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大人，请不要碰我的尾巴》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饲主大人，请不要碰我的尾巴！ 作者: 闷声放屁 简介: 【胆小敏感小兽人x腹黑顶流大佬攻】 （双洁，1v1，甜度*10086） —— 小兽人是被程敬之从肮脏的地下贩卖场买回去的。 买他花了不少钱。 为了主人的钱花得值，小兽人每天都会第一时间跑到程敬之面前露出自己软乎乎的肚皮，让主人多摸摸自己。 陆汀：“摸摸！” 程敬之摸摸他光滑的肚皮，然后把手转向小兽人身后蓬松的尾巴，可小兽人却立马藏得紧紧的。 程敬之：“摸摸？” 陆汀红着脸死活不肯：“可不可以不要摸尾巴…” 他们说摸了尾巴会有小狐狸的…… —— 作为娱乐圈顶流大佬，程敬之为人低调，冷漠寡言，是圈内公认的高岭之花。 直到某一天，粉丝们发现这个“哑巴男神”的社交账号开始频繁更新…… [捡到了一只小东西，但是他好像很怕我。] [小狐狸终于让人摸了。] [好乖，尾巴很软，好摸……] [嗯，有宝宝了，终于胖了一点。]图片jpg. 粉丝1：卧槽，来真的？ 粉丝2：说好的高岭之花呢？你好像那大流氓！ …… 那一天，大佬人设崩了，网站也爆了…… 第一章 笼子里肮脏的小兽人（修改） 前一阵刚下过雨，空气中还残留着沉闷的潮湿气息。 地下城这段时间格外的冷清，下雨天让街道满是淤积的污水坑，掺杂着肮泥，散发出令人不适的腐臭。 所有贩卖主们都很讨厌雨后，因为这总让他们失去很多生意。 然而今天好像出了个意外。 长久没有迎来客人的贩卖场出现了一辆极其惹眼的豪车，这让所有贩卖主打起了精神…… …… 刚参加完发布会的程敬之正坐在车上，慵懒的眼神定在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帮我挑一只漂亮又野性的，我比较偏向有征服欲的类型。」 「哥相信你的眼光。」 程敬之没动，司机也不敢说话，只能透过后视镜悄悄关注着后座的情况。 作为娱乐圈顶流，司机不得不承认程敬之确实有这个资本。 男人姣好的样貌要比电视上更加真实，更加硬朗。线条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修长的睫毛犹如暂时停留的长羽，在眼下留下一小片阴影，不带一点感情，清冷得宛如一个不可靠近的神。 此刻这尊神并不想下车。 他不喜欢兽人，那些不受控制的野兽，或者靠着讨好成为兽宠的花瓶， 如果不是程文求了三个月，想假借他的手绕过爸的监督再买一只兽人，程敬之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来这还种地方…… 叩叩—— 车窗外传来声音。 睫毛翕动，程敬之抬起双眼。 司机正为难地欲言又止时，程敬之薄唇轻启，吐露出清冷的声音：“下车吧。” 车门终于打开，程敬之英挺俊朗的面容让张望已久的贩卖主们眼前一亮。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他没穿外套，修长的身型包装在白色衬衫下，饱满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标准的九头身，无形的气场让这群人觉得非常有压迫感。 “客人，请问需要买兽人吗？”刚刚敲车窗的贩卖主热情地上前问道。 程敬之给了个眼神，身边的司机立刻主动上前和贩卖主攀谈起来。 程敬之对这个不感兴趣，他背靠在车门上，开始漫不经心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地下城属于治安疏漏区域，这片贩卖场有很多家这样的店，狭小肮脏的笼子里挤着各种各样的兽人，大都浑身脏污，没有活力，处于不健康的萎靡状态。 空气中还持续飘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小畜牲！居然想跑？！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突然一阵激烈的叫骂声吸引了程敬之的注意力。 只见隔壁身形臃肿的贩卖主正将一个瘦弱的身影粗鲁地拖拽至门口，边骂边将手里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在那个兽人身上。 “想跑？不愿意配种？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你这个倒贴都没人要的赔钱货！” 鞭子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响彻整条街道，听着足够让人胆颤心惊。可即使这样，地上的兽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喊叫。 他紧抱着尾巴将自己蜷缩起来，死死咬住嘴唇。虽然没有哭喊，但是从兽人蓄满泪水的眼睛就可以看出这到底有多疼。 眼睛…… 那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是程敬之第二次为之惊叹的，罕见的，蓝绿异瞳…… 第二章 求求你带我回家吧（修改） 鞭打持续了一段时间。 这里的人早就见得多了这样的场景，多到如同家常便饭一样，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但对于第一天到这里来的两人，却没那么容易忽视。 大概是察觉到程敬之对叫骂声不耐烦的视线，司机转身去和那个贩卖主低语了几句。 见到客人的贩卖主瞬间三百六十度态度转变。 他动作利落地将刚才那只兽人踢进笼子里，然后谄媚地给司机攀谈起来。 程敬之这次动了，他走过去，司机自觉地退到一边。 贩卖主非常有眼力见地将人邀请到舍里，笑逐言开道：“我这里的兽人都是好货，听话的、强壮的、或者嘿嘿……性感的，应有尽有，您需要什么类型呢？我帮您赶上等的挑！” 他自问自答：“您看这只怎么样，拥有美洲豹血统，肌肉不错，还经过专业的训练。” 贩卖主向程敬之努力推销着，然而程敬之忽略了他的极力讨好，径直走到刚才被打那个兽人的笼子面前。 应该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小东西害怕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在发抖，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程敬之想起来了，他见过这双眼睛。 在不久前的那场拍卖会上。 那时候，小兽人站在黄金拍卖台上，漂亮的异色瞳孔在耀眼的聚光灯下，一只绿得像深邃的天然翡翠，另一只蓝得宛若贝加尔湖里的水，让当时的众人哄抢着一掷千金。 程敬之没想到他们还会再次见面，不过这次没有黄金台，也没有聚光灯，仰视变成了俯视，万人瞩目变成了无人问津。 雪狐像块臭抹布一样趴在肮脏的囚笼里，璀璨的眼眸不再明亮。 贩卖主走过来，有些为难地说：“这……这个是打算拿来配种的，而且也不太能看家，要不您还是挑只别的吧。” 程敬之没有说话，他在打量，在思考，在想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只受欢迎的狐狸沦落为配种工具。 不过没关系，只要漂亮就行。 忽然一只瘦弱又占满泥污的手悄悄从笼子里伸出来。 他小心翼翼揪住了男人的裤脚，生怕弄脏了布料一般。 “先生……”声音干涩嘶哑又脆弱：“可……可以带我回家吗？买我吧，求求你了，我……” “我很乖的。” 说出的话很小心，但是手却没有松开，他怕一松开客人就真的走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陆汀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妈的！”贩卖主粗暴的声音乍起：“竟敢向尊贵的客人伸出你肮脏的爪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今天一定要你这个小畜牲长记性！” 贩卖主气急败坏地拿起手边的铁棍，那棍子粗得狰狞，举到半空，正对着兽人的手。 小兽人咬紧牙，颤抖着闭上眼睛，认命地等待着双手被敲烂的结局。 然而剧痛并没有到来，铁棍被另一只有力的大手轻松地拦截。 程敬之面无表情，他盯着趴在地上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兽人，问：“他卖吗？” “啊？”贩卖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不确定地问道：“您要买这只兽人？” 这只赔钱货？ 程敬之扔掉铁棍，然后掏出手帕擦拭手心，仿佛一位刚触碰了脏东西的贵族。 “嗯。” 贩卖主思考道：“卖是卖的，只是……” “怎么？不愿意？” “哪能啊！”贩卖主连连摆手，说：“我只是想提前说明白，这只虽然长得漂亮，但是胆子很小，不是讨喜的类型。而且是被抛弃过的二手货，尾巴也断了，属于残次品。” 一般不会有人买一只这样的兽人回家。 在兽人买卖中，被抛弃过是大忌，象征着性格恶劣和难以管教，更何况还是残疾。 贩卖主不想吓走客人，但又不得不继续说道：“而且我们这行还有条规矩，那就是一经售卖，概不退换，所以请您认真考虑后再做决定。” 贩卖主多说一句，地上的兽人就抖一次，抓着裤脚的手松了力道。 兽人逐渐绝望地垂下眼帘…… “就他了。”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本不抱希望的小兽人猛地抬头。 随着程敬之的决定，贩卖主顿时喜笑颜开。 没有什么事是比卖出本该卖不掉的东西更加令人高兴了。 “好，好！那请您到这边付钱。” 司机非常有眼力见地上前递了一张卡。 处理好一切，贩卖主搓着手，热情地询问：“需要笼子吗？算我们免费赠送，不收钱。” 程敬之看了眼沾满污泥的铁笼，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 贩卖主连说几个好，然后打开笼子，将兽人脖子上的锁链交给程敬之。 小兽人确实很胆小，不敢看人，跪在地上依旧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遍布着黑灰和猩红的血迹，大大小小的污渍早已占据了衣服本来的颜色，显得又脏又破。 “少爷，还需要再挑选一只别的兽人吗？”司机问。 程敬之摇头：“不了，回去。” 他累了。 有轻微洁癖的程敬之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然后把这只脏狐狸清洗干净。 “站得起来吗？”他对跪在地上的兽人说道。 小兽人闻声，立刻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因为太过慌张，中途还不小心跌倒了两次。 看来还能够沟通。 程敬之转身，说道：“走吧。” …… 看着离去的客人，一直没敢出来的女人终于站到门口，她问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男人：“你确定这样合适吗？我记得那只好像快发情了。” “什么发不发情的。”贩卖主不耐烦地打断她，说：“闭上你的嘴！” 女人沉默地看向了门外…… 第三章 我叫陆汀（修改） 一路上，程敬之都没说话。 他手撑着下颌，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弧度，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他在打量蜷在一边的小兽人。 明明来之前并不打算带任何一只兽人回家，但是就在刚才，自己居然鬼迷心窍地接过了贩卖主手中的链子。 他讨厌一切麻烦，但显然，自己现在已经亲手把麻烦领回了家…… 程敬之在观察的同时，小兽人中途也悄悄地看了一眼买下他的主人，长得真好看，是他迄今为止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但此刻男人眼睛深邃，漆黑一片，好像要把人从内到外看个对穿。 偏偏这种审视最让人感到慌乱。 小兽人将程敬之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不安地将头埋在臂弯里，缩成一小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车开进蓝湾别墅那一刻。 程敬之没有再牵那铁链，只是单纯觉得这种模式让人很不舒服。 程敬之无法将他和平常的牲畜一样看待。 他是兽人，更像人。 可程敬之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行为放在小兽人眼里，就是不满意的表现。 所以刚关上门，程敬之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巨响。 转身，小兽人已经直直地跪在地上。 他很不健康，都瘦脱相了，即使跪在地上也只有一小团，本该华丽的毛发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主……主人，对不起……” 程敬之被他的动作一惊，问道：“为什么道歉？” “我，我……” 小兽人话还没说完，程敬之就先打断他：“不要跪在地上，起来说话。” 晚上温度低，地上还是有些凉的。 但小兽人误会了她的话，慌张的站起来，然后又跪到玄关的地垫上。 程敬之皱眉道：“不要跪在地上，站起来。” 小兽人终于抬起头，却是因为害怕。 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呆了，看来主人不允许他在家里，今晚只能睡在外面了…… 看到对方开门的动作，程敬之这才明白过来对方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再次开口：“回来，我不是让你出去。” 小兽人开门的手一抖，疑惑地看向程敬之。 程敬之没打算解释，他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对小兽人比了个手势。 “过来。” 听到声音的小兽人身体猛得一抖，眼底瞬间充满恐惧。 因为这两个字如此熟悉，甚至只要一想起，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会生理性疼痛。 他害怕。 可是他知道，只有听话才会挨最少的打。 于是程敬之就看着面前的人颤颤巍巍地挪到自己面前，然后跪了下来。 程敬之直起身子，然后用手捏起他低垂的下巴，迫使小兽人抬起头来。 程敬之终于完整的看见了他的脸，很小，只有巴掌大。稍长的银色被脏污染成了暗淡的灰色，挡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程敬之用手拨烂那几缕碍眼的发丝，那双稀有的蓝绿异瞳瞬间暴露在眼前，散发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很漂亮，但此刻却恐惧满盈。 随着触碰，程敬之只觉得手中的身体犹如石头一样，极具僵硬。他的瞳孔在颤抖，嘴唇淡淡发紫，甚至连牙齿都在抖得咯咯作响，宛如某种疾病发作的前夕。 程敬之察觉到了异样，松开手问道：“哪里不舒服？” “你不会有什么疾病吧？”程敬之怀疑。 小兽人立马往后缩了缩，极力摇头：“不难受，没……没有病……” 程敬之看他这个状态，不像是正常的样子，于是拿起手机，发了个消息出去。 在去新家之前，他必须保证人是健康的。 等发完消息回过神，程敬之将手机丢在一旁，视线里的小兽人依旧跪在地上，只是已经不知不觉缩到了桌角下，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程敬之揉了把太阳穴，站起来。 谁知这个动作直接让小兽人连毛都炸起来了，连连往后躲。 程敬之凑到桌子边，蹲下来，“出来。” 小兽人抱着膝盖，红了眼睛。 程敬之道：“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察觉到了程敬之不太好的脸色，小兽人知道这样下去后果只会更严重…… 于是程敬之看到对方动了，慢慢往外爬，只是一双眼睛通红。 程敬之伸出手，小兽人猛得闭上眼睛。 [不要打我……] [不要打我……] 程敬之一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死死闭上眼睛，一边淡定地将他双脚间和脖子上的铁链子取下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有这么可怕吗？”程敬之突然轻松地问他。 颈脖间突然消失的重量和程敬之的话让小兽人倏地睁眼，他昂起头，声细入蚊：“没，没……” “刚才只是吓你的。”程敬之没听到陆汀在说话，打断：“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因为我并不是你的主人，买你的另有其人，明天他会来接你。” 陆汀双眼圆睁，震惊地看向高大的男人。 程敬之低头看向地上发愣的人，说：“怎么了？” 小兽人眼眸低垂，轻轻摇头，看起来有些落寞。 程敬之把目光从对方耳朵上飘过，正好瞥到了对方的脚踝，那里遍布了一片可怕的青紫，看着有些骇人。 难怪刚刚看他走起来一瘸一拐，一路上都在发抖，原来是疼得。 程敬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刚发消息，估计来也要一会儿。 “还站得起来吗？”程敬之擦拭着手。 小兽人点头，然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叫什么名字？” “陆汀……”他局促地捏着手，声音很小。 陆汀…… 程敬之把这个名字放在嘴里嚼了一遍，然后看见陆汀那身不堪的衣服，转而说道：“先去把自己洗干净，等下有人会过来。” 陆汀身形又是一紧。 有人过来…… 那是不是今晚又不能睡觉了…… 曾经那个家里，如果是有人过来，主人会让他一整晚跪在地上端茶倒水，客人偶尔还会动手动脚，如果反抗就会遭到殴打，上次被抛弃就是因为家里来了客人…… 陆汀不想再被抛弃了，所以这次他决定一定不能反抗，忍一忍就过去了，对，忍一忍…… “现在都明白了吗？”程敬之把他带去浴室，简单说了一遍洗浴工具的使用方法，最后问道。 陆汀终于回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我，我知道了。” 程敬之说：“那你先洗吧。” 等关上门后，陆汀面对宽敞的浴室才意识到，刚刚主人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 …… 第四章 这是哪来的娃娃？（修改） 程敬之回到客厅，桌子上还放着从贩卖场带回来的东西。 是临走前贩卖主赠送的。 他坐到沙发上，无聊地将袋子拿过来。本以为会是小零食或者生活用品什么的，可当他刚打开，里面奇形怪状的稀奇玩具瞬间占据了视线。还是那种能立马使人联想到某些需要打马赛克的限制级画面的玩具。 程敬之捏起一条小皮鞭，太阳穴抽疼。 除了这些，里面还放着一份文件，程敬之面无表情地丢下小皮鞭，将文件拿了出来。 文件除了记载着兽人饲养的注意事项外，还有一部分是关于陆汀的经历过往证明。 这正是他要找的东西。 兽人往往伴随着暴力，这也是兽人被当今很多人排斥的原因。 每个被贩卖的兽人都背负着罪名。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会直接执行死刑，但是被抛弃或者犯了能够被原谅的错的兽人则会被下放到贩卖场成为苦力，直到被下一任买主领走为止。 而过往证明则记录了兽人的身份信息、健康状况和所有的犯错过往。 陆汀的证明很简短，程敬之从寥寥几行的内容得知，小兽人没有疾病，也只有一任前主人。 上面显示陆汀是被抛弃的，而抛弃的理由竟然是伤人。 程敬之眼神停顿。 那个一看到人就害怕得发抖的小东西真的会伤人吗？ 他实在想象不到。 “主人……” 正思考着，一声怯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敬之将手里的东西合上，然后连带着那一袋玩具塞到沙发一角。 他淡定地站起来，问：“洗完了？” 刚说完，在看到洗完澡的陆汀时，程敬之又头疼起来：“你怎么不穿衣服？” 眼前的小兽人浑身湿漉漉的，抱着自己的大尾巴挡在胸前瑟瑟发抖，地上还滴了一圈水渍，衬得更像一只可怜巴巴的落汤鸡。 程敬之拿来浴袍把人裹起来，一摸头发和手，忍不住皱眉。 “你用冷水洗的？” 陆汀先是垂下眼睫，诚实地点点头。 现在还没到夏天，夜间温度并不高，别说凉水了，用温水洗澡出来后都会觉得冷。可是眼前这只兽人居然硬生生地泡了个凉水澡，然后站在这里抖得像个小鹌鹑。 程敬之扶额，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 空调制热需要一段时间，程敬之趁机给他递了一块毛巾，让他把头发擦了。 陆汀银色的发丝很软，有些长了，略微卷曲的发尾遮住了白皙的颈脖。 陆汀耳朵上细密绒毛被他擦得半干，逐渐变得蓬松，看起来很好摸。 “我刚刚不是教过你了吗，天这么冷为什么还要用冷水洗澡？”程敬之问他。 陆汀的耳朵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捏紧双手，紧张地说：“我、我……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记住的，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语气并没有多严厉。程敬之已经看出来陆汀到底有多怕他，这么普通的询问却出来一大串道歉，顿时倍感无奈。 他继续说：“以后不明白及时问出来，去了新家也是。” 陆汀没动，嗫嚅道：“主人是要抛弃我吗？” 声音太小，程敬之没听清，他反问：“什么？” 陆汀用力摇头，不再说话了。视线里的白色茸耳动了动，异色瞳孔在光下极其透亮，程敬之看得仔细。 是程文喜欢的漂亮东西。 除了有点过于胆小瘦弱…… 但这两者完全可以慢慢养起来。 不过依照陆汀现在这个连热水都不会用的状态，恐怕还得养好一阵子…… 突然，门铃声将程敬之从沉思中拉回。 程敬之起身，内心没有任何一丝惊讶，因为他知道是谁。 “小少爷，晚上好啊。”带着眼镜的中年医生提着一个箱子，一脸慈祥地和程敬之打招呼。 程敬之回应：“宋叔。” “小少爷哪里不舒服？快跟我说说。” 程敬之顺手关上门，捏了捏眉心转身说：“不是我，是给他做个检查。” 医生顺着程敬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正衣衫不整地站在沙发旁边。双手捏在胸前，极度忐忑不安。 “诶？这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娃娃？”医生惊奇地说道。 他还从来没见过家里的这位小少爷身边出现过人，甚至平日连个朋友都没有，性子冷情得连程夫人都愁白了头发。 可仔细一看陆汀的耳朵和尾巴，医生又是一惊：“这是兽人？” 程敬之淡定地点头。 医生的仿佛见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他扶着眼镜凑近确认，“这真的是兽人啊？” 程敬之开口：“嗯，能给他看看吗？” 医生震惊了大半天才回过来一点神：“他生病了？” “有点伤。”程敬之指向陆汀的脚。 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兽人的医生犯难了：“要不我先给他看看吧，如果不行，就上医院。” 程敬之点头，他视线下移，忽然发现身边的陆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或许是因为面对陌生人的靠近有些胆怯，对方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就没松开过。 “把那只脚伸出来。”他说。 在程敬之的注视下，陆汀虽然害怕，但还是乖乖地将脚露给了医生。 “啧啧啧，怎么这么严重？”医生观察着脚踝的伤势，又看了看手里的体温计，说：“发烧了，吃药恐怕不行了，得打针。” 医生转身在医药箱里翻找着：“这是怎么弄的，也不像是自己摔伤的，而且看起来有段时间了。” “之前伤的。”具体的程敬之也不清楚，含糊着蒙混过去后，他接着问：“这只脚能治吗？” “可以，只要先把烧退下来，就好说。后面的恢复时间可能长点，好好养着就行。” 听他说着，程敬之就放心了。 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劲。 …… 第五章 发烧了，要打针 程敬之突然发现不对劲。 自从医生来了之后，陆汀不再向刚才那样排斥他，反而变得有点粘人，待在身边寸步不离。 特别是医生开始拿出针剂消毒时，这种依赖变得更加明显。 小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住了他的衣角，整个身体在不自然地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医生，和刚才松链子时一个状态。 “怎么了？”程敬之问他。 陆汀猛得扭头，害怕得嘴唇微颤：“主人……可不可以不要打针……” 陆汀双眼不离医生，手抖得都握不住他的衣角。 “那可不行。”还没等程敬之发言，一边的医生抢先说道：“不打针病怎么会好，放心吧，叔叔打针很轻的。” 那根在灯光下泛着银光的针管此刻在陆汀眼里宛如一件夺命利器。 陆汀知道它会再次让自己变得全身犹如被万虫啃噬的疼，会让自己失去所有力气，然后被丢在无人的角落感受着生命力的流逝。 他经历过的。 他差点死掉了…… “主人，可不可以不打针……”陆汀看着针管的靠近，开始哭了：“求求你了，我们不打针好不好，我……我很乖的。” 程敬之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一双眼睛噙满泪水，每一滴都写着害怕。 陆汀继续摇晃着他的手臂，乞求道：“我不想打针，求求你了，主人求求你了……” 程敬之耐着性子：“只是打针而已，不疼的，听话。” 陆汀依旧抗拒着摇头，瞪大的眼睛里已经顾不上其他东西了。 他想逃跑，他想躲起来。 程敬之察觉到陆汀有往后退的意图，于是提前抓住了他，说 ：“你还在发烧，不打针不能退烧。” 可小兽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了，甚至在医生靠近的时候不管不顾地挣扎。 期间他们有好几次无法避免的身体接触。 对于有轻微洁癖的程敬之来说，他很不喜欢和别人有近距离肢体接触，就像此刻，陆汀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他无法推开，陆汀抓得太紧了，程敬之只能皱着眉任对方这样抱着自己。 麻烦。 没人告诉他养兽人要怎么办。 一边的宋叔见这陆汀的情形早就不知该如何了，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把进退两难这个词体现到了现实。 程敬之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行动。然而刚掀起衣服，又是一阵猛烈的视觉冲击。 本来白皙的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有新的，有旧的，交错相接，再加上大块小块的淤青，显得十分可怖。 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落下如此一身？医生把目光投向程敬之，程敬之跟他一样盯着陆汀的背部。 两个人一起沉默，只有陆汀还在极力抗拒。 后背的一凉让他的惊慌达到了极点，剧烈的恐惧和一阵细锐小声的呜咽过后，本来挣扎着的陆汀突然停止不动了。 程敬之立刻察觉到了不正常，及时把倒下的人拦腰接住，发现陆汀整个在诡异地抽搐。 “快把他翻过来！”医生也扔掉针管，连忙说道。 程敬之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医生上前掐住陆汀的人中，翻了翻陆汀的眼睛。费了好一会儿，陆汀痉挛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只是周围早已一片狼籍。 “他怎么了？”程敬之急忙问医生。 “太激动导致的休克，打针对他来说刺激太大了。”医生也纳闷：“怎么会这样？” 程敬之眼神晦暗：“那现在呢？” 医生：“没事，只是睡着了。” 程敬之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今天就不打了，开点药吧。” 虽然打针的效果是最快的，但现在…… 刚恢复一丝意识的陆汀微微张嘴小喘息着，眼眸微睁，一幅虚脱的脆弱模样，感觉马上就要闭上眼睛。 程敬之知道他在看自己，于是哄道：“不打针，睡吧。”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陆汀下一秒就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昏睡过去。 医生在一旁开口：“那……” “今天就算了吧。”程敬之说。 医生想了想，点点头。然后扭头开始收拾医药箱，因为刚才的混乱，周围的东西混合在一起，混乱不堪。 于是医生下意识地把沙发上的那个袋子也当成工具拿了起来。 哗啦—— 一阵特殊的声响，程敬之也跟着回头。 空气突然陷入寂静，。 程敬之当然认识这个袋子，他看了眼那堆玩具，深吸一口气，然后皱眉的指着那个袋子说道：“那个是……” 医生慌张地将东西塞回到原来的位置，企图欲盖弥彰：“哦……哦！我没打开！就拿起来看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就掉出来了，呵呵……” 程敬之血管突突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力，甚至都不想再解释。 “等明天阿姨来弄，天不早了，宋叔也回去休息吧。” “啊好……好！”他把东西快速塞回原处，然后提起箱子起身，说：“按这个的情况，明天最好还是带他去趟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程敬之盯着熟睡的小兽人，异常平静地说道：“好。” 第六章 不要太频繁 医生准备告辞。 程敬之送他到门口：“我让司机送您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说完这句话，医生很长一段时间看着程敬之，张嘴又合上，几番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您就直接说吧。”最后还是程敬之开口。 医生说：“他的病倒没那么严重，配合开的药好好养就行了，只是……” 听到医生戛然而止的话，程敬之眼色凝重，问：什么？” 医生突然凑近，小声说道：“就是他的身子骨太弱了，一受刺激就休克，所以不适合做某种特殊运动。” 程敬之疑惑：“特殊运动？” “就是……”医生比了个手势；“就是你那个袋子里……” 程敬之明白了，说：“宋叔，您误会了，我跟他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他绝对不会对一个兽人产生那种想法。 但医生并不理解，他联想到之前不小心打开的袋子和那个小兽人的满身伤痕以及害怕的性子，一切都说得通了。 “没事没事，我都懂，成年人嘛，总会有点属于自己的兴趣喜好，所以少爷不用感到难为情。” “……” “没关系，宋叔叔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习惯可以慢慢改，所以……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要太频繁，那个小家伙的身体受不住。” 说开了之后，医生也不再觉得难以出口，反而苦口婆心地继续道：“你愿意和人接触了叔也高兴，这次我先不告诉夫人，等他身体养好了你再带他去。虽然是兽人……但是我相信夫人也不会为难你的。” 程敬之终于等他说完了：“他住在我这里只是暂时的。” 医生嘴上说着“知道知道”，但是又掏出一瓶东西递给他：“这个东西你给他涂在伤口上，愈合的快，而且也会好受很多。今天叔就先走了，有情况给叔打电话，叔立马就到啊。” 看着医生匆匆离去的背影，程敬之心情有些复杂。 回到客厅，沙发上的人睡得正熟，呼吸很小，双手团在胸口，轻微起伏。 即使刚刚被误会心情不佳，但是看到那么小小一团，程敬之倒也生不起气来。 算了。 程敬之走到沙发前，端详着陆汀。 他掀起陆汀的衣服，眼前的景色简直“壮观”。 本以为就只有背上有伤，可没想到全身都是，甚至是连隐秘的大腿都有痕迹。因为陆汀皮肤白的原因，所以衬得上面的青紫格外狰狞，新旧交替，看着就疼。 也不知道刚刚怎么洗的澡。 程敬之想起医生走之前递给他的药膏，他顺手拿过来，然后小心地脱下陆汀的浴袍。 程敬之手里的动作尽力放轻了，他甚至怕自己力道大了会擦破这些尚未愈合的伤口。 寂静之中，只有平稳的呼吸和万千思绪在持续。 当手机铃声骤然在安静的环境响起时，直接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嗯……”大概是被声音吓到了，睡梦中的人轻轻呓语了一声。 程敬之快速挂断，另一只手及时拍了拍陆汀的背，安抚着被惊到的小兽人安静下来。 程敬之给陆汀盖好被子，然后探上对方的额头。 直到感受到手心的温度是正常的，他才站起来，出了门。 程敬之去了离客房最远的阳台，然后打开手机，上面来电提醒显示，是程文。 第七章 他怎么睡在床上？ 初晨的露水刚在昏暗里积落成滴，经过雨夜的洗礼，窗外的空气还残留着一丝湿气。 二楼客房里的大床中央正蜷缩着一个少年，白皙的肤色和灰色的床单形成对比，显得异常脆弱。 此刻陆汀的脸色不太好，他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一层薄汗。 “不要……” “我听话……” “不……不打针……” “不要！”随着一声呼叫，床上的人猛得睁开眼睛。 陆汀大口喘息着，呼吸急促得犹如濒临渴死的鱼。 他惊恐的表情还留在脸上。噩梦中可怕的面容虽然已经消失不见，但给予的恐惧让陆汀依旧忍不住害怕。 等了许久，心跳终于稳定下来。这时候陆汀才发现眼前的环境如此陌生。 头顶是灰白色的灯，身下是触感柔软的两米大床，他低头，灰色的被子因为起身的动作滑至胸口，露出胸前的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粉色的两点。 他怎么会睡在床上？ 陆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床了，往日相伴的只有阴暗的地下室和潮湿发霉的地板。 他用手摸了摸身下的陌生又舒适的蓬松，惶恐不安地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下一秒却又觉得不真实，像活在梦里一样，而主人就是梦里温柔的神，给了他现在的一切温暖。 想到这里，陆汀爬起来，急切地想要为主人做点什么。 可是，他穿什么呢？ …… 当阳光到达这座别墅时，第一时间照亮了厨房里某个裹着床单的纤细身影，他的穿着确实此滑稽，灰色布料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却挡不住那双来回走动的双腿。 此刻陆汀刚好放下工具，将第八个形状完美的荷包蛋装进盘子里。 因为不知道程敬之的起床时间，陆汀迈着小步子回到二楼，然后习惯性的站在主卧门口，等待着主人醒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陆汀从站着变成蹲着，最后从蹲着逐渐变成双眼闭上靠在门框上睡着了，以至于当主卧的门从里面打开时他都没有察觉到。 最后还是来自尾巴上的巨痛才让陆汀猛地睁眼。 “啊！”突然的一声叫喊让两个人一起回神。 程敬之倏地抬头，马上把眼神从手机挪到地上。而陆汀正焦急地用手抓挠着踩着他尾巴的裤脚。 程敬之见状立马抬起脚，一条白影从他眼前快速划过。 陆汀用手抱住缩回去的大尾巴，不停地揉着那截尾巴尖。同时一双眼睛泛红含泪，正看向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始作俑者”，委屈又可怜。 “你怎么在这里？”醇厚而磁性的声音带着疑惑。 “主人，早上好……”陆汀收回视线，即使很委屈但还是规矩地打了招呼。 程敬之实在没想到大早上的门口会蹲着一个人，自知理亏：“踩疼了吗？ 陆汀连连摇头，小声说着：“陆汀不疼。” “你蹲在门口做什么？”他看了眼时间，时间还很早。而陆汀没回答，眼睛红红的，程敬之伸出手想安抚一下他。 谁知，由于这个动作恰好挡住了身后的光，陆汀眼中的手变成黑影。 黑影牵出黑暗的记忆，刹那间，时间停滞，记忆回转，眼前的手和曾经无数次想要逃离的魔爪重合在一起。 “不要！” 陆汀双眼倏地闭上，身体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双臂往后躲避，后背不小心磕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 程敬之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成了两个人此刻无法逾矩的沟壑。 沉默的气氛蔓延。 “我不碰你。”程敬之收回手。 闻言，陆汀睁开一条缝隙。 程敬之换了个话题。 “你从哪里找的这块破布？”他问，“不冷吗？” 陆汀逐渐把手臂放下来，拢了拢身上不成文的穿着，怯怯地回答：“我没找到昨天的衣服，所以就……就……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程敬之猝不及防地提拉起来。 “以后不许这样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程敬之说。 “对不起……”陆汀有瞬间的怔愣，但是因为跪的时间太久了，腿脚早就麻木，还没站稳就直接失去平衡，整个身子往前倒去。 眼看着要摔跟头，还好程敬之眼疾手快，伸手将人在半空中捞起来。 太瘦了。 这是程敬之的第一反应。 他都感受不到手臂上的重量，仿佛挂着的只是一只风筝。 但这只风筝在下一秒就飞离了自己。 “对不起！”陆汀急着道歉，他真的不是有意要触碰主人的。 然而陆汀的反应让程敬之眼色暗了暗。 之前他就发现了，陆汀不喜欢他。 非常。 “主人……” 连续两次的排斥让程敬之的眼神变得更加晦涩难懂，陆汀有些害怕。 但是程敬之并没有发怒，只是敛回眼睛里短暂泄露的情绪，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从衣柜里挑出一套衣服递给陆汀：“你的衣服我已经扔掉了，换这套吧。” 是一件白色的休闲卫衣和一条牛仔裤。 程敬之看见陆汀盯着自己手里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眼自己。 又说：“是新的。” 最后仿佛再三确定衣服真的是给他的之后，陆汀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去。 他还担忧主人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主人会给他这么好的衣服，真的是个极好的人！ “谢谢您。”陆汀眼睛亮亮的，第一次觉得这么开心。 程敬之没再废话，他看了眼时间说：“换好了就下来吧，时间很紧，先送你去新家。” 陆汀猛地抬头。 随着响起的关门声，他的身体僵硬在原地。 新……家？ 第八章 主人是要抛弃他了吗？ 主人还是要抛弃他了吗？ 陆汀看着正在打电话的程敬之，内心急躁得一阵阵绞痛。 他不想去所谓的新家，可是他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 是自己不够乖吗？ 还是不够漂亮？ 为什么主人就是不喜欢他呢…… 自己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兽人了。 陆汀捏紧掌心，眼眶渐渐变得湿润，鼻子好酸，却咬着下嘴唇把泪意憋了回去。 “直播的话你到时候先挑个人给我……” “主人……”一声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程敬之打电话的声音倏地停止。 他回头，发现陆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身上穿着他的衣服。衣服很大，裤角盖住半个脚背，拖在地上。上衣领口大开，袖子直接将两只手都拢在里面。 程敬之一米八九，这已经是他尺码最小的衣服了，他没想到陆汀的骨架会这么小。 看起来像一个偷穿爸爸衣服的孩子。 程敬之用公式化的口吻简单说了两句之后挂断了电话，他朝陆汀招手。 陆汀先是耳尖一抖，然后才一瘸一拐地跑过来。由于衣服太大不合身的缘故，中途还差点被绊了个跟头。 “慢点。”程敬之看他冒冒失失的。 等人站到自己面前，程敬之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今天我有点事要先去公司一趟，所以可能要下午晚点才可以送你过去了。” 听到要送他走，陆汀的眼睛瞬间又红了。 “怎么了？”程敬之以为陆汀想迫不及待地想去新家，不高兴了，于是道：“放心，我会尽快把你送到主人身边。” 陆汀闭着眼睛用力摇头：“我会听话的！” “嗯，我知道。” 程敬之看着眼前的兽耳，突然想摸一摸这个即将离开的小家伙，但是手抬起一半，想到陆汀对自己的排斥，于是又把手放了下去。 陆汀慌了，想都没想直接握住程敬之收回一半的手放到自己的头上，青涩又迫不及待，像一个极力讨糖的孩子：“主，主人……摸！” 说完这句，陆汀只觉得这是他最大胆，也是最放肆的一回，虽然内心胆战心惊，但他现在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能挽留的机会。 而程敬之则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手上一时忘了动作，跟着陆汀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摸了摸。 掌心的发丝顺滑蓬松，程敬之的目光忽然被陆汀轻微颤动的毛茸耳尖吸引，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去，入手的触感无比柔软，带着一丝温热，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逐渐陷入其中， 可陆汀却没有那么轻松， 从程敬之摸耳朵的那一刻，他就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尾巴，身体僵硬。可是他没想到主人的动作很轻，让他渐渐放松下来，感到意外舒适。 但随着时间，程敬之的揉捏让陆汀觉得不对劲。他耳朵发热，脸颊泛红，甚至全身涌起一股难言且羞耻的躁动，由内向外地难以忍耐， 怎么回事？ 这种陌生的感觉，很危险。 终于，“主人……” 听到声音，程敬之回过神，他轻咳一声，然后把手收回来。低头一看，发现陆汀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不舒服吗？” 陆汀摇头，小声又不好意思地说：“舒……舒服。” 他紧着问；“那主人，陆汀乖吗？” 程敬之轻笑一声：“陆汀很乖，新主人会喜欢你的。” “不是！陆汀的主人不……” 铃铃铃—— 再次打来的电话直接打断了陆汀微小的声音。 程敬之转身，直接错过了陆汀失望的眼神。 还是公司那边的事，今天有几个面试，来了个他还暂时比较看好的一个歌手，说不定能接力王牌刘益。快开始了，所以必须马上去一趟现场。 顺便，处理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 程敬之挂断电话对陆汀说道：“我要走了。” “主人不吃早餐吗？” 经这么一说，程敬之才想起来早餐这回事，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时间程敬之都没有早餐这个概念。 所以他当是陆汀饿了。 他说：“到时候会有阿姨过来给你做早餐。” 陆汀一听，立刻邀功：“不用！我做了早餐的。” “你？”程敬之挑眉，他确定现在才七点钟。 “嗯，主人等我一下！”话说完，还没等程敬之问，人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 等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打包两个袋子。 程敬之瞥了一眼，但他主要是看陆汀。 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明亮而澄澈的眼睛，不掺一丝谋算和欲望，全心全意为一个人着想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让程敬之长久以来死寂一片的内心不可思议地泛起一丝涟漪。 在陆汀快要急得跺脚时，程敬之终于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谢谢，我会尽早回来。” 陆汀倒被程敬之的道谢吓一跳，连连摆手，晃着空荡荡的袖子作响，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程敬之没再废话，他打开门。 陆汀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到门口，转身之际，程敬之再次伸出手揉了揉不太高兴的小兽人。 头顶的触感只停留了两秒，当陆汀再次抬起头时，程敬之已经不见了。 陆汀趴在门上，焦急万分。 寂静的大房子里有听不清的微弱声音响起。 “陆汀只想要主人……” “陆汀很乖，还做了早餐……” “不要抛弃陆汀好不好？” 这些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第九章 我为什么要伺候你这种… 陆汀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主人回来要把他送走怎么办。 焦虑让陆汀的神经变得高度紧张，以至于在门被打开的时候他被吓得整个人躲起来。 来的人并不是去而复返的程敬之，而是负责这家的阿姨。 李贵梅看到平时空空的房子里今天还有个人在，顿时也是一惊。 但是看见陆汀的尾巴和耳朵时，女人本来恭维的神情也瞬间变了。 原来是个兽人啊。 在她的印象中，兽人都是有钱人的玩物，那这位肯定也是…… 半晌，李贵梅率先开口：“程先生走了吗？” 陆汀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他不愿意和主人以外的其他人沟通，于是躲在角落里，努力将自己蜷起来。 面对陆汀的一言不发，李贵梅倒不高兴了。 算什么东西？给谁摆脸色看呢？ 李贵梅翻了个白眼，径直走进厨房去干自己的活。 陆汀缩了缩脚，他一直安静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看见女人要进餐厅，他倏地站起来，跟着跑进去。 陆汀一个转身挡在餐厅的桌子前面，不想让女人动上面的餐具。 这是他为主人做的，他还要等主人回来。 阿姨一脸莫名其妙，表情逐渐变得难看：“你干嘛？我要收拾桌子，别捣乱。” 陆汀摇头，不肯动。 他会自己收拾，他很会洗碗， 女人只以为陆汀是在故意闹。 她去了趟客厅，然后回来直接推开陆汀：“去去去，我给你开电视，别耽误我干活。” 女人力气很大，陆汀身子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脚踝有伤，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把李贵梅都吓了一跳。 “哎，我可没推你哈，你怎么说倒就倒啊。”她连忙把人扶起来，余光下意识地找着房子了的监控。 有钱人家的房子都装监控的，这是经验。虽然陆汀身份尴尬，但也不能在她手上出事。 但是在要扶起陆汀时，李贵梅故意泄气地狠掐了一把陆汀地胳膊。 小畜牲！ “嗯！”陆汀痛吟一声，像火烧身了一样甩开她，“不要碰我…… ” 刚刚那块被掐的地方火辣辣地疼，陆汀退到桌子另一边揉着手臂。 女人撇了撇嘴，懒得管他了，又继续开始收拾桌面。 反正没人看得出来她做了什么。 李贵梅将精心做的餐点无情地倒在垃圾桶里，陆汀此刻仿佛觉得被倒进去的就是自己。 他也和那些垃圾一样，即将被丢掉。 不要。 陆汀找准时机，趁李贵梅没注意时飞速抱住了装三明治的盘子，然后一瘸一拐地逃离到了客厅原来的那个角落里。 “哎！你干嘛呀？那个吃不了，你想吃我给你做啊。”她佯装朝着门口喊着，其实内心非常解气地在笑。 “怎么这般野，一点也不乖巧。” 声音不大，但足够陆汀听到，他微怔。 主人也是这样觉他不乖吗？ 这样说来，他从来没有听到主人夸自己乖。 他看着手里冷掉的三明治，心也跟着一样冰凉。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喉咙发酸，眨眼的瞬间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悄无声息地滴在那块三明治上。 一滴 两滴…… “阿信！”电视里的传来一声突然的喊叫， 陆汀抬头，视线停顿，屏幕上正好是程敬之。 是主人！ “你为什么总是摸我的头？”剧里，站在程敬之身边的女主说道。 陆汀看得入神，屏幕里的程敬之褪去往日的冷漠，摇身一变成了温柔和煦的太阳。 他听到程敬之余起前所未有地温柔：“因为喜欢啊。” “喜欢摸我的头？”女主语气一转，娇俏地问：“还是喜欢我？” “喜欢你。” 三个字在耳边环绕，低沉犹如魔咒，让陆汀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头。他想到今天早上程敬之也摸了自己的头。 那是不是只要给主人多摸摸自己，主人高兴了就会喜欢他，就不再把他送走了呢？ 陆汀湿润的双眼明亮，失望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看得入神。 一个餐盘被用力放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惊得陆汀浑身一抖。 “吃吧。”女人没好心的说道。 陆汀看一眼桌上的东西，绿色的生菜被炒得发黑，冒着一股明显的烧焦味，像刚从下水道捡回来地烂泥。 看陆汀没动，李贵梅还不断地催促道：“快吃啊，难道还挑食看不上？” 李贵梅忽然瞥到陆汀看的电视画面，上面正上演着男主拉着女主的手，她看了眼陆汀，坏心思渐起。 “看到没，你主人要给你找个女主人了，马上就要把你赶出去了。” 陆汀瞪圆眼睛看向女人，声音细得像小兽却万分焦急：“你骗人……” “我可没骗你，最近新闻上都这么说。”女人拿出手机，“不信你看。” 上面一行行醒目的标题。 ［惊！某顶流竟和公司新人发布会现场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是恋情？］ ［诚安娱乐新签约艺人和诚安某位头部疑似关系匪浅，传闻二人在马尔代夫同居。］ ［程姓明星传包/养丑闻，而包/养对象竟是他？！……点开查看全部。］ …… “所以省省心吧，像你这种人是一辈子上不了台面的。市长夫人我都伺候过，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要伺候你这样的……人。” 晦气。 女人收回手机，十分看不起地说，“这又是什么脏东西？都凉透了，快扔掉。” 眼见阿姨要来抢他的东西，陆汀环住手臂，保护着怀里唯一的三明治。可是中年女人太强悍了，三两下就把东西扒出来扔到了垃圾桶里，事后一脸还嫌弃地擦了擦手。 “你不要碰我的东西！”乍起的怒吼让阿姨吓了一跳，陆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 李贵梅被他吼得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你的东西？那就是一堆垃圾！” 李贵梅彻底没了耐心，索性直接不管他了，摔门而出之前在陆汀耳边低声道：“那垃圾就像你们兽人一样，又脏又臭！” 砰—— 门被大力关上。 偌大的房子只剩一个人，陆汀蹲在垃圾桶旁边，眼睛里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电视里还在欢声笑语，夹杂着陆汀呜咽的声音。 突然一阵惊现地开门声让陆汀猛然起身。 铺天盖地的喜悦代替了伤心，陆汀甚至连尾巴都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他跑过去，门打开的那一刻。 “主人！欢……” 第十章 怕生而已 陆汀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望着门口的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是程敬之。 男人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身材笔直坚挺，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向后面，整个人显得十分正气。 他眉尾轻挑地看着陆汀，脸上露出一刹那的惊讶，因为陆汀的面容。 眼前的小兽人长得十分漂亮，柔顺的银色发丝，白中带粉的茸耳，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太罕见了，居然是蓝绿异瞳。 他从来没见过异瞳兽人。 果然不愧是大明星的眼光，他很感谢程敬之，不枉他提前亲自过来一趟。 随着程文的打量，陆汀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站在了自己认为的安全范围。 “谢谢你给我开门，就你一个人在家吗？”程文走进来，笑着问他。 陆汀没回答，他直愣愣地看着对方，完全没了刚才的主动热情。 程文往前走一步，陆汀就往后退一步，一脸防备。 程文：“？？？” 怎么回事？这不是他想象中的主动小野猫吗？ 难道是因为怕生？ 他又说道：“我叫程文，我来接你。” 陆汀听到要带他走，立刻摇头，“我不走……” 声音小小的，像小猫一样，挠的人心痒痒，程文动作一顿。 不够听话，但他就喜欢这样的。 他坐下，感受着陆汀的眼神时刻注视着自己，程文听到“小猫”怯怯地说道：“这不是你的家，请……请你出去。” 程文双腿交叠，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说：“你是在赶我走吗？” 陆汀虽然害怕，但还是深深点头。 程文轻笑，带着点玩味：“你知道我是谁吗？” “……” “要走也可以，不过你要和我一起走。” 陆汀睁大眼睛，露出警觉的表情，“我不跟你走，我要等主人回家。” “请你出去！” 看陆汀越手足无措，他觉得越有意思。 他继续编排：“可是，就是你的主人让我来的啊。” “我知道你在骗我……”陆汀害怕，但是假装勇敢。 见状，程文直起身子，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响了几声，被接通。 “喂？”电话里传来程敬之低沉的声音。 陆汀耳尖猛然颤动，整个人挺直了背。 是主人！ 程文把手机递给陆汀，陆汀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唤了一声：“主人。” 正在和经纪人商定面试时间的程敬之停下动作，脸上一惊：“陆汀？” 真的是主人！ 陆汀高兴坏了，立刻迫不及待地说道：“主人，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程敬之回答他：“快了，怎么了？” “没有！陆汀会乖乖等你回家的。” 稚嫩的声音让程敬之莫名觉得舒服，于是语气不自觉的放缓：“好。” 他还是好奇陆汀是怎么得到这个电话的，他问道：“陆汀，你为什么会有这个电话？家里是不是来人了？” 陆汀看了眼程文，正打算开口，但下一秒手机就被身后的男人拿走了。 “喂，是我。” “程文？”程敬之疑惑地问：“你和陆汀在一起？” “原来他叫陆汀啊。”他说：“对啊，我来接他。” 程敬之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不是约好最早也是今天晚上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刚好有时间，所以就自己过来接，给你省点事。” 程文看着陆汀想要上前却又不敢的样子，觉得好玩，“你不错啊，挑了这么一个极品回家，哥谢谢你。” “你这么闲不该先回爸那一趟吗？” 一想到那老头程文就头疼，就是因为被他压得死死的，他才这么长时间没机会再接触到兽人，现在家里不听话的那只他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程文：“唉，别扫兴，我过来是给你节省时间，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现在是因为小东西不愿跟我走，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程文对探头的陆汀勾勾手，然后继续说：“人我就先带走了，不麻烦你了。” 程敬之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快速拿着笔圈了个时间递给经纪人，脑海里闪过陆汀明亮的眼睛，突然就不想答应程文。 于是他果断地说：“不行，等我回来再说。” “你忙吧。”程文继续说：“你不在家也没事，我打电话给你说一声，这么简单的事，没必要兴师动众。” 程敬之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他对经纪人摆手，然后拿上外套，大步跨出了诚安传媒。 留下一个经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不是说好商量时间的吗？ 程敬之边往外走边说：“你先在我家待着，等我回来再说。” 程文不明所以地问道：“干嘛搞得那么麻烦，你是对我不放心吗？。” 程敬之下意识加快步子：“是对陆汀，他胆子太小了。” 程文瞧了一眼陆汀，胆子是有点小，但是…… “又不是幼兽了没关系，怕生而已，我带回家养养就好了。就这样，我就先走了，你别回来了。” 程文挂了电话，第一次发现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弟弟原来也有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 多大点事儿啊…… 程文笑着对陆汀说：“怎么样？现在信了吧。” “……” “所以，我现在带你去找主人，好吗？”程文绅士地伸出手。 陆汀眨了眨眼，思考了许久，最后终于缓缓点了头。 程文轻笑一声，说：“那走吧……” 陆汀捏着自己的尾巴尖，然后小步跟了上去…… 第十一章 我想回家 陆汀后悔了。 车辆驶出大门，家离得越来越远。 陆汀趴在车窗上，内心逐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出了门，就像脱掉了隐形的保护伞，赤身裸体地暴露在日光下。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味道和陌生的人，每一样都让陆汀感到不安。 他想回家。 忽然肩膀上传来触感，陆汀像受了惊吓的小鹿，一个猛然转身，后背撞在车门上，发出咚的巨响。 “你不用那么紧张。”看他脸色不对，程文本只想拍他肩膀询问一声。 程文也知道陆汀怕生，但是他对陆汀如此强烈的反应还是感到十分意外。 陆汀的性格，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小野猫类型啊。 貌似已经不是怕不怕生的问题了，这个兽人的性格整个就有问题。 程文抿着薄唇思考着要不要找程敬之讨个说法，但当视线瞥到车内后视镜里的某个黄色竖瞳后，他突然就变得更加头疼了。 墨黧到底是怎么来的？悄无声息。 程文十分确定自己过来时带的老司机，可现在坐在司机位置上的人神不知鬼不溏淉篜里觉换了个人。 那个程文最不想看见的自家的黑蟒兽人。 此刻那道冰冷的视线从程文身上挪到了陆汀身上。 陆汀没有意识到来自前方的目光，他只双眼警惕看着眼前的程文，胸口因为受了惊吓小幅度起伏着，双手抱着自己，作出排斥和自我保护的姿态。 “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主人？”陆汀忍不住问他，“可以送我回去吗？我……我不想去了。” 程文叹了口气，右手托着下巴，索性直接坦白：“不行。” 陆汀双目圆睁：“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要的是跟我回家。” 陆汀脸上一变，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你，你明明说要带我去见主人的！” “我就是你的主人啊。”他说：“程敬之难道没告诉你吗？要送你去新家，其实那个新家就是我家。” 陆汀脸上布满不敢置信，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你……我要回去，放我回家……” 车子还在行驶，陆汀双手试图扒拉车门，程文立刻阻止他：“别动，很危险。” “放我回去！”陆汀甩开程文的手，红着眼眶任满盈的泪滴落下来，“你这个骗子！坏人！” “你冷静一点！”程文也被陆汀的不听劝感到棘手。 “别碰我！” 呲—— 车辆猛地停下来，急刹车让后面的两人皆是一晃。 “你怎么开车的？”程文摸了吧被撞的额头，眉头紧锁着责怪道，“不行就换我来。” 墨黧依旧一副冰冷的面孔，没有答话。 这个兽人永远都是这样不服管教，让程文看了就来气。 “放我回去，我要回家……”车门被锁着，陆汀缩成一团，满脸的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程文叹了口气，虽然陆汀现在的性格不是他喜欢的那款，但是陆汀的长相真的太惊艳了，特别是那双蓝绿异瞳，让人无法不喜欢。 性格可以慢慢养，他不想放弃。 “跟我回家。”程文安慰他，“我很喜欢你，会对你……” 嘭—— “啧……你发什么神经？”程文恼怒地抬眼。 前车车门被用力的打开，墨黧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后车门。 墨黧冷咧的面容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然后在程文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前抓住了陆汀。 “你干什么？！”程文眼神一凝，立刻打开车门下车厉声道：“放开他！” 对于程文的话，兽人置若罔闻。 “墨黧！” 一声怒吼。 第十二章 他要回去找主人 红灯骤然亮起，卡住了马路上某辆漆黑锃亮的车。 车内的主人剑眉微蹙，因为长时间的停留而感到不悦。 “怎么还不走？”程敬之抬手看了眼时间，距离刚才和程文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司机解释道：“对面好像出了什么意外，堵车了。” 程敬之抬眼，隔着车窗望去喧闹的对面。 突发情况让街道陷入一片混乱，车辆接起一串长龙，不耐的叫骂和喇叭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立于车门前的黑色背影，此时正对车里在说着什么。 大概是沟通的并不顺利，那个黑色身影突然伸手将车里的人拉了出来，动作粗鲁。 看样子又会是一场无趣的暴力。 程敬之对司机说道：“换条路。” “好的。”司机扭头启动车辆。 而此刻黑色身影已经将人彻底从车里拖出来了。 程敬之正打算收回视线，忽然余光瞥到了那个被提在手里挣扎的身影时，神情一顿。 “等等。”程敬之及时开口。 那个身影很熟悉，但他不确定，直到看见从另一边下来的程文时，程敬之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是陆汀。 程敬之面色浓重，带上口罩和帽子后果断地下了车。 …… 这边。 “你疯了？！”程文用力抓住墨黧的手腕，怒道：“谁允许动他了？” 墨黧拿那双危险的瞳孔睨着程文，冷声：“你刚刚碰他了，你喜欢他吗？” “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你没资格过问我的事情，给我滚！”程文气得额头上青筋凸起。 墨黧不动如山，他伸手将陆汀推了出去。 陆汀后退几步险些没站稳。 他被这个叫墨黧的陌生男人吓坏了，手臂上的禁锢消失后，他本能地远远离开这个危险的源头。 “哇，是兽人诶？还是两个。” “好像是在争宠。” “天呐，看他的耳朵和尾巴，好奇怪哦……” 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周围好多人，都在看他，像在看怪物一样。 审视，嘲笑，戏弄，嘈杂的声音无限放大，像一锥锥锤击，敲得他听觉混乱，吵得他喘不过气来。胸口一阵刺痛，他就像一条被堵住了腮的鱼，呼吸变得格外困难，每一次喘息只会让身体疼痛。 好痛苦。 陆汀颤抖着手一步一步往后退。 最后在所有人没预料到的时候，猛然转身，朝着前方快速奔跑起来。 他要回家。 他要回去找主人。 程文在后面喊他的名字，但是陆汀已经听不到了。 他现在脑海里是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找程敬之。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念头太过强烈，他好像出现了幻觉，他居然看到了主人就在前面，隔着街道望着自己。 “陆汀！” 主人在叫他，但是脸上为什么那么生气，还那么着急？ 是他太慢了吗？ 陆汀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小心！” 嘀—— 尖锐的喇叭声盖过程敬之的呼喊，陆汀慢下脚步扭头，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瞪大的瞳孔里印着的巨大的红色车头近在咫尺…… …… 第十三章 意外发生 很多人都知道蓝湾别墅区的街道发生了意外。 传言说是两个兽人为了得到主人的宠爱而争风吃醋大大出手，其中比较弱小的一只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 情况未知。 这让不管是在现场亲眼目睹的人或者是听他人说的不在场人，都感到惊奇。 虽然饲养兽人现在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因为争宠而争锋相对的情况则少之又少。 兽人永远服从主人的命令，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不服教导的兽人不可能会有被带上街的机会。 所以两个兽人当众打架？ 没听错吧？ 这比当街遇到两个互殴的抢劫犯还要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所有人猜测这两个兽人的主人会不会觉得很丢脸的同时，程文站在病房外已经等两个小时了。 病房里。 “幸好送来的及时，再晚一点估计就来不及了。”医生拿着片子，指着某处说：“除了脚踝这里有骨裂，其他地方都不算大问题。” 程敬之锋利的唇紧抿，而后开口问道：“这会影响以后的行走吗？” “按理说不会，只要好好修养。”医生接着说：“不过，我觉得他现在最严重的应该是精神和心理方面的问题。” “心理？”程敬之完全不知道陆汀还有这方面的问题，他惊讶地问道。 医生点头，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说：“病人这次出问题不是因为外伤，而是极度应激反应引起的休克，这非常危险。” “一般受到过极端刺激的人会患这种病，具体表现为拒绝他人交流和触碰，如果受到自认为危险的刺激，就会感到剧烈激动和害怕，严重的就会休克。所以在他病好之前，尽量不要带他出门。” 程敬之点点头：“今天是个意外，以后不会了。” 谁也没料到程文会亲自上门带走陆汀。 现在想来陆汀之前排斥他的触碰的种种行为，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病，然而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到。他还以为这是陆汀讨厌他的表现，所以才会作出尽快送他离开的打算。 如果当时观察得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陆汀每次面对伸手都是恐惧和脆弱。 “是我的疏忽。”程敬之自语一句，然后问道：“对于这种情况，有最好的治疗方案吗？” 医生说：“不要刺激他，慢慢接触，多陪陪他，让他感受到关爱从而渐渐淡忘以前的阴影。最好不要强迫他去接收陌生的环境和人，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危险信号，会导致身体和神经极度紧张，很容易引起休克的。” 程敬之马上想起陆汀刚到家的晚上，因为打针也休克过一次，但当时居然就这样忽视了。 “对了，还有个比较奇怪的问题。”医生突然拿起一旁的单子，眉宇间也凝满困惑，“病人体内性激素一直处于很高的水平。” 程敬之问：“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拿着单子看了半天，最后说出令人震惊的话，“可他体内活动的是雌性激素。” 第十四章 管好你的爪子 陆汀体内活动的是雌性激素，这让医生感到十分不解。 不解的还有程敬之。 “他是个雄性。” 医生也十分肯定：“我知道，所以才感到奇怪，一般来说雄性兽人不会发生雌性激素泛滥的情况，除非……” 医生迟疑了一下，最后说出惊人的话：“除非这只雄性兽人拥有繁殖能力。” 程敬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 “他能孕育。” 此话一出，程敬之脸上露出少有的惊愕。 医生继续说：“我知道这很天方夜谭，但是病人确实是能怀孕的。而且根据迹象来看，这只兽人现在已经提前进入了繁殖期。” 程敬之再次觉得匪夷所思：“他的繁殖期？” “是的，很多兽人都存在繁殖期，这算是正常现象，但是他这次来的太突然，也太激烈，那就不正常了。” “很严重吗？”程敬之面色凝重。 “虽然算不上病，但是要比疾病麻烦得多，所以要格外注意，需要一有特殊情况就马上来医院。” 这是个罕见的情况，医生也拿不准将会如何发展下去，更别谈结果。 他说了很久，程敬之一直静静地听着。不像以往来给自己兽人看病的主人，各个都会在半个小时以后表现得不耐和敷衍。 难得遇到一个负责任的人，医生在程敬之出去之前格外提醒了一句：“记得不要被繁殖期的兽人所诱惑。” 程敬之扭头，不太理解。 …… 病房外。 一直等着的程文看见程敬之，跑过来问道：“怎么样了？陆汀没事吧？” 程敬之抬眸，恢复往日的淡漠，只是此刻脸色更冷一些。 “有些问题。” 程文紧着问道：“严重吗？” 虽然大货车及时变道没有撞到陆汀，但是程文还是忘不了陆汀倒地失去呼吸的那个短暂时刻。幸好程敬之及时出现，否则后果可能就是一条性命。 程敬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质问道：“啧，我之前和你约定过时间，在晚上，可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跑过来要带走他，你有没有想过他的病？” “他……” “他有应激反应，根本不适合强迫带出门。” 程敬之一想到程文擅自将陆汀带出来就很气愤，紧锁的眉头代表了主人的不悦。 程文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有应激反应，你也没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贸然带他走。” 程敬之没有继续和他争。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大哥而是别人的话，程敬之不会是现在这个还称得上平和的态度。 程文也知道这次是他的疏忽，他过了许久才说道：“是我的原因，我会承担一切责任，等回家后我会给他一切想要的补偿。” 程敬之摇头：“不。” “什么？” 程敬之坦白说道：“陆汀并不适合跟你回家，我打算让他暂时留在身边，” 程文眼神一顿：“你认真的？你不是不喜欢兽人吗？”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程敬之什么都没说，也没打算说：“就这样吧。” 沉默在走廊里延续。 程文摸了摸下颌，又转了一圈，最后深呼一口气，像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知道程敬之从小就是一旦做了决定就几乎就不会更改，所以，即使万般不愿，却也只能妥协。 这么一只稀有兽人，如此美丽且动人，如果弄丢任谁都会觉得可惜。 包括程文也觉得。 “行吧！”程文叹了好大一口气，“今天的事哥给你道歉，是哥的不对。” “别光自己顶罪，他也有责任。” 程敬之看向他身后，眼神变得锋利无比。 一直站在程文身后的墨黧走上前，程文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在程敬之面前毫不犹豫地踹了他一脚：“你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给我滚！” 墨黧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挺得笔直的身躯看不出一丝歉意，他低沉着声音说：“我不走。” 程文讥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反抗我？让你滚你就滚，永远不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程文挪开目光，咬着牙说道：“我不会纵容你三番两次地得寸进尺。” 墨黧竖眸转动，毫无情绪的眼底此刻却藏着浓浓的晦涩。 “在我发火之前，赶紧道歉。”程文没有看他。 过了良久，挺拔的身影向着程敬之微微鞠躬。 “程先生，对不起。” 程敬之冷着脸走过去，程文的双手随之握紧。 程敬之没让对方起身，也没说原谅。 当然，他也不会原谅。 “这句话，你还是留着对病人说吧。”程敬之睨了他一眼，声音淬着冰渣：“还有，管好你自己的爪子，如果有下次，我不介意帮你修理修理。” 是命令，也是警告。 随着程敬之冷漠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程文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他回头横了眼某个兽人，然后转身走向出口。 “还不快滚过来！” 如果今天是别人，已经够他死好几回了。 蠢货！ …… 病房内的气氛比外面更加寂静。 程敬之端坐在一旁，两腿交叠，审视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人。 陆汀还没醒，脸色苍白得犹如一张破碎的白纸，伤口虽然处理过，但还是一片殷红，看起来十分可怖。 明明出门之前还眼神明亮的笑着，可此时此刻却安静得一个脆弱的白瓷娃娃，仿佛连呼吸一次都会面临着碎掉的风险。 如果不是仪器还在稳定运转，都快感受不到一丝生命力了的存在了。 程敬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觉得很烦躁。 叩叩—— 有人敲门。 程敬之挪开目光，恢复如常。 进来的是准备换药的护士。 程敬之站了起来，问：“他大概还要多久才会醒？” 护士说：“这个我们也不能保证，具体要看病人情况，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不用太担心。” 程敬之沉默着点头，他看了眼陆汀，准备出门回避，方便护士换药。 可就在程敬之刚握上门把手的瞬间，陆汀醒了。 第十五章 不要丢掉陆汀好不好？ 短暂的模糊之后，入眼是洁白的房顶。 昏迷太久，亮光有些刺眼，所以睁开时有些难受。 耳边唏嘘，陆汀察觉到有人在他身边走动。 他费力的扭头，发出一声涩哑的声音:“嗯……” 护士听到动静，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你醒啦。” 面对陌生的面孔，陆汀瞳孔瑟缩了一下。 “别担心，我是来给你换药的。” 看见护士拿起手里的棉签和药膏，陆汀抖着身子动了动。 因为带着氧气面罩的原因，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别害怕，不疼的。” 陆汀艰难的摇头，眼角氤氲。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这是谁？ 主人呢？ 他明明看见主人了的…… “我来吧。”一道清冷的声音想起，程敬之矜贵冷肃的面容出现在视线里。 陆汀眼睛一亮，他想起身，但是被程敬之按了回去。 “别动，会碰到伤口。” 陆汀望向床脚，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被高高吊在半空中，裹得像一根肿起来的水泥棒子。 程敬之接过护士手里的药，忽然想起之前医生说得话，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我现在要给你换药，可以吗？” 陆汀瞳孔颤动，他连连点头。 程敬之解开他头上的绷带，露出狰狞的伤口。 虽然只是擦伤，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面积很大，一直从额头延伸到耳鬓。 上药过程中，陆汀全程闭着眼睛，掌心捏得紧紧的，感受到程敬之的触碰时，他很害怕。 他害怕主人会不会觉得脏从而想丢掉他。 丢掉…… 陆汀猛地睁眼。 “主……呜人……” 程敬之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 陆汀揪着他的衣角异常急切，迫不及待想要说什么。 护士见状，上前帮他拿掉了面上的氧气面罩。 “主人！”长久没说话的喉咙变得喑哑不已，但现在顾不上，“不要抛弃陆汀好不好。” 程敬之停掉手里的动作。 虽然面前地美男子还没看够，但是护士知道家属之间有话要说，于是默默退了出去。 病房里陷入寂静。 陆汀依旧执着地等着答案，捏着衣角的手没有放松片刻。 片刻后，程敬之认真地问他：“你讨厌我吗？” 陆汀瞪大眼睛，立刻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陆汀怎么会讨厌主人呢？陆汀最喜欢主人！不想离开主人！” 程敬之轻笑，“是我误会你了。” 程敬之轻笑的那一声像一阵电流，一路顺着耳道窜到小兽人的心底。程敬之不爱笑的，此刻凤眸低垂，嘴角微扬，完美得找不出意思缺陷，像杂志上精修过的封面。 他听到程敬之说：“我不能保证时时刻刻待在身边照顾好你。” “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好主人！”眼里的迫切愈发强烈：“我只想留在主人身边。” 陆汀犹豫片刻，最后小心翼翼地将程敬之的手放到自己头上，表示心意。 “陆汀会乖的，不要送陆汀走好不好？” 掌心的触感是温热的，埋在发丝里的耳有些烫，虽然主动，但是程敬之还是能察觉到陆汀姿态的僵硬。 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来。 他轻轻抚了一把，对陆汀说：“好。” 这一声让陆汀感到惊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他不确定又惊喜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以后你跟着我生活。” 陆汀激动得拍了一下手，小心又兴奋，笑着得嘴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 如果不是现在脚还吊着，程敬之都觉得他要跳起来了。 但马上，陆汀偏过头看了眼房门，小声问道：“他们走了吗？” “谁？”程敬之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两个骗人的坏蛋。”陆汀头一次皱起淡淡的柳眉，显得有些可爱 程敬之这次直接笑出了声。 “嗯？”陆汀不明所以地看着在他面前掩面的程敬之，问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程敬之回答他：“你没有说错话，他们走了。” 听到程文和他的兽人走了，陆汀终于松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再跟陌生人走，知道吗？” 陆汀点头：“嗯！陆汀知道了。” 有了这次教训，陆汀把陌生人等于骗子的意识牢牢记在心底。 “饿了吗？我去给你准备吃的？”程敬之突然提议。 陆汀及时抓住他的衣袖，“等，等一下……” “怎么了？”程敬之坐回来。 陆汀低下头，双手捏着胸前的衣服，说话变得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说出来：“我……我想上卫生间。” 他现在这个样子无法自己行动，只能求助身边这个唯一的活人。 程敬之小心帮他把腿放下来。 “谢谢主人。”陆汀尝试着自己站起来挪去卫生间，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困难，刚撑起来身体直接一歪，差点摔了。 在陆汀还没来得及站稳，一双紧实有力的手臂猝不及防地从他腋下穿过，一阵天旋地转，陆汀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抱到了马桶前面。 “好了。” 陆汀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程敬之，“主人？” 程敬之倒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淡定地说道：“需要我帮你吗？” 陆汀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裤子摇头：“不，不用！” 怎么可能会让主人做这种事情…… “好。”程敬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也没有一点要走的打算。 这把陆汀逼得进退两难，他不好意思当着面脱裤子，又不能赶人出去。 等踌躇到快憋不住时，陆汀忍不住回头，他这才发现身后的人正一脸玩味的笑，好像在欣赏他此刻的窘迫。 “主人……” 陆汀红了眼，微微咬着下唇，陆汀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好像要羞耻哭了。 程敬之第一次发现，陆汀惊慌失措又憋得不行的的样子原来可以这么有趣。 不过不能再逗了，再逗感觉要哭了。 “好了记得叫我，我就在门外等你。” 门被关上。 陆汀看了眼，程敬之果然站在磨砂玻璃门外，于是陆汀上厕所的动静都不由自主地变小了。 第十六章 以后不要叫主人 陆汀第三天就出院了。 病还没有完全好。 原因是陆汀仍然不习惯外面陌生的人和环境，天生的敌意让陆汀无法建立正常的沟通。 即使程敬之在身边会好很多，可偶尔过来的医生护士也会使他感到极度不安。 程敬之和医生讨论过这个问题时，医生问起了陆汀的过去。 只有经历过暴力虐待或者其他极端的事情留下心理阴影，才可能导致兽人如此害怕接触人类。 程敬之对陆汀的过往一无所知，包括那个所谓的前主人。 陆汀以前的生活并不好，从之前身上的伤痕就知道，这些伤痕至今还在他身上还没有完全消退…… - “到家了！” 陆汀趴在车窗上，一扭一扭的，可以看得出来很兴奋。 程敬之半撑着下颌，眼神漫不经心。 他果然还是喜欢鲜活灵动的小东西，而不是死气沉沉和整日诚惶诚恐。 陆汀直到彻底回到熟悉的房子里后，他才确定程敬之真的不会把自己送走。 内心雀跃。 他迫不及待地一瘸一拐来到玄关，然后拿出柜子里的拖鞋，弯腰想为程敬之穿上，却被程敬之提前一把提了起来。 陆汀瑟缩一下，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程敬之想起陆汀的应激反应，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突然吓到他了，于是又小心将人放回地上，说：“以后这种事情不需要你做，我自己来。” 陆汀捏着手指，嗫嚅道：“主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程敬之脱下外套递给他：“没人规定这是你的职责，既然在这里，那么就听我的，我不需要你做这些，你可以选择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帮我把衣服挂在架子上。” 陆汀抱着还残留着丝丝体温的外套，一股淡淡地冷香飘过，犹如飘忽的花瓣，一点一点落在鼻翼。 陆汀的脸有点发热，一阵异样且陌生的感觉让陆汀猛地拿离外套。 他瞄了眼程敬之，发现程敬之没往这边看时才松了口。这次他迅速转身，架子就在他手边，任务太简单了，甚至都不用动。 “饿了吗？想吃什么？”程敬之问他。 一说到这里，陆汀双眼放光。 “主人饿了吗？陆汀可以做饭给你吃！” 程敬之想起之前早上陆汀给他装的八个荷包蛋，面露疑色，“你做饭？” 陆汀自信满满地点头，脸上满是想要表现的打算。 但是…… “不行，你刚出院，伤还没有痊愈。” “没关系了，已经不疼了，我能走的，您看。”为了表明自己可以行动，陆汀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虽然还是一瘸一拐，但是基本的行走是没问题了。 然而程敬之还是皱眉没有点头。 “不行。” 不仅是脚上，身上其他的伤口也还要注意不能沾水。 第二次被拒绝的陆汀瞬间犹如泄气的皮球，连耳朵都怂拉下来。 “主人……” “以后不要叫主人。” 陆汀手指微颤，“主人生气了吗？” 他低垂着眼，“陆汀知道错了，主人不要生气。” 程敬之抬起他的下巴，“不要总是低着头，我没有生气，我的意思是你是可以换一个称呼。” 叫了这么久，程敬之始终不能习惯这种主仆式叫法。 陆汀微怔，问：“那我该如何称呼您？” “都可以，按你的想法。”接了句：“除了主人。” 对于程敬之来说，这是一个不用思考就可以回答的问题，但是对于陆汀来说，这不亚于思考如何让主人愉悦一样的难。 纠结了许久，陆汀在脑子把兽人与主人之间地称呼搜索了个遍，甚至开始焦虑地拔尾巴毛。 “那个……”陆汀试探道，“先生？” 程敬之凝视着他，应道：“嗯。” “先生。” 程敬之刚准备回应，下一秒手被抬起，然后捧着在放在了一个毛茸茸的地方，是陆汀的头。 陆汀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脸上充满了祈求。 “先生……” 白里透粉地耳朵在程敬之手里蹭了蹭。 陆汀在撒娇。 向来以不近人情著称的程敬之此刻无奈地在内心叹了口气。 算了。 “去吧。” 陆汀轻快地站起来，迈着小步子去厨房了。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程敬之也会跟过来。 面对疑惑的表情，程敬之开口：“我来帮你。” “不，不用！”陆汀明白过来，诚惶诚恐，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连耳朵都急红了：“您，您快去坐着休息，我来就好……” 怎么能让主人做这种事呢？ 但程敬之不放心他一个人拨弄这么多锅碗瓢盆，本来伤口才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又一个不下心，再伤到脚踝怎么办？ 然而顾虑归顾虑，在看到陆汀咬着下唇异常坚持时，程敬之莫名一阵心软。 程敬之无奈地退到一边，他感觉自己再强迫插手，陆汀就要急哭了。 可他也完全没有出去的打算，“我不插手，但是我必须看着你。” 陆汀捏着衣角，纠结了片刻只能妥协。 不过有程敬之在的原因，陆汀表现得更加拘谨了点。 陆汀对烹饪很感兴趣，是在以前那个家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因为在如履薄冰的日子里，只有这段短暂的时间他是自由，是可以放松的，所以他每次都会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旁若无人。 程敬之靠在门框上，环着手臂静静地看着。因为低头的原因，陆汀白皙的后颈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圆润的耳朵泛着微微的红，像一块裹着草莓酱的奶油蛋糕。 聚精会神的陆汀让程敬之情不自禁拿出手机。 暖色调的灯光下，陆汀整个人仿佛自内而外地散发着光晕，线条变得柔和，犹如古世纪河畔地希腊少年。 程敬之看着屏幕里的照片，忽然想到什么，他再次唤道：“陆汀。” 因为太专注，陆汀回过头的表情有些呆呆的，“嗯？” 他看见程敬之对他举着手机，不理解地微微歪头，一双圆圆的眼睛转动。 因为是新号，所以直播间暂时没什么人。 但是这个账号一开始就是挂在公司名下的，开播会自动推送，所以在陆汀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期间，已经有不少路人源源不断地进来了。 - [这是新主播吗？怎么没见过？] [怎么看不见脸啊？] [为什么不说话？卡住了吗？] …… 第十七章 陆汀好乖 程敬之透过屏幕看陆汀，浓密的睫毛在耀眼的蓝绿异色瞳孔上颤动，小嘴透亮，近乎完美的外表。 就这么随手一试，没想到会这么适合。 程敬之朝他招招手，陆汀很听话的走过来。 “打个招呼。”他说。 陆汀的视线落到手机上，微笑地挥手：“主人好，我是陆汀。” 说罢还抬起头问一句：“是这样吗？” 程敬之微微一笑，直播间里已经炸开了锅。 [啊啊啊啊好可爱啊啊啊！（喷鼻血）] [这个粉丝少，姐妹们我先冲了，长得真特么好看！] [是……兽人？？？？] [眼睛！眼睛！是错觉吗？好像是异瞳，卧槽！] [卧槽！] [卧槽！] [卧槽！] …… 人数还在不断地攀升中，因为陆汀的出现而变得热闹非凡。 陆汀丝毫不知，只是眨着眼睛愣了愣地望着程敬之。 程敬之等人渐渐多起来后，才开口打招呼：“下午好。” 明明很公事公办的语气，但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让整个直播间又炸了。 [怎么回事，刚进来就怀孕了？] [这声音，嗨，老公！] [是两个人吗？什么关系？] 相反的，陆汀还处在事外，他扭头看了看周围，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其他的人。 那主人在跟谁打招呼？ 好奇怪。 程敬之看他转头来回环视周围，挑着眉说了句：“大家都很喜欢你。” “大家？”陆汀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程敬之把手机递给他，上面狂刷的弹幕全是夸赞的话。 陆汀没接触过直播，疑惑地问：“他们是能看见我吗？” “嗯，能看见。” 陆汀惊讶地张开小嘴，把目光再次放到手机屏幕上时，下意识的感到紧张了。 “可，可是我看不到他们。” 程敬之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了陆汀的局促，思考片刻后说道：“他们都是虚拟人物，你看不见的。” 陆汀听后，身体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 然后程敬之看着他捧着手机认真的说了一句：“谢谢大家！” 程敬之笑出声，他将手机拿过来，然后对着陆汀，“这样大家看不见你了。” 陆汀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里：“谢谢大家。” [第一次看见兽人直播，太可爱了，正式宣布你是妈妈的小宝贝了]打赏*666 [可爱*10086，快来看啊！！@不是帅哥不要叫我@……] [哈哈哈哈这样骗孩子真的好吗？] [这是主仆吗？刺……刺激的关系，能表演推倒吗？] [上面的，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为什么直播穿着个罩裙啊，好可爱哈哈哈哈哈。] …… 自从知道里面都不是真人之后，陆汀就没多在意了。 就是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放他回去做饭。 正想着，就听说：“大家夸你的罩裙可爱。” 陆汀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罩裙，回答道：“谢谢，因为要做饭。” “今天吃什么？” 说起这个，陆汀就来劲了，“吃排骨。” “还有呢？” 陆汀小步跑回台面上，迫不及待地展示起来。 “这是小葱，切碎，然后先放在碗里备用。” “这个汤需要熬三十分钟，所以我们来洗个番茄。” “小心伤口。”程敬之不免多提了一嘴。 “我会小心的，主……先生。” [叫先生诶！好甜呀好甜呀好甜呀……] [现在兽人也可以直播了吗？怎么感觉好蠢？] 程敬之低头刚好看见这条，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就动手，直接踢出去拉黑。 “做好啦。”这时候陆汀也做好了最后一步。 程敬之抬起头，将手机收起来。 热度正高，粉丝聊得正火热时，直播页面突然就黑了。 您关注得主播正在赶来的路上，稍等哦~~ 直播关闭的猝不及防， [] [] [] [怎么回事？] [好突然，是我卡了吗？]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下播了？和开始一样。] [不会是因为上面那傻/逼说的那句话吧。] [还有下次吗？我想看呜呜呜，太乖了。] - 另一边吵个底朝天，而这边却无比平静。 陆汀提前走上前帮程敬之拉开餐桌的椅子，邀功似的说道：“主人，请坐。” 餐桌上，味道浓郁的番茄汤汁看起来十分有食欲，色泽诱人的鱼香肉丝，恰到好处的红烧肉，看起来满满当当。 看来上次那八个荷包蛋是误会。 程敬之刚坐下，陆汀又忙碌起来，他 他坐下后，陆汀开始在他周围手忙脚乱地布置起来。 陆汀帮他备好碗筷和刀叉，甚至还尽心地拿来了餐巾。 程敬之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神色一顿，立刻道：“不用了。” 陆汀放下餐巾，然后垂下眼帘：“好的……” 果然，主人还是不满意的。 程敬之一眼就看出来了，面前这只小狐狸因为他的拒绝明显变得不知所措，耳朵都耸拉下来。 小东西根本藏不住情绪，心里想什么全部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破。 程敬之在内心叹了口气。 “你戴吧。” 万般不愿，但看了眼一边垂头丧气的陆汀，终于妥协。 小兽人耳朵精神的竖起，轻快地问：“可以吗？” 估计再拒绝下去，小东西就要抑郁一整晚了。 程敬之面不改色道：“嗯，戴吧。” 他听到陆汀松了一口气似的回答道：“好，那主人交给我吧。” “嗯，不要叫主人。” “我明白了，主人。” “……” 程敬之在内心扶额。 没办法，慢慢来吧…… 小兽人服务真的细致入微到极致，甚BaN至最后还帮他把碗筷放在了手心。程敬之丝毫不怀疑，现在只要自己稍微给一个提示，这个充满期待的小兽人就会立马冲上来帮他喂饭。 持续收到“贴心”的眼神的程敬之对他说：“你也吃吧。” 陆汀回答：“好的。” 说完就走出了餐厅去了厨房。 程敬之突然感到省心。 因为没有饲养过兽人，所以当程敬之决定暂时把陆汀留在身边时他就第一时间去查了有关这方面的资料。 有说就像养猫养狗一样简单，也有说非常麻烦。 但现在看来，其实倒也没那么麻烦。 陆汀太乖了。 然而程敬之没想到这次的“省心”并没有持续到这顿晚餐的结束。 第十八章 不能这样吃饭 程敬之吃到一半，那个去厨房拿餐具的人迟迟没有回来，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陆汀就这样消失了快十分钟。 程敬之不太放心，他放下筷子，起身朝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没有关紧，半开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 程敬之走近，透过缝隙，他看到了一直没见的身影此刻正跪在地上，弓着背，而面前正摆着个盘子。 陆汀就这样蹲在厨房的角落里吃着剩下的残渣。 “你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跪在地上的身形猛地一抖，陆汀回头，眼神里露出慌张，满是惊吓过后的颤抖。 他手忙脚乱地把盘子收起来，没觉得不妥，反而欢快地说：“先生？您已经吃完了吗？我马上就来收拾。” 他刚准备爬起，程敬之二话不说提前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问你在干什么？”程敬之眉头紧锁。 陆汀意识到主人好像生气了，顿时有些害怕，“我……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把门关紧，不打扰到您……” 程敬之拎着他的胳膊没松，“我不是这个意思。” “以后我……我会等主人先吃完的，等主人吃完，收拾完，我再吃。”小兽人低着头，双手的手指局促地捏在一起，仿佛要掐断一般。 程敬之面色凝重，终于问他：“你以前都是这么吃饭的？” 陆汀点点头。 他望着程敬之，眼睛渐渐蒙上一层雾气：“我今天实在是太饿了，先生也允许我先吃饭的……” 豆大的眼泪说落就落：“陆汀不是故意的，陆汀以后再也不提前吃饭了。” 他不该偷偷吃饭的…… 主人的表情好凶。 他惹主人不高兴了。 陆汀微弱地抽噎声随着泪水一起涌出来，因为不敢大声，所以身体憋得不停地在颤抖。 程敬之看着眼前小兽人的身形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不停地揉擦着眼睛，方才冒出的些许情绪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情不自禁地收起冷冽的声音：“别哭了。” 程敬之伸手摸了摸陆汀的头，顺手拨开他的手，然后抬起他的下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暴露在空气中，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显得可怜极了。 “那主人还……还在生陆汀的气吗？”陆汀哽咽地问着他。 “我没有生气。”程敬之用拇指帮他轻轻蹭掉眼角悬挂的泪珠。 陆汀抿紧唇擦掉眼泪。 “乖了。” 程敬之决定暂时不再继续追问什么，他把陆汀带出厨房：“以后就在这里吃饭。” 陆汀猛地看向他，“这里？可是这里是主人吃饭的地方。” 程敬之问：“怎么？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陆汀立刻摇头：“不是的！我……” 程敬之：“以后在家里，不可以像刚才那样，吃饭要在桌子上。” 陆汀惊道：“可是……” 程敬之答：“嗯？” 陆汀纠结了半晌，开口：“那主人，陆汀今天做的好吃吗？” 程敬之轻松地靠向椅背，说：“还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中途去找你凉了些，就更好了。” 陆汀倏地捏紧手指：“对不起，都怪我……” “不用道歉，你没错。”程敬之说：“你只是刚来，弄错了吃饭的地点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 暂时摆脱不了过往，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时间还长。 “可是……以前都要在厨房吃饭的……” 程敬之打断他：“你忘了刚刚说要听我的了吗？” 陆汀不明白程敬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认真回答：“记得。” “那应该听以前那个人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主人的，陆汀只听主人的话。” “那就不能再按照以前的要求生活了。”他命令：“忘掉过往所有事情。” “现在你只能记住我，我暂时的要求是不能在厨房的地上吃饭，不许老是跪在地上，你能做到吗？” 陆汀乖乖回答：“我能。” “乖了，过来吧。” 程敬之坐下，把旁边的椅子拉开，但是站在一边的陆汀迟迟没有上桌。 “坐过来。”程敬之不厌其烦地教导他。 这次陆汀却坚持没有动。“我不能和主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为什么不能？”程敬之眉头紧锁。 陆汀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道：“一直这样……” 这是以前带他的瑶阿姨教的。 当然他的前任主人也是这样要求，但是陆汀也不会说，因为他已经答应主人，不再提起对方。 陆汀没有父母，生下来就在孤儿院，自记事起带他的一直都是瑶阿姨，女人教了他很多事情，比如只有好好听话才会被人喜欢，不能反抗，不出风头，想哭也要忍着…… 瑶阿姨说什么他都记着，所以不能和主人一起吃饭也成了记忆中的理所当然的教诲。 陆汀这种从小就形成了这种刻板印象，所以现在才会因为意识矛盾产生纠结不定的情绪。 一边是从小到大遵循的刻板定义，一边是必须听从的驯养人。 如果按照印象中的要求去做，那么就是违抗了主人的命令，怕主人会不高兴；如果听主人的话，那么就违背了兽人的身份，担心会被惩罚。 总得来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陆汀不信任自己。 程敬之这次不打算强迫他，一蹴而就并不容易，太强硬只会让小兽人更加不信任他，适得其反。 程敬之起身，去搬了小马扎放在餐桌旁边。 他对陆汀说：“你以后就在我旁边吃饭。” 陆汀纠结地情绪马上被高兴所替代：“可以吗？” “嗯，这是属于你的。” 这把小马扎是程敬之拍戏时随身携带的，也算是“名人”，程敬之代名词，全网都知道这把十八万的小马扎是他程敬之的。 程敬之很喜欢。 现在陆汀也很喜欢。 陆汀摸了摸小马扎。 心想这样就可以不用蹲在地上吃饭了。 但他还是犹豫再三，再次确定道：“真的送给我吗？” 程敬之耐心地引导他：“嗯。” “谢谢主人！” 这是他见过最好的主人！他在心里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照顾程敬之。 “吃吧。”程敬之再次坐下来。 “嗯！” 陆汀这次也乖乖坐在他身边，安静得吃着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时间还长，慢慢来吧。 程敬之想。 第十九章 红色地不明物 说是时间还长，但是如今过去了好几天，情况不仅没有发展，反而 变得越来越奇怪。 回来的这段时间，程敬之都没有去公司。 也说不上忙，本来约好的拍摄往后推了一个月，公司的事情也有助理打理，程敬之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如何和陆汀相处。 经过上次的事情，程敬之对陆汀处于一个极度宽容且有耐心的态度，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对方吓到了。 但是他发现陆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开始躲他。 为此，程敬之甚至花钱买了一套课，学习如何和兽人沟通。 [好主人第一条：愿意花时间陪伴在兽人身边才是建立亲密关系的基础。] 陪伴？ 有。 身边？ 没有。 因为陆汀这段时间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只要程敬之没有叫他，他就可以待上一整天，连水都不喝。 某次程敬之实在是好奇陆汀在里面做什么，结果一打开门，陆汀什么都没做，就蹲在窗户前望着窗外，一脸的憧憬。 “你想出去吗？”程敬之当时就问。 陆汀却猛烈摇头，非常不愿意，“陆汀不想出去。” 程敬之没说什么。 但是到了晚上，程敬之二话不说就把人带出去透透气，免得憋出病来了。 结果是刚出去不到十分钟，陆汀就揪着他的衣袖抖得跟筛子一样：“先生，我……我们回家吧。” “……” 这把程敬之难住了。 他觉得陆汀还是有毛病，心理上的毛病，不得不治。 …… 门铃响了。 程敬之收回思绪，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开门。 是几天没来了的保洁阿姨。 “老板，我来收拾房子。” “进来吧。”程敬之礼貌地将人邀进来。 李贵梅悄悄观察了一圈家里，发现只有一个人，于是试探地问起：“就您一个人在家吗？怪安静的。” 这么一说，程敬之想起来还待在房间里的陆汀，“陆汀也在。” “陆汀也在啊？怎么没见到他人呢？”李贵梅四处看了看问道。 “在房间里。”程敬之对她说：“你先忙吧，我去看看。” 程敬之来到客房，敲了敲门。 门立马就从里面打开。 陆汀看到程敬之，眼神闪躲，问道：“主人？” 程敬之手臂靠在门框上，开口：“你不打算出来透透气吗？” 陆汀垂下头：“我在里面挺……挺好的。” 他接着小声说道：“主人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有。” “……” 交流又陷入死胡同般的境地，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程敬之咳了一声，转说道：“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你要是有什么事，用这个联系我。” 陆汀看着程敬之递过来的手机，犹豫地说道：“主人，我不会用……” 他以前住在地下室里，连书都接触的少，更何况是电子产品，除了透过头顶狭小的天窗看天外，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 所以之前才会连直播是什么都不清楚。 “不难，想打电话的话点这个号码就行。”程敬之给他演示一遍。 陆汀点点头，伸手捧住。 程敬之在他盯着手里的东西时，补充了一句：“阿姨过来了，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也可以直接跟他说。” 一提起别人，陆汀就瞬间紧张起来。 “我……我……” “不用害怕，阿姨已经在这里打扫很多年了，不是坏人。” 陆汀垂下眼帘，小心问道：“是上次那个阿姨吗？” 程敬之回答他：“嗯，所以你也认识。” 走之前，程敬之再次安慰道：“在家里没人敢伤害你。” 陆汀张了张嘴，却把话憋进了喉咙里。 他拉住程敬之的衣摆，说：“那先生能不能早一点回来？” 程敬之双眸微怔。 明明这几天陆汀就一直在躲着他，突然说出这话依赖性十足的话反而让他感到诧异。 程敬之答应他：“我很快就会回来。” 走之前，程敬之把备好的药交给李贵梅，“记得两个小时后给陆汀吃了。” 李贵梅不知道是什么药，她接过，连连说好。 “对了。”程敬之走了几步，又皱眉折回来。 李贵梅手心一紧，心里开始打鼓，他怀疑是不是那个兽人告状了。 “什……什么？”女人磕磕绊绊地问道。 程敬之：“以后我回家之前最好不要提前走，不要再发生上次那种情况了，家里需要有人照顾。” “啊！好……好，我上次也是有急事……” “有事应该提前说，给我打电话。”他蹙眉道：“下不为例，如果觉得太累无法接受可以跟我说，我可以答应换职。” “不不不！不累不累，能接受。”这种事少钱多的工作他怎么会丢掉呢：“上次是我的疏忽，这次我肯定注意。” 李贵梅缓和道：“真对不起，这个药我一定监督他吃了，您放心吧。” 程敬之点点头，出了房门。 等人走后，李贵梅看了眼手里的药，咬紧了牙，过了好一会儿才捏紧手里的东西进了厨房。 房间里的陆汀丝毫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关上门后，他就开始把藏起来的纸笔拿出来，继续写未完成的谱子。 其实这几天他都在悄悄写这个，打算赚一点钱。 为什么突然想赚钱，一切都还是要从几天前说起。 那天陆汀闲着没事收拾房子，当收拾到客厅时，他不小心从沙发角里翻出一个袋子。 这个袋子他认识，是地下贩卖场特有的。 所以拿到袋子的那一刻，陆汀呼吸一窒。 无数灰暗的记忆涌现，他忍不住想：主人为什么有这个？难道是又要收养另外的兽人了吗？那自己呢？ 不安的猜忌就像是快速生长的藤蔓，逐渐掩盖了所有理智，于是陆汀颤抖着手，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袋子。 当第一个红色的东西掉落下来时，陆汀被吓得一哆嗦，瞬间回过神。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能不经允许就乱翻家里的东西？ 陆汀又开始手忙脚乱地准备将东西放好，但是当他捡起那个红色的东西时，他彻底愣住了。 第二十章 再次被羞辱 陆汀彻底愣住了，手里用于某种特殊用途的道具就像一块烫手山芋，顿时烧得陆汀面红耳赤。 他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但他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准备这种东西？ 这让人很难不往情/色方面想。 陆汀手忙脚乱地想将道具塞回去，却因为动作太急了，导致袋子不小心脱手掉到地上，同时一份文件也顺势滑了出来。 陆汀蹲下，急忙捡起来。 本来准备好好放回去，但是好奇心让陆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是当初程敬之买下他的证据，最下角的签名最显眼，刚劲有力，大气却又收敛得恰到好处。 主人的字真好看，陆汀用手摸摸了，心中想到。 但很快他就被下面的一串数字震惊了，张着嘴数着后面有几个零。 原来买他花了这么多钱！ 一个普通的兽人需要花那么多钱吗？ 陆汀疑惑了片刻，突然看向手里的道具，隐隐约约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脑海里闪过。 难道主人买他回来是为了…… …… 就是经过这件事后，陆汀只要看到程敬之就生怕对方突然掏出那个特殊道具用到他身上，所以一有机会陆汀就情不自禁地躲起来。 陆汀至今都还记得那个东西地尺寸和形状，这要是在人身上，会坏掉的吧？ 但是主人的命令又要绝对服从…… 该怎么办是好呢？ 就这样胆战心惊地过着日子，直到某天灵机一动，他想。 如果把程敬之买他花出去的钱慢慢赚回来，让程敬之觉得即使不走那方面钱也花得值，那是不是就可以避开那个可怕的东西了…… 陆汀烦恼得连谱子都写不下去了，手里的笔轻轻晃动。 暂时能赚钱的方法，他只想到这一个。 以前那个人总是会让他写，然后拿去卖，看起来能赚很多钱的样子。然后每次这个时候，陆汀就能顺便获得一份饱饭。 那时候为了填饱肚子，他能写很多很多，但是现在为什么他有点写不出来。 是因为肚子不饿的原因吗？ 陆汀看了眼窗外，已经到下午了。太阳已经悬在了远方的交界线上，烧红了半边天。 外面很安静，偶尔有车辆和行人经过，已经逐渐茂盛的绿色在迎接夏天，天气有些热了，陆汀觉得身上总有一股粘腻的感觉。 主人什么时候回来？陆汀拿出程敬之留刚给他的手机，像是金贵的宝贝一样捧在手里。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陆汀小心翼翼地点进通讯录，按照程敬之教他的方法拨号，却不料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吓得手一抖直接点到了第二个。 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且一次比一次急促。 陆汀猛地回头，一下子忘了手机的事情，站起来走向门口。 李贵梅面露不耐地敲着门，手里拿着水杯催促道，“在里面吗？开门了。” 陆汀刚打开门，女人就迈着强硬地步子挤了进来，她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精致奢华，没有监控。 李贵梅瞬间不屑地嘲讽一句：“可真好命。” 陆汀再次看见了女人嫌恶的面孔，始终高兴不起来。 他不喜欢她。 “把药喝了。”李贵梅什么废话都没说，直奔主题。 “这是什么？”陆汀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看什么？这是老板要你吃的药，还怀疑我在里面下毒了不成？我看你白白胖胖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还吃药，矫情的吧。”女人像连珠炮一般：“快点，我可是提醒你喝药了，下次可别再跑到人家跟前去告状。” 陆汀把她手里的药和水杯接过来，“你，你上次做的事情，我没有告状。” 女人一听来劲了，“我做什么了我，需要你提醒？” 李贵梅嗓子尖，喊起来刺得耳朵疼，陆汀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你们这些不都是靠出卖身体拆散别人家庭的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李贵梅想到家里那个被兽人迷得抛妻弃子的男人，怒火中烧。 兽人都该死。 “我没有。” “没有？没有买你回来做什么？你真以为老板是喜欢你？哈哈哈笑掉大牙了。”女人笑得刺眼：“除了做那种事情讨人开心，你这类还有什么价值？花钱都不值得！” 陆汀胸口起伏，手心发抖，“你不要再说了。” 这几日的所思所想在女人直白的话语中被暴露得一丝不剩，来最后一点遮住尊严的皮都被无情地掀开。 是啊，写谱子怎么可能把那么多钱赚回来，程敬之买他回来的目的就是如此，不然怎么谈论花钱花得值不值。 李贵梅看陆汀得表情就知道对方听进去了，幸灾乐祸道：“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住进这个家里就是主人了，我在这个家里的和时间都比你长，别想着指手画脚眼高手低，对我恭敬点。” 陆汀死死瞪着她，嘴唇抿得紧紧的。 “看我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想着告状，我给老板打工十几年了，你看到时候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李贵梅一直觉得是陆汀告状了，程敬之才会知道那天她走早了。 “不是我说的。”陆汀被女人的咄咄逼人逼红了眼，从来没有面对过说话如此难听的人，只觉得心口堵塞：“你出去。” 李贵梅也懒得跟他计较，说了这么多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这人懦弱且愚蠢。 “我还不乐意伺候你呢。” 走之前，想到什么，女人拿过空调遥控，调到了30度。 “给你开个空调，免得到时候说我虐待你。” 说罢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陆汀坐回到原地，眨眨眼把酸意憋了回去。 他看着手里的药，还是乖乖地咽了下去。 很奇怪，今天的药好像格外的苦，就像陆汀此刻苦涩的心情一样。 但是他没在意，只要是主人给的，他全部闭着眼睛喝。 李贵梅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他甩甩头，突然想起桌子上的手机。 好像点了号码的。 陆汀连忙走过去，发现真的在通话中，于是颤颤巍巍地问道：“先生，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正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程母：“？” 第二十一章 你是猫咪吗？ 迟迟等不到回答，陆汀狐疑地看了眼，明明显示还在通话中。 “先生？“ 再次张口，对面传来挂断的声音。 陆汀捧着手机，百思不得其解了半天。 好热啊。 还没来得及细想挂断的事，陆汀就被房间里蔓延的热意烧得有些难受。 陆汀后知后觉地抬起衣袖擦了擦下巴上的汗，身上的粘腻感比之前严重好几倍，柔软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伤口被汗液染得犹如火烧一般，很疼。 陆汀看了眼持续输送热风的空调，急着到处找遥控器。 额头上的碎发也被浸湿了，贴在额头上，汗水随着主人的动作蜿蜒而下。 陆汀擦了把脸，终于花了半个小时找到了被藏在花瓶画框后面的遥控器。 但是这个遥控器和自己见过的都不太一样。 陆汀正仔细研究怎么关掉它，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刚回来的程敬之面对这一屋子的热气，面色一凝：“空调温度怎么开这么高？” “哎呀！”跟在身后的李贵梅大喊一声挤进来：“我给你开好的26度你怎么乱调呢？这要是中暑了该怎么办哟祖宗。” 她上前关掉空调，程敬之则将陆汀带出了犹如蒸笼的房间。 程敬之看他脸色通红，一摸烫手，于是快速把陆汀身上的外套脱掉了。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程敬之语气略带急迫地问道。 陆汀抿抿嘴，觉得身上的伤口有些疼。 程敬之看他的表情，二话不说就拉着他：“我们去医院。” “先生！”陆汀抓住他的衣袖，说道：“我不难受，就是有点渴了，喝点水就好了。” “真的不难受？不许憋着。”程敬之再次确认道。 陆汀用力地点头：“我没事，先生不用担心。” 程敬之松了口气，“怎么不找阿姨帮忙？” 如果不是他及时回来，估计今天又要出事。 程敬之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陆汀接过来垂下头，小声说道：“我自己倒就可以，先生刚回来，要休息。” 面前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我不累。” 陆汀已经很久没有把耳朵露给程敬之了，突然的触碰让小狐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闭上了眼睛。 “他好乖啊。” 一句陌生的声音猝然响起，让陆汀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个没见过的男人从程敬之身后走出来站到面前，面上挂着平和的笑容，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栗色的碎发整齐的落在鬓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包，正温文尔雅地看着陆汀。 陆汀不认识他，一次也没见过。 他警惕地竖起耳朵，然后下意识躲到了程敬之身后，露出脑袋好奇地盯着这个陌生人。 “嗯？”对于陆汀的反应，周元鸣眼尾轻挑，“你好啊。” 陆汀抿着嘴没说话，紧紧揪着程敬之的衣摆。 程敬之见状，拍拍他的头，“别害怕，不是坏人。” “他好像很怕我。”周元鸣没有丝毫避讳直接说道：“他长得好漂亮啊，是猫咪吗？” 程敬之代替回答道：“是雪狐。” 周元鸣笑着说：“原来是小狐狸啊，难怪这么爱撒娇，一害怕就抱着你了。” 听到这句话，陆汀猛地意识过来自己的动作，他立刻松开手里的衣角，然后慌乱地改换成捏着自己的手心。 缺乏安全感让手指有轻微的颤抖，拼命想找到可以依赖的东西攥住。 但很快这双手就被另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起来。 程敬之握住了他的手！ 陆汀倏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神中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却意外的没有甩开。 “他胆子小，有时候比较依赖人。”程敬之对周元鸣解释道。 周元鸣了然。 其实在过来之前，周元鸣就已经通过程敬之了解了陆汀的大概情况，此次过来也是为了治疗小兽人这个毛病，本来以为会是一个骄纵的孩子，但是看到陆汀现在脸红的样子，没想到会这么可爱。 他弯腰笑着道：“你就是程先生的陆汀吗？我叫周元鸣，我和你先生是朋友，所以我们要不要也做朋友呢？” 听到那句“程先生的陆汀”，陆汀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 程先生的陆汀……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肯定身份，陆汀顿时变得手足无措，最后只能害羞地轻点一下头。 果然很乖，周元鸣想。 三个人坐在来后，虽然交流过了，但是陆汀还是坐到了离周元鸣最远的位置。 潜意识里他还没有把这个突然造访的人拉入自认为的安全范围之内。 为了转移陆汀的注意力，唯一能够与之沟通的程敬之说道：“今天怎么不找阿姨给你调空调呢？” 听到李贵梅，陆汀张了张嘴，最后鼓起勇气说了实话：“空调是阿姨一开始就开了的，。” 一旁的李贵梅在程敬之发表言论之前，抢先说道：“哎哟，空调是你喊热才开的，但是我开的是26度，刚刚好。” “我知道是给你吃药您不愿意，对阿姨有意见了，不管你怎么说阿姨，但是身体要紧啊，如果不吃药身体坏了，那阿姨都要怨自己了。”女人说完一长串话，便扭头为难地看向程敬之。 “我都服侍这个家这么多年了，程老板您是知道我的，我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上次因为早走的事情我一直在反思，担心今后做的不好，我那个挨千刀的男人跟着狐狸精跑了十几年了，留着我们家娘俩相依为命，如果连这份工作没了，那我们还怎么活啊。” 一番言语，怆然涕下。 女人哭得越厉害，陆汀就越无地自容。 程敬之眉头紧锁，面露不耐，只觉得聒噪。 陆汀以为程敬之皱眉是因为自己不省心，于是急于想辩解：“先生，我……” 他慌张地尾巴都在抖。 不是那样子的，他根本就没有不想喝药。 一旁的周元鸣忽然说道：”既然都是误会，那就好好说嘛。” 哭闹有什么用？看把某个小东西吓得。 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第二十二章 主人的秘密 这件事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陆汀坐在沙发上揣揣不安，他垂着头，感觉三个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自己身上，像一个待审的犯人。 这种被审判的恐惧就像曾经待在肮脏的铁笼里等待客人挑选的感觉，压得陆汀胸口喘不过气来。 这时，程敬之蹲下来，他看出来了陆汀的紧张，一阵不忍，于是握住陆汀的手，轻声道：“别害怕。” 陆汀一抖，却没有抬起头。 “你先回去吧。”程敬之对李贵梅说道。 “老板，这事真的不是我……” 程敬之打断她，却没有回头：“我知道了，不要讨论再这件事了，你先回去。” 女人停止腔调，知道再纠缠下去可能就真的说不清了，于是闭上嘴，提上东西出门了。 反正她笃定程敬之会相信她。 毕竟她可比这个刚进家门不久的兽人待在这个家里的时间长多了。 而且这个兽人这么懦弱，有了前面的威胁和诱导，估计也不敢说什么。 …… 走了一个人，环境一下就安静许多。 陆汀知道自己又惹麻烦了，也不敢抬头，在程敬之刚要开始说话时起身跑回了卧室。 “陆汀！”程敬之想要跟上去，但是被周元鸣一把拉住了。 “我去。”他对程敬之低声说道。 这时候正处于情绪波动，是最好接近一个人的机会。 程敬之犹豫：“他有应激反应。” 周元鸣：“我知道，一有情况我就会立马退出来。如果想治疗就必须让他先接受我，不然是没有办法理解他的。” 程敬之沉思片刻，最后还是点头， “记得时刻注意他的身体状态。” 周元鸣点头：“放心吧。” 全城第一心理治疗师，他是专业的。 …… 陆汀回到房间躲在了衣柜旁边的夹缝里，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一双耳朵也因为主人的情绪低落而怂拉着，一副拒绝与外界交流的模样。 周元鸣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门没关，但他还是提前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动静的陆汀快速钻进了身边的衣柜里。 看来是不可以。 周元鸣也不恼，慢慢走进来，他简单环视了一圈，房间里陈设奢华，不像是陆汀的风格。 偌大的房间，陆汀的踪迹少之又少，好像故意不去改变环境本来的样子。 周元鸣拿起桌面上与这个房间唯一格格不入的乐谱，片刻后踱步到衣柜前。 他询问：“这个乐谱是你写的吗？” 无人应答。 周元鸣早就料到了，他继续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还会写这个，写的很不错啊，送给我行吗？” “……” 周元鸣拿着纸张，继续朝着衣柜说：“不答应就当你默认了啊。” 下一刻，柜门打开一条缝隙，露出陆汀不愿意的眼神。 偏偏周元鸣不懂装懂，故意刺激他：“哟，你出来啦？” 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说：“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陆汀果断地摇头。 “不行？为什么？”周元鸣说：“我们不是朋友吗？而且你还写了这么多，送我几张不过分吧。” 陆汀眨着眼睛，想把东西拿回来却又不敢，只能小声道：“要给钱…… ” 周元鸣：“？” “你要卖给我？” “嗯。” “你这么小气？” “……” 陆汀想关上柜门，但是又怕周元鸣真的把东西拿走了。 这个人好讨厌…… 周元鸣一把拉住柜门，对他说：“那你卖我多少钱？” 陆汀睁大眼睛，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问道：“一百可以吗？” 周元鸣看着手里写得整整齐齐的字迹，不由得怀疑：“一百？” 陆汀一抖，缩回去，说道：“八……八十也可以……” 周元鸣陷入了沉思。 看他没说话，陆汀不由得追问：“你，你买吗？” “你很缺钱？”周元鸣问他。 陆汀摇头，又点点头。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陆汀不说话。 周元鸣知道他还是没有放下戒备心，他说道：“这些呢，我买。” 陆汀抬起头，眼神明亮，连耳朵都竖起来了，一脸期待。 “但是暂时还不能给你结账，因为我这次出门没有带够钱。”周元鸣笑着对他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你要告诉我卖乐谱做后要做什么？” 之前和程敬之交流中根本没有谈论到乐谱的事，所以可能连程敬之都不知道事情，那他更要好好问问。 “说了你就可以买我的谱子吗？”陆汀怯怯地问道。 周元鸣点头肯定：“对。” 陆汀低着头纠结了一番，然后坦白地说道：“先生买我花了很多钱，我想把钱赚回来，这样先生就不会觉得买了我却一点用处都没有，钱也花得值……” 周元鸣有瞬间的怔愣。 陆汀的想法和他预料地大相径庭。 本来以为陆汀悄悄筹钱是为了自由，没想到时时刻刻都在为程敬之着想。 这个兽人太乖了。 “就只因为这个原因？” “嗯。”陆汀点头，眼神里露出期盼。 周元鸣一笑：“成交！那这些我先拿走了，钱我明天就带来给你。” “你骗我怎么办？”他可是被骗过的，那个和主人关系很亲近的大坏蛋…… “我从来不骗人，而且程敬之认识我呀，如果我骗你你直接跟他说叫警察抓我。” 周元鸣忽悠得条条是道，让陆汀犹豫了好久才点头。 交易达成。 赚了”大钱“的陆汀有些雀跃，连之前的不开心都暂时抛掷脑后，甚至连看周元鸣都顺眼了几分。 周元鸣也不见外，直接给他出主意：“其实要想你主人花得钱值，有一个办法非常管用。” 只要涉及到程敬之，陆汀得眼睛果然一亮：“什……什么方法？可以告诉我吗？” 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主人最喜欢你做什么吗？” 陆汀一怔，脑海中闪过某个东西，瞬间脸红了。 但嘴里还是磕磕巴巴地随便说了个：“摸……摸头。” 周元鸣：“摸头？那怎么够。” “嗯？” 陆汀听周元鸣说：“他喜欢摸头的话，那你就多给他摸摸，不过我知道有个秘密，关于你主人的，能够让你主人更喜欢，你想听吗？” 陆汀这次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周元鸣神秘地凑过来：“其实你主人他喜欢……” …… 在外面等待的程敬之关注着房间的动静，脸色凝重。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就在他起身准备去看看情况时，卧室地门开了。 只见陆汀红着小脸跑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撩起胸前地衣服，露出白皙肉嫩的肚皮，迫不及待地说道：“先生！摸摸！” 第二十三章 他是个心思单纯的小狐狸 程敬之震惊地看着二话不说就撩衣服的陆汀，眼神下意识地就放到显眼的肚子上。 陆汀很瘦，细细的腰让程敬之觉得自己能一把握住。 皮肤下肋骨的形状隐隐呈现，但是线条柔顺，一直蔓延到腰胯，之前留在这块地方的轻微伤痕已经在痊愈，只留下一层淡淡的粉色。 程敬之眼神晦涩，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陆汀没了之前的难过，反而一脸担忧地望着程敬之，“先生不喜欢吗？” 这次轮到程敬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什么话都卡在喉咙里。 喜欢，不喜欢。 他都说不出口。 “你先把衣服放下来。” 陆汀低垂下眼，失落地说道：“先生还在生陆汀的气吗？” 程敬之失笑道：“谁告诉你我生气了？” 陆汀抿嘴不言，一副执拗到底的样子。 程敬之无奈走过去，然后问道：“谁教你这么做的？” 陆汀还是没说话，因为这是秘密。 被拒绝了的小兽人整一个就是霜打的茄子，焉巴巴的，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程敬之看他的样子，于心不忍的毛病又犯了。 半晌过后，他一把拉过陆汀，让对方坐到沙发上，然后附身罩在上方。 陆汀的黑色眼珠瞪得圆圆的，犹如受了惊吓的小鹿。 拉着衣服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一阵冰凉的触感就贴了上来。 陆汀浑身一个哆嗦，连尾巴都紧张得圈在腰上，一不小心扫到停留在肚子上的手。 程敬之动作一顿，刚刚被扫的一下直接痒到心底去了，在其间荡漾出一中陌生的感觉。 于是他情不自禁将手从温软的肚子移向那条蓬松洁白的尾巴上，刚附上去，一声急促而暧昧的声音骤然响起。 “嗯——” 陆汀急忙捂住嘴巴，一脸惊恐的表情，完全不相信这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程敬之也被这一声惊到了，手上的动作也退回到了原位。 陆汀瞪着程敬之，想看对方是什么反应。程敬之只是怔愣那一秒，而后便若无其事地勾起了嘴角。 陆汀觉得周元鸣果然说得不错，给主人摸喜欢的东西主人就会开心。 这么想得同时，陆汀又主动把自己往程敬之手里送了送。 程敬之轻柔地探了两下，动作停顿，而后将手速移到陆汀额头上。 陆汀此刻已经红透了脸，连耳朵都快要滴出血了一般，对于程敬之意料之外的动作感到疑惑。 “你温度好像有点高？”程敬之看着他的脸也是红的，不由地问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陆汀愣愣地摇头：“没……没有。” “药吃过了吗？” 陆汀点头：“吃了的……” 那大概是刚刚空调吹的。 程敬之心想。 程敬之在他神游的时候替他把衣服整理好，然后起身，对着状态外的小兽人说：““去洗澡吧。” 陆汀终于回神，耳朵竖起来颤抖两下。 “嗯？嗯！”陆汀慌张地站起来，然后逃也似地奔向浴室。 程敬之叹了口气，坐回到原地。 “是你教唆他的吧。” 一直躲在门后的周元鸣走出来，讪讪说道：“我只是给他讲了一些基础知识而已，可没说要做什么行动，这一切都是出于他自己的主观意识。” “不过幸好能进行简单的接触沟通了。”他走过来，伸手：“给你。” 程敬之接过他手里的纸张，“这是什么？” “你的小兽人缺钱，悄悄写乐谱赚钱没让你知道，现在要卖给我，一百一张呢。”周元鸣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孩子太天真了，觉得一百一张还卖贵了，问我八十可不可以。” 周元鸣说着自己先笑了。 程敬之却皱紧了眉头：“他缺钱？” 他怎么不知道。 程敬之自认为，在他这里什么问题都可以存在，但在钱的问题绝对不会有。 他给陆汀准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连身上穿的衣服也全是奢侈品。 所以陆汀缺钱？ 除非闯了什么大祸。 “他遇到麻烦了？” 周元鸣漫不经心地摇摇头：“那倒不是，具体原因你可以自己去问他，我觉得你们需要多建立沟通，而不是你单方面的命令和无条件的妄加在他身上的给予，有时候你给的这些东西往往会成为他的心理负担。” “多考虑考虑他在想什么，东西是不是他想要的，他很依赖你，也很相信你。” 程敬之看着手里的乐谱，一言不发。 确实一直以来都是他自作主张。 因为陆汀的无条件的接受，所以他从来没有问过陆汀的想法。 “我知道了。”他沉声说道。 周元鸣拿起文件包，“时间不早了，你和他多聊聊，我就先回去了。” 程敬之起身送客，到了门口，他听对方说了句：“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给兽人治疗心理的人，你很宠爱他。” 程敬之却摇头。 “我只希望他是健康的。第一次带兽人回家，没有任何经验，我只是和大家一样，按部就班罢了。” 周元鸣挑眉，若有所思地问了句：“是吗？” “反正他心思单纯，对你不会说谎。”他继续说：“还有，别忘了给钱，东西在你那呢。” 说完这句话，周元鸣就走了。 留下程敬之在原地揣摩了半晌。 …… 程敬之洗完澡出来，已经很晚了。 他一手拿着毛巾擦着滴水的湿发，一边查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消息。 经济人：您的直播号是被盗用了吗？ Cheng.：没有。 经纪人：可是上次后台检查到直播非您本人，您最近有用吗？ Cheng.：是本人。 另一头的经纪人：？？？ 程敬之没再理会，这件事他打算去公司当面说明白。 转身回卧室，经过客房的时候，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 还没睡？ 程敬之抬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顿时传出一阵动静很大的声音。 程敬之狐疑道：“陆汀？” 咚—— 一声巨响，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伴随着若隐若现地嘤吟。 程敬之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问道：“怎么了？” 没有回答，只有奇怪的哼鸣。 程敬之心头一紧，道：“我进来了。” 他扭动门锁。 “等……等一下……”跪在床上眼角绯红噙着泪水的小狐狸颤抖着喊着。 但是迟了，门已经被打开了。 第二十四章 不要怕我 床上的陆汀没穿上衣，手里拿着药膏，正竭力弓着身子够着背后的伤口。 程敬之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陆汀呆愣一瞬，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因为太过慌张，头被困在衣服里迟迟出不来，滑稽又急躁。 程敬之无奈，上前把纠成一团的衣服拿掉。 重见光明的陆汀面对突然放大的人脸，骤然一缩，然后用巨大的尾巴挡住了身体上的伤疤。 “先……先生，你怎么来了？” 程敬之放下衣服：“我看你没睡。” 他伸手：“需要我帮忙吗？” 陆汀犹豫地摇摇头，“很丑……” 他身上这身痕迹丑陋，怕碍了主人的眼：“我自己来就好。” 程敬之忽略他的话，直接拿过他手里的药膏，坐到床边。 “你的伤口好像发炎了。” 肯定是今天热的，程敬之皱眉。 可陆汀没听程敬之说了什么，背上冰凉的触感和耳边低沉的声音同时起作用，让陆汀没忍住抖了一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程敬之安慰他：“以后也不会。” 程敬之反常性的话语让陆汀转头，面露不解，“我相信先生。” 他一直都相信。 “你怕我吗？”程敬之一边给他擦药，一边犹如闲聊一般不经意地问他。 陆汀果断摇头：“先生很好。” 陆汀望向他，敏感地察觉到程敬之不同于往日的情绪，担忧道：“先生心情不好吗？” 程敬之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陆汀说道：“感觉先生不开心。” 程敬之很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在放松的状态下，陆汀总能第一时间感知主人的情绪。 程敬之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 在陆汀看不见的角度，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背着自己的白色后脑勺，眼底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陆汀总是他放在第一位，甚至放在自己之前。 见多了带有目的接近与欲望的眼神，所以每次看见陆汀清澈得没有一丝私心的眼睛，程敬之都会莫名觉得放松和安宁。 “不要怕我。”程敬之突然说。 陆汀背对着，看不见他，于是晃着耳朵说：“我不怕。” 程敬之轻笑，用手亲昵地碰了一下他的耳朵，“乖了。” 程敬之并不爱笑，总是冷着个脸，但现在看来心情不错，陆汀也跟着开心起来。 “记住一件事，以后心里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都可以跟我说，不要瞒着我。” “好。”陆汀只觉得被触碰的那块地方在发烫，烧得痒。 但很快他想到自己瞒着程敬之写乐谱赚钱，一时有些心虚。 周元鸣不会告密吧，那主人岂不是知道了？ “那是从现在开始吗？”陆汀担忧地问。 “嗯，现在开始。” “以前的都不算？” “不算。” “好！”陆汀笑着答应。 与此同时，程敬之的手指微凉，触碰在温热的躯体上，就像干涸已久的沙漠，遇到一滴足以使之沸腾的水。 陆汀暗自咬着牙，强忍着体内翻涌的异样。 程敬之不知，撩起他挡住身体的尾巴：“过去的伤疤虽然不好看，但是总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陆汀一愣，但很快就浅浅的笑了，眼眶湿润，“谢谢您。” “所以快点好起来。”程敬之摸到了小兽人的尾巴，往日总是见陆汀抱在身上，稀罕得很，如今在手里，确实柔软顺滑，触感极佳。 他沉默着，陆汀沉默着。 下一秒，陆汀就一个转身钻进被窝里。 才摸了一把得程敬之：“？” “怎么了？” 陆汀死活摇头不出去了，身体上起了奇怪的异样，一出去就必定一览无遗。 “害羞了？” 陆汀一动不动，像个被拆穿地小鹌鹑。 不只是害羞，而是身体出现的异样根本见不了人…… 程敬之没再逗他，起身，“药擦完了，早点休息吧。” 陆汀埋在被子里，瓮声回答道：“先生，晚安……” “晚安。” …… 夜色浓如稠墨，漆黑而神秘。 万物寂静。 淡色的月光透过缝隙，悄悄照在地上的那双白皙的脚上。 房门被悄悄打开，没有一点声响。 主卧里的人正在沉睡，对于眼前的入侵一概不知。 程敬之在做梦，梦里的石头压在他身上，突然石头长手了，慢慢顺着他的腿往上爬。 爬着爬着，爬到了胸口。 “嗯……” 程敬之被这一声惊醒，猛得睁开眼睛。 梦里的石头变成了人，正趴伏在自己身上喘息着。 “下去！”程敬之厉声道。 身上的人就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动作着。 程敬之动手推开，立即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陆汀没有穿衣服，浑身泛着不正常的粉色。松软的尾巴焦躁地摩擦着身下的布料，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某种解脱。 如果仔细看得话，还可以察觉到半藏在被子下的蜷缩着的脚趾，和情不自禁颤抖的耳朵。 程敬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有片刻怔愣。 陆汀则呼吸急促，软弱无力，体内的热火仿佛要把他烧死了。 特别是当程敬之看见了自己这幅丑态后，陆汀只觉得更加的无法忍受了。羞耻和欲望作祟，把陆汀的意识撕得四分五裂。但是意识却不允许他有丝毫的分神。 好热。 不断往外钻的痒意比身上的疼更加折磨人。 “先……先生……”陆汀红着眼，软着嗓子唤道。 程敬之皱着眉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汀晕乎乎的，闭着眼睛下意识地点头，“唔……好难受……” 程敬之撩起他贴在耳际的碎发，探向他的额头。 入手的温度是不正常的热。 程敬之脸色一凝：“你吃药了吗？” 陆汀没回答，此刻的他已经听不清程敬之在说什么了，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烫的，整个脑袋晕乎乎的。 而程敬之的微凉的手就是此刻最好的解药。 陆汀也这么做了，他大胆地拉起程敬之的手放到脸边蹭了蹭，不舍得放开。 程敬之眸色漆黑，大概明白是怎么了。 眼前的小兽人可能发情了。 第二十五章 肯定是最近火气太盛 “喂？” 大清早天刚亮，就有人打电话过来。 程敬之刚起来，身上的睡袍还没来得及换，他看了一眼屏幕闪过的名字，最后还是接了。 程文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刻从手机里传来：“好你个程敬之，我说你上次怎么没发脾气，原来闷声干大事，回去偷偷告诉爸！” 程敬之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搅拌煮好的咖啡，用肩膀夹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道：“谁让你和爸不对付，所以他才会跑来问我，爸问我你最近的情况，我就实话实说。” “上次你不高兴你直说，我给你道歉，我还给你磕头。”程文的声音听起来都快急疯了。 偏偏程敬之丝毫不慌：“别，我怕折寿，我还想多活几年。” “唉，你这次真是把你哥阴惨了。”程文激动过后的语气是数不尽的落寞。 “这么严重？爸把你的兽人赶出去了？”程敬之想到一直跟在程风身后的那个黑色身影，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第一个乐意！” “难道爸把你赶出家门了？”程敬之知道分寸，开了个玩笑。 “差不多了。”程文说：“他让我去国外出差三年。” “这不挺好的，国外历练历练。”程敬之笑了一声。 “这个机会送给你你要不要？”程文提高音量。 话题陷入短暂的沉默，而后程敬之认真地问他：“真要去？” 程文：“嗯。” “那你家那只怎么办？”程敬之问他。 程文心烦意乱地岔开话题：“哎呀别提他了，没了我他还不能活了不成，陆汀在你那恢复的怎么样？” 程敬之倒咖啡的手一顿，想到昨晚的身影，“挺好。” “挺好是什么意思？让我跟他打声招呼。” “他不想见你。” 被讨厌的程文：“……” 一谈论到陆汀，程敬之就不想聊了：“挂了。” “哎，等下，妈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来了，你准备准备继续相亲吧。”程文忘了之前的气愤，幸灾乐祸。 他们一个爸管，一个妈管，要折腾也得一起折腾，谁也别想安宁。 “她不是要两个月之后才回来吗？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程敬之额角跳动，一时无法接受好不容易得来的清净日子说没就没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哥我是个好人。” 他确实没说，程母的突然回归让程文也觉得好奇。 …… 另一边，在床上醒来的陆汀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神情惺忪，但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 他转动两圈，脑海中慢慢浮起有关昨日的记忆，每想起一点，他的脸就红一层。 直到最后呆坐在原地，耳根子都快要滴出血来了。 这里是主卧。 陆汀目瞪口呆，没多想就连滚带爬地下了床，然后趁程敬之不在逃回自己的房间。 自己都干了什么？ 昨天他只觉得浑身难耐，等他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发情热到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并没有做那种事情，但是在陆汀的眼里，也差不到哪去，因为最后还是主人帮他解决的…… 陆汀心不在焉地洗漱完，穿好衣服，等恍恍惚惚打开门，发现程敬之就站在门口。 陆汀一个机灵，反手就想逃，但被眼疾手快地程敬之抓了个正着。 “跑什么？” 陆汀犹如被揪住了命运的颈脖，认命不动了。 “先……先……先生早上好。” 程敬之把他放到原地，回应他：“早。” 陆汀低着头，不知道该怎面对，本以为对方是兴师问罪来的，结果程敬之并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天我要出去，你跟我一起去吗？” 不是命令，而是征求。 陆汀狂跳的心脏被这一句话抚平了不少：“我跟您一起去吗？” “嗯，看你的意思，不要勉强。” 陆汀有些犹豫，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依旧很陌生，被陆汀划到不安全的区域。 虽然憧憬，但是不敢迈出探索的步伐。 这次不一样，如果有程敬之在呢？ 只要乖乖待在主人身边，那他就是安全的。 “好。”陆汀声音软软的，一时忘记了之前纠结的事情。 车辆行驶在马路上，同样的路，同样的风景，但这次却不是恐慌和害怕。 陆汀趴在车窗往外望，外面的一切都很新奇，全然不知一旁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程敬之瞥到陆汀那一截细腰，忽然想起昨天的事。 说一点没有动摇是假的。 但是陆汀是兽人，他是绝对不会对一个兽人出手的。 难道是自己最近火气太盛了吗？ 程敬之不由自主地挪开了目光。 …… 这次目的地是公司。 陆汀透过车窗看着高耸的大楼发出惊叹：“好高呀。” 陆汀像一个初入社会的幼崽，兴奋间带点紧张：“我们去哪呀？” “去一个你会喜欢的地方。” 程敬之让司机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然后带着陆汀从这里直接坐电梯上去。 刚刚在车上还眉飞色舞的小东西一下车瞬间化身小鹌鹑，即使没人，也揪着程敬之的衣袖四处观望，紧紧跟着男人寸步不离。 幸好电梯是一路直达的，不然程敬之都怀疑陆汀要吓得跳起来。 电梯里，司机没有上来，只有陆汀和程敬之两个人。 陆汀瞧着反光的镜面里自己和程敬之的身影，觉得很好奇。 主人无论什么样子都好看，找不出死角。 陆汀在看程敬之的同时，程敬之也在看他，程敬之朝他眨了眨眼睛。 “等一下上去，不管见到谁，都不用害怕。” 陆汀担忧：“还会有别人吗？” “放心吧，没几个人，也不用打招呼。” 陆汀抿抿唇，然后点头。 叮—— 电梯门打开。 因为是专属层，所以走廊上没人，但是陌生的环境还是让陆汀不由自主地依赖。 这种紧张的情绪在进了房间后看到有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时，直接到达顶峰。 女人肤白貌美，姿态丰腴，穿着一袭红裙，手里随意握着台本。 陆汀下意识握住程敬之的手臂。 女人也转头看见了陆汀，神情一凝，而后收起姿势走来，风情万种地说道：“我是他的正房太太，你是哪路来的小妖精啊？” 第二十六章 不要跟别人出去 “你是哪路小妖精啊？” 陆汀瞪大眼睛，看向程敬之：“我……我……” 程敬之没有理会女人，径直拉起陆汀进屋。 天气较热，程敬之帮了他拿掉帽子和外套，猝不及防地清爽让陆汀紧张地捂住了头上的耳朵。 “这里没有其他的人。”给陆汀到了一杯水。 一边开玩笑的张若怡一个挺身坐起来，盯着陆汀露出来的尾巴和手捂住的耳朵，一脸惊讶。 “还真是个小妖精？”调侃变为震惊。 面对女人的不敢置信的表情，陆汀更显得慌张。 张若怡快步站起来坐到陆汀身边，陆汀立刻站起来躲开。 张若怡忍不住笑了声：“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别怕姐姐啊，姐姐人很温柔的，给姐姐摸摸你的尾巴好不好。” “诶？你的眼睛颜色好像不一样啊？快给我瞧瞧。” 本来就感到不安的陆汀这下彻底坐不住了，站起来跑到程敬之身后去了。 程敬之把人拉到自己旁边坐下，对张若怡说道：“别逗他了。” 说完，不忘对战战兢兢地陆汀解释道：“我表姐，叫张若怡，不用怕。” 陆汀转头看向女人，张若怡捕捉到他打量的目光，笑着对他眨了眨眼。 “好啊，几天不见身边就有人了，我要告诉小姨。”张若怡调笑道。 程敬之轻笑：“你别闹了。” “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张若怡说：“你是不是被程风影响了，开始对兽人感兴趣。”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程敬之停顿一下，说道：“不要揣测我。” “问一下就不乐意了？你对这个朋友挺看重的。” 程敬之理所当然地回答：“你难道没有朋友吗？” 张若怡：“……” 她怀疑程敬之是故意的。 张若怡翻了个白眼，自知耍嘴皮子斗不过这个表弟，索性退回去继续看台本了。 “他还真漂亮。”张若怡一遍看一遍嘟囔了一句：“你带他来公司做什么？” 程敬之说：“给他找个工作。” 陆汀耳朵轻颤两下，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张若怡震惊：“你让他给你打工赚钱？” 不都是好好养在家里过好日子吗？ “他能做什么工作？你可真够抠门的。” “不行吗？”程敬之反问他。 震惊归震惊，张若怡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一边坐的直直的但不说话的小兽人， 可真有本事，能让程敬之亲自来捧。 要知道程敬之作为诚安绝对控股股东，捧一个人直接就是一句话的事。 当然，知道程敬之这层身份的人并不多。 陆汀不知道张若怡在想什么，他被女人直白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 因为主人没有避，听两个人的对话，陆汀可以感受到程敬之和这个漂亮女人关系很好。 于是对于张若怡的赞美，陆汀决定表达谢意。 “你……你也很漂亮。”局促中带着真诚。 张若怡还是第一次被兽人夸，笑道：“啊呀，你是在夸我吗？这么礼貌，不会是哄我开心吧？” 陆汀极力摇头，然后说：“不是，真的很漂亮。” 张若怡玩心渐起，“那我和你程敬之，你觉得谁更漂亮？” 陆汀一怔，然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惹得女人一阵大笑，“他真好玩。” “你闲得没事就去带带新人。”程敬之对她说。 张若怡躺了回去，“我不去。现在的新人个个都心高气傲的很，就差走路鼻孔朝天了。” “比如最近那个周凝，就没安分过，上次跟你炒绯闻的那个，你不会忘了吧。” 程敬之从冰箱里找出一块蛋糕，看起来不错，他舀了一勺给了陆汀，示意他尝尝。 “他怎么了？”程敬之漫不经心地问。 张若怡：“心气大的很。” 程敬之没有说话。 “还没当上顶流了，就有顶流的做派了，一个月换三个助理。”张若怡失笑：“我如果凑上去说不定还得不到好脸色呢。” 这边说着工作，另一边却完全另一番状态。 “好吃吗？”程敬之极力哄着人吃了，知道陆汀喜欢后，他忽略陆汀的不知所措，直接便将蛋糕送到他手上，然后转而问：“什么脸色？” 张若怡看着这幅场景没说话：“……” 感情压根儿没听呢。 “你自个想吧，我走了。”她将台本丢在茶几上，走之前说了一句：“你就宠着吧，小心最后恃宠而骄。” 门被关上，留下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她走了。”虽然不知道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但陆汀还是红着耳朵磕磕巴巴地说道。 程敬之像个没事人一样，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擦掉了陆汀嘴边的奶油。 陆汀僵在原地，对于程敬之的动作一动不敢动。 他发现主人最近很奇怪，对他好的过分。 这种好让陆汀心底感到不安。 陆汀往后一缩，眼神闪躲：“谢……谢谢主人……” “好吃吗？”程敬子答非所问。 陆汀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老实点头：“好吃。” “我很喜欢，但是我今天不是我生日……” “我知道。”程敬之对他说：“吃蛋糕不一定只能在生日的时候吃。” “以后你想吃就吃。”说话期间，程敬之又拿起勺子喂了他一口。 程敬之发现养兽人挺有趣的，乖乖听话满眼都是他的陆汀，真的看一眼程敬之就觉得心情愉悦。 而陆汀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虽然很慌乱，但是程敬之递过来时他都会主动张嘴巴，直到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藏食的小仓鼠。 温馨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被一道电话打破。 陆汀坐在沙发上看见程敬之说了一两句话后，便挂断电话走过来：“我现在要出去开会，你在这里的等我好不好？” 陆汀点头：“您去吧，我不会乱跑的。” 程敬之嘴角微扬：“给你安排个工作。” 陆汀眼神发亮：“好！” “现在你是我的助理，桌上有一沓文件，你把它分类整理好可以吗？” 陆汀点头：“嗯！我会在您回来之前整理好的。” 程敬之摸了摸他的头，“乖了。” 准备出门之前，程敬之想起来提醒一句：“这个地方一般不会有人进来，但如果有人来了，不要跟他出去，等我回来。” 第二十七章 陆汀被撩拨 陆汀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所有文件整齐分类地放好在文件夹里。 除了整理文件，他顺便把整个桌面都收拾了一遍，包括擦拭相框，给窗边的绿植觉浇水，甚至是连地板都拖了一遍。 对于做家务，他总是很在行。 忙碌总是能让人注意力集中忽略很多事情，等陆汀坐下来时，偌大的房间鸦雀无声，让敏感的人感到很没有安全感。 特别是对面的玻璃房，从这里看过去一清二楚。 各种设备乐器陈列，最里面有一个录音棚，但陆汀一眼就发现了角落里的那架白色钢琴。 陆汀走过去，隔着玻璃往里张望，一片寂静。 他小心翼翼地跨进去，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虽然以前也接触过这些东西，但也只是被带回去的前面几个星期，之后便只是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陆汀走到那架钢琴前面。估计是太久没有使用的原因，琴盖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陆汀认真地擦拭干净，蒙了灰的钢琴又恢复成崭新的模样。 陆汀打开琴盖，细长的手指划过棱角，带着怀恋。 手指用力，琴键下陷，响起的声音醇厚。 “喂！”身后骤然响起第二人的声音。 陆汀立刻回头。 只见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站在门口，黄色的头发张扬而个性，耳边戴着两颗黑色的耳钉，此刻脸上挂满了不满的神情。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陆汀站起来，面对质问紧张道：“我……我是陆汀。” “我没问你名字。”周凝打量着这个没见过的人，说：“谁让你上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陆汀一时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凝更不耐烦了，“支支吾吾做什么？你不会是偷溜进来的吧，小心我叫人来抓你。” 陆汀马上摇头，他想起程敬之的话，说：“我是助理……” “助理？”周凝眉头一拧。 他怎么没见过有这么一位助理。 模样倒是不错。 “你不会骗我吧。” 面对周凝一串连珠炮一般的质问，为了不惹麻烦，陆汀只有一个劲地点头。 得到答案的周凝这才罢休，一转之前的跋扈，变得平易近人，仿佛刚刚咄咄逼人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原来你是若怡姐的助理啊。”他之前就听说张若怡今天来公司了。 张若怡可是诚安数一数二的顶梁柱，和程敬之一个咖位，如果和对方打好交道，那么对以后来说肯定有帮助。 周凝发挥自来熟的性格，握住陆汀的手说：“你好，我是周凝，怎么称呼哥您呢？” 陆汀不习惯他的突然靠近，用力缩回自己的手，“陆汀……” 被拒绝周凝也不觉尴尬，反而笑着说：“我这个人相处习惯了，总是会忘记，不好意思，见谅呀。” 陆汀觉得他也不是坏人，于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若怡姐不在这里吗？” “不在的，刚刚出去了……”陆汀说话声音小小的。 “这样啊。” 看来白跑一趟。 周凝露出遗憾的表情，仿佛错过了什么大事一样。 他突然凑过去，说：“既然若怡姐不在，那你帮我转告她一下我来找过他。” 陆汀想起之前那个调侃自己的女人，点头：“如果她回来了，我会说的……” “谢谢。”周凝刚准备直起身子，但是一股奇怪的香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眼神一凝。 “你……” 靠得太近了，陆汀忍不住拉开了距离；“什么……” “你是不是家里饲养了兽人？” 此话一出，陆汀彻底瞪大眼睛愣在原地。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察觉到陆汀变脸，周凝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不定我们可以交流交流经验。” 周凝伸出手在陆汀手背上猝不及防地撩了一下，暗示意味十足，但是不懂这些的陆汀只觉得恐慌。他快速缩回自己的手抱在胸前，又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了眼前这个人。 “我……我没有！” 周凝讪讪地收回手：“抱歉，别紧张，是我误会了。” 他接着说：“既然若怡姐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凝转身，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叫周凝，记住我哦。” 陆汀靠在墙上，一直等人彻底消失了才松了一口气。 但内心依旧揣揣不安。 …… 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自己和兽人有关系？ …… 出了门，周凝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一直等待在外面的经纪人看见他连忙跑过来，“怎么样？” “里面根本没人，你是不是搞错消息了。” “绝对没有！张若怡确实今天过来了。”看周凝脸色不好，经纪人继续说：“消息确实就是这样，也可能消息错了，你别生气呀。” “不是，先下去再说。”本来就是偷偷溜上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就麻烦了。 “好。”经济人边走边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若怡不在，但是我看到了一个自称是他助理的人。” “张若怡的助理？” “我没见过这号人物，我怀疑对方根本不是助理，他那副模样根本不像是做助理的料。” 经纪人问：“难道是新人？” 周凝没说话，他也不确定。 “你去帮我查查，不过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兽人发情期的味道，看来他和兽人撇不开的关系。” 周凝轻笑，只要对兽人有兴趣，那对方就玩不过他。 突然想起什么，周凝问：“上次让你帮我查的事情呢？” 程敬之这条冷冰冰的大鱼在短时间内他钓不到了，他打算另寻捷径，找个比程敬之更有话语权的人…… 但小王的手又一顿，他抬头，犹豫地问道：“你确定要走这条路吗？” 周凝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你觉得我现在一无背景，二没钱的，空有一幅外表，难道还要自己等着别人来做慈善吗？” 经纪人沉默了片刻，最终被周凝的道理说服了。 他拿出那份整理的文件，说：“这就是诚安的董事，好像姓陈。” …… 第二十八章 他欺负你没有？ “只查到这点东西？”周凝问。 “背景太大，而且人家低调不好查，不过三天后星耀盛典，这个陈董会到场。” 周凝想了想，“够了。” 到时候他想办法拿到名额，只要能接触到对方，他就有办法把人拿下。 “对了，今天好像来新人了对吗？” 经纪人回答：“不是新人，好像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方？” “对，你知道Even吗，很火的一个歌手，诚安本来想签过来，但没想到这个人是崔家的孩子，失散多年刚找回来，摇身一变成了富二代。之前隐退了一段时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一说起Even，周凝就知道了，性情古怪的一个创作人。 “还是准备宴会的事情吧。”周凝冷笑，“等我钓到了陈董，程敬之还算个屁啊。” 叮—— 电梯门打开。 周凝口中的主角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 这下不止周凝，连经纪人都吓了一跳：“曼，曼姐好。” 余曼看着这两个人，在程敬之前面开口：“你们怎么在这？” 这里是个人休息区域，一般不能上来。 “我们本来的打算去八楼的，不小心坐过头了没注意，就到这来了，不好意思……” 周凝说着，眼神瞥向程敬之，他不确定刚才那句话对方有没有听见，内心一阵心虚。 程敬之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你进去了？” “嗯？”周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怔愣片刻后才说道：“刚刚准备问路，就进去了下，我什么都没动，就看了下有没有人。” 程敬之闻言，没说什么，就是快速转身奔向休息室。 余曼跟在后面，对两个人说道：“下不为例。” 周凝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眼色阴沉。 等起瞧吧，总一天他会把这些人踩在脚底下。 …… 程敬之大步走向休息室，陆汀在那，他要确定陆汀的情况。 刚接近休息室，室内传来了钢琴的声音，程敬之以为还有谁在，于是加快了步伐。 他打开门，却发现并没有人。 反而是清晰的钢琴音入耳，熟悉的白色身影此刻完好无损地坐在钢琴前面，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 投入的陆汀微微垂眸，认真的姿态犹如一个端庄的小王子，每个动作都带着一丝灵动。 程敬之靠在门框上，静静地听着。余曼也跟了过来，在见到室内的人后，倏地一惊。 怎么还有个人，还是个没见过的。 最诡异的是身边这位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满意。 “他是……”余曼开口。 “嘘。”程敬之比了个动作。 余曼下意识闭嘴。 程敬之都不知道陆汀原来还会弹钢琴，本来写谱就很让他惊讶了，结果没想到小小的身体还藏着这么多东西。 一曲罢，毫不知情的陆汀深呼一口气，然后拿起架子上弹得那本杂志，另一页是程敬之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但是散漫地眼神夹杂着一份犀利，仿佛要被他直击心底。 刚刚的音乐很适合照片上的主人。 陆汀摩挲了半晌，将杂志放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转身。 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把他吓了一跳，连藏起来的尾巴都炸毛了。 “先，先生？！”陆汀的脸上瞬间挂满了惊喜，但是下一秒想到自己的所处的位置，顿时又局促不安地垂下头。 他没有征求先生的同意就随意触碰了这里的东西，还被发现了…… “等得很无聊吗？”程敬之走过来。 程敬之看起来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但是陆汀并没有放松：“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没有乖乖呆在房间里，还碰了钢琴。”陆汀乖乖的说道。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程敬之温柔地摘掉他的帽子，“热吗？” 轻而易举的原谅让陆汀诚实地点点头。 这间屋子里没有开空调，他带着帽子，额前几缕银色碎发都汗湿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又一次捂住了耳朵，直直看向门口的另一个人。 相比陆汀的表情，余曼要更加震惊，她瞪大眼睛，一动不动。 她从来没见过程敬之会有这么好相处的时刻，犹如山尖上常年冰冻的花，突然就融化盛开了，还是朝着一个兽人。 她没看错吧，那双耳朵，那双眼睛，还有那头异常丝滑的银发。 是兽人吧，还那么熟悉。 余曼看向自家老板，企图从对方脸上找到答案。只见某人正神色淡定地拨开兽人的头发，然后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耳朵。 这个世界是不是陷入魔幻了？ “这……”余曼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是从哪来的？” 程敬之回答：“我带过来的，陆汀打个招呼。” “你好，我是陆汀。” 余曼突然想起来！ 这个就是当初用程敬之的账号直播的孩子。 银发，白耳，异瞳，是他没错了！ “你好，我叫余曼，可以叫我曼姐。”余曼的眼神锁在陆汀身上，像是锁定了猎物一般。 职业雷达在她内心响起，外貌条件十分ok，还会钢琴，心思单纯，非常适合收过来当练习生出道。 “您带他过来是……”余曼试探地朝程敬之问道。 如果程敬之也有让陆汀来诚安的意思，那么她会亲自带这个小朋友。她记得最近刚好有个有关香水的拍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现在这不是找到了吗？ 抱着八分的信心，结果余曼看见程敬之漫不经心地拉起小兽人的手，然后说道：“我就带他来出来转转，放松放松。” 顺便炫耀一下，就这么简单。 余曼的微笑僵硬在脸上，看着某程敬之有些得意地拉着人扬长而去，一句推脱的客套话都懒得说。 “……” 看来自家老板的“好相处”还分人…… 陆汀被牵着，乖乖跟在程敬之身后。他盯着他们相接的手，担心突然就分开了。 “你怕刚刚那个姐姐吗？”程敬之问。 陆汀老实回答：“不怕。” 对方身上没有危险的气息。 “那张若怡呢？” 陆汀继续摇摇头，他也不怕。 够了，程敬之心想。 其他人暂时还没必要接触，来公司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过我不喜欢之后出现的那个人……”陆汀小声说道。 “谁？周凝吗？”程敬之问，”他欺负你了？” “没有，只是他很奇怪……” 总是摸他。 程敬之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以后不会见到他了。” 陆汀点头，最后也没有说周凝知道自己和兽人有关系事情。 大概是熟悉了，回去的路上陆汀表现得比之前放松很多，一路回到家都精神抖擞。 听到门外得声音，里面的人及时打开门，家政阿姨李贵梅脸色不太好地出来迎接。 陆汀见到她，内心不自觉泛起一股厌恶感，暗自握住程敬之的衣角。 这次李贵梅对陆汀没多大的反应，反而恭恭敬敬地邀请人进屋。 陆汀跟在程敬之身后进屋，然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的身影。 正好奇对方是怎么进来的，就感觉到程敬之的身体停顿在原地。 “妈？” 第二十九章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他送走 “妈？” 看到沙发上坐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程敬之也愣住了。 女人保养得很好，精致细腻，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一举一动地都透露着端庄优雅，不急不躁。 相比于儿子的惊讶，程夫人倒是淡定的多。她放下手里的茶，然后才抬头看向两人。 准确来说看陆汀。 当视线接触到那双耳朵和陆汀身后显眼的尾巴之后，眼底明显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转瞬即逝。 程夫人脸色说不上好，也不说不上差。 大家都各怀心思。 陆汀在这份诡异的气氛中尤为不自在，程夫人打量的眼神也让他很不知所措。 这是主人的妈妈，但是看对方的脸色，好像并不喜欢自己。 陆汀掐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僵硬的氛围最后还是被程敬之打破，“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母把目光从二人握在一起的双手挪到自己儿子身上，说：“昨天晚上。” 程敬之接下来的话语知道都会指向身后的人，于是他转身对陆汀说道：”你先回房间休息好吗，等下吃饭我叫你。” 陆汀乖乖点头，然后小步跑上楼，经过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注视自己的女人。 陆汀回了房间，阿姨进了厨房。 偌大的客厅现在剩下母子两人。 “您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程敬之坐在对面。 “大晚上的没必要。”程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程敬之揉了揉额角，“有一段时间了。” 这么一问，程敬之这才发现原来距离接陆汀回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时间过得真快。 “是不是我没发现你就一直瞒着？”程母有些生气：“真是净跟着你大哥学一些不好的东西，竟然会在家里藏人了！” “妈，你误会了。”程敬之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这能是误会吗？我都看见了。”程母有一些着急，但是除了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现出其他出格的行为。 教养让她懂得分寸，但是又不得不乱了脚步。 两个儿子都沉迷与兽人，那怎么行…… “你甚至把自己的私人电话交给他。” 程敬之没想到程母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您在我身边安排人了？” 一听这话，程母更气了：“你以为我和你爸一样？我可不做这种事情。” “我能知道是因为他昨天一个电话打到了我那里，你居然这样怀疑你妈我。”程母侧过身，不想说话了。 程敬之看着程母一副小女人做派，无奈地起身，“我没有怀疑你，只是好奇你哪里得来地消息。” “哼。”程母不领情，“我辛辛苦苦赶回来，倒受不到半点欢迎。” “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 程母白了她几眼，然后转过身。本就疼儿子，不存在真的生气，只是做做样子。 “要想我不生气，那你就和那个兽人分开。” “妈。” “别叫我妈，我们家还没有宽容到让兽人作儿媳妇。” 程敬之深呼一口气，半晌没说话。 儿媳妇？ 好陌生的词，把这个词用到陆汀身上就更加陌生了，有些荒唐。 荒唐到他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甚至一说起心脏会莫名其妙地一抖。 “你哥就是因为和兽人纠缠不清，所以你爸才处处插手，如果你也是这样，那我可要告诉你爸也来治治你了。” 程敬之皱眉，食指和拇指撑开靠在脸边。 程母是不忍心的，她知道老公的手段果断严厉，并不想用到程敬之身上。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听话，不像天天闯祸还执拗的程文，程敬之很少惹事，除了性子冷不爱和别人相处之外，程母真的很满意程敬之这个儿子。 怎么就和兽人纠缠在一起了呢？ “儿子，你要听妈的话啊。”程母苦口婆心。 “你真的误会了。”程敬之无奈地开口。 “误会？” 程敬之对她说：“我和陆汀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也不打算发展那种关系，他……只是暂住在这里。” 是的，刚带他回家的时候程敬之就是这么打算的。 等陆汀成长起来拥有足够多的经验能够自己独立生活之后，他就会放陆汀自由。 这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可为什么现在会突然冒出来连自己都想不通的一丝犹豫。 “真的吗？”程母怀疑地问道，“那你把他给我送走，我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 程敬之：“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只是忽悠我的？” “时间太短了，他受了伤还没有完全康复，两个星期的时间根本不够。” 程母想了片刻：“那我最多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最好在一个月之内，你和他断个干净。” 程敬之没有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您能不能别操心这些事情了，我有分寸。” 大概是看出来了儿子的不耐，程母不再咄咄逼人。 “你要是有分寸就不会到现在都找不到女朋友了……” 又来了。 程敬之只觉得额角的筋在跳动。 每次登门必提这个话题，永远都在尽心为自己牵线搭桥。 “我以前的小学同学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 “停。”程敬之伸出手，阻止道：“吃完饭再说吧。” 程母一口气憋了回去，很不尽兴。 这时，偷听完得李贵梅也从厨房里出来，笑着道：“饭快做好了，现在吃吗？” 程敬之点头，起身准备去叫陆汀。 “哎！我去吧，那孩子，怎么到吃饭的点了还躲在房间里，让人操心。” 听到这话，程敬之皱眉，正准备开口，身边程母率先插嘴。 “你在这里，他肯定得躲着啊。” 李贵梅一个哑口无言。 本来以为程母非常不喜欢陆汀，可压根没想到程母会帮那个兽人说话。 “瞧……瞧您说的，好像我和他是仇人了。” 程母可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电话里这个女人是怎么恶毒发言的，如今再看这副面孔只觉得虚伪。 “可不就是仇人吗？你昨天口口声声让这个家里的客人对你恭依从命，马首是瞻，一口一个什么东西，原来你们保洁的都是这样的方式服务顾客？”她对程敬之说：“看来你眼光很不好啊，找了这么一个人。” 程敬之转身，看向李贵梅的眼神无比阴沉。 第三十章 陆汀是乖孩子，不会说谎 “上次的事情是你做的？”程敬之脸色阴沉，冷声问道。 李贵梅急忙道：“我，我没做！真的冤枉我了，我在这个家服侍这么多年了，您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啊。” 程母在一旁冷哼一声。 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个女人要怎么撒谎为自己开脱。 “陆汀不会撒谎。”程敬之说。 “可是我真的没有做啊，老板你要相信我，上次空调我是看陆汀那个孩子他热，不忍心看着孩子受苦，所以就给他开了，而且我开的是二十六度，不知道怎么您刚一回来就三十度了。” 程敬之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意思是陆汀为了陷害你故意把温度调到三十度，最后导致热得伤口发炎？”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那个孩子对我有意见，但是他也没有坏心思……” “简直可笑，把自己所做的一切推到别人身上，你一张巧嘴可真会搬弄是非！那孩子单纯，都没有还嘴，你还一口一个他对你有意见。”饶是平时优雅得体的程母在此刻都忍不住大声。 面对双方的质问，李贵梅哑口无言，于是开始打感情牌：”我怎么会这样针对一个孩子呢，自从我老公跟别人跑了，留下我和孩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因为我自己有个孩子，所以我是心疼孩子的。我把陆汀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怎么会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 “孩子在上学，花销大，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得不在外面挣钱养家，根本不会做这种的得不偿失的事情。” 李贵梅一边说一边擦眼泪，一副落魄模样。 如果是别人瞧见了，还真就信了。 但是知情的程母此刻只觉得女人演技真好，都快赶上电视里演的了。 “你老公跟人跑了，那个人是个兽人吧。” 李贵梅手心一紧，“我，我也不清楚……” “你自己老公你不清楚？” 她都已经查的一清二楚，李贵梅的男人就是跟兽人跑了，所以才会把气撒在陆汀身上。 李贵梅的支支吾吾让程敬之愈发怀疑，“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上次让你监督陆汀吃药，你给他吃的药，到底是不是我给你的。” 李贵梅眼神躲闪：“我……肯定是啊……不然我给他吃什么药？” “你最好确定好了再回答我。” 程敬之记得晚上陆汀的表现很异常，显然就是发情了。 但是当初为了抑制发情期的痛苦，他专门让医生开了药，只要吃了药百分九十是没问题的。 为什么就那天不在，晚上陆汀就出现了状况。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问清楚李贵梅到底给陆汀喂的什么药。 女人没说话，眼珠转动，揣揣不安的样子让程敬之更加不悦：“既然不说，那就留在法庭上说吧。” 李贵梅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还会闹到法庭这一步，“我真的没有啊，我不知道为什么夫人一回来就针对我。” “我知道我百口莫辩，但是凡事都要讲证据的，我对天发誓……” “誓不要乱发，小心真的应了。”程母白了一眼她，只惊觉为什么还有这般死活不认账的人存在。 无意间转过头，程母看到了角落里偷偷往这边探望的半只脑袋。 陆汀小心翼翼地皱着眉，不开心地望着这边。 大概是察觉到了这边传来的视线，陆汀把目光从程敬之身上挪到看着自己的程母身上，发现对方正在看自己，于是一骨碌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再探出去的时候，程母对他招了招手。 陆汀眨着眼睛，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你怎么下来了？”程敬之把人拉到身边。 陆汀本来还有些害怕程母，但是一到程敬之身边，他就安定下来。 “我听到外面有些吵。”陆汀小声说道。 他看向李贵梅，抿了抿嘴唇说道：“她在撒谎！” 李贵梅厉色：“你不要乱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 陆汀摇头，淡淡地开口：“我没有对你有意见，是你嫌弃我是兽人，嫌弃我一无是处。” 按照陆汀本来软糯的性子，这些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忍下来憋进心里，但是这次李贵梅在骗自己的主人，在主人面前抹黑自己，陆汀不愿意。 “我从来不会骗先生，但你在骗人……” “我没有！”李贵梅突然一声尖叫，把陆汀吓得一抖，“你无凭无据为什么要造谣我。” 程母笑了一声，惹得李贵梅扭头。 “你一口一个证据，如果我有呢？”程母从包里拿出手机，然后放到桌子上。 李贵梅不解地看着桌面上的东西，直到手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后才瞪大眼睛。 【你们这些不都是靠出卖身体拆散别人家庭的吗？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你真以为老板是喜欢你？哈哈哈笑掉大牙了；除了做那种事情讨人开心，你这类还有什么价值？花钱都不值得！】 【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住进这个家里就是主人了，我在这个家里的和时间都比你长，别想着指手画脚眼高手低，对我恭敬点。】 【我给老板打工十几年了，你看到时候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给你开个空调，免得到时候说我虐待你，矫情……】 …… 越往后听，程敬之的脸色就越黑，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李贵梅。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程母问她。 李贵梅的表情异常难看。 “房间里虽然没有监控，但是你没想到吧，那天电话刚好误打到我这来了。” 当时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程母隔着电话都气得不行。 程家怎么会让这种素质的人进家门。 “你刚刚口口声声说要证据，现在我们把证据拿出来了，那你的证据呢？” 李贵梅磕磕巴巴半天，谎言被当面拆穿，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程母对程敬之说：“话带到这了，你处理吧。“ 李贵梅又慌张地看向程敬之，泪眼婆娑：“老板，我只是一时糊涂，家里还有个孩子，这份工作我不能丢啊。” 第三十一章 毒妇 “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 李贵梅此刻看起来是个可怜人，但是在程敬之这里只剩冷漠。 因为一对比她对陆汀做过的事情，女人的眼泪就变得无比虚伪。 难怪昨天他要出去的时候，陆汀会异常粘自己，那句“早点回来”是祈求，是害怕，是对女人无声的控诉。 是了。 即使陆汀再天真，但是他不傻，不会连空调都不会看，直接乱按到那么高的温度。 程敬之问她：“上次你给他吃的是什么药？” 李贵梅抹了把脸，支支吾吾。 “想明白了再说。”程敬之警告她。 “是……是止痛片……”李贵梅终于说出了实话。 当初她没当回事，等程敬之出门她就将药丢到了一边，之后到时间了才发现药不见了，于是拿出自身带着的止痛片充数。 “我放在桌上，就转身的功夫，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见了，我以为就是单纯消炎药，所以就想着用止痛片也行……”李贵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陆汀也对李贵梅的话感到震惊，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药被调换过了，但是回过神来一想，又觉得很可怕，如果那时候给自己的不是止痛片而是其他的药呢，那自己该怎么办？ 陆汀越想越害怕，最后退后一步揪住了程敬之的衣服。 程敬之和陆汀想的一样，也是一阵后怕。 如果自己晚回来那么一点，那小兽人很可能会中暑，或者因为发情期而痛苦不堪。明明已经有过一次前车之鉴的，他不该把陆汀交到别人手上。 程敬之望着陆汀的眼神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情绪，陆汀看不懂，但他很担心：“先生？南风知我意” 程敬之说了句没事，然后转头看向李贵梅，“李女士，我现在怀疑你故意伤害他人，所以我们法庭上见吧。” 李贵梅腿一软倒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老板，是我错了，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冲向陆汀，“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陆汀缩在程敬之的身后，漂亮的脸蛋皱起。 “你走吧。”程敬之拉着陆汀冷漠地转身。 李贵梅转身爬到程夫人面前：“我真的知道错了……别起诉我，我家里还有个孩子呢……” 程母：“你那个孩子都二十八了，有这功夫还是回去找律师吧。” “我，我……” “出去。” “不行啊夫人……”李贵梅迟迟纠缠，闹得程夫人头疼，索性直接给保镖打了个电话，把人从屋里强行拖走了。 “终于清静了。”程母叹了口气。 可转头看见身边的两个人，她又开始头疼了。 没有一个省心的。 经过这一番折腾，晚饭是没着落了。 程敬之提出：“等会我带您出去吃吧。” 程母摇头：“不吃了，我回去，家里有的是好厨子。” 这时一直局促不安的陆汀站了出来，“我，我来做饭。” 程母起身的动作一顿。 “我会做饭。” 他知道程母不喜欢自己，所以想做点什么。 程敬之看到了陆汀暗自捏紧的双手，于是说：“那就在家吃吧。” 说完这句话，他看见陆汀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我可不要……”程夫人看了眼小兽人，还是觉得别扭。 陆汀失落地垂下眼睫。 程敬之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那就辛苦你了，去吧。” 得到肯定的陆汀耳朵一竖，兴奋地跑进厨房。 “我可没说我要在这里吃饭。”等陆汀走了，程母压着嗓子说道。 程敬之没在意女人的反驳，“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吃个饭再走吗？” “我不吃他做的饭，如果你换个人我可以考虑考虑……” 程敬之知道她是爱面子，不然也不会嘴上说着，身体却坐着没有离开的打算。 “都这个时间了，我还能去哪给您找一个临时的厨子回来。” 程母拧着眉，不说话。 母子二人陷入了僵硬的气氛之中。 一直在旁边偷看的陆汀过了片刻小心翼翼走过来，他捏着手指，低头小声地说道：“程……程妈妈留下来吃……吃……吃饭吧。” 因为太过紧张，陆汀说出的话都磕磕巴巴，他不敢看程夫人的脸，害怕回应自己的是一脸鄙夷。 “好吧。”女人叹了一口气，最后说道：“既然你想我留下来，那我今天就破个例吧。” 意外的答案让陆汀轻轻甩了甩尾巴，笑着露出了八颗牙齿。 然后他来到了程敬之身前，双手把手机递给对方。 程敬之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我想教他们做饭，和上次一样，可以吗？”他从厨房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程敬之轻笑，说：“可以啊，是要我帮你打开吗？” 聊天点头：“嗯！” 程敬之一边接过手机，一边问他：“你喜欢直播吗？” 陆汀诚实的回答，“我喜欢，因为感觉会有很多朋友。” “喜欢就好。”程敬之处理好之后把手机递给他。 喜欢多一点，象征着距离离开他的独立生活就快一点。 “嗯？” 程敬之没回答，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去吧。” 陆汀没听清刚刚说的那句话，程敬之的一句“去吧”让他直接将问题抛之脑后。 “哼，还挺听话的……”程母突然嘀咕了一句。 …… 陆汀将手机放到台子上，然后弯下腰凑近屏幕，上面此时还没有显示弹幕，他不由得纳闷：“怎么没有人呢？” 收到开播通知的三两个人刚点进来，就被屏幕上凑的极近一双大眼惊吓道。 [吓我一跳。] [有人有人，在这！] [匆匆的你来了，正如你匆匆的走……] [怎么开播的猝不及防，还好我关注了。] 看到变多的人数，陆汀转悲为喜，笑着打招呼：“我是陆汀，你们好呀。” [宝贝你好，来，给姐姐亲亲耳朵～] 陆汀：“接下来我们开始做饭咯。” [……] [上面的亲亲姐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主播：谁要亲我？我TM直接做饭。] [这是要做饭了才想起我们吗？想问一下什么饭烧起来要隔十天半个月呜呜……] 第三十二章 我希望我的主人不要忘了我 因为直播间人不多，弹幕也刷得慢，得以让陆汀看清每一条留言。 陆汀挠挠头，面露遗憾地问道“大家不喜欢看做饭吗？” [没有啦，你做饭也很可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伤心，我有罪呜呜呜！我是说你平时也可以直播别的东西，因为我们等你开播等得太久了呜呜呜呜。] 陆汀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如此，距离上一次直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对不起，之前是因为没有机会，以后我保证会……”陆汀的话戛然而止。 他还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 “保证会什么？”脑子里正想着，程敬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陆汀扭头，眼睛弯弯：“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做的怎么样了？”他继续说：“你刚刚说保证什么？” 陆汀捏了捏衣摆，坦白道：“以后我可不可以每天都做饭呀？” 程敬之挑眉，回答：“可以是可以，但你不会觉得累吗？” “不会的！”陆汀昂起头肯定道：“我很喜欢。” 程敬之莞尔道：“那就没问题。” 说完他巧妙地低下头，看清屏幕上的字眼。 [？？？] [帅哥的声音好好听，还有肌肉，我死了，好奇长什么样子。] [是男朋友吗？还是老公？能露个脸吗？] 一旁的陆汀看到这条直接瞪大眼睛，脸瞬间红了：“不，不是的！是，是饲养人。” 他慌张地澄清，连尾巴都紧张地竖了起来，甚至看向程敬之的眼神都充满无措。 程敬之没有反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陆汀说出“饲养人”的那一刻，他心底突然被堵了一下。 明明这个称呼再适合不过，但是为什么会感到不舒服…… “他，他不是故意的。”陆汀指着手机，小心地对程敬之说道。 程敬之的情绪让陆汀看不清楚，男人只是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耳朵，说：“没关系，不用道歉。” [怎么感觉有一丝微妙？大家觉得呢？] [+1] [+1] [别+1了，锅里的水开了。] “啊！”陆汀惊醒过来，借着关火的间隙逃离，摆脱了来自内心的奇怪的感觉。 “今天就简单点做吧，需要我帮忙吗？”程敬之说着，眼睛却看着直播间里的动态。 陆汀忙着锅里的，“不用的！您快点出去等着吧，我能忙得过来的。” 说话间，繁多的文字里忽然飘过一句。 [兽人的身材好骚啊，屁股那么翘很适合勾引人吧？表面的清纯是装的吧，我见过的兽人在那方面可都热情的很（贼笑）] “啧。” 陆汀被程敬之不耐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扭头，发现程敬之脸色不好。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陆汀放下手里的东西。 程敬之收起怒色，将手机扣向桌面。 “没事，看了脏东西。” [？？？看不到帅哥了] [哪个傻、逼说的话，不知道主播记仇吗？上次还没长记性？]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哪里脏了？我帮您擦擦。”陆汀拿起袖子， 面对陆汀的乖巧，程敬之笑了：“没关系，已经好了。” 程敬之不顾陆汀的话拿起水槽里的大蒜，然后剥起来，“我们一起，说不定会快点。” 这次陆汀没有在说什么，默认了程敬之的要求。 两道身影在厨房里时不时靠近，程敬之一来，陆汀就彻底忘了直播这回事情。 …… 饭做好花了不到三十分钟，餐桌上的气氛却异常冰冷。 程母握着筷子，肩膀在微微发抖。 “你就是这么让他吃饭的！！！”她指着坐着小马扎在茶几上的陆汀说道。 程敬之淡然地回答：“我没有逼迫他。” “你没有逼迫他？那人家为什么不敢上桌吃饭，我从小教育你做个有良心的人，没想到你会干出这种事情。” 就算陆汀是兽人，也不该剥夺对方的人权。 程母很气愤，程敬之看出来，一边的陆汀也看出来了。 他慌忙站起来解释：“是我自己要坐在这里的，不关先生的事。” “坐在那里吃饭像什么话，快坐过来。”女人嘴上嫌弃，却亲自给他拿了双新筷子。 看到为自己儿子努力开脱的陆汀，程夫人又泛起一丝心疼。 程敬之将这点变化看在眼里，内心的想法得逞，他嘴角微扬道，“都说了，那就过来吧。” 陆汀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在两道视线地压力下，终于还是坐上了餐桌。 第一次体验平起平坐的感觉，陆汀下意识感到紧张，所以期间很少去夹菜。程敬之早就察觉到了，于是不管自己夹什么菜都会顺带给陆汀夹同样的。 一开始陆汀还很恐慌，但次数多了，也就变成了默默接受。 旁边的程母看着一来一去的两个人，火速吃完了饭，然后提着包就往外赶。 待不下去了，真的待不下去了。 小狐狸精！ …… 陆汀看着匆匆离去的女人，声如蚊蝇地自言自语道：“是我做的饭太难吃了吗？” 一顿算不上顺利的晚餐就这样结束了，陆汀将碗筷收进厨房洗净，回到客厅时，程敬之正坐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汀走过去，坐到男人身边，男人扭头，漆黑的瞳孔静静地望着他。 陆汀摸摸尾巴，在对视几秒之后躲闪着收回视线。 氛围乖张，窗外的月色明亮，照在染了夜色地树木上，仿佛倾吐着说不完的秘密。 “有流星！”陆汀率先打破了寂静，指着窗外喊道：“快许愿。” 陆汀闭上眼睛又睁开，“您也许。” 说完又闭上眼睛。 程敬之没有闭眼许愿，这次他借着月光好好端详着眼前这个小雪狐。 “流星流星，请满足我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我的主人能够长命百岁，富贵安康。” 怎么许的愿是自己？ “流星流星，请满足我第二个愿望，我希望主人天天开心，永远不要悲伤。” 还是自己。 “流星流星，请满足我第三个愿望。”这次停顿了片刻，声音逐渐变得很小：“我希望能永远留在主人身边，主人永远不会抛弃我……” 他马上就快离开他过自由的生活了。 程敬之捂眼，忽然就笑了，但是笑里掺杂些另外的情绪。 陆汀睁开眼睛，脸有些红，虽然听起来有些搞笑，但最后一条是他的私心。 “有没有人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 陆汀瞪大眼睛，清澈的眼瞳倒映着他的身影。 “但是我还没许，我可以帮你许，你好好想想，要不要改？” 陆汀垂下眼睛，托着下巴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我希望主人能够长命百岁，富贵安康。” “我希望主人天天开心，永远不要悲伤。” “我希望能够永远待在主人身边，就算……以后不能在主人身边了……他也……他也能拥有一个乖巧，听话，喜欢的……” 陆汀声音颤抖，剩下的话只留下不断的哽咽与嘤咛。 他强忍着眼泪想把余下的愿望说完，却在开口之际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后颈，一道温柔的力将他拉了过去，微凉的嘴唇印在了他的嘴唇之上，将剩下的话全部堵进喉咙里。 我希望我的主人永远不要忘记我。 第三十三章 先生是不是对我不感兴趣了？ 早上四点半，天还没亮，厨房里的灯就已经悄悄的亮了。 陆汀简单用冷水唤醒惺忪的睡眼后，拿出冰箱里已经准备好的食材。水管里的水持续不断地发出唏嘘声，陆汀望着波动的水面发呆。 七天前的那个荒唐的傍晚，那个意料之外的亲吻就像是一颗火石，直至烧至今日。 就像是一场梦，好像只要无人提及，就会欲盖弥彰地不记得它的存在。 他也不敢提起，也不知道程敬之那天在窗边坐到了凌晨。 相比于自己，陆汀并没有察觉到程敬之的反常，只是他觉得对方开始忙起来了。平时喜欢在家办公的人总是早出晚归，这样一来两个人的时间错开，见面的机会变得非常少，仅有的交流全部放在了手机短信上。 [先生今天回家吃晚饭吗？] 陆汀看着昨天发的消息，一阵失落。他是昨天下午问的，主人没有回复。 不过没关系，主人忙，他知道的。 早晨的露水沉重，整幢楼一片冷清，陆汀收起手机，然后打了哈欠后继续做起早餐来。 之所以起这么早，是因为他每次起床程敬之就已经不在家了，所以最近才会天还没亮就开始准备，为的就是程敬之走之前能偶吃一口热乎的早餐。 这也算是说过话了吧，陆汀心想。 怀着乐观的心思，陆汀纠结着要不要给主人换个口味的早餐…… 想得太过入神，所以连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都没发现。 “你怎么起这么早？” 一句猝不及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汀没有任何防备地被吓到了，导致手一抖，滚烫的热油溅到了手背。 “啊！”陆汀把手缩回来，伴随着碗掉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碎裂声，看向手背被烫红的地方。 身后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握住他手腕放到了冷水下冲洗，有点疼，陆汀忍不住缩了缩。 “别动。”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握住他手腕的力气很大，陆汀立刻不动了，耳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程敬之把他拉到客厅，然后找来医药箱，小心地为他涂抹伤口。 男人蹲在他身前，这一幕和脑海中他刚来时的一幕重叠，只是当时的程敬之不像现在一样紧皱着眉。 “怎么这么不小心？” 陆汀乖乖地没有动，任由男人给自己包扎。 “我没想到您会起来得这么快。” 程敬之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好像太久没有交流，以至于彼此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您……您今天会回家吃饭吗？”陆汀鼓起勇气问道。 程敬之处理的动作慢了下来，却没有答话。 见状，陆汀连忙摆手：“不回来也没关系的，先生忙，要注意身体……” 程敬之终于抬起眼，问道：“你每天都这么早起床？” 陆汀诚实地点头：“嗯，先生忙，早点做早餐的话先生是不是就可以更方便一点？ ” 虽然问得委婉，但是陆汀打心底的还是想得到对方的肯定。 然而他等了很久，也只等来了一句“谢谢”和程敬之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 陆汀歪头听着戛然而止的话，露出疑惑的表情，“嗯？怎么啦？” 程敬之挪开视线，说道：“没什么。” 手已经被包扎好了，陆汀听到程敬之对自己说：“记得注意伤口，不要进厨房了，我会叫人把饭送过来。” 陆汀连忙站起来跟再程敬之的身后，一边走一边问道：“您要出门了吗？” “嗯。” “这么早就出门吗？那您什么时候回来？” 程敬之脚步一顿，然后转身：“今天不回来，可以不用等我。” “不回来吗……”陆汀垂下眼睫，小声呢喃了一声。 落寞的样子程敬之看在眼里，但是他还是忍住没有伸手安慰。 可陆汀却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头上，然后说出久违得话：“摸摸……” 只有不安的时候小兽人才会下意识求摸摸，是本能反应，但程敬之还是为此感到动摇。 “走了。” 程敬之收回手，然后转身而去。 被拒绝的陆汀愣愣地呆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关上。 先生…… 是不是对他不感兴趣了？ …… 坐上车的程敬之终于深呼一口气。 出格举动后的结果是这么多天来他不敢面对陆汀，一看到陆汀天真的脸他就会烦躁，这种烦躁是针对自己，因为让他想起自己冲动之下的罪行，连道歉都说不出口。 或许对方连亲吻的背后的意思都不懂，只有自己在阴暗的想法里肆意揣测。 大概是那时的气氛太好，不然怎么会失控。 这太不正常了，程敬之觉得自己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走吧。”理清思路的程敬之对司机说道。 …… 都说着天气变得比翻书还快，下午开始下起大雨。 陆汀坐在床边，雨打在玻璃窗上劈里啪啦的声音让他一点灵感都没有。 他将乐谱丢到一边，趴在桌面上看着窗外的雾气。 自己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寂寞，陆汀已经过了好多天这种生活了，却依旧无法习惯。 他忽然撑起身子，然后想到个大胆的主意。 “叔叔，你……你可以送我出门一趟吗？”收拾好的陆汀抖着声音跟着陌生中年男人说道。 “您要去哪里？” 第一次自己主动和别人搭话的陆汀紧张极了：“我……我……我想去给先生送伞。” 他伸出手，露出手中的伞让对方相信自己。 司机想到老板吩咐的“他想去哪就去哪”，于是瞬间就答应了。 “谢谢叔叔！” 陆汀匆匆坐进车里，外面下着雨，打湿了玻璃，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门，很害怕，也很恐慌，他甚至冒出了掉头回家的想法，但是一想到程敬之，陆汀就多了一份坚定。 此刻在星耀庆典上的程敬之面无表情的的坐在最前排，这场盛典主要是给新人搭建，程敬之作为圈里为数不多叫得上名字的人，被请过来压压场子。 很无聊。 百无聊赖之际，手机传来震动，程敬之修长的手指拿起来。 [先生，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呀，我来给您送伞。] 程敬之眸光一凝。 [好好待在家里。] [可是我已经到了。] 久久等不到回复的陆汀又发消息来。 [楼好高呀！您在那一层呢？] [先生是不是生气了……] 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小兽人的委屈。 [待在原地不要动，找个位置坐着，我马上过来，别害怕。] [好！] 此时一个工作室人员焦急地跟身边人说道，“怎么回事，休息时间马上结束了，粹崔必安怎么还没来，等下颁奖怎么办啊。” 程敬之站起来，询问道：“你好，请问距离开始还有多长时间？” 被问的女孩被程敬之惊到了，她没想到这朵闻名的“高岭之花”居然会和自己说话。 “啊，啊！大，大概二十分钟。” 程敬之道谢过后，转身朝大厅走去，留下女孩独自眺望。 “喂！程敬之走了，我也过去了。”一直坐在左边的周凝捅了捅经纪人。 “可以走了？”经纪人反应过来，忙给了他一张纸条。 “你确定陈董是这个房号？” “千真万确！”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搞来的。 周凝将纸条捏进手里，然后转身也朝大厅走去。 …… 楼下，因为周围的环境陌生，陆汀专门找了个稍微隐蔽的角落待着，就是为了避开陌生的人群。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没过多久就从门口忽然涌进来几个人，声音嘈杂，其中一个被身后年轻男人拉着，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 不知道为什么，被纠缠的那个人的背影陆汀总觉得很熟悉，可还没来得及看，对方突然暴起，动作粗鲁的拉过身后那个哭闹的人，朝着陆汀的方向过来了，陆汀赶紧往后躲了躲。 “李周！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们已经完了。” “凭什么？！”哭着的男人反问。 另一男人换了方向，突然冷笑，“妈的，我一开始就说好了，只睡你，不谈感情，你是不是贱啊。” 陆汀瞪大眼睛。 贱禽。 家畜就该趴在地上汪汪叫。 像狗一样舔干净才能吃饭。 在看到那个男人脸的瞬间，陆汀无数深埋在心底的肮脏记忆被唤醒…… 必看哟 很感谢这一路陪我走下来的小可爱们，屏幕前坚持读到这段话的你给了作者坚持下去的动力。 从今天开始这本书要上架了，我知道会有很多小可爱选择离开，在这里给你们说一声对不起，因为能力有限，没有写出你们期望的故事真的很抱歉。感谢你曾经的到来，不管出于什么，你都曾经为这本书增添了一抹光彩，只希望茫茫书海中有缘再见啦~ 选择留下来的小可爱，我会更加努力的，感谢小可爱们的继续陪伴！！！ 平台的标准是千字5分钱，会员是3分钱，一章下来才1毛5，也就是一本书下来还不到一杯奶茶钱，一杯奶茶就能养活一只屁屁！ 觉得困难的小伙伴，可以蹲蹲红包广场，很容易的，当然屁也会经常发粉包感谢，大家记得去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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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崔必安不耐烦地挂掉电话，然后看了眼还站在一旁的男人，“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而且中间我一分钱没找你要，给你白cao这么些日子你也该知足了。”他忽然凑到男人的耳边说道：“你不会是想和我谈恋爱吧？简直可笑，你看看一无是处的自己，有哪一点值得我陪你谈恋爱？” 他走前，拍拍男人紧绷的脸，说道：“你以前是有点本事，但是现在嘛……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安安静静地滚吧。” 说完，崔必安直接扬长而去。 …… 另一边，电梯里。 陆汀捂住胸口在剧烈喘息，哭过的眼角绯红。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显然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 “你没事吧？”来接他的人穿着黑色正式西装，温文尔雅。 幸好人来的及时将自己拉进电梯里，否则陆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 但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让反应过来的陆汀不敢接近，对方伸出手，陆汀下意识地往角落里躲去。 他就像刚刚受到惊吓的小鹿，此刻对任何人都充满了警惕。 男人察觉到陆汀的害怕，也不恼，他耐心的解释道：“是程先生让我来接你的，你不用害怕。” 一听到程敬之，陆汀倏地抬起朦胧的眼睛。 他现在好想回到主人身边。 这个世界的保护罩好像已经破开，让他没有丝毫安全感。 先生 先生 先生…… 叮—— 电梯到达目的地。 陆汀却迟迟不敢出去，就像门外存在着极度害怕的妖魔鬼怪。 “出来吧，我带你去见程先生。” 一直等小哥出去之后，陆汀才颤颤巍巍地踏出这个空间。 在没有看见崔必安那张面孔的时候，陆汀悄无声息地松了一口气。 小哥没有带他过去，因为这个休息区域他们是不能踏足的，他给了陆汀一个房间号，然后让陆汀自己过去。 “自己可以吗？”小哥温柔的问。 陆汀点头：“谢……谢谢……” 小哥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了。 陆汀拿着房间号，焦急地往里走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待在主人身边，却殊不知身后什么时候还跟了一个“尾巴”。 周凝看到陆汀的那一刻，可以说是非常震惊，直接震惊得瞳孔放大。 他第一个反应是，为什么陆汀会在这里？ 他想象不到一个助理到这里来的理由是什么。 第二是陆汀一个助理的身份为什么能进来？ 他明明记得张若怡根本没来庆典，要知道外部人员今天可是很难进入这里面来的。 加上刚才对方和小哥的交谈，周凝就更奇怪陆汀现在要去找的是谁了。 周凝怀着巨大的好奇，一路跟到最后，直到陆汀忐忑地站在一扇门前，他躲在了不远处的拐角后面。 那个房间号是…… 周凝猛地拿出经纪人给自己的纸条，瞪圆了眼睛。 一模一样。 陆汀敲的是“陈董”的房间…… 周凝再次抬头，发现门已经打开，不知两个人说了句什么，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替陆汀擦掉了脸上的泪，然后将人拉进了房间里。 手里的纸条被死死捏在手心，掌心颤抖，昭示了主人此刻的愤怒。 好啊，骗我是吧。 将他周凝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啊。 还助理，根本就不是狗屁助理！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让他帮我牵线搭桥，估计当时就心里笑话他吧。 周凝气得嘴角颤抖，他一把将手中的纸条扔进垃圾桶，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给我准备一个人。” 周凝迈着步子往外走，因为一开始的打算，周凝还专门吃了药，这时候药性发作，只觉得浑身火热，什么东西想往外钻。 极度的气愤让周凝想找个宣泄口。 经纪人赶上来的路上，周凝正蹲在洗手间里。 一股明显的甜味蔓延在空间里，和洗手间里的香氛混在一起，一般不仔细分辨也不会察觉到不同。 此刻的周凝已经到了极限，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都已经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兽人特征已经显现出来了，但是他现在最难受的是内心里烧着的火。 忽然有人敲门，周凝以为是经纪人到了，一打开门却愣住了，他发现眼前是另一个人。 那人短暂之后的惊讶之后，就变为了惊喜：“你没事吧？” 崔必安问他。 …… 另一边，终于找到程敬之的陆汀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终于松卸掉极度紧绷的情绪。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不知情的程敬之蹲下身，担忧地替他擦着眼泪，一边耐心的询问：“怎么了？嗯？” “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因为了解，所以他真的很担心小兽人一个人出门，特别是自己没在身边的情况下。 但是今天程敬之真的没想到了陆汀会独自出来找他，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汀泪眼婆娑的样子惹得一阵心软。 陆汀听程敬之提起路上的事情，瞳孔一凝，下一刻他张开双臂，伸出手扑进程敬之的怀里。 他又想到了之前的那张脸，尖叫的，狞笑的，沾满他的血的手……惊恐再次回归身体。 程敬之察觉到怀里颤抖个不停的人，用手圈住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别怕，现在安全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陆汀趴在他肩头上抽噎着，一耸一耸却不敢哭出声的样子让人心疼。 程敬之不着急问陆汀发生了什么，他就这样维持这个拥抱，给予怀里的陆汀最大的安全感。 与此同时，内心的自责感开始翻涌。 他终究还是没有完全保护好陆汀，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 “对不起。”程敬之摸着陆汀的后脑勺，轻轻说道。 因为在程敬之的身边，陆汀终于安定了下来不少。 但是他还是没有安全感，埋在程敬之的怀里不敢出来，仿佛只要一挣脱，别人就会将他拽到那个男人身边。 “先生……”陆汀终于哑着嗓子，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嗯？”程敬之回应他。 陆汀：“先生对不起。” 程敬之轻声细语地对他说：“没关系，你没有任何错。” “先生可以再抱抱我吗？我有点害怕。” “好。”程敬之对他说：“有我呢，别怕。”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陆汀瓮声瓮气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程敬之遵循着陆汀的逻辑问下去。 但是陆汀没有立刻回答程敬之，他过了很久才说道：“先生最近都不想和陆汀说话，是不是陆汀做了先生不喜欢的事情……” 程敬之抚摸着背的手慢下来，漆黑的眼神晦涩。 原来这些天陆汀并不是毫无在意，他也陷入巨大的苦恼，而自己却忽略了小东西的感受。 “是我的错，和你没关系。” 听到程敬之突然的道歉，陆汀身体一抖，含着哭腔仿佛意识到什么。 “先……先生，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第三十五章 一个记忆深刻的夜晚 “先……先生，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陆汀昂着头，眼角噙着泪，单纯的眼底，尽显慌张。 程敬之没有明确地回答他的问题，安慰道：不要乱想。” “可以跟我说说刚刚发生什么事情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仿佛要诱哄他把所有实话都说出来。 陆汀沾着泪光的眼睛眨了眨，他抿着嘴唇，在内心纠结了很久，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没……没发生什么事。” 陆汀不知道，自己不安的样子能让面前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不是在说谎。 程敬之注视着他，却什么都没有问起他。 “我们回家吧。”程敬之对他说道。 “好。”陆汀几乎是瞬间答应。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最好不要遇到那个人。 程敬之推了庆典的颁奖，虽然主办方那边十分不愿意，但他还是提前带着陆汀回去了。 陆汀单纯以为只是活动已经结束了，路上他还祈祷司机能够开快一点，因为对他来说只有那个家才是真正的避风港。 但是回到家的陆汀却更加粘人了，程敬之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甚至见不到的时候还会交焦急着找人。 此刻，陆汀站在浴室门口，踌躇不前，手足无措。 程敬之叹了口气：“我不会消失，你别害怕。” 陆汀捏着手指问道：“您……您今天真的在家吗？不会出去了吧？” “在家。”程敬之跟他保证，“不出门。” 陆汀松了口气，焦躁的心终于安定了不少，然后才迈着小步子离开浴室，留下无奈的程敬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份安定只努力持续了不到一段时间。 下午下暴雨，晚上的天气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忽起的狂风在窗外呼啸而过，使剧烈晃动的树枝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投射出的黑影印在窗帘上，和风一唱一和，把挣扎的鬼影演活了。 陆汀瞪大眼睛，紧紧盯着窗外，晃动的影子像极了曾经他跪在卧室的地板上，耳边是淫秽不堪的声音，而地上张牙舞抓的景色。 忽然一声炸雷响起，声音巨大，震得窗户都在哄哄作响。 床上的人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蜷缩，将自己抱得紧紧的。 刚缓回神来，又是一阵闷响。 陆汀终于受不了了。 他下床，打开房间的门，直奔主卧。 电闪雷鸣过后开始下大雨，犹如嘶吼得野兽，使人提心吊胆。陆汀缩在主卧门口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尾巴，企图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一丝安全感。 但是效果微乎其微，一道接着一道的响雷让陆汀捂住耳朵，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害怕的情绪缠绕全身，他想找个隐秘的空间好好躲起来，角落也好，箱子也行，只要能够把自己掩盖起来，让他不去想起那不堪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混进了一道开门的声音。 陆汀擦着眼泪回头，怔怔地望着站在身后的高大身影。 程敬之看到门口的陆汀时惊了一下。 本来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了异响，还以为是幻听，没想到打开门却发现了陆汀坐在地上。 程敬之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入手的温度一片冰凉。 “你怎么不敲门呢？” 陆汀摇着头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打扰您睡觉了，对不起……” 程敬之看他哭得厉害，连鞋都没穿，索性把人抱进了卧室里。 陆汀也不挣扎反抗，安安静静地躺在程敬之怀里。 ”一直坐在门口，生病了怎么办？下次不许这样了。“程敬之一边说着将他放到床上，然后在他面前蹲下身：“别哭了。” 陆汀点头，努力将泪水憋回去。 程敬之等他冷静下来了才开始进行沟通：“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打雷了，雷声很大，我……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害怕……”提起过往，陆汀忍不住攥紧了手。 “别怕，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永远不会再回到过去了。”程敬之知道过往对于陆汀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虽然不知道陆汀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想起以前的事情。 ”有我在，没有人会伤害你。“程敬之安抚着。 自从接了陆汀回家后，程敬之几乎没有听到了陆汀提及以前的事情，他也很少去问，因为陆汀身上的伤口就足以证明那是一段灰暗而选择被遗忘的过往。 有了程敬之的安慰，陆汀安心了不少。 其实他从进屋开始就已经不害怕了，这个房间全部都是程敬之的气息。 他第一次来主卧，相比于客房里装饰，这边主要以黑白灰三色为主，简单而冷淡，和他的主人一样有种拒人千里的高冷。 陆汀没有跟他说太多，程敬之也不多问。 “今晚就在这睡吧。”程敬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对他说道。 陆汀却摇头：“我怎么可以和先生睡一张床呢？可以允许我睡在地上吗？” 陆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敬之一把抱到床上去了。 “先生！” “嘘，睡吧。”程敬之关了灯在另一边躺下。 陆汀只好抱着胸前的被子不动了。 他感觉躺溏淉篜里在床上就像躺在程敬之的怀里一样，周围都是对方的气息，更清晰的是来自旁边的存在感，久久无法入睡。 心跳的好快。 正盯着昏暗的天花板，“睡不着吗？” 程敬之低沉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就像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我马上就睡觉。”陆汀立刻紧紧闭上双眼。 忽然身旁一阵唏嘘，陆汀感受到那股温度在靠近，他没动。 靠得越来越近了，直到灼热的呼吸喷撒在耳廓，陆汀终于冷静不了了。 “先……先生……”他试探地喊道。 “别动。” 陆汀瞬间就不敢动了，他身体僵在原地，闭上了眼睛。 主人不会是想和他做那种事情吧？ 可是…… 他害怕。 陆汀想到了曾经翻到过的道具，一时更加颤抖不已。 “你身上好像有味道？”呼吸近在咫尺时，他突然听到耳边说。 陆汀怔愣，抬起手臂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却什么也闻不出来，“我，我再去洗个澡！” 第一次睡在先生床上居然被发现有味道，陆汀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刚要慌张起身就被身后结实的手臂环住了：“不是，我是说你身上有一股香味。” 陆汀身形一顿，“香味？” “嗯。” 不同于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香味，而是身体自内而外发出的味道。 甜甜的，软软的。 给程敬之一种原始的强烈冲动，很不正常。 “今天喝药了吗？”他问。 陆汀回答：“喝了的。” 程敬之又伸出手测了陆汀的体温，问：“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陆汀摇头。 那就不是发情期，难道是他自己的问题？程敬之心想。 程敬之喉结滚动，压下内心不该有的想法，最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没事，睡吧。” “好。” 被摸的额头留下一片炙热，看不见的昏暗里，陆汀红着的脸和额头一样滚烫。 …… 过了凌晨零点的世界，一切都逐渐趋于彻底的平静，除了皎白的月光，连蚊虫都挥动不起翅膀。 鸦雀无声的房间里，有人影在晃动，借着偷溜进来的月光，肆意妄为。 睡梦中的程敬之眉间皱起三分褶皱。 鼻尖有股香味萦绕，胸前的压迫感导致呼吸变得困难，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 本以为是梦魇，当程敬之睁开眼睛，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摸上了他的腰间。 程敬之眼神一凝，睡意全无。 那只手开始顺着腰线往下滑，直到某个重要的地方停下，伴随的还有湿润、柔软以及肆无忌惮。 程敬之呼吸变得粗重，他忽然将拱起的被子掀开。 借着皎白的月光，他看清了陆汀殷红的脸，以及透亮湿润的唇，唯有沉迷的眼神，意识不够清晰。 被阻止的人不满地再次想要趴下，但是被程敬之及时拦住了，“陆汀。” 被叫了名字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挣扎着想要再次执行之前的亲密行为。 “醒醒，陆汀。”程敬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汀依旧这个状态，不仅没有动静，还惹来了更大的反应。 “啊！”突然一阵细声尖叫。 被拦住的人开始哭闹地要脱掉衣服，没了布料的遮盖，之前的那股奇怪的香味更加浓郁了，甜腻味道的源头就是此刻跨坐在他身上的人。 陆汀一边哭闹，一边重新弯下身子，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千钧一发之际，程敬之揪住他的后颈，声音粗重地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太清醒的人忽然咧嘴一笑，“先，生。” 程敬之的呼吸逐渐紊乱无序，如果现在不是黑夜，就能看见男人因为忍耐而胀红的眼睛。 仅仅只是这一刻的慌神，就被对方钻了空子。 这时候的陆汀不再是平日里那个乖巧听话、谨小慎微的小狐狸了，而是化身成了一条勾人魂魄而诱人无数的貌美雪狐，让人像被下了蛊一般无法拒绝。 第三十六章 回家的诱惑这么大吗？ 一夜荒唐。 荒唐到程敬之整整一天都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只要一闲下来，脑海里就会浮现那时陆汀懵懂的眼神，殷红的嘴，手中的套弄…… 这一切都荒唐的不真实。 “程总？程总！” 程敬之终于回神，“嗯？什么事？” “您决定选这个剧本了吗？”余曼问道。 她看见程敬之已经盯着这个剧本快两个小时了。 然而程敬之压根就没有揣摩剧本，他的心思无法集中。 “以后再选吧？”他将本子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啊？”余曼睁大眼睛。 两个小时白看了？ “不再挑挑吗？”她试探性地问道，毕竟这全部都是她精选细挑出来的。 程敬之捏了捏额角，这时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他看了眼名字，立马接起。 “喂？” “先，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清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让程敬之想起昨夜的主人公的脸。 程敬之撑着下颌，将脑海中不好的东西赶走，：“怎么了？” “您今天回来吃饭吗？” 和程敬之的纠结比起来，陆汀反而表现得像没事人一样，说话的声音都轻快。 但是这不怪人。 因为陆汀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就只是在主卧睡了一觉。 早上还因此而道歉。 这让程敬之的内心更加沉闷，因为对于有记忆的人来说，这是一件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的事情，他没办法做出无事发生的模样。 一直以来，程敬之都认为自己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因为有洁癖，至今没能接受和别人进行过所谓的床上行为，甚至同一个床上纯睡觉都没有过。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某一天，这些禁忌会被同一个人打破，还是一个兽人。 这不应该。 实在不敢相信的同时，程敬之也在反思，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明明可以都拒绝，但偏偏每次都好像默许了。 “先生？”一直没等到回复的陆汀在另一头唤了一声。 程敬之回过神，说：“回来。” “好！那我等您回家。”隔着电话，程敬之都能听出对面的高兴。 程敬之忽然想起什么，又接着说道：“对了，钢琴送过去了吗？” 陆汀愣了愣，“钢琴？” 原来刚才送来的是钢琴！ 其实之前来的人差点把陆汀吓坏了，他都没敢去看，陌生人入室让他害怕地缩回卧室， “还没有送到吗？”按理说不会这么晚。 正打算电话问问。 他听到对面传来的脚步声走远，然后又回来的声音。 再次拿起电话的陆汀说道：“到了！” 听语气，应该是喜欢的。 程敬之勾起嘴角，“去试试。” 对面发出迟疑的声音：“我……我可以吗？” “当然。” 得到允许的陆汀快步走到房间，小心翼翼按下第一个键。 清脆的琴音响起，程敬之隐隐听到了陆汀的笑声。 “喜欢吗？”他问 “喜欢！”陆汀明显很开心，但他接着又说道：“我，我是说，钢琴的声音我很喜欢。” 他怎么能喜欢主人的东西呢，那岂不是显得有所企图。 程敬之倒表现得无所谓：“你可以随意玩，没关系。” 反正就是给他准备的。 “我，我等主人回来。” “好。” 挂了电话，程敬之仰起头闭上眼睛沉思，精神仿佛放松了不少。 突然就想回家了。 他站起来，对余曼说：“剧本我拿回去看，今天就结束吧。” “您现在要回去吗？” “嗯。”程敬之抬手看了眼时间，走之前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走了，走时如沐春风，脸上带笑，完全不见之前的愁眉不展。 回家的魅力这么有这么吗？余曼不理解。 程敬之确实赶着回家。 其实陆汀之前已经给他发了不少信息，几乎十分钟左右就会问一句什么时候回家，估计是最后忍不住了才打的电话。 他发现了，陆汀虽然暂时看起来正常，但是自从从庆典回来之后就很奇怪，变得异常缺乏安全感，除了粘着他，几乎拒绝和任何人接触。 这种状态一下子回到了当初刚把陆汀接回来的时候，本来有所好转的迹象瞬间破灭了。 程敬之还是怀疑在庆典陆汀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好。”有人在背后叫住了他。 程敬之回头，意外看见了一个稀奇的面孔。 是墨黧。 …… 此刻，别墅内。 陆汀双手扒在门框上，眼神灼灼地看着房间里的那台钢琴。 好想弹。 但是先生还没回来。 先生说过随便弹的。 纠结的想法在小小的脑袋里翻滚了几百个来回之后，终于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 陆汀迈着小步子来到钢琴面前，崭新的乐器泛着干净的光，细长白皙的手指沿着棱角轻轻滑动，仿佛在感受着其中隐藏的秘密。 手指下按，清脆的声音想掉落在盘子里的玉珠，让陆汀的心弦猛地一颤。 忽然想到什么，他站起来拿出手机，然后按照程敬之之前教他的方法，打开直播。 这次人来的很快，陆汀先发制人。 “今天我们不做饭了。” 他把手机固定在一旁桌上，然后说：“今天我给你们唱歌好吗？” [宝贝还会唱歌吗？好诶！] [来了来了来了，幸好今天来的及时。] [我已经开始录屏了，宝贝开始吧。] 看到纷纷表示赞同的声音，陆汀乖巧一笑：“我没有朋友，谢谢你们捧场。” [啊啊啊笑了笑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没有朋友呜呜呜呜妈妈抱抱。] “不过没事，我有你们啦。” 如果你们都是真人就好了…… 陆汀不上网，他不了解直播，自从程敬之告诉他直播间里的不是真人过后，他就信以为真，没有丝毫怀疑。 因为他对程敬之说的话无条件相信。 所以也包括直播间里的人是虚拟人…… “为什么屏幕上老是出现这么多跳动的画呀，都看不到你们说的话了，是手机坏了吗？”陆汀极为抱怨。 [哈哈哈哈那是礼物特效！我天真的小可爱。] [心脏狙击！第一次看到连礼物都不认识的主播，可爱得让我流泪。] “礼物？”陆汀疑惑地歪着头，“那你们给我的礼物我要怎么收到？” [会化做钱转到你的账户里哦。] “可以赚钱？”陆汀眼神一亮。 [对哦，你不会不知道吧宝贝，播得多赚得多哟（诱惑）] 他立刻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唱歌！” 想赚钱的陆汀快速跑到钢琴前面，小心坐下。 [劳模都没这么勤奋呢，真的不再多聊会天吗？我还聊够呢，回来宝贝。] 直播间里一片挽留，毕竟聊天比单纯唱歌要有意思很多。 但是下一秒他们就不着想了。 当第一个琴键被按下时，悠扬的旋律倾泻而出，流畅得犹如溪中泉水，伴随着陆汀的哼唱，悦耳的声音弥漫到内心深处。 陆汀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直播间里逐渐安静，留言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然而满屏的夸赞中间，还夹杂着几条不起眼的评论。 [你们没有发现吗？虽然没有歌词，但是emmm我总觉的这个曲调很熟悉啊，我好像在哪听过。] [确实很像！像某位大佬的风格，名字我不说。] [上面什么意思？空口鉴抄呗。] …… 于是，沉浸在音乐中的陆汀全然不知，本来一片祥和的直播间顿时争吵不休，直接热度顶上了排行榜首。 粉丝吵得热火朝天，陆汀突然戛然而止。 [停了？] [是不是也觉得丢人？如果有点自知自明就赶紧道歉吧。] 陆汀猛地站起来，然后走向这边。 然后在万众瞩目下径直经过。 ”先生回来啦！！“ [……] 陆汀快速跑过去打开门，见到熟悉的面孔时笑着说道：“先生回来啦，欢迎回家！” 程敬之愣了一下，毫无防备地接收到来自了他的热情，心底一片酥麻，同时也一片温暖。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从来没有感受到过。 没有人会对他说：“欢迎回家。” 程敬之不由自己脱口而出：“我回来了。” 正准备进屋，程敬之瞥到陆汀光秃秃的脚丫，不满意了。 他一把将人托抱起来，在陆汀惊吓的时候问：“怎么又不穿鞋。” “刚，刚刚太急……忘记了。”拖鞋还在琴房里呢。 程敬之将他抱着进屋，“在等我？” “嗯！”陆汀点头。 程敬子将他抱到柜台上坐着，然后自己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拖鞋，套在陆汀的脚上。 “以后要注意，容易着凉。” 陆汀慌慌张张的，很不自在，但是却因为这个动作极度开心。 于是他拉起男人的手，然后放到自己柔软的肚皮上，软着嗓子说道：“先生，摸摸。” 手心贴上那片细腻的那一瞬间，脑海中有关昨夜的记忆翻涌而出，程敬之身体僵硬。 “咳……”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了二人。 另一位的到来让陆汀立刻跳下来缩到了程敬之身后，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警惕地打量来人。 但陆汀没想到，来的这个人居然是他很讨厌的骗子二人组之一——墨黧。 第三十七章 钢琴上的拥吻 看到墨黧的那一刻，陆汀眼神充满了警惕。 “你好。”墨黧恭敬地打招呼，神情严肃而淡然，仿佛上次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之前的记忆陆汀还记的，于是他又往程敬之身后躲了躲。 “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男人突然低下头，对他说道。 程敬之知道陆汀害怕，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了陆汀的后颈。 陆汀的肩膀渐渐松懈了下来，大概是上次得了教训，这次他皱着小脸说道：“你，你来干什么？我不会跟你走，我是不会离开先生的！” 说罢还伸出手死死抱住了程敬之的胳膊，把程敬之都弄笑了。 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 “我不会带你走，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冷漠的男人连道歉都像没有任何动摇的冰川，说出口的话不带一点感情，倒像是来通知你的。 陆汀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登门道歉，但是他不是擅长找茬的人。 “那，那我原谅你了。” “谢谢。”非常公式化的语气，就像交易桌上感谢工作对象。 得到肯定的墨黧看向程敬之：“你的要求我做到了，希望你不要食言。” 程敬之把陆汀抱进怀里，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只要你按我说的做。” “好。” 达成交易的两人不再废话，墨黧说了句“告辞”后就走了，程敬之也不做挽留。 “他怎么会来家里呀？”看着人走后，陆汀好奇的问道。 “因为不想主人出国，所以找我帮个忙。” 陆汀不明白，他问：“为什么不想呀？他可以跟着一起走呀。” “他们关系不好吗？”陆汀想了想接着问道。 没想到程敬之真的点头。 陆汀瞪大眼睛：“关系不好为什么还要养在家里？” 不应该是被抛弃到地下贩卖场自生自灭吗？ 可是刚刚看到墨黧时，对方穿的好，而且身上看不到丝兽人的自卑，完全就是被主人养得很好。 对于他的回答，程敬之看了他很久，眼神里掺着陆汀看不懂的情绪，忽然又显得落寞。 半晌，陆汀听到对方说：“有些事你不懂，以后你会慢慢明白。” 陆汀确实不懂，所以程敬之才会觉得失落。这样一来过去一切暧昧与肢体接触背后的猜想不过是一厢情愿，陆汀压根不懂什么叫喜欢。 陆汀听不明白程敬之的这番话，他换了一个问题。 “那他是先生的朋友吗？” “不算，顶多就只算是我哥的朋友。” “上次那个大坏蛋是……”陆汀猛地捂住嘴巴。 程敬之宠溺一笑：“是我哥。” 糟糕，那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陆汀转动着眼珠，在心里悄悄想着。 “我不知道他是您的兄弟，对不起……” “怕什么，他本来就是个坏蛋，下次看到他记得躲远一点。” “啊？”陆汀张大嘴巴，眼睛里露出夸张的震惊。 程敬之忍不住莞尔：“你真可爱。” 陆汀愣愣的，而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是主人第一次夸自己可爱！ “钢琴有试吗？喜欢吗？” “喜欢！”陆汀快步跟上程敬之的脚步。 这间房间是程敬之临时腾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布置，所以暂时有些空旷。 程敬之没有进去，只是靠在门框上，想着明天怎么样把这里填满。 “先生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陆汀有些期待地问道。 程敬之一眼就看出来了小东西的打算，于是想了想开口：“弹你刚才给他们听的。” 他指了指桌面上的手机。 别人听过的，他也要听。 程敬之一进来就看到了手机，所以才没有进去，此刻直播间异常火热。 [果然，只要先生一来，汀宝眼里就没有我们了。] [夫妻档夫妻档，我发现先生很会诶，每次都能准确的找到我们看不见脸的位置。] 程敬之一进来，直播间的热度再攀巅峰。 陆汀也没心思看，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程敬之身上。 他坐到钢琴前面，挺直的背像一株单薄的百合，优雅而芬芳。 但只有陆汀自己知道，身体莫名其妙有了一股紧张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宝贝居然紧张了，刚才明明就很随意。] [那当然，老公来了能不紧张嘛（狗头）] [没人觉得这个先生的的声音和身材很耳熟吗？] 这句话夹杂在众多夸赞的话语里，没人在意，很快就滑上去了。 被讨论的主角现在正认真的听着陆汀弹的曲子，低着头正在琢磨着什么。 直到一曲毕，程敬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先生喜欢吗？”陆汀红着脸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程敬之将手机换了方向，然后走过去。 “这首曲子叫什么？” 陆汀茫然的摇头：“我还没来得及起名字。” “这完全是你自己写的？”程敬之问他。 “嗯！不过原稿在房间里，我现在马上去拿给您看。” 程敬之拉住他：“没事，你弹的很好。” “真的吗？” “嗯。” 不过在风格上，程敬之隐隐觉得有一点点崔必安的影子，因为崔必安最近和诚安有合作，所以程敬之对这个人的有一定的了解。 但是现在网络百花齐放，风格一样的比比皆是。能到这种程度的也很少，说明陆汀在音乐上面很有天赋。 他们在琴房也没有呆太久，程敬之也在这个期间想好了琴房的构建。 自从在公司那天撞见了陆汀会弹钢琴之后，程敬之一直想在家里给陆汀打造一间专属的乐室，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培养陆汀的兴趣，而且还能在他不在的时候打发时间，从而把精力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而不是过度依赖自己。 但是程敬之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凌晨的别墅静如止水，几缕皎洁的月光悄悄从窗户里钻进来，打在地上一动不动，偶尔晃动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犹如哄人入睡的安眠曲。 主卧大床上，本已经会见周公的人忽然睁开眼睛醒过来。 程敬之清醒了几秒，然后细细感受了一番。 果然有别的声音存在，那种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让人心里发渗。 程敬之起身，他打开门，声音更加明显了，他快速来到陆汀的房间，然后轻轻敲了敲，但是没人回应。 程敬之有些急迫，因为久久得不到回答所以下意识以为对方出事情了，但是当打开门时，空无一人的卧室还是让人一愣。 本应该睡在床上的人此刻不知道去哪了。 程敬之脸色一沉，然后转身去了楼下，声音道源头就是从半掩着的的琴房发出来的，气氛特别诡异。 他谨慎地推开门，只见一直不在卧室的陆汀此刻正穿着宽大睡衣坐在钢琴前面，手指迟钝的点着琴键。 程敬之在看到陆汀时松了一口气，他上前：“怎么不去睡觉？” 谁知陆汀丝豪不回答，而且坐在钢琴前面一动不动。 程敬之疑惑的上前，打算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刚靠近，陆汀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 程敬之身形一顿，低头看向扑过来的人，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人猝不及防地堵住了嘴。 “……” 程敬之条件反射地推开陆汀，少有的震惊跃然脸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被推开的人不满的嘤咛一声，然后再次朝着程敬之伸出手：“先生……” 这时窗帘缝隙钻进来的几道月光让程敬之看清楚了眼前的陆汀。 只见小兽人满脸通红，眼瞳水润，缱绻的眼尾挂着一抹绯红，诱人极了。 不太正常。 思考之际，小兽人已经到他身边了，伸着双手软着嗓子：“抱……” 程敬之脑中突然断线，什么都没想直接将人抱进怀里。他趁这个机会探了探陆汀的额头，有些烫，和昨晚的情景一模一样…… 想到昨天晚上，程敬之的眸子漆黑得像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知道我是谁吗？”程敬之哑着声音说话。 陆汀扬起意识不太清楚的头，然后突然咧开嘴笑了：“是先生啊。” 说罢，陆汀一个挺身再次吻上程敬之的嘴唇，却也只是没有任何技巧的舔，完全不会，却焦急万分。 程敬之被他舔的喉结滚动，偏偏这个小笨蛋还很粘人，彻底粘在程敬之身上。 理智在燃烧，最后在陆汀急躁地哭腔中崩断了…… 程敬之按住了他的头，情不自禁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相依，在寂静的空间里粘腻而暧昧，陆汀时不时的轻哼烧了一把火，让人愈发忍不住。 “换气。”程敬之短暂松开他，然后密密麻麻地咬他的嘴唇。 陆汀不懂，只能靠在他身上恍惚着大口喘息。 忽然他伸手拉开程敬之的衣服，懵懂地将手贴了上去，然后开始傻笑。 程敬之咬了咬牙，将人一把抱起放到了身后的钢琴上，陆汀慌乱之间手掌按到琴键上，在这空寂的房间里，发出暧昧的脆响。 断不成章的琴声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第三十八章 你也是兽人？！ 医院里，特殊病房的楼层几乎没有人，也非常安静。 冰冷的墙壁一片洁白无暇，消毒水的味道尤为明显。陆汀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虽然他最近并没有感到哪方面不舒服，但程敬突然一大早带他来体检。 坐在外面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空荡荡的环境让陆汀没有安全感，逐渐变得焦急。 “先生怎么还不出来？” 陆汀刚不满的嘟囔完，办公室的门在此时打开。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要每天记得吃药，如果还是像前几天这样严重的话，记得立刻来医院打针。”医生将程敬之送到门口，“不过，还是尽量给他……找个伴吧……药性已经快要压不住了，再加上！！！他身体特殊，频繁地抑制发情期对他的身体也不好。” 程敬之脸色凝重，只是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对于找伴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陆汀隔得很远，知道两个人在谈话，但是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 只看见程敬之抿着嘴，脸色变得很沉重。 自己是不是得了很严重得病？ 陆汀本来平静的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程敬之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怎么皱着脸？” 陆汀回过神站起来：“先生！” “等久了吧。” 陆汀摇摇头，他小心捏住程敬之的衣袖：“先生……陆汀是不是生病了？” 程敬之静默了两秒，“没关系，陆汀很健康，别担心。” “真的吗？”陆汀问，“那为什么主人皱着脸？” 程敬之忽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出手帮他整理歪了一角的衣领。 “陆汀，你有喜欢的人吗？或者喜欢的类型？” 陆汀不知道为什么就落到这个话题上去了，他想了想，点点头。 程敬之眼神晦涩，如墨一般的眼底又是陆汀看不懂的情绪，然后他听到陆汀说： “先生对我最好了，我喜欢先生。” 程敬之怔了一下，而后很快又无奈地笑了：“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是你有没有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 陆汀歪着头想，这难道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还没等陆汀说出个名字来，程敬之就先自己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 “算了，以后再说吧，先回家。” 陆汀一听说要回家，立马高兴起来。 他不想在外面，如果不是程敬之在他身边，他估计会非常害怕。虽然这里没有什么人，但是只有那个家才能让他感到绝对的安全。 曾经仅有的几次出门，都是不好的结果，甚至上一次直接看到了崔必安。 想到那个男人，陆汀不禁害怕地抓住程敬之的衣袖。 一直在烦心的程敬之察觉到，恢复语气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程敬之索性将陆汀的整个手包进手心，然后继续朝门外走去。 陆汀跟在身后，脸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甚至好像还散发出了迷醉的香气，不然自己现在怎么晕乎乎的呢。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抵触程敬之的触碰了，相反的，还很依赖…… “程哥？”忽然传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陆汀的幻想，还没转身看是谁，陆汀就先一步紧张地躲到程敬之的身后。 程敬之先是安抚性的拍了拍陆汀的背，然后才看见朝着这边走来的周凝。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毕竟这里比较特殊。 周凝的视线落到陆汀身上，程敬之下意识挡在陆汀前面，然后礼貌地说：“你好。” 极简单的两个字，冷淡间有点不近人情，程敬之也不会多一句，因为这是他对外人惯有的相处方式。 所以才会有所谓的“高岭之花”，但程敬之不在乎， 也足够宽容，不会在意任何人的评价，因为他不想在不重要的人身上花时间。 周凝仿佛才回过神，他拉下口罩，然后笑着回答：“他是……” 程敬之脱口而出：“朋友。” “原来是这样……”见程敬之不想说，周凝悻悻一笑：“我最近有点不舒服，所以就想着来医院看看，好巧，哥你也来看医生吗？” 来医院不就是看医生吗？陆汀悄悄缩在程敬之的身后想。 “嗯，你在这里看病？”这里并不是普通医院，他还有另一方面，那就是针对兽人的治疗。，虽然大众知道的不多。 所以程敬之比较好奇。 “对啊，我一直在这边看，难道哥你也是吗？”周凝很会聊天，能够保持话题继续下去。 但是陆汀不想了，他好想回家，长时间的紧张导致手有点发抖。 “嗯。”程敬之不着痕迹地揉了把手心里的手，然后打算结束话题走掉。 “不过现在准备回家，下次再聊吧。” 周凝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没想到程敬之会说的这么直白。 “哦，哦……那下次聊。” 程敬之点点头，然后带着陆汀打算走。 今天的天气算是比较凉爽，风偶尔很大，吹过来，陆汀不得不拢了拢头上的帽子。 “咚——“ 忽然乍起的大风把走廊口的门拍得巨响。 本来就不安的陆汀瞬间被吓得回头，然后慌乱间往后退的时候没顺过来一下绊倒在地上。 “啊！” 程敬之动作很快，但还是没有完全来得及，只能匆匆护住陆汀的头不撞在尖锐的拐角上。 不远处的周凝看到这幅意外的状况，连忙跑上来帮忙：“你没事吧？” 陆汀头刚刚不下心撞到了旁边的墙上，震痛感一时让人缓过劲来。 直到听到周凝大喊一声，然后瞪大眼睛震惊地望着自己时，他才缓缓抬起头。 “你……你……”周凝双目圆睁地指着陆汀头上的耳朵，一脸不可置信。 陆汀手忙脚乱地捡起自己的帽子，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脸上一片惊恐。 程敬之眼神淬冰地扫了一眼周凝，“松手。” 周凝像被惊醒了一般，他松开手。 “你，你是……陆助理？” 陆汀被程敬之扶起来，然后慌乱得埋进程敬之怀里，不敢说话。 “是陆助理吗？”周凝继续问道。 程敬之感受到怀中抖个不停地身体，脸色更黑了，“周凝。” 周凝被这一声警告冷得身形一颤，但是他还是不死心般，继续说道：“我不是有意冒犯，我和陆助理认识的，而且！” 他脱下自己的帽子，一双棕色的圆耳露了出来，“我也是兽人！” 他兴奋地向同类展示自己，成功引起了另外来两个人的注意。 陆汀也震惊地将头抬起来，看向周凝。 “你看，我没骗你吧。”他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到认识的兽人，太好了！” 陆汀眼角还残留着一抹绯红，此刻也看愣了，他看了看程敬之。 “你是兽人？”程敬之表示也感到一丝意外。 毕竟周凝是他公司下的艺人，艺人签过来前都是严格调查过的，可是周凝却瞒过了兽人这层身份。 周凝仿佛意识回笼了一般，笑容没了，然后快速带上自己的帽子：“我，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程哥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公司啊！不然我就惨了！” 他的脸色露出不安地神情，“兽人身份在圈子里根本混不下去，我也是没办法。” “我已经很小心翼翼得瞒着自己的身份，每天谨言慎行，犹如在钢丝上讨生活，所以哥你能不能就帮我这一次，我刚刚也是一不小心太高兴了，所以才，才……”说着的人眼眶红了，叫人看着不忍心。 但是程敬之的心思并不在周凝身上，他对周凝的身份也不感兴趣，只是帮怀里的人把帽子带好，然后才回答：“我不歧视兽人。” 周凝刚准备说谢谢，程敬之接着说道：“但是你需要跟公司坦白。” “可是我……”周凝仿佛哑口无言，表现出痛苦不堪地表情：“我是没办法，如果曝光，我会被网友骂死的。” 任何人都知道，大家表面上说着不在意任何身份，但是背地里还是有很多人对兽人有看法。更何况是他这种隐瞒了身份但是被中途爆出来了的话。 “你慌什么，公司不一定会爆出来，来公司第一天你就该知道，公司一定会尽量维护艺人，将伤害降到最小化，如果被爆出来，那也是对你有益处，除非你自己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周凝听懂了，“那太好了，我回去会好好说的……” “嗯，你还有潜力，要戒骄戒躁。”这是程敬之为数不多地肯定和建议。 “我知道，谢谢哥！”周凝吸了吸鼻子，重新笑了起来，“既然有缘分，我们一起去喝个咖啡吧，我请。” 程敬之刚准备拒绝，但是怀里的陆汀突然动了动，他一直看着周凝。 程敬之了解陆汀，知道这是渴望，毕竟除了墨黧之外，陆汀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其他兽人了，大概是伙伴的感觉，让陆汀放松了警惕心。 程敬之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可以。” “好，那我们走吧。” …… 一路上，周凝自来熟的性格慢慢都和陆汀聊起来了，陆汀胆子小，但偶尔还会说上几句话，大部分都是周凝在说。 程敬之看出来了，陆汀是真的高兴，即使说话不多，但是从表情上看，他对周凝这个同类表达了除了自己之外出乎意料的亲近。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本应该开心的事情，程敬之却高兴不起来。 忽然电话响了，程敬之回神，拿起来看了眼，是程文。 本来要挂断的手停了一下。 这主仆二人一天天的换着角色找他，程敬之只觉得疲倦了，两个人都跟木头一样…… 他对陆汀说：“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知道吗？” 陆汀点头，乖巧得说：“好，那，那你快点回来。” “嗯，很快就回来。”男人的语气温柔得出水，和刚刚冷漠的一面仿佛两个人。 周凝的表情有点尴尬。 程敬之出了包间，只剩下陆汀和周凝两个人。 周凝突然坐过来，然后拿出手机，笑着说道：“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这样以后我就有机会找你出来玩啦。” 陆汀面露难色，“先生不准我联系陌生人。” “我们是朋友啊！不算陌生人了，以后联系不到你，我会觉得好可惜，毕竟我都没朋友，很孤独。” 周凝皱着眉，一副哭恼的样子。 陆汀想了想，最后于心不忍地说：“那好吧，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第三十九章 先生，我喜欢你 “好吧，那加一个联系方式吧。” “好啊好啊！太好了。”周凝兴奋地说着，脸上挂满了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狡黠。 陆汀低着头和对方交换了号码，然后犹豫了很久才问出第一句话：“你真的是兽人吗？” “对啊！”周凝一边肯定地说道，一边弹出自己耳朵和细长的尾，“不然我哪里来的耳朵和尾巴。” 陆汀感到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还可以藏起来，是怎么做到的？” “天生就会啊，你要摸摸看吗？”周凝把头递过去。 陆汀迟疑地问：“我，我可以吗？” “可以啊，随便摸。” 陆汀觉得很好奇，他伸手，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然后就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谢谢！” 陆汀很高兴，愉悦地情绪散播开来，连周凝都轻易地感受到了。 周凝一向都很会拉近自己和别人的距离，他知道这次他也成功了，“谢什么，你喜欢就好。” 陆汀很喜欢周凝的耳朵和尾巴，但是他摸摸自己怎么都无法缩回去的耳朵，感到异常苦恼。 周凝看出来了他的落寞，“按理说应该是都能缩回去的，为什么你缩不回去？” 周凝忽然想拍怕他的肩膀安慰，却引得陆汀猛地往后一躲。 陆汀反应过来，抱歉地说道：“对……对不起……” 周凝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啊……没关系，我能理解，是我唐突了。 他收回手：“其实我想说缩不回去也不要紧，反正现在兽人比较普遍，大家也不会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是吗？”陆汀小声呢喃一句。 “对啊，而且你这么火，肯定不会有人说你，最多会遇到粉丝找你拍照签名什么的。” “粉丝？”陆汀疑惑地问。 “对啊，你难道不知道吗？直播热度榜，你最近都是第一耶，现在平台上都是你的视频。”周凝放下嘴角喝了一口果汁。 陆汀有些不好意思，他几乎不看网上的消息，所以对最近的网热也不清楚。 周凝：“上次你说你是助理，我还真的信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陆汀被夸，瞬间脸红，“没有……只是想赚钱而已……” “你很缺钱码？”周凝问。 陆汀想了想，最后点点头。因为距离先生买他的钱，他还差得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 可是这话放到周凝那他是不信的，陆汀看起来并不缺钱的样子，那一身奢侈品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 周凝试探着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码？” 陆汀眨着眼睛：“什么问题？” 周凝说：“你和程哥……是朋友？” 陆汀想起程敬之在医院时说的话，点点头。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陆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们……就是朋友介绍，就，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还真幸运。”周凝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仿佛想起了曾经，“其实我啊，出身于地下城，最困难的时候睡过大街，翻过垃圾桶，当初差点被人打死在胡同里。” “啊，那你没事吧……”陆汀好看的眉毛因为周凝的经历而皱起。 他知道那时什么感受，因为自己曾经遭受过同样痛苦的经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步一步往上爬，虽然挺辛苦的。有时候做这一行，只能厚着脸皮讨生活，上次在公司我第一次看见你，不就是吗？” 周凝笑着叙述，就像是和朋友分享着自己的秘密，真诚不带一点欺骗，让陆汀为刚才的谎言心怀愧疚。 “我……” “你现在住在哪条街啊？说不定以后可以找你玩。” 陆汀刚准备的话被打断，这件事情他没有撒谎：“我和先生住在一起。” 周凝震惊地望向他：“你现在和程哥住在一起？” “你们……难道不是普通朋友吗？” 陆汀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沉默太过明显，周凝反应过来：“抱歉，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好奇了，你不告诉也可以的的。” 陆汀摇头，然后过了一会才说道：“没关系，我是和先生住在一起。” 周凝在内心惊了一下，“那你们关系很好啊。” 他的情绪有点激动。 “嗯。”陆汀不懂他得表情，反而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并不该说的错觉。 “那我可以再问你另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是不是被程敬之**的？” 陆汀瞪大眼睛，彻底呆在原地。 气氛忽然变得特别安静。 周凝等着陆汀的回答，安静的同时内心带着急迫，只是表面上没有显现出来。 恰时，程敬之打电话回来。 周凝闭上了嘴，直接转移话题：“哥你打完电话啦？” 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可本来对面坐的两个人，此刻已经坐到一起去了。程敬之只是瞥了眼两人的距离，然后不着痕迹地挪开了目光。 看见程敬之进来，陆汀也从呆愣中惊醒，他戴好自己的帽子准备回家。 “这么快就走吗？”周凝也站起来，对陆汀道：“我送你吧。” “不用。”程敬之果断拒绝。 周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意，“那路上小心，我们以后聊。”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陆汀懂了，点头出了包间。 程敬之和来时一样，握住了他的手，半路上突然问：“你和他很聊的来吗？” 陆汀把目光从手上挪开，看向程敬之，“他不坏。” 这是陆汀对周凝的评价。 程敬之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 “不要太过信任他人，有时候要学会保留。” 陆汀的生活太过单调，周凝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所以程敬之并不想过多地插手小东西的社交圈。 但是他也不会允许小东西身边的人图谋不轨。刚出去带电话的时候就叫人去查了周凝。 “但是我相信先生。”陆汀的心思和程敬之的心思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他听了程敬之的话，突然就说出了这一句，完全就是条件反射，想要迫不及待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 程敬之嘴角扬起，“是，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 这段时间的陆汀变得很忙，因为直播的的火爆，一时间哪个平台都有他的身影，多才多艺，还会做各式各样的餐点…… 陆汀不爱上网，但是他也知道一切，因为这全部都是周凝告诉他的。 自从那天回去过后，周凝经常联系他，不管是什么时间段，久而久之，陆汀也习惯性地和对方交流起来，形成了一个习惯。 他们成了真正的朋友。 但是，此时…… ：陆汀！你看新闻了吗？ 周凝发来一条消息。 ：什么新文？ ：你快去看，出事了。 陆汀被周凝的话说得云里雾里，一时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他怀着疑惑，打开了所谓的头条，顿时扑天盖还的字条第一时间就蹦出来，而这些字条上面写的主角无不是自己的名字。 【某当红男主播实是被情人**，情人身份不一般……】 【靠清纯爆火的当红男主播在星耀庆典，私会诚安高层。】 标题都很离谱，但是真正的问题是出在被传播的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是上次他去找程敬之，然后程敬之给他开门的那个瞬间，照片的角度很清奇，刚好拍到程敬之的手，引人无线遐想。 这张照片是真的！陆汀也慌了，网上的胡言乱语看得他慌张至极。 他跑到书房找程敬之，因为太过慌张，所以并没有注意程敬之在和程母打电话。 “先生！先……对不起……” 陆汀慌乱的准备重新退回去，但是程敬之眼疾手快地把人拉到身边。 他一手握住听筒，然后问：“怎么了？” 陆汀焦急地把手机递给程敬之，示意他看看。 程敬之看完之后，表情却依旧平淡，甚至带点不屑。 “就因为这个，然后连拖鞋都不穿了？” 陆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确实没穿拖鞋，然后挠了挠头，准备转身去找，却被程敬之一把抱了起来。 陆汀坐在程敬之的腿上，一动不动，听程敬之继续打电话。 “我不去，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也得感兴趣！你不相亲，难道要和那个兽人过一辈子？别忘了我当初给你说过的期限。” “那是因为你想多了，好了，我先挂了。” “别想着糊弄过去，如果坚持这样下去，你爸肯定会发现端倪，到时候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知道了，挂了。” 程敬之电话挂得利落，根本不想提及这些。 因为要把陆汀送走这件事，他还没有仔细想过，也不愿去想，就像是下意识逃避。 “陆汀。”他突然看着对方的脸喊道。 “嗯？”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程敬之声音放得很低，听不出情绪。 陆汀本来急的是挂在头条的新闻，但是听到程敬之的这句话，忽然就跟着安静下来。 “有了的话……记得告诉我。”程敬之清楚地知道，陆汀的病需要给他找个伴，虽然他并不愿意。 “先生，我喜欢你！” 第四十章 陆汀第一次独自跨出家门 陆汀回答的声音干脆而响亮，不带一丝犹豫就脱口而出。 他的眼神明亮，蓝绿瞳孔在灯光下不带任何杂质。 他看见程敬之短暂沉默后莞尔一笑，于是再次强调道：“我说的是真的。” “嗯。”程敬之漫不经心地回答，就像在回答儿子问题的爸爸，带着宠溺和纵容，让陆汀觉得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先生不相信我的话吗？” “相信。”程敬之对他说：“不过我们可能说的不是同一个喜欢。” “喜欢还有好多种吗？”陆汀好奇地问。 “对啊。” 陆汀对他的喜欢更多的应该是对家人，很单纯，不掺一点其他的心思。 但是陆汀不懂，他分不清的。 “那先生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呢？”陆汀问他。 “是……”程敬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阐述，因为从来没有体验过，所以什么是爱，自己也不甚清楚。 爱吗？ 他忽然靠近，凑到陆汀眼前，然后垂下眼睫道：“如果你能接受这种靠近，那就是喜欢的一部分。” 陆汀瞪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凑到自己眼前。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鼻尖之间的距离只差分毫，陆汀甚至能感受到程敬之的呼吸，突然觉得滚烫无比，甚至烫得他心跳加速。 就在两个人的的嘴唇即将接触到一起时，陆汀突然猛地推开程敬之站了起来，然后在程敬之的目光中慌乱地逃了出去。 陆汀一路跑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靠着门慢慢坐了下来。 心脏还在狂跳，陆汀咬着自己的嘴唇，脸上一片潮红。 他回想着刚才那一幕，不是抗拒，也不是害怕，而是慌乱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为什么会如此慌张？ 要从某个无法描述的梦开始说起。 这段时间的每一天，陆汀都会做梦，而梦里的主角无一不是程敬之。梦里的他们并不像现在这样，而是褪去白日的距离，程敬之会拥抱他，亲吻他，会跟他睡在一张床上，坐着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那种感觉无比真实，总是让陆汀觉得如同真实，但是每当他早上睁开眼睛，他发现都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切都是梦，是幻想，是兽人对主人一种亵渎。 所以那以后，陆汀都不敢正视程敬之的接近，他尽力表现出正常的模样，但是程敬之刚才的接近让他回忆起这份难以启齿的私密念想。 所以他逃了。 如果主人清楚了他的心思，一定会无比生气，说不定还会毫不留情的甩掉他这个对主人怀有那方面期待的不要脸的兽人。 陆汀拍拍胸口。 幸好刚刚逃掉了，不然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不过，陆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喜欢程敬之，哪方面都喜欢，如果主人也喜欢自己就好了…… 陆汀瞬间拍了拍自己脸迫使自己清醒，将脑海中荒唐的想法赶走。 程敬之怎么会喜欢他呢…… 不过陆汀也很好奇，先生为什么会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正想着，身后传来敲门的声音。 陆汀被吓得一抖，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他收起自己的想法，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程敬之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玻璃杯，“睡之前把药喝了吧。” 他把药递给陆汀。 陆汀一直不敢看对方的脸，只低头看手里的药，他乖乖接过，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早点睡。“ 陆汀低着头“嗯”了一句。 “刚才的事抱歉，下次不会了。” 陆汀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慌乱地摆手：“没，没……” “所以明白了吗？下次有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 陆汀听不清程敬之的语气，但是依旧点了点头。 于是，一个平常的夜晚，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人各怀心思。 …… 程敬之还是觉得是自己太唐突了，所以才会吓到了陆汀，不免生出一些极少有的情绪。 比如后悔。 程敬之的这种情绪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洗漱完下楼，本以为陆汀会因为昨天的事和往常一样疏离自己，但是并没有。 当他看到陆汀围着围裙在做饭的时候，脑海中的想法不翼而飞。 “早，早上好。”陆汀端着盘子，不太自然地道了声早安。 程敬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走过来，他端走陆汀手里的荷包蛋，然后回了句：“早啊。” 陆汀的脸微微发红，脱下围裙。 他帮程敬之拉开座椅，然后自己也谨小慎微地坐下。 经过这么多天，他终于习惯了和程敬之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程敬之的功劳，为了让他习惯，程敬之甚至有时候还会跟他蹲到小茶几上吃饭，高大的身影蜷缩在一个不及腿高的小茶几上，非常违和。 程敬之知道了陆汀喜欢吃蛋糕，所以回去使总会买一个，然后将陆汀抱到餐桌上，哄着人给自己喂，最后总会找理由说蛋糕不好吃，然后让陆汀觉得获得的理所应当，而不是施舍。 即使习惯了，但是陆汀到现在都总是保留着一个习惯，那就是自己觉得好吃的菜总会给程敬之夹，夹很多，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夹到程敬之碗里。 所以程敬之每次都会担心小东西自己不好好吃饭。 这次也不出意外，陆汀正把新鲜的豆浆倒给程敬之，然后接着就夹了好大一块培根夹到程敬之碗里，那个架势就像害怕程敬之饿着了的老母亲。 程敬之无奈地接过，然后叮嘱：“快吃你的。” 陆汀这才关注到自己的碗上。 突然手机响了，跳出来一则消息。 陆汀用眼神瞄了一下，是周凝。 大清早的，没想到对方这么早就会给他发消息。 [看新闻没有？你的谣言被澄清了。] 陆汀忽然想起来了，昨天那个关于自己的丑闻，他快速打开页面，第一条跳出来的就是： 【惊，诚安传媒官方亲自下场澄清有关某主播谣传……】 陆汀点开链接，然后看到了诚安的官方挂着一条澄清稿，言辞犀利，否认所谓的诚安高层出现在庆典。因为庆典当天高层临时出差，根本没有到场。 下面还附带了高层出差的证据和照片，然后还毫不留情地对某些瞎蹦哒的账号发出严厉警告。 此消息一出，众人哗然，场面直接一个反转，再次将陆汀拉伸到热度的最高点。 陆汀弯起嘴角笑起来。 [澄清了！太好了，我就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你当初真的去庆典了吗？] 陆汀想了想，回复道：“去了。” [当时我也在！如果我们早些认识，说不定就能在庆典上相遇了，好遗憾。] 陆汀：没关系，下次有机会。 [下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缓解一下我的遗憾。] 陆汀皱起眉头，悄悄看向了对面。 程敬之专注吃饭，并没有在意他。陆汀不知道怎么开口对程敬之说，只能攥着手机纠结。 [可以出来吗？我请你，而且我有个制作人朋友对你的音乐非常看好，迫不及待想要和你聊聊音乐上的事情。] 消息又发来了。 陆汀最后忍不住开口：“先生……” 程敬之抬起头看他：“怎么了？” 陆汀犹犹豫豫，在百般纠结之下，说道：“我可以出去吗？” 程敬之放下筷子：“你当然可以出去，这是你的权利。” 他知道陆汀的意思了：“你想出门吗？” 陆汀点点头：“我想和朋友出去吃个饭。” 程敬之感到惊讶，也觉得欣慰。这么久过去了，陆汀终于从最初的不敢出门，到现在的经常陪自己出去，中间有了飞跃性的进步。 如今想见朋友，说明情况真的变得越来越好了，程敬之愿意看到陆汀恢复正常的模样，所以他肯定不会阻拦。 “可以啊。”他说：“是认识的朋友吗？” “是周凝。”陆汀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程敬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们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一直在网上聊天，他很有趣。” 周凝这个人程敬之知道，很聪明，在工作上绞尽脑汁往上爬，但是不能说是一个很好的伙伴。 “需要我陪你吗？” 陆汀想了想，摇摇头。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先生工作。 “可以，我送你过去。”程敬之准备去换衣服，但是被陆汀拉住了：“我，我让司机陪我就可以了，您去工作吧……” 程敬之今天确实不得不去公司一趟，但是他更不放心陆汀一个人出去。 “这样，我送你过去，然后回来的时候去接你，可以吗？” “会耽误你的时间吗？” “不会。” 陆汀笑着，露出牙齿：“好。” 程敬之也跟着嘴角微扬，伸手摸了摸眼前柔软的耳朵：“乖了。” 陆汀微微脸红。 …… 在约定好的位置，周凝先到。 他将地址发给另外那个人。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消息发过去，周凝就关掉了手机。 发呆的间隙，正好看见路边刚下车的陆汀，似乎车里的人在对他说什么，两个人貌似说了好久才分开。 陆汀过来，周凝马上把目光挪了个方向。 “周凝。” 周凝装作恍然大悟地样子，然后笑着站起来：“陆汀，你来啦！” 第四十一章 谁允许你坐着迎接我的 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两个人坐下来。 因为是包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所以陆汀没有往日身处人群的心慌。 但是他依旧感到不自在，身边少了某个人的存在，陆汀总会觉得缺了那份心底的安全感。 “就你一个人吗？”周凝说：“我刚来不久，不小心就看见你从车上的人说话……” 陆汀解释：“对方只是顺道送我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周凝丧失了八卦的乐趣，笑着说道：“你来点菜，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你，你点吧。”陆汀没和别人约过，周凝的热情让他感到手足无措。 “客气什么，本来很早之前就想约你出来了，谁知道前段时间会这么忙，现在终于闲了，好不容易一起出来一趟，你还跟我客气呢。” 周凝把菜单放到他手上，“只有我们两个，不用拘着。” “不对。”他刚说完，忽然像是反应过来：“还有个人，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那个音乐制作人吗？” 陆汀点点头，他印象里还记得。 “不是给你说了吗，今天把他约来和你见一面，你们一定很有话题。” “他也来吗？”陆汀小声地问了一句。 周凝：“对啊，不过他还有点事，要晚些，我们可以先聊着，等菜上来了，他差不多也就来了。” 陆汀没见过周凝口中的那个人，一时觉得有些紧张。 …… 另一边，程敬之到了公司，一路上除了担心陆汀的事情，就没有想别的。 程敬之本来以为可以，但是没想到放手之后，会觉得这么不放心。 “你安排的人都到位了吗？”程敬之问身边的人。 助理说：“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到位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绝对能够准确得知道陆汀先生的位置和安全。” 程敬之情绪不明地“嗯”了一声。 他还是不放心。 今天来公司主要是为了见一位来自崔氏的合作人。 这位合作人比较特殊，自身是圈子里的人，仅仅几首经典歌曲成功将名号打得火热，但中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有传闻说是作为私生子被崔氏家族认了回去，成了富二代。而家族不赞成儿子玩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所以才没了声音。 但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具体是怎么回事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不过最奇怪的是，最近这位主忽然又回归到了大众视线里，虽然没有带来特别惊艳的新作品，但神秘消失的这一段时间足够引起各种话题。 这样一位自带热度的人主动来请求合作，程敬之并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他很好奇，为什么谁都不找，偏偏就只找自己。 来到会议室，程敬之终于见到了本人，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审视了眼前这个男人。 外貌还可以，气质一般，身材也还行，偏瘦，总的看来，整体也就居于不错阶段。 “程先生，你好。”男人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声音还不错。 “你好，程敬之。”他礼貌地伸出手。 “崔必安。”他回握了程敬之，然后细细打量了这个眼前的俊逸男人。 不愧是诚安的一哥，娱乐圈里人人赞叹的高岭之花。往那一站，即使什么都不做，就气场全开，任何站在他身边的人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迟迟不松开的手让程敬之皱了皱眉，他单方面的松了手。 崔必安好像也没觉得尴尬，只是淡然地坐了下来。 “谈谈合作的事情吧。”程敬之率先开口。 崔必安没意见道：“今天就是来谈这件事的，合作我只有一个要求，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 “哦？那崔先生的要求是。” “搭档必须是你。”崔必安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 “崔先生……” 程敬之抬手打断了身边准备说话的余曼。 他对崔必安说道：“为什么一定是我呢？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崔必安笑了下：“因为你很特殊。” 这句话让在座的人都觉得摸不着头脑。 “我不特殊，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演员。” “一个没有任何负面言论的演员。”崔必安说道：“那这就是你的特殊之道。” 余曼也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个崔必安说话玄乎的很，一点都不正经。 程敬之倒也没计较。 说起来，崔家和他本家来说不算什么，但还是有那么一点商业关系在呢，虽然这点关系只关乎皮毛…… “可以。”他靠向后面的沙发，然后看向对方。 崔必安总觉得那种眼神，带着一丝漠然，一丝无趣，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但是其他安排需要我们听从我们这边的计划。” “没问题。”崔必安双手一拍，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在这之前，需要有一首宣传歌曲，你不是搞创作吗？有时间作一首吗？”程敬之对他说。 本以为崔必安会回答的很干脆，但事实上对方却犹豫了，理论上来说，对于崔必安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好吧，可以。”崔必安最后还是松口了，“给我一点时间。” “不着急，时间很充足。”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仿佛都在等对方开口。 “那就这么定了，崔先生还有什么提建议的方面吗？”余曼很有眼力见地给了台阶。 崔必安摇了摇头：“我没意见，还有别的需要谈吗？” “没了。”程敬之回答的很迅速。 “OK。”崔必安点头站起来：“我约好了和一个重要的朋友见面，时间快到了，比较急迫。既然都谈好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程敬之也站起来，淡然地说道：“既然如此，不耽误你的私事了。” 他巴不得快点结束。 然后可以早一点去接陆汀，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走神的间隙，余曼用手拍了拍他：“程总。” “嗯？”程敬之反应过来。 “崔必安走了。”余曼提醒。 “我知道。” “我们确定要和他合作吗？我总感觉……” “感觉不太靠谱？” “对。”余曼直接承认了。 “虽说是这样，但是根据他之前的经历来看，崔必安有点才能在身上。”他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带来巨大的利益，但是小利益，我感觉问题不大。” 余曼点点头，把心中的疑虑剔除掉。 “今天还有什么必做不可的事情吗？”程敬之问他。 余曼：“剧本没定。” 程敬之明显地皱了一下眉：“啧。” 余曼被这句不耐烦的感叹词惊了一下：“怎，怎么了。” “没什么，想回家。” “啊？”余曼满头问号。 …… 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但是可能因为和周凝聊天的原因，好像也并不觉得无聊。 “说的嘴巴都干了，人怎么还没来？”周凝看向门口埋怨道。 “应该快了吧，不着急。” “是不着急，我只是……” 说了一半的话突然断了，陆汀看他望着手机，于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凝笑着回答：“没事，是他来了！” “终于来了。”周凝笑着对他说：“我去外面接一下，你在这等等可以吗？” “你快去吧。”陆汀对他摆手。 他看着周凝兴高采烈地离开包间，脸上挂着的笑渐渐淡了下来。 陆汀忽然感受到很疲倦，打从心底的劳累。 他今天才发现，与他人相处，和与先生相处，是两个体验。 和先生呆在一起，他的全身都是放松的，不会感到一丝不安，即使不说话就静静坐着都不会觉得累。 他趴在桌子上，发呆地看着面前画着岩松的强。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呢。 他好想回家…… 咔—— 门被推开，然后很快速的被关上。 正在走神的陆汀转过头，看见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的人时，又紧张起来。 就是周凝所说的那个朋友了吧，要打声招呼吗？ 正在犹豫不定，关上门的男人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 陆汀的瞳孔又正常状态瞬间放大，放在腿上的双手倏地握紧，瞪大的眼睛表示了主人现在的恐惧与害怕，甚至本来鲜艳的嘴唇此刻也染上了一层白色。 “是不是时间过得太久忘记规矩了，谁允许你坐着迎接主人的？” 不紧不慢的语调犹如恶魔低语，瞬间唤醒了记忆深处的噩梦。 陆汀颤抖着站起来，嘴唇被咬得发白，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男人往前迈一步，他就摇摇晃晃往后退一步，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直接退出对方的视线。 不要这么看着我。 黑暗的情绪仿佛又回来了，形成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笼罩住了自己。 背后已经无路可退，冰冷的墙考上了单薄的脊背。 陆汀一个转身朝着房门跑去，但是还没迈出几步就被崔必安一把抓住了头发。 后脑勺一顿拉扯，陆汀整个人直接摔倒在桌子上。 “啊！” 崔必安狠狠按着他，凑到耳边说道：“不是说过乖乖等我回来吗？怎么能乱跑呢，难道忘了不听话的后果吗？” “贱东西？” 第四十二章 再遇渣男，陆汀被渣男威胁 “贱/货。” 两个字就像一记重锤，将陆汀直接定死在了原地。 他怎么忘了，崔必安还活在这个世上，总有一天会再见面。 这段时间的安稳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兜兜转转，阴暗的记忆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同时还带着浓浓的恨意…… 崔必安见人冷静下来，松了力道。 谁知身下的人猛地转身，一个用力直接将崔必安推开。 挣脱的陆汀直奔紧闭的大门。 “救唔……” 身后反应过来的崔必安死死捂住陆汀的嘴巴，然后将人拖回原地。 “妈的，胆子挺肥啊，难道忘了规矩吗？忘了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吗？” 陆汀挣扎着，崔必安的力气太大，他快无法呼吸了。 “放唔……放……我……”陆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哟，还学会反抗了？谁教你的？”崔必安脸上的表情几乎变得扭曲：“是程敬之吗？” 听到这个名字，陆汀挣扎的动作一顿，瞬间安静了下来。 “怎么？一说到他就不动了？这么听话？”崔必安眼角充/血一般：“啊？我问你呢！说话啊。” 陆汀被掐得满脸通红，窒息感使得人闭上眼睛。 “唔……” 就在陆汀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松开了。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响彻整个包间。 即使没了力气，陆汀还是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你不是我的主人了……”陆汀好不容易站稳，喘着气说道。 崔必安拿着陆汀掉了的帽子，然后疯狂又玩味地说道：“所以呢？”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呢？” “你再这样对我……我会报警的。”陆汀举起手中的手机。 话音刚落，一阵大笑传来。 崔必安笑得甚至弯下了腰，“你，你再说一遍？” 他往陆汀的方向走去：“你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对，对……”陆汀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是吗？” 崔必安嘴角挂着一抹邪笑，然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 他先是自己看了一眼，然后饶有趣味地“啧啧”两声。 他走到陆汀身前，将手里的照片递到他眼前。 画面极为不雅，赤裸的人姿势羞耻，一览无遗。 陆汀盯着照片，顿时双目圆睁。 崔必安凑到他耳边，指着照片说道：“你现在还要报警吗？嗯？” “不……不可能……”陆汀下意识伸手去抓，“我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 崔必安将照片收回去，“你不记得，不代表没拍过啊。” “我没有……” 崔必安举着照片，一脸陶醉：“那一天还下着雨，你睡得很熟，怎么摆弄都不醒……” “我没有！” “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乖，一不小心拍了好多张，好看吗？”崔必安就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自言自语。 “别这么看着我呀？是我拍的不好吗？没事，我那还有很多张，如果不满意，你可以回去跟我慢慢挑，怎么样？” 陆汀满眼血丝，他死死看着眼前的男人，满眼的血丝藏都藏不住。 他的记忆里，明明从来没有拍过这样的照片，可是那张照片确实是他……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陆汀的手颤抖起来，背后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心脏隐隐传来一阵阵疼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嗯？想清楚了吗？”崔必安忽略了他的异常，转身问道。 “你……你想干什么？”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极不稳定。 “这不就对了嘛，以后可别说我们没关系的话了，我不爱听。”他说：“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后要讲规矩，才能少吃点苦头，知道吗？” 崔必安拿过他的电话，打开，然后将自己的电话存进去。 “别这么激动，看这个气喘的。从现在开始，不管在做什么，接到电话就必须到我说的地方来，随叫随到，知道吗？” “嗯？” 崔必安低头看着手机，迟迟等不到回答，顿时火了。 他抬头，眼前的陆汀嘴唇惨白，身体却在不自然的颤抖， “你怎么……” 陆汀还没有听完后面的话，整个人就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不省人事。 …… 程敬之赶来医院只用了十五分钟，甚至闯了两个红灯。 从接到电话开始，他脑子里除了陆汀就没有别的内容。 “病人家属在吗？”护士朝着走廊喊着，“病人家属在吗？” 赶来的程敬之说道：“我是病人家属。” “麻烦把字签一下。” 签完字，护士准备离开时，程敬之问对方：“病人情况怎么样？” “暂时还没有具体结果，请家属耐心等待。” 护士走后，一旁的周凝红着眼睛走过来。 “程哥。” 程敬之看向亮着灯的抢救室，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凝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本来好好的，我就出去一趟回来，陆汀就倒了。” “你出去干嘛？” “因，因为饭菜迟迟不上，我就出去问了下进度，没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陆汀。” 程敬之的眼神非常冷，声音仿佛也淬着冰渣：“你出去的时候有人进包间吗？” 周凝摇头：“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 程敬之没再说话，脸色很黑。 “我说的都是实话，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倒下了，你不信的话，可以看监控的。”周凝急着跟男人解释着，他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但是程敬之并不在意他的道歉。 他打了个电话。 “小张吗？你去给我查一下永庄饭店今天207号包厢的监控，看看有哪些人进出过。” 挂了电话，程敬之吐了一口气，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抢救灯。 果然没有盯着就是会出事，他不该走的。 一旁的周凝收了哭意，静静坐在长凳上。 手机上突然发来一条消息，他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悄无声息地按掉了。 他若无其事地擦着眼泪，一起在走廊里等着。 这场抢救持续了近两个小时，陆汀被推出来的时候，程敬之犹如从沉思中恍然大悟过来，第一时间走过去。 周凝也跟上去。 氧气罩下的面孔苍白，静静地闭着眼睛，犹如一件极为脆弱的瓷娃娃，一碰就碎了。 陆汀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程敬之站在病房外，双臂环胸。他透过玻璃，注视着房间里身上扎满针管和仪器的小狐狸。 没有一丝生气。 如果不是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图像，程敬之都快以为陆汀已经不再呼吸了。 周凝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进还是该出。 “程哥……”他喊道：“要不先坐一会吧，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 “你回去吧。”程敬之维持着自己的姿态没有动，他说道。 “可是我是陆汀的朋友，我……” 周凝的接下来的话被程敬之一个眼神打断。他闭上嘴，然后在沉默中退了出去。 不久后，又有人拍他的肩膀。 程敬之直接不耐烦地转身说道：“我不是说过走……” 话语戛然而止，典雅的女人挽着头发，穿着一袭白裙，气质绝佳，此刻却拧着眉看着他。 “妈？”程敬之开口说道：“您怎么来了？” 程母也顺着玻璃窗望过去，“小张都把一切告诉我了。” “放心吧，我没告诉你爸。” 上次见面，充满活力的小东西还迫不及待地给他们准备着午饭，可是这第二次见面，活蹦乱跳的人却苍白地躺在床上。 程母感到一丝不习惯。 但是她表面上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怎么样了？” “还没脱离危险，医生说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哦。”程母冷淡地说道：“你根本就不能照顾好他。” “当初说了让你把他送给更合适的家庭喂养，结果你非要倔着，现在好了，人都被你养出事了。”程母的话里带着满腔怨气。 程敬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怎么发生的意外？” “在查了。” “还没查清楚？你到底负不负责啊，就那么大一点小朋友，成这样了？你还不上心？” “会不会养人啊你！”程母对着儿子就是一顿猛批，她突然非常觉得恨铁不成钢。 “您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好嘛，我，我是看他太可怜了，所以才好心地问一句。”女人别过头，“我才不喜欢他……” 说完又瞥了一眼，插满管子的瘦弱身体让她感到非常…… 心疼…… “记得好好查。” “嗯。” “都闹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来了，胆子不小。” “嗯。” “要好好给那个无耻的人一顿教训，长点记性。” “嗯。” 程母“啧”了声，“你为什么这么敷衍我？” “妈，你别吵了。” 女人看向自己儿子，眉头紧闭，薄唇紧抿，眼神里闪烁着危险的光，于是她下意识闭上了嘴。 程敬之天生感情淡薄，从小就没有多余的表情。像现在这样情绪外显的时刻，她几乎没怎么见过。 她把目光移向病房，那里面有着此刻程敬之提心吊胆的源头。 第四十三章 你要像狗一样爬过来 陆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三天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漫长，不管是对于等待的人，还是对于昏迷中的陆汀。 陆汀刚醒来的那一刻，有短暂的大脑空白，刺眼的灯光，模糊不清的呼唤，和断断续续的记忆。 那种濒临窒息之际猛地获取呼吸的感觉，让心脏跳动不止，引起持续的心悸。 直到全部的记忆回笼，恍惚的人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就像是看见了的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放开我……” “我没有，我没有……” “滚开。” “我要去找先生……” “先生……” 身边的所有人都化为了恶魔，张牙舞爪地抓住他不放，导致他跌下床，无法行走。 “陆汀！” 他听到先生的声音了，在哪？ 随着针扎的刺痛传来，意识堕入黑暗。 …… 之后再醒来的陆汀好很多，虽然是从噩梦中惊醒，但是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程敬之，所有恐惧和害怕都瞬间从脑海里消失不见，渐渐冷静下来。 “喝口汤吧。” 程母的到来对于程敬之来说确实出乎意料，当程母冷着脸把盛好的汤端到自己面前时，陆汀更加大吃一惊。 “谢，谢谢……”他手忙脚乱地从女人手中把汤接过来，因为太过谨慎，中途手都是抖得，甚至差点洒出来。 “毛手毛脚的。” 陆汀听到程母说了一句，他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长得很可怕吗？” “不，不可怕！”陆汀抬起头说：“您很好漂亮。” “那你总是低着个头干嘛？程敬之不在，还害怕我会吃了你？” 陆汀不敢低头了，但是耳朵却无力地塌拉下来，表示着主人的委屈。 程母不易察觉地挪开目光咳了一声，“喝啊，等会该凉了。” “哦，好……” 陆汀捧着小碗，轻轻喝了一口，张嘴的时候腮边微微鼓动，看起来很可爱。 像个奶娃娃，就是太瘦了，程母在心理想着。 “很好喝，谢谢程妈妈……” 这个称呼把女人叫得呼吸一窒。 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一方面不喜欢陆汀和自己套近乎，一边觉得还怪好听的…… “好喝什么，街边铺子随便买的，你还真是好养活，就是不省心，只知道添麻烦。”女人一边说一边又盛了一碗。 “对不起……”陆汀再次垂下了耳朵， 他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程母口中所说的街边随便的烂铺子会是全城最高档的餐厅，想进去吃饭必须预约，一个菜的价格抵得上好几顿饭的程度。 “好了好了，别拉着个脸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弄到医院来的？谁欺负你了？” 陆汀的表情一怔，瞬间褪去了血色。 “没……没有……我不记得了。” 他当然还记得，甚至记得清清楚楚。崔必安的脸，和崔必安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里不停地盘旋。 “还瞒着？知不知道你不说会添更多的麻烦。”程母知道陆汀不说，自己儿子也会去查。 “又不怕，不管是谁，只要你说出来，我帮你打他。”程母信誓旦旦地说道。 本来脸色苍白的陆汀听到这句话，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但是一想到崔必安地威胁，瞬间又笑不出来了。 “真的是我自己摔倒了，没有别人……”陆汀垂下眼睛，蜜而长的睫毛遮盖住眼中的情绪。 程母叹了口气，然后不再追问。 “那行吧。”她站起身来：“你先把汤喝了，我出去一趟，你好好躺着别乱动，马上就回来。” 女人出门以后，陆汀吐了一口浊气。 窗外的栀子花开得正艳，洁白的花瓣欣欣向荣，但是偶尔一阵风吹过。好看的花瓣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空中飘落，掉入泥土之中，无法挣扎。 就像是现在的自己。 但是这一切又好像是梦，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噩梦，梦里崔必安才会出现，他根本没有拍过那种照片，那么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是上天注定不会让陆汀继续自欺欺人。 手机震动，提示着主人有新消息传来。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来307号房。” 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号码，但是陆汀已经手心一紧。 “不然你会知道是什么后果。” 陆汀死死握住手机坐在床上，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色，他瞪大了眼睛，甚至连身体都在颤抖。 怎么可能…… 黑暗中就像有一双属于崔必安的眼睛，时时刻刻紧盯着他的动静。 陆汀把那条信息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他很想问一句：你是谁？ 但是其实答案陆汀早已十分清楚，再多的借口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陆汀不再犹豫，五分钟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他下床穿上鞋，走到门口看了眼情况，程敬之和程母还没有回来，但是他不保证两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只能赌一把…… 陆汀打开门，走了出去。 中途问了路，陆汀很快就来到了307号病房。 他站在门口，面前的门的背后仿佛存在一个无间地狱，只要一打开，就会让自己陷入深渊之中。 陆汀在心脏疯狂跳动的时刻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握住门把，最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推开那一扇门。 入眼的就是普通病房的风景，房间里却没有人，空荡荡的，只有偶尔被风吹起的床帘是动的。 他确定这就是307号病房。 陆汀疑惑地走进去，环视了一圈，本以为是被骗子耍了，刚松一口气，身后的门就猛地被关上。 “砰——” 陆汀被巨响惊得回头，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巨大的力气淬不及防地压倒在病床上。 “放开……唔！” 钳住他的人捂住了他的嘴。 “嘘，别乱叫，你想把其他人也引过来吗？” 陆汀挣扎的动作一顿，他听出来了，是崔必安的声音。 “这才乖嘛，还以为以前给你定的规矩你早忘记了呢。” 崔必安松开他，然后做到一旁的沙发上，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条狗一样。 “过来。”陆汀听到对方说。 但是他没动，而是死死瞪着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 “啧。”男人起身一把抓住陆汀的头发，使其被迫仰起头来。 “我说过，不要拿这种眼神看我！” 男人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力气很大，整个脖子仿佛都要被他掰断了。 “你……你把照片给我……” 盛怒中的男人听到这句话突然就笑了，手里的力道也随着松开。 陆汀趴在床上剧烈咳嗽起来，本就还没恢复的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他听到崔必安对他说：“你以前胆子可没有这么大的，看来这段时间以来，你被娇惯了不少啊，都忘了规矩是什么了。” 崔必安坐回到原地：“想要照片可以，但是得按照我之前教你的，你应该还记得吧，奴隶怎么讨好主人的？” 说完，崔必安也不急，静静等待着陆汀的动作。 他就是拿定了陆汀的软肋，知道陆汀必定不会就拒绝。 事实也是如此。 陆汀摇摇晃晃站起来，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 他沉默地望着男人片刻，然后在对方的视线里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缓缓地跪到地上。 “请……请您把照片给我……” 手心里传来的刺痛让陆汀无比的清醒，他知道现在的行为是不对的，但是他别无选择。 他不是没想过报警，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他无法忍受照片流传到程敬之眼前，如果先生信了，真的以为他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怎么办？ 结果一定是被抛弃。 “低着头干嘛，把头抬起来。” “把照片给我……” 崔必安的神情变得危险：“你不乖了。” “……” “因为你的原因，现在我心情不好了，本来想把照片给你的，所以现在也不想了。”崔必安手里捏着那张照片，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知道怎么让我开心，我以前教过你的。” 陆汀用力咬着牙，强烈的屈辱感让他捏紧的双拳颤抖。 他按照崔必安的意图，缓缓攒动动双膝，一寸一寸向着眼前的疯子挪去。 每挪一寸，他的尊严就被磨掉一寸，最后支离破碎得不成样子，像被砸烂得土瓦片。 “这才乖嘛。”崔必安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隐忍的人，然后将照片递给陆汀，“这是赏你的，干的不错，不过……” 男人猛地抬起陆汀的脸：“你的表情好像有点不愿意啊。” 他说：“不过没关系，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有意思哈哈哈……” 崔必安说完，他站起来，“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没想被程敬之养了这么一段时间，规矩你全都忘了。” 听到这个名字，陆汀猛地抬起头。 “哟，现在舍得抬起头了？”崔必安蹲下来，看着陆汀说：“要不我们打个赌吧，你说要是程敬之知道你这些照片后，你觉得他还会不会要你？” 陆汀手心发颤，呼吸一窒，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 第四十四章 肮脏的过去 “哦，走之前差点忘记告诉你了，照片不止这一张，我家里还有很多呢，每一张都是极品啊……” “你！” 陆汀死死捏着手里的照片，甚至想把这污秽之物捏个粉碎。 “都说了别这样看着我，我这还不是为了有趣嘛。”崔必安对他说：“要不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陆汀没有说话，望着崔必安的眼神只有仇恨。 “这样，我手里还有二十张你这样的照片，如果你每按照我的要求做完一次事情，我就彻底销毁一张照片，怎么样？” 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是那二十件事情他无法把握，说是上天害人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崔必安的疯狂，他曾经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快点啊，时间不等人。”男人看了看时间。 “我不相信你说的话。”陆汀没有回头。 “我当然不会骗你，这种事情没有必要，说了会销毁就一定会销毁，我甚至能把贮存你照片的手机都送给你，只要你一句话的事情。”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陆汀看了男人很久，最后还是妥协道：“我答应你。” 男人嘴角勾起，他早就预料到了陆汀的抉择。 “嗯，还算得上聪明。”崔必安站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以后联系。记得手机不要关机，我可是要随叫随到的。” “还有，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你能办到的吧？” …… 问完医生情况的程敬之第一时间就是回去陆汀所在的病房。 推开门，本来应该躺在床上的陆汀此时却不知所踪。 程敬之身形一顿，立刻朝不远处的护士问去：“请问610号房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张望片刻，说道：“刚刚还在病房，没看见他出来啊。” 程敬之脸色一黑，立刻就准备去看监控。 “先生……”身后传里来一道细细的声音。 程敬之转身，紧张的情绪在看到陆汀那张脸时瞬间安定下来。 “去哪了？” “我去茶水间打了点热水。”陆汀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让人一阵心软。 “我妈她不在？” “阿姨有点事情出去了一趟，马上就回来了。” 程敬之没再问什么，他接过陆汀手里的水杯，然后揽着人进了房间。 “以后有事直接叫按铃，会有人过来。” “好。” 恰时，程母也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诶？怎么出来了？” “你快躺回去，还没好瞎走什么？添乱呢。”程母听着语气很不好，满是责怪，但是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意。 “对不起……” “道什么歉，快回去快回去！”程母催着。 “妈，别催了。”程敬之知道他妈的心思，但是忍不住嘴上提醒了一句。 结果女人不乐意了：“是是是！” “说一句还舍不得了……”程母转身呢喃一句。 陆汀没听清楚后面的那句话。 他回到床上，悄无声息地将发抖的手藏到了被子里。 “我问了医生，你出现了很强烈的应激反应，所以才会晕倒，你和周凝在一起的期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程敬之语气温柔地问道。 陆汀却躲开了程敬之的目光，然后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突然不舒服晕倒了。” “不要怕。”程敬之将他的头转向自己，“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 陆汀眼中隐隐有光在闪烁，但很快就被他憋了回去。 “没有啦，真的，我很好，不用太担心。” 他说的风轻云淡，毫不在意。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痛苦。 程敬之仿佛是相信了他的话，叹了一口气：“那就好……” 男人松了好大一口气的样子，看他的眼神宛若充满缱绻温柔。 陆汀突然猝不及防地抱住眼前的程敬之，他将颤抖的手紧紧帖子男人宽厚的背上，然后带着痛苦将脸埋进先生的颈脖。 “哎……”程母脸色大变，十分不悦地准备警告时，却被程敬之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程母瞪着他，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当初还说什么普通朋友关系，感情是骗人的！ 她才不会接受一个兽人！ 一定不会！ 房门响起的时候，怀里的人抱的力度更紧了，程敬之漆黑的眼瞳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手，轻轻拍着陆汀的背：“没事了。” “嗯……” “没事了。” “我们回家吧。”恳求的声音弱弱地传来。 程敬之对他说：“你的病还没好，还需要观察几天。” “我好想回家啊……” “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股暖流，温热了陆汀颤抖不已的心。 “谢谢。” …… 陆汀的病只要醒过来就并不严重，在医院观察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出院了。 回去的时候，程母的脸色一直很臭。 而且一直拿眼角盯着两个人，仿佛充满了滔天怨气。 这让陆汀感到很不自在，于是下意识地远离的程敬之。 偏偏程敬之就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程母怨念般的视线，总是在陆汀打算远离自己的时候再次将人又拉回到自己身边。 哼。 程母在心中已经吐槽了千百万次。 回到家的陆汀终于放下了内心的不安，有了熟悉的归属感。 程母却没有多留，她现在属于是眼不见为净。 走之前还不忘拉着程敬之咬耳朵：“我警告你，程家的儿媳妇不可能是兽人！” “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歪心思。” 程敬之却不在意地回答：“你快走吧。” 再待下去，感觉陆汀都要躲起来了。 女人最后死死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诡异的气氛终于安静了下来。 “坐下休息会儿。”程敬之将人带进房屋，然后说道。 陆汀很听话，乖乖地坐到了沙发上。 回家的感觉让他安心，短暂地忘记了曾经的噩梦。 但是上天并不会给他这个遗忘的机会。 “今天下午五点，青城酒店925，不要迟到哦。” 看到这条消息时，陆汀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怎么了？”程敬之看见他的脸色一变，问道：“不舒服吗？” 陆汀手忙脚乱地把手机藏进口袋里，然后回答道：“没，没有不舒服……” “如果不舒服要提前跟我说，明白吗？” 陆汀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先生……” “嗯？”刚准备转身的程敬之停下来，问：“怎么了？” 陆汀捏着手指，终于问道：“您，您今天不上班吗？” “我这段时间在家陪你。”程敬之自然而然地回答。 “不用！”却不料一声拒绝脱口而出。 “我，我是说您不用在家专门陪我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先生在家的话，他该怎么出去呢？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 “没事，我这几个月都挺清闲的，刚好在家照顾你。”程敬之翻箱倒柜， 陆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谢……”他说：“不过真的不用陪着我的……” “为什么？” “我……”陆汀面露难色，“我，我约了周凝见面，所，所以我……” 话语一出果然引起了男人的不满。 “不行，你才刚出院，医生说了你需要静养，怎么能私自外出。” “他只是担心我有没有事而已……” 陆汀的耳朵和尾巴都一起耸拉下来，像极了没有得到糖果的小孩儿，既可怜，又委屈。 看得程敬之一震心软。 “行吧，不过需要我亲自送你去。”不然他始终放心不下。 陆汀连忙摆手，“不用……我让张叔送我就行……” 说完他有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又把头缩了回去。 当然这一切都被程敬之看在眼里。 “行吧。”程敬之最后还是投降了，“对了，你们约好的地点在哪？” “在，在人民广场那边。” 程敬之沉思了片刻，说：“那还有一点远。” “嗯！”陆汀点头：“所以您不要去了。” 本以为程敬之并不会允许，但他没想到的是程敬之不但同意了，而且还会回答的非常果断。 “可以，等下我就让张叔送你过去。” 陆汀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 程敬之看他的样子，笑着确定道：“我真的不会跟着你，你放心。” “谢，谢谢……” 因为做了“坏事”，所以陆汀每次说话都会感到无比心虚，他在自我纠结中，无比痛苦。 “先生……”他唤道。 “怎么了？” “如果，如果您某一天突然发现，您的朋友欺骗了您，他隐瞒了自己肮脏不堪的过去，甚至是到了令人唾弃的地步……” “那……那您还会和他继续做朋友吗？” 陆汀死死捏着手心，紧张的情绪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格外的明显。 他花了极大的勇气编造了一个借口，想借着这个拙劣的故事寻求一丝希望。 而程敬之只要说出一个“不”字，那他的希望就会彻底破灭了。 程敬之摸了摸小兽人的耳朵，声音犹如三月春风一般说道： “我当然不会再和他做朋友了。” 第四十五章 谁允许你用手捡东西了？ “我当然不会再和他做朋友了。” 陆汀的表情僵硬在脸上，好半天才重新开口，他强压着不匀的气息，问：“为什么呀……” “因为他欺骗了我。” 程敬之温柔地挽着他耳边的头发，仿佛在说这一件完全不在意的事情。 “我并不在意人的过去，而是他会不会欺骗我，我不会原谅欺骗隐瞒我的人，陆汀你懂吗？” 陆汀被程敬之突然的呼唤吓了一跳，然后慌乱地解释：“我，我是说，我一个朋友，不是我。” 程敬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句，仿佛并不在意。 陆汀始终不敢看男人的眼睛，他躲开男人的手。 “先生，我有点困，我，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陆汀几乎是逃也似得离开，他实在是受不了程敬之温柔的目光下，自己所隐瞒的肮脏。 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陆汀不会允许那样的自己出现在先生眼前。 他看了眼手机里的信息，离下午五点已经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了，握着手机的力道不知不觉地大了起来。 叮—— 有消息跳出来。 [没收到消息？] 陆汀咬紧嘴唇，因为用力，导致嘴唇泛白。 ：嗯。 [以后收到消息要回话，明白吗？] 陆汀打字的手一顿，甚至因为太用力而微微颤抖。 ：知道了。 [这才乖。哦对了，忘记给你说一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 …… 客房的门打开，一直都没有睡觉的陆汀走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外面的情况。 程敬之此刻并不在客厅。 陆汀走了出来，他来到琴房，然后寻找起来前几天写的稿子。 桌面很整洁，没有前些天那般凌乱不堪的样子，像是被刻意整理过一般，整整齐齐地分类叠放在桌面。 但是此刻陆汀却没有往这方面想，他一心找着某一张东西，只是东西不知道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一想到东西的用途。 陆汀就越找越急，越来越焦躁。 甚至中途冒出来放弃的念头。 就在陆汀快要爆发的时刻，一张白纸被一个不小心扔到地上。 陆汀翻找的动作一顿，他顺着那张掉落的纸望过去，然后伸出手。 恰时，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比他快地捡起那张乐谱。 陆汀抬起头，一瞬间撞进了程敬之漆黑的眼瞳之中。 “是这张吗？”程敬之将谱子放到桌面上，问。 陆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因为太慌张，后脑勺在实木桌上狠狠磕了一下。 清脆的声音让人听着就疼。 “没事吧？”程敬之将捂着的头提起来，然后捧着陆汀的头检查了一番。 “没事……”陆汀低着头，短时间有点缓不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做事莽莽撞撞地。”明明是责备的话，语气却那么温柔。 “对不起……” 程敬之叹了口气，更加无奈：“不要道歉，你没错，只是以后要小心一点。” 陆汀没说话，默认了。 “还疼吗？”程敬之问他。 陆汀摇头。 即使如此，程敬之依旧用手包裹着方才他被磕撞的地方，轻轻地抚摸着。 这种方式之下，陆汀不再感受到疼痛，心思反而全部都在头上温热的触感上。 这份温暖是安心，是依赖，是不想放手的珍宝。 但是这份温馨终究持续不了多久。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陆汀从这份温暖里惊醒。 他快速从程敬之的怀里脱离出来，然后整理整理了情绪。 他拿过那张乐谱，果真是他要找的那张。 “怎么突然想到找乐谱了呢，一会儿不是马上要出门了吗？” “啊……”陆汀停顿了片刻，然后编造道：“周凝说他想听听，所以我就……” 程敬之点头：“是很好听。” “嗯？”陆汀没听明白这句话。 他都几乎没怎么弹过这首曲子，为什么程敬之会说好听呢？ 他有些疑惑。 但是疑惑归疑惑，时间提醒他该走了。 陆汀拿过纸张，“先生，我该走了。” “嗯，张叔已经在外面了。” “那，那我去，去找朋友了。”其实陆汀有个习惯，那就是撒谎的时候，说话总是结巴。 然而他这个习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程敬之没有说话，他沉默的看着陆汀半刻钟，然后才笑着说道：“去吧。” 陆汀绷紧的心瞬间松了少许，然后才拿着东西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程敬之知道自己在骗他。 这个想法一冒出，陆汀就经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当然不会再和他做朋友了。” “我不会原谅欺骗我的人。” 耳边魔音缠绕，陆汀呼吸变得急促。 “怎么了？”程敬之察觉到异样，担忧地问道。 “没，没事！”陆汀逃避似的跑了出去。 这种急迫只持续到他坐上车那一刻。 不知道是不是车上令人安心的香氛，还是环境的变化。陆汀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但是却也只是安静地发呆。 全程无神，只到陆汀带着乐谱站到了约定的青城酒店。 眼前高楼耸立，却让他觉得害怕。 最后他深呼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跟着停下来的一辆车。 …… 925 陆汀拿着手里的房卡，轻微的声响过后，门开了。 灯好BaN像没有开，室内一片漆黑。 一阵极其暧昧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里面传来。 陆汀开门的手一顿，瞬间停住了脚步。 熟悉的粗喘和压抑的娇吟，一下子把他的记忆拉回到了曾经的噩梦。 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崔必安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怪癖，那就是喜欢被人监视，被偷窥的刺激感。 那时候，他总会让陆汀跪在主卧的房间里，然后任其目睹整个过程。 浓浓的味道总是让他感到无比恶心，呕吐不止。 但是他只能跪在地上，一跪就是一夜。 陆汀忍着要作呕的欲望，然后关上了门。 他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然后紧紧闭上了双眼。 “你……嗯你来了……”崔必安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故意的调笑。 陆汀不说话。 但是崔必安不介意。 仿佛知道他来了，崔必安的声音更大了一些。即使客厅和卧室有一墙之隔，但是声音传来得无比清晰。 对面变得肆无忌惮，听得人面红耳赤。 但陆汀只剩恶心。 这种精神折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尽兴了。 一切云烟消散。 房屋内的灯也在此刻被打开，环境瞬间被照得通亮。 习惯了黑暗的陆汀下意识闭上眼睛，挡住刺眼的光芒。 崔必安松松垮垮地披了一件浴袍，然后夹着一根烟出现在他面前。 “哟，不错，没有迟到。”崔必安的声音还残留着一丝情欲。 陆汀睁开被刺得流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睛，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东西我带来了，按照承诺，把照片给我。” “急什么？”崔必安吐了口烟。 “我发现你现在很不礼貌，说话都敢站着跟我说了，想求人不应该表示出一点诚意吗？” 陆汀捏紧手里的东西，眼角泛红。 “嗯？”崔必安摊开手，表现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陆汀往前走了一步，然后咬紧牙，“好……” 他慢慢矮下身子，然后举起乐谱，“求求你……收下……” “这就……”崔必安的话语一顿：“不对，你应该……” 崔必安突然伸出脚踹在陆汀的膝盖上，被踹的人本就重心不稳，这样一踹，陆汀一个不留神直接歪倒在地上。 “这样的水平高度才对。”崔必安挂着讥笑：“总还要我教你。” 崔必安抽出他手里的谱子，然后扫了一下。 “确定是新写的？你没给别人看过吧？” “没有……” 崔必安撇嘴：“你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唉——” 说完转身准备走，但是被陆汀拉住了衣角。 “把照片给我。” 如果不是照片，他不会屈辱地跪在地上，也不会再忍受这么多折磨。 “哦——照片。”男人当地恍然大悟的样子。 “照片放哪了呢？我想想。” 他一边装傻，一边拿出陆汀想要的东西，“你想要是这个吗？小狗狗？” 他发出像在呼唤着狗一样声音，然后将手里的照片撒向了空中。 “给你呀。” 顿时，漫天飞散的艳照一张一张砸在陆汀的脸上，像一把把不够锋利的钝刀，不足以致命，却割得生疼。 太过肮脏。 陆汀颤抖着伸出手，却被崔必安制止。 “你说过帮你做事就会把照片给我。” 崔必安无所谓道：“对啊，但是谁允许你用手捡东西了？” “狗狗可不会用爪子捡东西。” 陆汀狠狠地看着这个恶鬼一般让人生厌的面孔，他狠不得这个人直接从这里跳下去，然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捡啊！”崔必安用脚踢了踢他，催促道。 陆汀没动。 “亲爱的……”房间里面有人喊到，“亲爱的你好了吗？ 崔必安不耐地回答：“啧，来了来了。” 他横了陆汀一眼，“看着干嘛？继续捡啊！” “亲爱的你怎么还没来啊。” 崔必安暗骂一句，然后走进了卧室。 陆汀将地上的照片快速捡起来，慌张出门的时候，他总觉得刚刚房间里传来的那道声音无比熟悉…… 第四十六章 我可以成为你的唯一吗？ 来了一趟，送了个资料，受了一顿折辱。 但是陆汀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因为相比于以前，现在的这点动作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也幸亏今天崔必安身边有人，不然陆汀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家。 陆汀穿过马路，绕到了酒店对面两条街的位置，最后才拨通了张叔的电话，让对方来接他。 回到家的时候，陆汀的心脏都在砰砰乱跳，甚至连呼吸都越来越急促，不适的感觉让陆汀察觉到异样。 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匆忙地找出包里药一把干咽下。 喝了药，陆汀泄力地呆在原地五分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起作用了。 方才严重的心悸已经平稳许多。 等状态彻底差不多了，陆汀才打开了门。 “我回来了。”他一边换鞋，一边进屋，然后朝屋内说道。 半天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陆汀不禁疑惑地往里看了看。 “先生？”陆汀尝试着呼唤。 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程敬之的影子。 难道是出去了吗？陆汀手心一紧。 恰好这时，门口传来响动。 陆汀跑过去，程敬之关上门刚进屋，看到跑过来的陆汀，带着一丝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他临时有，有事，我就先回来了……”撒谎让陆汀感到心虚，他将手背在身后，拇指拧在一起，“您，您去哪了呀？” 程敬之张了张嘴，但是看到陆汀又光着脚踩在地上时，又将话咽回了喉咙里。 陆汀看着程敬之径直朝自己走来，有一瞬的恐慌。 但两个人站得很近，没等陆汀反应过来，程敬之就将他抱起来。 陆汀被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等再次平静下来时，自己已经坐到了玄关的柜子上。 “你怎么又不穿拖鞋。”程敬之用一种无奈的语气问他，与此同时蹲下身子，握住陆汀的脚踝，将鞋子套进去。 “刚刚进来，忘记了……”面对男人温柔的动作，陆汀的脸浅浅染上了一层薄红。 “下次要记得。” 陆汀点点头。 他想收回脚，却不料被男人一把握住，目光犀利地落在陆汀的脚踝上。 “你这里受伤了，怎么回事？”程敬之眉间瞬间皱成川字。 陆汀疑惑地低头，将目光投向被程敬之握着的脚踝上。 陆汀的皮肤白皙柔嫩，所以当上面出现一片青紫痕迹的时候非常显眼。 陆汀也感到奇怪，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脚踝上有伤。 最有可能的就是之前崔必安踹得那一脚了…… 沉默半晌过后。 “不疼……”陆汀轻微动了动脚踝，“没关系的。” 程敬之却置若罔闻，依旧不悦地说道：“谁干的？” 陆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扭到的，对不起。” 程敬之忽然抬头看向他，一动不动，凝视的目光漆黑一片，像一个危险的漩涡，让陆汀不由自主地想要从中逃离出去。 程敬之就这样看了他快二十分钟，陆汀甚至都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一种灵魂被看透的恐慌感在内心跳窜。 陆汀挪开目光的同时，程敬之也将他托抱起来，陆汀慌张地环住男人的脖子，然后红着耳根，任程敬之将自己抱到沙发上。 然后眼睁睁看着男人抱来医药箱，为自己上药。 “我，我自己来！”陆汀慌张地想要接过男人手里的东西，却被一口喝住。 “别动。” 陆汀瞬间不敢乱动了，抿着嘴唇乖乖地坐着。 程敬之手掌微凉，滑过的地方却留下一片滚烫灼热，仿佛要钻破皮肤，将温度通过血液，最后传递到心脏。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怎么了，一直悸动不已，只要面对程敬之，心脏就开始狂跳。 是喜欢。 陆汀猛地缩回脚，出乎意料的动作让程敬之看向他。 陆汀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惊吓到的那一瞬间，在接触到对方眼神的那一刻立刻挪开目光。 “怎么了？”程敬之察觉到他的异样问。 “有点痒……”陆汀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你怕痒？”程敬之突然问他。 陆汀被这个转移话题带得愣愣的。他缓缓点头：“嗯。” 程敬之只是莞尔一笑，然后带着人去了餐厅。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呀？”陆汀的目光一直从未从程敬之身上挪开过，“现在就吃晚饭吗？” 程敬之只是高深莫测地摇头，然后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陆汀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他扭头看向程敬之，结果程敬之顺手给他头上戴了个东西。 陆汀不敢动了，怕东西掉了，但他不知道是什么。 “先生？”他用手摸上去。 入手的触感是一个纸片，正在疑惑的时候，陆汀直接被换了一个方向，正面朝着桌子。 之前本来什么都没有的桌面上，此刻却多出来了一个包裹。 当程敬之拉开上面的袋子，巨大的盒子打开，里面的蓝**球跳入视线，然后在陆汀震惊中的眼神中飘向房间，露出盒子和中间的蛋糕。 “生日快乐。”程敬之从背后靠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陆汀直接呆楞在原地。 他好像不会动了，眼睛瞪大，看着漂亮的蛋糕一言不发。 没人知道他的生日，连他自己都快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了，所以也不存在过生日这一说。 这还是第一次…… 陆汀缓缓转身，看着嘴角挂着笑的先生。 先生总是会知道他的事情，总会猝不及防带来惊喜。 “先生……”他哑着嗓子喊道。 “嗯。”程敬之只是漫不经心地说着：“喜欢吗？” 程敬之也没过过生日，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走流程，蛋糕也是拿的最贵的，不知道小狐狸喜不喜欢。 当陆汀准备张口时，程敬之又不想让人说话了。 如果不喜欢，那他可就真…… 程敬之给他点上蜡烛。然后将身上的人目光强行转过到蛋糕上。 “别愣着，许个愿。” 被打断的陆汀后知后觉地闭上眼睛。 他想起了上次许愿的情景，夜幕低垂，流星划过。不过这次没有流星，换成了蜡烛。 一样是许愿，但是陆汀却没有变。 他许愿： [我希望先生能够长命百岁，富贵安康。] [我希望先生天天开心，永远不要悲伤。] [我希望能够永远待在先生身边，我的先生永远不要忘记我，就算以后待在先生身边的不是我，也希望那个人会是先生最爱的人。] 希望先生幸福，免去所有灾祸。 也希望自己能陪在先生身边的时间长一点。 先生，先生，先生…… 陆汀突然转过头，就像猛然惊醒一般看向心心念念的人。 “先生！”陆汀叫他。 “怎么了？”程敬之的语气充斥满宠溺。 “谢谢你。”陆汀的声音有些许不稳，在颤抖，在强装镇定。 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其实内心最想说的那句一直被压着，始终开不了口。 程敬之能感觉到趴在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于是将人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陆汀一看到程敬之的脸后更加忍不住，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泻千里，止都止不住。 “怎么哭了？”程敬之连忙帮他擦着眼泪，心疼地问道。 “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哭成泪人的小陆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磕磕巴巴地问着，看起来可爱极了。 “好吗？我觉得还不够好。你是我带回来的，是程家一份子，不对你好对谁好？”程敬之说着的时候带着笑，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理由放在自己心里有多牵强。 “别哭了，乖。”程敬之极尽温柔地哄着。 “谢谢……” “快切蛋糕吧，我看他们网上都是这样做的。”上网搜了教程的程敬之装作很老练的样子，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 陆汀还陷在感动的情绪之中，久久缓不神来。 程敬之索性将刀放到陆汀的手心，然后用手包裹住陆汀的手，引导他切蛋糕。 顿时，陆汀眼睁睁看着程敬之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让温度融为一体。 “生日快乐，汀。”程敬之放下餐刀，然后把头搁在陆汀的肩膀上，一副看起来温柔和煦的绝美体验。声音更是低沉到自动带着磁性。 但是猝不及防的，眼框红润的陆汀突然转过身，趁着人没有注意的时间，他猛然闭上眼睛，直直地朝着眼中那抹性感的绯红袭去。 嘴唇上温热的触感让程敬之少有的瞪大眼睛。他呆楞了好半天，才彻底反应过来。 陆汀主动亲他了！ 相对的两个人都不知道闭眼睛，他们从彼此的瞳孔之中看到属于自己的影子…… 这个吻并不长，只是短暂的触碰在一起。 结束后陆汀只觉得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居然脑子一热就凑了上去。 先生肯定不高兴了…… 陆汀在慌乱中冥思苦想着解决问题的方法，却不知眼前的程敬之目光灼灼，喉结滚动。在他再一次抬头时，用手托住他的后颈，将他按向了自己…… 第四十七章 以后你只属于我 没有任何准备的亲吻让陆汀瞪大眼睛。 陆汀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个人的气氛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越来越偏向正常的轨道。 “闭上眼睛。”低沉地嗓音在此刻带着磁性，无时不在鼓惑着人渐渐沦陷。 陆汀就像被赋予了某种魔咒，下意识地跟着闭上了眼睛。 温度逐渐升高，本来附在其上地微凉嘴唇也逐渐变得滚烫，火热的气息交缠，呼吸沉重而急促。 就在陆汀觉得自己要在这个气氛中窒息之时，程敬之松开了他。 陆汀就像一只濒临干涸的鱼，终于回到了得以能够活下去的江河。他大口喘息，嘴唇因为亲吻变得饱满透亮，带着一丝酥麻。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与感受，惊奇而又慌张，陆汀捂住嘴，想要匆忙逃离，但是他忘记了，自己还在程敬之的腿上，刚动身就被程敬之打手一捞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先生……”陆汀不敢看他，只能盯着将视线暂放到别处。 “害羞了。”相比于陆汀的无措，程敬之称得上是的不紧不慢。 陆汀一言不发，用沉默告诉了对方答案。 “你生气了吗？”程敬之接着问他。 陆汀依旧沉默着摇头。 “对不起，我应该征求你的同意的。” “不是！”陆汀抬起头，大声说道：“是我……” 明明是他不知分寸先开始的，可现在为什么却是先生在道歉？这太不合理了。 陆汀咬着嘴唇低下头，“对不起先生……”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自己的冲动，如果现在说喜欢，先生会接受吗？ 喜欢…… 他有什么资格？ 陆汀在内心苦笑一声。 “你没错，不用道歉。”程敬之云淡风轻地说：“先吃蛋糕吧，等下跟你商量个事情。” 陆汀不了解，在猜测会商量什么事情的时候，程敬之已经将切好的蛋糕放到他面前。 程敬之知道陆汀喜欢吃草莓，所以买了个嵌满草莓的草莓蛋糕，看上去非常漂亮。 陆汀瞬间被蛋糕吸引了注意力，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瞬间不翼而飞，忘了个干净。 看小狐狸看得仿佛忘神了，程敬之主动用勺子舀起一颗草莓喂了过去，晃神的陆汀非常乖巧，勺子递到嘴边就乖乖张开嘴，直到甜腻的味道到了嘴里，陆汀才反应过来。 霎时间脸颊爆红，耳根发烧。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呀！ 偏偏嘴里的草莓真的很好吃，让他在害羞和享受之间反复徘徊。 “好吃吗？”因为他们特殊的姿势，程敬之说话就贴在他耳边，吐出的热息喷洒在耳尖，让陆汀身体发软的同时感到不知所措。 “好吃。”陆汀小声说道，像不好意思开口的小猫一样。 忽然，陆汀看到男人朝自己伸出手，陆汀下意识闭上眼睛，属于程敬之的微凉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嘴角。 身体一抖，陆汀睁开眼睛，程敬之用手抹掉他嘴角的残留的奶油，然后看着对方将奶油送到了自己嘴边。 “这家蛋糕不错，你觉得怎么样？”程敬之漫不经心地问道，就像这件事根本不足为道。 陆汀早就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听到程敬之问，立刻接道：“好，好吃！” 陆汀迟迟不敢面对程敬之，只好用勺子给程敬之也递了一口蛋糕。 “好吃，你也吃。” 本来就没抱打算，但是看到程敬之居然张开嘴的时候，陆汀还是觉得十分开心。 这是他第一次过生日，也是第一次和另外一个人分享生日蛋糕。还有第一次和人亲吻，第一次希望时间永远停滞在此刻。 这所有“第一次”的目标对像都是一个叫程敬之的人。 居然是，幸好是，所以他很开心，比之前任何时间都开心。 “我没有给你准备热闹盛大的生日宴会，你会不会不高兴？” 陆汀立刻摇头：“我很开心！只要有先生在，就够了。” 其他任何人都无所谓，先生在就已经是全部。 当然，这是程敬之故意安排的，陆汀不适合人多的场合。 “你是说你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嗯！我希望一直待在主人身边。”陆汀一边说，一边吃着蛋糕，时不时还会投喂程敬之一口。 程敬之对甜食并不感兴趣，但是来自陆汀的喂食，他都一一接受了，并且乐此不疲。而陆汀则是单纯以为程敬之喜欢这个蛋糕，傻傻地担心自己把蛋糕吃完了，所以每次都是喂完程敬之之后，再喂自己。 这边沉迷于投喂，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的脸上流露出的笑容。 “如果有这个机会，你还会这样想吗？” “嗯？”陆汀倏地停下动作。 他在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其实他知道的，程妈妈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两个人的对话他不小心听到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明白，总有一天，程敬之会送他离开。 “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那我肯定会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这辈子都不离开先生你。”虽然知道没有希望，但是他还是无比真诚地说出了自己最真实地想法。 不知道程敬之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他知道男人听到他的回答之后好像心情不错。 他看到程敬之拿出一个盒子人，然后递给他。 “给，给我的吗？”陆汀看着眼前的盒子，不确定地问道。 “嗯，生日礼物。” 陆汀眼睛一亮，露出期待的目光。 现在又多了一条，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目标对象还是程敬之。 “谢谢先生，谢谢……”虽然表面上非常犹豫不定，但是内心其实早就高兴得快要雀跃起来。 程敬之一眼就看出来了陆汀心中的小九九，于是开口：“要打开看看吗？” 陆汀早就迫不及待：“那我打开啦。” 他的动作很轻，好像此刻拆的是最珍贵的宝藏，直到拿出了装着礼物的奢侈盒子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陆汀看看他，仿佛在等着命令的士兵。 程敬之用下巴点点，示意他打开。 陆汀轻轻用力，宝石蓝的丝绒礼品盒被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非常漂亮的锁骨链。 陆汀愣住了。 并不是特别复杂的样式，相反的，形状非常简单。白金色的链子很细，下面的吊坠是一个美化过的“Ting”。 这是程敬之一个月前就预定好了的，专门给陆汀定做的东西：“喜欢吗？” 陆汀已经看呆了，甚至否不敢用手拿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说道：“喜欢，我很喜欢……” 他抬起头，小声而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专门给我的吗？” 上面是他的名字。来自程敬之之手，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是。” 随着这一个字，陆汀的眼眶开始泛红，鼻子也酸酸的，好像有控制不住的某种感觉席卷而来，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都是一次感觉的促进。 “谢谢，谢谢先生，谢谢……” 陆汀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谢谢，只知晓眼前的情景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陆汀抬手擦了擦，凑近了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泪了。 男人先一步抚上他的眼角，轻轻抹开那丝湿润。 “怎么哭了呢？不喜欢吗？”程敬之好看的眉皱到一起。 陆汀用力摇头，然后用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很喜欢，很喜欢，只是没想到会是我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很失态，所以想用手擦干眼泪，但是无论他怎么擦，眼前都是模糊的，泪水就像源源不断的泉，流个不停。 “别擦，小心把眼睛擦坏了。”程敬之捧起他的脸，只见灯下的蓝绿异瞳异常透亮，只是眼眶是红色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这是专属与你，我给你戴上。” 陆汀乖巧地点头。 陆汀的颈脖很细，也很白皙，这个链子就像是为了陆汀脖子专属打造的，带上去尺寸刚刚好，堪称完美。银色的光微闪，衬得皮肤更加的细腻柔嫩。 “很漂亮，很适合你。”程敬之满意。 “谢谢您。”陆汀不知不觉又说了敬语：“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 程敬之莞尔：“喜欢就好，喜欢的话就不要摘下来，一直戴着吧。” “嗯！”陆汀红着眼睛笑了。 等陆汀自己消化一会之后，程敬之开口问他：“陆汀，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说，想要永远在一起的恋人？” 陆汀怔愣住：“我！” 话语戛然而止，陆汀及时止损。 喜欢的人吗？他有，一直有，就在此刻，就在眼前。 但是恋人…… 陆汀明亮的眼神暗淡下来，“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这是最后一次了。” 陆汀继续摇头。 恋人什么的，怎么可能呢…… 程敬之在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是他最后的询问，也是给陆汀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是他不可言说的私心。 以后不会再问了，也没有机会再问。 因为这只小狐狸以后的一切都属于他程敬之。 “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第四十八章 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陆汀耳尖动了动，带着好奇与兴奋，“可是你已经送我礼物了。” 他的手就没有从项链上拿开过，一直抚摸着上面的吊坠，就像是保护着无价珍宝，时刻害怕被别人抢走。 “这是一份不一样的礼物，但是现在还不能给你，需要过几天。” “真的送给我吗？”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无二的礼物，已经很满足了。 “对，必须送给你，也只能送给你。”程敬之看他的眼神深邃而捉摸不透。 刚才的问题也是，让陆汀感到不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他一定会严严实实地守护着自己的秘密，内心的喜欢只要藏在心底就好…… 蛋糕断断续续吃完，剩下没有吃完的残留和叉子餐盘随意的地摆放着，并没有立即收拾。 本来程敬之还打算带陆汀去看日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太兴奋了，陆汀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精力。 于是两个吃完说完的人坐在落地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算美丽地风景。 陆汀还记得上次在这里的时候，他在这里许了愿，也不知道流星有没有将他的梦带到。 程敬之想到的则是那次没有控制住的第一次亲吻，即使只是淡淡地轻触，但是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快速的心跳。 “上次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亲了你，抱歉。”程敬之说。 陆汀红着脸，摇摇头：“没关系。” 说不定自己当时还存着一丝庆幸的念头。 两个人心知肚明，不再是当作是一次失误，因为今天的触碰已经给了答案，那是一次没有准备好的接吻。 可是为什么先生要吻他呢？ 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理由。 陆汀不敢问，也不敢妄自揣测，只能将脑子里的错误幻想甩掉，然后问出自己觉得最准确的猜想。 “先生，你会觉得孤独吗？”他声音轻轻的，带着不易察觉的娇俏。 陆汀问他的时候，将一半的脸埋在臂弯里。他用那只蓝色的眼睛悄悄地盯着程敬之，卷翘的睫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像极了一只栖息的蝴蝶，正安静地挥动着翅膀。 程敬之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被那只深海似的眼睛吸引，直到陆汀再次开口：“先生？” 程敬之面部表情没变，他不动声色地回神，然后和两人对视：“之前有过这种感受，但是现在没有了。” “是吗……”陆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呢喃了一句。 如果现在先生并不感到孤独，那为什么会吻自己？ 陆汀暗自咬了咬嘴唇，上面还留着属于另一个人触感的记忆，让人忍不住脸红。 以前有，是说的上次那个意外亲吻的时候吗？因为觉得孤独，所以才会产生错觉亲了他…… 而这次也是自己的原因吧，如果不是自己主动…… “你在想什么？”见陆汀迟迟不说话，还一脸愁容，程敬之开口问到。 陆汀摇摇头，彻底将脸埋进臂弯里。 只剩后脑勺的一撮呆毛，看着非常可爱。 程敬之撑着下颌，“那你呢？” “嗯？”陆汀动作没变，瓮声瓮气地回应一声。 “你也会感到孤独吗？” 孤独吗？ 陆汀摇头。 有先生在的地方，他从来没有感到孤独过。 “那就好。”程敬之忽然笑着叹了口气。 陆汀不太懂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程敬之温柔无比和意味深长的语气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问道：“什么好？” 程敬之没告诉他，反而用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像是一种安抚，又像是一种对问题地暗示，只是这个暗示他猜不出。 今天是陆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生日，所以自从程敬之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处于一个兴奋的状态。 本想将这个生日坚持到零点最后一刻，但却因为长时间的兴奋让身体陷入疲劳，陆汀在断断续续的聊天之中渐渐睡了过去。 以至于最后还是程敬之将人抱回了房间。 刚沾上床的小狐狸蹭了蹭柔软的薄被，然后我下意识地将自己地尾巴抱进怀里，找了最舒服的地方后便将自己蜷成一团不懂了。 一系列动作下来，程敬之忍不住捂住眼睛。 太可爱了。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醒来的时候陆汀发现自己在床上，而且衣服还换了，不由得震惊。 他忘记昨日自己什么睡着的了，记忆还停留在和程敬之聊天的时候，只是后买有些内容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陆汀回忆着，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颈脖，好像这个动作是已经做过很多次而已经形成了某种习惯或者条件反射。 他摸到了那个吊坠，忍不住细细摩擦了一下。 原来是真的，昨天的一切不是梦…… 晨光下的人，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但是还没等人温存多久，床头的电话忽然一阵响动。 陆汀并不想接，现在的每一个手机提示都足够让他感到胆战心惊，因为说不定就是崔必安打来的。 他太不安了。 声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种誓不罢休的错觉。陆汀松开手中的项链，最后还是一把抓起手机看了眼来电人。 看清屏幕上是谁时，陆汀神色一顿，但很快就松了一口气。 “喂？周凝。”幸好不是他想到的那个人。 “你终于接电话啦？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吓我一跳。”担忧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 陆汀语气放松了几分：“没，我刚刚睡醒。” “啊，原来是这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陆汀夹着电话起床，“我也是刚醒，准备起床穿衣服了。” “那你今天有空吗？”他听到周凝问他。 陆汀想了想，今天确实没什么事，但是他不能保证崔必安那个变态会不会突然给他发消息让他过去。 一想到这人，陆汀就心烦意乱起来，甚至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没空也没关系……”虽然看不见脸，但周凝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陆汀思索片刻，最后说道：“不，我有空，怎么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不是不是，是我想邀请你一起去喝个咖啡怎么样？想跟你聊一些事情。”周凝说：“可以吗？” 陆汀：“可以，什么时候？” “下午可以吗？我可以来接你。” 陆汀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过来。”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像是开玩笑一般说道：“原来是看不上我的车啊？” “没有！”陆汀下意识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耽误你多跑一趟。”同时也是因为不想让对方见到程敬之……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开玩笑呢。”周凝笑着说：“那我们下午见吧，见面再说。” “好。”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要说什么，但是陆汀还是答应了，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兽人朋友。 挂了电话，电话另外一边的人已经没了笑容，阴暗的神情闪烁着算计的光，而后右手奋力一扬，本来好好的手机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 由此同时，这边的陆汀叹了一口气，盯着手机看了好长时间。 到现在为止，崔必安还没有找他，没有一点动静。 陆汀真希望手机就像现在一样，一直这么安静，崔必安也永远不要再打电话给他。 不过这都是些无意义的事情。 他换了衣服洗漱完，到了客厅才发现程敬之不在家，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早餐放在保温箱里了，记得吃。] 反面是：[临时出差，速回，勿念。] 男人的字遒劲有力，十分符合主人那张冷淡的脸，陆汀用手指摩挲着，然后将纸条放进自己的贴着胸口的口袋里。 陆汀早餐吃到一半，外面有人敲门。 陆汀疑惑地站起来，开了门才发现来的是程母。 “阿……阿姨……” 他们已经几天没见了，每次看到女人，陆汀都会下意识的绷紧神经。 程母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程敬之呢？”她问。 陆汀老实回答：“他出差了，很快就回来。” 一问一答结束，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我，我给您倒水。”最后还是陆汀先开口。 “不用了。”程母拒绝他，说道：“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陆汀规规矩矩地坐到对面，问：“您找我？” 程母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陆汀想了想：“大概……半年多了吧。” “是被程敬之捡回去的？” 是买回去的。但是陆汀没说出口，因为两者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的程妈妈并不像往日一样冷漠，而是把一直绷着的来拿放松下来。 “半年，可真够久。” 她记得没有人能在程敬之身边待过这么长时间，太不正常了，明明不喜欢肢体接触，可如今………… 程母：”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您说吧。“ 程母：“你自己主动离开程敬之吧。” 第四十九章 先生以后会结婚的 “你自己主动离开他吧。” 女人的声音冷漠又无情，说出的这句话也仿佛淬了冰渣，没有一丝温度，让陆汀霎时间冻在了原地不会动弹。 “您……您在说什么呀……”陆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并不是，因为他听到程母再次重复道：“我说让你自己离开这里。” 陆汀这下连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我不能自己擅自离开……”陆汀摇头，他在背后捏紧手指，“除非主人不要我了，不然我不会离开的。” “可是迟早有一天他会不要你，”女人毫不犹豫地说道。 陆汀瞪大眼睛看向对方，“怎么会……” 先生昨天还帮他过了生日呢，送了他独一无二的礼物，甚至还有无法忘记的那个吻。 先生总还是有点满意自己的吧，那么好的先生，怎么会丢掉他呢？ 他不相信。 但是程母语气不变地继续道：“你要明白，程敬之今后一定遇到合适人，他们会相爱，会结婚，会有孩子，甚至最后会白头到老，进入同一个坟墓。而这些事情，都没你存在的必要。” 这一番话让陆汀彻底无法反驳，但是程母知道他听进去了。 微红的眼角和紧抿的嘴唇，表示了主人此刻的隐忍。 程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点重了，于是这次她放松了些，劝慰道：“这么多日子过来了，我知道马上放弃很难，但是这是注定的现实。” 她接着说道：“其实有件事一直你大概不知道吧，我猜他也不会告诉你。” 陆汀颤颤巍巍抬起眼皮，用眼神询问着。 “他爸爸因为大哥事情，对所有兽人非常反感，如果让他知道你的存在，那么后果会非常严重。” 而且老头子马上就要回来了，所以这也是程母这次过来的原因之一。 如果让对方知道儿子养了一只兽人的话，那么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陆汀这次是真的没了任何挣扎和争辩的力气，就像身体的血液被抽干，丧失了任何行动和思考的精力。 程母也是一阵不忍心，但是表面上却保持的没有一丝破绽，依旧冰冷，“该说的我都说了，所以你考虑一下吧，以免到时候弄得太难看。” “他会结婚？会生孩子？”陆汀失神地靠墙缓缓蹲下，尾巴完全耸拉着，没有一丝活力。 是啊，他怎么忘了先生会拥有自己家庭。 他会和喜欢的人交往然后走进婚姻的殿堂，而且他们还会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是他绝对做不到的，所以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自己。 程母：“所以，你们之间……” 看陆汀这个样子，她也不忍心再说下去。 陆汀坐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像是已经失了魂魄。 他就说吧，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美好的畅想存在，昨天的一切都是老天爷可怜他所以临时赐的一场梦境罢了，不然怎么会今天就马不停蹄地提醒梦碎了。 自己怎么就信以为真然后幻想未来了呢，真可笑啊，陆汀。 “其实你还有很多好的选择，阿姨可以帮你找条件最好的兽人，绝对……” “程妈妈。”女人的话被打断，怔愣地人望过来，眼睛里闪着隐藏不住的泪光，“我明白的。” 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颤抖，让程母的话哽在喉咙里。 但是除此之外，她真的别无他法，因为这不仅仅是对程敬之，对陆汀来说也是最好的方式。 “你不要太难过，没事的，我知道你们是……”她停顿一下：“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走出来不容易，但是阿姨相信你能做到的。” 陆汀终于动了，他看向程母，然后挤出了一个笑容，有些勉强，“谢谢您。” 程母也对陆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走之前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狐狸的无神的耳朵，带着安慰和同情，“你是个乖巧的孩子。” 别墅的大门开了又关上，陆汀的动作都没有变换过。 手机被遗忘在一边，他呆呆地坐在地上，然后紧紧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宛如已经麻木不仁的石头。 仿佛不能思考了，却又思维发散，自我折磨一般把爱人和他以后伴侣的未来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各种开始，各种结局，甚至会想象二人会不会像昨天那样接吻，那样亲密无间。 陆汀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刺激着自己，使心脏传来一阵阵疼痛才满意。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约定的出门时间。 陆汀恍惚着整理好自己，他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仿佛看到了自己今后苍白的人生。 …… “我说过多少次！可是你到底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我已经没时间等你玩完那些把戏了。” 站在街边的年轻男人气急败坏地对电话对面的说道。 “后果？你是在威胁我吗？我们只不过是肉体上的关系，各取所需，如果你不能办到我说的，那么就两散吧。” 正准备挂电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男人又把手机拿回到耳边。 “你说的这个人，真的靠谱？” “你们沟通好了？把酒店地址发给我，到时候得手了，我直接把人送过去” 这次终于挂了电话，看到随之而来的酒店地址以及房间号的信息，男人本来紧皱的申请瞬间转变成愉悦。 他轻松地将手机放回去，然后恢复成一个友好地漂亮青年，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陆汀！”看到某个身影后，男人眼神一亮，瞬间挂上笑容地唤了一声。 远处的陆汀加快步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才刚到不久，你来了真是太好了。”周凝忽然神情一变，愉悦变成担忧：“陆汀，你是生病了吗？脸色这么这么差？” 陆汀抚上自己的脸颊，勉强地扯出了个微笑，“我没事，我们走吧。” 周凝点头，“好，跟我来。” 期间陆汀一直低着头想别的事情，所以一路下来也不知道周凝带他来了什么地方。直到耳边的音乐震耳欲聋，眼前的霓虹不停闪烁，他才反应过来。 “周凝。”因为周围的环境太吵，说出话的瞬间被淹没到嘈杂的音乐声中。 陆汀又叫了一声，这次对方听到了，回喊着：“怎么了！” 陆汀凑到他耳边问道：“我们不是去喝咖啡吗？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看你心情不是很好，就临时改变主意带你来这里放松一点。” 说完，周凝直接拉着陆汀狂奔到卡座，然后倒了一杯酒递给他。 陆汀看着眼前的酒杯，打算拒绝，但是周凝没有察觉到他的意思，又笑着往前递了递，示意他接住。 “喝点酒说不定会开心一点，因为可以短暂地忘记烦恼。” 透明的酒汁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时刻变换着颜色，像一颗变换无穷的甜蜜的糖果，诱惑着眼前的人。陆汀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周凝嘴角莞尔，然后和他干了一杯。陆汀见他喝了，于是他也跟着喝了一口。 入口的酒辛辣刺激，没体验过这种经历的陆汀忍不住剧烈咳嗽，导致脸颊通红。 很奇怪的感觉。 顺完气，陆汀将视线定在手里的酒杯上，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不是酒气太过醉人，还是酒精麻醉了神经，此刻手里的酒杯仿佛成了程敬之，让他忍不住靠近。 先生…… 他又想起来了，根本控制不住，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和别人站在一起的先生。 不要…… 杯中的酒汁被一饮而尽。 脑海中的画面消失，陆汀一笑。 “你还要吗？再给你倒点吧。”周凝一边说，一边给他满上。 当然也没人发现他往里放了东西的小动作。 看着逐渐沉迷在喝酒的陆汀，男人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期间过来搭讪的人全部都被周凝打发走了，他在等一个人。他看了眼时间，又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人，用手推了推。 “陆汀？” “陆汀？醒醒。” 喝醉了的人趴在桌子上毫无回应，只是时不时扒拉着衣领喊热，断断续续地传来三两句模糊不清的嘟囔。 “不……不……离开……我热……热不丢……” 周凝知道时机到了，于是打了个电话出去：“你等下过来吧，记得走后门出去。” 挂了电话，周凝站起身，然后凑过去摸索着陆汀的衣服，最后将陆汀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上面显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来自一个人——先生。 先生？也不知道这次之后还会不会存在这么个先生这么无时无刻的关怀。 周凝冷笑一声，然后捏着手机离开了卡座。 周凝离开不久，一个陌生中年男人就过来了，他先是试探性喊了几声： ”小美人？” 陆汀听不到，只觉得全身发热，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噬咬着，难耐至极，他没有意识地脱掉帽子，半露出的耳朵直接让男人浑浊的眼睛闪着精光。 果然是极品啊！ 男人掩住脸上的笑容，然后将人托起来往外走去…… 第五十章 阴暗肮脏的计划 陌生男人将人一路带到约定好的酒店，期间不怀好意的眼神就从来没有从陆汀的身上移开过，那迫不及待的眼神仿佛要把醉醺醺的人立刻拆吃入腹一般。 而陆汀意识模糊，他并不知道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只觉得全身不舒服，体内仿佛有一束燃烧的大火，不仅不熄不灭，反而越烧越旺，要将自己烧个干净才罢休。 好热，有虫子在啃噬自己的骨头。 这是陆汀此刻唯一的感受。 “好热……好热啊……”喝醉了的人开始扯自己的衣领，胸前的衣服被扯得凌乱不堪。 “难受……热……” 扶着他的男人忍不住加快了步伐，一边找着房间号，一边诱哄道：“快了快了，小美人，别急啊，叔叔马上就帮你。” 陆汀只觉得这个声音难听极了，但是却没有精力思考。 一路的坚持，男人终于找到了所在的门牌号码。他带着陆汀立马推门进去，里面早就等着一个人了。 周凝见这么久才把人带来，不悦道：“怎么现在才来？您都迟到五分钟了。” “我这不是找地方嘛，而且还带着一个人。”虽然话是对周凝说的，但是全程目光全都在陆汀身上，眼底明显的想要玷污怀里人的目的藏都藏不住，看得周凝忍不住作呕。 果然是出了名的变态，只知道靠下半身思考，但是看了眼一塌糊涂的陆汀，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宋总，来的时候没被别人看到吧？” 男人嗤笑一声：“我是VIP，不会被记录行程，而且我走的后门，不会有人看见。” “那就行。”周凝站起来摆上设备：“那宋总就快点准备吧，不要再浪费时间，规矩事先您应该都清楚了，您只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间内您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是时间一到就必须离开。” 周凝装上摄像机，调试着角度：“这期间必须录下全部过程，记住遮住自己的脸，重点放在他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记得，必须在那个小明星来之前走是吧。”宋居建已经不耐烦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那些手段用到眼前这个人身上。 周凝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内心一阵嘲讽：“那就祝您玩得愉快。” 出门之前，周凝不忘提醒：“宋总，记得注意分寸啊，千万可不要玩废了。” “知道了，出去。” 周凝很听话地帮他们关上门，房门关闭的那瞬间，轻松的表情变成冷漠，然后眼底闪烁着得逞和胜利的光。 陆汀这次绝对死定了。 他已经用陆汀的手机给程敬之发了消息，同时他也匿名给从经纪人那拿到的诚安的陈董——那个上次在庆典时将陆汀拉进房间里的人也发了一条消息，两条短信是一样的内容，也是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 他算过了时间了，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最快到酒店也要两个小时，到时候人来了，里面那个所谓圈内知名折磨人的宋总也玩完了。 到时候不管是程敬之先到达酒店还是陈董先达到酒店，两个人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被玩弄过的，破碎的，肮脏的陆汀，场面必定不堪至极。 哦，对了，还有专门准备的视频供他们欣赏呢，宋居建看不见脸，自然不知道是谁，但是陆汀可拍得清清楚楚。 而且，到时候程敬之和陈董碰面，双方肯定能猜测彼此的身份，到时候陈董一怒，程敬之就可以从诚安传媒滚蛋了。 那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要的就是程敬之混不下去，没有脸面，甚至是从天之骄子直接摔进污泥里，翻不起身，永远爬不起来。 他永远记得那次绯闻程敬之的处理方式…… 不仅如此，还有那个抢自己资源的陆汀他也不会放过。 明明直播已经是他唯一的支柱了，也是公司承诺他的，为什么流量说给就给，直接捧到了了那个该死的狐狸身上，仅仅是因为是程敬之带过来的吗？ 真是不可原谅。 资源是他的，代言是他的，直播也是他的，阻碍的人都得死！ 周凝咬紧牙齿，嘴角勾着冷笑，然后出了大门。 酒店房间里，红色暧昧的灯光充斥真个空间，被扔上床的陆汀被强烈的晃动惊醒一丝意识。 睁开的眼睛看见头顶暧昧的红光，一时摸不清状况。 他这是在哪？ 为什么身体这么奇怪，胸口急促起伏，呼吸滚烫，不仅大脑一片空白，而且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撑起身体都难以做到。 突然耳边传来响动，陆汀费力的抬起眼皮，然后扭头望过去。 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一团黑色后面晃动，他将黑色的支架对准这边，然后缓缓走过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陆汀想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清这个人，但是他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做到，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好对方在靠近，迷糊的形象终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会是先生吗？他记得自己在家里。 但是家里什么时候有红色得灯了？ 男人已经来到了他面前，陆汀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孔。 不是先生？ 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陆汀忽然就恍惚得瞪大了眼睛，然后有了片刻的轻微清醒。 “唔……” 宋居建捏起他白皙又柔弱无骨的手指，“醒了吗？” 陆汀疲惫得看向这么陌生人，“唔唔……” “看来是有点醒了。”男人自顾自地嘟囔一句，然后从旁边早已摆好的一排针剂中挑了一只拿到手里，“太清醒不行啊，怕你不听话，虽然给你打了针没了力气，但是感觉还是要再打一针更好呢，你说是吧？” 宋居建拿着针筒比划一下。 陆汀瞪大眼睛，急切地摇着头，“不……”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对陆汀的话置若罔闻，然后撩起陆汀的袖子：“怎么能不听主人的话呢？小狐狸？”、 男人贪婪地看着陆汀的耳朵和尾巴，“只要打了这一针，保准你欲死欲仙，乖乖的就不让你疼，知道吗？” “不……” 陆汀痛苦地在床上摇头挣扎着，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任恐惧蔓延身体，刺痛神经。然后在眼泪盈眶中看着男人将针剂打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要……不……” 强烈的求生欲让陆汀用力晃动了一下被扎针的那只手臂，药打一半，针筒就被扫到了地上，针眼在往外冒血，但是却没人在意这个。 “妈的，死东西！”男人抄起准备好的绳子，粗暴地将他的手腕捆绑在床头，绳子粗糙，将细嫩的手腕磨出一圈红痕。 “嗯——”一声痛吟传来，“放……放开我……” 男人本就没有多少耐心，他直接上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床上的人头昏眼花，眼前一黑。 “给我老实点！现在谁也不会来救你。” 说完，陆汀不知道男人给自己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让他无法再说话。 “这才乖。” 陆汀看着他满是横肉的脸上扬着邪笑，然后从一旁的袋子里掏出来一套工具，有尖锐的剪刀，有各种尺寸的手术刀，泛着冷光，冻住了陆汀的目光。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各样的道具，大大小小，还有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根本不是人体能够承受的。 陆汀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小美人，我们开始了哟。” 猥琐的让陆汀开始挣扎。 “唔！唔唔！” 男人按住他乱动的双腿，然后又给了他两巴掌，“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陆汀只觉得自己的耳朵一阵轰鸣，嘴角撕裂般的痛。 身体也随之传来一阵难以忍耐地感觉，那种感觉就像万虫噬骨地酥麻，从尾椎一直蔓延到身体各处。 察觉到陆汀不正常的喘息，宋居建立马喜笑颜开：“看来药效起作用了。” “舒服吗？”男人拿着冰冷的鞭子划过通红的脸。 陆汀的意识再次陷入模糊，这次感觉来的比之前要猛要快。 好热，受不了了。 “哈哈哈扭什么扭？这么迫不及待了吗？”男人爬上床，“放心吧，我会好好满足你的。” 宋居建把陆汀这副样子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你可真完美，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兽人，特别是你的眼睛，你说，如果我要是把这双眼睛挖出来，你会允许吗？” 男人说着惊悚的话，然后贪婪地凑到陆汀的身上，深吸一口：“你好香啊，我快忍不住了。” 陆汀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太难受了，将胸膛高高拱起，仿佛在寻找着所谓的突破口。 “你也想要吗？那我们开始吧。”男人一边脱着他的衣服，一边说：“首先是将桌子上的东西都试一遍，然后给你做点小记号，留点好看的东西，或者去除不好看的东西……” 咚咚咚！ 巨大的敲门声打断了男人的动作。 宋居建手一顿，看了眼时间，然后愤怒地甩下衣服下床。 “他妈的，这还没到十五分……” 刚打开门的宋居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瞬间被门外的一脚踹出两米远，瞬间没了声音。 第五十一章 差一点就落入贼手 咚—— 一声称得上恐怖的巨响过后，宋居建的身影瞬间从门口飞到客厅，撞到茶几翻滚到地上。 落地的那一刻宋居建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一阵短暂的意识欠缺，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一时动弹不得。被踹的那一脚直接让腰间疼痛中带着麻木，只能无能的躺在原地自我呻吟。 门口动手的人迈着步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保镖。他没有管地上瘫倒不起的人，而是直接直接来到了卧室。 “你们在外面等着。”在打开卧室的门之前，程敬之对身后的人说道。 “是。” 程敬之推门进去，除了房间里浓郁的香薰之外，最耀眼就是大床上衣衫半露的，同时细腻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粉色的可人。 程敬之瞥到床头柜上那一排泛着金属银光的特殊工具，脸色立刻黑得可怕。进门架着的摄像机还在运行。程敬之伸手拿过来，拔出内存卡后直接砸在墙上，价值不菲的设备瞬间在空中四分五裂，碎成一堆破烂。 一眼就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程敬之这才走到床边，床上的人此刻正难耐地皱着眉头，脸颊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修长的手指也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单，身体难受地扭动着，仿佛在通过某种方式来发泄着体内的那团不明火。 程敬之察觉到陆汀的不对劲，他伸出手，掌心的温度一片滚烫。 “陆汀，陆汀……”程敬之尝试着叫醒他。 回应他的只是一串模糊不清的哼鸣。 “醒醒，陆汀。” 陆汀感觉此刻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无比的大海里，上下浮沉，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 “陆汀……” 熟悉的声音促使他抬起沉重的眼皮，一心想要看清来人。 暧昧的红光还在闪烁，让他想起了方才极度的危险，瞳孔放大。 “不……不要……放开我……” “别怕，是我。” 陆汀挣扎的动作一顿，他恍惚地看向眼前的人，画面时而清晰时而迷糊，但是他还是看清了程敬之的脸。 “先……先生？”虚弱的声音快变成气音。 “是我。”接触到陆汀的眼神瞬间化冰冷为三月春水般温柔，程敬之握住他的手回答道。 “是先生……”陆汀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就好像是幻觉，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朝着对方伸出双手，想抓住这个幻觉，因为他害怕下一秒眼前的先生就不见了。 程敬之在陆汀伸出手的那一刻就立刻将人抱进怀里。 “先生，我害怕……我好害怕……”怀里人不安的颤抖着，说出的话都带着对于恐惧的哽咽。 程敬之给予小狐狸最宽厚的胸膛，他用自己的温服包裹住怀里的人，想尽办法给足对方所有的安全感。 “别怕，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程敬之轻轻拍着他的背。 “怎么现在才来……”陆汀哭着埋怨道。 程敬之眼底盛放着说不清的情绪：“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陆汀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身体发抖得更厉害了， 程敬之眸色一凝，紧张地问道：“怎么了？陆汀，陆汀？” 陆汀又开始严重意识不清了，这次反应更加强烈，陆汀开始直接扒程敬之的衣服，奈何手上没什么力气，扒拉的动作变成了不痛不痒且毫无章法的抚摸，让程敬之倏地一紧。 程敬之没想太多，他拉过被单披在陆汀的身上，然后将人打横抱起走出卧室。 外面的场面已经被控制，意识回笼的宋居建被压制在地上苦苦求饶着。 “大哥们，我是听别人办事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我一马。” 不管他怎么叫，压制他的人都无动于衷。 当他听到卧室的门打开，脚步声传来时，他忽然挣扎起来，但很快就被重新被按了回去，他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就……就给他弄了点催/情/药……，但是我没动他，真的是一点没动！那药也是兽人专用的，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真的，我什么都没做。” 他怕死，他的脸被死死压在地上，连说话都吃力， 从卧室出来的程敬之只是停顿了几秒钟，程敬之俯视着地上的人，带着浓浓的厌恶神情：“先不要交上去，带到那边，我还有事要问他。” “是。” “我什么都能不知道！你们这样是违法了，我都说完了，快放开我！”男人慌张地大叫着，但是男人之后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望他一眼，抱着怀里的人出了酒店。 ……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程敬之没有去医院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出酒店之前他已经给医生打了电话，估计很快就会到。 程敬之将此刻备受折磨的人抱进卧室，准备放到床上时，一塌糊涂的陆怀中人却死死抱住了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程敬之耳边，犹如某种刺激的信号，让他全身肌肉一紧。 不止对方一个人受折磨。 “不要……”因为来自身体的不正常的感觉，陆汀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一座马上要爆发的火山，内部的热意已经翻江倒海，却时时找不到突破口。 而自己现在抱着的身躯，理智告诉他这就是自己需要的目标。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贴近，想要拥有，但是身上的衣服此刻也成了累赘，成了他无法触碰到对方的阻碍。 于是无力的双手开始想方设法的脱掉这层布料，但是他发现眼前的画面是晃的，他怎么也扒不开眼前的衬衫。 得不了逞的人开始哭泣：“呜呜……打不开……” 忽然一双大手牢牢捏住他作乱的双手，程敬之的眼底一片漆黑，漆黑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医生一会而就到了，别闹……”吐露的话夹杂着掩盖不住的欲，声音带着不正常的低沉和粗哑。 他已经很克制了。 可是始作俑者却不允许，双手被禁锢住了，可是身体却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难受……” 因为哭过，陆汀绯红的眼角还挂着残余的光亮，蓝绿异瞳在此刻显得尤为透亮，犹如两颗加工过的原生宝石一般，清澈见底，又宛若潋滟的波光，波光粼粼。 左右都是不知不觉地要把人吸进去，引人犯罪。程敬之喉结滚动，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最后不得不捂住了陆汀看着他的眼睛。 “乖，再忍忍。” 他这样说着，但是被情/欲冲昏头脑的陆汀此刻根本听不进去。 不仅手被禁锢，现在眼睛也被捂住，陆汀又开始不安分的挣扎，程敬之额头上隐藏的青筋跳动，呼吸变得粗重，鬓边已经控制不住地渗透出汗液。 忽然，不安分的人忽然不动了，但是下一秒，柔软滚烫的触感直接贴在了男人突出的喉结上。 陆汀的举动完全出乎意料，程敬之只觉得手心一紧，大脑也跟着一颤。所有注意力和五感都集中到了这块炽热的地方。突然被亲吻的喉结一阵湿意，急促的亲吻从喉结处慢慢蔓延到整个颈脖间，伴随着来自陆汀身上的某种奇异的香味，像一种勾引。 那一刻，极尽平衡的天平坍塌了，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程敬之的大手从他眼睛上挪开，转而扣紧到陆汀的后脑勺上，然后一阵用力，陆汀就被拉到男人眼前，润湿殷红的嘴唇被噙住。 陆汀没一丝犹豫，仿佛是期盼已久，下意识顺从地开启了牙关，像对突如其来的访客发出了邀请。 程敬之再也忍不住了，开始疯狂地攻城掠地，大手扣住对方的头，防止逃跑。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陆汀被吻得七荤八素，仿佛下一秒就要不能呼吸了。 但是程敬之深知他这一习惯，总是能在最及时的时间松开他。 陆汀大口喘息着，哪都是一片红，只是刚吻过的唇更加红了，颜色像极艳丽的殷桃。 程敬之将他压倒在床上，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没等床上的人反应过来，爆发的男人再次欺身而上吻住了心心念念的人。 “知道我是谁吗？”耳鬓厮磨间染上情/欲的声音问着。 “嗯？告诉我是谁？” 失去怀抱的人开始不满地哼哼。 “我是谁？” “先生……” 意识不清的人眼睛都没有睁开，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程敬之却感到足够了，终于没了任何顾虑再次俯下身。 一时间，房间里那种莫名其妙的香味更浓了，像是要吸引着某个人，让人陷入无边无际的欲望之中。 陆汀只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突破口，身体里燃烧的火种终于慢慢被分摊，他在漫无边际的云层中起伏，时而跌入地底，时而又被抛至云顶之上，陆汀觉得自己仿佛要在这阵轰雷掣电之中分崩离析。 室内一片旖旎，浪潮翻涌。 而室外，是怎么也敲不响的别墅大门。匆匆赶来的医生，在门外站了许久吗，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提着箱子离开了。 第五十二章 我脏了，洗不干净了 第一抹阳光到达这座刚睡醒的城市时，清晨的露水刚好凝结成珠，顺着草茎，悄无声息地滴落进土地。 卧室阳台上的花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绽放出不同于往日的艳丽。只是花朵看起来细小脆弱，揣着花蕊中央晶莹剔透的小水珠，风一吹，好像摇晃着要折断了。 这一切都静悄悄的，阳光也来的悄无声息，淡淡地洒在寂静的卧室，生怕惊醒蜷缩在床上的人。 小狐狸正在熟睡，双手放松地圈在胸前，白皙圆润的肩膀还泛着一层红色，但最显眼的还是上面痕迹深刻的齿痕，一眼就能看出留下它的主人的占有欲到底有多强。 床上的陆汀突然眉间微皱，眼皮一阵轻微跳动之后，阖上的眼睛逐渐打开，一双宝石般的瞳孔在晨光下泛起了亮色。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久睡的人下意识躲避，陆汀将眼睛迈进自己手心，渐渐清醒过来。然而意识复苏的同时，身体上的不适也顷刻间尽数传来，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腰很痛，甚至快要没知觉了，陆汀睁开还带着残红的眼睛，然后小幅度撑起身子，但是仅仅是这么个小动作，陆汀都觉得快要了自己的命。 不仅是腰，陆汀只觉得全身都酸痛无比，像是被卡车碾压过了一般，十分不能接受。 他这是是怎么了？ 他揉着腰，晃了晃还有些迷糊的脑袋，他抬手按揉着颈脖。恰好，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抹不正常，他倏地停下来，然后看向自己称得上惨不忍睹的手臂。 本来白皙柔嫩的皮肤上此刻只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痕，看着异常诡异。 陆汀瞬间没了困意，直接一整个清醒。 他瞪圆了眼睛，然后慌张地掀开盖着地被子，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自己的胸前和小腹上全是这种交错覆盖的吻痕，其中还夹杂着很多伤口明显的齿痕和青紫痕迹。 但是陆汀很快就发现，最严重也是最“壮观”的风景主要画在大腿内侧，更人让人看到就一惊 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陆汀捏紧身上的被子，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着，他开始慌张起来，因为他根本不确定发生了什么…… 陆汀抱住自己头，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回想着昨天的事情。 他记得自从程敬之出差之后，先是家里来的程母，让自己离开她儿子。 陆汀不由自主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然后接着就是周凝越他出去喝咖啡…… 他们貌似没有去喝咖啡，而是去了一个很吵，还很混乱的一个地方，他们喝了酒，第一杯还行，但是从第二杯酒下肚之后，他的记忆就开始短缺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 陆汀束手无策，只能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想起来什么。 最好是拼凑起还记得的事情。 之后周凝走了，酒，一个男人，然后去了酒店…… 酒店…… 有说话声，有记不清的工具，还有……针管扎进皮肤的刺痛！！ [看来药效起作用了。] [哈哈哈扭什么扭？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你好香啊，我快忍不住了。] [你也想要吗？那我们开始吧，让我拥有你，占有你……] 脑海中，陌生男人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被记起后就死死在脑子里阴魂不散，逼迫着陆汀慢慢想起那个男人的样子。 油腻，猥琐，满脸横肉的大肚腩…… 陆汀猛地抬起头，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慌张。 他立刻抬起手臂，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个不大的针孔。 陆汀抱紧自己的手在颤抖，透亮的瞳孔的光直接碎在了最深处。 怎么会这样？ 陆汀看着身上的痕迹，在联想到脑子里被记忆起的一切，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被一个陌生男人下/药然后发生了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汀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身体已经从后背开始冒冷汗。 可是不是在酒店吗？为什么醒来后会在自己床上。不可能是他自己回来的，也肯定不是那个男人送他回来的，因为这里外人没有允许是进不来的。 难道，先生已经知道了？ 这个想法直接让陆汀感觉到什么叫晴天霹雳，脑子一片空白，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 可是，先生在出差啊…… 对，在出差…… 所以不会的。 陆汀慌忙地找着手机，但是发现手机根本不在身边。 翻找的过程中，越来越焦急，越来焦急，直到某一根紧绷的弦在寻找中猝然绷断，一切情绪像失去控制的暴风雨，瞬间侵袭了这个正处脆弱的人。 “怎么……怎么找不呢……”豆大的眼泪砸在手上，“怎么找不到了呢！” 哭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传开来，却无人回应，也无人安慰。 “怎么会这样呜呜……” 陆汀强忍着疼痛下床，然而脚刚沾地就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双腿仿佛已经麻木，使不上任何力气。 陆汀就这样坐在地上，双手扶着身后的床沿，他仰着头流眼泪，一声声哭声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无助，害怕，难过，不安…… 此刻统统围绕着这个单薄而脆弱的男孩。 陆汀三番四次地摔倒，一遍又一遍地站起来，最后跌跌撞撞地奔向了浴室。 冰冷的水浇在身上，激起一阵生理上的战栗。 巨大而明亮的镜子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身体照得明明白白，将他的不堪剖露给他自己，告诉他：你这副被外人占有过的身子，是多么肮脏，多么腐臭！ “不要……”陆汀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满是污痕地身体，直到感受不到水的冰冷，感受不到皮肤破碎的痛楚。 陆汀环住自己，慢慢在水流中蹲下身，连绵不断的呜咽夹在水流之中，道尽了主人的难过与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啊——”一阵阵不正常的呜嚎在浴室里不断响起，让人想到了最后挣扎的濒死之物。 …… 某秘密地下仓库。 昏黄的灯光闪烁，被绑在椅子上的宋居建无赖叫喊着。 “快放了我！告诉你们我后台可是有人的知道吗？得罪我可是要倒大霉的！” “我可是范居企业的总经理！你们是要钱吗？我有的是钱！谁指示你们的？” “那谁指示你的？”随着一道淬着冰渣的声音响起，一道修长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 男人出色的面孔此刻冒着冷气，即使十分俊逸完美，但是此刻只让人觉得害怕，那种气场，仿佛是从硝烟弥漫的战场走出来的杀神。 “我，我……”宋居建下意识地结巴，两股战战，但是当他看到从阴影里现身的人后，那种无边的恐惧消散了一大半。 “原来是小程啊！” 程敬之没答话，手下搬来一把椅子，程敬之不紧不慢地坐在宋居建面前。 “我以为是什么坏人呢，没想到是你啊，上次我们合作过的，你还记得吗？我和你公司还谈过生意呢，还有那次……”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 但是程敬之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是视线实在是太过危险，犹如冰冷无情地蛇，所以宋居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停了下来。 “说完了吗？”程敬之双手交叉放到膝盖上，“说完了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你，你在说什么啊，这是个误会，是那个兽人喝了药往我身上扑的啊。”宋居建慌张地说道：“他纠缠得实在是紧，我，我一个没忍住就带过去了，如果我一开始知道小程你也喜欢这样的，那我肯定就，就不会……” “这样嘛，你要是实在喜欢，我就直接让给你，你快点让他们把我放了。” 程敬之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在听到陆汀时，男人从容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你碰他哪了？” 宋居建忙说：“我没碰他啊！甚至衣服都没怎么脱，除了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之外我就没接触过他。” “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程敬之只是一笑，这一笑里面夹杂着道不清的情绪：“给他松了。” 随着程敬之的命令，两个保镖上前来松了绳子，宋居建瞬间咧开嘴，被松绑后立刻站起来：“我就说嘛，我……” 砰—— 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巨响。 结实的拳头落在男人的脸上，宋居建顿时倒在地上，程敬之拉起他的两只手腕，然后奋力一扭。 “啊啊啊——”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周围训练有素质的专业人员脸上波澜不惊，显得气氛更加诡异。 “除了手，还有别的吗？比如手指？” “啊——”又是一阵惨叫。 “腿呢？” “你，程敬之！”宋居建疼得都快无力说话，“我可是宋居建，你，你完了，我背后可是和你们公司董事是非常好的朋友，你一个小破明星，等着滚出公司，身无分文吧！敢这样对我……” 程敬之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和你关系很好？我怎么不知道？” 宋居建瞪大眼睛。 第五十三章 （修改过，建议重新阅读）不要丢掉我 听到这句话，宋居建身形一顿，顾不上身体上的巨痛，疑惑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虽然说认识诚安传媒的董事是骗人的，他根本不认识什么诚安的老板，但是他认为拿这个起码能威慑到男人。 程敬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容不迫地回到椅子上，接过保镖递来的手帕细细擦拭着刚才接触过宋居建的手。 “你算个什么，你，你就是一个小明星罢了，我难道还弄不了你？”宋居建就好像被程敬之擦手的动作刺激到了一般，恼羞成怒地说道。 面对男人的气急败坏，程敬之倒像是一个没事人，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夹杂着毫不在意，就像一个久居顶点的上位者，此刻盯着的只是可有可无的蝼蚁。 “没有人告诉你，诚安的老板姓程吗？” 他还真不知道。 他是圈外的，公司也是关于建材的，不大也不小，但也是叫得上名字的。知道一些圈内的事情只不过是因为投资了几部小电影罢了，而面前的这个小明星他一开始就知道，咖位很高，很有名，他记得对方叫什么来着，程敬之？ 程敬之…… 疑惑不解的宋居建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好似是不敢相信脑海中的那个所思所想，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和诚安的董事有联系。 “你，你……呵，不愧是演员，还真会演，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上当受骗。”宋居建直接说出了内心的想法，“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我知道啊。”程敬之大手一扬，一份调查报告就放到了手上：“宋居建，本地人，老婆是N城人，有两个人孩子，分别高中、初中在读，外面养了三个情妇，有四个私生子……” 程敬之就这样面无表情地陈述着，随着他越往后念，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 特别是说到公司以及存款，还有公司背负着一条人命的传闻也被查了出来时。宋居建只觉得后背发凉。 “你，你……” “现在想说了吗？” “你真的是诚安的老总？”宋居建简直不敢相信。 诚安是最大的娱乐公司，名号打的响亮。 “是不是又何妨，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的回答，难道必须诚安的董事来了你才会说吗？”皱着的眉头表现了主人的不耐烦：“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着。” “我，我说……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打个电话……”宋居建颤抖着说。 …… 阴暗的地下室气味并不好闻，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心里郁结着事情，出来的时候程敬之感觉终于呼出了心底的那口气。 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窗外的风景纷纷向后倒起，程敬之却望着窗外，眼睛一动不动。 他的心思不在这些上面，而是在想昨天的事情。 是的，这是现在程敬之最头疼事情。 本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但是由于自己当时的失控，于是酿成了现在的结果。 他不知道陆汀醒来之后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是一种考验，也像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但是心底的最深处却泛滥着一份截然相反的愉悦和期待，仿佛没有后悔过在昨天抓住那个心悦的人。 这种感觉让程敬之只敢抚摸陆汀的睡颜。 所以他逃走了，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人。 时间在复杂的思索之中过得极快，还没来得及处理好思绪，车就已经驶进了大门。 程敬之下车，在进屋之前还犹豫了一会。片刻后，叹气的主人下定了决心。 不管陆汀对他提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 于是，门被打开。 程敬之走进鸦雀无声的别墅，很奇怪，偌大的空间此刻却没有一丝有人的痕迹，和自己走之前没什么两样。 程敬之没有在意，他以为陆汀还在睡，于是径直来到了陆汀的卧室，卧室里有些凌乱，床单只有一角搭在床上，其余全部在地上。 然而卧室除了凌乱之外，空无一人。 程敬之眼神一凝，脑海中瞬间浮现了许多不好的想法。 正准备转身找人时，经过房门，程敬之又停顿下来，他看向了里免得浴室。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亦或是直觉的指引，程敬之打开了浴室的门。 一直不见的人缩在那个最不起眼，也是最狭小的角落里，他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将头埋在手臂里，不愿面对这所有的一切。 冰冷的凉水浇在身上，不知道淋了多久，赤裸的身体上没有一丝血色，导致上面的痕迹格外显眼。 陆汀全身都在发抖。 程敬之立刻关了水，“汀……” 听到声音的陆汀明显一阵颤抖，仅仅是那一瞬间，陆汀就抖得更厉害了。 程敬之以为冻得，于是立刻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准备把人抱回卧室。 谁知道这个动作直接让陆汀瞬间激动起来。 “别过来！”外套掉在地上，陆汀眼里满是慌张。 他看向程敬之，有透过程敬之看到了他身后镜子反射中的自己。 肮脏，淫乱，恶心。 不要这么看着我…… 拜托，不要看着我…… 陆汀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将自己死死包裹起来。 但是他知道的，先生已经全部知晓了，知晓自己已经成了被陌生男人玷污的脏物。 “陆汀。”程敬之蹲下来。 他伸出手想尝试和对方交流，但是当他刚伸出手，陆汀就已经瞳孔放大，身体先一步做出剧烈的挣扎。 “不要！不要！”豆大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那双本应明亮的眼睛此刻也在一声声哀嚎里破碎不堪，只留下一片绝望。 “好，好，我不碰你，放轻松。”程敬之在看到他用手在自己身上抓出道道血痕时，终于慌了神。 陆汀的反应太大了，表现出可惊人的抗拒。程敬之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给他带来如此痛苦，顿时心里一阵发苦。 他不该在昨天占有他的，在他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 即使平时表现出来亲近，但是没有亲口承认的喜欢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他早该知道这个道理的。 “对不起。”程敬之暗淡的眸光里，满是愧疚。 陆汀还在流泪，哭得像个孩子，蜷缩在角落里，像当初在地下贩卖场时一样，无助而让人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程敬之重复着嘴里的话，每说一句陆汀的哭声就大了一分。 “是我的错，我不该……” 他听不得陆汀这样的哭声。 “我们先去外面好不好。”程敬之真的担心他的身体，因为不清楚他到底在冰冷的水下淋了多久。 然而陆汀的理智早已不复存在，剩下只有自我保护。 所以当程敬之过来的时候，陆汀几乎是尖叫连连，双手攻击力很强，但是都不是挥出去，而是作用到自己身上。 他的手臂已经被他抓出了两道渗着血的口子，脖子上也是抓痕。 程敬之看得心底绞痛。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你是不愿意的。 对不起…… 程敬之将他强行抱离浴室回到房间里，耳边的尖叫哀嚎就像是在数落着自己的罪行。 程敬之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而这些道歉让已经极限的陆汀彻底陷入崩溃。 先生知道了，所以先生必然是要丢掉自己了，丢掉自己才会道歉。 先生要丢掉他这个肮脏的兽人了。 失去理智的陆汀开始大哭，程敬之的神情也越来越心疼，越愧疚。 他将人放到床上，但是刚挨地的陆汀一步跳下床，落地的瞬间只听到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陆汀直接摔在地上。 “汀！” 脚踝剧痛无比，但是却毫不在意。陆汀拖着那条崴了的那条腿，一路爬向了衣柜里。 陆汀用衣服将自己淹没，他埋在布料堆里，柜门被他关得紧紧的，缺失光线的空间给了他足够的掩护，使他成功把满身痕迹藏进了黑暗里。 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到了。 先生也看不到了，就不会赶他走了…… 他想待在主人身边的，可是他已经没有脸再待在先生身边了。 “汀汀。”程敬之在门外唤着他，但是得来的只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对不起。” “不要……”陆汀捂住自己的耳朵，摇着头吗“不要对不起……不要……” “我们谈谈好吗？”程敬之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 “不要！！”陆汀已经深陷痛苦之中，死死咬着牙，“不要！不要！！” 他将自己内心的痛苦喊出来。但随之而来的是心脏一阵绞痛，他忽然变得呼吸急促，吸气很困难。犹如猛然沉入了海底，失去了任何空气，被掐断了所有呼吸的渠道。 他喘不过气了。 “汀汀？”衣柜里忽然失去了所有动静，程敬之警惕地呼唤着：“汀汀？” 得不到任何回答地程敬之瞬间推开了衣柜门，只见藏在衣服堆里的陆汀此刻脸色苍白得异常，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圈着自己的脖子，一动不动，宛如死物…… “汀汀！” 第五十四章 狼狈为奸的两个人 周凝这段时间只觉得心烦意燥，焦虑和不安时时刻刻环绕着他，直至彻夜难眠。 而这些情绪的主要源头还是来自那个宋居建突然打来的电话。 本应该当天就该打来的电话迟到了，直到计划第二天才打来。 其实在宋居建到了约定时间却迟迟不联系他的时候，周凝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内心就有了意外的想法。 为了效果够足，后劲够大，他甚至联系了狗仔在恰当的时间的时间蹲点。 但是他一直关注的消息中没有一个词条带上了陆汀、程敬之或者是诚安的董事中任何一个人，一条也没有。 这时候他已经意识到出了状况，但是依旧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猜测。 直到第二天那通电话打来。 “什么小明星，他妈的，你把我害惨了，你等吧！” 就这样一句话，直接将周凝心中最后残留的一点侥幸也打碎了。 计划失败了。 当他再次将电话拨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怎么也打不通了。 宋居建也出意外了，事情到底进行到什么情况未知，会不会连自己也被供了出来也说不定，但是既然有了那个电话，那肯定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偏偏他心惊胆战的这么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是磨人的，周凝都感觉自己都要神经出问题了。 他捏紧手心没有开机的手机，将疼痛的额头靠在手腕上。 突然门开了，许久不见的人出现在了面前。 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周凝的脸色很差，当然脾气更差：“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没看见。”崔必安耸肩，一脸无所谓。 周凝吼道：“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无视到什么时候！” 对于周凝的大声，崔必安只是皱皱眉，“啧，什么什么时候？” “那天的事情失败了，宋居建被抓了。” “被抓了？”崔必安终于来了点兴趣：“被谁抓了？” “不知道，但是宋居建给我打电话之后就失踪了。” “哦。”崔必安又失去了兴趣。 “你什么意思？”周凝实在受不了他的态度，愈发愤怒。 “我觉得无趣，有时间还不如我带你去玩玩……” “崔必安！都什么时候了！”周凝拍桌而起。 崔必安也染上了不耐之色：“如果你今天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甩脸色的，那么没必要。” 话说完，崔必安站了起来准备走，但是被周凝拦了下来，“你去哪？难道你到现在都没有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事情如果查到我们身上，是会坐牢的！” “不是我们。”崔必安反驳：“是你。” 周凝瞪大眼睛，仿佛不相信崔必安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 “当初说要做这些事的是你，吵着说等不及的也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崔必安说得理所当然，好像真的和自己无关。 “你！”周凝气结，“你想撇干净？” “我告诉你！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们是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不可能撇得干净。”周凝一字一句地说道：“宋居建是你找的。” 崔必安看向他，许久后，又破口而笑：“有证据吗？” “……” 崔必安踱步到他面前，“你是不是急傻了，不管宋居建怎么说，他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吗？” 周凝看向他。 “没有，对吧，只要你永远不承认，他们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所以还需要担心什么？” “可是宋居建是你联系的。” “他敢说是我吗？” 周凝沉默了。 宋居建确实不敢，因为崔必安是崔家的孩子，那个位居高位的崔家。如果宋居建敢得罪，那他也就注定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甚至还会有更惨重的代价。 所以周凝知道，自己也得罪不起眼前这个人，否则下场是一样的。 “想明白了吗？”崔必安已经贴得极近，鼻尖靠着鼻尖，“现在能跟我去玩了吗？” 周凝现在非常没有心情，但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如果找宋居建的人是诚安的董事呢？虽然也有可能是程敬之。” 但是两边都是个麻烦。 崔必安彻底没了耐心：“一会儿猜这个一会儿猜那个的，你有完没完。” “我还不是在为我们着想！” “那你能不能动点脑子，诚安董事那么一个大人物，你觉得他有时间花心思为一个小情人儿一步一步抓人吗？程敬之更不用说了，虽然他在圈子里人人皆知，但是凡是还是要讲势力，你觉得我需要忌惮一个明星吗？” 崔必安说完，周凝哑口无言。 虽然男人说得有道理，但是周凝还是感觉到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是打自心底的，来自内心的不安，是直觉，而有时候直觉是很可怕的信号。 周凝走神的间隙，崔必安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拿着一个关机的手机？” 他想了一下，忽然嘲讽道：“你没必要害怕道这个地步吧，怕拿着手机被别人追踪？” 周凝这才忍不住反驳：“不是，手机没电关机了，我没充电，而且……这不是我的手机。” “不是你的？那时谁的？不会是你捡的手机吧？” 周凝没听崔必安的胡言乱语，说道：“是陆汀的。” 崔必安的眼睛里瞬间燃气感兴趣的光芒：“他的手机为什么在你这？” “就是上次喝酒的时候顺的。” 他发完消息才忘记还回去了，周凝本来打算等宋居建完事后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再塞回去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没等到那个电话。 “你可真会。”不知道是骂还是夸。” 但是只有崔必安自己知道自己烦躁的心情。 “你把他手机顺走了，那以后还怎么找他？” 周凝愣住了，他忘记了还有这茬。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崔必安已经将手机放进了自己兜里，“交给我吧，我来处理。” 那只狐狸的手机，如果能够成功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知道和谁联系过，和谁亲密过，甚至能翻出那些聊天记录，那该多有趣啊，崔必安想。 周凝忍不了男人疯狂的眼神，“你别乱来，现在这个东西就像是个定时炸弹。” “啧，知道，走吧，跟我去找点乐子。” 周凝跟在他身后，依旧忧心忡忡。 现在就只能默默地赌，赌抓住宋居建是诚安的“陈董”，还是程敬之。 …… 别墅里，异常寂静。 自从上次出了意外，程敬之就没有一次放松过。 那天把陆汀从衣柜里抱出来的时候，程敬之手都是抖的。 看着眼前犹如碎掉的瓷娃娃一般的人，只觉得非常慌乱和难过。 这次的打击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陆汀的精神变得非常敏感且脆弱外，甚至拒绝任何人的交流。 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缩起来，不管是缩在哪里，被子里也好，角落里也罢，只要是没有人的地方。 而这种反应针对程敬之来说特别明显，陆汀一看到他就会尖叫，就会逃避，好像不敢见到他一般。 “病人身体上没有大碍，但是精神状态很不好，还有心理上可能出了问题，导致患有严重的应激反应，所以尽量不要刺激他。”医生一一对程敬之说道。 “好的。” “还有，我建议病人情况稳定后尽量早些把他接回到家里，或者是他觉得安全的地方静养。他在医院根本无法放松，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所以我建议带回去静养，静养的时间里最好尝试着与他进行沟通，然后一步一步引导他。” 程敬之将医生的话记在心里，只是脸色依旧沉重。 所以在这之后，程敬之就把陆汀接回到了家里。 刚到家的陆汀第一时间就躲进了自己房间的衣柜里，仿佛那里是他唯一安全的小窝。 程敬之这次没有贸然闯进去，而是静静守在能看到房间的地方。 陆汀变成这个样子，他比任何人都难过、愧疚甚至后悔。 都怪他。 本就不应该发生这一切，陆汀就不会因为和自己发生了关系而精神崩溃…… 程敬之边想边揉着额角，完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疲惫的神情。 程敬之在外面坐了很久，一分钟的没有松懈过，有很多次他都想看看里面的人是不是还好好的，长久的寂静让程敬之无时无刻都在担忧小兽人的安全。 咚—— 一阵诡异的响动传来。 本来就放心不下的人这次彻底忍不住动了起来。 他先是敲门：“汀汀？我进来了。” 没有回应，但是程敬之已经拧开了门锁。 入眼的房间里没有人，程敬之走到衣柜前面，轻声敲了敲：“汀……” “……” 太过安静。 程敬之推开柜门，贵燃没有看到到属于陆汀的那抹身影。 程敬之眼神一凝，紧张起来。 他第一时间检查了窗户，并没有异常，稍稍松了某根弦。 但是他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浴室。 他快步走向内间，想要确定心心念念的人是否还是安全的，然后就猝不及防看到正在撕扯自己的陆汀。 第五十五章 睡吧，我陪你 冰冷的水流下，陆汀正在用力抓烂着自己脖子。 毫无章法，用尽全力，枯瘦的手背上根筋突起，显得格外狰狞。 上面已经留下了许多的痕迹，有新的，也有旧的，甚至有几道正在往外渗着血丝。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程敬之只觉得眼角充/血，内心有一股冲动，压得神经隐隐刺痛。 他上前。 “不要过来！”陆汀朝着门口的人喊着。 他在发抖，眼神里充满慌乱，“不要过来……” “我不会伤害你，也不碰你。”程敬之停住脚步，足够轻柔地说道。 陆汀留着眼泪，用力摇着头。 “我不碰你，乖，我们不要待在这里好不好。” 程敬之一边安抚着他的情绪，一边走过去把水关掉了。 打在背上的冰冷停了下来，陆汀警觉的回头，看到站在身边的程敬之猛然大喊：“你走开！走开！” 陆汀抵触的话语让程敬之心中一痛，这种疼痛陌生又致命，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疼痛。 “你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程敬之这才发现对方的脸颊此刻红得有些不正常。 “我不碰你，我们先出去好不好，这里太凉了，会生病。”程敬之有些心焦。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无力，原来商场上游刃有余的自己，原来也有这么束手无策的时候，自己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陆汀并不回应程敬之的话，但是忍不住的咳声不断，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即使身体被冲淋过无数次，他依旧觉得肮脏无比，令他无法接受。 但是单薄的身躯早已被凉气渗透，一直抖个不停。 这个曾经走向光明灿烂的小兽人，再次直接跌入黑暗的谷底，看不见一丝光明。 他的世界再也看不见任何光芒。 “我们先出去好吗？乖了，出去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程敬之趁着没有任何反驳的意向时刻，慢慢尝试着靠近。 但是依旧行不通，意识过来的陆汀往后缩去，他双手乱舞着，尖叫着。 “不要！！走开！不要唔……”陆汀瞪大眼睛，看着宽厚的肩膀靠向自己。 实在看不下去了的程敬之猛然向前，直接将人抱进怀里，这次不管陆汀怎么拳打脚踢，程敬之都没有松开双手。 “放开我！不要！我不要！”哭声渐大，无力发泄的痛苦再放大，“放开我……” 本来剧烈挣扎的人，动作渐渐小了下来，直至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求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他可以承受所有痛楚，但是唯独这种痛苦他实在是承受不了了。 “不要……”力气已经用尽，这种筋疲力尽甚至意识犯困的感觉让陆汀终于卸下了防备，“不要丢掉我……”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极细，气若游丝，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 但是程敬之听到了。 “不会的，怎么会丢掉你呢，任何人都不会丢掉你。”程敬之低头，不着痕迹地亲吻了陆汀的额头。 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快速回到卧室。 程敬之用快的速度打开空调，小心翼翼地将人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触碰到手心的温度出奇的高，程敬之神情一凝，然后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烫的。 发烧了。 程敬之立刻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拿来备着的温度计和退烧药。 方才还挣扎个不停的人，此刻却乖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但是程敬之没有感到一丝的开心，反而整个人愁云密布。 退烧药喝不进去。 他倒进去的水都吐出来了，重复了好几次都是一个结果。 程敬之沉默了片刻，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考虑后各种方法，最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了。 他抬手将药喝下，然后俯身对上眼前苍白的唇瓣。 贴紧的嘴唇灼热，他甚至能感受到轻启的口中的柔软。 暧昧而诱惑。 但是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只觉得焦虑。 忙活了半天，药好歹是喝下去了的，程敬之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程敬之站起身，却感受到背后一阵异样。 他回头，发现自己的衣角不知什么时候被攥住了，而攥住它的主人正是躺在床上的陆汀。 “不要……不要丢掉我……”呢喃自语的人此刻很不安，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 程敬之握住那只细瘦的手，“不会丢掉你，永远不会。” 发烧中的人断断续续地说着：“不要离开我……好冷……好冷……” 程敬之抚摸着那只坚定的手，最后掀开被子，将人心疼地抱进怀里。 永远不会离开你。 …… 陆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下面去了，只留下一抹剩下的火红余光，得以照亮着半边天。 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头也感到异常沉重，头顶上挂着的药水罐正在稳定而缓慢地冒着气泡。陆汀后知后觉地抬起手，看见了扎在手背上的针管。 他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隐隐约约只记得程敬之来过。 想到这里，陆汀不禁有些紧绷，他转头，看见脑海中的人正坐在床边，一点一点的打盹。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睁开眼，然后朦胧的眼神瞬间清醒：“你醒了？” 陆汀眼神慌乱地四处乱转，程敬之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安，“别紧张，我什么都不做，不要害怕。” 因为温柔而可靠的语气，陆汀怔怔的看着他，压住想要逃跑的念头，只是将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他害怕程敬之说话，所以自己一句话都不想说。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下一句是不是就是：我不要你了。 沉默在空间里持续蔓延，陆汀不敢看对方，但是总是忍不住瞟一眼，注意力全部在程敬之身上。所以当程敬之忽然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时，陆汀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 他紧张地撑起身子，目光匆忙地追逐着男人地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程敬之要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的感觉，就像梦里一样，不管他怎么呼喊哭泣，男人就留下决绝的背影。 “你……你去哪里？”终究是没忍住问出口。 对于陆汀忽然的说话，程敬之也是一惊，这是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陆汀第一次表现出想交流的欲望。 程敬之停住脚步，“我不会离开。” 他转身，从小桌子上端了一碗粥，“你一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吧。” 陆汀没说话，他将脸扭向一边。但是程敬之也没在意。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个距离陆汀并不排斥。 “趁热喝了吧。”他将手里的粥递过去。 陆汀没动。 程敬之想到什么，他将手里的碗放到床头柜上，再次站起来。 看见这个架势的陆汀慌了。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沉默让男人失去了耐心，浴于是眼底瞬间燃起了急切的情绪，慌乱中不由自主地牵住男人衣角。 “你去哪？” 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的程敬之停住身形，有些惊讶着回头，“我不走，只是想找个小桌板过来。” 即使听程敬之解释了，但是陆汀依旧没有松手，称得上固执地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有一种生怕人消失不见了的感觉。 程敬之叹了口气坐回去，然后端起那碗粥，小心地喂了过去。 陆汀没有张口，反而忽然小声地问道：“你……“ ”吃了粥……你是不是就不会丢掉我了？“ 程敬之一怔，一时忘了回答。 他知道陆汀在忧虑什么了，或者说是害怕…… “我从来没说过会抛弃你。“他说：”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他的语气异常坚定，让人有一种愿意深信不疑的意愿，永远再想不起其他的事情。 惶恐已久的内心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迟来的安稳与平静，筑起的高高的墙有了不可思议的裂纹。 这次陆汀异常地乖巧，没有任何犹豫地张嘴吃下了程敬之递过来的食物。 程敬之甚至有点愣神，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陆汀把视线对过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发呆。 这一刻，程敬之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天之内，甚至仅仅是这几个小时之间，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剧烈起伏的情绪波动，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现在很开心，很开心，带着欣慰。 “小心点吃，慢慢来，时间还长。” 陆汀只盯着程敬之的脸。 先生很好看，一如既往。他知道对方现在很开心，因为那不常见的笑容此刻正一直挂在那张先生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 但是先生是知道发生在他身上那不堪的事情吧。 陆汀的表情猛地一僵，露出痛苦的神情。 程敬之很敏捷地捕捉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只是不着痕迹地问道：“饱了吗？” 陆汀将目光挪开，脑海中想到的事情让他不敢看程敬之的眼睛。 “累了的话就休息吧。”程敬之说。 陆汀咬紧嘴唇，他不想睡，因为不想程敬之离开，他害怕。 “我会陪你。” 陆汀瞪大眼睛。 第五十六章 不要睡在地上…… “我会陪你。” 陆汀瞪大眼睛，眼神里满是是惊讶，更深层次的是还有期待，但是身体上却表现出了与之相反的抗拒。 他向后缩去，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甚至是颈脖，仿佛在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 察觉到陆汀不对劲的程敬之紧张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陆汀摇头，索性直接连脑袋整个也埋到了被子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程敬之在内心叹了口气，“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我就在这里。” 陆汀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却在被子里睁大眼睛，用心感受着男人的动静。 有时候还会因为男人走动的声音而悄悄冒出头来，观察着程敬之是否还在自己身边。 这种状态一直在持续到夜晚入睡时刻，大概是累了一整天了，陆汀本就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在疲劳之中休憩。 此刻，床上的人乖巧安静，就像以前那个懂事的小狐狸一样。 程敬之趁着这珍惜时刻，借着夜色轻轻描摹着心上人的轮廓，他的动作仔细而小心，仿佛在触碰着什么绝世珍宝。 他希望他的小狐狸能够快点好起来。 明明之前已经快要成功了，那个一开始只敢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本来马上就拥有属于自己的精彩的生活和未来…… 即使做好万全之策，但还是晚了一步。 想到这里，程敬之的神情变得危险。 心思险恶的臭虫，他要慢慢地一个一个揪出来。 桌上手机震动，程敬之扫过，一条消息跳出来。 扫过上面的内容的目光一凝，他看了眼熟睡中的人，锋利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程敬之拿起手机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躺在床上的人静静呼吸着，只是当程敬之出门之后，睡着的陆汀脸色变了。 这是一片陌生的环境，却又非常熟悉，高耸入云的建筑，路口打招呼的身影。 那个人站的有点远，陆汀怎么也看不清人脸。想要上前时却忽然画面一闪，人影不见了，场面忽然变成了人群扭动的舞池。 五彩霓虹灯晃得人眼睁不开来，他想退出去，却发现舞池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齐齐望着自己，那一张张脸上的表情麻木不仁，眼珠细小而狰狞，让陆汀呼吸一窒。 他想要离开，却被死死挡在人群之中，那一道道死神一样的眼神仅仅跟随着他，从未移开过。 陆汀感到害怕，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他猛然回头，却在身后发现了端着酒杯的周凝。 “周凝！”他急忙呼救。 对方却没有回应，只是淡然自若地笑着，像带着假笑面具一般。 “周凝？这是哪啊，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啊？我们回去好不好。” 他想回家了。 忽然脚踝被抓住，陆汀猛地回头，身后地黑暗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它紧紧抓住自己的脚，然后一点一点爬出来。 陆汀慌乱地踹着对方，他呼喊着周凝的名字想让对方来帮自己，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一直一动不动的人终于走了过来。 陆汀看着对方在自己眼前蹲下，然后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有些诡异。 “救我！” 周凝忽然捏住自己的嘴，然后强硬地将手中的酒杯塞到他口中。浓烈的酒汁被迫下肚，刺激着喉咙不适。 酒杯落地，破碎了一地，随着那一声轻响，他的身体也变得不正常起来。 炽热的温度，虫子噬咬般的酥麻，呼吸也变得滚烫。 “周凝？你给我喝的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不安，更令他恐惧的是此时此景是如此的熟悉，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周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放肆大笑起来，笑得刺耳又尖锐。 身后的人已经爬出来了，那犹如蛇一般的缠绕从下往上吗，最后附在自己身上。 陆汀颤抖着回头，却看到程敬之的脸。 他瞪大了眼睛。 还没来得及惊讶，画面又犹如幻灯片一样转变，眼前的程敬之就不见了。 不仅是程敬之，舞池也不见了，周围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白色，空无一物，温暖的一切犹如一个巨型蛋壳。 “爸爸。”一道不清晰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爸爸，爸爸。”这次变成了两道声音。 陆汀四处张望，始终没有寻找到孩子的声音从哪来的。 忽然裤脚一紧，陆汀下意识低头，只见两只白色的小团子正抱着自己的腿，正咧着嘴朝着自己笑。 陆汀猛地惊醒，眼前的画面全部消失不见，入眼的是一片黑暗，自己躺在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因为梦里连续的场景切换，巨大的不真实感让他感觉周围一切都那么虚幻，酒好像自己还在梦里。 于是陆汀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刚才诡异多变的梦让他到现在都还感到心有余悸，再加上此刻黑暗的环境，陆汀更加感到不安。 没有关紧的门透露着一丝微光，陆汀情不自禁地下了床，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嗯。”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那天也是意外。” “我是看你最近累了，公司也觉得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所以最近的通告全部取消。” 陆汀躲在拐角的花盆后面，坐在二楼露台上的男人正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冰冷一片。 他不高兴。 这是陆汀的第一想法。 “先休息吧，你什么时候想当面和我谈谈了就再说这些，我等你电话。” 程敬之非常利落的挂了电话，阴翳的目光盯着某一处，就像是在犹豫着做下某个决定。 那种眼神陌生，陆汀没见过，太过冷漠无情，甚至阴沉可怖。 陆汀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栏杆发出一阵响声。 声音并不大，但是把陆汀自己吓坏了，慌张着扶住栏杆想要阻止其发出声音。 不止是陆汀被吓到了，一边的程敬之也敏锐地发现了这边异样。 “汀汀？”他轻唤一声。 陆汀却被这一声喊得身形一抖，然后后知后觉地转身。 程敬之已经朝这边走来了，面对这番情景，他慌张的往后退去，躲在了拐角的角落里。 程敬之很有分寸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怎么醒了？睡不好吗？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刚才还冰冷无霜的男人此刻变得极度温柔，让人完全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但是此刻的程敬之他是熟悉的，绅士，温柔，还有那满眼的他看不懂的情绪。 “不舒服吗？” 陆汀终于有了反应，他摇头，表示自己的状态是正常的。 “抱歉，说好陪在你身边的，出了点意外，没有履行承诺。”程敬之一边说一边靠近。 陆汀没有其他退路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越来越近。 然而程敬之并没有强迫他，只是站在安全范围里，轻柔地说：“能原谅我吗？现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带你回去？” 狭长的凤眼勾着笑意，漆黑的瞳孔之中是溺死人的宠爱，让人忍不住要撒娇。 陆汀不知不觉就被这个眼神哄着放松了不少。 “可以吗？”看眼前的人好像在走神，程敬之再次征求着意见。 陆汀先是看了看程敬之伸出来的手掌，然后又看了看程敬之的脸，最后，虽然犹豫不绝，但还是颤颤巍巍伸出了手。 可是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陆汀想到自己的身体，还有那些不堪的痕迹，瞬间一个哆嗦，迅速想要把手收回去。 但是程敬之料到了他的意图，在对方想退缩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那只白皙而枯瘦的手。 陆汀瞪大眼睛，仿佛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程敬之却微笑着将人牵住：“谢谢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呢，现在我们去休息吧，嗯？” 陆汀还是怔怔的，包裹着他的手掌温暖宽厚，给他一种无形的安全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点头。 在这一刻，程敬之紧张的内心一阵欣喜。 其实程敬之也很紧张，即使表面上淡定自若，但是其实他高度紧张地观察着陆汀的情绪和动作。 得益于他还不错地演技，不然他不能保证会不会吓到对方，毕竟他真的害怕陆汀再次伤害自己。 到了房间，程敬之将人带回到床上：“谢谢你能原谅我，所以现在我会履行诺言，一直陪着你，所以睡吧。” 程敬之很想亲一亲陆汀的额头，但他知道陆汀现在这个状态是万万不能的。 程敬之压住心底的冲动，然后转身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 陆汀缩在床上蒙着半张脸，一动不动，但是一双眼珠子其实一直跟着陆汀来来回回没有停过，直到程敬之在地上铺好被子和他道晚安的时候，陆汀又觉得失落。 失落的同时又觉得惊慌，虽然他现在很乱，也不敢面对，但是刻在骨子里的认知告诉他：怎么可以让先生睡在地上！ 这不可以！ 焦急缠绕着床上的人，以至于在黑暗中忍不住撑起身来。 “先……先……”长久没有开过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先生……” “我在。” 这两个字使人安定。 “不……不要睡在地上……” “睡床……” 第五十七章 在深夜里相拥 “不要睡在地上。” “睡床。” 这是程敬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陆汀完整说出的两句话，一时有些怔愣，甚至没反应过来陆汀表达的意思。 而陆汀以为是对方没有听到自己细小的声音，于是往床里面缩了缩，留出更大空隙，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怕身边的位置，企图通过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程敬之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没关系，你睡吧，我会陪在你身边，不再离开，所以别要害怕。” 程敬之知道对方在不安，但是他更不想因为这个行为刺激到不安的人和他们好不容易缓和的这段关系。 这简直太难了，这段时间让他无法忘记，陆汀是如何无法靠近。 那疏离而冰冷的视线，无法触碰的肢体，不能沟通的障碍，以及让他最不能接触的自我伤害行为。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晚上的关系，陆汀表现得比白天更加固执和大胆，他并没有对程敬之得话表达同意，而是继续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第一次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睡床。”陆汀继续叮嘱道。 程敬之沉默片刻，这次没有思考太多，然后俯身靠了过去。 “谢谢你。”虽然程敬之表面淡定自如，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快，心情有多紧张。因为他时时刻刻都担心吓跑陆汀。 这是陆汀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表现出接受的态度，没有挣扎，没有抵触…… 程敬之躺到陆汀给他专门留出的位置，但是随着他上床的动作，程敬之发现另一边的人情不自禁地往后褪去，一度褪到床的边缘，显得很紧张。 程敬之还没来得及睡下的身体又撑了起来，“如果不适应我还是回去。” 听到这话，陆汀立刻摇摇头，甚至担忧到提前揪住男人的衣服，防止对方真的走了。 “我不会走，只是睡在你旁边，不要勉强自己，嗯？”男人的语气温柔低沉，夹杂着一丝溺哄。 “别走……”陆汀没听他的话，而是强调道。 程敬之回答“好，我不走，我睡在这里，哪也不去。” 听到这个回答，陆汀才放开手，退回到一边。 程敬之想了片刻，最后拿了两个枕头放到二人中间，说：“这样，我们以枕头为界限，我一定不会超过这里到你那边，好不好？” 陆汀盯着那条刚定下的“界限”很久，最后点点头。 “那睡觉吧。”程敬之笑着关上灯。 环境陷入黑暗，两个人各自在黑夜中睁着眼睛。 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并没有什么睡意，一个侧躺着，面朝另一头的黑影，企图在黑夜里看清身边男人的脸庞，让自己觉得获得更大的安心。 另一个则平躺着望着天花板，时时刻刻感觉着身边人动静。 “睡不着？”他问。 陆汀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聊聊？”程敬之继续说。 听到这两个字，陆汀有一瞬间的紧张，他闭上眼睛，连放到胸口的双手都倏地一紧。 他猜到了程敬之会问他什么问题。 “你现在饿不饿？” 突如其来的话没有任何理头，这让本来已经处于紧张状态的陆汀感到莫名其妙，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正在黑暗中露出好奇的神情，知道程敬之看不见罢了。 “因为你今天就吃了一点粥，我很担心你的身体。”程敬之说着，就好像在自言自语，他只是想吧身边的人哄睡而已。 “明天多吃一点饭，才能把身体养好，而且下次千万不要再淋冷水了，会感冒的，就像今天一样，发烧。”程敬之说到这里语气变了，“不然我会很难过。” 陆汀心跳有刹那的加速。 他知道男人肯定在看着自己，因为来自对面的视线太过强烈，即使是身处黑暗，也让他倍感关注。 他很想对他说不要难过，但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程敬之：“汀汀啊，其实你什么错都没有，都怪我，这么多天以来……我也非常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你。” 男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遗憾的事情，让人感到悲伤。 “对不起。” 环境寂静无声，唯一的月色也被挡在了窗帘之外，这间黑暗而有限的空间现在成了两个人说悄悄话的秘密基地。 道歉的话明明说了那么多次，但是好像只有现在是在被认真倾听，三个字说出来简单，目标对象却不一定就会接受。 陆汀没有回应他的道歉。 大概是不太想原谅他的，程敬之心想。 只是在这一刻，他察觉到异样。 衣袖上忽然传来了奇怪的拉扯感，力道细微趋于无，如果不是他谨慎，说不定根本发现不了这一点点意外。 程敬之立刻将手臂顺着力道伸过去，然后他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慢慢放到了自己的手心，带着试探和揣揣不安，犹如还在游离的鱼，在抉择中摇摆不定。 程敬之瞳孔微缩，他感到惊讶，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 几乎是没有任何一丝犹豫，他握紧了手中的那抹温度，阻止了对方想要逃跑的欲望。 但是只有陆汀知道，自己并没有逃跑的打算，只是害怕会被甩开，会被嫌弃。 幸好，程敬之并没有。 包裹他的手是那样的温热，就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要将他的心燃烧起来，却让他的理智冷静。 而程敬之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仅是这一点点被握住的温度，就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感动，赎罪…… 这是陆汀给他的回应与答案。 程敬之感受了很久，最后握着属于他的手睡了。 …… 同一个夜晚，同一座城市，做的梦不可能是一样的。 有人已经相拥而眠，有人却在深夜疯狂焦躁。 偌大的公寓里没有开灯，但是借着皎白的月光能看清地面上的凌乱不堪——散落一地的花，破碎无形的玻璃残渣，翻倒的桌椅和盆栽，倾斜的水渍被月光照得透亮，宛若一面光洁无比镜子，倒映着死寂的白色天花板。 沙发背后坐着一个黑色身影，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打着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 嘭—— 一阵巨响。 在第二十遍无法接通的台词还没说完时，这个手机终于走向了“生命”的尽头，在坚硬的墙上四分五裂。 周凝将手指插进头发里，痛苦地摸了吧脸。 不接电话。 崔必安不接电话！！ 在他打过去第一个电话，对方让他稍安勿躁地时候，他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的。 狗屁的稍安勿躁！火烧屁股了还在漫不经心。 要不是当初真信了对方的鬼话，说没有证据就没事，他早就做好应对的计策了，而不像现在这样被人取消后面所有行程，然后面临着哪一天进局子的风险。 一想到程敬之那个电话，他就愤怒无比，凭什么程敬之就能制裁自己，而不是大佬制裁这个陆汀的金/主呢。 宋居建肯定招了。 不然程敬之也不会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出那么奇怪的话。 [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当面和我谈这些事了，再打给我。] 这是程敬之的原话。 周凝冷笑，“什么事情都不说明白，把猜测的权力交给别人，让别人陷入恐慌与混乱，好手段啊。” 他站起来，因为蹲太久，双腿已经有一些麻木了，站起来的有不稳地摇晃，但是幸好他及时扶住了沙发。 周凝将自己摔进沙发里，自言自语道：“这样试探与谨慎，不就是没证据吗？”这样一想，主动权又回到了他身上。 周凝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既然活得这么爱多管闲事，那我就让你忙碌起来，再也没有这个闲心思管别人。” 这样想着，他站起身来到了书房，然后轻车熟路地打开某个抽屉。 他拿起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密封袋，普普通通，但是很新。 周凝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照片上的画面让人感到不敢恭维，只觉得污秽肮脏，赤裸的人纠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一览无遗。 拿着照片的周凝一遍遍欣赏着，脸上的表情尽显疯狂。 “陆汀，我看你还怎么翻身，程敬之能保你，那看到这些东西他还能义无反顾地保你吗？哈哈哈哈……” 深夜里，只有这异常而诡异地笑声还是清醒的。 周凝毫不犹豫的将照片打包寄给了某个号称圈内“流氓”的组织，他相信只要等待天亮，娱乐页面的头条就要热闹起来了。 所以现在只要等到天亮，就能看到一出大戏。 既然他不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都是你们逼我的！ 周凝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阴沉的目光看向漆黑的窗外，深夜里的城市，只剩路灯还亮着，而他是那个观赏路灯的人。 他打算就这样静待黎明，他要见证那爆炸性消息丑闻诞生的第一时刻，那时候的他们是最痛苦不堪，最慌乱害怕的时刻。 而他周凝，要享受那一刻带来的快乐。 第五十八章 大快人心 平平无奇的夜晚，一个和前天一样圆的的月亮，一座和之前一样明亮的城市。 有人在这样夜晚里相约梦里，也有人端着酒杯，陪着月亮彻夜未眠。 所有人的心思都不一样，而每个人都在期待不同的答案。 光鲜亮丽之下是暗流汹涌，残酷的争斗。 所有的所有，都好像在让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夜晚变得注定不平凡。 公寓里不堪入目的凌乱没有变化，倒是多了一堆东倒西歪的酒瓶。 那个决定等到天亮的主人并没有实现自己的约定，此刻随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等周凝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太阳照射了。 地上的手机狂响个不停，像一道紧急的催命符一般，连绵不断地响着。 宿醉中男人终于被吵醒，周凝艰难地睁开眼睛，却又因为刺眼的阳光而闭了回去。身体就像年久失修的老机器，僵硬无比还带着酸痛，他按着胀痛不已的太阳穴，然后捡起地上还在响的手机。 “喂？”周凝还很好奇经纪人怎么会这么早打电话给自己。 “你终于接电话了祖宗！！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啊？” 相对于经纪人急迫的声音，周凝倒是显得气定神闲，“你到底慌什么？说话都说不利索。” 经济人语气一定，然后更惊讶地问道：“你还不知道？！这么大的事……”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周凝心想能有多大的事情，“我才醒，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有什么事你给我讲。” “你快去看网上！！事情都爆炸了，不过先听我说，看到照片你千万不要冲动和想不开啊……” 经纪人说完，周凝有一时间地迷惑。 什么冲动想不开？ 但是他转念一想，终于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昨天他交出去的色/情照片。 清楚想起来的周凝瞬间精神了，他瞬间撑起身子，坐得端正。方才迷蒙的神情一扫而空。 哎呦，他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喂？周凝你还好吧？”对面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试探，还有担忧。 “呵呵，我有什么不好的，对我来说完全不是什么事。”周凝说的轻松。 “那……那你心态还挺好的……” “什么心态好不好的，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让我觉得听不懂。”周凝揉了揉太阳穴。 “啊，没什么，就是挺震惊的，你真的看了头条了吧？” 周凝对他的疑神疑鬼感到无语，好像两个做了坏事的人在背后交流经验一样，贼里贼气。 周凝不和他说话了，直接将手机放到桌子上，然后打开电脑。 昨天一时激动喝了酒，居然不小心睡着了，倒是错过了精彩的开头。 也不知道情况演变成什么样了。 嘴角挂着笑的男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七。 都这个时间点了，估计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吧，也不知道陆汀本人有没有看见，他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所有人慌乱绝望的样子了呢。 幸灾乐祸的人漫不经心地打开电脑，他甚至给自己放了一首喜欢的音乐，才开始登入平台。 一切都顺顺利利，轻轻松松，直到他刚打开页面的那一幕，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头条确实是爆了，也是印象中的主题，但是此时此刻呈现的所有画面却根本不是陆汀。 而是他周凝！ 瞪大眼睛的周凝猛地凑近，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出现幻觉了。他的脸恨不得贴在电脑屏幕上，手中的鼠标暴力地操作着。 他点开好几个帖子，打开好几张照片，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里面就是他自己和所有金/主或者P友纠缠的场景。 “怎么可能……”周凝目眦欲裂，手掌冒出冷汗。 “怎么可能！！”面前的电脑被无情地摔到地上碎成了两半，不忍直视的画面消失了，漆黑的屏幕上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脸。 “周凝你没事吧？”手机对面的人仿佛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忍不住担忧起来。 “周凝？” 暴怒中的人根本在意不了别的事情，摔了电脑之后脑海里一片混乱不堪。 他抄起电话，“事情发酵多久了？” “我早上一起来就……” “那你为什么不处理！！”对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一声吼叫打断。 经纪人也被这一声吼得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发散了，还是公司那边给我打了电话我才知道，他们说你的电话打不通，让我联系你。”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第一时间就找你了，但是你电话打不通……” “妈的！” 一声暗骂过后，接着就是一声摔手机得巨响。 极度愤怒的人胸口剧烈起伏，面部表情狰狞扭曲，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周凝转了几圈，像一只无法冷静下来的困兽，烦躁却无能为力。 他将屏幕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捡起来，还在通话中。 “事情是不是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他问。 “还……还没确定，因为说让我先联系你。” “公司那边怎么说？” 经纪人实话实说：“让您去一趟，照片是不是真的……” 其实他知道这些照片和视频是真是假，跟在周凝身边，他帮对方牵过无数次线，所以具体情况他也知道一些。 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些隐藏得很好的秘密会被发现，然后掀起如此风波。 所以也已经预料到会是什么结果，他没有多劝，毕竟再怎么挣扎，面对着这么多解约，甚至还涉及到蹲大牢的犯罪行为，已经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他现在只在想怎么离职回老家。 “那你就，就先和公司联系，我就先挂了。”受到惊吓的人挂电话都果断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刚挂了电话，就有电话打进来。 “是周凝先生吗，我们是爱了美品牌方的……” 还没等对方说完，周凝就一把挂了电话。 但是紧接着手机又响了，像是连绵不断地死亡召唤。 周凝终于受不了直接将手机关机拔出了电话卡。 他瘫坐在椅子上，一身无力，忽然又拿起座机拨了经纪人的号码。 “喂？” “是我，你帮我跟那些品牌方沟通一下，顺便帮我整理一下还剩多少没解约的，烦死了！”周凝长话短说。 “啊……”经纪人发出迟疑的声音。 “啊什么啊！快去啊！！”周凝吼道，他现在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最后拒绝道：“不行……” “不行？”周凝音调猛地提高，“你不想干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其实我确实不想干了，已经向公司递辞呈了，所以……” “滚！！！”惊天怒吼响彻这个空间，伴随着座机被打碎的声音。 “啊啊啊啊——”男人像是要发泄一般大啸，“都滚，都给我滚！” 吼完过后的男人犹如卸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他？ 新闻他已经不敢看了，他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公司和代言解约意味着天价的违约金，但是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当圈子里的秘密暴露在空气下，那就意味着牵扯出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比如给有特殊癖好的男人拉皮条，甚至是欺骗未成年。 光这一点就已经够他坐牢了。 现在唯一祈祷的就是这些事情后面的权贵能将事情压下来，不然他还真的就死无葬身之地。 忽然想到什么，一脸死气的人鲤鱼打挺，直接站起来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出了门。 他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人可以求助呢。 …… 某别墅的卧室里，一夜无梦的某只小狐狸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来说阳光依旧美好，直接将自己从睡梦之中唤醒。 睡眼惺忪的陆汀 还处于迷糊状态，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中途却被突然攥住了手腕。 “不要用力揉，对眼睛不好。”温柔如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像说话的主人就在他身边一样。 这样一想，陆汀身形一顿，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扭头。 曾经那张完美无瑕的脸此刻近在咫尺，陆汀能清楚地看到程敬之下巴上冒出了小胡渣和眼下没有休息好而挂着地乌青，能看出主人这些日子以来的憔悴和放纵。 但是男人的此刻的眼神里却是带着缱绻的笑。 后知后觉的陆汀看了看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的程敬之，顿时手忙脚乱地从那个地方了爬了出来。 明明两个人昨天晚上是隔开的，为什么现在他们会抱在一起，并且他毫无察觉。 陆汀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程敬之，仿佛在询问为什么。 但是程敬之只是莞尔一笑，对陆汀的行为并没有感到不满。 因为他们昨天确实各睡一边。 只是早上起床打电话期间，实在是不忍心让睡在床沿的人滚下床，于是他“好心“将人往里挪了挪。 至于挪到哪嘛…… 第五十九章 昨天晚上两个人是隔开的，陆汀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们会抱在一起，并且他自己毫无察觉。 陆汀看向程敬之，那躲闪的眼神好像困恼着为什么。 但是看透一切的程敬之只是莞尔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其实他们昨天确实各睡一边。 只是早上他起床打电话期间，回来实在是不忍心让睡在床沿的人滚下床，于是他“好心”将人往里挪了挪。 这一挪就挪到了他怀里，安全，可靠，不会担心人掉下床，人也不会着凉感冒。 程敬之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明智之选，并且不觉得存在分毫不妥。 挪动的过程陆汀差点就醒了，但是不知是不是太过温暖，他只是嘤咛一声之后就再次蹭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睡着了。 程敬之提到嗓子眼的心渐渐又回落下去，他看着怀里的人儿，脸上的表情柔情似水，就像此刻搂着的是世界上的无价珍宝，令他小心万分。 陆汀的脸色也很憔悴，程敬之知道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 虽然已经到了要起床的时间点了，但是此刻看到人静静躺在自己怀里，是真的不忍心叫醒，也不想离开。 所以程敬之之后其实一直都没有睡觉，而是醒着陪在睡梦中的陆汀身边。 但陆汀并不知道，只以为是自己的动静惊扰了还在睡觉的程敬之。 …… 陆汀手忙脚乱地爬到床沿地另一边，离得最远的地方，然后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对……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小，像小猫叫得一样。他也不敢大声，因为害怕。 “没关系，你没错，我也很乐意至极，所以不用道歉。”程敬之也坐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说，“饿了吗？” 陆汀思考着那句“乐意至极”，有些走神地摇摇头，但几乎就是下一秒，突如其来的一阵“咕噜”声非常清晰地传来，足以让两个人都听到。 陆汀看着程敬之，程敬之也看着他。他的耳根子开始发热，有逐渐往上蔓延的趋势，热气呼呼不断地往脸上跑。 他刚刚还摇头呢…… 陆汀没想到这个摇头会让他如此无地自容，太不是时候了…… 不过他倒是忘了，只喝过一碗粥的肚子怎么会不抗议，那一碗粥还是昨天程敬之喂他喝的。 陆汀忍不住低下头，企图将自己不好意思的脸藏起来。 但是往往一般都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刚低头，紧接着，又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且令气氛陷入尴尬的响动。 陆汀就像被点了定身穴了一般，一动不动。 但两秒后，这个被定身的小狐狸一个翻身，直接将自己藏到了被子下面，捂得严严实实，感觉被子都要染上了害羞的颜色。 旁观全程的程敬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甚至笑得爽朗。 如果这时候有认识的第三个人在场的话，估计会彻底惊讶住。 这个高冷无比，长年不苟言笑的程敬之，此刻居然会笑得这样开心，连眼睛都弯了，估计程母看了都要大吃一惊。 陆汀听到他的笑声，脸上更加滚烫了，无地自容的感觉抵达了巅峰，甚至现在打个洞钻进去他就觉得不够。 他感觉到身上有人靠过来，隔着一层被子，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害羞了？”幸灾乐祸的人用宠溺的语气，逗弄着某个藏起来的小狐狸。 陆汀都不动，不然就真的就被某人得了逞。 “快出来吧，别害羞，我就当你没听见你肚子叫了好不好？”程敬之忍着笑意。 被子里的人一听更加觉得丢人了，直接捂着被子倔强地翻了身把背留给了某个讨厌的人。 “再不起来我可就动手了啊。”程敬之佯装正经，一动不动的陆汀只是一抖，然后继续装鹌鹑。 程敬之一笑，然后下这最后的通牒，“你不答应，我就当你默认了。” 话音刚落，还没给人任何思考的时间，程敬之就连人带被一把抱了起来。 “啊——”一声短而急促的惊呼。 再定睛，眼前就是程敬之那种挂着笑的脸庞。 陆汀怔愣一瞬，脸上的肉眼可见变得更加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个程敬之看不见的地方躲了起来，那个地方就是程敬之的肩膀。 陆汀紧紧抓着男人的颈脖，生怕男人要把他掰回去。 “你的脸好像很红，是不是发烧了？抬起来我看看好不好？嗯？” 程敬之提拉他的动作让陆汀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更加牢固地挂在了男人颈脖上。 “不愿意呀？”程敬之故意问道。 肩膀上的人立刻摇摇头。 程敬之浅笑一声，索性就着这个姿势走了。 “那我们就去洗漱吃饭吧。”程敬之抱着他，一边走一边说：“有个小狐狸害羞啦。” 一大早上，陆汀只觉得臊得慌。 …… 经过昨天的事情，陆汀放松了不少。 虽然还是会紧张兮兮，见不得陌生旁人，也不让人触摸身体，但起码不会像以前一样整天躲在衣柜里不敢出来了。 当然程敬之最大的欣慰是心爱的人终于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他看着陆汀脖子上清晰可怖的抓痕，内心只觉得也被挠了好几爪，痛苦不堪。 幸好，陆汀开始重新接纳他了。 即使对方还没有完全能够接受他，但是程敬之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有足够的爱意和时间，陆汀总有一天会接纳自己。 这次真的太唐突了，所以才会触发对方极度的抵触心理…… 程敬之越想越愧疚，也越想越心疼，特别是看到陆汀此刻小口小口但是有些急迫地吃饭的时候。 “你怨恨我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陆汀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疑惑地看向程敬之，不懂对方的意思。 “这么多天以来，做了你不愿意的事情，对不起。”程敬之不乞求得到他的原谅，他只是在陈述着自己的失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怨恨我也是正常的。” 陆汀放下筷子，“不，不怪先生……”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急迫：“不是先生的错。” 陆汀想到了那晚的事情，胸口手不自觉地捏紧，仿佛要捏碎手里那点布料，“不怪先生，是陆汀太没用了……” 他将自己的衣服捂死，就像要将腐臭的气味囚禁，防止他肆意发散出去。 “是陆汀太没用了……” 程敬之将他抱进怀里，阻止了小狐狸再在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夹杂着哽咽声的话就像一刀刀锐刺，扎得他心疼。 “对不起，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程敬之道着歉。 陆汀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那宽厚的肩膀和真实的体温让渐渐停止了颤抖。 “忘记吧，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嗯？” 得以喘息的陆汀将耳朵在温暖的胸口上蹭了蹭，然后应了一声：“嗯……” “先生……” “嗯？” 小狐狸感受到温暖的同时，程敬之也从带着清香的“怀中软玉”中得到安抚。 安静祥和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环绕，谁也不想打破。 “你真的不会丢掉我吗？”陆汀小心翼翼地问道，带着一丝犹豫不决和试探，不安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程敬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上松软蓬松的头发，然后对他说道：“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不管你问我第几遍都是这个答案。” 就这么几句简短的话，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让陆汀感到心安，所有慌乱都化为乌有，彻底沦陷其中。 “谢谢。”轻轻地声音在程敬之的耳边响起，使他心底一震。 名为感动的情绪第一次这么鲜明地体会到。 但是反了，不该陆汀对他说谢谢，这是自己应该说得话。 “我才是该谢谢你。”他说：“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谢谢你能原谅我的所做的一切罪恶之事，谢谢你还能继续待在我身边…… 两个人，两个心思，想着两件不一样的事情，但是却有同一种不想分离的信念。 程敬之发现了，最近这段时间两个人都特别容易感伤，程敬之记得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他都怀疑是不是被陆汀传染了。 所以一顿饭，中间还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因为在家照顾陆汀，程敬之这几天连工作都全部推给下面了，公司也没去。 他不相信任何人来照顾陆汀，上次的保姆事件至今都不会忘记，所以总觉得还是要自己来。 但他确实把陆汀照顾得很好。 吃完饭，他带人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因为是自己地盘，所以没有什么外人。 今天的程敬之看起来真的比以往来说都要闲，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闲得出奇。 所以“闲人”开始拉着他看电影。 但是却不让他看电视。 陆汀有些纳闷为什么不能看电视频道，他有点想知道外面得消息，但是很快他就被男人带偏了注意力。 程敬之给他削了个苹果。 “吃一个？”程敬之递给他。 陆汀接过，瞬间将看电视的念头甩得一干二净…… 第六十章 先生需要孩子 程敬之给他削了个苹果。 “吃一个？”程敬之递给他。 陆汀接过，被打断的思绪瞬间被忘记的无影无踪，等再次想起时已经忘了自己刚刚是要打算干嘛了。 陆汀拿着手里的苹果，一边呆呆地啃着，一边看程敬之放电影。 入口的汁水很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吃起来总感到索然无味。 最近胃口不太好，陆汀自己察觉到了，因为连早餐他都觉得平平无奇，没有丝毫食欲。 不过这个苹果拿来解渴挺好的。 “在想什么？”程敬之在他走神的期间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半弯着腰问道。 陆汀抬起头，看向他，然后老实回答：“苹果很甜。” “还要不要吃？我帮你削。” 陆汀摸着肚子摇摇头。 电影开始，陆汀不知道对方选的什么片子。两个人就端端正正地坐着，程敬之没有去过度接触，因为怕身边这个小人儿受到惊吓与抵触，给对方足够的自由。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安排，在陆汀的眼里是疑惑和不满，陆汀悄悄看了眼程敬之，发现对方并没有靠近的打算，于是失望地收回目光。 电影开头是在海边，霞光相接，海天一色，是个非常美好的画面。 男主角打鱼的船在孩子们地欢呼声中，摇摇晃晃地停稳下来，那么一只小船，此刻却被四个孩子围起来，成了最令人期待的礼物。 妻子姗姗来迟，脸上也带着笑容，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相聚，欢迎着满载而归的父亲。 陆汀抱着自己，将下巴放在膝盖上面。昏暗的灯光下，跳动的画面映照在陆汀平静的眼睛了。 陆汀注视着里面的每一个孩子，觉得长得可爱极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孩子的可爱，曾经从来没有孩子的概念。 但自己应该是喜欢孩子的。 不过陆汀知道，他这辈子不可能会有小不点。 [程敬之以后是要结婚生子的，程家必须要有继承人。] 脑海中猝不及防地冒出程妈妈的话，让陆汀瞳孔一紧。 他看向身边的男人，程敬之看着电影里的孩子嬉戏的场面，轮廓深邃的脸上挂着罕见的柔和。 但此刻陆汀觉得自己的内心被这份柔和扎得刺痛。 孩子…… 陆汀不着痕迹地垂下头。这段被照顾的时间差点让他忘了两个人的身份，也让他忘记了自己爱慕的人以后会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共度余生这件事。 先生的好总是让他产生美好的幻想。 幻想先生也是爱他的。 但是假如说，他是说假如。自己和先生真的有可能在一起的话，也不会有孩子…… 所以到头来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以后也只是一个陪在身边的下人一样的存在，还是个不干净的下人…… 他也不会生孩子，就像先生不会爱他一样。 这是个事实，这个事实很残酷，但是陆汀却没有感受到心底撕心裂肺的疼，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难过和心酸。 眼睛酸涩，但是现在不能哭出来…… 陆汀捂着肚子。音响里传来的欢声笑语持续萦绕耳旁，响起的每一声都带上了酸涩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闲暇时的时间总是走的最快的，一部电影看完太阳也换了个方向。 屏幕上的画面停在最后结尾的谢幕，已经停了一个多小时了，但是眼前的观众却迟迟没有离开的打算。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之下，可以隐约看见高大身影的怀中，正靠着一个被裹着的熟睡的人。 四周寂静，手机震动的声音格外明显，程敬之将眼神从陆汀的脸上分了一部分过去。 公司那边的。 程敬之快速扫了一眼内容，然后非常果断的回复。 [放弃，尽快处理。] 发完消息，程敬之立刻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在熟睡的脸庞上。 小东西看起来非常没有安全感，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着。 程敬之忍不住伸手将那褶皱抚平，但是却不想直接将本就睡得不安稳人惊醒了。 陆汀小口喘息着，仿佛刚从噩梦中脱离，神情都不太稳定。 入眼的环境昏暗，让陆汀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有片刻的怔愣。 “做噩梦了？”程敬之压着声音，问他。 陆汀倏地转头，动作突然，也没有料到程敬之会离自己这么近。两个人没有任何防备的人就这样贴到了一起。 额头靠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分不开。 陆汀这才发现自己的位置不太对劲，他们隔得太近了。身旁火热的身体正贴着自己，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量。 腰间被一只结实地手臂强硬地圈住，宛如在防止猎物逃离。 陆汀的心有点乱跳，因为光线的原因，他只能看到程敬之漆黑一片的眼睛，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气氛持续得越久，升温的越快。陆汀能感受到愈发不正常的走向，贴在程敬之胸口的双手动了动，但是却没有推开。 下一秒，悬在上方的嘴唇落了下来。 即使光线那么昏暗，但是程敬之还是能够精准地找到陆汀嘴唇的位置，并且精准无误地摘取。 事情终于还是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陆汀瞪大眼睛，却看不见什么，导致嘴上的触感在此刻尤为清晰明显。 程敬之知道这不应该，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怀里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让他全身心都在沸腾。 贴在两个人中间的手开始挣扎起来，陆汀有一时的慌张和害怕。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然而“胡作非为”的双手很快被攥住，自己的身体也被压得向后倒去。 程敬之手臂撑在陆汀头顶上方的位置，将陆汀整个笼罩在自己怀里。 看起来陆汀在此刻完完全全属于他。 嘴上的动作也没停，甚至更加激烈，本来略微慌张的思绪已经被细密的吻和缱绻的气氛撩拨得无影无踪，脑子里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情。 陆汀渐渐身子都软了，乖乖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唇齿纠缠，分分合合，绵延不断。 陆汀被亲得脑子里犹如一团浆糊，浓稠，混沌，思绪模糊，仿佛身处云里雾里，异常舒服。 如果是梦，他希望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 程敬之只觉得自己忍得额头冒出了一层密汗，舍不得把人放开。 亲吻仿佛不再够，欲望在催促着他迫不及待地进行其他的行为动作，快点把别人据为己有，将人吞吃入腹…… 程敬之猛地停下，然后拉开距离，再下去要出事了。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身下的人居然没有反应，一动不动，把程敬之吓了一跳。 “汀汀？”程敬之急忙将人抱起来，面上带着焦急。 “嗯……”被忽然搬弄的陆汀闭着眼睛忽然嘤咛一声，然后下意识抓住身边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安静下来。 程敬之傻了，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陆汀，一时无奈的笑了。 小东西居然在接吻的时候睡着了…… 陆汀确实睡着了，这不怪他，因为这段时间他总会很轻易地就睡过去，十分嗜睡。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太舒服了…… 但是这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不明所以的程敬之将人打横抱起来，然后向卧室走去。因为实在时担心，再加上陆汀的呼吸声那么细微不明显，程敬之开始自己吓自己，内心不自觉地开始慌张起来。 于是马不停蹄地通知了医生。 …… 这边慌乱一片，而地球另一面的某处庄园里却一片安宁祥和。 宽广无垠的高尔夫球场上，一个男人正在聚精会神地控制着手里的球杆，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眼神紧紧盯着那颗蓄势待发的球。 除了某个站在最远的褐色皮肤的男人，他的眼神一刻都没有从握杆的男人身上移开过。 嗖—— 球再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优雅地落在距离洞口十厘米的地方。 男人内心俺骂了一声，但是表面上还是淡淡地笑着，只是转身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一直盯着他的男人。 “Chen依然很厉害。”说话的男人有着属于西方人深邃的轮廓，金色发丝隐隐遮盖着深蓝色的眼睛，平添几丝狡黠。那人站在他旁边拿杆的人说道。 程文只是笑了一声：“客套话啊，一点都不真诚。” 对于程文直接，曼尔斯也不恼，他了解对方的性格，所以只是笑笑没说话。 他的身材很棒，所以挥动球杆的身姿也很赏心悦目，但是程文并不感兴趣，他本来就不喜欢高尔夫。 反而是某个站在后面的墨黧，让他异常烦躁。 两个人前几天吵了一架，到现在都没讲和。 程文看着他一肚子的气。 “Chen？Chen！” 程文回过神，“嗯？” “你又在走神了，叫你好几遍了。”曼尔斯抱怨道。 “抱歉，想到了一些要紧事。”程文胡乱解释。 曼尔斯无奈地摊手，然后做到旁边的椅子上，说：“球进了，所以是我赢了哦，按照约定你得送我一件东西。” 程文挑眉，“愿赌服输，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我有的。” 曼尔斯沉思片刻，然后忽然把眼光投向了程文身后的人…… 第六十一章 程文x墨黧 程文日常锻炼的身材很棒，所以挥动球杆的身姿也很赏心悦目，但是其实他的兴致并不大，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高尔夫。 反而是站在人群后面的墨黧，异常引起他的关注。 两个人前几天吵了一架，一直僵持到现在都没有和好。 程文现在看着他就一肚子的气。 “Chen？Chen！” 曼尔斯的呼喊让程文回过神，“嗯？” “你又在走神了，我可你好几遍。”曼尔斯假装抱怨道。 “抱歉，刚刚想到了公司的一些事情。”程文胡乱解释。 曼尔斯无奈地摊手，然后做到旁边的椅子上，说：“行吧，我原谅你一次。” 当他坐下，程文忍不住低头皱眉，看这个架势不像是马上能起身走人的情况。 好烦，他对这个对家公司的公子哥的印象除了淫乱之外，真的再也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了。 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认识他爸，程文压根就应这个约。 当然今天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和家里那位的不和，让他没有思考就应了下来，带着点赌气和发泄的情绪，但程文实在没想到墨黧会跟着摸到这里来。 他到底是怎么来的…… “Chen，你还记的我们刚开始的赌约吗？”曼尔斯问他。 程文心不在焉地应着：“我记得。” 他记得个屁，从进来这里他就没记住男人说过什么话。 但是曼尔斯以为程文是真记得，于是很得意地说，“球进了，所以是我赢了哦，按照约定你得送我一件东西。” 程文挑眉，”愿赌服输，你想要什么东西直接说，只要我有的，马上给你送过去。” 曼尔斯沉思片刻，好像真的再考虑要什么东西。 他用手撑着下颌，忽然把眼光投向了程文身后的人…… “嘿！我知道了！”曼尔斯高声喊道，把程文吓了一跳。 他看到曼尔斯走向某个方向，终于开始关注起来。因为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你带来的人吧，我要他！”曼尔斯站在墨黧面前，然后饶有兴趣地指着他。 预感很准啊。 程文看过去，墨黧的眼神从未从他的身边移开过，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接，然后程文露出玩味的笑容走过来。 “狮子大开口啊，当初可没说过会要人。” 曼尔斯将墨黧上下扫视了一番，他还从未看到过这么富有荷尔蒙的存在，冷漠的面孔更是让他燃起了征服欲。 曼尔斯就像是在验收物品一般打量着，程文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很满意呢。 “可是我一向最想喜欢的就是人，我还以为Chen你是知道的。”曼尔斯摆出无辜地神情，然后用着在程文眼里非常欠揍的语气说道：“怎么？这位随从是你很重要的人吗？难道你舍不得？” 男人的话里蕴含着讽刺。 随从？ 程文不着痕迹地冷笑两声，然后坦然道：“没有啊，只要他愿意，你喜欢就拿去呗，省得我费心，还坏心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程文一直紧紧盯着墨黧的眼睛，他眼角微挑，带着某种挑衅。而墨黧漆黑一片的眼底，某种隐忍的危险的光，正在蠢蠢欲动。 两个人的眼神仿佛裹挟着电流，彼此刺探着对方。 曼尔斯没有注意到两个人无声的火花，他一本正经地站到墨黧面前，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墨黧下意识黑脸，然后动动眼珠，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个邪魅的西方青年。 “这可是Chen你说哦。”话是对程文说的，但是眼睛却始终看着墨黧。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烟波流转，“你听到了吗？你要不要换个老板？我这里福利更好哦。” “福利”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曼尔斯边说边将手搭到墨黧的肩膀上，然后往下滑，“我很中意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墨黧看不见程文本就没什么耐心，现在对方都开始动手动脚，墨黧直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冷声：“抱歉，我没兴趣。” 坐在后面的程文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看起来两人正拉着手温存，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底滑过一丝阴翳。 胆子挺大啊…… 面对墨黧的拒绝，曼尔斯并没有立马放弃：“你确定吗？拒绝的话你绝对会后悔的。” 说话间还悄悄做了个只有墨黧能看到的舔舐的暧昧动作。 墨黧看着他无动于衷，曼尔斯以为对方被自己迷住了，于是靠近：“我的眼睛很特殊很漂亮吧，有没有觉得惊讶。” “抱歉，我见过更漂亮的眼睛，还是异瞳，所以并不惊讶。”墨黧的声音毫无波澜，，像不开窍的木头。 曼尔斯也有点情绪了，“怎么可能？！你肯定没有看清，我凑近给你看。” 他说着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差点鼻尖碰到墨黧的鼻尖时，后颈传来一阵猛力，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直接一个拉拽。 曼尔斯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里谁敢动他？惊讶的同时也不受控制地被丢到了地上。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程文满脸不耐烦地叉着腰，然后横了一眼那个站得笔直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曼尔斯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指着程文的鼻子说道，“你敢打我？” “啧。”程文心情本来就不好，经过刚才的事情就更不好了，这时候这个傻/逼偏偏要往枪口上撞。 “我没碰你，只是提醒你注意分寸，大白天的，别太过分。” 曼尔斯冷笑：“中途反悔，原来你的胸襟这么狭隘，既然玩不起就不要为了面子夸下海口。” 程文笑了，“有什么玩不起地，我可是说过，你可以带走，前提是对方愿意，他愿意吗你就乱亲，畜牲发情都没有这么猴急的。” “你！无耻！” 曼尔斯气结，本来这次约程文他就是冲着墨黧来的，自从上次见过一面就惦记到现在。结果被程文搅黄了。 程文直接忽略他的咬牙切齿，然后将手里的东西用力甩给墨黧，给了一个非常生气的警告眼神。 胆子肥了，要回去收拾了。 “回家！”他沉着嗓音说了一句。 墨黧心领神会地将东西整理好，低下头时嘴角无人察觉地上扬。 程文双手环胸地等着，谁知某个愣头青还是没有死心地冒出来：“无耻！孬种，只知道逃跑！” 程文是真的头疼，忍耐力已经快耗完了，一直的漫不经心收起来，换成了另一幅阴翳的表情，他一步一步走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约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你那点小把戏在我看来就像是三脚猫跳舞，在搞笑，在我还存在最后一丝容忍下，给我滚！” 曼尔斯被程文震慑了一下，但很快又蹭鼻子上脸咬着牙说道：“人不留下你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 说着身边的人就围了过来。 程文冷笑一声，原来带来的人都是这个作用啊，看来本来一开始就准备用强的。真没想到啊…… “想好了吗？”曼尔斯看程文犹豫，以为对方是怕了，于是得意不少。 但是没想到程文只是扫了一圈，然后道：“想从我手里捞人，回去问问你爹有没有这个可能。” “你！”曼尔斯举起拳头。 但是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就是程文更快的拳头。 这一拳直接带着程文现在不爽的情绪，用力十足，下去某个嘴欠的人直接旋转大半圈。 曼尔斯花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骂道：“你们别动，妈的，我他妈要亲手废了这个臭……” 可惜人还没奔到程文面前，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个气势汹汹的人两眼一翻，顺势倒在程文面前。 曼尔斯倒下，墨黧高大的身影随之出现的他身后。男人的身姿永远挺拔，像一座永远不会倾斜的高塔，他手里拿着高尔夫球杆，优雅得体，程文觉得对方拿着这玩意比自己都要合适。 衣冠禽兽。 墨黧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冰冷的眼神此刻仿佛淬着冰渣，扫向围着程文的每一个人，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打了个哆嗦。 只有程文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起伏，甚至不嫌事大地吹了个口哨，最后索性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看戏。 …… 回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程文打开门直接脱下衣服，然后光着上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劲瘦的身体线条匀称，薄薄的肌肉时隐时现，线条非常流畅完美。墨黧非常喜欢。 “你看着我干嘛？还赶快进去把自己洗干净。”程文略带嫌弃，“脏死了。” 墨黧脱掉身上沾了几丝血迹的外套，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进浴室。 程文拿眼角瞥向那个方向，然后小声呢喃了一句：“傻子。” 他狂喝了几口水，然后转身从餐桌上下来，就这么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墨黧就从浴室里出来了，脸和手还是湿的。 程文见鬼的表情：“你他妈根本没洗吧？你忽悠唔——” 剩下的话直接被堵着咽进了喉咙里。 …… 第六十二章 兽人也会怀孕吗？ 墨黧去浴室洗澡的间隙，程文狂喝了几口水，然后转身从餐桌上下来，就这么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墨黧就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脸和手还是湿的。 程文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他妈根本没洗吧？你忽悠唔——” 剩下的话直接被猝不及防的吻堵着咽进了喉咙里。 但只是浅浅一吻。 程文猛地后退，擦着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你他妈！” “我洗了脸和手，里面的衣服没有脏。”墨黧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也不行！”程文的耳根红了。 他可没有忘记他们可还在冷战呢！ 可此刻，某个没有人情味的大黑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下一句就说出了让程文不可思议的话。 “对不起。” 声音不大不小，程文刚刚听得一清二楚。 “上次是我错，对不起。”墨黧伸出双手揽住爱人的腰。 “哼，本来就是你的错，这次可不会轻易原谅你。”虽然说着不原谅，但是身体上却在无言地纵容着男人的动作，没有抵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贴到了一起，墨黧凑到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那三个字，像是在念着什么绵延的情话。 他能够精准地那捏住程文喜好的点，从而让对方陷入愉悦之地。 程文只要一高兴，几乎什么都会答应他。 墨黧对这个道理一直铭记于心。 “以后不要赌气跑掉。”墨黧跟他咬耳朵。 “嗯……” “不许再去见个人了。” “谁？”程文将下巴放在男人的肩膀上。 “曼尔斯。”墨黧不想提起这个人。 程文轻笑一声，他知道现在眼前这个是条醋蛇，酸味飘得他都能闻到了。 “好。” 两人达成和解，很快就黏在了一起，气氛正好，唇齿纠缠，他们正打得火热，猝然一阵连环夺命call登门拜访。 被打断的程文火大的很，愤愤地拿过手机连来者是谁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谁啊！不知道我很忙吗？！” 墨黧看着程文气势汹汹接起电话，但是下一秒，愠怒的脸庞就变了个相。他听到程文惊讶地说道：“程敬之？”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程文的脸色遽变，露出非常惊讶的神情，“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墨黧意识到问题，走到他身边。 程文搔了搔后脑勺，然后急躁地说着：“知道了，今天就回。” 说完这句话，程文掐断电话，愣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墨黧忍不住喊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能让对方紧张成这个样的，估计事情不小，但是不管是多大的事，他都愿意一起承担。 程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着他的手臂，语出惊人：“墨黧，你有没有见到过有兽人会怀孕的？” 话音落下，墨黧也懵了，“啊？” “而且还是男性兽人。” 这次墨黧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也出现了一丝裂纹：“你在说什么胡话？” 程文摇头：“我可没跟你开玩笑。” “你是说一个男性兽人怀孕了？”墨黧再次确认。 “对啊！” “陆汀？” “！！！”程文震惊，“你怎么知道？” “……” 程文也没心思纠结了，直接说道：“哎呀先别想了，没时间了，赶快收拾东西路上再讨论。” “收拾东西？现在？” “对！”程文转身去卧室：“现在！” “……” 看他没说话，程文说了一句：“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费尽心机把你送过来的，不然我们不会有今天的生活。” 墨黧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只是怕你太累了。” 程文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弱不禁风地大小姐，废话少说，赶紧过来收拾东西！” 真的是，出大事了。 …… 这边，打完电话的程敬之重新回到房间。 医生已经走了，陆汀还没有醒，手心攥着被单，圈成一小团，微微透着红的脸此刻正陷在松软的被子里，被周围的裹了起来。 看起来像一个珍贵娇弱的小少爷，然而此刻，这个仿佛自己都还没有彻底长大的孩子的肚子里居然孕育着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程敬之隔着被子，将视线移到应该是肚子的位置，眼底有股强烈而说不上来的光在闪烁。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化医生说的话，简直太出乎人的意料，他甚至因为不可思议所以第一时间打电话询问程文身边的那只兽人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就好像是在做梦，而梦的内容如此的不真实，让人坐立难安，心猿意马。 程敬之经过大量的思考琢磨，最后终于有冷静的心思安静下来看看陆汀。 他还完全不知道。 大概是梦到什么了，好看的睡颜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程敬之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爱人的脸。 真可爱。 程敬之也跟着弯起嘴角。 但是现在还摆着一个巨大的问题，让他笑不出来。 到底要不要马上告诉陆汀孩子的存在？ 这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 毕竟陆汀的情况才稍微有点好转，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程敬之想象中恢复得那么好，遽然把这个刺激性的消息告诉对方，到时候知乎适得其反，只会导致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担心陆汀会受不了。 于是手上的抚摸变成了担忧和心疼。 “唔……”从梦中醒来的陆汀睁开朦胧的眼睛，意识短暂回笼，大脑还没运转过来。 只见他明亮的眼睛一弯，露出和煦的笑容：“不要难过。” 说完闭上眼睛温存地在颊边的掌心蹭了蹭，流露出依赖的神情。 上一秒面色凝重的人瞬间温和下来，什么事情都被抛掷脑后。 “汀汀？”程敬之轻轻唤着。 陆汀睁开眼睛，然后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先生……” “醒了吗？” 陆汀用手揉眼睛，然后呆呆地点头。 他看着外面渐晚的风景，发现已经不是之前的时间点了。 陆汀这时候终于清醒过来。 他和先生不是在看电影吗？为什么自己躺在床上？ 好像还不是自己的床…… 陆汀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睛，“先生！” 程敬之倒是一脸淡定，“嗯？怎么了？” 陆汀羞愧地闭上眼睛，然后承认错误：“对不起先生！我，我睡着了……” 这样太扫兴了，不论是谁，都肯定会感到不高兴。 但其实程敬之并没有当一回事，他若无其事地递给陆汀一杯水，“没事。” 陆汀接过水，捧在胸前，虽然说“没事”，但是陆汀还是觉得不安。 “电影放完了吗……” 这句话说完陆汀就后悔了，都这个点了，不管什么电影肯定早完了，但现在自己居然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他认为先生肯定是不高兴的，没人能在相约看电影的途中看到对方睡着而感到高兴，而自己现在就是那个没有眼力见的人。 程敬之看出了他的失落，于是开口：“虽然电影放完了，但是我可以给你讲你没看完的部分，我看到了大结局。” 程敬之以为小狐狸难过的是电影没看完，“别担心，如果你想，我们还可以再看一遍，多少遍都可以，别难过。” 陆汀看了过来，“你可以给我讲吗？” 程敬之点头：“当然。” “卡瓦一家最后都在一起吗？” 卡瓦是电影的男主角。 程敬之：“虽然有点遗憾，但是对他来说，这种结局也是满足的。” 陆汀疑惑地问他：“遗憾？” 不知道是不是陆汀现在身体的原因，程敬之不是很愿意提到电影里这个情节。 “是什么样的遗憾？”那样美好的一家。 程敬之停顿片刻，然后说道：“哥哥和妹妹掉进海里了。” 陆汀蹙眉，“海里？” “那卡瓦有把他们救回来吗？” 程敬之用平和的话说着：“卡瓦尽力了，但是没有，所以卡瓦很伤心。” 陆汀愣在原地，他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一时有点不知道再问什么。最开始那副孩子欢迎爸爸的场面那样的温馨，可是现实却是那样的残忍。 陆汀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 程敬之察觉到，很快舒缓道：“没事的，他们只是去很远的地方了而已，而且只是电影而已，别太伤心。” “你忘了吗？” 陆汀看向他，露出想知道的表情。 程敬之莞尔：“卡瓦还有他的妻子。” 最后一个画面是两个人坐在码头，远方是悬在地平线上的火红夕阳，他们向远方眺望着，仿佛在等待外出玩耍的孩子归来。 陆汀还是有些难过，程敬之索性转移他的注意力。 “已经下午了，饿吗？” 陆汀这次诚实地点点头。他确实饿了，而且他发现自己最近总是饿得很快，他以为是因为之前一直不吃饭留下的后遗症，所以一直没有留意太多。 “那起床吧，小睡包。”程敬之二话不说，直接将手抄到陆汀腋下将人提起来。 陆汀惊呼一声，再转眼就已经被程敬之抱到怀里。 “我，我自己走……” 陆汀挣扎，但是程敬之说了一句：“别动。”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样陆汀的肚子，“很危险。” 陆汀：“？” 第六十三章 为什么出事的不是那头狐狸呢 这段时间，诚安一直跟着一个名字一起出现在头条上，一个星期过去了，热度丝毫未减，讨论愈演愈烈，热闹非凡。 随着上次艳照的事件，之后立马就有匿名账户发出了更多证据和圈子里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一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日子被人们称作“爆炸日”，因为每件事都足够震惊所有人，而每件事都涉及到主角——周凝。 一时间谩骂声铺天盖地，甚至成了所有人每天必做的事情。 因为那一桩桩拉皮条、送人甚至是涉及未成年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实在是挑战忍得而底线。 [周凝滚出娱乐圈！] [周凝什么时候死？] [今天周凝蹲大牢了吗？] [周凝今天偿命了吗？] …… 随便点进去就可以看到这些字眼，哪都有，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过街老鼠，所有人都在追着想打死它。 但周凝确实已经活成了那只老鼠。 因为这件事情，所有有合作的公司已经全部解约，包括诚安，这意味着什么？ 他要面临他自己都觉的惊人的天价解约金，甚至还有一大堆的赔偿。 但现在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让他身无分文的金钱问题，而是涉及到可能进局子的交易。 虽然这些肮脏事情在圈子里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只要把它拿到大庭广众之下，那就是一记重击。 而且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根本没有回旋和求得原谅机会。诚安的公关一直是公认的强，现在连诚安的放弃了，那就不用再心存幻想了。 随着诚安的动作，其他各个公司紧接着表态，于是他就像一颗失去任何价值的棋子，彻底被无情地抛弃。 现在他这个“过街老鼠”更是不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一个月他就已经搬了四五次家了。 身份信息家庭住址每次都会被挖出来，每天都有人上门给予贴心的“拜访”，甚至有一次门口被挂了被扒了皮的动物，他出门，那粘稠带着恶心的腥味的血液滴落在他的头上，从那一刻之后，周凝再也无法入睡，整天神经紧绷，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满地红色。 这种混乱的生活已经让周凝整个人达到极限了，简直无法忍受。 他不是没有联系过其他人，他没有朋友，只有众多金/主和客户，但是因为这件事随害了大部分的利益，同时受到了牵连，大家都忙着把自己赶着拔干净，谁还有心情来拉这个罪魁祸首。 但是也不缺人反过来找他麻烦，金钱、殴打甚至是将他告上了法庭，摆明了要整死自己。 周凝联系过公司，公司拉黑。 联系过崔必安，但是那个男人因为家族的原因，不可能明面上惹一身腥。 他甚至还舔着脸联系过陆汀，但是他忘了陆汀的手机在崔必安手里。 没有人可以救他。 这个道理周凝终于在最后一天明白了。 廉价的出租屋里，密不透风，狭小的空间散发着潮湿已久的霉味，混杂着垃圾腐烂的问道，让人喘不过气。 此刻这间房子里站着三两个高大的男人，为首的壮汉将手里半死不活的人丢到地上，“还学会跑了？我告诉你，你跑到哪儿去都不好用，上面老板铁了心要整你，你就算会飞也得给你拽下来。” 男人啐了一口，然后环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露出鄙夷的神情：“这地方可真够好的，什么味儿啊。” 其他两个也嫌弃，开口：“行了行了快走吧，教训已经给了，不想再呆在这里受罪。” “听到没！赶紧还钱，不然今后我们每天都来一趟，直到你把钱还了得那一天开始。” “我……我没钱……”趴在地上的人喘着气说道。 “我管你有没有钱，反正是老板说的，你不还就每天来给你’提个醒’，记牢了。” 说完这句话，不等人再回答什么，一拨人就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出租屋。 瞬间，拥挤的房间瞬间空出来，气氛鸦雀无声，死寂一片。 趴在地上的人缓了好久才有力气爬起来。 左腿疼得站不起来，周凝费力的靠在墙壁上喘息，脸上一大片青紫与血痕，身上更不用说，不用看他也知道成了什么样。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 他前两天才找到的新住处，还没来得及适应就被这群讨债的找到了，每天都来闹一遍，周凝都怀疑自己会死在这群人的折磨里。 这一切都怪那个人！ 陆汀！ 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成这个样。 这件事周凝都认为是陆汀找人干的，不然他发的照片为什么无缘无顾变成了他的。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想了许久之后拨打了一号码。 他闭上眼睛，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味。 “喂？”手机响了好几声，终于还是被接了起来。 周凝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打过，他的声音格外怪异。 “你谁啊？不说挂了。”正在花天酒地的崔必安根本没心思玩猜猜看游戏。 “我是周凝。” 虽然声音混杂凌乱，但周凝能清楚地听到对方不耐地“啧”了一声。 “我上次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凝：“我今天开庭。” “哦，所以呢？” 周凝气结，之前那么人模狗样，出事了什么真的人性毕露。 人渣。 “你别忘了，陆汀那件事你可是脱不了干系。”周凝咬着牙说道。 结果崔必安笑了，像是不屑，带着轻蔑，“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崔必安问：“那你想怎么样？” 周凝坚定地说道：“你要帮我。” “我帮你？”崔必安，“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帮得了你？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没死心呢？我跟你说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就是老老实实在牢里蹲几年，我到时候让人照顾照顾你。” 他怎么可能死心，“不可能！” 周凝听到崔必安继续说：“那没办法了，我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 “你难道不怕我把事情说出去？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周凝直接亮出最后的底牌。 崔必安笑了一声，叫人听不清情绪，“你有证据吗？” “如果我说有呢？” “那你说啊。”崔必安无所谓的态度让周凝感到害怕，“你到大街上去说，登电视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都行。” “但是前提是你有机会活着说出来。”崔必安的声音猝然变冷，让周凝一愣。 “我劝你不要想着威胁我，我这个人啊，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威胁。懂吗？” 周凝：“……” 电话传来被挂断的忙音，一切尘埃落定，归于死寂。 手里的电话从主人的掌心滑落，显得那么无力。 真的走到头了。 为什么出事的不是那头狐狸呢？ …… 另一头，陆汀没有由来的打了个喷嚏，身后立马就被披了一件薄毯。 他抬起头，看见了贴心的程敬之。 “怎么不穿袜子，小心着凉。” 陆汀下意识晃了晃脚，“呀，忘记了。” 不过现在天气还是满暖和的，陆汀总觉得对方有点担忧过度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先生对他越来越小心了，实在是可以称得上离奇。 对方没有去任何地方，也没有去公司，就一直在家里陪着他，这个陪伴的范围仅限于自己方圆五米之内，而且还要是眼睛能看见的地方。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是之后先生的行为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于是让他不禁怀疑。 陆汀晃神的间隙，程敬之已经把袜子拿来了。 “伸脚。” 陆汀反应过来，忙说：“我，我自己来。” 说着就要去夺袜子，但是被程敬之挡住了，顺势抓住陆汀的脚踝，然后将他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 陆汀很瘦，脚上没什么肉，明显的筋突起，淡青色的血管隐隐约约地藏在皮肤之下。 程敬之摩挲着他白皙的脚腕，奇怪的触感让陆汀忍不住好红了耳朵，脚趾也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 “痒……”陆汀小声地抗议着。 程敬之睨了他一眼，然后轻笑一声：“冻得冰冰凉，捂都不捂热，还怕痒。” 程敬之只是觉得他太瘦了，实在是想把人养胖起来，所以犹豫了片刻。 袜子一穿好，陆汀就连忙把脚缩了回去，然后整个人藏进薄毯里，拿一双圆圆的眼睛瞅着程敬之。 他觉得先生好像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曾经那一圈拒绝他人靠近的透明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包容，还有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神秘，让他很上瘾，很沉迷。 这种感觉。 像是喜欢？ 陆汀一怔，下一秒连忙甩着脑袋，企图将这个大胆的想法甩掉。 程敬之察觉到他的动作，“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头痛吗？” 陆汀被他从毯子里剥出来，捧着脸检查。陆汀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小动作就会引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于是立刻摇头。 “不是啦，我没有不舒服。” 第六十四章 你最珍视的人给你带了不少帽子 “不是啦，我没有不舒服。” 程敬之没有松手，确认道：“真的？你没骗我？” 被捧在程敬之手心的脸被挤成一团，陆汀嘴巴嘟起，说出的话都奇奇怪怪：“尊（真）的啦，你快点放开唔。” 程敬之真的松开手，只是把手收回去之前顺便捏了一把陆汀的脸蛋，力道很轻，但是带着某种能明显感受到的亲昵。 陆汀瞬间红了脸，转过头捂住自己的脸，他都能感受到自己脸颊的温度，高的异常。 又是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动作。 陆汀在害羞的同时，也倍感苦恼，他苦恼明明知道对方并没有那种意思，也知道不应该这般亲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沉迷于这种行为之中，来满足自己的内心那点难以启齿的妄念。 没等他想太多，程敬之就把人掰回来，“害羞了？” 陆汀故意大幅度摇头，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但是被程敬之一把稳住，重新揉弄起那张好看的脸， 只有捧着的时候，这张脸才不会显得那么瘦削。 “我觉得你太瘦了。”程敬之忽然说。 陆汀被他的话打乱思绪，愣了一下人，然后一动不动乖乖地被捧着脸，问：“是么？” 程敬之佯装郑重地点头，“所以，现在我们有个紧急的事情需要解决。” “甚（什）么系（事）情？” 程敬之沉思了片刻：“你最喜欢吃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个和进击的事情有什么关联，但是陆汀还是眼神一亮，将程敬之的手握住拿开，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脱口而出：“草莓奶油蛋糕。” 看得出来真的很喜欢啊。 程敬之露出一丝意犹未尽的笑，“想吃吗？” 陆汀老实地说道：“想……” 程敬之站起来，拿起车钥匙，“那你就在家乖乖等我。” 陆汀后知后觉地问道：“你要出去吗？” 虽然知道程敬之很久没有出门了，但是他依旧舍不得对方离开。 “我去带你最喜欢的草莓奶油蛋糕先生回家。” 陆汀感到惊讶，他没想到程敬之真的会出门去给自己买蛋糕。而且刚才他也是只是说着玩的。 于是立马跟到男人身后到门口：“先生不用的，我只是随便说说……” 程敬之只是笑着揉了揉了他的耳朵，“我很快就回来，要辛苦你自己在家待一会了，别害怕。” 临走之际，程敬之看着陆汀轻轻拧起的眉，忍不住在上面印了一个吻。 “别担心，也别慌张，我绝对很快就回来好吗？” 那猝不及防的一吻，让陆汀怔怔地点头，直到最后人都走了，他都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 程敬之出门后，脸上的所有温柔都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众人熟悉的漠然，仿佛没有人能够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拿出手机，搜了个导航，随后车辆朝着这个所在目的地驶去。 程敬之进去时时间刚刚好，法庭的流程已经走到了尾声。 坐在被告位置的周凝带着帽子也遮盖不住那脸上惨不忍睹的情况，但是一想到他对陆汀做的事情，程敬之并不觉得男人可怜。 不知道是不是程敬之的存在感太过强烈，一直处于死灰一片的周凝忽然看过来找到了程敬之的身影，那一瞬间他的瞳孔放大，不明白程敬之一个公司下面的明星为什么也能过来，一个小明星难道也可以代表公司了吗？ 然而不等他思考明白，宣判已经结束了，他的挣扎也结束了。 周凝被押着，走过去之前他的眼神死死地锁在程敬之身上，但是对方的表情和动作始终不为所动，全程就像在俯视着某个蝼蚁一般，让周凝忍不住咬紧了牙。 他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来，从一开始程敬之联系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所以当程敬之和他一墙之隔坐在他面前时，他也不觉得奇怪。 “今天程大明星还有闲心来看看我这个牢犯啊？” 程敬之没跟他废话，直接看门见山的说道：“说说看吧，上次和你一起的人是谁？” “上次是哪个上次，我做的烂事可多了，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件？” “你清楚的，陆汀被宋居建带走的那次，宋居建自首了，说了你的名字。”程敬之说道。 周凝嗤笑一声：“我就知道那人不靠谱啊，如果当初成功把陆汀睡了该多好，这样我做这个牢也没白做。” 一直没有情绪起伏的程敬之在听到“陆汀”两个字时明显地皱了下眉。 “陆汀他从来没做错任何事情，给我一个你这么做的理由。” “从他第一次骗我是助理开始，就注定会遭殃。”周凝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倒是一脸坦然。 程敬之也不懂他的疯言疯语，“不用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陆汀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是你的手笔，甚至依旧拿你当朋友，所以最后给你一次忏悔的机会，说说另外帮你的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是哪一点戳中了周凝的笑脸，他忽然笑起来，没有理头，“哈哈哈哈朋友？我可从来没拿他当过我朋友。” 抢了他饭碗的人也能算朋友？ “没有别人。”周凝突然说：“宋居建不是也说了是我吗？对，就是我。” 程敬之戳穿他：“你这个身份，手还伸不到那么长。” 宋居建虽然不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人，但是在圈外还是很有实力，一般周凝根本没有机会能接触到这类人，除非是有能力的人在中间帮了忙。 而程敬之就是在找这个人。 他觉得这个人，与当初陆汀第一次和周凝出去吃饭后回家就不对劲的状态有关。 “那我可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了，做的错事我也认了，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也不知道。”周凝还是那套说辞。 一而再再而三地打马虎眼，程敬之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就像周凝知道地那样，没有任何人能引起这个男人地情绪波动。 除了陆汀。 男人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本来就没有留出来太多时间，因为家里还有个在等他回家的小狐狸。 一想到这里，程敬之就不禁内心一软，面上的冰冷瞬间变得无比柔和。 “既然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逼你，你就自己好好悔过吧。”他起身。 “我有什么好悔过的！我根本没错！”周凝拍案而起，忽然恼羞成了。 看着程敬之不追究的模样，他真是非常不爽。 为什么不追究，为什么表现得歇斯底里，为什么这么淡然，这不是他心目中想象的样子。 程敬之没有回答他的话，也直接忽视他忽然的暴动，然后宠辱不惊地转身朝着门口。 “哈哈哈哈程敬之还不知道吧！”周凝忽然叫住他。 “你最珍视的陆汀其实私下给你带了不少帽子你不知道吧，据我所知，诚安的陈董，也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就是其中一位。” 程敬之果然停下脚步，但是转过来的来脸上确实一副周凝看不懂的笑意。 “你还真是天真。”周凝听到对方说：“如果你再多长点心，那你就会思考，这个陈董，或许是个我这个程呢？” 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程敬之再也没有逗留，大步跨出大门。 徒留站着的周凝，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思考着那句最后的话，直到最后才彻底明白是什么意思。 程敬之并不指望他懂，周凝的一切和他无关，他根本不在乎。 不过一想到当初出于好心把人签进公司，再到现在，一切都显得物是人非。 善恶终有报，只是他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周凝都还在维护那个背后的人，不肯说出来。 不过倒也没关系，对他来说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陆汀，以及那个肚子里才刚刚诞生不久的宝贝。 一想到这里程敬之就不由自主的面上带笑。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就像一团经过太阳晒过的棉花糖融化在心底，甜甜的，软软的，还有太阳的气息。 现在，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去给爱人买最喜欢的草莓蛋糕，然后去迎接正在家里等待的他。 …… 正在家里无聊到到处转的陆汀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不禁怀疑是不是感冒了，不然为什么今天总是打喷嚏。 陆汀再次看向墙上走动的时钟，这已经是他第二十次看时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时间走得这么慢。 “怎么还不回来呢……”苦苦等待的陆汀情不自禁地呢喃。 走来走去也觉得无聊，陆汀一屁股坐下来，觉得犯困。 他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很爱犯困，而且还很能睡，都怀疑是不是上次生病留下来的后遗症。 陆汀对此感到很惊慌，也不敢睡了，生怕再睡出什么毛病来。 不能睡。 陆汀打了哈欠，然后把目光转向了电脑上。 最近程敬之也不愿意他让玩电脑，说是为了养病，但是现在他非常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观察了一番门口动静，他小心翼翼地抱来电脑，按下开关键。 可是就在这时，门响了…… 第六十五章 祖宗，你别动 门响了，猝不及防。 本就做贼心虚的陆汀还来得及看刚刚打开的网页消息，下一秒就紧张地一把合上电脑，同时挂在头条关于周凝的新闻也被一并忽略。 他慌乱地站起来，然后赶忙把电脑藏起来。 陆汀一边开门一边纳闷，为什么在自己苦苦等待的时候没有任何动静，怎么他一想找点乐子的时候人就回来了呢。 但是纳闷归纳闷，陆汀对程敬之的回归还是感到非常开心，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没有先生在身边他就已经坐立难安了。 他满心欢喜地打开门，可笑容却僵硬在脸上。 “嗨，小美人！”带着太阳镜的程文和眼前的小可爱热情地打着招呼，身后站着一如既往严肃的墨黧。 本来准备迎接程敬之的陆汀直接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 陆汀的反应，让程文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吓到陆汀了。 他摘下眼镜问，用自己觉得最好相处的语气说道：“怎么了？还记得我吗？” 陆汀收回开门的手，犹豫半晌之后才缓缓点头，虽然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你别害怕啊，是程敬之让我们来的。” 一听到是程敬之，陆汀只是浅浅纠结了片刻后就抱着门挪开了身体。 “进来吧……” 来了就是客人。 陆汀把客人邀进屋，然后像每个来客了的主人那样为两位沏了茶。 做完这些，他就坐在沙发上不动了，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停地交错扭捏着，就像现在陆汀地心情。 他在祈祷先生快回来。 陆汀一直低着头，眼神也是从头到尾都盯着自己的脚尖。但是奇怪的是对面的一点动静没有，一声不响。 陆汀深觉奇怪，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面前两个人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那执着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带着打量，甚至是带着几分好奇。 陆汀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视线看着自己，察觉到陆汀抬头，程文和墨黧也没有挪开视线的打算。 陆汀终于不自在地收回目光，然后忐忑地开口：“是……是有什么事情吗？要，要不我去给你们准备一点点心吧！” 他刚站起来就被程文哄回去：“不不不！祖宗你别动，就坐着，我们什么都不要。” “？？？” 程文的语气里充满了紧张，倒是让陆汀感到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而程文也确实紧张，毕竟眼前这个正处于特殊时期呢，如果有个什么闪失，程文一点都不怀疑程敬之会直接刀了自己。 程文笑着对他说：“你别紧张，我们没有任何恶意，放轻松。” 陆汀知道，程文和先生是家人，不会是仇人，于是他点点头。 一旁始终没有吭声的墨黧忽然把视线放到程文身上，那个表情难言，就像见到鬼似的。 他几乎没有见到过程文还有这么好脾气的一面，还有那平易近人的话，简直就像不是一个人说出来的。 明明对他那么暴躁…… “对了！想起来个事情。”程文拿出一份礼盒递给他：“这是这次回来给你准备的礼物。” 陆汀这次却摇头，“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都是一家人，怎么还那么客气呢，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了。”程文说。 见陆汀还在犹豫，他又往前递了递，“况且程敬之还帮过我一次呢，就当是回礼，嗯？” 陆汀没法，只好收下了。 他将礼物放在自己腿上，并没有急着打开。 程文也不介意，见他收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要先打好关系，等混熟了才方便接下来的事情。 这边正聊起来，门口传来响动。 程敬之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包装盒走进来。 看到男人的身影，陆汀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神采奕奕，连本来半耸拉的耳朵都瞬间精神抖擞地立了起来。甚至是脸上都洋溢着没见过的笑容。 “先生！”陆汀下意识地跑过去迎接。 程敬之见到奔向自己的人，面上化为无尽宠溺，他张开手将人抱进自己怀里，然后温柔地说着：“抱歉，让你等久了？” 陆汀抱着男人用力摇头，然后对男人说道：“欢迎回家。” 程敬之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他腾出手，抚摸着陆汀的左脸颊，然后在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 “我回来了。” 低沉醇厚的声音让陆汀的心跳乍停半拍，一时感到自己无处安放。 “咳咳，咳咳咳——”一阵存在感极强的咳嗽声打断两个人粘腻的气氛。 程文一个劲儿的咳嗽，但是眼神却时不时瞥向门口的陆汀和程敬之，意味非常明显。 偏偏他身边的这根木头当真了，一把握住他，“你怎么？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不要憋着……” 程文咳得更严重了，他借着扭头的间隙，咬着牙在墨黧的耳边嚼道。“憋你妹！老子没事，再叫你就死定了……” 他妈的知不知道当面戳穿真的很尴尬！ 墨黧不知道，他就说吧，这么暴躁的爱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变得那么亲切，所以肯定是装的。 程敬之其实一进屋就看到了他们，但是并不妨碍他和他可爱的陆汀打招呼。 相比于程敬之的淡定，陆汀还是有点脸红的，但也只止步于脸红，因为有程敬之在身边的原因，男人的气息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什么时候回来的？”程敬之拉着陆汀进屋，问沙发上的两人。 “昨天晚上。”程文回答。 “哟，这么快就来了？”他挺吃惊的。 假模假样，不是你催着说快点吗？程文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那可不……” 程敬之将蛋糕放在桌子上，一边拆一边说：“先提前说一下，因为不知道你们要来，所以就只给汀汀买了一份，对不起，不能分享了。” 陆汀摆手，“大，大家一起吃。” 汀汀……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这么腻歪了，噫~ “没事没事，你吃吧，我们也不爱吃这玩意。”虽然心里想得很多，但是程文表面上还是依旧平易近人。 程敬之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心安理得地说：“他们都说不爱吃了，你就自己吃吧，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你刚刚出去，就只是去买了个蛋糕？”程文试探着问。 谁知程敬之非常自然地回答：“是啊。” 程文在内心张大嘴巴，这放在以前他是打死都不相信啊，果然美色误人。 他看了眼吃蛋糕的陆汀，不禁感叹一句，不愧是他当初也看上眼的狐狸精…… 程文想着，身边的某条大黑蛇仿佛能看穿他在想什么一样，立马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墨黧：为什么一直看着，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难道‘旧情’复燃，至今念念不忘？ 越这样想，墨黧越是慌张。 但是某个心大的人并没有察觉，而是一脸别样的神情看着陆汀用勺子喂了一口蛋糕出去，而且程敬之还吃了！ 吃了！ 卧槽，腻歪死了，程文不禁怀疑程敬之让他来的这趟目的到底是什么？ 程文看得认真，坐在一旁的墨黧什么时候挪到自己身边贴着了都不知道，直到大腿上一阵疼痛悄无声息地传来时，他才把注意力放到墨黧身上。 程文一把拍开腿上的手，“啧！老实点……” 在别人家呢，又想撩拨他。 程文瞪了他一眼，然后直接打破眼前两个人的唧唧歪歪。 “你今天叫我过来什么事啊？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帮忙？” 程敬之终于把视线从陆汀身上拔下来，望向他：“确实需要你再帮个忙。” 程文没想到除了应对老爹之外，还有什么忙要帮。 “可以啊，你说。” “让陆汀暂时在你那待几天。” 话音刚落，所有视线都落在程敬之身。 还在吃蛋糕的陆汀勺子都直接掉在地上了，柔和的脸瞬间不布满焦急，“先生……” 他就像不敢相信一般，连漂亮的眉毛都皱在一起：“先，先生，你是要抛弃我吗？” 陆汀慌了，真的慌了，连手里的蛋糕都顾不上了，眼睛里瞬间冒出泪光，“不要抛弃陆汀……” 程敬之看他快哭了，二话不说就把人抱进怀里，“别怕，只是暂住几天，过几天等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完我就会来接你，绝对不会丢掉你，放心。” 男人一边说一边抚摸着陆汀的后脑勺给予安慰，虽然只是简单的动作，但是效果显著。 陆汀眼眶里的泪光没有落下来，他问：“真的吗？先生真的会来接我吗？” 程敬之拍着他的背：“一定会来接汀汀的，相信我好吗？” 陆汀没有说话，他把头埋在男人的怀里，过了很久才缓缓点头答应。 “乖了。” 一直亲眼目睹地二人被强迫喂了一大口，两个此刻同一个表情——无话可说。 他们听到罪魁祸首朝他们问道：“可以吗？” 你们都商量好了才知道问我可不可以？程文一整个大白眼， “他愿意就可以了吗，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 墨黧：“……” 第六十六章 调查渣男 “他愿意就可以了，我们一点意见都没有。”程文说。 话音刚落，一边的墨黧就倏地看向程文：“……” 这是提前说好了的吗？怎么没人告诉他啊。 把陆汀接过去，就相当于他们从现在开始就没了二人世界。 想到这里，墨黧一脸肃然，但是没有说什么。 只是在想最近刚买的小道具和小服饰，可能一时半会儿派不上用场了。 本来还在思索怎么让人答应穿上呢，现在有点可惜…… 程文不知道墨黧心里想的那些颜色东西，不然就不是一顿白眼能解决的事情了。 …… 其实程敬之确实是有事情要做，介于陆汀的特殊情况，他必定是要找老爹摊牌的，但是老头子思想很传统，也很顽固，最喜欢玩得就是绑人这套，当初绑他哥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 只是他是万万不会让老头子接触到陆汀的，不然很容易出事，毕竟对方可不知道陆汀现在的身体…… 除了这个，还有第二件事就是很久之前和那位崔姓公子签约的综艺节目要开始了，之前一拖再拖，现在陆汀的状态好了不少，程敬之打算赶快拍完，然后可以彻底一心一意地照顾陆汀度过这段怀孕时期。 首先要找个机会让陆汀知道才行……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敲响。 程敬之回神：“进来。” 是余曼，余曼身后跟着进来的是只在签约时见过的崔必安。 程敬之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因为也没有多少让自己记住的兴趣。 两个人客气的握手问好，然后坐下来。 “余曼应该已经和你全部说过拍摄相关了吧，你对我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程敬之用非常官方的语气问。 崔必安露着标准的微笑，“我倒没什么要求，只要到时候能宣传我的新歌就可以了。” “崔先生的新歌已经完全做好了吗？” “是的，已经交上去了审核了，说审核没问题就可以正常投放了。” 程敬之点点头，然后说：“好的，到时候我也会好好听的。” 说起歌曲，崔必安的样子就变得没那么死气沉沉，“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你到时候听了可记得提提意见啊。” 程敬之说：“我会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说得都是些工作上的官话。 崔必安发现眼前这个人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表情和一个腔调，不会投入再多的情绪和感情，就像一个怎么想拉近距离却始终无法靠近的山顶。 不愧是圈子里盛传的“高岭之花”，本来这次送东西并没有本人来的必要，但是他还是来了，冲着程敬之来的。 打算提前促进促进关系，这次节目就是一次机会，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和程敬之搭上线，他可是很喜欢对方那张完美缺的脸蛋，和高大结实的身材……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崔必安的心思早就飘到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上去了，直到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对面的说话声，他才回神过来。 程敬之确实没说话了，也不想说话，崔必安裸露的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那种眼神他早就见多了，意味深长带着图谋不轨，一般都是朝着那些方面想的。 虽然崔必安给出来的眼神很收敛，但是程敬之还是一眼就察觉到了。 让他感到不爽，准备“赶人”。 程敬之低着头，目光忽然瞥到了崔必安手上，他手里一直在翻转，分分合合。 “不好意思，和你聊了这么久。”崔必安适可而止， “没关系。”程敬之冷淡回答。 “请问这边卫生间在哪里？”崔必安朝着男人问道。 程敬之没回答他，只是给了余曼一个眼神。 余曼心领神会，然后站起来，“我带你去吧。” 崔必安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说道：“那麻烦带个路咯。” 等人终于出了门，程敬之终于觉得自己落了个清净，他叹了口气，然后靠在站起来到落地窗前。 他有点想他的小兽人了，想迫不及待地回家，但是他想起来家里陆汀已经不在了，那里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房子。 明明才分开一天，他就已经开始无比想把人接回来继续抱进怀里。 相比这下，眼下的东西都十分的无趣和厌烦，程敬之只想赶紧解决，然后去见陆汀。 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然后转身，准备出门的脚步忽然停顿，他的目光停在刚刚崔必安坐过的沙发上，此时那里静静躺着一部黑色的手机。 程敬之走过去，将手机拿起来，手里的东西是那么的眼熟，简直和当初他给了陆汀买的那部手机一模一样。 东西是他买的，所以他甚至比陆汀还要清楚。 巧合吗？连型号都一样。 可是一想到陆汀的手机是在那次出事当天不见的，程敬之不得不警惕起来。 当天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也是从这个手机上发给他的，而且周凝也一直没有说出背后的人是谁，本来以为手机是在周凝手上，但是现在让他不得不怀疑…… 怎么会是崔必安？按理说他和陆汀根本没有任何交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 程敬之面色阴沉，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按开手机，下一秒跳出来的画面直接让程敬之彻底黑了脸。 他的想法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因为手机壁纸就是他曾经悄悄拍下来的睡着的陆汀。甚至是自己换上去的。 这就是陆汀的手机！ 程敬之深呼一口气，因为用力，手指节都在微微泛白。 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手里的东西，然后另一只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帮我好好查查崔必安这个人。” …… 崔必安去了卫生间之后，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跟着余曼去了审核组那边。 本来马上就要到了，可是中途摸手机的那一刻，崔必安直接愣住了。 手机不在。 余曼看他停下里，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崔必安没有回答他，而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回跑，非常急迫，因为他记得程敬之还在那个房间里。 崔必安跑得非常急，回到目的地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进会议室的时候他还特意放轻了脚步，然后试探性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崔必安打开门，果然没人，他再内心默念着上帝，然后大步跨到刚刚的位置。 只见一个黑色的手机微微卡在沙发的缝隙之间，很不起眼。 崔必安终于呼出一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没了力气，他在内心暗骂了一句，然后将手机拿起来。 幸好没有被发现。 跟在后面的余曼姗姗来迟，“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崔必安又恢复成原本漫不经心的模样，然后说：“没事姐，手机落在这里了过来拿一下。” 余曼：“……” …… 另一边，刚到新环境的陆汀正坐在落地窗前发呆，他想先生了，从昨天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就无比想念。 虽然约定好了，知道不久之后先生会来接自己，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尤其是最近，自己总会时不时陷入忧郁。 “看什么呢？”程文坐过来，问他：“你喜欢花？” 窗外正对着一片花圃，艳丽的玫瑰开满遍地，看着非常养眼。 这是墨黧种的，但是程文并不感兴趣，还觉得墨黧实在是浪费时间，为此两个人还吵过一次架。 “挺喜欢的，很漂亮。”陆汀抱着膝盖，然后说道。 “你喜欢我让人给你摘几朵进来？”程文试探着问。 陆汀却摇摇头，“这样开着最好看，摘进来会立马死掉，死掉很可惜的。” “可是我有办法，能让它不死。” 陆汀来了兴趣，他扭头，瞪着圆圆地眼睛看向程文，认真地问道：“真的吗？” 程文果断点头，“真的。” 两个人，四目相对，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 十五分钟后。 当墨黧领着营养师回来的时候，忽然听到隐秘的花圃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嬉笑声，于是他好奇地走过去想一探究竟。 然而刚到转角，他就看到两个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人，正在尽情放肆地薅着他无比珍贵的玫瑰！！ “你们在干嘛？” 听到声音的两个人一齐回头，程文看见墨黧不仅不感到羞愧，甚至非常得意：“哎，你回来啦，借你几朵玫瑰花一用哈。” 墨黧面上毫无波澜，但是内心就像那些被程文摘下又丢在地上的淘汰玫瑰，碎成几瓣。 那可是他送给他的爱…… 发现对方没说话，程文抱着挑好的玫瑰转身：“别生气嘛，我到时候给你种回来。” 墨黧紧抿嘴唇，半晌过后才说：“我没生气。” 但是说完二话不说就走了，都不等程文再多说一句话。 “怎么啦，他是不是生气了？”陆汀小心翼翼地问道。 程文回过神，笑着对他说：“没事，他没生气，就几朵玫瑰花，你想要哥都给你，别担心。” 他把花一把放到陆汀怀里，陆汀慌乱地抱着胸前，都快挡住脸。 “你先自己玩着，我进去洗个手。”程文说完朝着房间里奔去。 “哎……”陆汀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说好的教他让花不死的呢…… 第六十七章 程家知道陆汀的事了 丢下人扬长而去的程文追着墨黧的背影去了，看起来有些焦急。 陆汀抱着怀里一大捧玫瑰花不知所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情了。 他低垂着眼，情绪低落，甚至连耳朵和尾巴都没有精神地耸拉下来，只有怀里的花是灿烂的。 正沮丧之时，一个身影来到了他面前，陆汀有所感应地抬起头，是一个他见过地一个人。 中年男人非常有气质，穿着一身整洁笔挺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全身上下都充满礼数。 男人对他微笑：“又见面了，你好。” 陆汀礼貌地回应：“你好。” 他还记得，这个人是当初程敬之把他刚买回去时的营养师，只是他并没有享受到很多次男人的照顾，不久之后对方就走了，所以印象也很淡。 “需要我帮你吗？”他指了指陆汀怀里的花，问道。 陆汀摇摇头，表示了自己的意思。 他还是觉得这些花朵可惜，因为摘下来后就会慢慢死掉。 “陆汀，你怀里怎么抱着这么大一捧东西？”忽然从小道旁边跳出了一道声音。 陆汀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居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程母。 距离上次两个人见面时间隔得挺久了，但是陆汀还清楚得记得最后一次见面两个人谈论话题是女人的劝阻，劝阻他离开程敬之。 所以再次见面，只觉得非常尴尬。 当然除了尴尬之外，陆汀更多的是恐慌不安，因为他不明白这次程母来的目的，而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和上次一样——爱孩子的母亲不惜登门让他和自己的儿子分开。 想到这里，陆汀的手一抖，变得紧张。 面对陆汀的没说话，程母倒是先皱起眉头，她走过来，然后在陆汀警惕的眼神里将他手里的一大把花抱过来。 “程文真不像话，居然让你一个人过来干这种活。”程母面上挂着不悦。 “不，不是的。”面对程母不按套路的神奇展开，陆汀慌乱地解释道。 但是女人始终相信眼见为实，打定主意是陆汀在开脱，于是二话不说道：“以后他再让你做这些，你统统拒绝，然后给我打电话。” 她是真的生气了，本来她听说这个小可怜被程敬之弄出来了不让回家时就足够恼火，没想到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现在是更加气急攻心。 她从小带到大的孩子。第一件事教的就是要讲道德，现在倒好，一个两个的越来越离谱。 程母越想越气，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拉着陆汀就要回屋里讨个说法。 女人出其不意地动作让陆汀吓了一跳，但是程母的动作很轻，根本不会感到难受。只是这个架势让陆汀暗自心惊胆战。 他以为女人要教训自己。 结果程母拉着他，直接拍响卧室的门。 第一遍没有回应，但是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唏嘘声。 门没开，程母更加不耐：“大白天躲在里面干什么呢？开门！” 陆汀跟在后面，瞪圆了眼睛。 过了两分钟，门终于开了，不过出现在面前的是两个人。程文气息不匀，发丝凌乱，脸上甚至挂着不正常的潮红。 反观一旁站得笔直的墨黧，一丝不苟，干净整洁，连一根头发丝都规规整整。 程文在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程母的那一瞬间，面上瞬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知道她糟了。 果然，下一刻，女人就指着墨黧，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然后又指向程文：“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个房间里？” “那个，就那个，碰巧……” “你少糊弄我！！”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就是无法接受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事实。 “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大白天！你们！”程母差点气结，“还知不知道家里还有个客人！！” 简直不可理喻！ 被提到的陆汀瞬间挺直了背，紧张极了，“阿，阿姨，我没事……” 但是这句反驳的作用微乎其微，程母继续问罪：“还有！你把人家一个人扔在外面给你摘花是什么意思？程文你是穷得请不起园艺师了是吧！” 程文赶紧伸冤：“妈，你误会了，我俩一起摘的。” “那也不行，哪有让客人干活的，我之前是这样教你的吗？” 程文真的是百口莫辩。 “你现在一件一件给我解释清楚，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开始？”程母环胸而立，一副打定主意要让程文解释清楚的意思。 但是程文哪解释得清楚啊，他双眼一转，立刻上前揽着女人。 “这个以后再说嘛，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诉你，想知道吗？”他神神叨叨的说。 “你少来这套，我一点都不信。” “真不信？真不想知道。”程文挑眉。 “不想知道，行了，你解释吧。” “那你可错过了一个大事。”程文夸张地说道：“还是关于程敬之的。” 听到程敬之这三个字，陆汀的毛茸茸的耳朵轻颤了两下。 结果程文不继续说了，转而凑到女人耳边不知道悄悄说了一句话，而且这句话还真的让程母改变了态度。 她双眼瞪圆，“程文，我苦苦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就是把我当傻子回报的是吗？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胡说八道？！” 说着女人就已经举起了巴掌，身后的墨黧眼神一凝，然后将人瞬间拉近自己怀里。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尴尬，程母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在演棒打鸳鸯的戏码。 程文也没想到墨黧突如其来的维护，脸上一热，但他还是马上退出来，然后安抚性地说道：“我没事，他是我妈，不会害我。” 程母确实只是做做样子，即使墨黧动作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也不妨碍她对这个满腹心机的兽人十分的介意。 程母冷哼一声，被程文拉住了手：“妈，刚才我说的是真的。” 她正要再次发作，却听到程文说：“我发誓，骗您我英年早逝。” “你小子瞎说什么呢！！”程母差点跳起来，“怎么说话这么没分寸……” 她嫌弃了好一阵才意识到什么，然后双目圆瞪看向程文，程文缓缓点头。然后她又倏地看向一边手足无措陪着“看戏”好久的陆汀。 陆汀：“？” 程母看他的眼神简直跟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了一样，往日的优雅从容统统消失不见。 不知道程文跟她说了什么，陆汀也好奇，当程母投来异样的眼神，陆汀就更好奇了。 此刻最不平静的人大概是程母了，她一把拉住程文，“你给我好好说清楚，敢骗我，我就把你和他住在一起的事告诉你爸。” 程母说得极其认真，程文丝毫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您跟我去房间里说，墨黧，你照顾一下陆汀。” 墨黧点头答应。 然后程母就迫不及待地把人拉到了房间里。 关门声响起，徒留门外的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五分钟过去了，两个人愣是没说一句话。 最后陆汀摸摸耳朵，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的，不用管我……”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墨黧客气道。 他们来到客厅，满桌的玫瑰散落，有几只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画面显得格外的美丽。 “对不起，摘了你家这么多的花。”陆汀道歉。 墨黧并没有表现出非常介意的样子，反而露出很温柔的表情，说道：“没事，之后会长回来的。” 他忽然问陆汀：“你会插花吗？” 陆汀摇摇头，“我不会，但是程文说要教我怎样弄可以保证花不会死掉。” “我也会，要学吗？” 陆汀眼神一亮，然后用力点头：“好。” 墨黧：“跟以前相比，你变了很多。” 陆汀也对他说：“你也变了很多。” 两个人忽然相视一笑。 “做之前，我们可以找一首歌来渲染一些气氛，会更能沉浸其中。”墨黧说着。 他拿过平板，然后开始翻找着音乐，手指轻动过后，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传来。 是那样的熟悉。直接让拿着花的陆汀瞬间愣在了原地，手里的花掉落在地上，砸得花瓣四分五裂。 “这首是最近很火的一首新歌，你觉得怎么样？”墨黧没发现他的异常，问道。 陆汀回过神来，勉强地扯出个笑容，说道：“挺，挺好的……” 虽然表面上强装镇定，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慌乱成一团。 一定是崔必安，这首歌是他当初给的。 墨黧继续说：“貌似这个歌手最近的一个综艺挺火的，不过不太认识。这个综艺有程敬之你知道吗？” 陆汀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崔必安和先生在一起？ 怎么会…… 如果崔必安把以前的事情和照片全部告诉先生了该怎么办？ 不可以！万万不行！ 陆汀后背心生冷汗，手指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 “你怎么了？”墨黧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陆汀摇头，然后说：“没，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头晕。” “严重吗？”他问。 陆汀想了片刻后缓缓点头。 第六十八章 都给我滚 “你头晕严重吗？”墨黧问他。 陆汀思考了片刻，最后点点头。 墨黧放下手里的花，然后对他说：“你先坐下来休息，我去帮你联系医生。” 墨黧的行动非常果断，没有一点犹豫。毕竟陆汀的身体健康可不是一般的重要，作为罕见的兽人怀孕，那更是一刻都耽误不得。 看着墨黧转身而去的身影，陆汀开始揣揣不安。 现在崔必安正和程敬之在一起，他们会见面吗？会说话吗？会谈论起他吗？ 那不堪的黑暗过往是不是已经被先生知晓？ 这一道道声音让陆汀再也坐不住了。 他看向墨黧消失的方向，然后战战兢兢站起来走向门口，就在开门的瞬间，营养师突然从厨房里走出来。 “小先生你要去哪？晚餐马上就要做好了。”他惊讶地问道。 陆汀浑身一个哆嗦，他缓缓转身，因为被当场撞见而感到十分惊慌：“我……我东西落在花圃了，去……去拿一下。” 因为不擅长做撒谎这样的事情，所以陆汀表现得异常不自然，甚至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但是营养师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这个胆小的小先生紧张罢了。 于是他尽量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说道：“需要我去帮您拿吗？” 陆汀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营养师礼貌微笑：“好的，那您注意安全，早些回来。” 陆汀点点头，然后打开门走了。 十五分钟后，墨黧一出来就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本来坐在沙发上的陆汀此刻毫无踪影。 “陆汀？”他试着唤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回答。 倒是厨房里的营养师探出一个脑袋告诉他：“他去花圃拿东西了，说等一下就回来。” 墨黧问道：“什么时候？” “刚才不久。”想到这里，营养师也纳闷：“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但是拿个东西怎么过了这么久？ 墨黧眼神一凝，然后狂奔到房屋花圃里，结果不见任何身影。 糟了。 屋里，听了程文口中所说秘密的程母从房间里出来，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脸不敢相信外加一点茫然。 她还陷在拿匪夷所思的消息里无法自拔。 她实在是不相信，但是当程文把检查报告的照片给她看了之后，她变得不得不相信。 这也让她开始迫不及待地想要见陆汀，那个孩子现在怀着自己儿子的孩子。但是一想到自己当初对陆汀做过的事情，女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十分愧疚。 客厅空空如也，两个人都不在，程文感到纳闷，于是下楼问：“叔叔，他们两个人呢？” 营养师回答：“去花圃了。” “花圃？”程文更纳闷了。 “怎么又把人弄去那种地方摘花了，快把人带回来！”程母急了。 但是还没出门就撞上了匆匆进来的墨黧。 程文发现墨黧很不对劲，一脸严肃，薄唇紧抿，一般只有出大事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程文不禁问：“怎么了？” 墨黧没有说多余的废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陆汀不见了。” 程母高声：“什么？” …… 蓝湾别墅，这边还在进行最后阶段的拍摄。 这次综艺拍摄的方式非常奇特，他是采取直播的方式，实时转播现场场景。 所以难度也很高，对每个演员也是一项非常巨大的考验，要时时刻刻带着脑子，保证情商。 这才开播不久，就已经有小明星被骂的。 热度自开始就一直稳居榜首，所以连这次的主题曲也直接爆火，包括曲子的作者——崔必安。 “啊，时间过的好快啊，居然又到结尾。”一位参加本次综艺的新秀小鲜肉说道。 他们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周围是许多运行中的摄像机。 “我都不想离开这里，房子太漂亮了，环境也很好。”另外一名年纪小的说道。 程敬之来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冰块脸：“还有下次机会。” “我也不想离开。” 一句一句浮于表面的恭维开始接二连三地传来。 只有一直没开口的崔必安忽然说道：“很好奇，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一个人住吗？难道不会觉得很孤独。” 程敬之回答：“不会，我喜欢安静。” “安静？”崔必安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让所有人觉得莫名奇妙。 “你会养宠物吗？”他继续问道。 程敬之知道崔必安话里有话，虽然很不想回答，但是看在还没结束的份上，他还是给对方保留了一点面子。 倒不是仅仅因为他，而是整个节目组，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如果到时候出现什么意外，那真的不值得。 “不会。”程敬之直接利落地回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陆汀是他的爱人，怎么能够和被圈养的宠物相提并论呢？ 对于程敬之的回答，崔必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之后他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这几句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然而这还没完。 到了离开环节，所有人都说了再见然后踏上回家的路途。 只有崔必安迟迟站在门口，面上挂笑地看着程敬之。 “其实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程敬之淡然问道：“什么？” 崔必安先是表现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然后扭捏了大概五分钟后终于说道：“你是不是饲养兽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当事人却波澜不惊，“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发现了这本书，叫《论兽人该如何讨好主人的十大法则》，挺新鲜的就拿起来看来，其实我对兽人上问题也很感兴趣……” “你误会了。”崔必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敬之无情的打断，“这本书应该不是我买的，我没有买过这类书籍。而且我对兽人并不感兴趣。” “真的吗？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这是你买的，你没养兽人为什么会买关于兽人的书啊？” 崔必安质疑得光明正大，正常人听完都会明白其中的意思，周围的人都惊呆了，都快忘了他们这是直播。 而一边的老板已经急得手忙脚乱，拼命给那些拍摄人的眼色，示意关掉设备。 但是眼前这个瓜让所有人忘了这家大事。 然而就在这样无比尴尬的场景，程敬之本来没有任何破绽表情忽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因为很明显，崔必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让程敬之情绪波动不已，结果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程敬之从始至终都没有把目光放在他身上，而是穿过他直接看向身后。 崔必安顺着程敬之的目光望去，下一秒也是一愣。 见两个人的表情异常，摄影师也不由自主地把镜头挪了过去。 只见一路跑来的陆汀正孤零零地站在那，他气喘吁吁，看着在门口相对而立的程敬之和崔必安，脸上满是恐慌。 不会已经说完了吧？ 还是晚来一步吗？ 这么一想，陆汀的眼睛没有由来地一红，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就像即将决堤的水坝，马上就要倾泻而出。 他的先生此刻一直露出这样的表情，有惊恐，又担心，却迟迟不肯抱自己。 而崔必安只是愣了片刻，下一秒他就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他快步来到陆汀的面前：“哇，是兽人。” 他佯装新奇的表情，成功把所有摄像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直播已经以为一只兽人的入境而爆炸了，议论纷纷，而现实是频频发生的灯光闪烁，一道一道像鞭子一样打在身上，让陆汀觉得窒息。 “你好，请问你们认识吗？” “你是兽人吗？主人是谁？” “请问你……” 现场一片混乱，簇拥的男孩只有害怕。 不要拍我…… 仿佛听了陆汀的心声，程敬之终于缓过神来冲过去把人护在怀里。 “关了。”男人冰冷的语气此刻淬着冰渣。 周围的相机开始渐渐不敢向前。 但是崔必安偏偏凑上去，“你认识他啊？” “你不是说对兽人不感兴趣吗？” “他叫什么名字？能让我仔细看看吗？” 崔必安一直说个不停，试探着程敬之的底线。他知道陆汀的一切，这个被他折磨了许久的小狐狸，但是就故意佯装不认识，在程敬之的面前上演着拙劣的演技。 很恶心，忍不了，特别是在知道崔必安的事情之后，他更加忍不住了。 于是一直以理智著称的程敬之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崔必安一拳。 这一拳用了力气，以至于崔必安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整个头都嗡嗡脚。 “都给我滚！！！”程敬之压着嗓子喝道。 所有人愣在原地，直到眼前的房门被无情地关上。 受了惊吓的陆汀有点不正常的颤抖，但是他还是坚持说：“不是那样的……” “别激动，我们先不说话好不好。”程敬之哄着。 陆汀眼泪滑落：”真的不是那样的……我是干净的……“ 程敬之第一次表现出如此的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怀里的人晕了过去。 “陆汀！” 第六十九章 孩子没事吧？ 陆汀进了医院。 程母他们到的时候，陆汀刚转入病房。 “怎么回事？”程母第一时间是去看了人，然后才问身边的程敬之，表情焦急又严肃。 “陆汀忽然跑回家了，我还在录制，所以受了惊吓。”程敬之一五一十地说了。 “他怎么会跑回来，程文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程敬之继续道。 程母：“没有啊，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在，怎么可能是他说的。本来我和他在谈事情，但是谁知道一出门就发现他不见了。” 程文第一时间就给程敬之打了电话，但是依旧还是晚了一步。 “陆汀身体没事吧？医生怎么说的？”程母担忧地问道。 程敬之以为她只是和以往每次一样普通的询问。 “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醒过来就好了。” 当然还有孕期情绪波动剧烈，导致动了胎气，虽然暂时维护住了，但是还需要后续观察。 这个程敬之当然没说，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程母忽然问道：“那他的身体还好吧，没别的事情吧？” 女人问得小心翼翼，令程敬之感到非常疑惑：“您什么意思？” 程母叹了一口，索性直说了，“我是说孩子，孩子没事吧？” 程敬之怔愣。 程母直接说道：“你别这个表情，程文都告诉我了。” 程敬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医生的话交代了一遍。 他还没有摸清程母的态度，毕竟他都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他们。程父那边也才进行到关键时刻。 于是程敬之本能的认为程母是来“棒打鸳鸯”的。 “妈，我先说好，关于陆汀，我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变的，我爱他，我会和他永远在一起，结婚，组建家庭，不可能会分开。” 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仿佛谁也无法撼动的坚定不移。包括那漆黑的瞳孔都透露着一股不可改变想法的目光。 “所以你如果是来想劝我关于分开的话，那么您就不必开口了。”程敬之把话挑明。 谁知这话刚说完，程母就笑了。 “你以为我是听了你爸的话来劝你的？”她说。 程敬之没说话，默认了。 女人接着说：“我可是你妈！什么时候没有向着你们。” “我是听了你爸说起这件事才知道你跟你爸杠上了，你爸那个臭毛病你难道不知道，最喜欢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所以我才多个心眼去看看陆汀有没有出事。” 程母解释了一大通。 程敬之终于惊讶道：“您是来看陆汀的？” 程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然呢？我没事我不待家里玩我瞎跑是吧。” “还有，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陆汀是怎么回事？你当初可是跟我说到时候把人养好了就放人家自由的，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结果你看看你干了什么事情，人家肚子都大了还怎么离开！” 程母越说声音越大，导致连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纷纷投来看渣男的眼神。 也幸好程敬之装备严密，看不出来他是电视里那个程敬之，不然明天一定头条。 “妈……小点声。”程敬之扶额，无奈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程母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挽了挽头发，跟着程敬之进去了。 之前听了程敬之的鬼话，她想着最后会分开，不禁还可惜了很久。一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抛弃人家，那还不如让陆汀主动离开。 所以她才会干出之前给钱放人家离开自己儿子的离谱戏码！ 程母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开始兴师问罪：“搞半天你俩勾搭到一起了！你怎么说一套做一套啊，你知不知道我很尴尬！” “抱歉，当初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还搞大人家的肚子……”她现在是十分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这不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您当初不是强烈反对我和兽人勾搭在一起吗？”程敬之倒打一耙。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我那不是……让你及时止损嘛……”程母显得有点心虚，“哎呀，那我还不是为你着想，不说这个了，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程敬之忽然面色凝重，琢磨了许久才说道：“陆汀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程母震惊：“什么？你瞒着他？” 程敬之点头，然后先是把陆汀那次被陷害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实话跟您说吧，因为这件不好的事情，陆汀大病一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我担心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刺激导致和上次一样严重的后果。” 程母沉默了，也陷入了无措的境地。 过了许久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这样拖着？” 程敬之否定：“那当然不可能，但是一切都要等到爸那边结束。” 程母对他说：“你爸那边我去说。” “您……”程敬之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不用因为孩子而对他好，我不喜欢。”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程母心里冒火：“我对这些行为感到不屑，帮你，我也是因为陆汀能好好的。” 毕竟那孩子一口一个程妈妈她真的很喜欢。 程敬之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半晌过后忽然露出一个不多的笑容：“妈，那拜托你了。” 那样的笑很罕见，程母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儿子笑了，一时觉得非常欣慰。 突然，电话震动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程敬之打开一看，眼神变得凝重。 “怎么了？”程母察觉后，问道。 程敬之说：“公司那边有事要紧急处理一下，您能帮我照看一下陆汀吗？” “这里放心交给我，你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好他。”程母拍拍他的肩膀。 程敬之点头，他去病房看了陆汀一眼，最后才离开。 …… 编辑完一切的崔必安坐在电脑前面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脸看好戏地等着发酵消息扩散得越来越快。 ［程敬之居然饲养兽人］ ［兽人一直不为所知的虐待］ ［多数兽人集体发声］ 几条消息奇怪地放在一起，不禁让所有人遐想连篇。 崔必安非常满意这个效果，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 热度是买上去的，要的就是趋势，他要让程敬之焦头烂额。 程敬之确实有些头疼，但是还没有到焦头烂额的程度。 公关已经想好了对策，及时发布了声明。 因为程敬之抱着陆汀的照片是事实，而且综艺是直播，两个人的关系完全没有别的解释的余地。 所以这边的一切说辞都是按照真实的来。 这是程敬之要求的。 但是这组照片也引起了程敬之的注意，因为就好像是精心刻意挑选出来的，就好像是有人等着那些角度，故意拍摄陆汀的脸。 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制片方，得到非常肯定的回答。 “照片绝对不是剧组泄露出去的，我们第一时间就是对照片和录播视频进行了严肃地处理。” 所以还有谁？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崔必安。 程敬之沉思片刻，最后冷笑一声。 他做了一个决定，决定让这个曾经虐带陆汀的人渣去陪周凝！ 仅是几个小时，一条关于崔必安的爆料正高速攀升，带着肮脏，交易，犯罪以及让所有人感到恶心。 与此同时，远在他市出差的崔董事长也忽然接到了来自豪门程家的电话…… 对这一切都处于无知状态的崔必安正扔掉手机，开了香槟，然后打开陆汀的照片供在桌子上。 “为了我们，干杯。”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笑着说：“你果然是要回到我身边的，谁身边都不适合你，对吗？让我两个一起藏在阴暗的下水道里，然后死在坟墓里哈哈哈哈……” 男人的笑容癫狂，就像遇到了极大的喜事。 但是这份诡异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来自本家的电话打过来时直接打断了男人的狂欢。 崔必安不耐地接起，但是语气立马变得恭敬。 “父亲。” “五分钟！你他妈立刻给我滚回来！！”一声怒吼恨不得穿透耳膜。 崔必安一愣，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老头子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还是头一次见到。 作为私生子，他可好不容易才挤进本家，可不能出了差错。 看来等会又要好好哄一番。 带着这样的心情，崔必安踏进了金碧辉煌的宅院。手里提着现买的礼品，看着有模有样。 可他进家门就发现气氛不太对，一直针对他的兄弟姐妹此刻安分守己，只是看他的眼神异常，带着看好戏的姿态。 他没多想，反正不找事他还落个清静。 “爸，我回来了，这是……”话还没说完，一个烟灰缸就迎面飞来，直接砸在了没有任何防备的额头上。 一声痛呼，崔必安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捂着额头，破了的伤口渗出汩汩献血。 但是还没完，在他完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背上紧接着传来棍棒砸下来的痛楚，就像要敲碎他的骨头，打死他一般。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崔父一边打一边咬牙骂道。 第七十章 他有了一个家（修改过，建议重新阅读） “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牲！”中年男人脸涨得通红，手里的高尔夫球杆狠狠挥动，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活活打死才罢休。 “爸！”崔必安捂住鼻子，大吼一声：“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这么一屋子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一句话，甚至是崔必安的话刚说出口，周围看戏的人都不约而同露出嘲讽的笑容。 “你还好意思问我做错了什么？”崔父咬牙切齿。 “到底怎么了？我没做任何事情！” “既然你没做任何事情，为什么程家会找上门来，而且啊……”坐在沙发上的崔家老三刷着手机，然后笑着将页面消息丢给他。 “网上的你现在都爆炸啦——” 崔必安一脸懵逼地将手机拿起来，然后脸上的表情更加不言而喻。 本来应该高高挂着程敬之的头条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怎么回事？ 崔必安瞬间慌了，他点进去，无数陌生的词条高高挂起。 「崔必安新歌抄袭抄袭已申专利曲目」 「崔必安多人运动，涉及圈内多名人员，包括未成年」 「崔必安人口买卖」 …… 全部都是有关他某些不为人知的私密，而这些事情他明明都有妥善处理。 一般人又怎么可能会被调查出来。 但是他忽略了对方是什么人。 “当初让你回本家原本就是一种恩赐，我当初说过什么？不要给我惹事就给你一口饭吃。”崔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领这么一个玩意儿回家，甚至让家族企业一夜之间遭遇危险，“你看看你现在给我惹得麻烦，还养兽人做一些违法的勾当！” 男人说得一脸气愤。 “对不起，爸，我知道错了。”崔必安知道再怎么解释都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这位决策者的情绪。 可是崔必安完全低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他所谓的父亲并没有买账，并且直接说道：“我也不需要你亲自去道歉，人家也根本不想见到你这个败类脏眼睛。” “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也自觉一点，主动去警局，而不是等着警察过来抓你！” 崔必安目瞪口呆，“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赶紧给我滚！别败坏我崔家的名誉。” 其他人也没想到崔父会做的这么决绝，一时也有点诧异，但更多还是幸灾乐祸。 这样一来，崔必安算是彻底和家产无缘了，也就是说这个人完全和崔家没关系了，那还有什么可关心的。 想当初那个不要命的女人以死相逼，崔家才迫不得已接受这个私生子，如今看来崔必安真的是和那个女人一个德行。 “我是你儿子！”崔必安目眦尽裂，眼睛通红。 但是他听到面前即使年过五十但是依旧相貌堂堂的男人说：“我一开始就没认你这个儿子。” 气氛陷入死寂，崔必安感到一股滚烫的怨气直冲头顶，处在一根弦上。 “您……您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崔父已经不想再搭理他，直接转身。 直到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警笛声，崔必安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断了。 眼睛失神的男人二话不说抄起桌上盘子里水果刀，然后一把捁着背对着自己的崔父，明晃晃而冰凉的刀子横在男人颈脖上方。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大哥立刻站起来喝道：“崔必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赶紧放了我爸！” 崔必安很用力，整个人很紧张，“你爸？你爸难道就不是我爸吗？而且我凭什么听你的，是你们逼我的！” 崔必安的嘶吼声让本来漫不经心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听到动静的佣人都被吓得尖叫起来，门外五大三粗的保镖也闯了进来，将人围住。 “不要过来！不然我立刻就割断他的喉咙。”崔必安威胁道。 “你这个畜牲！” “再狗叫我就立刻划了你的脖子！”崔必安咬牙切齿，同时手用了点力气，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在皮肤上，表示着警告。 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崔必安慌乱地挪向楼梯，崔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跟着崔必安一步一步往楼上走，警察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爬上了顶楼。 崔必安孤立无援，站在天台中间不知道该往哪去。其他人跟得很紧，来了一大片。警察到的时候，本来就嘈杂的喊话变得频繁，无一不是放下武器。 但是崔必安知道自己现在只要一放下，那估计就再也没机会了。 没想到啊，本以为会是狂欢，但没想到短短不到一个小时，最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地狱。 “我问你，谁给你打的电话。”崔必安忽然问他，但是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他自问自答道：“是不是程敬之？” 崔父：“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怎么就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硬是要去和程家人碰。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毕竟自己的命还在对方手上，如果一个不慎说不定真就交代在这里。 谁知，崔必安只是呵呵两声，然后猝不及防地挥手捅了崔父两刀。 一切都让人没有预料到。 崔必安捅完直接一个转身跳上对面的露台，反应过来的人们簇拥而上，警擦迅速行动起来抓捕。 “站住！” 崔必安一个晃身，然后歪歪扭扭地跳到阳台的围墙上。 脚下是万丈高楼，只要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但是只要跳到对面的阳台上，他就有一线生机。 头顶上的警告越发激烈，崔必安没有再多时间的时间思考。他纵身一跃，直直扑向对面阳台。 看起来并不困难，但是他失算了，栏杆上有液体。 崔必安一个没站稳，直接摔空，紧急时刻他用双手抓住栏杆。 他整个身体悬在半空中，全身的重量全部放在一双手上，崔必安能感受到手指间的滑动。 “我不想死。”他回过头看向对面的警擦，本来逃避的噩梦现在成了他祈求的对象。 “救我！救命！” 手指还在下滑，一点，一点…… “救……” 终究是撑不住重量，攀住的双手彻底放空，巨大的恐惧伴随着失重感席卷全身。 …… “啊！” 病床上，本来沉睡着人忽然一个惊醒。 入眼的光让他觉得头晕目眩。 还没有脱离噩梦的恐惧，所以全身的细胞都还没有弄个清楚状况般的叫嚣。 耳边传来欣喜若狂地声音，周围很多人都围了过来，一个模糊地身影照了照他的眼睛，然后说道：“没什么大碍了。” 他听到周围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可是这是哪里啊？陆汀还没有反应过来。 “汀汀，汀汀……” 有人在叫他，陆汀晃了晃头，然后闭上眼睛再睁眼，眼前的画面清晰了不少，但是他总觉得不真实。 程敬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近在咫尺，那么清楚，那么真实。 “先生？”他试探着问。 “嗯，是我。” 陆汀顿时瞪大眼睛，然后二话不说地扑进男人的怀里。 “先生……”他把脸埋进男人的肩膀里，瓮声瓮气地继续说道：“我终于见到你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陆汀在他怀里摇头：“我好想你。” 程敬之用脸蹭了蹭他的发旋，“我更想你。” 忽然想到什么，陆汀急忙解释：“那个崔必安的话，你不要相信。” 陆汀说的时候表情很痛苦，程敬之受不了他的痛苦，于是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放心，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我不是那样的……” “嗯，我知道。” “我，我很干净。” “我知道。” “他打我，最后抛弃了我，我不想再被抛弃了……“ “我知道。” “你会抛弃我吗？”他最后问。 程敬之给予肯定的回答：“汀汀，我这辈子都不会抛弃你，就算你哪天想离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 陆汀惊讶地抬起头：”真的吗？“ 程敬之的目光昭示着主人的坚定，“你离不开了，因为这里有了属于我的痕迹。” 他说着，将手轻轻抚向陆汀的肚子。 陆汀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备感疑惑地看向他。 “你这里有了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宝宝。” 陆汀逐渐瞪大眼睛，极力消化着程敬之的话。直至最后连话都说不出话来。 但是随着震惊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恐慌，他可还记得宋居建那次。 一想到男人他就无法接受。 程敬之立刻就察觉到了陆汀的不对劲，于是他及时将人重新抱进怀里，“汀汀，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那天晚上我做的糊涂事情，但是我们不去想这个好不好，我们想想宝宝，长大了会叫你爸爸，很可爱对不对？你会接受他的是吗？” 程敬之虽然说得很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慌张和无措。 陆汀忽然推开他，但是程敬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没放手。 他听到陆汀说：“你，你说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程敬之点头，“对，是我。”紧张的情绪达到巅峰。 “不是宋居建？”他仿佛不相信，再次确认道。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我不会允许。” 陆汀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紧看着程敬之，那双眼睛慢慢柔和，慢慢湿润，最后泪水决堤。 “太好了。”这句哭声憋了太久了，陆汀终于憋不住了。 程敬之抱着他，一边道歉，一边说“我爱你”。 “我爱你。”陆汀用哭腔回应。 “我爱你。”程敬之用最真挚的情感呼唤着他的名字，“汀汀，你愿意把你和宝宝的余生都交给我吗？” 陆汀哭得更大声了，“我愿意，我愿意……” 程敬之笑了一声，发自内心的笑：“那欢迎加入我的家。” 身后纷纷站出来许多人，有程文，还有程母，还有他未曾见过的人，眼睛都带着些湿润。 啊，这是程敬之的亲人。 现在也是他的亲人了。 在他从不敢幻想的未来里，他有了亲人。 还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