一起去醉仙楼大搓一顿。 为了庆贺,沈怀瑾也请了沈候夫妇和沈夫人,虽说这位姑姑往日有些市侩和自私,但是这一次不知是何原因居然大义灭亲,他虽然从林夫人口中大概知晓姑姑是与祖母有了矛盾,但是究竟如何却并不清楚。 沈候却并不愿意出去,“此事终究家事,毕竟侯府面上无光,还是算了吧。” 沈怀瑾见爹爹这般说,只好算了,沈夫人又挽着包袱来和沈候夫妇道别,说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哥哥,我要去出家了,珍重。” 一群人呆若木鸡,只有沈知嫣灵机一动,“姑姑,你要出嫁?看来爹爹帮你选好人家,也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前半生蹉跎,后半生何必又为了别人的错误害了自己呢,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过好后半生,不是更好。” 沈夫人一愣,一双秀目怔怔出神,许久,突然微笑起来,“说得对极,嫣儿果真豁达,哥哥嫂嫂,还请你们帮我选个好人家。” 沈候夫妇长出一口气,送走沈夫人,沈候摸摸沈知嫣的头,“还是嫣儿聪慧,不过听你的意思,你似乎知道其中隐情?” 沈知嫣神秘一笑,“自然是有人告诉我,他可是从来都不瞒我。” 沈候瞪大眼睛,“你……你和盛大人……” 沈知嫣脸上有些发烧,“爹爹你不要这么惊讶,是鹤岚说等到退婚后,他要请皇上赐婚。” 沈候有种捡到金元宝的既视感,权倾天下的少年指挥使居然喜欢自己家的傻女儿?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宝贝女儿,容貌极美笑容可爱又聪慧大方,哎,是盛大人高攀才是。 和全天下所有老爹一样,听到女儿要嫁人就心疼,他摇头叹息捶足顿胸,“我的女儿啊,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林夫人呸了一声,“什么话,盛大人那么美的少年,瞎眼才喜欢嫣儿。”这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沈知嫣懒得理他们,蹦蹦跳跳出门去京卫指挥使司找盛鹤岚去了。 门口守卫的京卫见到沈知嫣,平日冷淡的脸笑成一朵花,“原来是沈小姐啊,请进请进。”将她带到前厅,早已有其他京卫准备好香茶和点心,“您请用茶和点心,都是皇上赐给大人的。” 说话间,盛鹤岚已经大踏步走进来,京卫们很有眼色,立刻走得一人不剩,沈知嫣笑着扑在盛鹤岚的怀里,“鹤岚,鹤岚,我好开心。” 盛鹤岚自然知道小徒弟为何开心,笑着将她揽在怀里,“既然这么开心,不如亲我一下,让我也高兴。” 沈知嫣也不拘谨,嘟起嘴对着他的脸颊狠狠一啄,“赏你了。” 她眉眼含笑,“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见盛鹤岚凤眸带笑,笑着继续说道,“爹爹同意你我的婚事。” 盛鹤岚大喜,他想了想,取下随身的玉佩递给沈知嫣,“以此为聘,待我回府禀明娘亲,请媒人上门提亲。” 这是一枚上好羊脂玉雕琢的玉佩,玉质洁白无瑕,闪烁着温润的光,玉佩上雕刻着龙腾飞跃的图案。 沈知嫣拿在手里细细观赏,惊讶的问道,“龙纹玉佩,这是皇家之物啊。” 盛鹤岚笑了笑,“是先皇赏赐我的爹爹,我从未见过爹爹,娘说这是爹留给我的,是我最珍贵之物,送与我最爱之人。” 沈知嫣只觉得一颗心无处安放,她上上辈子一定救了很多锦鲤,上辈子一定扶了很多老奶奶过马路,这辈子才遇到盛鹤岚这般好的人。 不过激动归激动,该有的警惕这货一点没少,立刻敏感的捕捉到盛鹤岚话语里的漏洞,“你之前说要请皇上赐婚?” 盛鹤岚一震,抿唇清笑掩饰住一抹不安,“不用皇上赐婚,我会三媒六聘迎娶嫣儿。” 沈知嫣敛起笑意,乌黑的杏眸眨也不眨定定望着他,“盛鹤岚,你不要隐瞒,是不是皇上不肯赐婚,如若他不肯赐婚,定是对镇北侯府起了别样心思。” 盛鹤岚万万没想到,小徒弟居然这般聪慧,此事万万不可让小徒弟知道,他不想让她担心,一切有他。 盛鹤岚忙摇头,一贯从容不怕的脸上有一丝慌乱,很快便镇静下来,“胡说什么,朝中位高权重谁比得了我,要是忌惮也是忌惮我才对,只是因为要先回去告知我娘。” 沈知嫣见他这般说,方才把疑惑慢慢放下,笑着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确要先见一见盛夫人。” 盛鹤岚伸手拉住她,“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随我回府吧。” 沈知嫣还未回过神,就被盛鹤岚带回了盛府,盛府比之镇北侯府更加富丽堂皇,处处雕梁画栋布置华美,一草一木皆是珍奇少见,看得沈知嫣咂舌不已。 盛夫人正在花园赏花,见儿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年纪虽小,却是眉目如画风姿宛然,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明丽照人,心中一喜,看来这个小姑娘就是儿子经常念叨的沈府嫡女。 沈知嫣望着盛夫人,只觉得眼睛都要直了,世上居然有这般美人,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直视,当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似乎这满园的花色都黯然失色,唯有绝色。 “夫人好,沈知嫣见过夫人,原来夫人这么美,盛大人都没告诉我。” 再说盛夫人自从盛鹤岚满十六岁后就开始帮他四处物色合适人选,奈何这个宝贝儿子每日想得都是权势,压根不看女人半眼。 及冠后,盛夫人见儿子依旧看不上任何一个闺阁千金,更是急得虚火上升肝火旺盛,此时就算他带只猫回来她也高兴,更不要说带了一个这么一个漂亮又嘴甜的小姑娘回来。 她忙上前几步握住沈知嫣的手,上下打量,“这位就是沈姑娘吧,真可爱,你们还愣着干吗,快去倒茶,对了,把我做的零食都拿来,还有蜜饯果铺都拿来。” 说完拉着沈知嫣的手坐在亭子里,见她柳眉杏眼,唇边梨涡隐现,越看越喜欢,不由问道,“沈姑娘,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沈知嫣一愣,琴棋书画她样样不通,不能吹牛,万一盛夫人考量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说,“夫人,我平日里喜欢医术和习武。” 盛夫人大喜,“医术好啊,我平日里也喜欢钻研医术,岚儿医术就是和我学的,一手金针之术无人能及。” 沈知嫣一愣,金针之术?师父的得意医术就是金针之术,还说世间稀奇,怎么人人都会? “咳咳咳咳。”盛鹤岚在一旁大声咳嗽,咳得声嘶力竭,盛夫人知道这货又在搞事情,不耐烦的挥挥手,“滚,别在这里碍眼。” 盛鹤岚乖乖滚到一旁,见到不可一世的指挥使大人像只小奶狗一样乖巧,沈知嫣几乎快要笑破肚皮。 盛夫人继续滔滔不绝,“练武好啊,我也最喜欢练武,你最喜欢哪一种?” “铁砂掌。”沈知嫣嗫嚅道。 盛夫人一拍大腿,“这个好,硬功夫,我很喜欢。” 沈知嫣刚才的紧张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盛夫人和自己老娘一样,样貌极美又性格爽朗大方,两人越聊越开心,一旁的盛鹤岚已经被两人抛到脑后。 沈知嫣惯会察言观色,嘴巴又甜,盛夫人喜欢的很,突然想到以前听儿子说小姑娘好像定了婚约,那怎么行,这个儿媳她要定了,“嫣儿啊,听岚儿说,你有婚约,现在怎么样了。” 沈知嫣笑了笑,“谢夫人关心,承蒙皇上开恩,已经解除了婚约,渣男该扔就扔。” 盛夫人频频点头,拿的起放的起,和自己年轻时候的性格很像,真讨人喜欢。 到了午饭时分,盛夫人留沈知嫣用饭,沈知嫣自然投桃报李,做了几道拿手的点心和甜羹,盛夫人眉花眼笑,小姑娘心灵手巧,难得难得。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盛鹤岚被冷落到蓬莱仙岛,只能委屈巴巴的看着两个女人聊得兴高采烈,自己半张嘴也插不上。 一直到夕阳西下,沈知嫣眼见天色太晚,忙起身告辞,盛夫人极力留她吃晚饭,沈知嫣想着还要回去陪伴爹娘,婉言谢绝,盛夫人依依不舍送她回府。 沈知嫣前脚离开,后脚盛夫人脸色一沉,“岚儿,我和你说,这个媳妇我要定了,你不许再推三阻四,否则打断你的腿。” 盛鹤岚苦着脸,“娘,我可不敢,只是如今不是我的问题。”他将清和帝的意图一五一十告诉盛夫人,而后挑了挑眉,“我不管他赐不赐婚,我想请娘请个德高望重的世家妇做媒人,上门提亲。” 盛夫人垂眸似乎在想着心事,闻言笑了笑,“此事交给娘,你今晚去指挥使司住吧,娘要看看怎么准备聘礼。” 盛鹤岚喜出望外,“是,多谢娘。” 待到盛鹤岚走后,盛夫人在房里怔怔出神,良久,她伸手在书橱后一按,一道暗门打开,门里走出一名嬷嬷模样打扮的妇人。 盛夫人冷冷道,“你去告诉那人,我想见他一面。”嬷嬷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暗门打开,一人出现在门后,满脸惊喜,“阿笙,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盛夫人并不言语,秀眉倒竖,一双潋滟的凤目深沉若水,右手一挥,啪的一记耳光打在来人脸上。 :  感谢在2020-02-24 21:44:51~2020-02-25 22:1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XIN-C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双更合一 来人一身明黄色的锦衣, 上面绣着金龙盘舞的图案,头上带着金冠, 正是清和帝。 盛夫人手劲极大, 清和帝捂着有些红肿的脸颊,满脸委屈, “阿笙,这么多年没见, 怎么一见面就打我?” 盛夫人艳丽无双的脸上笼着一层寒霜, “怎么,你能委屈岚儿, 我就不能打你?” 清和帝顿时了悟, 看来是盛鹤岚那个小王八羔子告状去了, 难怪最近不声不响不再提赐婚之事, 感情是想绕过他搬出盛夫人这尊大佛,直接去镇北侯府提亲。 他不管不顾上前抱住盛夫人,语气温柔和任何一个宠爱娘子的男人没两样, “阿笙,我只是怕以后镇北侯府若是败落,会影响岚儿的仕途。” 盛夫人脸色一冷,好看的凤眸罩上一层凄凉, “那我呢, 我的爹爹也是叛党,你为何不休我?” 清和帝最见不得阿笙悲伤的模样,在他的记忆里, 阿笙永远都是那个明丽活泼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轻抚她的鸦发,“阿笙,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了盛老将军和你的哥哥,我甚至想他们就算不投降,也只会打发他们远离京城,我没想到,老将军和少将军会自杀殉国。” 盛夫人沉默了,她知道父兄之死也不能完全怪清和帝,只是她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二十多年前,豆蔻年华,她嫁入王府为妃,兄长送嫁,而后夫妻恩爱,王爷宠她如宝,压根没想到后来他会在废帝的逼迫下,起兵造反。 后来攻占京城,她的父兄自刎殉国,她痛不欲生,原想随着父兄而去,可是却被太医诊断出来怀有身孕,她只能苟且活下去,想要离开京城,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带大孩子。 清和帝爱她至深,可是盛夫人性格倔强,无论如何求原谅,盛夫人均是不理不睬,无法,只能瞒天过海,在宫外为她建造一座府邸,送她离开皇宫,并为她编造一个身份。 后来,盛夫人生下双生子,清和帝将哥哥抱入宫里,假借是皇后产子,由皇后抚养,是为太子,只是皇室容不下双生子,无奈,弟弟一直由盛夫人带在身边,便是盛鹤岚。 盛夫人知道他的深情,这么多年,除了名义上的皇后,他的后宫空无一人,清和帝从宫中建了个密道通到盛府,每晚偷偷来看望她,却从不敢进来。 对于太子他呵护备至,对于岚儿他宠爱有加,他总是默默守护着她们母子三人,想到这里,盛夫人心中一软,柔声道。 “九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你忍心看到岚儿步你我的后尘?让他爱而不得?” 清和帝听到九郎一声,心中一酥,这是当年两人情浓之时阿笙对他的称呼,不由轻轻吻着她的秀发,“阿笙,岚儿和你长得很像,聪明果敢,和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他才是继承大统的不二人选啊,我甚至在想,当年若是将他抱回宫……” 盛夫人身体一僵,“太子哪里不好?都是我的儿子,不许你说他。” 清和帝叹口气,将太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盛夫人,盛夫人半晌无语,“确实蠢了点。” 突然醒悟这也是自己亲生的,忙道,“那是因为你教而不善,全都怪你,岚儿被我教的多好。” 清和帝最爱见她小儿女姿态,笑着揽住她,“是是是,都怪我,是我不好。” 盛夫人想了想,“你是想让岚儿……”她犹豫了一会,手心手背都是肉。 清和帝笑了笑,“都是朕和心爱之人的儿子,有能者居之,阿笙,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宫吗?” 盛夫人斩钉截铁摇摇头,“我不愿意,九郎,原本你我应该相忘于江湖,只是我舍不得太子,若是你真的想见我,就来盛府见吧。” 清和帝大喜,这样来说,阿笙也算愿意见他,激动地语无伦次,“好好好……” 盛夫人瞥了他一眼,“那岚儿和沈候嫡女的亲事,你如何办?” 清和帝微微一笑,“既然阿笙说了,我一定照办,等朕亲征鞑靼后,得胜归来便为他们赐婚。” 盛夫人一阵担心,“鞑靼又侵犯边境了?” 清和帝满不在乎的笑道,“朕前几次亲征,打得他们跪地求饶,此次朕一定要全诛鞑靼。” 手指在盛夫人秀美的脸上轻轻抚过,带着深情眷眷,“朕留太子监国,岚儿辅佐,你放心,朕很快就会回来的。” 清和十年 因北疆鞑靼边境作乱,清和帝率二十万大军亲征鞑靼,镇北侯随行,太子监国,京卫指挥使盛鹤岚辅佐太子。 镇北侯随皇帝出征后,林夫人每日茶饭不思,沈知嫣也十分担心,不停的问系统,“小七,你说爹爹出征没什么危险吧。” 系统翻遍全书也没找到镇北侯舍身成仁四个字,安慰道,“没事,他会平安回来的,书里没写他有什么危险,倒是宿主,你和男二打得火热,违反剧情走向啊。” 沈知嫣左顾言它,“小七,我现在算不算已经成为男主的朱砂痣?” 小七迟疑道,“虽然但是,不过宿主确是男主的朱砂痣。” 沈知嫣摊摊手,“所以说嘛,完成任务后,还不能有点自己的生活?劳逸结合嘛。” 小七似乎在翻白眼,你家是开道理铺的,你说的都有理。 沈怀瑾跟随沈候出征多次,对自家老爹倍有信心,安慰着妹妹,“没事的,爹爹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当年率领五千人马都大胜鞑靼的两万人,如今二十万大军,又有皇上亲征,再说皇上那是血雨腥风杀出一条血路来,十几岁就会打仗。” 然后叨叨不休将清和帝的前尘往事扒了个底朝天,一一讲给沈知嫣听,听得她咂舌不已,也就渐渐心安。 盛鹤岚因为帮着太子一起监国,太子又实在是蠢了点,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候沈知嫣去指挥使司看望他,他都进宫去,好在不管盛鹤岚多忙,每晚总是准备去小徒弟窗下蹲点,两人也算解解相思。 且说沈怀瑾的嘴堪称十级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清和帝亲征三个月后,前线十万火急消息传来,鞑靼和祁阳王勾结作乱,清和帝与沈候以及大军被围困在边境小城,鞑靼命人下毒,大军损失惨重,清和帝与沈候皆中毒,生命垂危。 消息传到京城,太子当场晕过去,盛鹤岚心里恨不得立刻飞到边关,面上却依旧冷静异常,忙命人将太子送回东宫,而后和朝中重臣商议,决定以下几件事情。 从太医院调集太医和所有的药材,火速派人先护送到边关,此外从京郊驻军调取十万前往边关救急,而后命令京卫封锁京城,立刻闲杂人等不许进出。 他心急火燎写了奏折,便匆匆赶往东宫,需要太子在奏折上盖上印章,而后拿出兵符,方才可以颁布上述各项事宜。 岂料此时东宫正在发生争执,太子怒目圆睁望着纪思堂,“纪先生,本宫一向重你,事事听你意见,可是此事我万万不会答应你,父皇危在旦夕,你居然让我不要派人救援,让我登基,这是篡位,你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纪思堂叹了口气,“殿下,好好的和你商量,你却口出恶言,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太子大惊失色,“你究竟是何人?” 纪思堂抿抿唇,“实话对你说,我是祁阳王的心腹,奉命来京搅乱朝政,迎接王爷入京,如今万事皆备只欠东风,东宫都是我的人,我要你的兵符。” 太子虽然愚蠢,也知道若是兵符被纪思堂取走,调动京郊十万大军,与祁阳王里应外合,京城必定保不住,“我错信你,兵符不在我身上,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 纪思堂冷笑一声,“我杀你何用,你是我的挡箭牌,我还要用你引出盛鹤岚。” 且说盛鹤岚带着京卫们来到太子府,刚进府就觉得不对劲,整个太子府静悄悄的,盛鹤岚十分机警,忙附耳告知一名京卫,“不太对,快去京卫指挥使司调集所有人镇守京城,防止奸人作乱,再将宫中侍卫调来,保护太子。” 京卫领命而去,盛鹤岚带领剩下的京卫小心翼翼踏入太子府,进入内院,却看到纪思堂正坐在亭子中央饮茶,见到他进来,微微一笑,“盛大人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盛鹤岚皱了皱眉,看来这个纪先生早有准备,他面不改色,凤眸凌厉,“你果然有来历,平日里魅惑太子,你究竟是何人?” 纪思堂哈哈大笑,“你整日抓叛党,难道不知道我是何人?你不是让叛党首领每日在山谷里等着嘛,可惜我有要事在身,自然不会去。” “你果然是叛党。”盛鹤岚冷冷一笑,“今日叛党一个都逃不了。” 纪思堂凉凉笑道,“无所谓,我若死了,也有太子与我一起上路。” 他挥了挥手,一群叛党将太子押了出来,一把大刀架在太子脖颈上。 太子见到盛鹤岚,大声呼唤,“鹤岚,快救我,纪思堂是叛党,他们要兵符,妄想里应外合,与祁阳王一起夺取京城。” 纪思堂冷哼一声,一巴掌抽在太子脸上,“吵死了,闭嘴,盛鹤岚,要是不想让他死,放下手中兵器。” 盛鹤岚权倾天下,只有他骂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厉声呵斥他,他向来狠厉,当日在凤雏书院射杀人质就是不想受别人要挟。 只是此时太子落在纪思堂手里,太子乃国之根本,他也只能委曲求全,咬紧牙关喝道,“全部放下兵器,保护太子。” 京卫们个个不情不愿的放下兵器,纪思堂笑眯眯的道声谢,“盛大人果然非比常人,这样吧,太子柔弱,我怕伤到他,不如盛大人你过来做我的人质,送我出城,我将太子换回去。” 盛鹤岚有些犹豫,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帝中毒生死未卜,若是太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大盛朝危矣,想到清和帝对自己的宠信,他咬紧牙关,“好,我过来,你放了太子。” 盛鹤岚一步一步走到亭子前,谁想此时突然亭子摇晃几下,一道黑网从天而降,将盛鹤岚紧紧裹在其中,原来纪思堂早已在这里布下机关铜网阵。 铜网是由金胶丝加上铜线制作而成,盛鹤岚右手一抽,从腰间解下盘龙缠丝金带,不想这铜网阵十分奇特,他的缠丝金带居然被死死缠住。 纪思堂呵呵冷笑,“盛鹤岚,你也有今天。”从旁边叛党手里接过剑,就向盛鹤岚刺去,他恨极了盛鹤岚,出手毫不留情,一剑刺穿他的胸膛,盛鹤岚闷哼一声,捂住胸膛缓缓倒地,唇边沁出一抹鲜血。 京卫眼见指挥使大人倒在面前,疯了一般,也不管太子还在叛党手中,捡起地上的兵器就围了过去,双方打作一团。 就在此时,沈知嫣随着沈怀瑾走到太子府门口,原来沈怀瑾在朝中得知镇北侯中毒被围困,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沈知嫣见他回来后神情焦灼,忙问原因,沈怀瑾也不隐瞒,直接就告诉她事情原委。 沈知嫣吓了一跳,“哥哥,我们快起找盛大人,看看如何办,如今京郊还有朝廷大军,希望太子能即可出兵救人。” 两人去了京卫指挥使司,知道盛鹤岚去了太子府,沈怀瑾忙带着沈知嫣前来求见太子,希望能随军出征,救出父亲,却不想两人来到太子府,就看到众人混战一起。 沈知嫣眼尖,望见人群中,盛鹤岚坐在地上,锦衣已经被血染红,她吓得忙冲过去,搀扶住他,“鹤岚,你怎么了?” 双手沾满了血,盛鹤岚脸色苍白,凤眸紧闭,长长的眼睫塌在其上,触目惊心,沈知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鹤岚,你不要吓我啊,你怎么了?” 盛鹤岚听到沈知嫣的哭声,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女子哭得双目通红,他艰难抬手拭去她的眼泪,笑出一抹清雅的青莲,“嫣儿,不要哭,我快不行了,不过此生我很开心,因为认识你。”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凤眸若水,带着无尽的爱恋,“嫣儿,小徒弟,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管是盛鹤岚还是盛大夫,我都喜欢你,永远喜欢……” 他的手从沈知嫣手中落下,沈知嫣呆呆望着盛鹤岚毫无生气的脸,只觉得浑身力气已经抽干,嘴里喃喃自语,“你说过要与我永远在一起,你说话不算话,我恨你。” 纪思堂凉凉的声音响起,“嫣儿,他死了还有表哥会照顾你,你哭什么呢?” 沈知嫣红着眼睛瞪着他,“纪思堂,我与你有何冤仇,你为何死盯着我不放?” 纪思堂一愣,眼神阴鸷起来,“我不恨你,我只恨他,若不是他从中作梗,你怎么会不喜欢李景淮,怎么会不和他缔结良缘,又如何会闹成这般,我只想让你嫁给李景淮,这是我一直的愿望,我不想失去你,表妹,你可知我失去你的时候,如何痛彻心扉,你不知道,纵然你变得不像你自己,我也不会放弃。” 沈知嫣突然心头一动,怔怔望着纪思堂,莫非他和自己一样?“难道你……你是多少年之后的李景淮?” 纪思堂神情一怔,很快呵呵笑起来,不承认也不否认,“嫣儿,你真是原来越聪明。” 沈知嫣神色凄婉,深深看了一眼盛鹤岚,“你真狠毒,难道我取代了沈知嫣,你就要杀了我心爱之人?” 纪思堂有些惊讶,“什么叫取代沈知嫣?此话何意?” 沈知嫣神情木然,“我并不是你的表妹,你的表妹早就为他的表哥心碎而死,我只是借了她的身体罢了,你永远都救不会你的表妹,也永远都得不到她。” 借尸还魂?纪思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身体摇了又摇,表妹死了,那他从二十年后回来的意义是什么了? 原来纪思堂正是二十年后的李景淮,他为了白氏对表妹冷冷淡淡,在表妹死后,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爱表妹爱在骨子里,他四处寻找仙山寺庙,希望能弥补心中遗憾,终于找到一个得道高僧,通过妙法让他回到二十年前,却没想到表妹居然与自己退了婚。 他深知太子的秉性,自然而然搭上太子,更是搭上祁阳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表妹,可是表妹却不是那个表妹,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颓然的坐在地上,纪思堂如老僧入定般木木呆呆,突然仰天长笑,“我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他人做嫁衣,究竟是对是错?” 懒得理似乎走火入魔的纪思堂,沈知嫣和系统说道,“小七,我要改文,我要救盛鹤岚。” 小七为难的声音传来,“宿主,盛鹤岚不过男二,死就死了,除了救男主和女主,不能为了男配改文啊。” 沈知嫣冷冷一笑,从一名叛党尸体旁拿起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可以,两个选择,要么他死我来改文,要么我死你来改文,你选一个。” 系统大吃一惊,“宿主,你玩真的啊,卧槽,我怕你了,你来你来,笔给你,你来改文。” 眼前白光一闪,沈怀瑾木呆呆的望着沈知嫣,“妹妹,我……” 沈知嫣一看改回沈怀瑾下朝回来告知自己消息的时候,她立刻拉住沈怀瑾,“大哥,我知道朝廷兵败被围,你快点带领沈家的护卫和亲军,赶往太子府救人。” 沈怀瑾一脸懵呆,“你怎么知道朝廷兵败?” 沈知嫣撒谎道,“盛大人告诉我的,今日太子府有叛党作乱,迟了就来不及了。” 沈怀瑾神色一凛,忙出去调集护卫和亲军,往太子府赶去,而沈知嫣已经上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往太子府。 太子府外依然风平浪静,沈知嫣冲了进去,盛鹤岚受纪思堂挟持太子威胁,正要命人放下兵器,眼见小徒弟气喘吁吁冲进来,不由一愣,“嫣儿,你……” 不想沈知嫣看都没看他一眼,冲着纪思堂一声大叫,“白氏告诉我,二十年后的李景淮回来了,是不是?” 众人都没听明白这货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有纪思堂明白,顿时呆若木鸡,“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沈知嫣懒得理他,伸手抓起旁边的一块大石,朝着亭子旁的机关扔去。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一个纤弱女子力拔山兮气盖世,举起一块大石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齐声大喝,“我滴个乖乖。”话音刚落,嗖的一声,掉下一个黑网。 “铜网阵。”盛鹤岚毕竟识货,大惊之下立刻喊出名字,他心思机敏,见叛党个个瞠目结舌,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右手一抽,盘龙缠丝金带立刻卷出,抽飞几名叛党,卷在太子身上,将他救了回来。 此时宫中侍卫和沈怀瑾率领的亲卫已经赶到,双方打斗起来,不一会就将太子府里的叛党全部抓起,一个不漏,纪思堂被生擒活捉,太子一个巴掌甩过去,“该死的东西。” 纪思堂视若罔闻,只是怔怔望着沈知嫣,“你刚才的话是何意?告诉我。” 沈知嫣歪歪脑袋,故意装傻,“什么话,我瞎说的,引起你的注意然后救人罢了。” 盛鹤岚知道小徒弟人小鬼大,噗嗤一笑,揉揉她的头发,“机灵鬼。” 沈知嫣望着他,突然想到这货临死前脱马甲的事情,眉头一皱,“滚。”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盛鹤岚不知发生何事,一脸委屈,看在众人眼中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显,活该,这货也有今天。 盛鹤岚虽说想追着小徒弟而去,只是现在各种棘手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 众人在太子府里不眠不休待了一天一夜,终于传来京卫们将京城里的叛党一网打尽的好消息,而后众人商议了后续方法,兵分两路,调集太医院太医由盛鹤岚率领京卫保护一起赶往边关,京郊大军由沈怀瑾统领,赶往边关支援,而后命京郊大营的御林军赶赴江南平叛祁阳王谋反。 第二天一早,大军出发,沈知嫣一夜未眠,黑着眼睛送大哥还有盛鹤岚出征,不想盛鹤岚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沈知嫣瞪大眼睛,是盛夫人女扮男装,她张大嘴巴望着两人,盛鹤岚无奈一笑,盛夫人冲她做个手势,嘘了一声。 要不是为了照顾病倒的林夫人,沈知嫣也想奔赴边关,盛鹤岚也不言语,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秀发,微微一笑,“等我回来,回来我们就成亲。” 大军奔赴边关,起初两个月音讯全无,林夫人担心沈候和沈怀瑾,每日以泪洗面,病得起不了床,沈知嫣咬牙忍住所有情绪,照顾着林夫人,每天派流萤去太子府打探消息,太子也是一筹莫展。 好在三个月之后,捷报频传,说是有人医术如神,治好了清和帝和沈候,还有大部分军士,沈小侯爷率领大军大败鞑靼,收复失地,而御林军也将祁阳王押解回京。 过了几日,更有好消息传回,盛大人率领京卫护着清和帝返京,当然其中也有沈候。 知道了消息后,林夫人拖着沈知嫣念了一夜的佛经。 半个月后,一行人返回京城,沈候兴高采烈回到镇北侯府,门口已经乌压压等了一群人,林夫人望见沈候,就奔到他身边嚎啕大哭,沈候也是感慨万千,当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伸手扶起林夫人,“夫人,没事了,我回来了。” 沈知嫣和沈握瑜也是暗暗抹泪,众人落座后,沈夫人命人摆下宴席,为沈候接风洗尘,席间,沈候叹了口气,“此次,我得以生还,全赖盛大人的医术,他真是医术高明,还有一人是他府里的管家,医术居然比他还高明。” 沈知嫣心中明白,管家就是盛夫人,盛大人医术高明?哼,还不如叫盛大夫医术高明来的爽快,居然敢欺骗她,以前事态危机,无法找他算账,如今国泰民安,这个场子一定要找回来。 她正暗暗发狠,沈候笑着说道,“皇上决定为盛大人和嫣儿赐婚,等怀瑾得胜归来就成亲,沈府届时双喜临门啊。” 不想沈知嫣哼了一声,起身离去,沈候和林夫人面面相觑,难道小姑娘害羞了,不应该啊,宝贝女儿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晚上的时候,沈知嫣将窗户锁得紧紧的,不出所料,果真一会功夫,传来轻扣窗棂的声音,“嫣儿,是我,鹤岚。” 沈知嫣理都不理,转身熄灯睡觉,盛鹤岚一脸懵,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自己小徒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泱泱离开。 没想到一连两天都吃了闭门羹,盛鹤岚再也忍不住,“嫣儿,不管如何都是我的错,求你开窗,我向你道歉。” 沈知嫣幽幽叹气,“盛鹤岚,我想念师父,如果此生见不到师父,我就一辈子不见你。” 盛鹤岚瞬间觉得头痛牙痛浑身痛,在京卫指挥使司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鲁栋梁再也受不了,“她要见就见好了,你最后一次假扮盛大夫,告诉她你准备浪迹天涯,治病救人,不就好了,恋爱中的人智商都降低了。” 盛鹤岚双手一拍,“此计可行,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于是这一天,回春医馆的一个小伙计来告诉沈知嫣,盛大夫回来了,想见小徒弟,沈知嫣撇了撇嘴,终于送上门来了。 她施施然来到回春医馆的内屋,果然见到盛大夫颤颤巍巍坐在屋里,见到她满脸惊喜,“小徒弟,最近可好?” 装,可劲的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沈知嫣努力揉出一把眼泪,扑在盛鹤岚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师父,我好想你。” 她眼珠骨碌一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师父,你走后,我才知道,我压根不喜欢盛大人,我喜欢的人是师父,一直是师父,之所以喜欢盛大人,是因为他和师父很像。” 盛鹤岚身体一僵,她说什么?声音不由颤抖起来,“你,你说什么?你敢骗我?” 沈知嫣笑出一抹狡黠,“骗你,还是骗盛鹤岚啊?”右手突然快如闪电,一把扯住盛鹤岚的白胡须,用力将它扯下来。 “哼,盛鹤岚,究竟是你骗我,还是我骗你?”沈知嫣气哼哼说道。 盛鹤岚骤然落马,捂着下巴不知所措,“哎,不是,我,那啥……” 沈知嫣板着脸,“我告诉你,敢骗我的人还不存在呢,总之,想成亲,下辈子吧。”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盛鹤岚一脸苦瓜的呆若木鸡,他居然掉马了,他怎么会掉马?小徒弟生气了,他要打光棍了。 晚上同一时刻,沈知嫣的窗户又被人敲响了,沈知嫣懒懒的坐在榻上,理都不理,窗外传来盛鹤岚小心翼翼的声音,“嫣儿,开门,我娘有礼物要我转交你。” 沈知嫣一愣,盛夫人的礼物,她不能不受,只能打开窗。 盛鹤岚跳了进来,从背上拿下一个包裹,苦着脸递给她,沈知嫣好奇打开一看,乖乖,一根荆条,一根鞭子,卧槽,居然还有一块搓衣石。 盛鹤岚忍住哭,哼哼道,“我娘说,盛家御夫三件套,给你做聘礼。” 沈知嫣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直喊疼,盛鹤岚拿起荆条,“嫣儿,我错了,你随便打,只要不要不见我就行。” “行了行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原谅你了。”沈知嫣笑出眼泪。 盛鹤岚激动地搂住她,在她唇上狠亲几下,方才罢休,“嫣儿,嫁给我,好不好?盛鹤岚对天发誓,此生绝对再也不骗你。” 沈知嫣挑了挑眉,“嗯?” 盛鹤岚向来接领子,心领神会道,“当然,嫣儿可以骗夫君。” 沈知嫣笑着搂住他,“好,余生还长,师父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