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玩火》来自www.wshlo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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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止玩火[娱乐圈]》作者：日光流华
    文案
    曲琦在酒吧拣了个女生回家，但她发现……
    【阅前提示】：
    1.男主是双重人格（副人格为14岁女生）
    2.阙为多音字，这里与“雀”同音（que4）
    3.作者是文盲，文笔剧情逻辑常识全都没有，慎看。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曲琦，周妹，周阙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十八线&顶流
    第1章
    “颖姐，她跑了！”
    电话那边愣了几秒，随即毫不留情面地骂了过来：“连个小姑娘都看不住，我看你这个助理可以自动请辞了。”
    “……”
    David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吐槽，听对方接下来的指示。
    “LostLand找过了吗？”
    “找过了，没有。酒吧录像也翻过，只拍到她十一点多进去过，但是没看到她出来。”
    “先把明天的节目推了，之后的通告看情况。”
    “好嘞颖姐。”
    “联系一下交警那边，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知道。”
    ***
    午夜零点，大街上一片寂静，只有路过的车辆摩擦街道的声音，以及偶尔悠长的鸣笛声，几个酒鬼晃悠在无人的人行道。
    而银月街56号地下一层，LostLand酒吧里，这里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今天片酬尾款到账，明天也是难得的休息日，曲琦决定奢侈一把，去酒吧浪一浪。
    结果她出门没看黄历，刚来酒吧点了酒，屁股都没坐热乎，她就悲催地发现她来了大姨妈。
    曲琦觉得这一定是报应，报应她前几天嘲笑闺蜜决定和她男友约会的那天来了例假。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她姨妈来的时候肚子并不怎么疼，就算喝点小酒也没什么。现在的问题是——
    曲琦拨了一下卷纸盒的挡板，确认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卷纸筒——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并没有及时换新。而她的包里，翻遍了内袋侧兜，只见一个空荡的纸巾袋，别说纸了，连纸币都没有。曲琦看着腿上白色修身牛仔裤，思考如何弄到一个姨妈巾。
    此刻，曲琦坐在隔间里的马桶上，与每一位从走进洗手间的女性隔空求助。
    现实证明，她太乐观——几乎没有女生会选择在姨妈造访的时候来酒吧喝酒，借了几个人，她们都说没有。
    曲琦欲哭无泪，头脑风暴了几分钟，这才一拍脑袋：她可以让进来的人帮她叫一下保洁——这里的工作人员总会有点这方面的存货吧？就算没有，也可以帮她去买啊。
    她仔细听着外面路过洗手间的脚步声。果然，没有几分钟，高跟鞋踩着瓷砖的“哒哒”声渐渐走近。
    这女生没有进入厕所的隔间，而是先在盥洗盆洗手。
    等水流声停止，曲琦抓住机会扬声问道：“那个，请问外面有人吗？”
    那女生听到声音，没有立即回应。过了几秒钟，她才开口：“有事？”
    曲琦愣了一下，这是个有点磁性且低沉的女声，不像大多数女生那样拥有软糯或者清亮的嗓音，但也不是那么少见，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有没有卫生巾啊？我大姨妈来了，能否借用一下？”没等那女生回话，曲琦紧接着说道，“如果你没有的话，麻烦您帮我找这里的女工作人员要一个，她们肯定能弄到。非常感谢你！”
    外面的人没有回话，而是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又哒哒地走了。
    曲琦没有等太长时间，同样频率的高跟鞋声音又回来了。
    “我要到了，怎么递给你？”女生问。
    曲琦放在隔间把手上的手指顿了顿，虽然说是同性，但她脸皮还没有厚到让对方第一次见到自己就是她上厕所的蠢样。再说了，她是个艺人，就算刚出道不久，那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万一哪天红了，她可不想在某天看到网上出现这样一个帖子：八一八明星的极品糗事……
    她低头看了一眼，这个隔间的门下面是百叶窗式，不适合塞进一片姨妈巾，而高度也是有些高的，不知道雷锋妹子的身高是多少。但她不管多矮，把东西从上面的天花板空隙里扔进来绝不是个难事。
    曲琦指示道：“你从上面扔过来好了。”
    她做好接球的姿势，为了防止姨妈巾掉进马桶里：“我倒数三个数，你就扔过来吧。”
    “三、二、一！”
    可是下一幕，一只手夹着一片粉色包装物直接从空隙中伸了进来。
    曲琦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妹子挺高啊，保守估计她的身高得有185以上了，她还穿着高跟鞋，至少五厘米吧？
    手臂也挺修长的，并且有点……壮实？
    她的视线往她的手指上看去。
    “啊——！！！”
    女生被曲琦冷不丁的尖叫声吓得手指一抖，姨妈巾“pia”地一声砸在了曲琦的脑袋上。
    曲琦反射性一接，还好没有让卫生巾掉落在地上，她手拍着胸脯，惊魂未定地目瞪口呆——那是一双男人的手，毫无疑问！就算有些个子高的女性骨架偏大，但，男人的手和女人的手还真的千差万别，更别提曲琦刚刚见过的那只手修长又蕴藏力量，这绝对是一双男性的手！
    “怎么了？”外面的女生问。
    曲琦又一次听见“女生”的声音，这声音明明很不男性化，但这一次她听出了“她”的嗓音是飘的，确实有点故意变声的嫌疑。
    “没、没什么……”曲琦回过神来，赶紧换上姨妈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隔间的门。
    她几乎是垫着脚走出来的。
    此时，女生又在洗手，她的个子果然和曲琦预测的一样，穿上高跟鞋，直冲一米九。黑长直的及腰发丝瀑满了她的后背，也将她的侧脸几乎全部挡住，只留下挺直的鼻梁，鼻尖是一道精致的弧度，给人直觉上就是个美人。身上穿着黑色雪纺连衣裙，袖子是八分长，裙摆也长至小腿，黑色高跟鞋有五寸高。
    她这身衣服穿在外面没有任何问题，出现在这里问题就大了——谁会穿得这么保守来酒吧high？
    曲琦站在女生旁边的盥洗盆，把双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面，目光则重新放在女生的手上。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这真的是一双男性的手。无数个猜想在脑中闪过，曲琦首先排除了“她”是个变态这一个选项。原因无他，人家刚帮过自己。
    曲琦抽了一张拭手纸，惊吓过后，她安了安心。
    LostLand是什么地方？这里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管ta是男人女人，穿成男人的女人，还是穿成女人的男人，异性恋、同性恋、还是其他什么恋，她甚至还看到过残疾人也来这里。别说这女生到底是不是“女生”，就算她是人妖，曲琦也不该戴有色眼镜看她。
    曲琦将纸团扔进垃圾桶里，说道：“姑娘，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为了表示我的谢意，一会儿我请你喝酒吧，哦对了，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朋友？”
    “一个人。”女生简短回答道。
    “她”是个洁癖，洗了足足两分钟的手才结束，然后从包里翻出一瓶护手霜，挑着初学者画的烟熏妆眼皮问，“你用吗？”
    曲琦对她的精致程度叹为观止，但脸上一点没表现出来，没有犹豫，伸出手背：“谢谢。”
    樱花香参杂着奶油香在手上蔓延开来，曲琦这才从镜子的反光里去看“她”的正脸：“她”的妆容很浓，但是能看得出来并不擅长化妆，长刘海下隐藏的深色眼影和腮红被“她”画成了调色盘，唇上更是简单粗暴地画了个大红唇。
    没有给人特别怪异感是因为“她”的五官周正底子好，曲琦觉得，假如给她画一个适合的妆容，她绝对是个能进娱乐圈的大美人。
    但她总觉得“她”这张被化妆品过度修饰的脸有点眼熟，像是哪个明星，只是名字就在嘴边偏偏说不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曲琦笑道：“我也是一个人，一会儿我们喝一杯怎么样？相逢就是缘嘛。”
    “她”好像没有戒备心的样子，甚至很乖巧，个子高高的，却没有气场，笑容也很纯，可说出口的话却让曲琦愣住了：“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会帮我？”
    曲琦有种跳进坑的不详预感，她拿人手短，谨慎地问：“……什么忙？”
    “她”往嘈杂的酒吧里扫视一圈，昏暗的灯光映在她的眼睛里，有些彷徨：“你能掩护我离开这里吗？”
    曲琦扯着嘴角坏笑，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坏蛋：“你就不怕我把你拐走啊？”
    对方笃定道：“不怕，我认识你，你是甜甜，我之前看过你演的电影。”
    曲琦挠了挠后脑勺：“呃……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不叫甜甜。”
    “她”点头说：“没错，你就是甜甜，曲奇不就是甜的么。”
    好吧，还真是她。曲琦顿时对自己人生中第一个粉丝充满了责任感，态度柔和了一些：“……我可以带你走，不过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斟酌片刻，说道：“……我被人跟踪了，他们要把我抓回去，然后……”她眯起眼睛，补充了最后一句，“把我杀掉。”
    “……”曲琦后悔自己话说得太快了。
    ***
    曲琦从酒吧里买了几件衣服，让这位女装大佬换上。
    “我为什么非要穿男装？”“她”脸上露出满是嫌弃的表情。
    “拜托，你不是在逃亡么？忍一忍，到我的地盘之后，再给你换上小裙裙。”
    “好吧……”有点委屈的样子。
    曲琦眨眨眼睛，如果是其他男人做出“她”这种表情，她可能会觉得这个人很娘，或者违和感强烈，可是“她”这样的脸，反而让曲琦同情心大涨，甚至觉得她有点可爱。
    虽然身体是男性的，但“她”的脸很小，头围也较正常男生小一圈，身材比例简直不能更完美。腿比同尺码的裤子要长一段，导致裤子变成了九分裤。
    换了一身嘻哈装之后，“她”的气质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好像能根据造型自动切换气场，像一种长期训练而成的一种本能。
    曲琦把她的假发扎成一个马尾，再盖上一个棒球帽，并把帽檐偏向一侧。
    准备差不多了，曲琦叫了辆车。
    车子飞驰在漆黑的夜色里。
    曲琦不是一点都不怕的，毕竟对方比她高那么多，力气肯定也大，要不是她受惠于人，肯定不会沾惹这个大麻烦。
    于是她留了个心眼，将“她”带到她家附近的酒店里。
    “她”可能经常住酒店，熟练地拿出卡夹准备在前台登记。
    曲琦看她拿出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这才想起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眼睛瞟过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以及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周阙。
    值夜班的前台小妹刚要接过她手指递过去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就被曲琦嗖地一下抢了过来。
    曲琦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将她扯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你的身份证吗？竟然敢偷周影帝的证件，你就不怕被抓进局子里？！”
    更重要的是：不要连累她啊！
    她眉头轻蹙，无辜道：“我没有偷啊，我就是周阙。”
    曲琦：“……”
    呵呵，她一定是在梦游。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专栏里有预收，求个收藏啦～
    1《有幸》
    容纯追了林嘉树三年，闹到全校皆知，告白、花钱、**（……），什么招都试过，最终还是没成功。
    再遇见他时，林嘉树仍然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两人的身份互调，这次他变成了有钱的那个。
    容纯知道，他一定在想办法报复自己，不然他怎么总是盯着她？
    林嘉树作为白手起家商圈新贵登顶富豪榜，网友扒着扒着发现大瓜——N年前破产的容氏集团千金曾经疯狂追过他。
    据知情人士爆料，林嘉树不仅不喜欢容纯，还很讨厌这大小姐高调的暴发户作风。
    不久后，容纯回国，众人期待着林嘉树会怎么报复这个曾经拿钱砸他的破产千金。
    某次宴会，有人看见林嘉树把容纯堵在一个角落里。
    林嘉树声音淡淡：“撩完就跑，容纯，你真是出息了。”
    容纯：“追你太贵，我没钱了。”
    林嘉树：“我给你。”
    「余生有你，三生有幸。」
    ——————————
    2《星河赠》
    樊星从昏迷中醒来后，失忆了，不记得肚子里的娃是和谁生的。
    一男性友人说他是娃的爸爸。
    樊星扶额：“我记得你，你是我gay蜜。”
    没多久，又一男性友人过来认亲：“你向我表过白。”
    樊星瞪着他的光头，翻白眼：“别闹，三年前你就皈依佛门了。”
    ——这年头，这么多人爱好喜当爹？
    樊星随手指着电视上的某著名歌手：“你们回去吧，他才是我孩子他爸。”
    男性友人们互相对视一眼，达成共识：“小星星脑子真的被撞坏了。”
    裴唐屿，词曲编唱全能歌手，原本身份成谜。
    一年前，他突然暴露在大众视野，瞬间吸引了大批粉丝。
    媒体采访他为什么突然决定出道。
    他看着摄像机，说了两个字：“找人。”
    裴唐屿最新专辑《星河赠》下面有一行宣传语，据说是与他要找的人有关——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大概就是，想摘下天上所有的星星送给他。”
    “送星星？星星不就是陨石。知道吗，恐龙就是这么灭绝的。”
    粉丝们觉得，这么直男癌的发言，她们老公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
    樊星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一句话简介：带娃追星找老公。
    *男女主双失忆。
    ——————————
    3《愿者上钩》
    喻斐第一次遇见赵雨晴，只听见她的声音，就再也没忘。
    多年后第二次遇见赵雨晴，她彬彬有礼地叫他一声“哥”。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他越看她越顺眼，除了一点——她是他弟弟的女朋友。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赵雨晴本以为她在爱情上一帆风顺，直到订婚前，她发现男友和他哥哥的女人出轨了。
    那之后，她和前男友的哥哥越来越不清不楚。
    「所谓愿者上钩，还不是要先抛出一个钩子？等是等不来的。」
    *强取豪夺文
    第2章
    “我……没想到周影帝你还有这种爱好？”曲琦呆滞半天，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不，更确切地说，周阙这个名字是我在社会上生活的通行证，我并不叫周……噢，你干什么？”
    “周阙”拍掉曲琦捏着她脸的手。
    曲琦问：“疼么？”
    “周阙”明显被气到，以牙还牙地想要捏回去：“你说疼不疼？”
    曲琦没让她得手，往后退了一大步，脑袋却遭殃地碰到了酒店的假山，她“嗷”了一声：“疼！原来你真是周阙么？”
    “周阙”看报应来得如此之快，愣了一下，随后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曲琦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女装大佬，终于明白了之前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太像了，脸型和五官都太像了，和记忆中的那个红遍大江南北的脸重合起来，果然完全吻合。
    可是神奇的是，这“两个人”明明拥有同一张脸，却丝毫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就像现在，她还从没见过荧幕上的周阙笑得如此没心没肺。但也可能因为曲琦不是周阙的脑残粉，对他的行为举止并不熟悉。
    看她半天没出声，一副傻了的样子，“周阙”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她被撞到的位置，忍不住问道：“不会真撞坏脑子了吧？”
    曲琦：“……并没有。”
    “那我们去开房吧。”“周阙”重新拿起卡。
    曲琦：“……”这话说得，太有歧义了。
    她无奈地拦住“周阙”，拉着她往外走：“如果不想明天被粉丝围堵，我们还是换个地儿吧。”
    “去哪？”
    “我家。”
    ***
    曲琦租的房子是三环内的一室一厅，环境和装修都很平庸，她一个人住正好，多出了个一米八几的周阙，空间顿时就有些拥挤了。
    曲琦承认，她没有必要把周阙带到自己家里，但她对眼前这个周阙实在太好奇了，如果就此放走她，曲琦这辈子都会睡不好觉。
    “周阙”跟在她身后，进门时打量一眼房间。
    曲琦请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并给她倒了杯水。
    “来，快跟我讲讲，这是……”曲琦眼睛在她身边装着女装的袋子上瞥了一眼，又转回“周阙”的脸上，“……怎么回事？”
    “周阙”没立刻回答她，而是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说：“这衣服穿着太难受了，我要换掉。”
    曲琦抬手阻止她：“喂喂喂！”不要一言不和就脱衣服啊！
    “周阙”的衣服脱到一半，交叠的手臂已经把嘻哈款卫衣脱到一半，露出了大片胸腹肌，忽然才想起来什么，她放下一点衣角，露出一只眼睛：“你不用把我当成男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我们是同性。”
    “可是从生物学的角度，我们不一样！”曲琦紧忙用手捂住眼睛，只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
    其实她在荧幕上见过周阙裸着上半身的样子……可电影上和在现实中的差别可大了去了，比如，在现实生活中更立体，更真实。
    而且……能摸到，咳咳，不不不，她不是这样的人！就算大众偶像在她面前撒福利又能怎么样？她依旧能坐怀不乱、心如止水、阿弥陀佛……
    过了一会儿没动静了，曲琦的手指间张开一道不阻碍视野的缝隙——
    可惜，等她睁开眼睛，“周阙”已经换好了衣服，正拍着裙子上的褶皱。
    唉……什么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曲琦暗自在心中扼腕。
    她若有所思的视线被“周阙”察觉，猛然对上这样一双眼睛，让曲琦觉得自己像个猥琐的流氓。
    曲琦呵呵两声，坐到她旁边，问道：“我能问一句，你的心理年龄多大吗？”她的猜测是未成年。
    “周阙”抬了抬漂亮的眉毛：“问女士的年龄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行吧！
    曲琦扯了扯嘴角，她换了一种提问方式：“那你上几年级了？”
    “周阙”歪了歪头，笑容有点调皮：“我看起来那么好骗？”
    曲琦低估了她，心理年龄未必和智商划等号。脑子不好使的话，能从跟踪者手里逃出来吗？她最多也就算是涉世未深。
    说起跟踪……
    曲琦：“你刚才说有人要杀你是怎么回事？”
    “周阙”对着化妆镜整理自己的假发：“周阙的助理和经纪人啊，每次我醒来，他们都要把我监视得死死的。”
    曲琦汗了汗，这换成是她经纪人，监视已经算轻的了。
    “但是你也不能总在我这里呆着吧？凭您这知名度，狗仔都是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万一被拍到了……”
    “拍到就拍到咯。”“周阙”用纸巾仔细擦着蹭到嘴角的口红，“我不介意就此出道。”
    曲琦联想那个画面，为周阙本人默哀一秒钟：“这么说，你会演戏？”
    她耸肩：“我只会演周阙。”
    曲琦问道：“周阙是什么样的？”即使同在娱乐圈，她这种十八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见到周阙。
    一直以来，周阙在屏幕上给人的印象：彬彬有礼，对前辈谦逊尊重，对后辈耐心提携。演技好，唱歌好，才艺众多且十分突出。就算出了绯闻，也能把事情解决圆满。总之，这个男人除了不会生孩子，几乎啥都会。
    粉他的粉丝以饭他为荣，不粉他的路人也会由衷地欣赏他。黑粉也不是没有，那都是别的男艺人家脑残粉在嫉妒。
    “我们不要再说周阙了，多扫兴。”“周阙”站起来走到卫生间，“你家没有浴缸吗？我想泡个澡。”
    “只有淋浴，你凑合一下。”
    “衣帽间也没有？”她指着卧室里唯一一个双开门的衣柜说，“天哪，你每天都穿什么出门？”
    曲琦眉毛一挑，合着她这是被周阙这个生理性别为男的人嫌弃了？
    她说：“周影帝，你要搞清楚，我赚的钱可能只有你的零头还不到。”
    “哦，对不起。”她也意识到对别人的家指指点点不好，态度很诚恳地道歉了，“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可以去我家玩。”而后又抬起头说，“一个建议，你能不叫我‘周影帝’吗？”
    曲琦：“直接叫你的名字？周阙？”
    “周阙”摇摇头，对这个名字极度排斥。
    曲琦拍板道：“那就叫你周妹好了。”
    “……”她思考片刻，评价了四个字，“过于普通。”
    曲琦两眼望天：“周妹和周旺财你挑一个。”
    “……还是周妹好了。”
    曲琦耸耸肩，不在称呼的问题上过多纠结，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周妹了呢，她打了个哈欠：“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准备睡觉，你呢？”
    周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显然已经困得不行，好像下一秒就能睡着，不过她还在坚持，“我不想睡，我清醒的时间太短了。”
    这句话提醒了曲琦，她脑子里蹦出了无数个问题，惊恐地问：“周阙，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你们之间是怎么转换的？你们的记忆是共通的吗？如果不是，要是他突然醒来，我该怎么和他解释？”
    周妹显然也被她这些问题问懵了，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就说你是我朋友就行。”
    曲琦：“……”怎么有种“去饭店吃饭跟老板报我名字会打折”的既视感？
    曲琦正要再细问几句，只见周妹身子一晃，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曲琦被吓得跳了起来，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两点，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此时关上灯也不能再装家里没人了。
    曲琦屏住呼吸，垫着脚尖走向防盗门处，眼睛凑近猫眼。
    看清来的人是谁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门外的人是周阙的助理，曲琦在好多周阙的机场图里都有见过这个人，业内都叫D**id，中文名与英文名配套，叫做戴卫。
    周阙太忙，身边有好几个助理，这个D**id是负责他经纪事务方面的工作，与其说是周阙的助理，更是周阙经纪人范颖的助理，是助理中职权最高的人。
    曲琦回头看了看倒在沙发上昏睡的周妹，噪音一点都没有吵醒她，呼吸均匀地靠在沙发上。是不是等她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出卖”了？
    曲琦正在犹豫，开门or不开门，这是个问题。
    门外的人锲而不舍地敲了五分钟，曲琦仍然没开。
    D**id不急不躁，拿起手机，曲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来电显示，又看了看猫眼外的人。
    她咽了口唾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总得把周阙交出去啊。
    曲琦点了接通：“喂？”
    “曲小姐，你好，我是周阙的助理D**id，能麻烦你开一下门好吗？”
    D**id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很客气了，曲琦却在其中听出了威胁——如果再不开门的话，他不介意采用非常手段。
    曲琦叹了口气，周阙可能是从特工队找来的助理，这么快就找到她家了。她打开门锁。
    D**id摆出了社交笑脸，是他一贯在媒体面前展现出来的样子。
    曲琦也同样摆出虚假的笑，甚至还拍了一下他的马屁：“大卫哥，久闻大名啊。”
    “大名不敢当，我家艺人给您添麻烦了，这就带他回去。”D**id的行事作风依旧很程序化，眼神却悄无声息地分析眼前这个女艺人到底知道了多少秘密。
    “那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正不知道该拿‘周女士’怎么办呢。”曲琦察觉到他的敌意，抱着胳膊靠在门上，故意在“女士”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D**id的脸果然一滞，随后笑得更和谐了。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并双手奉上，礼数做到十足：“第一次登门拜访，请原谅我没有带礼物，而且在这个时间打扰您。曲小姐休息好了之后，可以联系我，有什么事，我们都好商量。”
    曲琦随手收下名片，侧了侧身，示意他进屋。
    D**id微微欠身，快速走进客厅。
    他看到穿着黑裙的周阙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嘴角一抽，然后熟练地架起周阙，正要走出大门，周阙眼睫毛微颤，已经醒了。
    ta先是看到了D**id的脸，怔了怔，然后皱了皱鼻子，叹了口气，认命了的样子，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挣开D**id的手臂：“等一下，我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D**id：“什么事？”
    周妹郑重地说道：“卸、妆。”
    D**id：“……”
    曲琦捂着肚子：“哈哈哈哈！”
    第3章
    “魏医生，我最近的情况有点糟糕。”
    一个高级酒店内，周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的夜景，接通了美国那边的一个电话，没有任何寒暄，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
    那边的声音没有任何意外，理所当然道：“你刚回国就接受强度这么大的工作，当然不会变好。”
    周阙的经纪人范颖，在做通告安排时，会给魏医生看一眼，以让主治医生时时了解客户的工作强度。
    “但颖姐给安排的工作已经不能再推了。”
    魏医生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凭你现在的实力，说实话，不必这么拼的。”由于客户的原因，他多少也对国内的娱乐圈环境做了调查。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知道这种无关痛痒的劝告对于工作狂们来说丝毫没有作用。
    “……”周阙无法回答。确实，凭他的实力，就算“过气”了，也有信心卷土重来，只是，多年的高强度生活已经给他身上加了个发条，一旦停下，便也失去了生活的动力。
    “你不愿意减压，我也只能给你进行药物辅助治疗了。”
    “实在不好意思。”
    魏医生的语气加重了一点：“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我说过，身份转换的时机是由你这个主人格的心理状态决定的，而不是由副人格。可一旦副人格占主导，到时候怎么做都没用了，我说得清楚吗？”
    魏青林是个美籍华人、资深心理咨询师，由范颖托关系找到的。周阙自从发现自己的情况已经瞒不下去，就只和经纪人以及身边信得过的助理讲过。之后他去美国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治疗的结果也很乐观，这才选择回国工作。
    魏青林在心理咨询界算是绝对的权威，他说没救，那就是没救了。
    “好，我明白。”周阙点开范颖整理的通告消息，划掉几个没那么必要的工作，留下的都是看起来轻松而曝光率高的节目。
    周阙又与医生交代了近况，末了，刚要挂断，听见魏青林说：“等等，你那边是不是已经凌晨四点了？还没睡觉？”
    周阙：“……”
    ***
    人格分裂，别名“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百科里是这么定义的：
    它的特征，是患者将引起他内在心里痛苦的记忆，从整个精神层面解离开来以保护自己。
    周阙走后，曲琦冲了个澡，上床一觉睡到次日下午两点才自然醒。
    她点了个外卖，在等快递小哥到来之前，打开搜索引擎，查了一下关于人格分裂的问题。
    简而言之，就是周影帝压力太大，分裂出另一个人格用来帮自己减压。
    只不过分出来的人格有点跑偏，竟然是个叛逆期少女。
    曲琦看过几个关于多重人格的影片，最知名的就是《24个比利》，据说这个电影是有原型的，这些人格中不乏同性恋、骗子、暴力倾向，甚至还有**犯、杀人犯。
    想到这里，曲琦不禁背后一凉。
    她回想了一下，周妹目前表现良好，还乐于助人，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但是难保今后周阙又分裂出个别的什么人。
    这件事随着外卖小哥急促的按铃声音烟消云散。
    曲琦饿极了，连忙跑去开门。
    和外卖小哥一起出现在门前的还有一个人，是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他身穿一身黑的正装，完全掩盖不住一身的腱子肉，十分具有威慑力。
    外卖小哥不算瘦了，在他面前竟有些单薄，小哥看见曲琦出来了，赶紧将外卖递给她，连求个五星好评都没说，一溜烟地跑下楼了。
    曲琦偷摸瞅了一眼墙角唯一能当武器使用的塑料扫帚，觉得她可能连这黑衣人的一根手指都掰不过，于是决定识时务地笑脸相迎：“您是哪位呀？”
    黑衣人的眼睛隐藏在漆黑的墨镜之下，他铿锵有力地棒读道：“曲小姐您好，戴先生有事找您谈谈，让我在这等着您，您什么时候有空了，我送您去戴先生约定的地点见面。”
    曲琦眼角抽抽，这是绑票吧！
    “好啊，稍等片刻，不能浪费。”曲琦举了举手里的外卖袋子，然后啪地把门关了，留黑衣人在外面等着。
    曲琦细嚼慢咽地吃完外卖，手机里找到自己经纪人的联系号码，想了想还是放下。
    ***
    约定地点可谓是密不透风。
    当明星的，总是知道平常人不容易知道的很多保护隐私的会面场合。
    路程不远。很快，曲琦就被黑衣人保镖一路带进一个私人会所里，这里地址幽秘，相信她就算在这里被毁尸灭迹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曲琦搓了搓胳膊。
    进了门，里面已经有人在等她。
    来见她的只有大名鼎鼎的经纪人范颖，和凌晨见过一次面的David，周阙本人并不在这里。
    曲琦入座后，主动打招呼，笑嘻嘻道：“前辈们好。”
    这两人虽然不是演员，但在圈子里，比大多数十八线都要有名，且有权势得多。
    像她这种事业刚刚起步的新人，说实话，他们还真的没有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可能这辈子能联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有领导在场，David自然不必找场面，他只是简单介绍说：“介绍一下，这位是阙哥的经纪人，也是合伙人，是我们工作室的老板之一，范颖，范女士。”
    她也是圈内最著名的经纪人之一，仅次于盛林王牌经纪人李真诚，手下带过的艺人无不大红大紫过，最差也排进过什么四大流量，四大小花。只是多年以前，就专心带周阙，并且入股当老板了。
    范颖看起来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一点，凌厉的短发配合着疏冷的唇形，走的是女强人路线。但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将这种岁月历练过的脸变得如沐春风。
    她现在就是这样一种邻居家好姐姐的表情看着曲琦，却无端地吓得曲琦心肝抖了抖——无利不起早，天知道，范大经纪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不过表面上，曲琦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范颖在心里对曲琦进行估算。
    这个刚刚凭着一部高分喜剧电影出道的小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和David的反馈大体一致——有点小聪明，总体上没什么威胁力。
    她牙齿左侧的位置上有一颗不算突兀的小虎牙，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眉眼弯弯，眸光闪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单纯又没有心机。顶着这张脸，她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发传单推销的人给盯上，因为亲和力很强，不易拒绝人。
    这也是她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保护色。
    范颖亲切地笑了，竟然解释了一下周阙为什么没亲自到场：“阿阙休息后，就去录节目了，所以由我们代他跟小曲你面谈。”
    这是先礼后兵。
    “理解理解。”曲琦点头，十分善解人意。
    范颖换了一下交叠的双腿，微笑道：“小曲，你演的电影我看过了，我看好你的潜力，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工作室？”
    “呃？”曲琦愣了，她以为她会被威胁，没想到竟然是……挖墙脚？朋友们总是调侃她自信心大过天，可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认为她有被挖的价值。
    David也略微惊讶地看了一眼范颖，随后便收起表情，看向曲琦。
    “当然，你刚进盛林不久，而且凭借他们的电影刚刚出道，就这么走人的话，确实不厚道。”范颖说，“不过你放心，盛林那边的人事由我来搞定，违约金这块，我们工作室也全部为你结清，只需要你的人签到我们公司即可。届时，我会为你制定一份详细的发展计划，保证你在三年之内，不，一年之内跻身一线女星。”
    这个承诺很诱人，曲琦相信她不会骗自己，因为范颖确实有这个实力。
    但是……
    曲琦思考了一会儿，蓦然笑了：“颖姐，难道每一个发现周阙秘密的人，你都要签进工作室？”或者说关进。
    范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直接打了个直球，自己也不再磨叽，眼睛锋利起来：“当然不是，处理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刚刚的建议，是对双方都好的办法。”
    曲琦仍然是那副好说话的样子：“签约就算了，我不是当小花的料，我对我现在的公司、经纪人和工作内容都很满意。”
    外人可能不知道，曲琦能凭借非科班出身的渣演技签进盛林，是因为她在剧组当替身的时候，死皮赖脸地抱上了盛林未来总裁夫人的大腿。
    有闺蜜照着，她是傻子才会跑到周阙的工作室去揠苗助长。
    “不想签我们工作室的话，我有另一份工作要介绍给你。”范颖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从桌子上推给给曲琦。
    曲琦狐疑地想要接过来，对方却没有松开按着文件的手指。
    曲琦：“？”
    范颖：“小曲，仔细看一遍，再想一想要不要拒绝我。”
    曲琦：“……”这就是不容拒绝的意思吧？
    她翻开第一页。
    合同内容大致是保密协议，概括来讲，她不能把周妹的存在向任何人透露。
    范颖在一旁解释：“同时，还有一件合同之外的事，我还想让你帮我对周阙的情况进行辅助治疗。”
    曲琦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你是副人格在国内第一个认识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后也会去找你，我们希望你能获取她的情报，帮助周阙恢复正常。”
    曲琦突然想起和周妹第一次见面时，说有人要杀她的话，原来不是随口编的。
    她收起了不正经的态度：“可是，我跟周阙又不熟，凭什么帮他呢？”
    范颖一副了然的样子，又给她另一份文件。
    曲琦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套二环的房产。
    “虽说演员赚得多，但凭你现在的地位，这套房够你不吃不喝攒十年才买得起。”范颖还开了个冷笑话，“这比电视剧里直接甩支票贵多了，考虑一下？”
    曲琦这颗俗气的小心脏扑通直跳，她暗自咬牙纠结……最后，她把文件袋收到自己怀里：“我只能做到不让周妹曝光，情报什么的……”她捏了捏房产证，脸快要哭了，“……打死我也做不到！”
    范颖鹰一般的眼睛盯了她半晌，在曲琦越来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里，嘴角露出老佛爷一样的微笑，伸手把房产文件慢慢抽回来：“那真是遗憾。”
    曲琦眼睁睁地看着发家致富的机会从手里溜走，恨不得拿头撞墙。
    又解释一些合同条款后，范颖看她签完合同上的字，站起身准备走人。
    “等等！”曲琦喊道。
    范颖以为她反悔了，却见曲琦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仔细一看，是一张发票：“昨天我给周阙买的衣服，这总得给我报销一下吧？”
    范颖&David：“……”
    ***
    虽然曲琦在一念之间损失了好几个亿，但昨天花出去的钱好歹给她报销了，还多了几千块零头，暂且安慰了下她贫穷的心灵。
    就在她决定把房子的账记到周妹头上时，手机专属铃声响了起来，这个铃声属于她的经纪人展非非。
    她愉快地接起来：“非非大人，找小的何事？”
    展非非噼里啪啦地说：“小曲，我给你接了个综艺，你是里面的常驻MC。下周开始录节目，在C城，机票已经给你定好了，明天来公司签合同，流程一会儿发给你。”
    曲琦高兴道：“谢谢非非姐，其他人都有谁啊？”
    展非非讲了几个最近还比较火新人：“哦对了，第一期嘉宾有周阙，能给节目拉来不少收视率和话题度，好好表现哦。”
    曲琦怔了一下：“周阙？”
    展非非：“对，你之前没见过他真人吧？”
    “Emmm……没见过。”没毛病，她只见过周妹。
    “我也没见过，听说真人比电视上还帅，你帮我看看到底是不是。”
    “好呀～”
    帅不帅她不知道，美，还是挺美的。
    第4章
    《终极体验》是一个以去全球各地做任务的一个综艺，请的都是近一两年话题度超高的艺人——除了曲琦。
    曲琦搜了一下每个人的资料，还去微博看了一圈，发现她以一己之力拉低了节目组MC的平均粉丝量。
    她那几万僵尸粉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到。
    去签约时，曲琦才从展非非那里知道，节目组原本定的一位超人气小生，因为和某个已定嘉宾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矛盾，拒绝参加节目。又因为导演是展非非的老同学，加上这个人情，才让最近冒出头的曲琦捡了漏。
    曲琦顿时责任感倍升：“原来我是节目组的救火队员。”
    展非非拍了拍她肩膀：“……你开心就好。”能把临时替补说成救火，也是没谁了。
    为了不迟到，曲琦早早地来到了机场，第一个坐上了飞机，这时是凌晨，人不是那么多。
    她用昨天D**id多转的几千块给自己升了个头等舱，航程时间长达四个小时。无聊之际打开某个视频网站，首页最醒目的地方正是周阙的一个采访。
    曲琦眼睛一亮，手指轻触屏幕。
    周阙身穿一套宝石蓝色休闲西装，这个颜色显得他皮肤更加白皙——周阙皮肤白是出了名的，在别的艺人拼命往脸上抹白/粉时，他脸上粉底的色号通常都要比露出的锁骨暗一点。
    曲琦在前几天已经亲眼证实过这不是粉丝瞎吹的。
    其实每个大火的艺人都有他们各自吸引人的点：演技不好的颜值突出，颜值不突出的性格有爆点。
    但周阙貌似是个特例，他什么都好——擅长在鸡蛋里挑骨头的黑粉们也是抓住了这一点，说他高冷装逼不接地气，等着看他人设崩的那天。
    周阙接受采访时的态度游刃有余，主持人偶尔冷场的问题，他都能轻松化解尴尬。看他接梗的反应速度，可见平时没少刷微博，但他不是满口段子那般地浮夸，与同龄人相比，少见地成熟。
    在最后一个成语接龙小游戏环节，主持人说：“我们13站的男up主最近都流行女装，假如阙哥在这个环节失败了，要不要挑战一下？”
    可能是曲琦的错觉，她怎么看都觉得周阙游刃有余的脸上有一丢丢僵硬。
    然而片刻后，周阙挑了下眉梢，脸上增添了愿赌服输的怡然，他是这么回答的：“当然，如果输了的话。”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大片弹幕：“我13站要搞大事！”
    “主持人，告诉我，你已经把中华成语词典熟读并背诵全本。”
    “卧槽！想看！女装立刻安排上！”
    ……
    一大片的弹幕挡住了周阙整个镜头，他在满屏的唱衰里，不急不躁地赢了主持人。
    节目结束后，曲琦在座位上笑得不能自已：“周阙，哈哈哈，幸好你成语学得好哇。”
    此时，飞机已经开始启航，乘客陆续登机，她关上视频，收起手机，刚要戴上眼罩准备睡一觉，却总觉得周围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汇集在自己这个方向。
    曲琦心中疑惑：难道自己已经红到坐飞机被认出来的程度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歪歪扭扭的坐姿正了回来，默默将头上的蒸汽眼罩摘下，顺手整理了一下耳鬓的发丝。
    这时，空姐朝曲琦这边走来，曲琦暗叫糟糕——她还没练习好签名，妆也没化好，要不现在先补个妆？她不好意思拒绝热情粉丝的合影呀！
    空姐路过曲琦，她刚要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空姐却没在她这停留，而是站在曲琦后座的位置，脸上是粉丝见偶像般地洋溢着兴奋：“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曲琦失望且僵硬地转过头——
    年轻的男人靠在座椅上，身穿宽大的白色T恤，上面印有某个上世纪摇滚乐队的抽象版标志，衣摆的一部分收在休闲裤里，款式很普通，搭在他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时尚感。
    但识货的人都能认出来他身上价格不菲的小细节，比如闪光的腕表、挂在领口的墨镜、暗哑光耳钉，还有以毫升计价的香水味儿，都彰显了他的不一般。
    舱内的暖光打在他脸上，自动和其他闲杂人等划出距离。不长不短的头发被修剪得清爽自然，而脸上的倦意在看向别人时便收得无影无踪——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维持作为公众人物的从容。
    他神情淡然，对空姐回以浅浅的微笑，假装没有看出来对方认出了自己：“没有，谢谢。”
    这个声音比起刚刚视频里更加真切，是让人难以忽视的沉稳悦耳。工作原因，他在日常生活里说话也是字正腔圆，只比说台词的时候模糊那么一点点。
    曲琦懵逼了。刚刚她沉浸在周影帝的视频里，压根儿没看到他走进来。
    原来刚刚周围人异常的原因是出自周阙，曲琦汗了汗，真是遇到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红了。
    周阙察觉到前座的视线，眼睛直接地望过去，嘴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语文学得还行。”
    曲琦的心无端地跳了一下，心理先是哇哦一下，然后暗骂一句：“真**的帅！”
    然而下一秒，她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自己刚刚的自言自语，这顿时有点尴尬了，回想自己应该不算说他坏话吧？
    周阙和周妹完全不一样，周妹虽然总是东躲西藏，但她是自由且任性的，想要做什么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和她交流起来不会有那么多顾虑。
    曲琦呵呵两声，回头再次戴上眼罩，她决定装死——人生三大错觉之二：犯过的蠢事不会被别人记得。
    飞机起飞。
    曲琦躺着躺着就睡着了，飞机降落之后还是被人给叫醒的。
    她挣扎着睁开眼皮，看到的是周阙的脸，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曲琦立刻联想到周妹，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了。
    周阙：“……”他为什么手贱叫醒她？
    曲琦翻开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盖的毯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飞机：“阙哥，初次见面，节目上多多关照。”
    周阙对她口中的“初次见面”不可置否，拉着行李箱，迈着长腿走在前面：“我没在节目组名单上见到你的名字。”
    他倒没有范颖那么虚伪，故意对曲琦进行试探，她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我是临时走后门来的。”
    周阙第一次见有人光明正大地把走后门这件事说出来，还这么理所当然地，不禁对她多看几眼。
    周阙微眯了下眼睛：“D**id应该跟你说过……”
    没等他话说完，曲琦接着道：“知道啦，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要真担心的话，就用钱堵住我的嘴。我很有原则。”
    周阙鼻腔里轻哼一声，彻底没话说了。
    机场有节目组人员来接机。
    曲琦和周阙分别坐上了接自己的那辆车。
    第一期的取景地点在一个偏僻的村里，荒芜程度直逼《XX去哪儿》。
    现在正值初夏，村庄隐藏在一片片绿色植物里，脱离了现代城市的钢筋水泥，取而代之的是最原始的生态环境。
    好在，就算再落后，水和电还是会有的。然而，也仅仅只剩水电了。电视接线、WiFi、手机信号，这些只能在梦里想想。
    曲琦举着手机，在农家院里绕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手机信号，最上一栏连GPRS的标志都没有，曲琦看了一眼身后一直跟拍的摄像小哥，叹了一声气。想起了刚才她和工作人员的一段对话。
    曲琦：“咱们节目不像其他节目那样收手机吗？”
    工作人员眨巴了一下眼睛，大度地挥挥手说：“用不着，哈哈哈。”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用不着”了……曲琦把没用的手机放在包里。
    这时，工作人员送来一个任务卡。
    ***
    周阙翻着手机，备忘录里有周妹给他的留言：
    【曲琦是我朋友，你给我罩着点，否则后果自负！】
    后面付了一张竖中指的自拍照——当然还是女装。
    他一个扬手，刚想把手机扔出去，眼角忽然瞥到了墙角处随着他的动作扭了一小下的摄像头，扬手的动作来了一个急刹车，左举举右举举，变成了标准的找信号姿势。
    几个来回之后，他无奈地把手机放在床上——如果两个陈旧木箱子拼成的1m×2m长方体也算是床的话。周阙手指关节戳着太阳穴上突突直跳的青筋。
    他记得他参加这个节目是为了放松来着？
    第5章
    曲琦对乡镇生活一点也不陌生，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所以在接受了手机没信号这一事实之后，她迅速地适应了这里。
    不就是路上都是泥土嘛，不就是蚊虫有点多嘛，不就是……
    曲琦走在路上，身边跟着一个随时跟拍她的摄像小哥，和她一样，小哥也被毫无遮挡物阻拦的阳光晒得满头大汗，却一言不发地步步紧跟。
    她有力无气地朝摄像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也很热啊？”
    摄像小哥生无可恋地点了点摄像头。
    “……”曲琦回过头，忍无可忍地挠了挠胳膊上被蚊子咬了几口而鼓出来的大包，继续往前走。
    向往回归自然的城市小清新们可能不知道，没有了公交地铁，在这样的地方是会寸步难行的，汽车？怕不是会陷进刚下过雨的泥泞里。
    不过现在天气放晴，曲琦挑着干燥的地面之字走位。
    她按照节目组提供的地图，向着目的地走——第一个任务很简单：按照地图的指示，到达指定地点领取神秘大礼包，但礼包只有一个，先到先得。
    在这种地方，要么是吃的食物，要么是生活必需品。曲琦正在脑子中一个一个地排除，看到另一个路口的拐弯处，走出来两个面熟的人。
    其中一个人是选秀节目出道的歌手，人气正旺，比起秀气的脸，她的嗓音更加让人印象深刻，是个外形与实力兼备的艺人，目前也在朝影视综艺方向全面开花，前途一片坦荡。她首先发现了曲琦：“嗨，小曲，我是宋畅。”
    曲琦对宋畅印象深刻，她和曲琦是节目里唯二两位固定女性MC，虽然存在明显的竞争关系，但在陌生环境里，同性比起异性更容易报团取暖，所以两个女生看见对方都比较亲切。
    俩人见到亲人一样互相拥抱一下：“畅畅，你的比赛我每期都追，当初还给你打榜来着。”
    宋畅也道：“我也看过你的电影，还二刷了呢。”
    商业互吹完毕，曲琦毕恭毕敬地跟旁边的周阙伸手致礼：“阙哥好。”
    周阙就像第一次和曲琦见面一样：“你好，我是周阙。”
    曲琦：“知道知道，我是看着您的戏长大的。”她话音刚落，觉得有什么不对。
    周阙：“……”
    宋畅小声跟曲琦说：“周老师没有那么老啦。”
    曲琦：“……哈哈，口误口误。”
    曲琦觉得她不能再跟周阙同框了，实在令人窒息，便走到宋畅身边东扯西聊。
    她想起自己之前搜集的资料：“畅畅，你决赛时的那首《战绫》很好听啊，能不能给我哼几句？”
    宋畅看了一眼周阙：“这个嘛，我唱得没有原唱好听。”
    “是吗？我觉得原唱没有你好听啊。”曲琦踢着脚下的石头，随口道。
    另一边的周阙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宋畅：“……”
    宋畅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原唱”，炎热的天气里冒出一滴冷汗。
    她背着摄像头挤眉弄眼，使劲对着刚刚见面的曲琦发动心灵感应，嘴上掩饰地说：“哈……哈哈……你真是说笑了，我怎么能超越周老师呢……”
    曲琦：“…………”
    曲琦发誓，她是真不知道《战绫》是周阙原唱的，因为这首歌有年头了，在它成为广场舞必放曲目的时候，曲琦在封闭式高中度过着漫漫无尽的高三，且《战绫》的曲风不大众，被之后周阙唱过的另一首歌给掩盖了风头。
    好么，这才刚见过几次面，她就把周影帝得罪个遍。
    周阙却说道：“唱得是比我好。”
    宋畅简直受宠若惊，双眼放光：“真的吗？”然后一个劲儿地摇头摆手，“不不不，周老师不必鼓励我。”
    周阙：“转音部分比我以前唱得好很多。”
    两人又就音乐问题讨论了几句。
    曲琦根本不敢看周阙什么表情，看来她的娱乐圈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
    前方的路还算顺畅，但她们三个，不论是谁，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星点泥浆。
    两个女生穿的都是时尚款的休闲半袖和牛仔裤，只是，宋畅显然更有先见之明，穿了长筒马丁靴，而曲琦，本着轻车从简的原则，穿的是浅口帆布鞋。
    曲琦偷偷瞄了几眼周阙，周阙也是人，不会顶着熊熊烈日走一公里而一滴汗也不会流，但，与旁边两个酷似上山下乡女知青形象的女艺人相比，周阙就像是来下凡渡劫的神仙一样，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下，微微湿润的发际线，使他看起来更加……用粉丝术语来说，就是——更加禁欲了。
    而他身上的泥泞，使他像一朵出淤泥的莲花，反而衬得他更有烟火气。
    他步履敏捷而轻快，偶尔礼节性提醒两位女生注意路况，宋畅之前就是周阙的脑残粉，见了偶像真人更是连魂都丢了，就差把他供上神位。
    宋畅看曲琦备受打击的样子，主动抛话题：“小曲，你猜到神秘大礼包里面是什么了吗？”
    “我猜是防晒霜吧？或者遮阳伞。”
    宋畅扭头：“周老师呢？”
    周阙道：“花露水，电蚊香之类。”
    曲琦低头一看，原来周阙白皙的手臂上也被咬了几个包，她心里舒坦多了——蚊子如此一视同仁。
    宋畅轻松道：“根据我这些年看综艺得出的经验，抢到的那个人一定会好心地分给大家用。所以不用太担心。”
    周阙走在前面，回头提醒她：“就怕抢不到的人会有惩罚。”
    曲琦愣了下：“惩罚？什么惩罚？”
    “这倒是不清楚，估计是综艺里常用的招数，指压板或者苦瓜汁之类？”
    曲琦和宋畅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不管是指压板，还是苦瓜汁，都不是她们能接受的——这些道具虽然老套，但效果拔群，可见经过了经典的考验才千古流传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步伐都加快了，在有点紧张的氛围里，他们隐约看到了前方有明显是节目组搭建的台子。
    “我看到了！”宋畅指了指前方，求生欲让她不得不小跑起来，冲过去之前丢下一句，“我会给你们分享的！”
    曲琦对花露水不是那么感兴趣，但是她也不想受罚，宋畅前脚刚跑，她后脚就撒丫子开奔。
    但是情急之下，她忘了小心脚下的路，脚踝一崴，白色帆布鞋一脚踩进了坭坑里，她身子狠狠地晃了几下，勉强稳住平衡。
    她感到了一道视线，一抬头，果然是周阙，他好像要搭手的意思，但扫了她一眼，见她啥事没有，只是脚下不能动了，下一秒就转身准备去抢神秘大礼包。
    曲琦看他不打算帮忙，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连忙抓住周阙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就在这时，她脚下一滑，身体失去支撑力，只能抓紧周阙的手，当做摔倒前的救命稻草。
    周阙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抓住，也失去了平衡——
    与此同时，两台摄像机快速地捕捉到这个劲爆的镜头。
    ……
    「周阙综艺首秀被某三线女艺人当街扑倒」
    「战况激烈！是什么让两个艺人在街上大打出手」
    「人设崩塌，周阙在街上暴打某女艺人竟是因为……」
    在成功捕捉到周阙的那一瞬间，曲琦脑子里闪回了无数条类似的头条。
    第一反应：她死定了，她会被周阙的粉丝钉在羞耻柱上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喷个九九八十一天不带停。
    第二反应：但节目组应该会感谢她为高收视率提供了素材。
    第三个反应：完了，她的衣服都脏了。
    最后一个反应才是：她会不会惹怒周阙。
    两台摄像机对着两个坐在泥坑里人。
    周阙：“………………”
    第6章
    在一片静谧的对视中，周阙先站了起身，默不作声地连带着把曲琦也牵起来。
    她的一只帆布鞋已经陷在泥潭里，根本不能穿了，曲琦一只小腿弯起来，实力表演金鸡独立——连水泥路都没有的原生态小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踏上去的疼痛程度比起指压板更深刻，还有划伤感染的危险。
    周阙低头看了一眼全身的泥，尤其裤子上是重灾区，但基本上还能走路，他用控诉般的眼神看了一眼曲琦。
    曲琦装作看不见，转身一跳一跳地走了，心里嘟囔着：“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长得帅有个鸟用？这要是周妹，绝对不会放我不管。不就是知道你不可告人的一面么，至于这么小气！”
    周阙看着曲琦“身残志坚”的背影，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随即叹了一口气，直接走到她身边，拉上她的胳膊，将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曲琦在泥土味儿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再回头时已经看到周阙的下颚线。
    曲琦当然不会拒绝别人的主动帮忙，决定不再跟他计较，眉开眼笑道：“那个，阙哥，麻烦你了。但是……”
    周阙避开摄像头的角度，对她用口型说了两个字：“闭嘴。”
    曲琦偏偏不闭嘴，继续道：“你实在是太高了，我跟不上你的步伐。”
    周阙动作停顿下来，就在曲琦以为他要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把她扔下时，他已经在她前面微微弯腰，下一步直接托起她的双腿，往上一抬，轻轻松松地背着她大步往前走。
    曲琦倒吸一口气：“……”
    她在周阙的背上捂脸——可以，但没有必要，她只是要他走慢一点而已。他们是去接受惩罚，又不是赶投胎，为什么不拖一拖呢！
    现在可好，等这一期视频一播出，她就会被周阙的粉丝们联合寄刀片。
    哎，算了，黑红也是红。
    “曲琦，你多少斤？”冷不丁地，周阙问了一句。
    曲琦哼了哼，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比你轻。”
    “劝你减个肥。”
    “那会不健康。”
    “……”
    “倒是阙哥你，要加强锻炼呀。”曲琦手扶在周阙的肩膀上，笑得胸腔震动。
    周阙知道她在偷笑，他摇摇头，自己也不禁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
    宋畅果然是第一个拿到大礼包的胜利者，而包里面的东西正是驱蚊三件套：蚊香、花露水、风油精。
    她远远地就看到了两个浑身是泥的人走了过来，宋畅跑过去，不确定是不是周阙和曲琦，等他们走进，她用手捂住了嘴巴：“我的天，我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都快羡慕死曲琦了——早知道能被周阙背着，别说苦瓜汁，苦胆她都可以的！
    其他几位MC也都陆续到场，看着这两个泥潭里滚过一圈的人无不打趣几句。曲琦已经穿上了工作人员临时给她找来的一次性拖鞋，站在桌子上一排苦瓜汁面前，面露菜色。
    由于宋畅拿到了奖品免受惩罚，剩余的MC都喝下一杯绿油油的苦瓜汁。
    剩下三位嘉宾都是男性，他们虽然不愿意，很干脆地一口闷掉。
    其中一个看起来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大男生，看曲琦嫌弃地拿着玻璃杯，还没动一口，就好像预料到了苦瓜汁那销魂的味道，他斟酌道：“小曲，要不，我替你喝了这杯吧？”
    这是周阙工作室签下的新人，名字叫戚勉，之前演过一个高质量的悬爱网剧，小爆了一把，紧接着就接了这档综艺来稳固人气，以填补下一部戏之间的空档。
    曲琦眼睛瞬间看到了救星，突然觉得戚勉这小子的颜值直线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超过了他的老板，她略表迟疑，手上把杯子递了出去：“那……”
    “等等，这符合规定吗？”旁边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道，周阙手里的苦瓜汁刚喝到一半，听见手下的小新人竟然主动做好人，他转头问节目组导演。
    导演和身边的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拿着喇叭说：“可以。”
    曲琦顿时心下一喜，同时狠狠地瞪了一眼周阙，然后主动将手里的杯子往前一送：“多谢勉哥，回头请你吃饭！”
    戚勉豪爽地干了这杯苦瓜汁。
    曲琦心里暗自庆幸，冷不防旁边伸过来一只握着半杯苦瓜汁的手臂，她低头看了一眼，顺着手臂的优美线条往上看——周阙冲她扬了扬下巴。
    曲琦歪着脖子：“？”
    “你刚刚不是说喜欢喝吗。”周阙说。
    “什么时候？！”
    “苦瓜，去火，为了健康。”他晃了晃杯子，“还是冰镇的。”
    曲琦：“……”请问你是魔鬼吗？
    对面的戚勉叫苦连天：“原来你喜欢喝这个，早说啊。”
    她发现周阙这人虽然平时话不多，但他在这个节目可以说是放飞自我了。他就不怕黑粉把他喷死？
    周围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曲琦这里。
    曲琦愣了几秒之后，认命道：“行吧。”
    她咽了口唾沫，捏着鼻子接过这杯原谅色蔬菜汁一口喝下。
    宋畅还算有良心，赶紧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和纸巾，但她脸上没有半点同情，反倒兴奋地说：“小曲，你做了无数雀斑们做梦都不敢做的事！”雀斑是周阙粉丝的统称。
    曲琦极力遏制住想要呕吐的胃，对她莫名其妙的激动十分不解：“什么意思？”
    宋畅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喝了周老师喝过的苦瓜汁哎，四舍五入就是……”
    曲琦：“……”
    她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
    由于节目刚开始，各位嘉宾都是从百忙中抽时间来录节目，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挑战，让嘉宾们熟悉一下综艺的节奏以及周围的环境，今晚休息好后，明天才是正片的正式录制。
    再加上，节目组可以看看嘉宾之间能不能碰撞出综艺的火花，工作人员好完善工作流程。
    从今天下午的表现来看，效果……可以说是出乎意料地惊喜了。
    导演对于最后塞进来的这个新人十分满意，收到了意外效果，他决定晚上的饭盒里多给嘉宾们一个鸡腿。
    现在是傍晚时间，曲琦捂着胃和周阙、宋畅一起原路回到住处。
    宋畅在她身边鬼鬼祟祟地磨叨：“嫉妒使我丑陋。”
    曲琦两眼望天：脑残粉太可怕了。
    “畅畅，说实话，你进娱乐圈是不是就因为周阙，为了近距离接触偶像？”
    一说起周阙，宋畅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而且现在也没有摄像小哥跟着，话题更加私人了一些：“对啊对啊，我在高中的时候听到了《战绫》这首歌，当时就惊为天人，那时周老师已经拿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影帝，这首歌宣布了他正式占领演艺圈，事实证明他有这个实力。”
    曲琦看着前方几米开外信步走着的周阙——他的步子比女生的大，一开始在她们的后面，后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面。
    即使是背影，也英俊挺拔得让人忍不住感叹，他是真的适合这个圈子的人，不论是自身硬件还是实力。假以时日，他会成为娱乐圈最不可替代的男明星。
    现在这个时代其实是不存在什么天王巨星的，时代在变，明星们和观众的距离越来越近，“接地气”已经成为了明星受欢迎的原因之一，“高冷”人设在如今是行不通的，可能也有观众吃“老干部”这一套，但受众群体其实没那么多。
    日积月累下，粉丝们也会发现最初被她们捧上神坛的偶像，也和正常人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缺点，那时，再厚的粉丝滤镜都挡不住想要脱粉的心。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离你的偶像太近了，反而看到他身上无法忍受的部分，那时你会你么想？”
    宋畅想了想：“你是说缺点吗？周老师不会有缺点的。”
    曲琦差点卧倒，她忘了宋畅刚刚见了偶像真人，这个时候问她这种问题是不会得到理性的答案的。
    “好吧！”她只能扶额。
    “你看，连全身是泥都能这么帅，周老师一定是神仙。”
    是的，他连女装都能完美地驾驭，区区泥土，掩盖不了周阙的美貌。
    曲琦敷衍道：“是呢是呢，你开心就好。”
    他们走到一个岔路口，宋畅将手里的蚊香分给她一片：“我要从这里回去了，明天见。”
    “拜拜～”
    “周老师，你从哪边走？”宋畅冒着星星的眼睛看周阙。
    周阙：“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和曲琦谈点事。”
    宋畅即同情又羡慕（羡慕的成分更多）地看了眼曲琦，向她摆摆手，三步两回头地离开了。
    曲琦脑中瞬间拉响警报，看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的面无表情的周阙，前后左右望了望——周围空无一人，原本是护身符的摄像小哥也不在了：“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刚刚我和宋畅什么都没说，你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的！”
    周阙无动于衷。
    曲琦遮住脸：“别动我的脸！”
    过了几秒钟……
    她感到有一只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头顶淡淡的声音传来：“想什么呢？我是要你带路。”
    曲琦：“……哦，这样啊。”她恍然大悟，原来周阙迷路了。
    第7章
    周阙和曲琦一起走在夕阳落下的乡村小道。
    不说别的，这里的晚霞与大都市里的相比，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象——更艳丽，更宁静，就连身边的人，也比其他时刻更顺眼了。
    俩人一时无话，没有了摄像头，周阙连敷衍了事都懒得做，曲琦还在对苦瓜汁之仇耿耿于怀，也对周阙爱理不理。
    其实，如果换成别人，而不是见过他最不愿被别人看见另外一面的曲琦，周阙是能够对女生体贴关照的，他从小的教育就是如此，同行的女艺人们也都对此赞不绝口。
    但在曲琦面前，周阙总是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感，他知道这样并不好。
    想到她刚刚喝下苦瓜汁的表情，周阙不禁莞尔，欺负小姑娘绝对不是他的特别嗜好，只是一看见曲琦那张嬉皮笑脸的样子，他的手就很痒。
    他们明明也只是才刚认识而已。
    橘红色的夕阳余晖是天然的美颜滤镜，周阙这时才认真打量起曲琦。
    讲道理，这姑娘如果不开口，还算是个清秀俏皮的可爱女生，笑起来的时候，左嘴角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梨涡，尖尖的虎牙为她添加了一点小恶魔式的狡黠。
    周阙看过她在之前上映过的高票房喜剧电影里的角色，一开始还有点培训课速成的痕迹，但之后流畅自然了很多，算是带了一点本色出演，笑点平均每五分钟就有一个，连他笑点这么高的人都跟着周围的观众一起笑了。
    可以看出，曲琦还是比一些没有受过训练又没有天分的人，多了那么一丝灵气。但是她的外形受限，最多也只能演一些青春偶像剧，或者心思单纯的学生角色。
    可这些角色总不能演一辈子，年纪大了怎么办？所以目前，赚快钱给自己攒着养老，或者做投资，会是最合适她的路。她的经纪人应该也是这样的打算，所以电影还没下映，就托关系把她加进这个综艺里。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签进的盛林？”周阙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他有曲琦的所有资料，唯独这一点不太明白。
    盛林可以说是目前演艺圈最好的影视公司，经营模式仿照好莱坞，相对来说，比其他公司公平很多，且编剧与导演的地位甚至比一些演员还要高，这得益于盛林集团的董事长就是个资深编剧，周阙和盛林影视合作过很多次，所以清楚得很。它旗下的演员都是演技出名的影帝影后，就算手上没有奖杯在手，那也是票房号召力极强的商业电影主角。
    总之，不会是曲琦这样在谐星道路越走越远的类型。
    “靠魅力。”曲琦知道周阙在观察他，对他回以一口白牙。
    周阙：“……”
    他算是大致认清曲琦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人只要一开口说话，就不着四六地插科打诨，这节目能碰上她这个活宝也算是走了狗屎运。
    当然，倒霉的会是他罢了……
    ***
    曲琦的方向感比很多人都要好，这在导航APP人手一个的时代里真是难得了。
    简单的路还好，这种原始部落一样的村庄，它的建成没有任何规律，而周阙被分到的住处特别绕，所以他在出上一个任务时，无意中绕到了宋畅的位置。
    周阙怀疑这里压根儿也没被收进XX地图里，所以就算有信号，也是白搭。
    走了十多分钟之后，曲琦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准确地把周阙带到他的房间，这一片是节目组租用的废弃民房，存放了基本生活用品，又稍微收拾了下，在门前挂了印有节目组标志的彩旗。
    “咦？”曲琦望了眼周围的地理环境。
    周阙：“怎么了？”
    曲琦指了指后面：“我的房间就在你的斜后方。”
    周阙往后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蓝色的三角旗插在门上：“……”
    他知道了，今天是他的本命年水逆。
    曲琦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转身推开了周阙房间的门。
    她往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没有回自己房间的自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摄像头已经关了，没有WiFi、没有移动网络、更没有信号，她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还不如调戏一下周影帝有意思。
    “哇，你这还有床呢？节目组有黑幕，特殊照顾大明星啊。”不只是床，房屋面积、家具规模、整洁程度，都比她那里好一点。
    “你说的是这两个大箱子？你想要就搬走。”这床应该是临时搭建的，因为床的另一边是农村专有的炕，两者没什么分别了，都是一样的硬。
    曲琦当然不会搬走周阙的“床”。她走到旁边的园子里去，这里则和她那边差不多了，一片杂草丛生，没什么看的。她刚要回去，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个东西。
    “喂——”曲琦大声喊了一下，“你这里竟然有花洒，这个我可以借用吗？”
    周阙正要换衣服，听见她的声音，走到院子里，看到一个用蓝色彩钢瓦隔成的长方形空间，还很崭新的样子，像是临时搭建的，最上面没有搭盖棚顶，一个连着莲蓬头的水管搭在里面。
    周阙：“你那里没有？”
    曲琦：“有，但你这里的比较奢华。”
    周阙叹了口气：“把你那边的钥匙给我，我先到你房间，你洗完之后我们就换回来。”
    “谢谢阙哥！”她开心地回去拿换洗的衣服，俩人迅速交换了房子。
    曲琦洗了个清爽的澡，换了一套新的T恤和牛仔裤。
    她走到后面自己的房间，敲门：“周阙，我洗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没有人回答她。
    曲琦有些奇怪地往屋里看了看，按理说，周阙应该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才是啊。
    她推了一下木板门，门没有锁。
    一个高大的背影蹲在地上挑拣着什么，地上摊着曲琦的行李箱，那人回过头来，脸上展现出惊喜的笑容：“甜甜，你回来了，我正要找你呢。”
    “周妹！”曲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她欺负周阙欺负得太惨，所以换周妹来了？
    “你这里有我穿的尺码吗？”她又翻了翻箱底，捡起一件淡橘色半袖在身上比了一下。
    “没有……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我住？”
    周妹得意地笑了，指了指曲琦随手放在包里的手机——招财猫手机壳加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xx：xx了”的屏保图，不难猜到手机的主人是谁，她补充道：“还有，你的旅行箱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我也见过。”
    曲琦：“……你的记忆力可真好。”
    周妹哈哈笑了，张开双臂准备给她一个拥抱：“见到我开不开心？”
    曲琦赶紧阻止她的动作：“别碰我，我才刚洗完澡！”
    周妹看了看自己身上，也嫌弃地要命：“下次要给我多带两件衣服，你知道的，周阙从来不考虑我的心情，总是带这些直男癌审美的丑衣服。这次不知怎么搞的，浑身是泥，还要我来给他收拾残局。”
    曲琦这个始作俑者决定不说话：“……”
    周妹推开了挡在她眼前的灯泡：“话说这里是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人家综艺都是去国外旅游，我们为什么要回归原始？”
    “你来得不是时候，下一期才去国外。”曲琦把箱子拖过来合上，阻止周妹继续捣乱，“走吧，我先带你去洗个澡。”
    曲琦趁门外什么人都没有，偷偷把周妹带到对面她自己的房间里。
    “这也叫浴室？”周妹不敢置信，她怕是从来没见过更没有来过乡村，不像周阙，拍戏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见过几次。
    “你看到我那边院子里的那根水管了吗？这个已经不错了，知足吧。”曲琦摊摊手，要不她也不会冒着惹恼周阙的风险，死皮赖脸地蹭他的“浴室”——荒郊野外，她实在没勇气一个人露天洗澡。
    周妹撇着嘴拉开门：“我有洁癖的，还是凑合洗吧。”她拉过曲琦的手，“但是你要陪我一起。天知道这里面会出现什么怪兽。”
    曲琦：“……这不合适吧。”
    周妹看她拒绝的态度，退而求其次：“那你在外面等我，千万别走开。”
    “当然。”曲琦松了口气。
    好说歹说，曲琦终于把周妹劝去洗澡了。
    周妹真不愧是洁癖中的战斗机，都洗了四十多分钟，比曲琦还要久，果然女孩子的洗澡时间都比较长吗？
    “周妹，还没好啊，你洗几遍了？”
    由于棚也就一米七几，周妹露出个脑袋，表情认真地清洗自己：“快了快了。”
    难道周阙也要洗这么久吗？
    曲琦肚子叫了一声，她看了眼时间，是该到饭点了。
    其实户外洗澡还是别有一番风味儿的，真的返璞归真的错觉，比如现在。
    手机里放着之前下好的歌曲，是旋律欢快的《巧克力与迪斯科》，配上周围蛐蛐的叫声，有种后现代的朋克feel。
    还有一些别的声音，砰砰砰，砰砰砰……
    曲琦猛地从木墩上跳起来——这特么是敲门声啊！
    第8章
    周妹也听见了，问曲琦：“好像有人在敲门。”
    曲琦用手指比了一下嘘，关上手机音乐。
    来人又敲了几下，扬声道：“请问周先生在吗？在吗周先生？这里是周阙先生的住处吗？周先生您好？在吗？开一下门。”
    曲琦：“……”
    她冲周妹试了个眼色，周妹意会到，冲她点点头。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立刻恢复到周阙平时的声线：“请问你是？”
    “周老师，我是节目组派来送盒饭的！”
    曲琦给周妹比了个手势，周妹说：“我现在不方便，你先放在门口吧。”
    工作人员说：“村里野猫野狗多，导演吩咐必须交到您手上。”
    “那你先等一等。”
    工作人员应了一声。
    周妹赶紧拿浴巾擦身上的水珠，套上曲琦手中准备好的衣服裤子，待曲琦进屋藏好后，才跑去开门。
    “谢谢。”周妹接过盒饭。
    工作人员又问道：“您知道后面的曲小姐去哪里了？刚刚敲门她也没有听见。”
    周妹想了想，说：“甜甜出去了，你先放我这里，等她回来我再给她。”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点狐疑的样子，装作不经意地往屋里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就被周妹挡住了视线。
    他将另一份盒饭交给“周阙”后，又吩咐了明早的起床时间，才转身离开。
    节目组的盒饭当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吃惯了美食的周妹原本想节食，但刚洗完澡，她比曲琦还饿，也就勉为其难地吃了起来。
    她见曲琦畅快地喝下一大口快乐肥宅水，饭盒已经吃下一半，面露忧愁地问道：“甜甜，你的经纪人不管你吗？都不用减肥？”
    曲琦被噎得咳嗽一声，看来周妹和周阙也不是完全不同的，首先，都对她的体重有很强的好奇心：“能吃是福，喏，这个给你。”她把一个鸡翅夹给周妹。
    周妹的筷子顿了一下，在食欲与长胖之间纠结了几秒，又继续夹起来：“算了，反正也是周阙去健身房，我就安心地吃好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曲琦嘴角勾起了一个怪笑，又把一块红烧肉夹给她，“那你还不趁机多吃点！来来来，这个鸡蛋也给你！”
    “够了……太多了……等等！这片生菜我不要吃，还给你。”周妹夹回去。
    “这是油菜，营养丰盛。”
    “让给你了。”
    …………
    两人在抢菜与让菜的过程中，愉快地吃了很久才吃完。
    吃饱喝足，曲琦可能是有点困了，她哈欠连天，没有网络的生活是这么的无聊，但也拉长了思考的时间。现代生活的节奏太繁忙了，忙着工作、忙着学习、忙着应酬，连休息都是匆匆忙忙的，这样的时间倒是很难得。可惜周阙竟然没有享受到。
    “我要去睡觉了，周妹，咱们以后再见。”她本来想说明天见，但明天醒来的人是不是周妹不好说，所以把明天换成了以后。
    谁知刚站起来就被人拉住了衣角：“甜甜，你陪我睡吧。”
    周妹——一个14岁中二小女生的灵魂，用周阙一个正直雄性荷尔蒙旺盛期的帅气脸蛋，轻飘飘说出这样一句话。
    曲琦在风中凌乱了。
    ***
    她不是周阙，她不是周阙……
    曲琦在心里默念几遍，就合衣躺在“床”上——床的长度放不下周妹的大长腿，她不情愿地选择睡炕。
    “你还别说，这肌肉还是有点用处，至少不会那么硌。”周妹掀开腹部上衣摆，在周阙的六块腹肌上拍了拍。
    曲琦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问了一个务实的问题：“你这腹肌……练起来是不是特别费劲啊？”
    她的闺蜜最近也为了拍戏练腹肌，听她抱怨说，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生不如死。
    周妹：“这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练过。”
    曲琦有些羡慕了，坐享其成就是周妹这样的吧！
    周妹好像猜到了什么，她手臂撑起上半身坐起来，嘴角勾起青春期学生那样特有的贱贱的笑：“来吧，我特别允许你摸一摸。”
    曲琦打了退堂鼓：“……这不好吧。”
    谁知，周妹一把抓住她的手，“啪”地放在了周阙的腹肌上。
    曲琦在心里给周阙道歉：这可不是我主动的哦！
    但摸已经摸了，她表情严肃，蹙着眉头，就像鉴赏一件陶瓷工艺品那样，仔细感受一下全国九亿少女偶像的腹肌：“Emmm……周妹，我有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想要问你。”
    周妹：“说。”
    曲琦：“周阙他……有女朋友吗？”
    周妹想了想：“没有。”
    曲琦挑眉：“这么肯定？”
    “首先，周阙是个工作狂，他的时间根本没有半分钟用来谈恋爱；然后，他的房间里没有其他女人生活过的痕迹；最后一点，我警告过他不要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我嫌脏。”周妹有理有据道。
    曲琦：“……”她突然有点同情周阙了，堂堂影帝过得这么悲惨，简直要为他掬一把心酸泪。
    周妹放开曲琦的手，整理了衣服，继续说：“但我知道他其实很讨厌我，也不会把我的话太当回事。”
    不知何时，从窗户的缝隙里飞进来几只飞蛾，一个劲地往屋内唯一一盏暗黄灯泡上撞，撞击的声响简直让人心跳加速。
    昏暗里，周妹轻声地问：“甜甜，如果周阙有了女朋友，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她的眼睛十分澄澈，仅仅是这双眼睛，装着她的整个灵魂，只有这双眼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使得她整体看来，比白天时的周阙更加让人心惊地漂亮，是一种不沾染世俗与光环的干净的美。
    曲琦安静地看周妹一会儿，才语重心长地说：“会，因为你只是你，全世界也只有一个周妹。”
    周妹的脸变得柔和，眼眸盛满了光芒，小声道了句“晚安”，双眼渐渐闭合。
    在她即将要睡着的时候，曲琦急忙问她：“明天你还会在吗？”
    “希望不会了吧……”她小声喃喃，“这里的环境这么艰苦，我可不想过来了。”
    曲琦汗了汗，周妹还挺会挑时间的啊。
    她确认周妹已经完全入睡后，抱着被子、垫着脚尖，迅速溜回自己的房间。
    ***
    曲琦的闹钟没有派上用场，她被村里的鸡鸣狗叫活生生吵醒，她看了看时间，本来还能睡个回笼觉，但她有点落枕了，腰酸背疼，怎么也睡不着。
    她只好站起来活动筋骨，打开门后，看到周阙正在他那边的院子里做伸展运动，看来也刚刚醒。
    “哈喽，早上好周妹……”曲琦招呼打到一半，被周阙的一记眼刀给杀到。
    其实她猜出此时的周阙是周阙本人了，因为他已经把昨晚曲琦借给周妹的睡衣换了他自己的便服。
    “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周阙走过来，眼睛紧盯着她。
    曲琦拍拍胸脯：“放心，有我在，没事儿！”
    周阙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曲琦：“真的，工作人员送了一次饭，其他没有别的。”
    周阙蹙眉道：“昨天的衣服……”
    “啊，是我的，你喜欢就送你了。”
    “……”周阙瞪着她。
    曲琦摆出投降的姿势：“我是说，送给周妹。”
    “你……”周阙刚要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他们，“周老师，咱们上车吧，去指定地点和大家汇合。”
    是宋畅的声音，她坐在剧组的商务车里探头出来，向他们招手。
    虽然是综艺节目，除了基本流程外，这个节目不像某些有剧本的综艺，《终极体验》的拍摄全靠MC自主发挥，这也是它的一大卖点。
    可这样做的拍摄难度也就比那些有“人设”的综艺增加了好几倍，不仅要求嘉宾们彼此之间能够互相甩梗接梗，最重要的是，节目所配置的任务，或者说是安排的游戏，能够引导嘉宾自发行动。
    可想而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压力会有多么大。而第一期，更是全季的关键，收视率能不能一炮打响，就要看今天的拍摄了。
    难怪他们不惜大价钱请来了刚刚回国的周阙（曲琦曾经私下问了周妹节目组请周阙花了多少钱，周妹翻了翻银行流水，周阙一人一期的价格是她这种小透明全期的总和）。
    曲琦他们来到录制地点后，住在另一边的三位嘉宾正好赶到，导演拿着扩音筒，开始念今天录制的游戏规则：“我们今天的游戏很简单，两个字概括：赚钱。每人两百块基金，去集市上买小吃食材，到市区卖。”
    “两人一组的形式分三队，赚最多的是冠军，我们先来抽签。”工作人员抱来一个抽签盒。
    有人问：“得到第一名会有什么奖励吗？”
    导演：“第一名将会派专机送你们回去，第二名坐高铁，第三名坐慢车。”
    看似无所谓的奖励，但大家都知道这里距离帝都或S市都要坐几个小时的飞机，高铁都要连夜坐，更别提环境极其恶劣的绿皮车。没人愿意和一堆陌生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况且他们都是艺人，麻烦只多不少。
    嘉宾们面面相觑，工作人员依次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递给他们抽取，是每人一个的彩色琉璃球，一看就是临时从村口的小卖部里买的。
    曲琦手里的是比翡翠色稍微淡一点的球。
    “抽到同样颜色的两个人为一组。”导演在旁边吼道。
    不知为什么，曲琦总觉得导演在暗示她什么，她往身边一看，周阙拿着和自己手里的琉璃球同一个色系，而宋畅和戚勉是红色，剩下两位则是黄色。
    宋畅眼睛都要嫉妒红了：“小曲，咱俩能换吗？呜呜呜～”
    曲琦看了看周阙的脸色，意料之外，他竟然没有半点为他俩这神赐一般的缘分表示惊讶。琉璃球在他修长的手指中间转了一圈后，就将它溜进了裤兜里。
    “缘分啊！阙哥。”她拍了拍周阙的肩膀。
    周阙的表情很严肃，俨然进入战斗模式：“你知道，我的行程很紧，所以第一名我一定要拿到。”
    “我尽量，尽量哈。”。
    “那好。”他往旁边一指，“你来开车。”
    墙角处立了三辆自行车，是节目组为他们每队准备的交通工具。
    “呃……您的意思是？”
    “你是女生，接下来肯定少不了体力活，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去做。所以，我现在需要保存体力。你来骑车，我坐你后面。”
    曲琦：“……”
    眼看其他队已经行动了，周阙把单车推到她面前，催促道：“快点！”
    曲琦：“…………”
    她十分怀疑周阙是不是发现昨晚她喂他吃了好几个鸡腿，所以现在报复回来！
    第9章
    曲琦骑上了节目组提供的交通工具自行车，跟在大部队后一起往集市骑去。
    自行车的质量相当不错，两个成年人加起来二百五十斤以上的体重载在它身上，依旧不减它的功能——曲琦遗憾不能以“车坏了”的理由把周阙摔出去。
    “哥，阙哥，周老师，前面是个大斜坡，你真的不打算放下您尊贵的大长腿，自己走两步？”
    周阙跨坐在后座上，双手则支撑在腰后的栏杆上，答非所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俩抽到同一个颜色的玻璃球吗？”
    曲琦已经开始气喘了：“为啥？”
    “导演安排的，那个抽签的盒子有机关，魔术里再简单不过的设计。”
    曲琦：“……”果然没有什么天赐的缘分，都是导演在后面推波助澜。
    “哦对了。”周阙想起了什么，对着旁边跟着的摄像说，“刚刚这段话剪掉。”
    曲琦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他一眼：难怪这人这么嚣张，原来还可以后期操作！
    周阙看着眼前奋力往前骑车的瘦小背影，突然觉得来这一趟也不算亏，他侧了侧身，一边望前方的风景，一边悠悠地道：“曲琦，你骑稳点。”
    如果不是曲琦车技不猛，她真想把后面的人甩下去，她气喘吁吁道：“这里……又不是……帝都的……马路，除非……我有特异功能，把单车悬浮起来，否则……你打死我都不能让路变平。”
    下一刻，曲琦忽然感觉车后一轻，随后，车把有些不受控住，急忙刹车停下。
    周阙已经跳了下来，冲她做了个“起开”的手势：“我来骑，你坐后面。”
    曲琦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终于良心发现，心下一喜，也不客气，直接侧坐在车后座。
    腿长就是有优势，周阙脚下轻轻一蹬，自行车平稳地滑了出去。
    速度快，也就意味着坐在后面的她被颠得越猛，曲琦就像炒勺里的豆子，还没落地就被扬起，有几个瞬间她差点被咬舌自尽。
    路面确实凹凸不平，不知道周阙有意无意，没隔几分钟，他就能准确无误地压上一颗大石子。
    曲琦不甘示弱，一声不吭——就当坐碰碰车了。
    集市区近在眼前，周阙一个急刹车，曲琦没防备，脸pia地撞到了周阙的背上，双臂反射性地紧紧环住周阙的腰。
    隔着一层T恤衫，曲琦感觉到手心下的肌肉块的触感，顿时想起昨晚周妹抓住自己摸周阙腹肌的情形。
    曲琦有点做贼心虚，讪讪地松开手，揉着自己的鼻子。
    周阙没有半点异常，转身去把车停在路边，回来后拉着曲琦就大步往前走：“快走啊，傻愣着干嘛？”
    ***
    这里的集市和任何村里的集市一样，道路两旁摆满了卖主的摊子，日用小吃玩具零食蔬菜水果，各式各样全都有。
    周阙他们是最后一组到的，另外两组人早已经进入了砍价环节。
    集市闹哄哄，曲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阿姨，这个便宜点卖吧。”
    她扬头望去，这是娱乐圈四大流量之一的韩峥云。目前他面临转型，来《终极体验》当第一期嘉宾，是为了宣传他的转型之作。
    曲琦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真人，和印象中的不同，他性格竟然有些内向。脸在娱乐圈里也是上乘的，比戚勉稳重一点，但跟顶级的周阙一比……曲琦心里叹声气：周阙这张脸放眼娱乐圈还真是无人能敌……就没人来挫挫他的锐气么。
    这让她想起了之前网上，有一次韩峥云的粉丝和雀斑们的一场骂战。曲琦观察过周阙见韩峥云的态度，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来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韩峥云身边跟着他的队友余海峰，是一位实力派男演员，长得有点着急，其实年龄没超过三十岁，荧幕上是硬汉形象，经常演绎军官角色，但节目上反而很放得开，且时不时地说几句冷笑话。
    他看大妈一脸谢绝谈价的架势，插进韩峥云他们之间的对话：“大姐，这是韩峥云，让他给您签个名，挂在淘宝上卖的价格都能买下您这锅炉了。”
    大姐更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很有原则道：“要么拿钱，要么走人，别挡着我做生意。”
    大姐旁边是个卖坚果的阿姨，本来磕着瓜子看热闹，余光瞥到摄像头移了过来，若无其事地把脸挪进了入境视野，嗑瓜子的动作略贤淑了一些。她往这几个帅小伙脸上一看，突然瞪大眼睛，呸地吐掉了瓜子皮，奥拉一嗓子：“严队长？你是严队长！”
    余海峰抹了一把脸上被大妈喷到的瓜子瓤残渣，好脾气道：“对，我是严队的扮演者。”
    严队是余海峰曾经在几年前拍的一部央视大戏，他扮演的角色让他在娱乐圈竖起了标杆作用，从此演绎路上畅通无阻。
    而央视每年都会重播这部高收视率的抗战剧，重播频率堪比某个台的《XX格格》。
    周围几个小商贩，尤其是女商贩，都闻声赶来，并随手抓了一大把自家商品，一股脑地塞给了余海峰，并要求签字合影。
    曲琦一激动，转头找周阙：“阙哥，你快把脸伸过来，亮明你的身份。你红得那么早，她们没理由不认识你啊！”
    周阙低看了一眼曲琦抓着他小臂的手，任由她摇啊摇：“你想多了，我没演过抗战片。”
    曲琦不信，拉着他到一个小商贩的摊位前：“姐姐，他是周阙，烤肠便宜点卖给我们，之后他会三倍价格还给你的。”
    周阙：“……”
    大姐眼皮也没抬一下，推着自己的摊子往余海峰那边跑过去了。
    曲琦：“……”
    “没事啊，没事儿，别伤心。改天接个手撕鬼子剧，别总演电影了。”曲琦拍了拍周阙的肩，做安慰状。
    周阙往另一个摊位走去。
    眼看余海峰他们已经满载而归，而宋畅那边，戚勉凭借娴熟的卖萌技巧赢得了诸位姐姐阿姨们的芳心，战果虽然没有余海峰他们丰盛，也省了一大笔基金。
    “老板，您再给便宜一点。”曲琦一个人混在一群大爷大妈里扯着嗓子砍价。
    周阙显然是不会砍价的人，他从小衣食无忧，属于那种买东西从不看价格的那类人。他甚至还问了一句关注民生的问题：“这里的东西卖得这么便宜，他们真的赚钱吗？”
    曲琦听了只想吐血，差点以为周妹临时附体了：“你到底还想不想打飞的回帝都了？”
    周阙提着袋子——他还算保持了最后一点绅士风度，没有让曲琦拎袋子，他转悠到一个卖文具的小摊子上，优哉游哉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们的任务是赚钱，而不是省钱。”
    曲琦阴阳怪气：“呦，你对销售还挺了解的嘛……等等，你在买什么？我们剩的钱不多了，你别乱花。”她见周阙拿起一个小学生音乐课上用的口琴。
    不过她刚刚要阻拦周阙拿钱付款的手，就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还会吹口琴？”
    “是的，在我幼儿园的时候。”他画蛇添足地加了后半句补充说明。
    “哦吼，彼此彼此，我在还没学会说话的时候就会吹口哨了。”曲琦吹牛皮不打草稿道。
    周阙笑道：“那正好，一会儿我们来个二重奏。”
    曲琦鼻子轻哼一声，转身往前走了。
    二重奏是不能二重奏的，因为他们俩人当中必须有一个去掌勺。
    一伙人来到节目组指定的村里唯一一家大卖场旁边的小吃街摆起了摊子，今天恰好周日，正直中午，是人流最多的时候。
    最先行动的自然是韩铮云&余海峰这队，他们选择卖的小吃是手抓饼，做起来最容易上手，价格也最便宜，在此之上，他们采用了平民大杀器：赠品（从“粉丝”那里收到的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曲琦赶到时，他们的小摊前已经排上了队伍。
    戚勉&宋畅选择的是烤冷面，烤冷面的香气比手抓饼要突出很多，也就更受欢迎，本来他们努力一下，打打价格战还是有机会赢韩峥云&余海峰他们的。但不管是戚勉还是宋畅，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类人，做了好几锅烤冷面都宣告失败，已经把饥得想吃人的顾客气得去排另一队的手抓饼了。
    周阙和曲琦双双打量了目前的战况，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致认为戚勉和宋畅毫无竞争力，韩峥云和余海峰才是他们的对手。
    摆好各种食材以及瓶瓶罐罐，周阙从袋子里拿出口琴，先是在手掌上颠了颠，像是在思考吹奏哪个曲目，待曲琦做好开张的准备工作后，他把口琴放在嘴边，深吸一口气——
    一首耳熟能详的曲调从他嘴边悠扬开来。
    曲琦以为他要吹奏什么，聚精会神地准备猜测歌名，结果差点给哥跪了。
    周阙去掉歌曲前奏，直接演绎高潮部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第10章
    曲琦向导演借了他从不离手的大喇叭，将其放在周阙前面的桌子上，周阙则坐在一个塑料小板凳上，微微弯着腰，双手握着口琴低头吹奏。
    那姿态，那气场，活像一位在演奏大厅身穿燕尾服坐在钢琴前，为观众们演奏的音乐家。
    果然周阙就是周阙，即使身处江湖之远，也依旧心在庙堂之高。
    口琴声经过扩音，犹如滴入水中的一滴染色剂，穿过了喧哗的人群声，以及车道机动车的轰鸣。
    声音悠扬而深远，乡民们听惯了快节奏重金属风的调调，乍一听这种新鲜的变奏，都忍不住寻声而聚。
    没过多久，“雀斑”小摊前客如云集。
    曲琦趁机吆喝起来：“煎饼果子来一套吗？好吃的煎饼果子！”
    曲琦是个讨喜的姑娘，她这么一说，马上有人捧场。
    她一手摊面，一手打蛋，忙成了陀螺，一时间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另外两组借着光，也接待了不少顾客。
    周阙看她忙不过来，也间或地给她打下手。
    大概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所有人差不多用光了食材，准备收工。
    这个时间早过了饭点，MC们又累又饿，天气还热，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
    他们不等剧组拿来盒饭，临时搭了个台子，用仅剩的食材先垫一口。
    三队人互相交换了食物，大家都不是专业的，临阵磨枪做出来的东西虽然说不上美味，在重度香辛料的熏染下也算让人食指大开。
    就在大家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节目组导演要宣布每队赚钱金额。
    其他人也都放下了筷子。
    “第三名是……红队。”导演先公布了垫底的。
    宋畅和戚勉对视了一眼，继续吃手里的煎饼果子，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当然，他们也对这次比赛不是很上心，要不是为了录节目增加剪辑点，他们可能会比刚才营业时更加闹着玩——他们在卖烤冷面的过程中已经自己偷吃了一小半，再一小半被他们烤焦了，剩下的才卖给顾客。
    俩人的心态一拍即合，来录节目是玩耍的，至于比赛结果？不重要。
    “第一名是……”导演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依次看向剩余四位嘉宾，曲琦和周阙卖的煎饼果子量足好吃，但是贵，所以在销售量上肯定比不上另一队。
    曲琦悄悄看了周阙一眼，和周妹一样，他不愿意吃菜叶，正在把煎饼里的葱花和生菜一点点地拨出去。周阙没了之前比赛时的紧迫感，好像对结果不在乎，或者胸有成竹的样子。
    曲琦在桌子底下用脚尖碰了他一下，他才抬起头。
    这时，导演喊道：“黄队！”
    余海峰和韩铮云互相击了个掌。
    曲琦唉了一声，泄了气一样趴在桌子上，周阙还在看着导演。
    下一秒，导演又吼道：“以及绿队！”
    曲琦又瞬间坐了起来，心里不禁吐槽：一个只有三组的比赛竟然弄出个双黄蛋，这是在致敬金M奖么！
    按理说，两队获得相同分数就跟两片树叶的纹理能完全重合一样，是几乎不可能的概率。
    导演也知道这个结果太过巧合：“哎！我可没做手脚啊，真的是一模一样。”他指了指摄像头，“有观众给我作证，不信你们自己数。”
    他这么一说，自然没有人有疑问了，导演继续道：“但是比赛还是要有个第一，所以我们加赛一场。”
    他话音刚落，曲琦哀嚎一声——废了老大的劲竟然还要比赛。
    这时，宋畅忽然说道：“那个，我刚才吃了一顿周老师的煎饼果子，还没给钱。算上我的就是第一了。”
    曲琦听见她的话，抱着宋畅感动得快要哭出来：“畅畅，我爱你。”
    导演说道：“很可惜，你没有钱。你花的钱是节目组的，赚的钱也归属于节目组，最后捐给学校。而且按照你们组刚刚的表现，没算你们浪费食物就不错了。”
    曲琦&宋畅：“……”
    宋畅拍了拍她的肩，表示爱莫能助。
    周阙倒是很淡定：“那就继续吧。”
    ***
    众人解决了午饭后，节目组放他们去休息，以准备下一次活动。
    曲琦和宋畅作为节目组MC里唯二的两个女生，自然而然地亲近起来，结伴去附近遛弯。
    这个村庄的地理位置很偏僻，但在中心部落竟还有个天然的湖，周围的景象完全没有被人工处理过，只在湖岸的某个角落立了个破破烂烂的木制牌子，上面不知是谁用红色的油漆涂着四个丑字：注意安全。又由于日光暴晒年久褪色，远看像是“主意女王”。
    湖水也算是这个地区的名胜地点了，湖岸周围一圈的草地基本都被踏平，形成了几道自发踩出来的路。只不过前几天刚下完一场雨，昨天才开始放晴，今天踩在泥土上，还是有些松软。
    现在VJ（Visual Jockey影像骑师）没有跟着她们，两个女生，尤其是身处娱乐圈的女生，聊起八卦来更加肆无忌惮。
    宋畅：“咱这几个男嘉宾我都是第一次见，果然还是我周老师最帅了。”
    这倒不是宋畅的粉丝滤镜在作用，不管从哪个角度客观来看，周阙的颜值确实是一等一的。
    人在日常生活中与在镜头中的样子有细微的差别。有的人适合上镜，现实里就会有些怪，有的人现实中看着还好，镜头里就莫名变丑。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艺人已经够好看了，依旧选择去做医美，对面部进行微调。但周阙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老天爷赏饭吃就是这样的。
    不过曲琦并不想表现得和宋畅一样花痴：“都还好吧，他们各有特色。”
    戚勉是俊俏中带着萌，看起来像个稚嫩的大学生，脸具有强烈的减龄特效，有时觉得他比女孩子还要可爱。据民间不靠谱传言说，他家家境很好，是个有教养的富二代，来娱乐圈纯粹是体验生活。
    余海峰面部线条硬朗，乍一看和戚勉差了一个辈分，但成熟的风格有给他加分不少。
    至于韩峥云就更不用说了，大体挑不出什么毛病。
    宋畅突然八卦地问：“小曲，你觉不觉得韩峥云对周老师特别在意？”
    曲琦回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当时她在忙着做煎饼果子：“有吗？”
    宋畅立刻拿出证据：“我看他从见了周老师以后，一共看了他十七次，除了周老师吹口琴那次时长达十秒钟后，每一次都在两秒左右。”
    曲琦：“……”你是揣了个计时器参加节目吗？她问，“他俩的粉丝之前不是闹得很厉害？”
    “我还用小号参战了。”即使周围没有人，宋畅还是压低声音，“听说是周老师团队抢了韩峥云的资源，韩峥云的经纪人带头开战，当然，周老师没有参与，都是我们粉丝为他战斗。”
    曲琦疑惑道：“周阙想要什么还用得着抢吗？”
    宋畅：“好像是周老师推了的资源找到韩峥云，后来周老师的经纪人又想收回来给她手下另一个艺人。”
    “……贵圈真乱。”曲琦点评一句，“不过韩峥云和周阙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足为惧。”
    韩峥云走流量路线，转型之后的演技在周阙面前就是小学生水平。俩人根本打不起来，韩峥云的粉丝也是挺膨胀的了，敢碰瓷周阙，怕不是要被吊起来打。
    宋畅用胳膊肘碰了下曲琦，打趣道：“怎么，对周老师这么有信心，你是不是也爱上他了？”
    “我只是客观分析……真喜欢的话，我也仅仅是个颜粉罢辽。”曲琦撇撇嘴说，“你不觉得他的性格很恶劣吗？让我喝苦瓜汁，又让我带着他骑自行车，有这么对待女嘉宾的男艺人？我期待着节目播出之后他疯狂掉粉！”
    宋畅不以为意：“哈哈哈，周老师其实是在照顾节目组的收视率啦，也是间接帮你多加点镜头，要不后期剪辑之后，你一期的时长都不够剪十分钟的。”
    曲琦先是愣了一下，觉得宋畅说得竟然还有点道理，随即她就冷笑几声心里道：周阙会那么好心？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俩人从湖边走了走，曲琦捡起一块扁平状的石子，弯腰往湖面一扔，石头像是有了短暂的生命力一样，在平静的湖面上连跳了五个涟漪，最终沉了下去。
    “哇，好厉害。我也要玩。”宋畅也低头找石头。
    曲琦又找到一个类似的，刚要转身递给宋畅，突然听见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啊——”
    宋畅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吓得她整个人往右/倾斜，眼看就要跌进湖里。
    曲琦连忙伸手要抓住她，宋畅的指尖在她手心里一划，就在她眼前掉了下去。
    这回轮到曲琦吓得尖叫一声，她想也没想，直接跳了下去。
    ***
    周阙迷路了。
    不知道按着地图走怎么也会迷路，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穿越一个小树林的时候走错了方向。为什么他拿着指南走还会迷路？因为他手上的指南针坏了。
    一切结果皆有理有据，真的不怪他。
    曲琦和宋畅走后，戚勉和余海峰想要回车上休息，剩下周阙的一脸淡然对上韩峥云的若有所思，气氛莫名有些微妙的尴尬。
    周阙决定也出去走走，他向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借了地图和指南针，自信满满地走了。
    就在他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女声透过小树林，直达耳膜。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是曲琦的声音。
    周阙愣了一秒，随后拔腿就向声源处跑去。
    他看到湖面冒出一个脑袋——是宋畅。
    “喂，怎么回事？”他轻轻一跳，跳到湖水里，惊讶地发现湖边上的湖水就已经深得快淹没到他的腰处了，声音不由得严厉起来，“曲琦呢？”
    宋畅懵了：“我不知道……”她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一只手指那么粗的大青虫而栽进了水里。她会游泳，浮上来之后才发现曲琦不见了。
    随后，周阙没再废话，猛吸了一口气，毫不迟疑地钻进了湖水中。
    宋畅也意识到出事了，她也吸了一口气到水里找人。
    ……
    曲琦在恍恍惚惚之间感觉有人在用力挤压自己的胸腔和腹部，几下之后，她一阵猛咳，嘴里吐出了一口股腥咸的湖水。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熟悉而英俊的脸，他一手压住曲琦的额头，一手抬起她的下颌，脸正要靠近，见她有了反应，刚要放下手。
    曲琦脑子晕沉沉的，嘴里嘟囔了一下：“周……妹？”
    宋畅听见了她的声音，疑惑地问：“小曲，你在说什么？”
    曲琦在迷迷糊糊的视线中，看见眼前的人眼睛微眯了一下，然后重新做了人工呼吸的标准姿势，低头快速地堵住了曲琦的嘴。
    宋畅：“！！！”
    第11章
    曲琦的眼睛徒然睁大，记忆瞬间回归了，她猛然咳嗽起来——这次她是被呛到了。
    她立刻伸出胳膊推开周阙，结果没掌握好力度，一下子把周阙推坐在地上。
    曲琦：“……”
    周阙：“…………”
    宋畅：“！！！”
    这时，湖边游过一群鸭：“尬尬尬尬……”
    三人心怀鬼胎地瞪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周阙站起来，对着曲琦居高临下道：“还活着就赶紧起来。”
    曲琦刚动了动手指，宋畅就赶紧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我们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于是，三只落汤鸡按来时的路返回节目组的根据地。
    “怎么搞成这样！”
    见了他们全身湿漉漉地回来，导演的心脏都要蹦到嗓子眼里：“快！毛巾，赶紧送他们回去。”
    突发意外，之前定的游戏改成了简单的猜拳。
    周阙刚要上前pk，被曲琦拦住：“我来。”
    对方组派来的是余海峰。
    她剧烈地咳了两声，身子好像突然虚弱了，还颤抖了两下：“峰哥，手下留情啊，我出剪刀。”
    光明正大的余海峰一下子愣住了——放水吧，对不起队友，不放水吧，对方是个落水的姑娘，怎么着也得让着她点。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曲琦已经先一步伸出两只颤颤巍巍的手指头，还闭着眼睛等待宣判的样子。
    余海峰知道自己中计了，已经骑虎难下，只得对韩峥云说了句：“抱歉啊，峥云。”
    韩峥云：“……”
    于是余海峰出了一个布。
    ***
    “阿嚏——”
    飞机上，周阙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曲琦，顺便抬手叫来了路过的空姐，空姐自然认得他，非职业性地笑容满面走过来：“周先生。”
    他手指指着曲琦：“给她拿一包感冒冲剂。”
    空姐：“好的，请稍等。”
    周阙补充道：“要最苦的那种。”
    空姐笑容不变：“……好的。”
    曲琦“嘶”了一声，看了一下电子体温计，捂住额头：“哎呦，我头疼。”
    周阙低头看了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才37度，暂时不能把你脑子里进的水蒸发干净。”
    曲琦觉得周阙又犯了“不呛她两句就不舒”的病，她本来想呛回去，但一想他也因为救自己被湖水浸湿了，嘴角动了两下，难得地没有说话。
    她把身上的毯子拉到鼻子以面，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曲琦没有把那个“人工呼吸”式的吻当回事，那是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处理，而且周阙是演员，相信他对待接吻这件事就跟喝凉水一样自然——这么一想，曲琦就觉得自然多了，她抿了抿有些发热的唇，还是认为她有点发烧了。
    周阙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小说，仍然没有任何困意。既然睡不着，他也不想浪费掉任何空闲时间，便打开飞机上的视频，随便找个电影看一下。
    最近几乎没有好片子，烂片他偶尔会看，是为了分析它烂的原因，但现在，周阙只想放松一下。
    他手指滑到一个熟悉的画面停住了——这是一个七年前的老电影海报，获得了次年金球奖最佳外语片、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演，并席卷了国内三金以及剩余大大小小的所有重量级奖项，这个战果在如今看来都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周阙的指尖却也仅仅停留几秒，就把这个电影滑过去了。
    做明星有一点不好的是：你想要删除的东西永远也不会真正消失，甚至还以某种类似传颂的方式流传在观众的记忆里。
    ***
    飞机准时到了帝都机场，他们刚下了机舱，工作人员跑过来通知周阙，机场侯满了他的粉丝。
    周阙的行程是十分保密的，为了杜绝此类被粉丝围堵的情况，David在给他订机票的时候，都会订好同时段的其他目的的航班。粉丝们扑空过几次之后，就不再追着周阙跑了。
    但这次行程泄漏，是听说了他参加《终极体验》这个节目，粉丝们好不容易逮着活的，浩浩荡荡地涌进机场候机。
    周阙稍微思考了一瞬，带着身边的曲琦，和工作人员果断道：“我们走VIP。”
    曲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仗势，只能任由周阙牵着走，一时间忘了她可以自己先回去。
    周阙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样式十分普通甚至老土的灰色工作服外套穿上，再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全面武装起来。
    然后，他对曲琦亲切地弯了弯眼睛：“甜甜，我们去你家。”
    听到这个称呼，曲琦回过神来：“Oh my god.”
    周妹轻车熟路地搂着曲琦的肩膀，大摇大摆地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走了，绕过了乌央央一大片粉丝群，并和前来接机的David擦车而过。
    周阙是个很体谅粉丝的艺人，虽然反感这种打扰了正常旅客出行的粉丝接机行为，但凡是得知了有粉丝等着，不管再怎么不想面对，也会出来打个招呼再走。
    David算着时间，预计周阙也该出来了，等了几分钟连个影子都没看到，于是他给周阙打过电话，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喂？阙哥，你在哪？我马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走了。”
    虽然声音是对的，David还是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周阙是不会不打招呼就扔下助理走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规划。David突然汗毛竖起，不确定道：“你……不是阙哥？”
    周妹啧了一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David：“……”
    周妹翘起二郎腿，翘到一半发现后座太挤放不开，于是作罢：“你放心吧，我现在在甜甜这里。”
    David不敢相信他竟然从周妹的嘴里听见“放心”二字，他揉着太阳穴道：“你让曲琦接电话。”
    周妹一字一字地说：“我、偏、不。”然后，她就把手机给关了，对司机说，“我们去格斯酒店。”
    曲琦回头问：“不去我家吗？”
    “我的身份暴露了，大卫一定会去你家那堵我。”
    曲琦为周妹这反侦查能力点了个赞。
    ***
    曲琦还是第一次来到总统套房，新奇地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设计师把欧式古典与现代科技融合为一体，凡是能自动化的一律不用动手。屋内自然是一尘不染，隐隐有些安神的香气。
    曲琦往主卧拐角处一瞅：“这竟然还有单独的电梯！贫穷真是限制了我的想象。”
    周妹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某个奢侈品牌店长打电话，让他派人将本季度新出的时尚新品全都送过来。
    她还贴心地让人准备了两种尺码，为她的好姐妹曲琦也带了一份。
    曲琦从没料到自己会赶上这种霸总为她换新衣的情节，虽然这其中有些许不同，但结果都是一样的美好。性别，who care？s
    她冲了个澡后，脸也不热了，头也不疼了，感觉整个人容光焕发——在华服面前，一切烦恼烟消云散。这让曲琦不禁感叹自己真是个幸福的俗人。
    曲琦在钱的问题上一直省吃俭用，不敢多花，天知道她一个不算穷的三线明星连奢侈品店的大门都不知道开在哪里。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是店长送东西过来了。
    看着眼前一排排高端奢侈品，曲琦的眼睛都快看花了，她拾起一个两头为一大一小圆圈的纯银质品，这个她在微博上刷到过。
    她扔给周妹，猜她会喜欢：“周妹，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挖耳勺吗？”周妹举在眼看左看看右看看。
    曲琦：“吹泡泡用的。”
    周妹一听，扔在床上：“幼稚，你拿走吧。”
    “……”曲琦不太想拿了，转而说道，“周妹，这些衣服我穿真的可以吗？”
    周妹说：“你的尺寸当然是送你。本来想让周阙的管家给我送来定制的，但不能被大卫发现，时间紧迫，就不讲究那些了，你先凑合着穿，哪天我让人过来给你量一下具体尺寸……”
    曲琦心里真实地流泪了：“……这些可恶的有钱人！”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其实我不太好意思穿用周阙的钱买的衣服唉。”
    周妹扬着眉梢，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周阙的钱不就我的钱？再说了，他赚那么多钱，我帮他花一花怎么了？还没让他感谢我呐！”
    曲琦：“……”周妹真是个逻辑鬼才！
    周妹没有像曲琦那样兴奋，转身进浴室泡了个花瓣澡。
    等她再出来时，曲琦已经穿好一件连衣裙和配套颜色的高跟鞋，正躺在床上，边晃荡着腿，边玩手机。
    从下飞机就一直没开机的手机重新震动起来，第一条就是David的短信：【你们在哪？】
    曲琦无视他，打开微博，好几天没有上网，她看看有没有错过一些沙雕段子。
    手机上方却跳出来了个热搜推送：
    【周阙首次未到达粉丝接机现场，周阙助理现身候机大厅安抚粉丝，称周阙身体抱恙。粉丝回应：希望哥哥早点回去休息。】
    曲琦把界面一关——周阙真是干啥都能上热搜。
    周妹穿着白色浴袍，开始挑选衣服。
    “甜甜，这件怎么样？”她拿起一个粉色抹胸过膝连衣裙。
    曲琦眼睛一瞥，说：“太过暴露。”
    “这件呢？”这回是一件白色过膝衬衫式连衣裙。
    “太过职业。”曲琦摇摇头。
    “这个？”周妹把一件马卡龙绿色蓬蓬裙比在身前。
    曲琦揉了揉眼睛：“……你还是先把假发披上吧。”
    周妹：“……”
    第12章
    最后，终于定下一个红黑相间洛丽塔的连衣裙。这不算周妹的审美，但风格也挺适合的，让她眼前一亮，立刻爱上了，而且穿这样的衣服能最大限度地遮住周阙的男性特征，比如喉结。
    衣服选完后，她坐在化妆台前给自己涂了个和之前一样的红唇妆。
    曲琦对于周妹简单粗暴的化妆方法看不下去了，抽了几张纸巾擦掉周妹嘴上的口红：“姐今天来教你化妆。”
    她拿起遮瑕，开始上底妆。
    为了减弱周阙脸上比较棱角的部分，只能在眼妆上花心思——别人家女孩子化妆都是为了让眼眶更深刻，鼻梁打高光显得更挺。周阙这张脸呢，长得是真好，任何后期深加工都是对这张堪比艺术品的脸进行破坏。
    曲琦签了保密合同，要把周妹化得完全不像周阙才行，还要兼顾周妹的少女心。
    于是她给周妹戴了大直径深红色美瞳，眼部上为豆沙色眼影，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完成。
    她不敢给周阙修眉，只能用眉笔加深眉形而改变视觉上的效果，好在假发基本遮住了眉骨。
    最后才是口红，她根据周妹选的衣服颜色来挑选口红色号。
    “OK。看一眼，还满意吗？”
    周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摆了几个造型，看样子很高兴，好像终于做回了女孩子：“很喜欢。”
    完妆之后的周妹真的完全看不出一点周阙的影子了，当然脸还是像的，但……这么形容吧，假如把她和周阙放在一起对比，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俩的区别，可能会以为周妹是周阙的亲戚，但不会把她当做周阙。
    而此刻，周妹是真真实实地开怀起来，曲琦还是第一次看见属于她本身年龄的笑容，即使曲琦不管是见周阙还是见周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但她就是知道，周妹，或者周阙，都好久没有真正开心过了。
    看她这样，曲琦也被感染得愉悦起来——之前在剧组里跑龙套时学习的化妆不是白费的。
    然而，就在这时，套房大门突然叮了一下，紧接着是细微的开门的响声。
    周妹从陷入自己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凭借身经百战的反侦查经验，仅凭声音就判断出这是戴大卫来抓她了。
    “甜甜，我们快走。”周妹拿起包和手机，将曲琦从床上拽起来。
    俩人闪进了电梯，正在电梯门缓缓合拢的过程中，她们看见David朝他们跑过来，但总统套房就是大，离电梯还有一段距离，眼看还有几步就到了，两扇门之间就剩了拳头那么大的缝隙。
    “等等！”David伸出手臂喊道。
    傻子才会等。
    周妹在里面嚣张地竖起中指，并用口型说了个英语单词“FU*K”，电梯门完全关闭，向下的箭头跳了出来。
    David：“……”
    成功脱逃后，曲琦和周妹俩人在电梯里笑成一团。
    周妹：“哈哈哈，你看见大卫的脸了吗？太精彩了，我猜，这是头一次有人冲他竖中指。”
    曲琦：“不不不，我猜他一定是被周妹你的美色迷惑了。”
    周妹：“可能两种都有。”
    她们的电梯停在酒店一楼大厅。俩人收回笑容，淡定地往外走。曲琦到前台让人准备车。
    两位时髦又苗条的美女踩着高跟鞋从大理石地面上一阵香风而过，惹得周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侧头注目。
    曲琦把周妹头上的渔网面纱帽子往下遮了遮，挽住周妹的胳膊，嘴角偷笑地从大门迈了出去。
    ***
    David确实被周妹的妆容吓得差点闪了腰，他从电梯追过去之后，哪里都看不到“可疑”人员的影子。
    只听身边有人讨论：“刚刚那两个美女好酷啊有没有！”
    “尤其是个子高的那个。如果再矮一点，完全是我的喜欢的类型。”
    “骗人，你都没看清人家的脸吧。”
    “这么高一定是模特，当模特的，脸也不会差。”
    “但你觉不觉得矮个子的有点眼熟？”
    “我的眼里看不见矮个子的。啊！好后悔！早知道我就拍一张留纪念了。”
    David：“……”劝这位路人不要增加我的工作量。
    他长叹一声，往路边一个银色面包车走去，他用指关节敲了敲窗户。
    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精瘦的脸，笑道：“哟，戴哥好，这都能认出我们啊？跟兄弟出去喝两杯？”
    一排高级跑车中间插了个面包，我瞎了才会看不见——David本想吐槽一句，但时间紧急，他直接道：“少贫，今天没少拍吧，开个价。”
    “放心，没拍到你家周阙。”
    “拿来我看看。”
    狗仔拿着摄像机指了指：“出租车这么模糊的影子不算吧？”他又翻了两张，“噢，这两个美女不是你家艺人。”
    David报出了个价：“就这两张。”
    两个狗仔对视一眼：“成交！”
    ***
    “罗马假日，像不像？”
    曲琦和周妹在本市内一家游乐园下了车。
    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正值暑假，人可不算少，大多都是陪孩子来的家长。
    从她们进了游乐园的大门起，除了专心玩自己项目的路人，她们获得了其余人百分之九十的回头率，因为她们的穿着实在和这里不相符——比起来游乐园，她们更像是参加华丽的变装舞会，而且她们还穿着高跟鞋。
    但周妹仿佛天赋异禀，踩着高跟鞋行动自如，曲琦挽着她的手臂，逛起了游乐园。
    身高的原因，周妹主动承担了举伞行为。
    她把伞往自己另一侧照到了阳光的那边挪了挪：“罗马假日啊，那得在罗马才行，再不济，也得出个国吧？而且，你又不是男的，少了点意思。”
    “……真对不起啊。”曲琦两眼一翻。
    周妹重新笑起来：“但我还是很开心的，这里没什么讨厌的人。”
    曲琦想了想，抬头问：“你是指你们公司的那些？”
    “更正一下，是周阙公司的人，不是我的。对我来说，他们就像杀人犯，每一个都急着把我杀掉。”
    她的脸上露出了愤懑又伤心的神情。
    曲琦一下子就心酸起来，她说不出“因为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不得已才想尽办法让周阙回来”这种类似不负责任的言论。
    她轻轻给了周妹一个拥抱，还拍了拍她的头：“嘿，不要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给你买个冰淇淋？”
    周妹乖巧地点了点头。
    冰淇淋队伍排得很长，但做得也快，她们排了十分钟，就轮到了。
    周妹在各种口味中挑选，最终挑中了一个最受欢迎的草莓味，曲琦则买了香草味儿。
    她们刚要转身去玩旋转木马，就听到冰淇淋的店员冲后面排队的家长们喊：“草莓味儿的冰淇淋卖没了。”
    周妹兴奋地晃着曲琦的胳膊：“甜甜，我们太幸运了！”
    曲琦笑了笑，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排在她们后面的小朋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想要炒莓味儿的冰淇淋！”
    小男孩的爸爸安慰他：“香草味儿的也很好吃哒。”
    小男孩的妈妈则看着周妹手里还没动一口的冰淇淋欲言又止，几秒钟天人交战后，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向周妹走来：“那个……能不能把您的冰淇淋卖给我们？”
    周妹：“……”
    曲琦摸不准周妹的态度，隐约觉得她不太想把自己的幸运拱手让给他人——即使对方是个孩子。
    但，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不过，她始终没有回答……显然也在纠结。
    这时，小男孩的爸爸也出面了，他抱起抽泣中的孩子，对着孩子，也对着周妹说：“来，宝宝，跟阿姨说谢谢，阿姨就给你吃草莓味儿冰淇淋。”
    这话一出，曲琦暗叫不好，“阿姨”两个字岂能用来称呼年仅十四岁的中二少女呢！
    果然，周妹拨开曲琦偷拽她衣角的手，向前一步，微微弯腰，与小朋友平视——孩子爸爸比穿着五厘米高跟鞋的周妹矮了一头，抱着孩子的高度也没有周妹高。
    周妹声音轻柔极了（虽然还是有男声的磁性在，但也不是那么违和），脸更是笑成一朵花，“小朋友，这个冰淇淋……”
    小男孩也不假哭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圣品”——只见拥有它的怪阿姨红唇微启，然后舔了一口他梦寐以求的冰淇淋，十分慈爱地说道：“可～好～吃～了～”
    随即，周妹一个华丽地转身，挽着曲琦扬长而去，徒留小朋友在爸爸的怀里哭天抢地。
    小男孩父母：“……”
    后面排队的人：“……”
    曲琦：“……”
    众脸懵逼。
    ***
    “哈哈哈哈——”
    周妹坐在旋转木马上放声大笑，曲琦则骑着她旁边的木马，跟着她哈哈笑。
    曲琦心想：家长没来追杀她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过对于“阿姨”的称呼，她还是双手赞成周妹的做法。毕竟她也才大学刚毕业的年纪，怎么稀里糊涂就当人阿姨了？
    但她就算有心教训，也不会真的像周妹那样做的。
    “周妹，你真是我的开心果。”
    “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育一下这种随便给人安辈分的家长。”
    她们做了两圈旋转木马之后，按照地图指示，去玩下一个项目：过山车。
    路程中，周妹忽然指着一个人形玩偶熊说：“哇！看那个。”她小跑过去，让曲琦给她拍照。
    拍完之后，她嫌弃了一番曲琦的拍摄技巧，将其中最好看的一张发到周阙的微信里，然后把其他曝光过度、比例不好、手抖模糊的统统删掉。
    周妹：“我上次来这个游乐园还是在小学的时候，现在娱乐设施全都换了，只有这个玩偶熊一点没变。”
    曲琦瞅了瞅这个吉祥物：“是吗？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玩呢。”
    周妹惊讶道：“真的假的？那你的童年也太惨了！”
    曲琦无所谓道：“那个时候穷嘛，生活在小地方。你们城里的孩子有你们的游乐园，我们有超市门前的摇摇乐。”
    周妹显然对这个新名词不明所以：“摇摇乐？”
    曲琦比划了一下：“就……和旋转木马差不多，只不过摇摇乐是自传，不能公转。”她觉得，凭她贫瘠的词汇量，并不能形容出摇摇乐十分之一的精髓——把各种市面上知名的卡通人物脸重拆组合后，获得的独一无二的形象，她只能讲出它最实惠的优点之一，“还有，价格也便宜很多。总而言之，还是很划算的。”
    周妹陷入了对摇摇乐的想象之中：“原来如此。”
    曲琦拍拍她的肩：“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玩，我们先去玩过山车。”说着，她拉起周妹的手，跑向过山车的队伍。
    坐在过山车的座位上时，曲琦还是兴奋的，随着车体从缓坡开到一个高峰，她突然觉得这是在玩命！
    而旁边的周妹一手把着帽子，以致于不让假发脱落掉，变成现代版柯南里的“云霄飞车吓人事件”。在曲琦越来越惊悚的表情中，她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显然一点不怕，还很跃跃欲试。
    “啊——”曲琦形象全无地喊了起来——在过山车犹如一条受了惊的蛇一样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地翻滚。
    ……
    十分钟之后，曲琦抱着垃圾桶一阵呕吐。
    周妹跟个没事人一样，拿着一张拍立得美滋滋地道：“这张照片拍得还可以。”
    曲琦刚吐完一波，漱了一口水，缓口气，抽出周妹手里的拍立得，接上下句：“尤其是在我的衬托之下。”
    脸没有周影帝漂亮也就罢了，这是天生的改不了，但她惊悚的表情更衬托出了周妹的优雅淡然。
    曲琦刚想要销毁，却被周妹一把抢回：“别扔啊，浪费！一百块钱呢，我留下做纪念。”说着，她把照片顺手塞进领子里。
    曲琦：“？？？”
    算了！塑料姐妹花，不跟她一般见识。
    紧接着，周妹带着她玩遍各种挑战人体尖叫极限的游戏，最后，站在跳楼机下面。
    曲琦望着看不到顶层的跳楼机：“周妹啊，我觉得我要先写一份遗嘱。”
    “放心，这个很安全的。”
    “呜呜呜……”
    做上跳楼机座位上后，她们被升到顶点，距离地面几百米的距离，脚下悬空，唯一的依靠只有屁股下的座位，曲琦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周妹的手，企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无所畏惧的勇气。
    其它人也都在互相安慰。她们旁边是一对儿情侣，只听到男生大喊一句：“xxx我爱你。”
    广播里进行十秒倒计时，曲琦闭紧眼睛，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她熟悉的清冷的声音：“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曲琦睁开一只眼睛缝，惊讶道：“周阙？”
    “是我。”他的声音还算镇定。
    倒计时在继续，曲琦着急道：“我靠！快压住你的假发！”
    周阙：“？”
    下一秒，零声响起。
    失重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把他们所有人从半空中拽下。
    “啊——”几乎所有人都扯嗓子嗷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只原本就相握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生命周期那样漫长。
    过了一会儿，座位上的人才渐渐冷静下来，解开安全杆。
    曲琦腿软，身子晃了一下，就被周阙敏捷地稳住。
    曲琦：“……”
    周阙：“……”
    俩人视线相撞，下一秒各退一步，手也趁机松开了。
    这感觉很奇妙，明明是同样的身体，周阙只是变了个眼神，曲琦却敏感地感受到他的不同。
    游乐园之旅结束了，他们也像完成心愿的孩子，最终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
    曲琦指了指他的头发，打破微妙的气氛：“你的假发歪了。”
    周阙双手挪了挪，更偏了。
    为了不惹人注目，曲琦干脆自己动手帮他整理。周阙没有拒绝。
    俩人坐在路边休息的木椅上。
    曲琦：“你接下来要回去吗？”
    “不。”周阙翻了翻包，找到手机并开机，随口说道，“我要先去趟洗手间。”
    曲琦：“……”
    她的视线逐渐下移……
    第13章
    周阙看到曲琦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她在补脑些啥，眼睛森然地盯着她。
    曲琦拍着他的肩膀，认真地回视道：“Don‘t mind。”
    周阙继续保持沉默。
    曲琦表示疑问：“？”
    周阙：“还坐着干嘛？带路啊。”
    “……”曲琦翻了个白眼。
    俩人跟随路标，绕到了洗手间，双双在门口停下。
    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男厕，还是女厕？
    曲琦只敢斜着眼睛看周影帝做出什么选择。
    游乐园的卫生间，什么时候都不缺人，男卫那边还好些，女卫每时每刻都在排队。
    这不仅是因为女生上厕所没有男生那么方便，一些母亲还要负责带着孩子解决生理问题。
    周阙站在中间，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人生中会面临这种选择。
    正在周阙思考的时候，后面有人打断他：“请问，你是在排队吗？”
    周阙默不作声地看着后面的女生，侧身让了一下。
    曲琦拽了拽他的衣服，举起手机给他看，上面写着：【快点决定，你太惹人注目了，这里所有人都在看你。小心被拍照！】
    周阙点了点头，这才发现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对这个穿得很严实的“哥特式女生”表示好奇，女生还算含蓄，都从镜子或手机的反光里偷看，有的男人则是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
    周阙觉得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脚下一转——毅然决然地进了男卫生间。
    如果这是在拍电影，周阙这个镜头，足以表达英勇就义，为国捐躯，等一系列复杂的肢体语言。
    曲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周阙，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看好戏的镜头。
    只见男卫那边瞬间炸开了锅，有人骂开声：“卧槽，这里是男厕！”
    “活捉女装大佬！”
    有人拿出手机调出摄像头。
    周阙已经迅速地甩上隔间的门。
    ……
    几分钟后，周阙信步推开门，又在众男性的的瞩目下淡定地洗手、擦手。等一切结束后，他一手盖住头顶，一手拉过在门口等他的曲琦，一路狂奔起来。
    他们来到一个人群很少的摩天轮下面。
    周期看着憋笑已经憋得面部扭曲的曲琦，一字一字地说道：“曲琦，如果你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曲琦立马伸出四只手指头，急忙说道：“我不说，绝对不说，我还没活够呢！”
    周阙脸色缓了缓。
    曲琦终于放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道：“但是……哈哈哈……这真的是……哈哈哈哈……太好笑啦！哈哈哈哈！！！”
    周阙：“……”
    ***
    曲琦觉得很神奇，周阙回来之后，属于他的雄性气息也完全覆盖了，这体现在他走路的姿势、神态、眼神，以及他自身的气质上。
    现在的他，即使穿着以假乱真的女装，也能看出他是个男人。
    于是，这就有点……辣眼睛了。
    曲琦受不了：“周阙，你能不能暂时收一下你的雄性荷尔蒙，现在这样，你真的成为一个女装大佬了。”
    作为一个演员，还是拿遍国内外重量级奖项的演员，周阙是演过女性的，还不止一次——只不过都在国外学习表演时的练习，并没有在国内影视里挑战过。
    但是，在摄像机或者观众面前根据剧本进行表演，与演另一个人格的自己，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沉默片刻，往前走了几步：“这样呢？”
    曲琦被周阙说来就来、神一般的演技震撼到了，她有点结巴道：“有、有点……过于成熟了。”
    而下一步，他只是微微调整了步调，就离周妹的形态八九不离十了。
    曲琦不由地鼓起了掌，由衷地赞叹：“太牛了。”这就是一个专业演员的魅力。
    周阙也没想到，他的模仿技能竟然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他踏了踏脚下的高跟鞋，眉头轻蹙：“不过，你们女生穿高跟鞋都这么痛苦的么？”
    曲琦低头往后一看，周阙的脚后跟已经被磨出血了，血丝渗过黑色丝袜不是那么明显，但，是个女生都知道，这特别疼。
    加上周阙刚刚跑步的姿势不适应高跟鞋，更加重了伤口的损害程度。相信他现在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锋上。
    曲琦穿的也是新鞋，新鞋不免会有些磨脚，但她事先在脚上贴了创口贴，所以也就还好，而周妹当时以“不美观”为由拒绝了。
    她从包里翻出来几个创口贴，递给周阙：“给你，贴上这个会好一些。”
    周阙接过：“谢谢。”
    周阙找了附近的椅子坐下，脱下高跟鞋和丝袜，然后，他豪迈地将一条腿踩在椅子上。
    曲琦倒吸一口凉气，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腿拍下来。
    周阙懵了一下：“？？？”
    曲琦往四周看了看，跟做贼一样，见周围没有人往他们这边看，这才压低声音跟周阙说：“拜托！你现在是女生，能注意一下形象吗！”
    周阙恍然大悟。
    他摊了摊手：“那怎么办？”总不能再去洗手间排队吧？打死他都不会以这个装扮再去那个地方。
    曲琦抽出周阙手里的创口贴，“你坐着，我帮你贴。”
    下一秒，周阙见她蹲下来，先用纸巾擦了擦上面的血，然后撕开外包装，小心地贴上。
    第一次被女孩子特殊关照，周阙的眼睫毛颤了颤，呆了那么几秒钟，恍惚间觉得他和曲琦的男女主剧本拿错了。
    “好了！”曲琦拍拍手，浑然没注意，“站起来走走。”
    周阙重新穿上高跟鞋，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回走，笑着说：“好多了。”
    曲琦看他脸上轻松的笑容，怔悚片刻，犹豫道：“周妹？”
    周阙上扬的嘴角瞬时垮了下来，冷言道：“周你妹啊，还是我。”
    曲琦失望了：“Emmm……”
    周阙：“……”这有什么可失望的？
    曲琦转移话题：“饿了么？去吃个饭？”玩了一天，两人都很疲惫了。
    周阙扯了扯裙摆：“穿这一身？”
    曲琦：“你要是卸了妆，肯定有粉丝出来堵你。”
    周阙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他们接着走到游乐园门口，招了一辆出租，去了周阙报的一个地址。
    这个餐厅是有消费门槛的，不会接待一般人，相应的，素质也比较高，不会出现偷拍，对明星而言很安全。
    周阙先是给餐厅打了个电话，然后让曲琦报他的名字，将他们带进去。
    顺利入座后，周阙给David发了个定位，开始点餐。
    周阙问：“你们今天玩得开心吗？”
    曲琦想了想，说：“一开始还挺吓人的，后来就还好。你呢？这算不算是你最惊险的一次？一觉醒来就要跳楼？”
    周阙无奈道：“算是吧，但最吓人的还是第一次。”
    曲琦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洗耳听八卦的样子。
    周阙失笑：“真相要让你失望了。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穿着一套女装，手里玩着超级玛丽游戏机。我翻电脑的浏览记录，发现’我‘在天涯论坛上自己黑自己——当然了，这个帖子没被顶起来，很快管理员就以恶意人身攻击的理由被删掉了，甚至没让我经纪人动手。”
    曲琦嗦完嘴里一根意大利面：“果然是因为压力过大导致的吗？”
    周阙眼底的神色晦涩不明，淡淡说道：“可能吧。”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儿上，我是不会往外说的，但是这事如果真被曝光了，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他显然也无能为力。
    事业受影响是一定的，但影响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后期如何操作了。
    曲琦安慰他：“周妹虽然讨厌你，但也就是小打小闹，给你添添堵，否则媒体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悲观。”
    周阙摇摇头。事实上，魏青林也是这么说过，但纸终究包不住火：“不说这些了，你还想吃些什么？”
    曲琦接过菜单，不客气地点了两份饭后甜点。
    服务生把菜上来时，包厢门口风风火火地冲进一个人，David径直朝他们走过去。
    曲琦向他招手：“大卫哥，你好吗？”
    David眼角抽抽，不理她，看向周阙，脚步却是一顿，“阙哥？”
    周阙用纸巾擦了擦嘴，顺便把口红也抹掉：“是我。”
    David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激动道：“阙哥！你终于回来了！”
    “……”周阙提醒道，“你小点声。”
    David连忙捂住嘴，坐在服务生递过来的椅子上。
    他们聊了几句接下来的工作，三个人吃完饭往外走。
    刚出餐厅门口，迎面却走来两个男人——余海峰和一位陌生男性刚从一辆车下来。
    周阙和David走在最前面，顿时停下了步伐。
    曲琦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突然停了下来，莫名道：“怎么不走了？”
    她探身一看，正巧对上了余海峰望过来的视线。
    曲琦脑中警铃大作，她用了好大定力才没有转头看周阙，只能硬着头皮道：“嗨！海峰哥，这么巧，你也来吃饭？”
    余海峰的脸上也莫名出现一丝稍纵即逝的尴尬：“小曲，好巧啊，你们吃完了？”
    “嗯，我和朋友们出来聚聚。”
    周阙把帽檐往下拉了拉，David则像个护崽的狮子一样，全身防备地堵在周阙身前——可惜，他的身高不够，堪堪遮住周阙的下巴尖。
    这是身为一个长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助理的本能反应，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收敛自己的气场，整个人紧绷得像是即将离弦的箭。
    这种强大的张力自然而然地引起了余海峰和他同伴的注意。
    他们视线刚要转过去，曲琦跨前一步，四两拨千斤地挤在周阙和David中间：“海峰哥！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他们突然有了紧急的工作，今天就不给你们介绍了，改天请你吃法哈。”
    说着，她把周阙俩人推走。
    他们逃难似的大步离开，直到走到拐角处，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等确定余海峰他们进了餐厅后，他们才重新回到车上。
    关上车门后，周阙立刻扯下帽子和假发，靠在座椅上。
    这个车的玻璃做了单向处理，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David去开车，将隔板打开，周阙打开助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将曲琦视为空气，当着她的面换起了衣服——遮住了关键部位。
    末了，他将那套换下来的连衣裙揉成一团塞进袋子里。
    曲琦灵光一闪，又将连衣裙从袋子里拿出来，左摸摸，右翻翻。
    周阙：“你在找什么？”
    “照片啊，坐过山车的时候，拍了一张拍立得。被周妹塞进衣服里了。”
    “什么？！”
    周阙这时也不淡定了，他把车里的灯光调亮，跟曲琦一起翻裙子。
    俩人翻了好几遍，没有。
    衣服上，没有。
    袋子里，没有。
    车上，更没有！
    ***
    与此同时，余海峰与同伴在点餐。
    服务生从桌角的地面上拾起一张照片，本着隐私的原则并没有偷看一眼上面的内容，而是双手奉上，礼貌地说道：“先生，请问这是您掉的东西吗？”
    余海峰疑惑地接过来。
    他看了一眼：“哦，这是我朋友的，下次见她还给她好了。”
    他刚要收起来，却鬼使神差地又看了一眼，曲琦他认识，他好奇的自然是她旁边的那位，他眯了眯眼睛，突然灵光乍现，又凑近瞧了瞧。
    余海峰的同伴看他一直盯着照片，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忍不住问：“海峰，怎么了？”
    余海峰回过神，将拍立得放进西装的内口袋里，面色如常道：“没什么，看到了个熟人。
    第14章
    “他们怎么说？”
    周阙把事情跟David简单说了一遍，让他先停车，给餐厅经理打个电话。
    事情果然朝着最差的那条路策马狂奔。
    David挂掉电话后，脸上写满“完蛋”两字，艰难地说：“确实掉在餐厅里，但是服务生问了余海峰，他把照片收下了。”
    周阙重新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按眉头。
    David哭丧着：“曲琦，你之前怎么没有提醒阙哥啊。”
    曲琦小声道：“……怪我喽。”
    周阙睁开眼睛：“事到如今，只能去试探一下余海峰，看看他什么态度。David，你把这事通知一下颖姐，让她做好准备。”
    David：“好。”
    曲琦自告奋勇：“那我呢？”
    周阙看了她几秒，才说：“回家睡觉。”
    曲琦：“……哦。”
    周阙忽然把手往她额头上探了一下，问道：“没感冒吧？”
    曲琦眨了下眼睛，提了提周妹送的东西：“包治百病嘛。”
    他笑了笑，让David先把曲琦送回家。
    David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们一眼，应了一声。
    ***
    惊险的一天过去，曲琦拖着残躯进了小区单元，“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她所在的楼层。
    曲琦从包里摸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余光处一个人影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曲琦紧紧地抓住包链，全身戒备起来。
    那人在声控灯晕黄的灯光下现身，照亮了他佝偻的身躯和布满病态皱纹的脸，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的下半张脸与曲琦有八成相似。
    他像是经过长途跋涉，没有休息片刻就直奔这里，他先是将曲琦全身打量了一番——他不懂时尚，但也看得出来曲琦这一身价格不菲，拿出卖的话，说不定能卖出一个月的伙食费。
    男人搓了搓手，讨好地笑道：“我来借点钱。”
    曲琦面色不改：“片酬没到账，我这只有几千块钱。”
    男人眼眸闪了闪，接着说：“我在商场电影院里看到你了，我们老曲家也出大明星了。”
    曲琦没回应，很干脆地拿出手机：“还是之前的账号吧？”
    男人笑道：“对对对。”
    “你找我可以，但别再去找我妈。”对方收到转账的提示音响了之后，曲琦冷冷地对他说。
    男人眉开眼笑：“这是当然，我以后打算在这里定居，不回老家了。”
    曲琦听闻后，皱了眉头——她这样的脸，只要一生气，就很容易被人察觉。但对面的男人完全没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美滋滋地看着手机就走了。
    曲琦进了家门后，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但最终还是发了个报平安的微信。再退出时，发现周阙给她发来了消息。
    周阙：【你的行李箱落在了酒店，明天方便吗，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曲琦回道：【先放你那里，我要换个住址，哪天有空去找你拿。】
    周阙：【[OK]】
    曲琦发了个盖被子的睡觉表情包就下线了。
    她看着周阙的微信头像，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出糗的事，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突然很想念周妹了，或者周阙。
    得出结论是：如果不是脸太完美了，周阙比她更适合走谐星的路。
    曲琦这样想着，就重新给周阙发了个微信：【没关系，就算被发现了你是个女装大佬，可以跟我一起谐星出道，我把C位让给你，咱们一起说相声去。[机智]】
    周阙：【……】
    周阙：【你自己说去吧[再见]。】
    曲琦：【[略略略.jpg]】
    曲琦又找了找相册，把给周妹拍摄的照片都发过去。
    曲琦：【周妹的照片，你好好保存哦，要是她回来发现你全删了，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周阙：【……】
    曲琦：【请问，省略号是你的自动回复吗？】
    周阙依旧甩了省略号给她，这次是六个句号，就没再回复了。
    曲琦将手机里的照片清理干净——以X照门为戒，这是为了防止手机被黑、资料泄露。
    至于周阙那边怎么处理，就不在她能管的范围之内了。
    ***
    第二天早上，曲琦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盛林找展非非。
    展非非刚加入盛林不久，现在也是事业上升阶段，她年纪不大，也就比曲琦年长两三岁，却总是装成一副很老派的样子，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很好说话，更是把曲琦当小孩子看待，工作上经常千叮咛万嘱咐。
    “小曲，我听导演说了，你在综艺上表现还不错？”俩人一见面，展非非就开始蹂/躏曲琦的脑袋。
    曲琦在经纪人姐姐面前还是很谦虚的，做乖巧状：“还可以啦。”
    展非非画风一转：“我还听说，你差点以身喂鱼了？”
    曲琦：“呃……”
    展非非：“说了多少遍要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哪天我给你招个助理吧。”
    曲琦一听，连忙阻止道：“不用了非非姐，我能行的。”
    且不说招助理要花自己的钱，她现在必须要保守秘密，决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周阙的事。
    展非非看她这么坚决，便作罢，而是给她安排了游泳课，曲琦应下后，两人谈了一会儿接下来的工作通告。
    末了，展非非伸出一只手：“给我带周阙的签名了吗？”
    曲琦静默了一秒：“非非姐你也是周阙的粉丝？”
    展非非白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
    曲琦：“我记得你之前喜欢那谁来着？”
    “小孩子才挑剔，成年人全都喜欢。下次见面，不上交周阙的签名，就把你的狗头留下。”她用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虚划了一下。
    “嗐，这还不简单嘛，小事情，包我身上。”
    展非非看着她：“看你这口气，跟周阙混熟了？”
    “一般般吧。”
    何止是熟啊，曲琦心里在抓头：知道内幕却不能说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走出公司后，曲琦直接找中介签了个房子，并以光速从城西搬到了城东。
    ***
    周阙的工作室在二环的黄金地段金鳞大厦占据整三层。
    当初成立工作室，不过是为了更全面且专业地发展他的演艺事业，如今，在经纪人范颖的帮助下，他的事业已经逐步高升。
    范颖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周阙虽然心里不是很赞同她的某些不近人情的手段，但不得不承认她能力很强，在带他的同时，发展起了其他艺人。工作室规模越来越大，市面上的顶级资源的一半都会流入工作室，另一半则为长久不衰的老牌影视公司盛林影视，这一切与范颖的能力脱不开关系。
    现在，“周阙工作室”已经不是他一个人专属的工作室了，说它是一个成熟中的经纪公司也不为过。
    关于第二人格的问题，如果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他倒也不会太过焦虑，反正他有演技，再坏也不会饿死。
    但，万一牵连到手下其他艺人，就不好说了。
    “Hey，阙哥。”周阙在接受杂志采访之前，碰见了近期范颖新签的艺人戚勉。
    他和戚勉不熟，印象中是个性格开朗、没什么心机的大男孩，家境不错，因为想来娱乐圈试试水，家里人给他联系了范颖，范颖直接将他带到工作室见周阙一面，便签了合同。
    周阙几乎不处理工作室的其他事宜，也就没有老板架子，见到这些后辈时，仅以前辈的身份寒暄几句：“阿勉，今天是来签合同的？”
    周阙从David那里听说了范颖给他找了个古代武侠片，与他类似演技可忽略不计的艺人相比，他的没有任何发展上的烦恼。
    “对。阙哥，后天我有个生日聚会，赏个脸？”戚勉自来熟道。
    娱乐圈的人，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有人过生日，就像周阙自己家人就是下个月的某一天。以这种理由聚会，一般都不好拒绝，但周阙并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周阙没找其他理由，直接道：“不了，我这几天都有工作。”
    戚勉一点没把周阙当老板，在他眼里，范颖比周阙可怕多了，他拍着他的肩说：“阙哥啊，适当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
    他这种不拘小节的自来熟感跟某位女谐星一样，都另周阙有些头疼。
    周阙走进一间会议室，戚勉也跟着进来了。
    看他好像有什么话说，周阙按了一下遥控，把门关上：“还有什么事吗？”
    戚勉挠挠头，竟有些不好意思：“没事儿，就是有件事我不想麻烦颖姐，能借用一下David帮我查个东西吗？”他自己的助理正在招聘中，而有些事，他本人也不好直接露面。
    周阙感到好奇了：“你先说查什么。”
    戚勉扭捏了两下，还是说道：“我想知道曲琦的私人手机号码。”
    周阙：“…………”
    第15章
    曲琦从来没想过她会接到戚勉的电话。要知道，她说的请吃饭从来都是社交辞令啊！社交辞令！就算她真打算请，那也要找个恰当的时间，不会单独和他出去。
    不过还好，戚勉也并不缺她那顿饭，而是请曲琦来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既然是生日宴会，请的人可就多了，凡是合作过的，包括之前参加综艺的人，他都有邀请，但是来不来则是另一码事，毕竟艺人们的时间安排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曲琦最后问：“对了，周阙会来吗？”
    戚勉：“阙哥应该不会来吧，他那么忙，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要跑通告。怎么？别告诉我你也是周阙的粉丝，他不来你就不来了，给我点面子吧小姐。”
    曲琦笑道：“我就随口一问，你是寿星，我当然会去给你庆祝。”
    其实刚才话一出口，曲琦就后悔了，她没必要问戚勉，可以直接问周阙啊。
    挂了通话后，曲琦直接给周阙发个微信：【戚勉生日会你来吗？】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周阙才回复一个简单明了的一个字：【来】
    曲琦：【！！！】
    周阙：【这么惊讶干嘛？】
    曲琦：【你不是要工作吗？】
    周阙：【适当放松一下也是可以的。】
    曲琦一点不信：【前几天不是去游乐园玩了？】
    周阙：【那次不是我，而且，你确定前几天是去放松的？】
    曲琦发了个思考的emoji。
    过了一会儿，周阙：【余海峰也会去。】
    曲琦：【！！！！！！】
    曲琦：【[吐血.jpg]】
    周阙：【怕你一个人应付不了，我先去试探一下他。】
    曲琦：【[瑟瑟发抖.jpg]】
    周阙最后回了个【没事的】就下线了。
    曲琦觉得周阙一点也不慌似的，反正不知哪来的自信能摆平一切，稳得一比，没有一开始被曲琦撞见秘密时那样一点就炸了。可能也是习惯了？
    既然当事人都无所畏惧，她也就不太监急了。
    曲琦抱着游泳圈慢慢走下泳池——最近两天她都在练习游泳，不仅是避免溺水的危险，以后参加节目也会有下水的项目，尽早学会游泳，将来也能用得上。
    但是——
    学了好几遍，她就是不肯把脑袋没进水里。教练都想退她学费了，说她之前有了心理障碍，建议治好之后再来找他。
    于是，曲琦这会儿正熟悉水。
    好巧不巧，戚勉的生日会就举办在沙滩，直到日子临近，她也没敢下水。
    ***
    戚小公子的生日会盛大又时髦，他包了一个沿海岸风景区，请来了自家的工作人员方便提供他们吃喝玩乐。
    她被一位侍者带到戚勉面前，递过礼物，并送上生日祝福。
    此时，戚勉正戴着生日小皇冠，脸上不知被谁抹了几道奶油，一脸幸福地接过捧花，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来就来嘛，带什么礼物。”但拆礼物的速度可一点没慢。
    原本他们也不熟，说说场面话就够了，戚勉却很热情地带她出去玩。
    曲琦到场的时候，里面已经玩High了，各路明星网红小模特群魔乱舞，整个一现代版酒池肉林——东边在烧烤，西边在沙滩排球，北边在**，南边在玩水上飞行器、滑板冲浪、晒太阳。
    这么多的小团体，曲琦却一眼发现了周阙的影子，也就是女孩子扎堆的地方——沙滩排球。
    他在专注比赛，仿佛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上半身赤膊，露出可以印在健身房宣传单上的整齐肌肉块和胸肌（不用PS），下半身是黑色宽阔的沙滩裤，矫健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跳跃移动而扩张。
    但凭曲琦1.5的视力保证，他之前被高跟鞋磨破的脚后跟还没有完全痊愈，不过没人在意这个，女生们的眼睛都紧紧地粘在他福利满满的脸和肉体上，男生们也关注这些，但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不止是周阙，在场的男性也都算是健身房常客，但他们不是肌肉练过度了，就是形状没有周阙的好看——女性审美中，像周阙这样瘦而不柴的身材，才是最受追捧的——现代审美对女性苛刻，对男性也未必友好。
    曲琦到旁边的时候，周阙正在起跳发球，给网对面的盲点处来了一个扣杀，排球落地，裁判哨声响起，小旗子一挥，周阙这边的队伍得分。周围的女生尖叫声震天。
    曲琦不出意外地在女孩子中看到了宋畅。
    她穿着靛蓝色比基尼，英气的脸上露出了花痴一般的傻笑。
    戚勉掏掏耳朵，显然被女生们的声贝刺激到了耳膜：“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这简直是个小型粉丝见面会，至于其他的男性们，周阙以外，全员绿叶，“周总的魅力可真大。”
    那是你没有见过他另一种形态，曲琦心里腹诽道，但转念一想，周妹作为女性的魅力也不一定会输……
    曲琦点头赞同地说：“是啊……”
    戚勉侧头看了她一眼，转而拉起她的手腕：“走，我带你去吃海鲜。”
    “等等。”曲琦说，“我去跟宋畅打个招呼。”
    戚勉在她背后叹了口气，只得放开她，跟在她身后。
    “畅畅～”曲琦揪了揪宋畅的小麻花辫。
    “小曲！”宋畅起身给了曲琦一个拥抱。
    此时，周阙下场换人，随手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防晒外套，走到她们旁边，声音依旧淡淡的调子：“你来了？”
    曲琦：“阙哥下午好呀。”在外人面前，她尽量不叫周阙的全名，而是跟着其他人喊他“阙哥”。
    可是，别人说“阙哥”都带着点尊重的意味在里面，曲琦叫起来，就像叫一个黑道大哥。
    所以周阙每次听到她这种叫法，总要眉头颤一颤，就跟她叫“周妹”一样，带着点调皮的意思。
    周阙去哪里，哪里立刻成了焦点。戚勉眼看曲琦要跟宋畅在一起玩，自己也没理由再拉着她远离周阙这个闪光灯，就丧里丧气地找其他小伙伴玩去了。
    走之前他哀怨地瞅了一眼他的周总。
    周阙在喝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我们去那边玩吧！”宋畅指着海岸上停靠的一个游轮。
    于是三个人向海边走去。
    ***
    “小曲，你学会游泳了吗？”宋畅问道。
    曲琦在朋友圈直播了学习游泳的全部过程，以最后被教练放弃的那条【教练，我想学游泳[三井寿.jpg]】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最高点赞数。
    其中就包括周阙。
    而周阙听见宋畅的话，毫不给曲琦留面子地嗤笑一声。
    曲琦：“……还没有。”
    宋畅：“太可惜了，那你不能玩Flyboard了啊。”
    “你们去玩吧，我在船上看风景。”
    工作人员在给宋畅安装设备，宋畅道：“周老师你也不玩吗？”
    周阙：“我去潜水。”
    宋畅哭丧着脸：“早说啊，我也去玩潜水好了。”
    但设备已经装完，她又被另一个熟人叫去比赛，就没再纠结。
    现在就剩曲琦和周阙肩并肩走在一起。
    往来的路人们都会第一眼仰望般地看着周阙，然后一脸好奇加八卦地瞪着曲琦。
    曲琦小声道：“咱俩走在一起，确定不会传出八卦吗？”
    “没有太大问题。”周阙对绯闻的处理，跟吃家常便饭一样，都不是事儿。
    曾经有几个企图靠和周阙的绯闻博出位的十八线，找媒体发通稿，最后都不了了之。
    曲琦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位大佬传绯闻的，那会增加展非非的工作量，对她的前途没什么好处。被刷“滚出娱乐圈”都是可以预见的事。
    他俩走进游艇，阳光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工的光亮。
    周阙：“想克服心理创伤障碍吗？跟我一起去潜水。”
    从上次救她来看，周阙的水性应该很好，他还会急救，可以说是相当全能了。
    有他在身边，出现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曲琦这么没有缘由地想着，只犹豫了几秒钟，就点头同意了。
    ***
    曲琦在教练的指导和帮助下穿好了潜水服，又记下几个注意事项。
    对于新手来讲，最容易上手的当然是浮潜。
    她和周阙在出水的台阶前碰面，俩人都穿着黑色紧身潜水衣。曲琦现在知道他为什么选择潜水了，因为氧气罩和防水镜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周阙大致检查了她的装备是否无误，便伸手往前礼让了一下，示意曲琦先下水。
    曲琦则一个劲儿地摇头，让他先下。
    曲琦看见他防水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知道他一定又在嘲笑自己。但下一刻，他很干脆地拉起她的手，从台阶上走下去。
    海水逐渐漫过胸口，曲琦觉得自己心跳不太对劲，快不能呼吸了，但氧气瓶没有半点异常，她尽量放松自己，不显得那么紧绷，于是把视线看向眼前的侧脸。
    周阙侧过头，向她摆了一个三二一的手势。
    曲琦点点头，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全身没入水中，同一时刻，她的手牢牢地握住身边的人。
    再睁开眼时，曲琦已经适应了水下的压力，没出现严重的耳鸣。
    海水很清，能看到小鱼在眼前游过，以前从未探索过的海底，就这么映在眼前，自身也成了这里的一份子，心随之平静下来。难怪这么多人歌颂大海，它实在是太壮阔了，它包罗万象，又自成一体，我们从它这里获取所需，它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愿流动、翻滚、潮汐。
    没有什么比大海更自由。
    就在曲琦想松开周阙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往曲琦的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为了防止被海水冲走，曲琦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指——
    一个直径大约为两厘米的银粉色珍珠映在眼底。
    第16章
    “你从哪里拿的？”
    这里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蚌， 更不会徒手掰开。
    周阙把曲琦拉了上来，俩人冲过身上的海水之后，换过了衣服， 在海边闲逛。
    “你没来之前， 我们玩了一会儿赌蚌， 我开了一这个。”
    曲琦将这颗珍珠放在阳光下欣赏， 它的颜色很淡，不是正常的白， 而且形状很规则，几乎是圆的：“这是送我的意思？”
    “你拿去玩吧，我留着没什么用。”
    曲琦握住珍珠，在手心里把玩：“嗯，周妹好像对珠宝没什么太大兴趣。”
    周阙听见她的话， 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动了动嘴角。他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了余海峰。
    曲琦将珍珠收进包里， 也看到了余海峰向他们走过来。她主动打招呼：“嗨，海峰哥，什么时候来的？”
    余海峰笑道：“小曲，你也在这里？正好我有件东西要给还你。”
    曲琦眨巴着大眼睛作无辜状：“什么东西呀？”
    “你忘了？那天在餐厅， 和你吃饭的那位朋友一起拍的照片。”
    曲琦把拳头放在手掌上， 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丢了呢，原来被海峰哥捡到了啊。”
    周阙找准时间插进话题：“什么照片？”
    曲琦回：“就是上周出去玩，拍的照片丢了。”
    周阙事不关己地“哦”了一声。
    曲琦心里翻个白眼，他说要帮她， 最后还不是她自己的和余海峰斗智斗勇， 合着周影帝总共就说了五个字。
    余海峰对周阙笑笑说：“这么重要的东西，还好是被我捡到了， 要是被狗仔捡到，那可就糟了。”
    曲琦总觉得这个余海峰在套话，便装作无所谓道：“我就是个十八线，狗仔们不会盯着我的，他们捡到也无所谓，再说了，又不是**啥的，我们都是同性，也不会传绯闻。本来想丢了就丢了吧。”
    “这可不是无所谓的事，你知道你朋友长得像谁吗？”
    曲琦想了想：“我觉得她的身高可以参考国外的模特。”
    余海峰只看了一眼周阙，似笑非笑，没有否定，也没有认同。
    周阙挑了下眉毛：“难道像我？”
    余海峰没想到周阙这么直接，微愣了一下，反而动摇了心里那个猜测。
    曲琦顺便打量他：“你还别说，是有那么一点点像。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
    余海峰轻松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
    “周老师，我的演技自然吗？”余海峰走后，曲琦和周阙来到了沙滩的烧烤区，各自点了杯饮料，曲琦用杯子撞了一下周阙的啤酒瓶。
    周阙认真回忆半晌：“还有上升的空间。”
    “我以为你会说照片上的人是你亲戚。”曲琦想过，这个理由是最安全的。
    “不能主动跟他说太多。”
    曲琦点头同意：“你说他还会怀疑吗？”
    “没那么重要。”
    “哈？”
    “我是指，尽力就好，毕竟他的真实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曲琦蹲在沙滩上捡贝壳，赞同道：“说得有道理，还是今晚的晚饭比较重要。”
    周围有几个零星来捡今晚食材的小明星们，越捡越会凑到周阙这边，以致于曲琦再难发现真正能吃的海鲜了，但篮子里的食材也够了，再多可能会很沉，她也就跟周阙说她要回去给寿星准备晚上的party了。
    周阙此时被几个美女缠住索要签名和合影，一时脱离不开。
    曲琦冲他挥挥手，就转身走了。
    没走两步，她手上一轻，周阙已经跟了过来，并把她手上的篮子拿走。
    他身后跟着几个贼心不死的姑娘，曲琦小声提醒他：“你去玩你的，跟着我做什么？”
    “不止有你一个人要给戚勉过生日，我作为老板，还是要给点员工福利的。”
    曲琦能够感觉到身后姑娘们充满敌意的视线，不禁抖了抖。
    曲琦进到一楼大厅时，宋畅正在唱她的成名曲，是一首曲风欢快的歌，瞬间就把party的氛围推向高潮。
    曲琦塞了几口蛋糕，撇下周阙和他的迷妹们下舞池里蹦迪。
    周阙回了几个David的消息后，转身去找戚勉去了。
    戚勉正在和朋友们开香槟，晚宴还没开始，他已经有点微醺，但还没有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根据小伙伴们的提示，他刚要从人群中传过去找曲琦，就被周阙拦住了。
    他望了眼曲琦所在的位置：“阙哥，吃好玩好哈。”说着就要越过周阙。
    周阙再一次拦住他：“阿勉，你生日我还没送你礼物。”
    戚勉道：“你不是送了花了嘛。”
    “给你谈下了一个新剧本，好好演，明天你生日过后，后天就能进组了。”
    戚勉这时才回过神，顿时脸垮了下来，他可不想像周阙一样当个跑通告机器啊！但他也知道娱乐圈的好资源都不容易，他还没有演技可言。除非不想混了，还是要听公司的安排，也就是周阙和范颖的安排，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多谢阙哥，我一定好好演。”
    光束灯偶尔扫过来的时候，照亮了周阙那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戚勉在这光影交错的瞬间品到了一丝被套路的意味，但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周阙还是那种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只见他拍了一下戚勉的肩膀，说道：“生日快乐，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戚勉：“唔……拜拜。”
    此时，宋畅的歌已经到了尾声，周围人一阵欢呼雀跃，大喊道“再来一首”，戚勉往刚刚曲琦在那边望过去，瞅了半天，还是把她跟丢了，他啧了一声，但是一点没慌，而是让小伙伴们继续实时给他发情报。
    ***
    周阙坐上David前来接他的车后，David连忙给他安排接下来的行程，完毕之后，David从后视镜里看到周阙正闭目养神，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周哥，颖姐问我为什么把戚勉的剧本给换了，我怎么回？”
    “你就说之前的剧本被我看上了。”
    “哈？”David奇怪地看了一眼周阙。
    之前给戚勉安排的接档剧是个偶像剧，倒不是说周阙不能演或者演不了小女孩爱看的傻白甜，而是，这剧本绝对不符合周阙以往高逼格的接戏风格。
    一个演惯了有层次感的高质量角色演员，再演这种闹着玩似的角色，那跟自甘堕落没什么区别了。往小了说，会崩人设，粉丝脱粉回踩，往大了说，圈内的口碑和人气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开个玩笑，就说……”看助理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周阙安抚性地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乐意。”
    David瞬间想哭了，这还不如说周阙想演偶像剧呢！诚然周阙毫无疑问是工作室的大老板，但范颖作为合伙人，也是David的直属领导，他总不能直接跟范颖转述周阙的话吧？那样受两边夹击的人肯定是中间传话的自己。更别说戚勉还是范颖亲自签到工作室的关系户。
    David觉得这事有些异常，按照惯例，周阙是从来不会沾手工作室的业务的，最多也就看看每月的财务报表以及未来规划，剩下的杂活都是范颖与其手下的人在管理，这几年内也相安无事。难道……
    周阙再睁开眼睛时，看到David神色恍惚，就知道他猜错意思了，他没有解释，但也不再逗他。
    周阙伸个懒腰，懒懒地说：“你不用管了，我去跟颖姐说。”
    David看他轻松的样子，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说：“聚会怎么样？”
    “挺刺激的。”周阙几句话概括了余海峰的事。
    David可不觉得好笑，只是捧场地呵呵两声道：“和余海峰相比，我更担心曲琦那边。”
    “曲琦？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周阙讶然道。
    “如果她和另一个人格关系很好，心里肯定不会倾向于我们这边。到时候弄巧成拙，我怕没办法挽回。”David分析道。
    周阙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摆着手说：“不会。”
    David急了：“怎么不会？一切皆有可能啊。”
    周阙：“总之，她不是问题。”
    David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第17章
    曲琦一直觉得自己人缘还不错， 要不然周妹怎么会在人群里多看她这么多眼？
    不仅是女生，男生也都把她当哥们，但戚勉未免也对她好过头了吧？
    零点过后， 一群人为戚勉庆祝生日， 他许了愿望后， 众人进行了新一轮的狂欢。
    曲琦想要告辞了， 在别的人生日会上总是有点拘束，总共认识的人就没几个， 周阙走了，余海峰也走了，宋畅和几个朋友在玩，曲琦虽然不介意融入小团体，但这还不如去酒吧。
    于是她去找戚勉， 只见戚勉拿了一个碟子，上面放一个蛋糕， 递给曲琦，她低头一看，正好切到了他的整整一个“勉”字。
    曲琦没怎么在意，一叉子插了上去， 捥一口， 吃了起来——她真的饿坏了。
    戚勉眼角抽抽，把她带到一个不是那么吵的拐角处，确认周围没有人后，他才开口道：“小曲， 刚才阙哥给了我一个新剧本。我想问问你， 如果里面有适合你的角色，你能过来给我捧个场吗？”
    “哇， 阙哥对你这么够意思呐，恭喜恭喜，苟富贵，勿相忘。”曲琦咽下嘴里的蛋糕，“……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要接什么戏都必须归我经纪人管的。”
    曲琦耸耸肩，皱了下眉道：“你知道，小透明没有人权啊。”
    戚勉眉眼雀跃地说：“那好办，你跟盛林解约，我让颖姐把你签进来。”
    “不，我对我现在的公司很满意。”她断然拒绝道。
    曲琦心想：周阙工作室的人都是天王凉破的霸道总裁风格吗？这种企业文化可不好啊。周阙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一秒后，曲琦得出答案：一定是冥冥之中周妹在影响，嗯……下次和周阙提一提。
    戚勉：“那我让人找你经纪人谈怎么样？”
    曲琦随口说：“好啊。”有工作她是不会拒绝的。
    最后，戚勉派了车送曲琦回家。
    ***
    曲琦没有想到戚勉的工作效率这么快，隔了一天之后，展非非就找曲琦谈了新角色的事。
    她们约在一个咖啡厅里。
    展非非：“周阙工作室的人来找我谈一个角色。剧本我大致看了看，是个正剧，里面没有太适合你的。”
    曲琦道：“无所谓啦，非非姐你决定就好。”
    展非非嘿嘿一笑：“但是又有一个剧本找上你，是个偶像剧，当然了，不是女主，只是一个客串的小角色，给你接过来赚个零花钱还是可以考虑的。”
    “咱们公司也开始涉及偶像剧了吗？”曲琦问。
    “不是咱们公司的，还是周阙工作室的。”展非非喝了一口摩卡道。
    曲琦：“……”
    展非非眼神狐疑道：“你把周阙怎么了？他对你这么特别？抓到他把柄了？”
    曲琦神经兮兮地左右看看，把手放在嘴边，小声说：“非非姐，你知道吗？周阙他……”
    展非非一看有八卦听，做聆听状：“怎么？”
    不想曲琦声音徒然拔高道：“他竟然上厕所！”
    展非非：“……”
    她被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把曲琦的狗头按进可可里，皮笑肉不笑地棒读道，“那可真是重大新闻呢。”
    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展非非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顺丰快递纸袋递给曲琦。“还有，余海峰给你寄过来一个快递，这是什么东西？”
    曲琦说：“我之前掉了个照片，被他捡到了。”
    展非非分析她脸上的表情，摸着下巴说：“小曲啊，你如果恋爱的话不要瞒着我，提前跟我说，我好准备一下。”
    “恋爱？”曲琦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非非姐啊，别看我这样，我其实事业心还蛮重的，而且，我真的没有恋爱啊。”
    展非非根本不听她的苍白的辩解，自顾自地推理道：“据不靠谱传言……”展非非向前倾身，凑到曲琦的耳边说，“听说……他男女通吃。”
    曲琦：“？！”
    展非非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你要小心他靠近你的目的是什么。”
    曲琦知道娱乐圈里另类的人很多，正常的人才是少数——就连看起来最正常的周阙都是个人格分裂，但，就怪她见识少吧，余海峰看起来真的“正常”过头了。
    展非非又说：“所以，戚勉虽然只是个没演技的富二代，他就算追你，也只是一时好奇，玩玩罢了。”
    “非非姐，你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拿了玛丽苏剧本。”曲琦呵呵笑两声。
    展非非叹了口气：“你的护照我已经给你办好了，你们下一站是去纽约，好好玩吧。”
    曲琦眼睛冒出了星星：“也就是说，我要出国了？”而且还是资本主义？这个阶级跨越有点大啊，兴奋之余，她还不忘问一句，“非非姐，我就不用学那个英语了吧？”
    她可见识过闺蜜为了在戏里讲几一口流利的英语，每天不得不勤学苦练。
    “你又不是去演戏，英语不是硬性要求。但是！”展非非又从包里抽出一本袖珍口袋书，“能学两句当然最好啦，喏，这是给你突击用的。”
    曲琦汗了汗，双手像接一道株连九族的圣旨，颤颤巍巍地翻了翻这本《出国旅游实用英语口语900句》，这一刻，她又想起了被课堂支配的恐惧，“哪能让非非大人破费了呢，科技发展如此迅速，安装个手机翻译软件就好啦。”
    “小曲，你太天真了，你觉得节目组会这么’善良‘吗？拿着这个，有备无患。”展非非点了点书上某一句英语音标下面标注的一行熟悉的字母，“看，英语发音对应的汉语拼音都给你标注好了呢。”
    曲琦：“……”编者可以说是对她这种英语文盲十分贴心了。
    看她这样子，展非非笑了笑：“剧本我再挑一挑，等你回国我们再商量。”
    ***
    纽约。
    曲琦对纽约的印象仅停留在美剧中。科技、时尚、自由女神、他们推特治国的总统、以及好莱坞。那里自由奔放，先进高端，与书本上描述的“资本主义陷阱”大体相似。
    曲琦在飞机上问过其他人去过美国么，余海峰说，他借工作之便来过几次，宋畅在进娱乐圈之前也曾经和家人去夏威夷玩过。
    至于戚勉，别说美国了，全世界的繁荣大都市都曾留下过他的足迹。
    他见曲琦拿出个袖珍英语书，自告奋勇地和曲琦旁边位置的宋畅换座位，说要教曲琦英语。
    宋畅刚要让座，眼睛转了转，又坐了回去：“你怎么不教我啊？太不够意思了。”
    戚勉做了个“拜托”的姿势：“你Rap说得那么好，还用我教？”
    宋畅听到这句夸奖，满意地点点头，刚要起身换座位，就被曲琦惊恐地拦住：“别，不用教，我看这个不是为了学英语，是为了催眠。”
    戚勉：“……”他讪讪地坐了回去。
    余海峰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问道：“周阙不跟我们一起去纽约吗？”
    曲琦本来就快睡着了，听见这句话，瞌睡瞬间消失，她不知道余海峰是不是问的自己，她戴着耳机，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听见有人提到偶像，宋畅问：“咦？周老师不是作为特邀嘉宾只参加第一期吗？”
    戚勉回答她：“听说他这一期只用录几个镜头，可能最近的时间安排得过来吧。你知道，他永远不会让自己闲着。”
    宋畅激动道：“太好了！那他怎么没来？”
    戚勉摇摇头，关于周阙的事，他所知道的也不比其他人多多少，只是听范颖或者其他人偶然提起才了解到。
    坐在前面的导演解释说：“周老师还有工作，赶不上这趟航班，等他忙完之后直接去纽约，和节目组汇合。”
    众人哦了一声，曲琦听余海峰没再说话，便合上书，戴上眼罩准备睡觉了。
    进入睡眠的前一秒，曲琦忽然想到：对了，纽约也是周阙读书和生活过的地方。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漫长又无聊，在飞机落地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像是解脱了，在剧组的安排下，纷纷住进了酒店。
    此时的纽约是夜晚，曲琦虽然已经睡了一小觉，但还是觉得浑身肌肉酸痛，她冲了个澡，一点睡意都没有，于是决定出去溜一圈，活动筋骨。
    她刚出酒店的大门，不期然和周阙碰了个正着。
    他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拉着个行李箱，同样也看见了曲琦，便侧头冲她一笑。
    四周都是高鼻深目的西方人种，周阙这张亚洲脸没有引起过多注目，仅仅有几个貌似华裔的留学生路过时频频回头看他。
    这里不是国内，没有紧盯不放的狗仔，周阙虽然略有疲惫，但精神放松不少，这使得他的笑容宛如夜空中倏而绽放的烟花，点亮了曲琦的眼睛。
    曲琦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面前，跑到一半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积极了，便硬生生地放慢速度，矜持地走了过去。
    她装作是门童，主动接过周阙肩上一个黑色背包，点头哈腰地说：“This way please，Miss.zhou.”
    周阙：“我能申请汉语服务吗？中式英语不太听得懂。”
    曲琦回了他一个白眼。
    第18章
    “你先回去吧， 我要出去转一圈。”曲琦把手里的包又还给周阙，转身往外走。
    “现在？这么黑的天？你确定？”周阙不知是佩服她的胆大，还是谴责她的无知。
    曲琦指了指对面一个咖啡店：“喏， 我就去那里坐一会儿， 我不能再待在酒店了， 会被憋死。”
    “你等等。”周阙将行李交给酒店的服务生， 说了几句曲琦听不太懂的英语，就走了过来， “我跟你一起。”
    “哇哦，请周影帝当保镖是不是很贵。”
    “所以你不要给我增加工作量，老实跟着我。”
    他们并排走出门外。纽约的夜景比起帝都来，更加炫目多彩——轮番播放广告的投屏、广告牌与LED灯，办公室加班的格子灯光， 共同点缀了纽约的夜晚，看起来这里的人们永远不会休息一样。这就是世界一流繁荣大都市。
    可能是美国人标榜自由的原因， 为橘红的夜晚增添了一丝冒险的意味。
    曲琦深吸一口气：“我喜欢这里的空气。”
    周阙：“那是因为你没有去过圣菲，和那里一比，这里简直就是冬季时的帝都。”
    “空气自然没得比，我是说， 这里的空气更自由。在国内， 一切都要小心翼翼，没意思。要不是看在钱的份儿上，真的不值得。”
    “嗯，我同意。”周阙难得没有跟她抬杠。
    他们路过一个街头艺人在弹奏“欢乐颂”， 周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和钢镚， 一股脑地扔进弹奏大提琴的帽子里。
    曲琦看了眼他扔进去的纸币，“哎”了一声。
    周阙：“怎么？”
    曲琦：“你刚刚扔的是人民币。”
    周阙：“只能麻烦他去银行兑换， 或者，他不缺钱的话，建议他做个纪念。”
    曲琦随口说道：“拿人民币做纪念不太划算，毕竟现在的汇率不太乐观。”
    周阙讶异地挑起眉毛：“你还关注这方面的事？”
    曲琦没告诉他，她是听展非非说的，鼻子立马翘起来：“哼哼，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看她这幅样子，周阙做了一个很美式的无奈的耸肩动作，曲琦恍惚间看到了一点周妹的影子，或者说，这才是公众视野外的周阙。
    因为没有狗仔，还是在夜里，周阙真的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放松。他没做发型，头发温顺地散开来，刘海扫着漂亮的眉毛，单肩背了个不太大的松垮双肩黑色背包，像任何一个平凡的亚裔留学生一样，悠然地走在街道上。
    曲琦笑着用拳头击了一下他的手臂，周阙很配合她，夸张地做了一个很痛的表情，这换来了曲琦更开心的笑。
    走进商业中心，曲琦指着一个建筑说：“那里，是不是你的大学啊？”
    周阙眯着眼睛看了眼：“嗯，好像还真是。”
    “喂，你这待过几年的人都不认得啊？”
    “记忆有些模糊。”
    曲琦：“你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是不是比在国内开心？”毕竟没人盯他太狠。
    “开心没觉得，每天都忙着上课、排练、看电影，很少闲下来。”
    “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吧？你现在钱也赚够多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非要说的话，是习惯吧。我不知道除了演戏，我还会做什么。”
    曲琦觉得他真是妄自菲薄到了极点：“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去卖艺，会这么多种乐器和才艺，总不会饿死的。”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在周阙的眼中看到了憧憬这种情绪一闪而过。
    听见他小声嘀咕着说：“这样……也不错……”周阙就像自言自语，所有的真心话绕在嗓子里，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们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即便是夜晚，纽约市中心的车流量也不算少，曲琦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两个人静静地等待人行道对面的红灯。
    灯光跳动的下一刻，曲琦不由自主地握住周阙的手腕，就像每次和周妹一起过街时，她总是担当保护的那一方。
    诚然，不管周阙还是周妹，他们都是拥有六块腹肌、身高一米八以上的标准男性身材，不过这些在曲琦的潜意识里并不适用，她始终认为她应该保护周妹，而周妹和她相处的过程中，是那种只要和同伴一起玩，就漫无目的地跟对方走的白痴型友人，所以全身心地依靠她。
    从斑马线走到对面的人行道之后，曲琦在周阙略微诧异的眼神中反应过来，她触电一般松开手：“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这句话果然换回了周阙无声的不悦。
    这时，他们停在路口，挡了后面人的路，曲琦被一个走路没刹住车的白人男性撞了一下，周阙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朝那白人的背影大声道：“Hey！”
    那人带着耳机，没有听到，或者听到了也不打算理会，继续大步往前走。
    曲琦拦住周阙：“别理他了。”
    周阙轻吐了一口气，沿着路，往前走，只是握着曲琦手腕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曲琦啧啧了两声：“周影帝，你这个保镖真的值了。除了对我，还没见你对谁脾气这么大啊。”
    周阙诚实地答道：“那是因为在国内会被拍。”
    “这里的外国人也会拿手机拍视频，再传到推特什么的社交网络上吧？如果真传到网上，你就完啦。”曲琦猜，在外网上请水军肯定很贵的吧。
    周阙：“除非被人认出来，否则，亚洲人脸在美国人眼里都长得差不多，就算被拍了，还有经纪人在，掌控舆论她们更在行。”
    此时氛围正好，曲琦眼睛一转，趁机问了个八卦问题：“这么说，你之前的绯闻哪些是真的，哪些是编的？”
    “我的绯闻太多了，有的我都不知道。”周阙四两拨千斤道。
    曲琦：“……”
    “说说看，你想知道什么？”他一副很大度的样子。
    曲琦想了想，道：“他们说，你的入学成绩很高？”
    “你是说SAT吧，这倒是真的，不过我中途退学了，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从这里毕业的学生。”
    关于周阙学生时代的事情，当年媒体没少大吹特吹，但和如今走学霸人设的其他明星不一样的是，除了少数几个萌新粉丝，几乎没人再谈这件事了，原因是周阙这人身上的闪光点要比一纸数字更加亮眼，比如三金大满贯，国际知名奖项的影帝，N亿的票房冠军保持者。至今还没有哪个演员能像他一样发展得如此全面，拿奖的没他能扛票房，能扛票房的没他演技好，演技好的没他这么年轻。
    周阙和大多数童星一样，从小生活在闪光灯之下，不如说，像这样平凡的时光才是少数。在曲琦的记忆中，他只有在美国学习的这两年完全消失在国内大众媒体，这会与周妹的出现有关吗？
    “我在你手里的把柄还不够多？”周阙笑笑，还是说道，“大多数都不是真的，只是，我们真的要在国外也谈国内娱乐圈的事吗，多浪费。”
    这句话还有点道理，曲琦不再追问，俩人沿着街道走了几百米，眼前是一个典型美式建筑物。
    “到了。”周阙指着一个前方道，“我们去那里。”
    他借着开门的动作终于放开了曲琦的手腕，转而推着她的肩膀让她先进去。
    每次察觉到这种小细节，曲琦才会意识到周阙这人确实和别人眼中的一样，礼让异性时行云流水，不让人感到一丝一毫的刻意，接受之后反而让女性认为她天生就应该被尊重。
    曲琦弯了弯嘴角。
    但下一刻，她才想起周阙是个不认路的，也不知道他信誓旦旦带自己到的是个什么地方，心理暗暗回想来时的路线……
    这是一个派对，他们的衣着不适合蹦迪，但这是学生的地盘，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多人在意。
    有个黑人过来和他们搭话，曲琦完全听不懂黑人大哥略带口音的英语，便手脚并用地从嘴里蹦单词：“He Angel and me Cookie，sing and dance，do you understand？”
    黑人兄弟头上仿佛冒出了三个问号，他只听懂了最后三个单词。
    周阙看了一会儿曲琦耍猴戏，直接从兜里掏出几张美元交给了黑人，他才放他们进去。
    周阙接了一杯鸡尾酒：“我知道你叫Cookie，但Angel该不会是指我吧？”
    周围的音乐声有些大，曲琦在他耳边喊道：“你的英语听力进步很大！”说完，她比了个大拇指，并随着台上的韵律和鼓点摆动身体。
    周阙：“……”
    那是一个大学组织的摇滚乐团，正好切换道OneRepublic的《Counting Stars》。
    “Lately I been，I been losing sleep
    Dreaming''bout the things that we could be……”
    曲琦混在人群中，塞在一群肌肉健壮的老外里，跟他们一起上蹿下跳群魔乱舞，别人好歹会点恰恰，或者探戈之类的西方经典舞步，她呢，混夜场学来的舞姿（姑且称这种肢体扭动为舞姿）竟在这个场合里“脱颖而出”。
    音乐切换后，她不知从哪里照葫芦画瓢了一个太空舞步，却完全没学到精髓，眨眼一看以为她在打出溜滑，但她也自得其乐，且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周围的白人甚至带着欣赏的眼光跟她一起胡来。曲琦还一边蹦蹦跳跳一边给周阙打手势，让他别磨蹭了，赶快过来。
    ——“I see this life like a swinging vine.Swing my heart across the line.”
    周阙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示意她把这杯喝完。
    曲琦一个矮个子亚裔娃娃脸，还是挺显眼的，已经有几个男的趁机和她搭讪。
    ——“Seek it out and ye shall find.”
    周阙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空酒杯随手放在吧台上，向曲琦走去。
    他三言两语打发了曲琦周围的几个雄性生物，走到近处才发现，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瓶啤酒。
    周阙直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曲琦拉开了瓶塞，泡沫倏地喷涌而出，直冲周阙的下巴。
    他只能反射性地闭上双眼，偏过头，依旧没有逃开被喷满脸的命运。
    曲琦得逞后哈哈大笑两声，做完坏事拔腿就跑，没跑几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住后领。
    “我错了我错了！哥！阙哥！周老师！”她一边笑一边哇哇地喊着，“我只是想请你喝酒而已！”
    “你花我的钱请我喝酒？”周阙擦了一把脸上的泡沫啤酒，转手就抹到曲琦脸上。这还嫌不够，他干脆扣住曲琦的后脑勺，低下头，凑到她一边的侧脸，将脸上、发丝上的泡沫直接过渡到对方的脸上才罢休。
    曲琦惊呆了：“报复人不用这么拼吧！”
    此时两个人都变成了花猫脸，曲琦抬起手臂抹了一下脸，刚才喷酒的时候也误伤了自己，眼睫毛上挂着几颗水滴，在霓虹灯扫过的时候一闪一闪，她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鬓角处的几缕发丝粘在脸上，简直是可爱本爱。
    “I feel the love，and I feel it burn.”
    周阙忽然像是被谁按了暂停键，一下子定格了，他嘴角微抿，变动的幅度几乎让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变化，得需用高清摄像反复慢倍速回放方能察觉。
    “I could lie， could lie， could lie.”
    片刻后，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声音平稳地说：“我们要回去休息了，不然明天一整天的活动肯定吃不消。”
    曲琦觉得没玩够，但还是明天的工作更重要：“好啊。”
    远离酒吧喧嚣的路上，她还在轻哼着刚刚的歌：“Baby I been，I been prayin''hard.Said no more counting dollars，we''ll be counting stars.”
    虽然曲琦的英语口音不值一提，但她唱这首歌时，调子竟然都踩对了。与乐团男主唱的低沉嗓音形成另一种不同的风格，也同一些翻唱的女生炫技般飙高音不一样，她只是将声音轻轻悬在嗓子里，却在寂静的纽约街道中显得清晰起来。
    俩人在门口叫了个出租，分别回到各自的酒店房间。
    他们定的房间在同一层，从电梯出来之后，转个弯就到了周阙的房间，曲琦跟周阙道了声晚安，却发现他有些不太对劲，想到他自从酒吧出来之后，不知怎么，变得比来时沉默了许多，曲琦瞄了眼他的脸色，略表关心地问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该不会是……”
    周阙没有看她，拿着房卡低头刷开房门，打断道：“没事，我要早点休息了。再见。”
    看着关上了的房门，曲琦自说自话地接上自己的话：“……感冒了吧？”
    第19章
    曲琦在次日醒来后， 出去和节目组的人组团吃早饭时，才听导演说：周阙有事提前参加录制之后就走了，工作人员稍微调整了下节目流程， 一会儿就直接跟机拍摄。
    在综艺节目里， 这种突发事件也是有很大机率发生的， 节目组早就准备了应对这种情况的紧急措施。再说， 周阙是大牌，本来不用参加这一期， 原本是友情客串，签合同时也会提前声明，其他人都表示理解。
    曲琦的第一个反应就她昨天喷了周阙一脸啤酒后，他不小心吹到风，间接导致周阙病了。
    想到这里， 她一阵冷汗，悄悄在众人忙着吃早饭时， 在桌子底下给周阙发微信。
    曲琦：【周老师，你还好吧？】
    五分钟后，周阙回了一个标点符号：【？】
    曲琦：【不会是我的原因，你才回国的吧？[汗]】
    此时， 周阙正在和他的心理医生魏青林见面约谈， 他想了想，回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曲琦倒是回得很快：【多喝热水……】
    周阙：“……”
    魏青林趁周阙分神的这段时间，眼睛犀利得像一道X光，将他全部肢体动作和微表情尽收眼底。
    周阙收了手机：“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魏青林没有回答他， 而是说：“阿阙， 我前段时间把你以前演过的剧都补完了，我发现你只演过一部有感情戏的电视剧？”
    周阙前二十年演过的角色不多不少， 不像其他童星热衷于在不同电视剧演类似角色打酱油，他有一套自己的规划，所以他对自己演过的角色都能记得很清楚。
    他静静地说：“在我十五岁那年吧，记得是拍摄《天空与飞鸟》，是一部青春励志剧，也是目前为止，我拍的唯一一部有感情线的戏。”
    魏青林打了个响指：“就是这部，女主是谭星月。”
    谭星月是现在演艺圈里的四小花旦之一，前年还拿过一次某个权威级的电视剧奖项中的最受欢迎女主角，吸了一大波死忠粉。她和周阙一样，都是演艺世家、童星出身，父母包括工作人员都互相认识。
    “你觉得她和你的关系怎么样？”魏青林又问道。
    “关系很正常，但也不熟，跟生活上比，工作上的合作更多一些……”说到一半，他笑了一下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魏青林的眼神，“魏医生，你不用这么期待，我和星月之间没什么，她有自己的圈外男友。”
    魏青林点了点周阙的手机：“刚刚那个给你发微信，备注名叫甜甜的，不是她？”
    周阙：“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第二人格在国内认识的一个女生，也是个娱乐圈的。”
    魏青林若有所思，没有深问，转而问道：“说起《天空与飞鸟》，你当初怎么演的感情戏？”
    周阙回忆道：“当初怎么也拍不好告白的戏份，我父亲就告诉我，只要在现实生活中也喜欢她，拍起来就会容易很多。”
    听到这里，魏青林的眉头紧皱起来，“你这么做了？”
    周阙解释：“这就像演不好疼痛戏的演员要掐自己一把，亲身体会过，拍摄起来也就更得心应手。”
    魏青林：“那结果呢？”
    周阙：“结果就是，经纪人安排我们出去吃了顿饭聊一聊，戏份结束后就没见面了。我去其他剧组，她也要拍戏。”
    谭星月主打电视剧，周阙的重心在电影上，还真没有哪次见过面，但私下谁得了奖，总要社交一下。总之，是个良好的合作伙伴。
    “我看你之后也演过带点感情的戏……”
    “我总不能一直不进步啊。”关于这方面，周阙之前没少做研究，企图在理论上填补自己实践上的短板，“多巴胺，荷尔蒙，肾上腺素上升，甚至吊桥效应也会给人一种心跳的错觉……”
    魏青林一挥手，打断他论文式的长篇大论：“Fine，OK.我不是考你。”
    魏青林喝了口咖啡，缓了口气说：“我需要发现你第二人格的女明星的联系方式，以便我更了解她的想法。”
    周阙顿了顿：“这我得问一下她同不同意。”
    魏青林看了时间，催促地说：“哪来那么多事，快点，我们的谈话时间快到了。虽然我不介意你再多付我一小时的咨询费用。”
    周阙慢腾腾地将曲琦的微信截图发给魏青林。
    ***
    曲琦的手机被收走了，直到录制结束，回到酒店，她才拿起来看了一眼。
    点开微信，她给周阙发的那条“多喝热水”下面，多了一排省略号。
    曲琦笑了一声，点开通讯录，发现一个疑似微商的号加了她，备注为：情感咨询师：魏青林。
    也不知道是哪个卖号的把她的微信泄漏出去了，她本来不想理，但转眼间想到了周妹，便点了同意——大不了再拉黑。
    对方很快回复：【性感大师，在线解惑。我是小魏，有什么能为您做的吗？】
    曲琦对这种网络爆款风汗了汗：【暂时没有，谢谢。[微笑]】
    魏青林：【好的呢亲。我是周阙的心理医生，找你聊聊他的情况。】
    曲琦：【骗子，再见。】
    魏青林：……难道是他搞错了现代中国网络的交流方式？！
    曲琦关了手机，跟节目组的人坐上了离开纽约的航班。
    所有人被节目组折腾一番，坐上飞机就开始休息。
    这段时间，周阙没有再联系她，曲琦也没有主动发信息，展非非替她推了戚勉那部剧，接了盛林出品的一部电影里的小角色，难度不大，偏轻喜剧。
    没过多久，她突然接到了David的电话，她吓得一激灵，赶紧接起来。
    电话一通，David匆忙说：“曲琦，麻烦你现在过来一下。”
    曲琦：“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久违了的周妹的声音：“关押未成年人是犯法的！你们信不信我报警！”
    David叹了口气：“阙哥有一些专辑需要签名，但是她怎么都不愿意，说要找你玩，已经快到死线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曲琦答应了一声，叫了辆车，去了David说的地点。
    ***
    出租车停在一栋别墅门口，这里是郊区，连路人都很少见，且放眼望去仅此一栋，林间偶尔还会有某些动物的叫声。
    曲琦下车后随着一位管家进门，啧啧感叹超级巨星赚得是真多。这还counting什么stars，还是counting dollars吧，数钱数到手抽筋，想想就美翻。
    David早就等不及出来接她了，远远见到曲琦的影子，跟见了救星一样，蹭蹭跑过来：“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再晚一会儿房子都要上天了。”
    他有点狼狈，平时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抓乱了，还粘上了透明粘稠状不明物体，好像是鸡蛋清。衣物下面被扯掉一颗扣子，在一根线下面摇摇欲坠，衣角处还有一团褶皱。
    曲琦被他拽得小跑起来：“明明是你们太粗暴了，对女孩子要温柔你懂伐？一看你就是单身狗。”
    David抓狂道：“这能一样吗！”
    进了一楼大厅，曲琦看到了一片狼藉——打碎的花瓶，抓掉的窗帘，掉在地上的水果，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周妹人呢？”
    David指了指头顶：“在楼上。”
    曲琦跟随他去二楼的某个房间，一开门，传来“呜呜”的声音——周妹蜷缩在地板上，双手被领带反绑在腰后，双脚也被绳子绑起来，她像一条爬行动物，奋力地在地板上蠕动，正在够一把不知怎么遗漏在墙角的水果刀。
    “我艹！”曲琦骂了一声，瞬间跑到周妹身边将刀一脚踹飞，赶紧把系在她嘴上的领带解开。
    没想到David这货的结绳手法这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她费劲地扯了几下才打开。
    然后她依次解开周妹手上和脚踝上的束缚。
    整个过程中，周妹委屈极了，看到曲琦就像是看到了唯一的依靠，解绑后，她抱着曲琦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时不时地抽噎几下。
    在曲琦甩刀子一样的眼神下，David在一旁背着手，小声哔哔：“我也不想这样的，都是阙哥吩咐的……”
    曲琦继续甩眼刀。
    “她用阙哥练过的身体跟我拼命，我也危险的啊……”David看了一眼周妹，又没眼看地扭过头，决定先遁了，“你们先冷静冷静，我去楼下收拾垃圾。”
    David出去后，周妹又抹了抹眼泪，刚缓和过来，就先告了一把状，她伸出手：“甜甜，你看这里，都被戴大卫打青了。”
    曲琦低头一看，确实：“等会儿我让他给你打回来。”
    “这就算了吧。”
    曲琦：“说说看，你俩怎么打起来了？”
    周妹指着桌子上一摞摞的专辑CD：“这也太多要签名的唱片了。无聊，我想找你玩。”
    “大人的工作总是无聊的，要不哪来的钱来给你买东西？”
    周妹想了想，问道：“你也想让我签吗？”
    “我想让你签你就会签？”曲琦绕口令似的反问道。
    周妹叹了口气，拿起签字笔：“算了，反正周阙也是用我的手来签字的。”
    曲琦暗自偷笑，跟周妹打交道的原则之一：绝对不要强迫她做任何事。
    周妹可能没醒多久，她身上没有换装，还是周阙日常穿的休闲款，坐在椅子上签字的时候，画面依旧美好，前提是不开口说话的话——
    “甜甜，你说签名真的有意义吗？粉丝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曲琦躺在周阙的大床上，正在刷微博，眼睛都没抬一下：“你只是想抱怨签名太累而已。”
    想法被戳穿，周妹没有否认，活动了一下手腕，又继续签：“这简直是小学生交卷子没写名字被老师罚写一百遍……不对，是一千遍。”
    曲琦笑道：“要怪就怪周阙太红，像我这种小透明想签还没有机会。”
    周妹签得差不多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周阙的手机，曲琦从地上捡起，屏幕上跳着个令人头疼的字：妈。
    第20章
    曲琦差点没拿稳手机， 惊恐地递给周妹：“周妹，你妈的来电。”
    周妹：“请不要在未成年面前说脏话。”
    “……”曲琦汗了汗，“都什么时候了， 别讲冷笑话。”
    “我讨厌她， 不想接。”周妹刷刷地下笔如飞， 头也不抬地道。
    曲琦挠了挠头， 出门去找David。
    David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拿着笔记本在工作， 看到曲琦风风火火地跑下来，顿时想找个地缝消失，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又怎么了？”
    周阙的手机还在嗡嗡地振动，曲琦举起手机给他看。
    David：“！”
    他接过来，表情便秘了一会儿， 点了绿色接通键，随后变脸似的狗腿起来：“伯母您好……我是David……对， 阙哥在工作不方便接电话……嗯……好，我会跟他传达的……再见。”
    David松了口气，把手机还给曲琦。
    曲琦：“怎么说？”
    David的身体仿佛被掏空，他摊在沙发上：“周太太回国了， 她要阙哥不管有多忙都要回家一趟。”
    曲琦说：“这岂不是……会搞砸？”
    David眼神无光：“你说我给周妹跪下， 她会答应吗？”
    曲琦实话实说道：“周妹是个有原则的人。”
    David丧尸一样站起身，东找找西找找。
    曲琦：“你干嘛呢？”
    David：“我在找刀。”
    曲琦：“……”
    “我可以去。”周妹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淡淡地说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David丝毫不报希望，但也姑且一问：“什么条件？”
    周妹指着曲琦道：“我要甜甜跟我一起去。”
    曲琦&David：“……？”
    David突然重新振作起来：“你说真的？”
    周妹嫌他说的是废话， 转身就回房间里了。
    曲琦犹豫道：“我去不合适吧？”
    她能以什么身份去参加周夫人的宴会呢。
    David眸光一闪， 拍拍胸口，打包票道：“放心， 我有办法。”
    ***
    周太太约的是明天，而今晚，曲琦被周妹留宿在别墅里。
    “我还是住客房吧。”曲琦看着周妹指使David去客房拿被子，趁David不在，她斟酌道，“要是周阙突然醒来怎么办？他多尴尬。”
    周妹奇怪道：“你觉得他的感受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吗？”
    “我错了。”曲琦退了一步，“要不你睡床，我睡地上。我睡相不好，和别人睡一起会把人踹到地下去。”
    最后一句话让周妹思考了一下，考虑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同意了，但她还是让David把另一张床搬了过来，没有让曲琦睡地上。
    趁周妹去洗澡的时候，曲琦才突然意识到她躺在周阙的房间里，她爬下床，参观起来。
    房间装修整体偏西式，简洁风格，斜对角有个壁炉，书桌上的书架放着几本心理学和医学书，但更多的还是音乐和电影的光盘，曲琦大致扫了一眼，都是市面上难见的珍藏版。
    曲琦一直认为，不喜欢一件事，是不会把它做得好到极致的。但对周阙来说，是不是更多来自于压力的驱使呢？
    她抽出一个周阙自己的单曲CD，还没打开，就有一张纸从里面掉了出来。
    曲琦弯腰捡起，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头发剪成了板寸，青春洋溢，眼神透露出镜头都不能过滤的倔强与叛逆，长得和周阙有几分相似。女孩子给人感觉的气质却和周妹重合了。
    看了一会儿，曲琦又重新将照片放回原来的位置，她注意到，专辑的名字为《Mourning》，她拿起手机，搜索了周阙所有单曲和专辑的名字，都没有搜到，看来这是他私下录制的。
    曲琦往浴室那边望了望。
    ……
    “甜甜，你眼睛怎么红了？”周妹从浴室出来后，看曲琦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曲琦揉了揉眼睛：“我在看一个电影，太感人了。”
    “什么电影？”周妹也趴在曲琦的床上，曲琦的床是单人床，是David大晚上找搬家工人从另一个小书房里搬进来的。
    曲琦说：“《寻梦环游记》。”
    周妹：“我也要看。”她关上灯，将手机连上投影，靠在曲琦的肩上，和她挤在一张单人床，却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曲琦怕把她吵醒，只是轻轻挪了挪肩膀，关掉手机，也睡了。
    ***
    周阙觉得他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但生物钟偏偏在很早就把他叫醒，可能是前几天没倒过来时差的缘故。
    还没睁开眼，他就感觉不太对，因为他察觉到怀里抱着个人，不是玩偶不是抱枕，是个人！凭借胸前的触感，他识别出了这是个女人！
    周阙瞬间浑身冒冷汗，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他现在唯一庆幸的竟然是：他怀里抱着的不是个男人，否则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几秒钟之内，他脑子里闪现了无数个解决办法，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要求他首先做的事是睁开眼睛。
    他也这么做了——姑娘的头发披散在枕头和他的臂肩上，发丝柔顺，有点痒痒的，发间的香气是自己熟悉的味道，和他用的一样，略带香草的清香。再往下，是周阙很熟悉的脸，她不说话时，竟有种恬静的安适感。
    周阙心里放下防备，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抱紧了怀里的人，闭上眼睛，心脏却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而且因为是早晨……。
    他只能轻手轻脚地松开她，然后略显狼狈地进了洗手间。
    照到镜子才发现，他穿着周妹的睡衣：“Oh my god.”周阙一手扶墙一手捂脸，不敢有太大动静，喉咙压抑地长叹了一声。
    再从浴室出来时，曲琦已经不在床上了，周阙的视线转移，她站在他的衣柜前，双手背后，扯着内衣的边带，正在换内衣。她的腰很细，一双腿又长又直，虽然个子不算高，但身体比例正好，上次在戚勉的生日会上她没有穿比基尼，今天却一览无遗的展现在他眼前。
    听见声响，她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慌张，眨眼间，又变得十分坦然，看周阙与看一块石头没什么分别了，她甚至还冲他招招手：“周妹，过来帮我把后面的扣子扣上，这个新内衣有点难系哦。”
    周阙是这样想的：此时亮明身份会让彼此都很尴尬，他喉结滚了滚，动了动僵掉了的手指，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地走了过去。
    其实也不是没见过其他女性的身体，看一些影片时，裸体是表达主题与吸引眼球必不可少的元素之一。甚至有时在拍摄现场，也能见到替身或者模特之类的。
    但那都是工作，和现在的情况都不一样。
    周阙觉得他的手指在颤抖，他就像一个偷东西的贼，明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呀？”曲琦说。
    她的声音要比周阙平时听到的更软更甜，真的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这是她和周妹相处时的样子。
    周阙清了清嗓子，用周妹特有的嗓音说道：“刚刚洗手开错了水龙头。”
    他听见曲琦无奈地说：“下次小心点啊。”
    周阙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些——她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谢自己磨炼了多年的演技终于派上了用场。
    “好了。”周阙终于把扣子给扣上了。
    曲琦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白底蓝花的旗袍穿上，她拍了拍裙摆，对穿衣镜照了照，转身看他说：“好看吗？”
    “好看。”周阙略显怔忪地说。
    是真的好看，旗袍的布料就像她的第二层皮肤，熨帖地勾勒出她的腰身，将她身材上所有的优点放大，显得她整个人温婉又俏皮，还有一丝不常有的庄重，看的出是用心准备的。周阙知道她一直是可爱的类型，五官和谐又讨人喜欢，以前没觉得，但今天他觉得她也可以很漂亮。
    曲琦用胳膊肘撞了下周阙的肩膀：“不至于看呆了吧，你喜欢的话，也让大卫哥找人给你定做一件。”
    周阙：“……”我谢谢你哦。
    她还在说：“过了今天之后，你就可以穿了。唉……其实我还有点紧张的，从来没见过朋友的长辈，你妈人怎么样？”
    周阙：“！”
    对了，他想起来了，今天要去见刚回国的母亲。原来早起的原因是这个。
    “我妈……”他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介绍自己的母亲。但他直觉周妹应该不会喜欢父母。
    周阙正愁这台词该怎么编，曲琦已经抢答了：“噢，我想起来了，你不喜欢谈论这个。不讲了，反正到时候也不用我说话。”她从衣柜里拿出另一套西装递给他，“换衣服吧。”
    简直每走一步都是一道选择题，周阙现在面临的是：他应该就地当着曲琦的面换衣服，还是去洗手间。
    周阙正犹豫着，门口有人敲门，是David的声音：“起了吗？一会儿下来吃早饭。”
    曲琦拿手机刷微博，应了一声“马上”。
    周阙见她压根儿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这边，便动手换起了衣服。
    去吃早餐时，曲琦问道：“周妹，你什么时候学会把领带打得这么好了？”
    周阙面不改色：“之前看了一遍教程。”
    曲琦像夸小朋友一样点赞道：“聪明！”
    周阙：……
    忽然，她一只手伸过来触到他的额头，“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热啊，可能是心里作用，没事，多喝粥。”
    “……”
    但，直到吃完饭，她的手心留在他额头上的触感还在，像是一团柔软的云。周阙时不时地拨着刘海。
    ***
    为了避免露出更多马脚，周阙在车上装作很困的样子，坐在后座上假寐，为了更符合自己“周妹”的角色，他还挽住旁边曲琦的胳膊，尽心尽力演绎“好闺蜜”。
    但驾驶座的David对个举动这翻了个白眼，周阙心里觉得好笑，眼神与David在后视镜里相汇，David身为下属的本能让他挺直了背脊。
    David说道：“曲琦，今天去的时候，就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这样周夫人就不会起疑了。”
    “什么？！”曲琦和周阙一同喊道。
    David满头黑线，他好像被嫌弃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要不你说怎么办？”
    曲琦皱眉道：“大卫哥，你这是拐着弯侮辱我的审美啊。”
    David的脸更黑了：“拜托，我的前女友都是美女好吧。”
    “没看出来，你还挺受欢迎嘛。”曲琦夸张地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但怎么变成前女友了呢？”
    “一半原因是我太忙，几乎没时间陪她们，到最后都会发展成’云情侣‘”David瞅了一眼周阙，“还有一半原因是……算了……”
    曲琦马上get到重点：“是因为她们为了靠近周阙才选择曲线救国跟你交往？”
    周阙蓦然抬头看着David：“？！”
    David挠挠头：“……这事你们别让阙哥知道啊，太尴尬了。”
    曲琦同仇敌忾，一拍座椅道：“周阙这叫啥？红颜祸水！有这样一个老板你真不容易啊。”她转头跟周阙说，“周妹，你说是不是？”
    周阙嘴角抽了一下，比他念过最肉麻的台词都要艰难地说了两个字：“是的。”
    David终于找到了战友，拍大腿道：“是吧！”
    周阙：“……”
    曲琦啧啧两声，为大卫哥鞠了一把辛酸泪，决定不再调戏他，问起了正事，“但就算是你的女友，理由也很勉强吧？”
    David：“这是最好的借口，我昨晚已经跟颖姐说过。她同意了，并会给我们打掩护。这样你只需要跟周夫人打个招呼，就可以只吃饭不说话了。”
    曲琦皱眉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自家的孩子出现问题，身为父母竟然不知道，反而让助理和经纪人百般掩饰？”
    David：“你不了解内情。信我，掩饰绝对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见他这么笃定，曲琦不再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眼周阙，并握紧了他的手。
    第21章
    车开到了三环内一座四合院门口， 门前已经停了几辆豪车。
    “周妹，这是青花瓷，一会儿你要送给周太太的生日礼物， 小心拿好。”David从后备箱里拿出个四四方方的手提盒， 光看包装就知道价值不菲， “还有一点我要再提醒你一下：注意你的声音、走路的姿态， 还有……”
    David化身成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心中有千言万语又说不出来， 只能作罢，挥了挥手，说：“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照做，大卫哥只求你一件事， 千万不要让阙哥看起来gay里gay气。再说了，演周总嘛， 你最擅长了，就按你平时扮成周总那样，剩下的你自由发挥吧！”
    “……”周阙吐槽道，“这不止’一点‘。”
    David：“……”
    曲琦扶着周阙的肩膀笑道：“周妹， 你越来越有我的风格了。”
    David小声哔哔：“真是近墨者黑！”
    曲琦：“你说啥？”
    三人进了四合院的大门， 里面是纯古风设计，一进门便是一堵照壁，照壁上雕刻着飞舞的龙。绕过它之后，目之所及之处几乎看不见任何现代的痕迹， 比如插座， 电线之类。屋檐下的红灯笼随风微微晃动。
    难怪今天要穿旗袍，曲琦拍了拍腰上的褶皱。
    周阙推开门， 周太太正在和范颖喝茶聊天，看到儿子回来了，脸上很高兴，站起来徐徐走近，抱了一下周阙，“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来了？”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周太太都是个倾城的大美人，脸上没有经过岁月的雕刻，外人看来，她依旧风光无限，周阙的脸有八成都是遗传自母亲。
    她刚出道时，脸经常被拿来和盛林影后唐齐颂作比较。就在众人期待着新一位影后的诞生时，她却急流勇退，风风光光地嫁给了圈内著名的实力派演员周岸城。从此退出演艺圈，相夫教子，再也没有出现在荧幕上。观众倒还记得她，不过称呼已经变成了“周岸城的妻子”“周太太”，如今则为“周阙的母亲”。
    周阙回抱了一下母亲，但声音却毫无波澜地说：“没有。”他将礼物递给周太太，“妈，欢迎回家。”
    周太太将礼物交给佣人收好，喜悦的心情洋溢在脸上，嘴上言不由衷地说：“来就来嘛，还送什么礼物。”
    曲琦对周太太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周阙却和母亲有点生疏，可以看出他们母子在现实中见面的频率，不会比曲琦在八卦新闻上看到周太太的次数多多少。虽然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但也不必这样吧？
    这时，David向前一步也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了出去，颔首道：“太太生日快乐。”
    周太太礼节也做得很足：“David，辛苦你照顾阿阙了。”
    David：“应该的，应该的。”
    周太太探究的眼神望向曲琦，David抢先说道：“太太，这是我女朋友，曲琦。她是您的粉丝，知道我要来给您祝寿，非要缠着我一起过来。您不介意的吧？”
    David料定了周太太不会和他计较这个，说话也变的轻快起来，略带点玩笑的性质。
    周太太当然不介意多一个人来蹭饭，而是夸赞曲琦道：“年轻的女孩子就是有资本，连旗袍都穿得这么好看。”
    曲琦深得了David狗腿的精髓，马上拍马屁道：“太太，您穿旗袍才传出了韵味，我这就是过家家嘛。”
    周太太笑了笑，请他们坐下，并吩咐佣人给他们上茶。
    她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琦琦和David交往多长时间啦？”
    曲琦借着茶咽了下唾沫——这道题超纲了啊。
    David替她答道：“有两三年了。”
    “做什么工作的？”
    这道题她会，曲琦抢答说：“受了您的影响，也做了演员。”
    David：“……”
    周太太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David整天跟着阿阙跑，是不是很少有时间陪你？他们娱乐圈的人都很忙，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你作为女朋友要体谅一下，以对方为主，女孩子不用太拼，做好全职主妇就成功了。”
    曲琦就算有无数的槽要吐，这个时候哪敢反驳一句，不住地点头称是。
    周太太把话题又转到自己儿子身上：“诶，阿阙，你看看，你助理都快结婚了，你有没有相中哪家的姑娘？我给你参谋一下，不要总是忙工作。”
    周太太也和大多数母亲一样，总会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
    周阙用手指松了松领带：“这个还早。”
    周太太没有察觉到他的这些小细节：“也不早了，以前我和你爸是对你管得比较严，但现在你的事业不会有太大变动，是该考虑恋爱结婚的问题了。恋爱谈两年，正好赶上结婚，三十岁之前也是生育的最佳年龄。最好现在就着手准备……小颖，你说呢？”
    范颖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说道：“确实，好好运作，粉丝也不是不能接受。我的建议是，不要找素人，最好是个各方面都能和阿阙匹配的女演员，这在舆论上来说，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她讲得头头是道，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周阙送入洞房了。
    曲琦越听越觉得这真是荒诞，自己的人生不由自己做主，连婚姻都要受人摆布，所走之路每一步都是算计，可周阙本人的想法却被所有人都忽略了，包括他自己。
    她偷偷地看了眼周阙，他还是那副刚进来时的样子，面部肌肉甚至很柔和，对所有非他本愿的安排没有一点抗拒。
    但正是因为这样，曲琦觉得他的脸很僵硬了，眼神更是盯着某一处发呆——即使他有在规律地眨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曲琦心尖跳动了一下——这是周阙，不是周妹。
    周妹可以扮演周阙，但她绝不会对任何指手画脚忍气吞声。这是她与周阙截然相反的性格之一，这也是周妹存在的最重要的理由。
    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醒来的？不，现在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此刻，周阙仿佛感应到了曲琦的目光，他转头与她眼神交汇，中间隔着与范颖讨论周阙“婚姻大事”的David。
    曲琦的手指一抖，“啪”地一声，茶杯从桌子边缘滚到上，碎成无数陶瓷片。
    三人讨论的声音随着这一清脆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落到曲琦身上。
    “不好意思，周太太。”David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满头大汗，这可是周太太最喜欢的一套陶瓷啊！他起身跑去叫佣人过来收拾碎片。
    范颖打圆场道：“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然后她不断给曲琦使眼色，让她赶快道个歉完事。
    这时，周阙却起身，走到曲琦跟前，单膝跪地的姿势，从口袋里抽出袋巾，为曲琦脚踝上一个0.5厘米不到的擦伤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然后他握住曲琦的手，将她带起来。
    “走，跟我去处理一下伤口。”
    David带回女佣：“咦，阙哥和曲琦他们人呢？”
    周太太：“？？？”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范颖：“……”
    ***
    周阙带着曲琦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他东找找西翻翻，终于搜刮到一瓶碘伏和创口贴，蹲下给她消毒。
    曲琦认为周阙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个甚至没有他上次被高跟鞋磨坏的创口大，眼下的人正默默地为她上药，她小心地开口道：“周阙？”
    “是我。”他仰起头，对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还好吗？”曲琦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问题让周阙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周阙眉头轻蹙。
    曲琦：“那就是不好了。”
    他苦笑地扯了下嘴角：“你说得对。”
    周阙自暴自弃般地躺在曲琦身边。
    “周阙……”曲琦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
    周阙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他距离曲琦很近，姑娘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再靠近一点，只要扣住她的腰，他不用怎么使力，就能碰到她的唇。
    周阙的手指往前动了一下……
    这时，旁边一个人影闪过，空气中不安分的分子瞬间消失不见。
    David路过之后又折返：“原来你们在这里。快，一会儿周老先生马上就要来了。”
    周阙说：“知道了。”他重新整理了下西装，趁David急忙出门的时候，转头在曲琦耳边用气音说道，“稍后再说。”
    曲琦眨了下眼睛：“？”
    ***
    大厅内，来的人不止周阙的父亲周岸城一位——
    曲琦从没见过谭星月本人，她进入娱乐圈的时间其实也不长。曲琦在没进入盛林以前，只是个在剧组里跑龙套的。
    谭星月虽然不走大荧幕，但手里还是有几个收视率与口碑双丰收的高人气代表作，否则也评不了“四小花旦”，不是之前的曲琦能够轻易见到的。
    当惯了人气巨星，气场多多少少都胜人一筹，但谭星月在周岸城身边却乖巧得宛如刚出生的小动物，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是的，周岸城一出现，有他在的空间里，空气就像凝成了固体，让人呼吸困难。他整个人的形体就是“器宇轩昂”的同义词，演的角色也多是帝王将相之类，看起来十分不通情达理。
    “爸。”周阙硬生生地招呼了一声。
    周岸城的眼睛在周阙身上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身后完全陌生的曲琦身上。
    周太太立刻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了一句，他的脸色才略微缓和地点点头。
    曲琦跟着David向周岸城问了声好，就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周岸城在妻子的服侍下吸了一口雪茄，这才缓缓道：“周阙，你就算出去乱搞，也要挑人，明白吗？”
    周阙腮帮子鼓了鼓，没有回答。
    周太太道：“阿阙不是那样的人，是吧？儿子？”
    过了片刻，周阙才几不可闻地点头道：“嗯。”
    周岸城吐出一口白烟，皱着眉：“听说你最近参加了综艺？”
    “是。”
    周岸城用拿着雪茄的手指点了点周阙：“以后不要再参加这种节目，观众会对你的脸产生审美疲劳。不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迷惑了。”
    这倒是说得没错，长时间以娱乐姿态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演员，一旦再次演绎深沉一点的角色，很容易给人“出戏”的感觉。这与喜剧演员出现在正剧里的效果是一样的，都是OOC。这也是为什么展非非很少给曲琦接演偶像喜剧之外的类型剧角色，一句话：不合适。
    若不是周阙这段时间状态不稳定（周妹是很难演绎性格复杂的角色的），他是不会参加综艺的。而作为他的经纪人，范颖最了解不过这其中的内情。
    她说：“抱歉，这是我的疏忽。”
    周岸城挥挥手，还是等着周阙表态。
    周阙面色不变：“知道了。”
    周岸城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你妈跟我说了，我觉得可以，就是你和小谭的婚事——”
    第22章
    “什么？”周阙终于变了脸色， 不再是面无表情，而是难以置信地惊愕道。
    “我们之前就在商量，小谭也同意了。”周岸城抬了眼皮， 对他这种反应略有不满， “具体细节小范会跟你详细说， 现在开饭吧。”他向身后的佣人伸手示意了一下。
    旁边的谭星月坐立不安地眨眨眼， 将耳边的发丝往耳后掠了一下。
    “也就是说，我结婚这件事， 我作为当事人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周阙气极反笑，不可思议极了。
    他揉着眉心，头一阵一阵地刺痛，一种熟悉的异样不断在脑子里冲撞。周阙撇头看了眼脸上满是担忧与慌乱的曲琦，手指紧扣掌心， 让疼痛强行镇定自己——这个时候决不能让周妹醒来。
    周岸城猛地把雪茄捻在桌子上，最后一缕烟丝在桌面的夹缝中消失， 如果没有外人在，他大概已经拍桌子了，怒火被他堪堪按下去，语调平稳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有资格不满意吗？”周阙反问道。
    周岸城眯着眼睛：“哦……让我猜猜， 你看上别人了？”
    周阙强迫自己冷静：“爸，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有权力处理自己的事。”
    “你以为你今天的一切都是谁给的？是谁一手把你推到现在这个位置？”
    “……”简直是对牛弹琴，周阙站起身，“妈，我先走了。”
    周岸城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周太太拽着他衣角：“岸城……”
    周阙充耳不闻， 大步离开这里。
    David带着曲琦紧随其后。
    刚出门外， 周阙卸掉一身盔甲，他蹲在地上， 头埋在膝盖上，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曲琦跑得比David还快，她上前一把抱住周阙：“没事了，我们马上回家。”
    太丢脸了……周阙根本不想让她看到这么不堪的一面，这比让她看到他穿女装还要糟糕。但是她的体温是那么温暖，手臂不像其他女星那样瘦弱无骨，让他不禁靠在她的肩膀上……头疼渐渐缓解。
    David此时躲在门后，不时地趴着隙缝偷看这两人，迟钝的直男神经终于嗅到那么一丝猫腻。
    但他又混乱了，现在到底是阙哥还是周妹啊？！
    ***
    回去的路上，一时间，车内谁都没有说话。连曲琦这个平时话唠的人都在低头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David时不时地从后视镜里观察后座上的俩个人——从上了车开始，他们握着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
    周阙望着车窗外，神情淡漠，像是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如果周岸城排解情绪的办法是毫不留情地发泄出来，周阙则是将一切思绪埋葬得深藏不漏，犹如海平面下的冰山，这也是他对抗父亲的一种方式——绝不成为周岸城那样的人。
    车开到市中心的时候，曲琦的肚子叫了一声，瞬间打破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
    曲琦汗了汗：“……我饿了。”她甚至连水都没怎么喝，“大卫哥，你把我送到附近的地铁站吧，我住的地方就在附近。”
    看周阙的状态，她不想继续打扰他，今天闹得有些难堪，他应该更想一个人静静。
    David看了眼周阙/周妹，他没什么反应，代表了默认，David便问了曲琦的住址，直接送到她家楼下。
    曲琦打开车门：“那我先走了，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为了空出这一天，David把周阙的通告能推的推，不能推的往后顺延，今天反而是难得的休息日。
    她抽出了被周阙握着的手，故作轻松地挥了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David没有立刻开走，转而，另一边的车门打开了。周阙下了车，绕过车尾，很自然地走过来。
    他淡淡开口道：“我也饿了。”
    曲琦：“……”
    David开着车离开了。
    曲琦往前后左右张望了一圈，现在是工作日的中午，没有多少人，否则周影帝往这一站，那就是道风景。也幸亏他的车一贯都是低调的牌子，在这个小区里不算扎眼，没有引起门卫和保安的注意。可他们的穿着可一点不低调，被人认出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趁现在没人注意他们，曲琦急忙拉着周阙往自己所住的单元跑。
    像个两个华丽的飞贼。
    曲琦的房间在三楼，为了避人耳目，没有选择电梯，而是爬楼梯。她慌慌张张地拿钥匙解了锁，把周阙推进去，曲琦靠在门上直喘气：“别怪我没有告诉你，我这只有泡面，现在要走还来得及，我借你口罩。”
    经过这么一闹，周阙紧绷的神经松动了一点，不再摆着扑克脸，笑纹在嘴角蔓延开来：“我不挑食。”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运动过的原因，曲琦的心脏怦怦乱跳得厉害。
    “我去厨房。”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换上自己的凉拖，脚下塔塔地跑掉了。
    周阙环顾一圈，这是个一室一厅，面积很小，但所有功能性的家具一应俱全，角落里堆放着几个快递箱子还没有拆。
    他坐在沙发上，下意识拿起手机刷新闻，却看到几个未读信息。他点开，全部来自于范颖：
    【谭小姐吃过饭后已经回去了，我和她谈了谈，她表示理解。】
    【关于计划结婚的事，我们之后有时间再商量。】
    【周先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必认真。】
    周阙断然关掉手机，然后扔到沙发另一边，他脱掉外套，扯掉喉结下的领带，静静地靠在沙发上。没过多久，水烧开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起身走到厨房。
    曲琦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正在往沸水里打蛋。
    她用一个黑色发圈将头发束了起来，没有扎紧，前额有几缕发丝滑下，打完蛋后，把蛋壳扔进垃圾桶，就看到了靠在厨房门口的周阙。
    “过来帮忙。”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周阙走进来，洗过手后，把泡面的袋子撕开，放进水中，依次放好调料汤，再接过曲琦手中的筷子，动作利落地将面饼拌开。
    曲琦转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他煮面，拍着手夸张道：“哇哦～周老师竟然会煮泡面。”
    周阙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曲琦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但周妹就说她不会。”
    周阙：“…………”
    过几分钟后，面已经煮好，周阙打开下面的柜子找碗盛面。
    曲琦的东西很少，餐具也是一样，但每样餐具竟然都备有双份。看着两个叠放的碗，周阙手指一停顿，心下先是一凉，没有过脑子，嘴里直接问了出来：“你一个人住，怎么用两个碗？”
    曲琦没察觉他的小心思，回道：“偶尔我经纪人也会来陪我住。”
    周阙回想了一下她经纪人的性别，松下心来，拿出那两只碗。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曲琦桌前，她莫名兴奋，拿出手机给这碗面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朋友圈立刻得到了几位大闲人的点赞和留言。
    戚勉：【吃面不健康，换个有营养的，我请你。】
    宋畅：【楼上！见者有份啊！PS：小曲，煮方便面就别晒朋友圈了啊，咱能不能换个有逼格的，比如西红柿炒鸡蛋？[坏笑]】
    曲琦回宋畅：【如果是周阙做的泡面呢？[抠鼻]】
    宋畅回曲琦：【那我特么吹爆！等等，真的是周老师做的？[惊呆]】
    为了追星狗脆弱的心脏，曲琦决定不说实话：【不是，我做的。[微笑]】她参与了打蛋，所以不算骗人。
    宋畅：【我就说嘛，周老师怎么会吃泡面呢，他们神仙都不用吃饭的。[耶]】
    曲琦看了眼对面某位神仙，周阙正将锅里的面挑在陶瓷碗里，末了还用勺子舀了几勺汤，然后放在曲琦那边：“别玩手机了，不是饿了吗？”
    曲琦接过筷子，嘴上应着“好的好的”，心里道：“比起吃饱肚子，在正主面前跟别人聊他的八卦更有意思。”
    她回复道：【服了你的彩虹屁。[抠鼻][抠鼻]】
    曲琦放下手机，一戳荷包蛋，却忽然发现周阙把两个蛋都给她夹了过来。她用筷子把凝固在一起两个蛋分开，随手把其中一个夹到了周阙碗里。
    周阙一怔：“不用给我。”
    曲琦扬眉道：“你不吃鸡蛋？”
    周阙：“……不是。”
    曲琦灵机一动：“噢！你在减肥对不对？那还是给我吃吧，不要浪费。”说着就要把周阙碗里的蛋夹回来。
    周阙反应超快，用筷子一把夹住曲琦伸过来的筷子：“送给别人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曲琦抽回筷子，贱兮兮地哈哈笑道：“哎呦，我逗你玩呢，不跟你抢，看把你吓得，吃吧吃吧。”她大度地挥挥手。
    周阙：“……”忽然觉得，他的恋爱前途惨淡无光。
    曲琦被周阙的反应逗得直抖肩膀，面吃到一半时，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哎？我会不会是第一个吃周影帝做泡面的人？”
    周阙欣慰她终于问到一个重点：“很抱歉，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谁？前女友吗？”曲琦喝了一口汤，很随口问了一句。
    周阙抬眼道：“我没有前女友。”
    “咳咳！”曲琦差点呛到，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哦，这样啊……”
    虽然很早就想知道周阙的八卦，尤其是他的情史，但真相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还是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容易擦出火花的情景……
    她哈哈一声：“没事儿！以后总会有的。”
    周阙：“……”
    曲琦：“呃……我是说女朋友，不是说前女友哈。”
    周阙：“………………”
    为了缓解气氛，曲琦拿出手机，就着沙雕视频下饭。这是国外的一档综艺节目，不会看到任何国内娱乐圈的人。
    曲琦跟着里面的人一边吃一边乐，但余光一直关注着对面的周阙。
    一直以来，周阙都和烟火气这样的词汇不沾边，即使煮了泡面，他仍然是神坛上最闪闪发亮的人。
    但他坐在她家空间狭小的厨房里安静地吃饭时，这个星辰一样的男人仿佛变得触手可得了。比如——她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脸。
    说起他的脸，那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以前曲琦认为，周阙的长相也就那样吧，娱乐圈长得好的还少吗？他能有啥特别的。
    可现在，也许是她终于能单独地、直观地、没有外界干扰地欣赏他了，发现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曲琦的心跳快了起来，她迅速吃完剩下的面。
    就在她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她家的门铃突然响了。
    曲琦和周阙均是一僵。
    “我去看看。”曲琦跑到门口，凑着猫眼看去。等看清楚来人后，她大松一口气，刚要打开门，动作停住，马上紧张起来。
    曲琦跑回厨房对周阙说：“是我经纪人！怎么办？”
    她又不能把周阙藏在卧室里，要知道，展非非和她随便起来，可不会客气，她这点地方，哪能藏得住周阙这么大的人。
    周阙则是随遇而安的态度：“让她进来啊。”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呢？怎么解释啊！”曲琦头快炸了，她打开厨房的窗户，往下看了看，“唉！不行，三楼还是有点高。”周阙身手再矫健，那也不能从三楼徒手爬下去啊！
    周阙：“……？”
    就在曲琦一团乱麻地原地打转时，周阙则走到门口，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门——
    “砰！”展非非把手指比成了手/枪状，“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周阙：“……”
    展非非：“……”
    曲琦：“……”
    第23章
    “你好， 我是周阙。”周阙伸出一只手，微笑着打招呼。
    “……呃呃。”展非非傻乎乎地握回，然后一拍脑袋， “我知道了， 你们在拍节目！摄像机在哪呢？”
    曲琦心里：疯了一个。
    周阙：“我们刚吃过饭， 您吃了吗？不过甜甜这里只有泡面， 不着急的话，我让人送过来？”
    曲琦刷地转头看周阙的侧脸：还有这种操作？那她是为啥要辛辛苦苦煮泡面？！
    周阙感受到她无声的控诉， 没有理她，视线不转地依旧保持围笑。
    展非非瞪着眼睛，这种主人的姿态是怎么回事？她怀疑眼前这位根本不是真的周阙：“不用这么客气……甜甜是谁？”
    曲琦：“咳咳！”
    展非非先是满脑问号，然后摇摇欲坠地走进客厅，瘫在沙发上：“……我有点头晕， 可能是晕地铁，我先坐会儿， 你们随意。”
    周阙转身回厨房，轻车熟路地给展非非端了一杯水过来。
    展非非垂头理了一下思路，再睁开眼时，已经变回了曲琦熟悉的那个日天日地的经纪人。
    她手指了指旁边的侧沙发， 示意他们坐下。“什么时候开始的？”
    曲琦：“啥？”
    展非非：“这么大的事你都要瞒着我？被拍到怎么办？再问一遍，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曲琦：“不是你想的那个样……”
    周阙：“展小姐，你别急，事情是这样的——我正在追求甜甜。”
    曲琦猛然扭头看周阙：“？！”
    周阙在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 根本不像他在荧幕上展现出来的那种精心计算好一切微表情的模样， 反而有些僵硬，仔细一看， 他其实是紧张的。
    而他在余光里察觉到曲琦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他，更是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展非非手指摩挲着下巴，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八卦的机会——当然是以经纪人的身份。她盯了一会儿这两人，才缓慢开口道：“哦？你什么时候看上我家小曲的？”
    曲琦觉得不能让周阙一个人接受展非非的拷问，那样太不厚道，于是她决定帮他一把，抢先一步回答道：“肯定是对我一见钟情啦！”
    展非非斜眼看她：“……”
    周阙露出一脸“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顺着她的话说：“对。”
    像是押对了考试题一样，曲琦跟经纪人炫耀：“你看！”
    展非非鼻子轻哼一声：“所以你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
    周阙这才转头望着曲琦。
    曲琦看着他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期待，真有种变成女主角的错觉，心里暗想着：“看谁以后还敢说周阙的感情线演不好？”
    她眼睛轱辘转一圈，已经想好怎么把展非非糊弄过去，矜持地摸了摸鼻梁，做腼腆状：“给人家点考虑的时间嘛……”
    她还不忘向经纪人表示诚意，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是事业比较重要。”
    展非非对她是一个字都不信，刚翻过一个白眼，却不经意看到周阙明显黯然下去的脸色。刚才这两人的台词和动作都像是场演技拙劣的排练，然而这一切就在周阙下落的嘴角弧度中显得真实的了。
    展非非决定善良一把，帮自家傻乎乎的艺人摘个桃花：“就你，还事业呢？先减个肥再说吧！”
    她自顾自地摇着头，内心同情周影帝一秒钟，同时感觉自己又变成了空巢老人，落寞地站起身：“我就不给你们当电灯泡了，以后再谈，再见。”
    送走展非非后，曲琦和周阙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曲琦迷茫地说：“所以，之后的剧本该怎么演？”
    周阙反应了半响，反问道：“剧本？”
    “对呀。”她推理起来，“按理说，我不会不答应你的，但之后就麻烦了，你要是有了女友，那我岂不是被甩了？我能提个要求吗？”
    周阙有点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什么要求？”
    曲琦说：“假如以后我们’分手‘了，能不能是我主动？”
    周阙：“……”
    曲琦仰着头，忽闪着眼睫毛。
    周阙：“这个等我们真的分手了再说。”
    曲琦嘟了嘟嘴，小声哔哔：“要不要这么小气。”
    周阙忍无可忍地扶额：“好，我答应你，如果以后我们分手，一定是你把我甩了。”
    曲琦握拳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抓着周阙的手臂激动道：“周阙你人真好！”
    周阙皮笑肉不笑地扯动着嘴角，内心滴血地收下了人生中第一张好人卡。
    他捡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和手机：“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曲琦送他到玄关门口，关上门的前一刻，她叫住他：“周阙。”
    “嗯？”周阙侧过头。
    “要开心一点。”说这话的时候，她收起了平时的嘻嘻哈哈，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女孩子的眼睛里反射着阳光的光亮，以及眼前人的倒影。
    周阙轻轻俯下身，渐渐靠近她的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又停住了，想着：不急，以后有得是时间。
    他错开头，将一个吻变成一个浅浅的拥抱，便转身离开了。
    ***
    “David，你帮我看一下这个。”
    次日的早晨，周阙结束了工作室的事务后，叫住David，同时转发给他一篇影评。
    David疑惑地点看链接——
    这是现在最红的影评人之一“火烈果”发布在豆瓣上的评论，但这并不是她最新的点评，而是另她名声鹊起的
    第一篇文章。评价的电视剧是周阙以前演的一部青春成长励志剧《天空与飞鸟》。
    火烈果的文笔犀利而不失幽默，专业而通俗易懂，各种比喻运用得炉火纯青，并且不惧怕任何人的粉丝。
    这文当时被营销号截成长图，一天之内就上了热搜，无数人疯转，转发内容多数为一长串的“哈哈哈哈”。
    David问：“啊，这篇啊，怎么了？”
    这篇影评也就调侃了几句周阙罢了，而且这么长时间过去，没有多少人再去讨论，周阙这个时候要想公关的话，简直是画蛇添足的无用功。
    周阙滑了滑他的手机屏幕，滑到结尾处停下，在某一段画了个圈，指尖点了点。
    David快速看了一遍，上面是这样写的：
    “讲完优点，我再说说这剧唯一的瑕疵：23集结尾，周阙饰演的男主跟女主告白时，我差点要笑喷了。这哪里是表白啊？这跟我借给同桌十钱，毕了业要同桌还钱是一样一样的。
    可见周阙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谁叫人家的青春都用来演别人的青春了呢？……”
    David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周阙皱着眉，十分困惑道：“所以，向女孩子表白的正确方式到底是怎样的？”
    凭职业反应，David脑内警铃大作，瞪着眼睛道：“阙哥，你要谈恋爱了？！”和谁？谭星月吗？
    周阙淡漠道：“只是了解一下。”
    David看他冷静的样子，真的像是在纠结自己的感情戏不过关，可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如今凭他的技巧，完全不用投入感情就能表演含情脉脉：“你要问演戏的话，我还提不了什么建议。”
    “我是指现实……对了，你谈过恋爱吧，是怎么追到女友的？”周阙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David苦闷地说：“就算追到了，也已经是前女友了。”
    周阙：“……”
    David看着自己老板那张即使面带忧郁，也很赏心悦目的脸：“阙哥，这种事你不应该问我，你和我们这种普通人不是一个维度的。你想追谁，根本就不需要告白这一步啊。”
    周阙：“不需要吗？我认为告白是两个人确定关系最重要的一步。”
    David思考良久，往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贼头贼脑地跟周阙小声说：“阙哥，我的人品你是了解的，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我帮你参谋参谋，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周阙意识到从David这里取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经，便想结束这个话题，走出办公室：“你猜到我就告诉你。”
    David打探起自己老板的八卦来，顿时精神得像打了鸡血：“那我用排除法好了，首先……”
    周阙自动把他的声音屏蔽，边走边拿出手机。
    第24章
    曲琦失眠了。
    从昨天她把周阙送走的那个时候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曲琦总觉得周阙在拥抱她之前是想要吻她的。
    对于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出个所以然。
    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又显得太过自恋。
    曲琦是个恋爱白痴， 之前也不是没被人追过， 但她对于这方面的讯号总是接收不能， 以至于当她察觉到一丝苗头的时候， 人家已经另寻新欢了。
    曲琦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打游戏， 打到晨光熹微，她惊觉自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上，便揉了揉眼睛，赶紧睡了。
    次日晚上，是《终极体验》的发布会， 曲琦、宋畅、余海峰、戚勉她们几个固定MC按时到了现场。
    周阙果然没来，曲琦从宋畅这个脑残粉口中得知了他今天正准备一个项目， 他的工作室是投资方，周阙作为老板，要做到事事亲为。他的粉丝群里有最新的直播路透。
    “怎么？你也变成我情敌了？”台下，宋畅看曲琦打探得这么详细， 问道。
    曲琦有点心虚， 宋畅已经摆出了安利的架势：“你最喜欢周老师哪个角色？”
    曲琦思考一秒，周阙主演的片子都偏严肃向，并不在曲琦的涉猎范围里，她说了个自己唯一了解的剧：“《天空与飞鸟》里的那个。”
    宋畅的表情有些纠结：“啊， 那个剧确实比较特别， 可惜我不是很喜欢。”
    “那里的角色和周阙有点像。”这倒不是曲琦瞎说的，她感觉上就是这样。
    宋畅奇怪道：“像吗？”
    曲琦刚要解释， 对上宋畅疑惑的眼睛，惊觉自己说得有点多，正好戚勉提醒她们快要上台了，便转移了话题。
    《终极体验》的发布会圆满结束，直播当天便引爆热搜，除了节目组请来了多位近期爆火的明星当MC之外，预告的剪辑也十分吸引眼球。
    周阙在预告里只出现两个镜头。一个是他拿着口琴思考的样子，另一个镜头出现在最后，是周阙对着摄像说：“刚刚这段话剪掉。”
    不仅如此，剪辑还把这句话做了鬼畜处理，成片就变成了“刚刚这段话剪掉剪掉剪掉剪掉剪掉……”
    当场到的粉丝们都沸腾了。曲琦把这段录了频，微信上发给周阙。
    周阙过了会儿回她消息，没有对这段视频发表看法，而是跟她说：【明天日本见。】
    节目组下一期是去日本录制，曲琦回道：【下一期也有你？】
    周阙：【嗯。】
    她想到周岸城不许周阙再参加综艺的命令：【你不是不再去综艺节目了？】
    这次周阙回得有些慢，手机上方的“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一会儿，就在曲琦以为他不会再回时，她看到了四个字：【想去找你。】
    曲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锁掉手机屏，左右看看有没有人在看自己，没有，然后咬着下唇打开手机。
    还是“想去找你”。
    曲琦看到这四个字，就像直接看到了周阙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和上次见面离开时的神情是相似的——都是那么令人心动。
    “唉……”她叹了口气。
    这被旁边的宋畅看到：“小曲，你在和谁聊天呢？”
    曲琦皱了皱鼻子：“一个闹心的人。”
    宋畅：“？”
    直到从发布会离开，曲琦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再次打开手机，手指点击几下屏幕，回了周阙的消息：【周妹？】
    周阙秒回了一长串的省略号：【……………】
    ***
    作为没参加节目之前从未出过国的土鳖，曲琦对任何国家都充满好奇，再加上不用花自己的钱，心情别提多开心了。
    她算是半个二次元宅，对日本不能说十分了解，也知道得七七八八。
    飞机上，就在曲琦和宋畅就一个后宫番里哪个角色适合入股的时候，一阵香风飘过，她回过头，看到一个衣着华丽，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
    曲琦微挑了下眉毛，宋畅凑过来小声说：“这是谭星月吧，我们下一期嘉宾是她？”
    曲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终极体验》邀请嘉宾的规律不定，但根据游戏设置，一般都是偶数。
    谭星月后面跟着拎包的女助理，她跟余海峰和戚勉好像认识，说说笑笑了一会儿，这才把视线放在曲琦这边。
    “你们好，我是谭星月。”她好像完全忘了自己和曲琦见过一面，竟然态度友好地自我介绍。
    宋畅：“我是宋畅，歌手出道的。”
    谭星月马上说出了宋畅的成名曲，曲琦见俩人又商业互吹了一波，等她们聊得差不多，她才道：“你好你好，我叫曲琦。”
    谭星月歪了下脑袋：“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曲琦摸了摸脸：“我长得比较大众啦。”
    谭星月坐在座位上回忆了一会儿，突然道：“啊！我知道了，上次在周伯父家里见过你，David的女朋友对不对？”
    曲琦：“……”你可以小点声音。
    众人：“！！！”
    戚勉站了起来，脸颊红红的：“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畅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捂着嘴道：“天哪！”
    谭星月意识到自己可能说漏了嘴，双手合十地说了个sorry。
    曲琦：“…………”
    舱内一阵诡异的沉默，但曲琦仿佛听到了他们内心的吐槽声。
    男人们八卦得隐晦，但宋畅就不一样了，她小声跟曲琦耳语道：“小曲，你该不会是得不到周老师，就想得到他身边的人吧？真有你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
    曲琦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宋畅戳了戳她：“快跟我说说，周老师父母的家是什么样的。”
    曲琦：“……”
    宋畅见曲琦的脸乌云密布，怎么都不像恋情被曝光后应有的小娇羞。其实David人还不错，在工作室里当做范颖接班人培养，往大了说算是个小高层了。
    和他打交道过的人都对其印象不错，对各方人际关系也拿捏得住。当然和娱乐圈荧幕前的这些风风光光的男明星们差一些距离，但同时也比他们多了靠谱与稳重。
    不过在宋畅看来，只因为“David是周阙身边的人”这一点，就为David加了不少分，其他附加条件都不重要。
    她安慰曲琦：“没事小曲，这种八卦大家听过就忘了，他们都对这种事情接受度很高。在这一行，就算你喜欢的是范颖，也掀不起什么波澜的。”
    曲琦抬了抬眼皮：“如果我的男友是周阙呢？”
    宋畅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子捂住了曲琦的嘴：“话可不能乱说，被有心人听去就糟了！”
    曲琦：“……”刚刚是谁说谁接受度高的？！
    她扒开宋畅的手：“知道啦。”
    ***
    事实证明，宋畅是对的，飞机降落以后，诡异的气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
    但曲琦敏锐地感觉到总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盯着她的后脑勺。每次等她一回头，就消失不见了。
    曲琦暂时按下不安的心，坐车跟着工作人员去下榻的酒店。
    刚坐到酒店的床上，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曲琦一个激灵，她不会日语，英语又和日本人差不多水平，接了电话该说什么？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起了话筒：“摸西摸西？”
    对方也犹豫了几秒，然后说了一句字正腔圆的中文：“请问是曲琦小姐吗？”
    曲琦：“……是的。”
    前台：“有位周先生让您在入住之后去3206房间找他。”
    曲琦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祝您愉快。”
    曲琦抓了房卡，直奔周阙所在的房间。
    很快她就找到了，但是刚要敲门，手又放了下来，这么来来回回了几次，她在门口徘徊起来——
    该以怎样的开场白好呢？
    就在她在“嗨，好久不见”和“我很忙，有什么事快说”这两种方式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却被打开了。
    周阙依旧是那样，低调却难掩自身的气质，
    曲琦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笑容难以抑制，她刚要前进一步，就见周阙也笑得十分开怀，曲琦心中一顿，果然，下一刻，她听到一种熟悉的少年音道：“Surprise～”
    曲琦：“……”
    倒不是很失望啦，就是……就是还没转换过来。
    周妹敏感地察觉到她微妙的停顿，顿时眯起眼睛，将胳膊肘杵在门框上：“怎么，甜甜，不是周阙不开心了吗？”
    这语气傲娇又赌气，让曲琦再度笑开来，她无奈地把周妹推到房间里，自己也跟着进了里面，还不忘顺手关上门。
    “怎么会呢，我这么爱你，想见你都来不及。但你也得给我缓冲的时间吧。”
    周妹哼了哼，躺在床上玩游戏，一边问道：“那之后你们怎么样了？”
    “给周阙安排了个结婚。”
    周妹连手指都没有停顿，似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说道：“周阙那傻叉同意了？”
    “没有，和他家人吵了一架。”曲琦把在周家的具体对话和周妹讲了一遍。
    周妹放下游戏机，若有所思道：“这倒是挺意外的。然后呢？”
    曲琦吱唔了片刻，看着周妹疑惑的眼睛，说道：“然后嘛……我们去我家吃了面……他就回去了。”
    周妹眼睛睁得更大了，她深吸一口气：“连我都没吃过你做的东西，周阙这家伙太过分了！竟然捷足先登！”
    曲琦连忙安抚道：“煮泡面而已，下次请你吃我的拿手好菜。”
    “什么菜？香煎牛排？”
    曲琦：“……西红柿炒鸡蛋。”
    周妹：“……”
    曲琦汗颜道：“好歹算个荤菜。”
    周妹：“…………”
    在她越来越鄙视的眼神中，曲琦投降了：“等我学会怎么做牛排，再请你吃怎么样？”
    周妹表情缓和一下：“这还差不多。对了，周岸城那老顽固给周阙找的谁？”
    曲琦答道：“谭星月，你认识吗？”
    周妹一脸“果然是她”的样子：“算认识吧。”
    她还要再问几句，手机振动了，是节目组发来的消息，说稍后在大厅集合。
    由于这次飞得不远，各位MC不用倒时差，节目组让他们简单地休息过后，就要去拍摄地点录制。
    曲琦：“周妹，咱们该走了，话说，你能录制节目吗？不愿意来就请假吧。”
    “真人秀嘛，有什么难的，只要高冷一点就可以啦。”周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节目组发的休闲运动服，舒展双臂，做了个热身动作。
    看她这幅轻松的样子，曲琦非但没有放下心，反而觉得有点方，但人格转换也不是像个按钮，说换就换的。除了上次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周阙，其他都是周妹玩好了，得到了充足的休息后，才把主人格让出来。
    这个时候只能祈祷周妹超常发挥，不要在镜头前露出马脚。
    为了避嫌，曲琦先是鬼鬼祟祟地出了周阙的房间，直接找到节目组的人。
    这时候，除了谭星月和周阙，其他人都到齐了。这两个人是嘉宾，出场方式和他们不一样。
    节目组请来了一位久居日本的华人导游，像上一期一样为他们讲解发生在日本的有趣的人和事。
    众人在镜头前已经进入了工作模式，很熟练地各种抛梗讲段子，曲琦注意到平常最活跃的戚勉反而安静了许多。
    曲琦抛给他几个段子，他都没有接，还是余海峰和宋畅给挽的尊。曲琦认为他只是心情不好。
    车停在一个看起来破旧的建筑物前面。
    曲琦对这有点眼熟，直到下车，才想起来——这是日本最著名的鬼屋！
    其他不了解的人经导游和主持人的说明，纷纷嚎叫起来。
    开场结束后，周妹和谭星月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下了车——
    周妹的脑子里当然没有“绅士风度”这四个字，她下车时差点和谭星月撞到一起。
    曲琦：“……”
    还好其他人没有发现这个小细节。
    曲琦观察到周妹听到“鬼屋”这个词时，眼神刷地望向曲琦。
    曲琦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了两个字：孩！怕！
    曲琦两眼望天：“……”
    救救孩子！
    第25章
    “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能成精的吗？导演， 我们这期能不能播出去啊？”曲琦转头问导演。
    导演大手一挥：“没事，这是资本主义的鬼，我们社会主义当然没有这些歪门邪道。”
    戚勉抱着自己的脑袋原地转了两圈：“OH MY GOD！不管是哪个主义的鬼都是鬼啊……我为什么接了这个节目！”他知道这个鬼屋， 是吉尼斯纪录认定的世界上距离最长的鬼屋， 曾经上过多次综艺节目， 号称能把直男吓弯。他脸色青白。
    余海峰倒是跟逛景点到此一游一样， 仰头往里面看了看。
    宋畅举起一只手道：“报告节目组，我头晕， 想请假。”
    导演说：“把通告的钱退回来就准假！”
    宋畅：“……”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曲琦的肩膀上抽噎了两声。
    看到这一幕，周妹抿了抿嘴，要不是周阙是个男的太碍事，她早就抱着甜甜开哭了， 现在只能傻站着。
    曲琦拍了拍宋畅的头：“咱们都是社会主义红旗下成长起来的，不信这些资本主义的幽灵哈。”眼睛则不经意往周妹那边看了一眼， 间接地安抚她一下。
    周妹心里苦，又要演周阙，又要被节目组整，忍不住道：“可我没读过马克思主义。”
    曲琦从善如流道：“没有关系， 一会儿我教你背社会主义价值观， 这可是防鬼利器。”
    周妹不懂这个，隐约觉得有点厉害，点点头，没再回话。
    “等等， 没人告诉我这个节目这么可怕啊， 我第一次来就这么对我！”谭星月也忍不住哀嚎道。
    导演：“节目组也是怕弄出人命，所以和往期一样， 你们是小组行动，现在开始分组。”
    工作人员拿上来一个道具，还是前几期用过的那个抽签的盒子。
    曲琦：“……”
    虽然分组这事是节目组安排的，但每次其实都不一样。像上次，曲琦就和宋畅分成了一组。
    不知道这一回是怎么安排的。
    大家抽过之后，曲琦跟戚勉一组，周阙和谭星月一组，宋畅和余海峰。
    戚勉拿着手里绿色的球，然后看了看曲琦：“小曲，你真的不怕啊？”
    曲琦看他这么恐惧的样子，安慰道：“其实那种一惊一乍的还是能吓到我的。”
    戚勉：“……”
    曲琦拍着他的肩膀：“没事，咱们不是还有摄像跟着呢吗，这么多人，就算我和你走丢了，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导演听见这句话插嘴道：“忘了说了，这次没有VJ跟着你们。”
    戚勉：“…………”
    周妹看着自己手里的红球，和谭星月大眼瞪小眼。
    周妹一脸冷漠：“……”她不想说话。
    谭星月：“……？”
    ***
    准备之前，导演发给他们一人一份“生死协议”。
    他挑了重点讲道：“第一，你们进去以后，禁止殴打工作人员，否则自行承担刑事责任；第二，任何意外事故都与节目组以及【富士急游乐园-战栗迷宫】无关。明白了吧？签字。”
    大家不情愿地签了卖身契。
    有人问道：“这次有任务吗？”
    导演：“去里面找你们的护照。”
    大家：“太狠了吧！”
    曲琦注意到这座医院的出口处有几辆救护车停着，不禁咽了咽唾沫——虽然她刚刚说不怕，但她也从来没有实践过，指不定第一个被吓尿的就是她。
    唉，都是为了养家糊口……
    节目组弄了个转盘，让每组派一人上来扔飞镖，根据射中的区域确定先进鬼屋探险的一组。
    几分钟过后，结果是宋畅和余海峰打头阵。
    工作人员将一个头戴式摄像和仰拍摄像戴在宋畅身上，她眼泪汪汪道：“我上有老下有猫，都等着我活着回去呢……”
    “据说这个医院，真有个变态在里面杀人又解剖，后来过了好久才改成的鬼屋。”余海峰突然说道，火上浇油地为现场的恐怖氛围增加可信性。
    宋畅尖叫一声捂住耳朵：“海峰哥你可别说了！”
    他爽朗地笑了一声：“放心吧，一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就行。”
    曲琦坐在椅子上喊道：“加油畅畅，这和上一期的峡谷秋千一比，至少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宋畅摸眼泪：“这可不好说！”
    他们穿戴好摄像头和耳麦后，小心翼翼地进了医院入口。
    耳麦的声音是公放的，曲琦这边能清晰地听到宋畅她们的声音——
    没过几分钟，宋畅一声尖叫，随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余海峰：“小宋，往这边走。”
    宋畅：“我找到啦！”
    “走。”
    曲琦仔细听着声音，他们被几个突如其来的“鬼”集体追赶后，很快就从出口跑了出来。
    “你们怎么这么快？”曲琦记得这里应该会逛个四十分钟。
    宋畅还在扶着墙喘气，余海峰说：“其实我之前来过这里，对这比较熟。”
    宋畅和余海峰击了一下掌。
    曲琦：“……”原来有经验啊。
    周妹坐到曲琦身边，偷摸拽了一下她的衣角，“你教我的那几句辟邪咒语太多了背不下来。”
    曲琦：“……那就唱歌吧，随便唱个欢快的。”
    导演喊道：“下一组，周阙、谭星月。”
    两人准备好后，迈向入口。
    刚进去不久，就听谭星月叫道：“啊！周阙，你不要踩我的脚！”
    众人听见周阙冷淡的声音道：“你走在我后面，明明是你把脚伸进我的脚底下好吧。”
    众人沉默一秒，然后爆笑。
    宋畅：“周老师还会讲冷笑话。”
    曲琦扶额：这并不是什么冷笑话。
    谭星月听见这话恼羞成怒道：“那你倒是快点走啊。”
    “不仔细看看，怎么找护照？”周妹没像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她好像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害怕的人就优越了起来。
    谭星月没有说话。
    他们继续走。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谭星月一阵乱跑，听脚步声能够判断她在跑楼梯。
    然后她停了下来，只听她在小声抽噎道：“导演，我坚持不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
    导演：“周阙呢？他没在你身边？”
    谭星月：“我刚刚看到一个尸体，就跑了，我们走散了。”
    导演：“……行吧，你是不是在楼梯？海峰他们去找你了。在原地不要动。”主办方也怕出现伤亡事故，所以楼梯这种容易摔倒的地方是不会有“鬼”的，反而是最安全的地点。
    谭星月被“救”出来后，导演又联系了一下周阙，一阵杂音过后，周妹回道：“我迷路了。”
    导演：“还能继续吗？”
    周妹嗤笑一声，傲娇地说一声：“当然，我是半途而废的人么？”
    导演：“……”他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他没细究，“那你就继续游戏吧。”
    时间过去四十分钟，周妹仍然在里面，导演问他怎么样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曲琦坐不住了：“导演，要不我们这组先进去吧？”
    导演看了下时间，当机立断道：“行，你们准备吧。”
    旁边的戚勉虎躯一震，心里道：“要不要这么积极！”
    准备期间，戚勉看曲琦面露严肃，以为她害怕了，喉结滚了滚，逞强道：“小曲，一会儿你要害怕就拽着我。”
    曲琦心不在焉地说：“嗯，谢谢。”
    宋畅完成了任务，已经恢复了精神，毫不留情地拆穿戚勉：“你保护好你自己就行啦！”
    戚勉：“……”
    其他人：“哈哈哈哈哈！”
    戚勉：“敢情你靠着海峰哥这颗大树好乘凉。没良心！”
    宋畅做了个很嘚瑟的表情：“告诉你一个咒语可以让’鬼‘远离你。”
    求生欲让戚勉问道：“什么？”
    宋畅：“思一码三。”
    戚勉：“……这不就是日语的对不起嘛！欺负我文盲啊！”
    “哈哈哈哈，加油。”
    “别笑那么大声，鬼都让你招来了。”
    曲琦和戚勉在一片欢笑声中进了医院入口。
    刚一进门，一股阴森的气息瞬间将他们包围，属于医院的酒精味混合着发霉味儿，从四面八方无死角地钻进他们的皮肤里。
    俩人汗毛竖立，一起打了个哆嗦。
    与网上各种攻略视频完全不同，隔着屏幕，你可能会觉得那些挑战者太过夸张，有很大一部分“表演”成分。
    但现实是，这里一片漆黑，仅有的微光是跳动的低瓦度手术指示灯，前方的路只能用一个主办方发的钢笔手电照亮一束的平方，就算你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不禁在这个环境中头皮发麻。
    更渗人的是——这里还放着似有若无的幽冷调背景音乐。
    “啊——”戚勉突然惨叫出声，往曲琦身后跳了一步，双手放在曲琦肩膀上，瑟瑟发抖。
    曲琦“啧”了一声，手肘往后杵了他一下：“你叫什么？”
    他不敢抬头看，手指指向右边一个遮挡的帘子：“那、那里有个……东西。”
    曲琦往前走了几步，一具死尸躺在地上，全身血迹斑斑，头更是被特效妆画得面目可憎，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了。
    曲琦看到一个暗红色的本子露出一小半，其余被“尸体”压着，她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准备抽走护照。
    她身后的戚勉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在曲琦捏起护照一角，然后迅速抽出的瞬间，“尸体”突然动了！
    曲琦已经做好了被吓的准备，但还是大喊了一声——“尸体”上半身仰了起来，但头却留在了地上！
    亲眼见识过这种阵仗还真蛮吓人的。曲琦吓得坐在了地上，没等“尸体”站起来，就被戚勉拉住一路狂奔。
    跑过一条走廊后，见身后没人追，他们停了下来。
    戚勉坐在地上大喘气，声音已经发颤了：“我要回家！！！”
    曲琦歇了一会儿，缓过来，将手里一直拿着的护照递给戚勉：“你先拿着这个。”
    戚勉愣了下：“那你呢？”
    曲琦理所应当道：“再找啊。”
    “那我也得跟你一起，我们是一个队的，再说了，我是男人，怎么能丢下女生自己走呢！”
    “这不是什么男人女人的，你害怕，我不怕，就这么简单。”曲琦直接扔给他，“就当护身符了。”
    戚勉还要说话，身体却是一僵，下一刻，连滚带爬地嚎叫着向前跑。
    曲琦：“……”
    这打脸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就在戚勉大叫的回声渐渐消失之后，曲琦听见身后突然出现轮子滚动在地面的声音，她拿着手电猛地往后一照，手电闪了一下光，突然停电了。
    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下，曲琦隐约见到一个坐着的人。
    下一刻，那人动了，迅速向她追来，轮椅吱呀吱呀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渗人。
    曲琦扔下手电，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抱着胳膊等待轮椅的靠近。
    那人速度突然变快，到了曲琦跟前紧急停住，然后竟然站了起来做着自认为可怕的动作，把曲琦抱了个满怀。
    “周阙，别闹了啊。”曲琦笑呵呵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鬼屋就是日本那个很有名的战栗迷宫～
    由于作者是个穷逼，还没有条件去亲身体验一下，so，文中有参考网上的视频，也有自己瞎编的（例如断头尸体……）
    综艺的模式参考了【韩国综艺《RunningMan》鬼屋探险】的那期，还有【[2016日本靈異節目] 世界恐怖之夜 日本第一恐怖 富士急戰慄迷宮潛入】这个视频
    但里面具体剧情细节和人物互动是根据文中人物设定写的～
    第26章
    “你怎么知道是我？”面具被摘下来， 下面是一张熟悉的脸，还带着恶作剧的笑容。
    因为你身上的香气太独特了。
    “因为你身上是人类的味道。”碍于耳麦还在，曲琦这样说道。她在刚刚路过的时候， 就闻到一阵周阙身上独有的气息， 所以先打发了戚勉， 让他先离开这里。
    不过那个时候她并不确定他是周阙还是周妹， 但总之，把电灯泡送走是对的。
    直到周阙出现， 曲琦从他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分辨出他是不是周阙。周妹会更加无所顾忌，周阙嘛，虽然最近略活泼了些，和周妹一比还是很不一样。
    曲琦扶了一下被周阙撞歪了的摄像头：“你跑哪去了？你的摄像呢？”
    周阙想了想：“逃跑的时候被撞掉了。”其实是从他醒来，就没见过摄像头， 随便编了个借口。
    摄像头只能照到曲琦肩膀以上与前方的视野，手臂两边正好是盲点区， 周阙十分清楚这一点，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我们去找护照。”
    曲琦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抽手……没抽出来，反而被他握得更紧了。
    好么，现在比起不知何时会跳出来的“鬼”， 她更怕自己脸上的微表情被镜头录下来。
    周阙那边没有摄像头的威胁， 他嘴角的笑容不加抑制，就差笑出声音，他还不时地拿手电照自己的脸，再对曲琦做鬼脸。
    曲琦：“……”
    她看着周阙这张脸， 怎么照都不可怕， 反而有点滑稽得可笑。
    曲琦快控制不住了，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在鬼屋里就算不害怕， 也不能笑出声音。
    周阙又用上牙齿咬住了下嘴唇，做兔唇状，瞪大眼睛做了个对眼。
    曲琦：“！”卧槽！！！
    “咳咳……咳！”她真的忍不住了，手猛掐自己的大腿肉，蹲在地上用咳嗽声掩饰自己的笑喷。
    周阙这个始作俑者装腔作势地拍她的背，声音关切道：“怎么了？”
    曲琦在心里把白眼翻上天，好半天终于缓过来气：“没事。”她站起身的同时，狠狠地踩了周阙一脚。
    曲琦用了狠劲，周阙只是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重新把曲琦的手放进自己的手里。
    前方黑漆漆一片，只有微弱的手电筒灯光苟延残喘。
    本来是比任何地方都恐怖的氛围，曲琦却一点不觉得可怕了。
    周阙摊开曲琦的手心，另一只手的手指在上面写字，为了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写了什么，周阙的动作很慢，一笔一划，极有耐心。
    他写了四个字。
    随着最后一个笔画落在她手心的皮肤上，并和掌纹重合，曲琦忘了摄像头还在拍摄她的脸，忍不住看向周阙，眼睛渐渐睁大，然后一眨一眨地。
    周阙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并默默地在手心上又写了四个字。
    如果不是这里太黑，摄像头一定能把曲琦变红的脸全程无死角地放在全国观众面前。
    俩人继续往前磨蹭，在闻名世界的日本鬼屋医院的走廊里逛起了街。
    可能是一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粉红气场被察觉到了，这里的工作人员貌似看不下去，终于给了这两个人扔去了一个道具——骷髅头。
    曲琦&周阙：“……”他们都在剧组里见过这样的模型，这种程度的“惊吓”完全不起作用。
    曲琦“啪”地一下，踢走了那颗骷髅，就像踢走一个石子那样随便。
    工作人员：“……”
    他们怒了——作为鬼屋的staff，这简直是对他们的职业进行侮辱，于是倾巢出动，张牙舞爪地追赶他们。
    周阙和曲琦只能作惊恐状配合地往前跑，一阵骚动后，他们随便躲进了一个房间。
    这应该是一个储物间或更衣室，房间内东西杂乱，真要地毯式找起护照来，今晚他们都别想回去了。
    曲琦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面镜子上，镜子的正中间有一片指印形状干涸的血迹，曲琦借用周阙的手电，往里面一照——
    戚勉那张惊悚状的脸突然出现。
    曲琦：“啊——”
    墙壁另一边的戚勉：“啊——思一码三！”
    周阙：“……”
    曲琦真的有被吓到，她猜到里面会出现很恐怖的满脸滴血的图或者动态的画面，却从来没想到会看见戚勉，她以为他早就走了！
    顾不得在镜头前怎样，曲琦转身就跳在周阙的身上，死死地抱着他。
    周阙一手托着她，一手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
    然后他狠狠地瞪着镜子另一边的戚勉。
    戚勉太冤了！谁能想到两间屋子共用一个透明玻璃啊！他只是在逃跑的过程中，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把曲琦丢下实在是太没良心了，他原路返回，但谁知这医院跟迷宫似的，总也走不出去，他便破罐子破摔，想起找护照来着。
    凭着机智、胆识以及一丢丢运气，还真让他给找到了，就在这个镜子下面的台桌上。他想着拿起护照就走，还是没忍住往镜子里面看。就跟鬼附身了似的，明知里面有鬼，偏向鬼里面看，结果鬼没看着，看见了自己一直再找的姑娘。
    当然，姑娘旁边那位他就不怎么想见了。
    戚勉灰头盖脸地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曲琦已经冷静下来，从周阙身上跳下来，整理了下衣服，和周阙确认了下眼神，突然有种被捉奸的错觉。
    周阙侧身打开门。
    “实在不好意思！”戚勉双手合十举在头顶，然后掏出护照奉上，“给我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曲琦顺势踩着台阶下，拿过护照：“看在护照的面子上……这下齐了，我们走吧。”
    三人走到门外，曲琦夹在两个高大的男性中间，顿觉安全感爆棚——忽略戚勉是个怂蛋的前提下。
    戚勉的胆子太小了，曲琦之前严重高估他独立活着走出迷宫的能力。本来这里的工作人员除了吓人，另一个工作就是尽量在规定的时间内“引导”挑战者走到出口。
    但对于一个胆小鬼而言，鬼屋处处都是地狱，也就不谈什么引导了。
    就在刚才，周围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戚勉条件反射地靠近曲琦。
    周阙冷眼看着自己的旗下艺人外加隐形情敌，默默地把曲琦和自己换了个位置。
    戚勉那颤巍巍的神经终于稳定了一点，接下来安分不少。
    曲琦已经习惯了这种一惊一乍的鬼屋作风，但她带着一个路痴和一个怂蛋东奔西跑，被“鬼”追了几回，十多分钟后勉强找到了出口。
    出来之后，戚勉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人类的时候。
    宋畅拿了两瓶矿泉水走过来：“周老师辛苦啦，还有小曲，其实你也挺害怕的嘛……”
    曲琦接过水：“谢谢畅畅，不是我说，里面真的太吓人了，还好你跟海峰哥……”她话没说完，见宋畅一直盯着她左下方的位置发呆。
    周阙握着她的手直到现在也没松开。
    曲琦：“……”
    宋畅：“……”
    周阙倒是很自然地接过宋畅的水，拿在手上停顿了一下，这才松开曲琦的手，拧开瓶盖，然后他默不作声地递给曲琦。
    在宋畅混合着疑惑、嫉妒、呆滞的眼神下，曲琦硬着头皮接下来，咕咚咕咚地喝水。
    周阙笑道：“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这是抢不抢的问题吗？！
    ***
    节目进行了收尾工作，导演招呼大家吃夜宵，余海峰说他要去找久居日本的朋友会面，戚勉说他累了要回去休息，周阙则说他有事，一会儿就要走了，让他们好好玩。
    曲琦听到周阙的话后也默契地说不舒服，宋畅则紧跟着也告了假。
    所有人都不去，谭星月自然也就不去了。最后还是幕后的工作人员集体聚餐。
    众人搭车回酒店后，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曲琦刚进屋，就接到了周阙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道：“我想见你。”
    曲琦怕酒店不隔音，压低声音说：“哥，咱能低调点吗，我觉得宋畅快发现了。”
    “这真的不怪我，我是无意识的。”某人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末了又说了一句，“我想见你。”
    曲琦眨眨眼睛，心都软成一团棉花糖，声音也不自觉地变柔了：“我也想，但是我总不能去你房间吧？或者你来我房间？这都行不通。”
    “就说读剧本好啦。”周阙轻松地说道，“夜光剧本。”
    曲琦：“……”是的，周阙是真的会讲冷笑话。
    “这样，我先走，然后让前台给你安排一辆出租车，司机直接带你过来。这样可以了吧？”
    曲琦手指缠绕着电话线，犹豫道：“但你和我都走了，会不会更让人怀疑？”
    周阙：“余海峰也不在。”
    曲琦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吧……那一会儿见。”
    “再见，甜甜。”周阙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好像穿过电话直接拂到了曲琦的心上。
    曲琦被定格了一样拿着听筒傻站在床头柜前，直到忙音响起，她才一头栽在床上，用枕头敲自己的头。
    闹腾了一会儿，她进洗手间给自己补了个妆，尤其把唇涂得水润，完毕之后，对着镜子傻笑起来。
    她背上包，刚打开门，和正抬起手准备敲门的宋畅对上了视线。
    第27章
    “……畅畅， 找我有事？”曲琦懵了一瞬，又马上反应过来。
    宋畅看见她也怔了——平心而论，就算在娱乐圈里， 曲琦长得也不错， 五官挑不出毛病， 组合在一起就更舒服了， 录综艺难免会有表情管理失控的时候，但曲琦好像就从来没有担心过这方面的问题。
    总体来说， 她是那种一打眼可能会被那些明艳美女比下去的女生，但你越看她就越觉得顺眼，越觉得她可爱。比起异性，她是更加受同性喜爱的类型。
    同样是女生，而且作为固定mc里唯二的两位女嘉宾， 宋畅觉得，能够遇见曲琦， 而不是别人，是她的幸运，因为她本身的性格也不是那种能够勾心斗角的。
    只是，平时录节目她们的妆都很淡， 现在只要曲琦略施脂粉， 都让人眼前一亮。她睫毛弯弯的，且被刷得根根分明，眼眸里甚至还残留着亮晶晶的期待，但这点火苗在看见宋畅的后一秒就熄灭了， 就像被盖上盖子的酒精灯芯， 眨眼间就不见。
    “你要出去吗？”宋畅明知故问道。
    现在不晚了，这么晚还打扮得这么精致， 是很让人不起疑的。
    曲琦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想个完美的借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尖，又抬头看宋畅，手指捻着垂在锁骨处的发丝，表情有点“做坏事被发现”的尴尬：“畅畅，其实吧……我……”
    曲琦做贼似的往走廊左右看看，凑近宋畅耳边小声说：“我要去牛郎店。”
    宋畅惊了：“啊！”
    她刚叫出声，曲琦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嘘～”
    宋畅猛点头，曲琦见她安静了，就放下手，嘴角弯出一道坏笑：“好不容易来一次日本，怎么能不去参观一下呢。”
    宋畅继续猛点头，就差举双手双脚同意了，激动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曲琦的笑容略微僵硬：“……”
    “你等等我，我也去化个妆再出去，不能在小日本面前给我大天朝丢脸不是？”宋畅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曲琦伸出尔康手，情急之下，急忙找借口。
    宋畅：“？”
    曲琦：“你得跟你经纪人说一声，他同意了，你才能去。”
    宋畅挠头，显然不好意思对自家暴躁的独裁经纪人说她要去逛牛郎店：“这种事还要说啊，我只是去看看，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我们这种十八线又不像周老师，天天有狗仔跟着，没人会在意我们的。”
    曲琦扶额道：“畅畅，你又不是第一天做艺人，知道狗仔最擅长看图编故事了。”
    宋畅想了想，还在挣扎：“那你怎么可以去？”
    “我来日本之前跟我经纪人报备了啊。”曲琦理所应当地拿展非非当挡箭牌，“而且我没人气，粉丝约等于没有，你信不信我化了妆就没人认得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确实不太一样，宋畅点点头。
    曲琦看她不再那么坚持了，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畅畅啊，虽然你入行时间比我早，但有件事，作为朋友我必须告诉你——你可是娱乐圈的人了，做任何事都要自觉。就算我们不在国内，在日本的华人留学生可不少。你这么漂亮，万一被人拍了，你怎么对经纪人说？你怎么跟父母解释？怎么对为你投票的粉丝交代！”
    曲琦铿锵有力的灵魂三问把宋畅问傻了，她喃喃道：“你说得有道理……”
    曲琦再接再厉：“就算你现在不出名，等我们节目播出了，肯定一飞冲天。要是绯闻出来了，对节目组影响也不好呀，你说是不是？”
    最后，曲琦又加个猛料：“这事如果让周阙……你的周老师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看待你？”
    宋畅咬着唇，扼腕懊悔道：“唉！我怎么能这样呢！”
    “所以你也别化妆了，回去敷敷面膜，睡个美容觉，在梦里，你想叫几个牛郎都没人管。”一边说着，曲琦一边把宋畅推走。
    “其实我对牛郎没什么兴趣啦，我还是爱周老师的，能梦到他我就知足了。”宋畅最后还表了个衷心。
    曲琦：“……”真应该给宋畅颁个最佳粉丝奖。
    终于打发掉了宋畅，曲琦呼出一口气，对着周围可以反光的平面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摆，才去乘坐电梯。
    ***
    时间回到几十分钟之前，周阙拎着行李箱，刚打开门，就碰见了谭星月。
    “周阙，刚刚在节目上你什么意思？”谭星月见他第一眼就气势汹汹。
    周阙：“……”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但是从鬼屋出来后，导演对他神色如常，他猜测，周妹至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让其他人听见。
    见他不说话，谭星月更生气了，她冷笑一声，抱着胳膊，一副“不给她个交代就不让他走”的架势。
    周阙只得放下手里的行李，请她到酒店里一个咖啡厅谈话。
    谭星月也觉得在走廊说话不够体面，便跟着他走了。
    刚入座，没等周阙问，谭星月主动说起：“我答应范颖配合你参加这个什么鬼的综艺，结果你在节目里竟然不保护我，反而和其他女艺人合作，你当我是什么？溜我玩？”
    周阙蹙眉道：“抱歉，我不知道颖姐怎么跟你说的。包括之前结婚的事，都不是我的意思。”
    谭星月身上的气焰消失了，转而有些迷茫：“你是说不能结婚了？”
    周阙认真和她讲：“我会结婚，只不过对象是别人。”
    “你跟谁不是结，还不如跟我。”谭星月嗤笑一声。
    周阙：“星月，这不是小事。”
    “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她突然停顿一下，喝了口咖啡。
    周阙观察她的反应，问道：“你和你男友感情不顺利？”
    谭星月的手指摩挲这杯沿，有些事她不想多说：“……很顺利，但是我们不能结婚。”
    谭家父母虽然也是演员，但对谭星月的要求不高，能混一口饭吃就行，不如说，她能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也是她的幸运。她和周阙这种在父辈重压下成长起来的人不同。
    俩人静默一会儿，周阙看了一眼手表，终于道：“星月，我有喜欢的人。”
    谭星月抿着嘴角：“各玩各的也不行吗？我会签婚前协议，不会占你一点便宜。”
    周阙摇摇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他拿起手机，“我赶时间，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谭星月望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第28章
    曲琦坐上出租车， 窗外的景象在缓慢的车速下均匀地向后退去，山梨县不像日剧里的东京那样，繁荣里带着挥之不尽的忙碌与焦虑， 这里是日本的旅游胜地， 多山多植被。往远处看， 能感到富士山离自己很近， 而自己，离自然很近。
    车停在一个院子的门前。
    这是一个典型的日本别墅， 看似简洁的房屋设计中，透露着日式禅意。
    曲琦还没进门，门像是有感应一样，自动打开了。
    萤火虫点缀在人工修理整齐的草丛上，数量不多， 但足够把整个场景装点得浪漫起来。
    别墅门口，室内泄露出暖光， 照耀在周阙的身后，让他整个人美好到不真实。
    “怎么这么慢。”嘴上却小小地抱怨。
    曲琦听见自己的左胸口在狂跳，好像一说话就要暴露了心意，她抿着嘴， 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周阙先一步从台阶上下来， 一开始步伐还很稳健，后来，越靠近曲琦，越是心急了起来， 到最后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她。
    曲琦眼角弯弯， 手臂环住周阙的腰，缓缓收紧。
    月色如洗， 周围有蝉鸣和溪流的声音。两个人静静地互相抱着几分钟，却感觉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就好像所有匆匆而过的时光都是为这一刻做的铺垫。
    周阙上身穿了一件衬衣，他皮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曲琦身上，她也同样感受到他脉搏的律动。
    “这里是你家？”曲琦轻声问道。
    “之前有来这里取过景，觉得还行，就买下来了。”周阙终于松开她，转而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别墅的后院有个天然温泉，温泉周围是自然形成的矮山。
    曲琦不禁感叹，虽然她了解周阙的苦处，但他真的太会享受了，有这条件，为何不享受人生呢，搞什么分裂。
    周阙把之前厨师准备好的食物端了过来。
    曲琦此刻已经裹着浴巾，在温泉里泡成了粉红色，正纠结两人是不是发展得太快了，却见周阙仍然没有换衣服，身边还带着装行李的包，她仰着头问道：“你要回国了？”
    他将手机放在风衣口袋里，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半跪在温泉边的岩石上，手指把玩着曲琦耳边挽发时落下的一撮：“抱歉，临时有事，要去补拍个镜头。”
    曲琦对着周阙的脸，用手指弹了一下水面，水珠跳到了周阙左边的领口上——以此表示她的不满。
    周阙一点躲的意思都没有，浑然不在意，眼底的笑意则越发浓郁：“在我走之前，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么。”
    曲琦怔了一下，想起他在漆黑的鬼屋里，手指在她手心上写下的几个字：我喜欢你，在一起吧。
    她双臂抱在胸前，哼了哼声：“这个我要好好想一想，你回去等通知。”
    周阙很好脾气地说：“好。”
    但他下一步的动作却是用手托起曲琦的下巴。
    曲琦眨眨眼睛，下一秒，唇上一软，柠檬味的苏打水味道在唇间漫延到舌尖，鼻腔里全是周阙的气息，比以往靠近他的任何时候都要深刻。她的手指紧扣在岩石上……
    明明他们都没有摄入酒精，却都有点醉了。
    不知过了多久，曲琦推开他，微微喘着气，双眼和唇都是水润的：“你几点走？”
    “还来得及。”他喑哑着声音，这样答道。
    “哦。”
    ***
    “小曲！你昨天……怎么样？”
    回程的飞机上，宋畅悄悄跟曲琦咬耳朵：“昨晚你一宿都没回来吧？早上你不在，我帮你跟导演打个掩护，说你出去看日出了。万一他要问你，别露馅。”
    昨晚周阙走后，曲琦在温泉里泡了一会儿，然后舒舒服服地睡在周阙的床上，直到闹钟响起，她才起床回酒店：“多谢畅畅。日本的牛郎也就那个水平吧，不值一提。”
    “你悄悄告诉我，有没有……”宋畅挑了挑眉毛，眼神八卦道，“带走一个。”
    曲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啦，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不会劈腿的，就图个体验。”
    听她说起，宋畅才突然想起来曲琦和David的事。她张了张嘴：“噢对，我忘了这事了。嗐，都怪David存在感太低，不好意思啊。但我看你今天怎么气色这么好？啊！我知道了！David来见你了对不对？周老师昨晚走的，David顺便来接他，你们就见了面？”
    曲琦给抢答小能手宋畅点了个赞，基本上把她想到的都说了，顺便还查缺补漏。
    宋畅：“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的，看你谈了恋爱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我也想谈个恋爱，不能总在周老师身上吊死啊，他又不会娶我……”
    曲琦拍拍她脑袋表示安慰，然后摸自己的脸问道：“变化有那么大吗？”
    “嗯嗯，那个面色红润有光泽呀，不信你问问其他人。”宋畅往周围扫视一圈，落在离她们最近的，前排正在戴耳机看电影的戚勉身上，“小戚，你说呢？”
    戚勉没理她，假装被电影吸引。宋畅直接拔掉了他的耳机。
    “你干什么！”戚勉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样子——他根本不想知道“自己心仪的女生和别人在一起变得更美了”这种事！
    他瞥了一眼曲琦，又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更可爱了——恋爱的快乐，是比其他情感更加难以掩饰的一种情绪，这就是为什么一旦哪个明星处于热恋中，都会被有心的观众发现——他/她走路的动作更加轻快，笑容更多，神采更加飞扬。每一个微表情，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在宣告他/她在恋爱，都在与单身狗们划出界限。
    当然，追星狗们也有相似的气场，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他更加心塞，眉头一皱，眼睛又瞪回宋畅。
    宋畅往后靠了一下：“哇，你不要瞪得这么凶吧。”
    戚勉也觉得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太没品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他那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感情。他收了收心里的火，对宋畅说：“Sorry，昨晚没睡好。”
    不说还好，一说宋畅更来劲了：“你是不是梦见被鬼追了？哈哈！”
    戚勉：“……”他还是选择闭嘴吧。
    看戚勉不再理她，宋畅抓住导演：“李导，你说说看，小曲谈了恋爱后是不是更美了？”
    导演：“对了，有件事我要强调一遍，你们的私生活我管不了，但不要在节目播出之间表现得太明显。”
    宋畅：“……”
    曲琦：“……”
    戚勉：“……”
    听墙角的余海峰：“……”
    ***
    曲琦下了飞机后就直接回家了。
    她翻了翻微信，周阙最后给她的留言是凌晨的时候：
    周阙：【我到国内了。明天见，哦不，已经今天了。】
    曲琦：【不要太辛苦[么么哒.jpg]】
    周阙复制了她的表情包，也发给她一个么么哒的图片。
    曲琦到家后，迫不及待地给周阙发个了：【亲爱的男朋友，我回来了[亲亲]。】
    周阙给曲琦发过他近期的通告时间表，知道他此刻大概在录节目的尾声，手机应该在David那里，没有及时回。
    她趴在床上，晃着小腿，直接给周阙打了电话，倒是很快接了。
    “喂，曲琦啊，我是David，你有事？”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
    这话说的，曲琦翻了个白眼：“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David：“没事闲的别找我，我很忙的好吧。我问的是，你找阙哥做什么？他还在录制。”
    “当然是诉说我延绵不绝的思念之情呀～”曲琦故意拖长了尾音。
    “……”David沉默几秒，“阙哥现在稳定多了，周妹没有来。”
    曲琦憋着笑：“那是因为周妹昨天已经来了。”
    David突然大声道：“我去！你早说啊，我得找李导看下视频。挂了。”
    曲琦：“哎！等等……”
    David刚要挂，就看到周阙从前台走出来，他对手机说道：“阙哥来了，我把电话还给他。”
    周阙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将手机放在耳边：“喂？稍等。”他一边走，一边用手势示意David：让他先去车里等。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才低声开口：“甜甜。”
    曲琦轻声说：“我没事，就是想你了。”
    周阙靠在墙上，眼角弯起，笑道：“你在家？我可能晚一会儿才能找你。”
    曲琦立马说：“那你快去工作吧。mua～”
    周阙回到车上，David已经跟李导通过电话：“曲琦有什么事吗？”
    周阙不愿意多说：“没事。”
    David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他：“阙哥，你在通讯录上给曲琦标的备注是不是要改一下？虽然一开始是周妹填的，但要是手机被黑了，不好解释。”
    周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叫甜甜也没什么吧，女孩子的小名而已。David，最近确实挺麻烦你的，但也不要太草木皆兵了，出了事我来搞定。”
    David：“……好吧。”他觉得老板是越来越任性了，但他也只是助理而已，尽到责任后，不会太干涉周阙。
    David往后视镜里看了看，说：“阙哥，你今天心情不错？”何止不错，简直要把“快乐”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
    要说周阙在David心中的印象，一直是宠辱不惊的，活得像个仿生机器人，对待别人都很有礼节，同时也懂得如何保持距离。David做助理这几年，还从没见他和谁成为朋友。当然，周阙的工作性质和生活环境也不允许他拥有自己的个性。
    而周阙所有的喜怒哀乐，反倒只能在荧幕上被见到。
    David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看他终于有自己的生活色彩了，也不禁为他开心。
    周阙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回道：“可能是最近没什么坏事吧。”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遇到红灯的时候，周阙又说：“今天我们早点结束，以后把工作重心放在电影上，其他综艺采访能推就推。”
    David应了一声“好”。本来的打算差不多就是这样，只是加快结束了电影之外的工作而已。
    快马加鞭完成今天的工作后，已经夜里十点多了，这个时间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倒还算早的。
    先送了周阙回家，他和David告别后，就进了房门——正如周阙往常一样。
    而David看着他的背影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车停在周阙家门口没有立刻离开。
    过了不出五分钟，一道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急促地响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David此时犹如柯南附体，脑袋后面一道白光闪过：“哈哈！周妹！可算让我逮着你了！”他扭转车钥匙，一踩油门，往前开去。
    等他驶入主干道，却立刻懵逼了——前面的车太多，他已经分不清“周妹”开走的哪一辆，而他也记不清周阙的众多车牌号。
    David敲了一下方向盘，灰溜溜地回到周阙的住处。
    作为一个深受老板信任的得力助手，David有周阙家的所有门禁密码。他先是在屋里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阙哥，在吗？”，然后，走遍了所有房间——果然没有发现周阙的影子。
    “唉！又被她跑了。”David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另一个疑问却涌了上来——周妹她……会开车吗？
    ***
    曲琦在家里从中午开始，追剧追到晚上十一点。
    这期间，她每隔几分钟就会拿起手机，想给周阙打个电话，但一想到他肯定还在工作，就算接通了也不过是拖延他的时间，便还是放下了手机。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曲琦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拖鞋都没穿就一路狂奔到门口，这期间，她肩膀撞到了门框上，她一点没感到疼，直直地冲到防盗门前，趴在猫眼往外看。
    周阙低着头，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只手又敲了三下门。
    曲琦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手放在门把手上，往下轻轻一按，门开了。
    周阙身形一闪便进来了，他反手关上了门。
    两人对视一秒，谁也没等谁说话，就直接凑近对方——
    周阙身上带着夏末秋初晚风的凉气，让曲琦觉得清爽极了，她攀上他的肩膀，双腿紧紧夹在他精瘦的腰上。
    他擦在她脸颊的鼻尖微凉，但呼吸和双唇却是炙热的，直接融化她的心里面。
    周阙托着曲琦一步一步摸索进卧室，然后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他把碍事的休闲西装脱掉，随手甩在地上，与身下的人十指相握。
    寂静的夜晚，室内只能听到他们的喘息声和亲吻声，曲琦说不出半个只言片语，她像一只煮熟的虾米，皮肤透着粉，任人宰割。
    忽然——手机声响了。
    周阙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曲琦，眼眸里还有没褪尽的情/欲：“我手机关了。”
    曲琦眨眼的速度变得缓慢，她坐了起来，在枕头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大卫哥。
    曲琦疑惑地看了眼周阙。
    周阙道：“接吧。”然后他坐在曲琦旁边，把她半抱在怀里，嘴上也没闲着，轻轻咬着她的耳朵。
    曲琦意思意思地拍了他一下，按了接通。
    没等她说话，David就急冲冲地说：“曲琦，周妹是不是跑你那去了？！”
    周阙的动作顿了一下，牙齿间突然使力。
    “噢！”曲琦叫了一声。
    David：“……你干什么呢？”
    “……被猫咬了。”曲琦抓过周阙放在她身上不老实的手，对着食指咬了一口报复回来，“内什么，周妹在我这呢，你放心吧。”
    “我说阙哥今天怎么这么反常。”David无奈的声音说，“帮我告诉周妹，明天有重要的会议，不要玩太晚，我明天去接她。”
    曲琦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电话挂掉后，曲琦长舒了一口气——撒谎这种事还蛮刺激的。
    周阙一脸忍笑地看着她接完电话后，抓过她的手机关掉，又按着她亲了一会儿，然后就去洗澡了。
    曲琦这里没有男士用的东西，她从衣柜里拿出两套睡衣来，蹬蹬跑去浴室门口，将手臂伸进去：“周阙，你想要穿睡衣睡裤，还是睡裙呢？不过都是女款的罢了。”
    曲琦忍笑忍得手抖，不想下一刻门被打开，她的手腕就被拽住，然后被人扯进浴室，她哇哇大叫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就把衣服扔到衣架上跑开了。
    周阙觉得好笑，他用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把曲琦的睡衣从衣架上取了下来，斜系在腰上。
    曲琦看到周阙对她睡衣的“改装”惊呆了，对他手动点了个赞，然后换她去洗。
    曲琦再出来时，等在床上的已经是睡着了的周阙。
    他眼睫毛长长的，呼吸绵长，抱着她的龙猫抱枕睡得很香。
    曲琦冲他的睡脸做了个鬼脸，然后轻手轻脚地去关灯，小心地爬到床上，用嘴型说了对他道了句：“晚安。”
    ***
    第二天，周阙还是自然醒的。
    他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昨晚到底做没做。但仔细想了几秒，他就懊恼地啧了一声——肯定没有，否则现场不能这么整齐。
    周阙动作轻慢地起床换衣洗漱，临走时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
    曲琦翻了个身，悠悠地转醒，眼睛朦胧地瞅着周阙，嗓子哼唧了几声，意思在抱怨他起得这么早。
    周阙又亲了亲她的唇：“我必须要走了，给你叫了个厨师，起来记得联系他给你做早饭……或者午饭。”
    她在半醒中不满地噘了下嘴。
    周阙蹭蹭她的脸，才走出卧室。
    手机开机后，他给David发了个微信，开车离开这个不起眼的小区。
    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双握着相机的手连续按了好几下快门。
    第29章
    “小曲， 我刚刚讲什么了？你给我概括一下。”
    盛林大厦一间会议室，展非非用一摞A4纸敲了敲桌面，无语地看着对面的曲琦。
    “啊？”曲琦茫然地抬起头。
    展非非把手里的纸卷成纸筒， 对着曲琦的脑袋就是一敲， 吼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曲琦捂着额头：“别打脑袋， 靠这个吃饭的。”
    展非非：“……”
    曲琦：“刚不就是在谈角色嘛， 难度不大，我可以的。”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找拥有四座小金人的男朋友补课。
    展非非叹了口气：“那你知道女主是谁吗？”
    曲琦道：“谭星月嘛。我有在认真听你讲。”
    “我要是之前就知道你和周阙在恋爱， 我就不会给你接这个角色了。”展非非蹙眉翻了翻手上的文件。
    曲琦反而安慰她道：“没关系啦，她还不知道我是她情敌。”
    展非非先是被她一副“热恋中”的花痴样恶心到了，再一想她刚刚发呆的脸……算了，她这个大龄单身狗不跟小朋友一般见识。
    她言归正传道：“虽然你的角色戏份不大……以后你们曝光之后，难免会炒作一波。我担心的是这个。”
    其实还是因为曲琦在娱乐圈才刚刚起步， 假如换成谭星月的地位，CP粉都能连夜给他们剪伪MV。
    曲琦双手拖着下巴， 犹豫地说：“非非姐，没想到你这么爱我，这么为我着想，可是怎么办， 我已经有周阙了， 没有爱再分给你。”
    展非非：“……”手好痒，想揍人！
    “别急着给我发狗粮，你和周阙低调点，别给我捅娄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曲琦立马坐直了。
    “我不想过于干涉你谈恋爱， 但工作方面你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否则我随时解你的约。”展非非拍板道。
    曲琦知道她只是吓唬她，但这也足够具有威慑力了， 她能感受到展非非是真心为她好，担心今后的变数太大，怕她没有生存的根本，逼着她去努力工作。
    之前有个女演员被某走雅痞人设的男演员包养，七八年的时间都没拍戏，靠金主的钱过着奢华的生活，最后一拍两散，金钱名声两手空——这种故事在娱乐圈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曲琦确定周阙不是那种人品欠费的渣男，但她也不想只做一个“某某背后的女人”，这实在是太没有梦想了。
    展非非打开电脑，打印出一个文件，推给曲琦：“《终极体验》录完之后，李导不打算做第二期了，他要尝试一个新的节目，名字还没定，是以采访的形式在全国做调查这种综艺，具体的方案还没有出来，但他的项目应该不错的，你有兴趣当主持人吗？”
    曲琦看着上面的大致流程：“要我往综艺方向发展？”
    展非非点点头：“有这个打算，这种节目虽然会有台本，但也很考验临场反应能力，李导说你还挺合适的。”
    曲琦看到另一个邀请的主持人是主持界很有名的一位前辈，节目有他在总不会出错的，她正色道：“我要试试。”
    展非非：“好，那我给李导回复一下。”
    谈完了重要的事，她试着收回冒着粉红泡泡的心，但一打开手机，她就又沦陷了——她的手机壁纸和屏保都换成了周阙。
    嘛，工作她会努力的，但同时，她也要花痴男朋友啊。这两者不冲突的！
    签完合同，还没等曲琦蹭一顿公司的饭，她就被展非非给撵走了。
    她拿出手机看了周阙的通告时间表，刚要给他发微信，周阙的电话就跳了出来。
    曲琦的心跳随着手机一起振动起来。她拐进人比较少的咖啡厅里，深吸了一口气，才接通电话。
    “甜甜，醒了么？”熟悉的声线加上一层电子音穿入曲琦的耳朵里。
    “亲爱的，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曲琦看着咖啡店墙上的钟表说。
    “说得好像你没赖过床一样。”
    “……”
    周阙停顿几秒，首先投降道：“好好，你没有赖过床，比我起得都早。”
    这还差不多，曲琦哼了一声。
    两人又漫无目的地聊了会儿，周阙道：“甜甜，今天晚上我要去趟S市，得几天后才能回来。”
    她算了下时间，心里有点小情绪：“……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要去录节目了。”
    “我争取……”他话说到一半，曲琦听到David在那边喊周阙的名字，周阙跟她道了声再见就挂机了。
    曲琦哀怨地叹了一声，周阙哪里都好，就是时间太少。不过作为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她还是表示理解。
    只是，好想见他啊……哪怕只是远远地见上一面。
    她顺便在餐厅买了蛋糕，吃到一半就接到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小曲，猜我在哪里见到了谁？！”宋畅激动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曲琦立刻站了起来：“你在哪里？”
    宋畅报了个地址，曲琦急匆匆地说：“我去找你。”
    她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B市最大的影视城。
    ***
    一路上，曲琦不断地叫司机师傅快一点，她怕等她到了影视城，周阙已经走了。
    司机师傅听着相声，悠哉地操着一口方言：“小姑娘干嘛去，这么着急？”
    “去见我男朋友。”
    司机想到刚才曲琦报出的地址：“哟，你男朋友是娱乐圈的人？还是在影视城工作？”
    曲琦想了想，说：“他叫周阙，您认识吗？”
    司机师傅爽朗道：“嘿！巧了，我闺女的男朋友也叫周阙。哈哈哈！”
    曲琦：“……”不，她这个不是单方面宣布的。
    师傅后来提了速，曲琦终于在三十分钟之后到达目的地。
    宋畅已经在门口张望，接到曲琦之后，拉着她说：“你说我们去打声招呼不会打扰到周老师吧？”
    “不会的……吧。”曲琦也不确定了。
    “要不你先联系你男朋友问问？”宋畅指了指曲琦的手机。
    “啊？”曲琦愣了一瞬，“哦对，看我这脑子。”
    她在通讯录里找到David的电话，往旁边走了两步，想要避开宋畅，结果宋畅直接凑近她拿手机那边的耳侧。
    曲琦偷摸擦掉额头上一滴汗，手机里响了几下，就接通了。
    曲琦没给David说话的机会，直接把来意告诉他：“大卫哥，我和宋畅正好在影视城见到了阙哥，方便去看看你们吗？”
    “……”David冷不丁不习惯曲琦对他这么客气，先是怀疑有诈，后一秒才反应到其中的意义。本来他们打算和电影主创们吃个饭顺便聚一聚的，但本着职业原则，他还是先跟周阙讲了一下曲琦的要求——不就是带着朋友蹭顿饭嘛！
    周阙听后，只是稍作停顿，就点头同意了：“让她们一起过来吧，这不是正式场合，大家都是熟人。”然后他又跟导演编剧他们提了一下，其他人都是男性，对两位女生的到来自然是十二分的欢迎。
    “阙哥说了，让你们过来一起吃饭，你们在哪，我直接去接你们。”David说。
    “我们就在南门旁边。”宋畅兴奋地在旁边抢答道。
    没过几分钟，David开着一台低调的黑色奥迪驶了过来，并按了两声喇叭。
    宋畅捏着曲琦的胳膊，紧张地小声说：“怎么办怎么办！我就要和周老师吃同一个桌子上的饭了！我还要坐他的车！”
    曲琦：“淡定，这又不是第一次见他。”
    宋畅：“但这是私下第一次见啊！”
    周阙从副驾驶走下，今天他穿了件很休闲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比他穿西装时要多了一分少年气。
    嗯……简单来说，更帅了。
    他先是眼中含笑看着曲琦，等走进她俩，却先是对宋畅说话：“好巧啊，走，吃饭去，我请客。”
    宋畅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嗯，那个……多谢……打扰……那个……”
    曲琦跟他眨眼睛：“那就不客气啦，小心吃穷你。”她拉着宋畅，把她推进车后座。
    周阙随后坐回副驾驶。
    路上，宋畅正襟危坐，像个小学生。为了避免多说多错，曲琦难得的话很少。
    倒也无惊无险地来到了附近一个餐厅。
    服务生带他们进了一个包间，导演和编剧们和周阙很熟了，大家都没怎么客气，自由落座。
    宋畅和曲琦是过来蹭饭的，她们最后入座。不知怎么排的，最后是曲琦右手边周阙，左手边宋畅。周阙另一边是David。
    大家点了各自的菜后，还是聊起了行业内的八卦。
    一个编剧调侃曲琦：“小曲，你们那个综艺真的没有剧本吗？好搞笑啊。敢那么对待周阙的只有你了。”
    曲琦道：“我现在还活着，特别感谢周老师对我的仁慈。”
    周阙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想起前段时间某人在作死的边缘左右横跳。
    “所以你们关系还不错，没有节目里那么夸张吧。”
    “否则我也蹭不了周老师的饭局呀。”曲琦偏头看了眼周阙。
    “节目效果而已。”周阙夹了一颗草莓放进她前面的碟子里，“是吧？”
    曲琦：“！”
    众人：“！！！”
    大家各有各的反应，但都睁大眼睛看着曲琦前面的草莓。
    下一刻，周阙又给宋畅的碟子上放了一颗，饭桌上的氛围顿时轻松了——原来只是对女孩子照顾而已，没有特殊对待曲琦。
    桌子下，曲琦踹了周阙一脚。
    宋畅则受宠若惊地吃掉草莓。
    饭吃到一半，周阙去外面接了个电话。他前脚刚走，曲琦就接到了他发来的微信。
    她握着手机，跟宋畅说她去趟洗手间，一会儿就回来。
    宋畅不疑有他，点点头：“那你快点啊，一会儿我们就快吃完了。”
    曲琦出了包厢，门旁边站着一位侍者，对她道：“曲小姐请跟我来这边。”说罢，将她引向楼上的一个包间。
    曲琦打开门刚进去，就被周阙从后面抱了个满怀。
    “想我了？”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
    “只是路过。”曲琦死鸭子嘴硬道。
    周阙顺着她说：“哦？去哪了？”
    曲琦眼睛一转：“接了个角色，你猜猜女主是谁？”
    周阙直觉曲琦给他挖了个坑，他拒绝回答。
    “是你未婚妻。”
    周阙被她呛了一下：“这么快你就当女主了？”
    曲琦哈哈笑着拍了一下周阙：“哥，你很机智嘛。”
    周阙：“……”
    他按着她的腰重重地吻了一下：“你们下周去意大利，等你录完节目我去找你。”
    曲琦的眼睛亮了：“你有假期？”
    “有两天时间。”
    她想了想，周阙能挤出整整两天的时间，也算很多了：“两天时间也够玩。”
    “其实不太够。”周阙唇抵着她的唇，低声喃喃着。
    “嗯？”曲琦被吻得七荤八素，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说……”周阙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声音清晰道，“怎么都不够。”
    ***
    宋畅看曲琦十五分钟过去了还没回来，便出去找她。
    她去洗手间转了一圈，里面根本没有人，她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她打个电话，却见曲琦从楼上下来了。
    “小曲！”宋畅喊了一声。
    曲琦急匆匆跑下来，根本没看见宋畅，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她做贼心虚，差点脚下踩空。扶住扶梯后，她稳了下心神，拍了拍胸脯：“畅畅，我要被你吓死了。”
    “你这么久不回去，我出来捞你了。”宋畅道，“你怎么跑楼上了？这层洗手间没人。”
    “是吗？我去的时候还在排队，所以我就去楼上了。”曲琦嘿嘿笑着，走下楼梯，挽住宋畅的胳膊，“我们回去吧。”
    “你先走吧，我去补个妆。”宋畅指了指洗手间，又指了指曲琦的唇，“你的口红花掉了哦。”
    曲琦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用手背擦了擦：“我先回去。”
    宋畅：“？”她带着疑问进洗手间补完了妆，再出来时，看到周阙也从楼上走下。
    “小畅，你们吃完了？”周阙从容地跟她打招呼。
    宋畅怔怔的，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嗯，快了。”
    她心里暗骂自己，在偶像面前真不争气，想着自己的妆容是不是完美的，打气精神来问：“周老师，你是不是没吃饱啊？”
    周阙嘴角荡出笑容来：“吃得挺好。”
    宋畅被偶像的笑容闪了一下，但她总觉得心里一种不详的预感越发严重。
    等周阙从楼梯上走下来，和她并排走在一起，宋畅壮着胆子侧头往上一看，脚步忽然停顿了。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怎么了？”见她不走了，周阙也停了下来，问道。
    宋畅指了指自己的唇，艰难地说：“周……老师，你……的这里……有……口红。”
    周阙恍然地眨了下眼睛：“刚刚忘记擦掉了，谢谢你提醒。”
    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唇上的红色被过渡到手指关节上，又用其它手指捻成淡粉色，眼神像是在回忆。
    等颜色差不多消失不见，他才抬头盯着宋畅目不转睛的眼。
    周阙将食指放在鼻尖处，笑了笑：“帮我保密。”
    第30章
    周阙不在B市这几天， 曲琦和他都是用手机联络。身边有人的时候，他们用文字交流，身边没人时， 就会开视频。
    曲琦这边的工作量跟周阙一比，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每一天， 他都会从所剩无几的睡眠时间里， 挤出哪怕一分钟的时间给女朋友通个视频，势必要看一眼她的脸才肯去休息。
    有一次， 曲琦在半夜刚接到他的视频邀请，还没跟他说上一句话，他就已经在视频里睡着了。曲琦只能听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声以聊解思念。她算是见识到了超级巨星是有多么忙碌。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之间的通话内容都很没有营养， 通常都是：吃了吗？累了吗？工作顺利吗？
    最开始，周阙还有点男朋友包袱， 坚持所谓的“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后来他在曲琦的十万个为什么的攻势下，也开始吐槽了某个同事不够专业，却爱好给后辈们指手画脚， 某个明星爱耍大牌， 某个十八线团队抠门又鸡贼，叫来工作室好几个助理到剧组占便宜。
    不止这些，剧组里的奇葩事，也同样被讨论了一番。
    周阙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 谁和谁之间有什么异样，几乎都逃不掉他的眼睛， 所以分享了曲琦许多她没有听说过的八卦。每次通话，女孩子神采飞扬的样子都让他心动不已。
    曲琦要去意大利的前一天，她一边开着视频聊天，一边收拾行李。
    “周阙，你一定去过罗马吧？”
    “去过两次，一次是去旅游，一次是去取景。我去米兰的次数更多一些。”周阙有几次接受代言商的邀请，去参加时装秀，也有几次是纯粹放松心情。
    曲琦：“我们最后的录制地点就是米兰，到时候我们怎么见面？”
    “我去找你，等我来电。”
    曲琦在镜头里眯起眼睛：“这次你不会放我鸽子吧？”
    周阙一挑眉毛：“如果这次我没去，就罚我穿着周妹的衣服跳钢管舞。”
    曲琦一联想那个画面，实在是太OOC了，她在“嗑瓜子看热闹”和“人设崩坏”的两种想法中跳跃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不不，这太毁周妹的形象了，让她知道，绝对绕不了你。”
    周阙则沉默几秒，说：“……难道我的形象就不重要了吗？”
    曲琦笑了一会儿：“你不要和一个小女孩比好吧？”
    周阙眼睛一眨，又问道：“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我和周妹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曲琦正在检查手机充电器是否塞进行李箱里，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翻了个白眼：“……神经病，你俩就是一个人好么！”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答案就是，我水性不好，应该是你们救我……这个你知道的呀。”她最后狡黠地笑笑。
    周阙决定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没办法，谁叫周妹先认识的曲琦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一件事：“甜甜，宋畅发现我们的事了。”
    曲琦拉拉链的动作停顿片刻：“我知道，那天吃饭被她撞见了。”
    那天，曲琦回了桌位后，见宋畅回来的时候跟丢了魂似的，她就觉得要露馅。
    “凭畅畅的人品，她是不会往外说的，最多就是大哭一场，然后……跟我绝交吧。”
    一个资深脑残粉不会对爱豆的前途作出任何阻碍的行为（当然是在她没转黑的情况下），但是对爱豆的女朋友就不会这么“善良”了。
    宋畅作为一个刚进娱乐圈、个性单纯的小姑娘，不会做那种恶毒女配做的事，但也不会轻易原谅曲琦的欺骗。
    周阙知道宋畅和曲琦关系还不错，他有些担忧道：“我去找她谈一谈。”
    却见曲琦挥挥手：“不用啦，这是我的事，我来解决。现在几点了，你快去睡吧。”
    看周阙欲言又止，她反而安慰道：“对我来说呢，恋情被曝光不算什么，我最担心的还是周妹，只要她安全，其他都是小事。”
    周阙：“……我可以嫉妒吗？”
    屏幕里，曲琦笑得花枝乱颤。
    ***
    “You may have the universe，if I may have Italy.”——Giuseppe·Verdi
    （只要让我拥有意大利，你可以拥有整座宇宙——朱塞佩。威尔第）
    对于艺术家们来说，全世界再也找不到像意大利这样的国家。
    威尼斯，米兰，佛罗伦萨，西西里，以及罗马……各个都是耳熟能详的名字。
    随便截取城市中的某个景色，都能印到封面杂志上供人向往地感叹一声。
    但此刻，在这个公认的旅游圣地面前，节目组的MC们很难发自内心地赞美它。
    这里不像日本，能够遇见很多华人，直接省略了语言转换步骤。更不像美国，意大利人的英语水平与日本人不分伯仲，都是放在网上被人调侃的主要对象。
    曲琦啥也不懂，本着出来见见世面的态度，反而毫无压力地靠着自己自称的“手语十级”做任务。
    反正综艺节目嘛，这么多期下来，她已经摸清了套路——那就是竭尽所能地为后期提供素材，这样节目才有的看。娱乐综艺，最忌讳没有话题。
    他们的节目在前几天已经播出了第一期，有周阙在，反响自然火热，当晚就把热搜给爆了。与此同时，和周阙互动最多的曲琦也紧跟其后。
    这一切都在曲琦的预料之中，因为在节目播放的成片里，她和周阙没有一丁点暧昧，剪辑的导向是时下最流行的“沙雕”效果，保证看得人捧腹大笑，还挑不出她一点毛病——这不是节目组不想制造更多的话题，而是周阙的团队肯定不会允许他们作出绯闻的误导——这些都是写在合同里的，并且David会在成片播放之前审一遍。
    不过即使是这样，曲琦依旧收获了“雀斑”们的刀片。
    周阙在演艺界不是靠收获女友粉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但他女友粉的数量一点不比“流量们”少，只能说是比例略低。曲琦认为，这都是归因于周阙长得太好看。
    曲琦当时只是发了条微博，就不再关心这件事了（毕竟暴风雨还在后面，这点小打小闹还不值得上心），她发的是：
    【要骂我的来这里领号码牌[嘻嘻]】
    结果就是，#曲琦 号码牌#这个话题上了热搜……
    作为娱乐圈的人，曲琦很了解这些女友粉的心理——过度对一个男人投入太多的感情（不论这人是真实的他，还是想象中的他），是很容易偏激的。
    这种时候，以宋畅为代表的理智粉们就显得尤其珍贵（是的，宋畅这种程度已经很理智了）。
    自从上次蹭了周阙一顿饭后，她们散场的时候，宋畅就变得异常安静，而且拒绝和曲琦眼神接触。
    这一整期的节目录制时，她还能凭借工作勉强振作，但直到结束了，剧组一起聚餐，她还是没有怎么搭理曲琦，对其他任何人也有点爱理不理。
    她吃了一点饭后，以倒时差不舒服为由回了自己的房间。
    曲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惆怅地摇摇头——她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
    曲琦打包了一份甜点回来，敲了宋畅房间的门。
    “请进。”宋畅闷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曲琦打开门，先探出脑袋：“畅畅，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放在桌子上吧……谢谢。”宋畅躺在被窝里，声音带着鼻音。
    “怎么跟我这么客气啦？”曲琦把袋子放在桌上，坐在宋畅的床边。
    “……”宋畅不说话了，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曲琦想了想，隔着被子拍了她的背：“畅畅，真的很抱歉。”
    过了几分钟，宋畅才把被子拉下来，眼圈红红的：“你道什么歉？”
    “隐瞒了你。”
    又过了几分钟，宋畅问：“周阙对你好吗？”
    曲琦愣了，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有点脸红道：“我们才开始恋爱的，目前来说……挺好的。”
    “真的？”
    “我骗你干嘛？对我不好能跟他处对象么。”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你们能长久吗？”
    曲琦觉得她在做一个深刻的采访，不敢掉以轻心：“未来那么长，谁也不能保证明天会怎样。”
    宋畅坐了起来：“我和那些女友粉们不一样，从来没有奢望过和周老师有什么，但是……我就是接受不了。我怕他谈了恋爱会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但他真正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了解。”
    曲琦给她抽了几张纸巾。
    “但是，那天吃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心里很嫉妒，到底是哪个小妖精迷惑我爱豆。”
    “呃……谢谢夸奖？”曲琦对“小妖精”这个称呼还是很满意的。
    “没在夸你！”宋畅白了她一眼，随即认命地叹了口气，“但我也为他开心。”
    曲奇也跟着叹气：“怎么说，想着以后会有更多女孩子哭成你这样，我现在确实有点罪恶感了。”
    “不用罪恶，对象是你的话，总比其他人好。”
    曲琦自嘲道：“原来我是排除法剩下的那个。”
    宋畅却坚定地说：“不，你是最好的。”
    曲琦彻底被感动了，激动地刚要给宋畅一个拥抱，没想到宋畅接着说：“周老师的眼光绝对没错，我相信他，他选的女朋友也一定是最好的。为了让我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我已经把自己洗脑成你们的CP粉了，以后你们要是分了，我就是你俩的终身头号黑粉！”
    曲琦：“……”压力突然好大。
    宋畅：“你知道吗，我昨天接到了周老师的打电话。”
    “啊？他说什么了？”
    “他说……”宋畅一撇头：“算了，不告诉你。”
    曲琦：“……”
    “总之……”宋畅拿起桌子上的蛋糕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呜呜道，“我会幸福你们的。”
    “好好好，你别噎着。”曲琦赶紧给她递过一杯水。
    “最后问一句……”宋畅睁着哭肿了的眼睛，“跟周老师接吻，感觉好吗？”
    曲琦：“……”说好的不是女友粉呢？！
    宋畅又抓着她问东问西，直到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来电显示为“周阙”，宋畅比她这个女朋友还要激动：“快接，这是周老师的电话啊啊啊！！！”
    曲琦把她推走，走到房间外接电话。
    “甜甜，我在外面。”周阙说。
    “这么快！”曲琦打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辆陌生的宝马车，然后车响了一声喇叭。
    曲琦尖叫一声，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完毕，路过宋畅的房间时，跟她说她要走了。
    她托着箱子，一路雀跃地走到门外，刚好遇见戚勉从外面回来，他见曲琦急匆匆地，以为出了事，拦住她问：“这么着急去哪？”
    曲琦：“我要出去玩了，你们先回国吧，拜拜！”然后就绕开戚勉小跑出去。
    车门自动打开，曲琦放好行李，扭头对周阙道：“我们去……”后面的话没说完，她就愣住了，“周妹？”
    周阙一身裙子，头上披着周妹最喜欢的发尾波浪卷小栗色长假发，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没有化妆，反问她：“很像？”
    声音一出，曲琦就知道他不是周妹，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过了几秒种，才一拳砸向周阙的胸口：“有病！你难道真要给我跳舞？！”
    周阙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在她脸上吻了一下：“这不怪我，我醒来就这样了，我看了看时间，来不及换衣服。正好不能明目张胆来找你，也算变装了。”
    曲琦仔细看了看他，周阙依然很好看，只是和周妹的天真果敢是另一种风格，她摸着下巴道：“说起来，我有点想念周妹了。”
    周阙的眉毛挑了挑，一踩油门道：“我敢保证，这两天除了我，你谁也想不起来。”
    曲琦怔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周阙开起车来真是喜欢绕道。
    ***
    下午五点多，他们的车开得不快，曲琦有一种穿越进油画里的错觉，夕阳下的米兰是如此的壮丽，和身边的人一样，让人感到联想到经久不衰的典雅。
    “周阙。”曲琦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周阙趁车速慢的时候，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轻柔道，“怎么了？”
    “周阙！”曲琦又念了一遍，她打开窗户，向外喊再次喊了一遍。
    周阙把车顶上面的敞篷打开，夜晚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清新又凉爽。
    他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副驾驶揉着曲琦的脑袋：“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大声喊喜欢我了？”
    曲琦双手握成喇叭喊道：“你想得美！”
    周围路过的车都看了一眼这两个又喊又笑神经病一样的亚洲人，叽里呱啦地对着他们喊了什么。
    红灯的时候，周阙更是一把搂过曲琦，在众人面前肆无忌惮地亲吻她。
    意大利人们瞬间起哄，口哨声，拍手声此起彼伏。还有人用英语对他们喊红灯的倒计时。街头像是在狂欢，他们都为这对外国“同性恋人”感到激动，尤其是男性们。
    等到红灯快结束，才有人拿出手机要拍视频。
    但这对情侣已经在绿灯跳亮的同时开走了，只给他们留下了汽车尾气。
    “刚刚他们在说什么？”曲琦靠在副驾驶喘气。
    “真他妈hot。”
    “哈哈哈，他们一定是在夸你。”
    周阙：“……是在夸我们。”
    车停在了一栋城堡下。
    是的，城堡。
    “哇啊啊啊！周阙，你要不要这么夸张？”曲琦从跑车上跳下来，抬头望着这个实际面积不知道多大的哥特式城堡。
    周阙锁好车，说了句在曲琦看来十分装13的话：“没办法，离你最近的房子只有这样的。”
    曲琦汗了汗：“难道我每到一个国家都有你的房产？”虽然没见过，周阙在美国的房产绝不少于其他国家。
    周阙思考了一瞬，像是在脑内清点自己的房子：“这就难说了，如果你去沙漠或者南极，我只能现给你盖一个。”
    曲琦拍着他的肩膀哈哈笑：“哥，快别说了，太暴发户了。”
    周阙无辜摊手：“只是实话实说。”
    曲琦也配合道：“那我只有勉强住一晚好了。”
    “是两晚。”
    作者有话要说：
    城堡不夸张吧？连吴*波的小三都能坐私人飞机，我们周影帝省吃俭用（？）这么多年，连城堡都没有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嗯！
    小声哔哔：以上是本玛丽苏爱好者找的借口。（￣▽￣）～*
    第31章
    曲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已经快到当地时间的下午，她稍微动了下，身后的人便有所察觉， 在梦里就把她搂得更紧了。她怕吵醒他， 便不再动了。
    但是， 身上的酸痛感让她有点难受， 她还是挣扎着坐起来。
    曲琦洗好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周阙正揉着眼睛刚睡醒，一脸朦朦胧的样子，头发变得蓬松，声音沙哑着：“甜甜？”
    她心里一动，走过去给他一个早安吻。周阙却抓着她不放手了， 有要再来一次的架势。
    曲琦怕了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 推着他去洗澡。
    ……
    “周阙，你这没有我能穿的吗？”曲琦翻了翻行李箱，她猜周阙这应该什么都不缺，所以带的衣服仅够录节目那几天的几件。
    周阙用浴巾揉着头发：“虽然’我‘穿过很多次女装了， 但这不代表我有这方面的爱好。”
    周阙也就一年来几次这里， 但还是有专门的人定期整理。衣帽间全是他以前来米兰时派人送过来的，这次来时匆忙，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
    曲琦笑嘻嘻地说：“这个可以有，又不是没见过， 我不会笑你的。”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衬衣， 一颗颗解开上面的扣子：“其实不穿最好，但你第一次来米兰， 还是要带你出去玩一玩。”
    “……周老师，你的节操呢？”曲琦伸手要接过这件黑色衬衣，周阙手臂一绕，直接披在她身上，衬衣是真丝材质，垂感又舒服，特别考验模特的身材，穿在曲琦身上显得不是那么肥大，反而有种oversize的视觉感。
    周阙给她系完扣子，用衣摆在她腹部前打了个结。
    曲琦抿着嘴角，左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
    这个样子看在周阙眼里可爱极了，他手上还拽着衬衣衣摆，手指勾住刚刚打的结扣，往自己身前一拉，曲琦讶然地抬起头。
    他垂下眼睛，在阳光中和喜爱的女孩子接吻。
    这样平凡而悠闲的日子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难得。
    他们手牵着手来到了米兰大教堂。
    有些东西是：你明明见过不止一次，真正身处其中，却仍然受到震撼——这就是米兰大教堂的魅力，也是人类文明史的辉煌。
    作为崇尚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无神论中国人——比起被虚构出来的上帝，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或者说，更相信人民币——米兰大教堂仍然是一次精神的洗礼。
    “是不是你每次来米兰，都会到这里看一看？”
    “对。”周阙戴着装饰性黑框眼镜和一次性深灰色口罩，声音有点闷闷的——虽然这里是国外，但谁都知道的一个事实是：中国人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在任何一个热门景点里。而随便一个中国人，都很有可能认出周阙。
    曲琦：“自己一个人？”
    周阙侧头弯了弯眼睛，在笑：“第一次是和家人，剩下都是自己。”
    这是他们的谈话中又一次出现“家人”这两个字眼，但周阙也没有说更多——他们走进了教堂。
    “你相信过什么吗？”
    雕塑，画像，蜡烛，十字架，高高的天花板……教堂内的景象繁杂得让人目不暇接。甚至不知从哪开始欣赏，才能不辜负不远万里来这里膜拜的路途和期待，恨不得把每一个细节都放进自己的社交网络里——这也是现代人的通病了，身处实景之中不好好欣赏，反而回家隔着屏幕放大每一个角落。和没去过的人相比，他们仅仅多了到此一游的证明罢了。
    比起女朋友挽着他的手臂，周阙更喜欢用手牵着她，直接的肌肤相触能填补他与生俱来的寂寞感。
    他偏低下头，在曲琦耳边轻声地说，执行自己导游的职责：“或者说，你愿意相信什么——这大概就是来教堂的最大意义。”
    虽然有些失礼，但讲真，在最初的感叹后，曲琦对这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想。她的生活从来都是务实的，她不相信上帝，也从不祈祷虚无缥缈的运气降临到自己头上。
    但当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恐怕也只有向着寄托之物做无用功，来让自己有生存下去的动力。所以说，也并不全是无意义的。
    幸运的是，周阙可能是演戏里面最好的导游了，他见多识广，咬字清晰，嗓音低沉好听，且只讲给她一个人听，他就像一个引导者，让曲琦穿越到拿破仑时期。
    曲琦问他：“你来这里的时候都在祈祷什么？”
    周阙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还真没有祈祷过让周妹消失。在这方面，我更相信专业的心理医生。”
    曲琦低头思考着。
    “我知道你不想让她离开，但其实不必担心。因为人格一旦分裂出来，整合的机率几乎为零，就看谁的意志力比较强，会占的时间更长。”
    周阙带着安慰的口吻讲出这样一个事实，却让曲琦眉头皱了起来。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严肃起来：“周阙，有一件事我要你清楚，周妹对我是重要的人，但同时，我喜欢的人是你。这两者不冲突的。就像硬币的正反面，不管哪一面朝上，你的价值和意义都不会变。”
    周阙的眼睛更亮了，就像有星火被点燃，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曲琦的手，似乎所有想说的话都会准确地传递过去。
    他轻轻开口道：“你知道么，以前，我有一个妹妹。”
    曲琦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周阙一家人都是演艺行业的，远古的八卦她没有搜过，但如果周阙有一个亲妹妹，再好的公关都绝对不可能让这件事藏得滴水不漏，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联想到前段时间在周阙的CD架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以及单曲的名字。
    周阙揉了揉曲琦的脸：“我在想，如果周妹就是她，也没有什么不好。”
    自从知道周妹的存在，他从一开始的惊慌迷茫，到现在的适应与和解……麻烦确实存在，但他现在最在意的事情已经变了。
    曲琦轻声道：“她叫什么名字？”
    “周谣。歌谣的谣。”
    ***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他们逛得差不多了，便走出了教堂。
    米兰大教堂的背后是一条商业街，周阙带着曲琦去买衣服。
    曲琦挑了一家周阙代言的店进去，却拿起一套L码的连衣裙在周阙身上比了比。
    周阙：“……”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曲琦说：“你去试试这件，我给周妹也带几套回去。她知道我在米兰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她还十分大方地表示：“刷我的卡。”
    周阙：“你确定我一个男人要去女试衣间？”
    曲琦：“你是这家代言人都不行？”
    周阙认真道：“我是创始人都不行。”
    曲琦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啦，看把你吓得。”
    周阙嘴硬道：“……我是怕吓到其他客人。”
    曲琦“哦”了一声长音：“这么说，你不反对我买咯？”
    曲琦没给周阙反驳的机会，掏出手机，把事先准备好的话粘贴到智能翻译机里，举到导购员面前，手机放出了英语版的电子语音：“请帮我找一下适合这位先生的尺码。”
    导购听懂了翻译机的话，反而更懵逼了。
    曲琦叉着腰，摆出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在店里逛了一遍，与此同时，接受着可能是中国人的其他游客的注目礼。
    最后，她停下来，手指点了两件衣服，双臂比了个叉，然后指着其他衣服点了一圈，做了个打包的动作。
    周阙在旁边的休息区坐看自己的女朋友如何装逼。
    导购：“？”
    导购当然完全不懂曲琦的意思，曲琦也不想把同样的动作再做第二遍——那样会降低逼格。
    曲琦装模作样地揉着眉头，二五八万地向导购指了指周阙：“还是让我的专属翻译跟你谈吧！”
    导购求救的眼神望了过去。
    周阙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时尚杂志，站起身来跟这个倒霉的导购用英语说了什么。
    曲琦给他点了个赞，比周阙抢先一步跑去前台交款。
    售货员刷了一下，面露难色，把卡还给曲琦，向周阙说了什么。
    曲琦：“？”
    周阙小声说：“她说，你卡上的余额不足。”
    曲琦：“…………”万恶的资本主义，她好不容易装回B就这么被反艹了！
    但装出去的逼不好收回，她只能接过周阙悄悄塞进她腰后的卡递了出去。
    出了店门后，曲琦呼出一口气，拉住周阙：“那些东西一共多少钱？”
    周阙伸出三个手指。
    曲琦倒吸一口凉气：“三十万？”
    周阙：“三百万。”
    她惊呼：“够在帝都买好多个厕所了！”
    周阙：“……其实也还好。”
    曲琦：“……不炫富能死吗？”
    “主要是，我还买了这个。”周阙的手里神奇地多了条项链。
    曲琦目瞪口呆，随即一拍大腿：“我就说嘛，不可能那么贵！”
    周阙：“……”重点不在这里吧？
    商业街往后一转，是一家很火的gelato店。
    排队时，周阙跟她说：“北海道的冰淇淋也是人间极品，上次在日本如果不是太着急了，本来可以带你去吃，只能以后有机会了。”
    曲琦把玩着周阙刚刚给她戴上的项链，配身上的黑色衬衫正合适：“没想到你对吃的还挺有研究？”
    “以前……的时候，心情不好，就靠甜食续命了。”周阙的眼神晦涩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眨眼，就恢复了正常。
    这个瞬间被曲琦捕捉到，像一根针尖轻轻地在心脏上划了一下，她捏了捏他的肱二头肌：“但你应该没胖过吧。”
    周阙借着在纽约大学读书期间，在国内娱乐圈消失了三年之久。对外说是沉淀学习，虽然事实也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能选择酒精毒品之类的东西伤害自己，而是飞到全世界寻找甜食。
    “我不算易胖体质，当时也就重了五公斤而已，很快也就减了回来。但总是沉迷这个也不好，就戒掉了。”
    谈话期间，队伍终于轮到了他们。
    曲琦积极地掏出一张纸币：“我请你吃。”
    周阙拿出钱包的动作做了一半，就放了回去：“好啊。”然后他跟售货员说了什么。
    售货员只给了他们一份冰淇淋。
    曲琦刚要问，周阙解释道：“你忘了？我现在控制食量，不能吃那么多，我们吃一份就好了。”
    也行叭！
    他们找到露天的座位。
    曲琦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开心果味道在唇齿间绽放开来，她的心情瞬间被治愈了，简直让人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周阙杵着下巴看着她：“好吃吗？”
    曲琦只顾得上点头，看周阙的眼睛一直盯着冰淇淋，她十分怜爱地摸着他的头顶：“好可怜呀，给你吃一口。”她把冰淇淋举到他面前。
    周阙的眼睫毛颤了一下，握着她托着冰淇淋的手往旁边一推，另一只手拉下口罩，上身凑过去，舔舐着曲琦嘴里的冰淇淋。
    来买冰淇淋的情侣不在少数，这种情侣间的小游戏在以浪漫著称的意大利街头随处可见。
    ……
    冰淇淋顶端融化掉的奶油落他们的手指上时，周阙才结束这个吻。
    曲琦现在有点觉得公众人物的身份有些碍事了——她只能看见周阙的眼睛，而看不见他完整的脸。
    曲琦舔了舔自己的唇角：“你说，是不是就为了这么做，才只买一个冰淇淋的？”
    “被你发……”他拉上口罩，视线落在曲琦身后的某处，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现了。”
    曲琦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扭头回看——果然，一个长相亚裔的人站在曲琦身后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这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身着英式西装，头戴礼帽，脸上稍作惊讶，但也没太过夸张，眼睛则探究地打量曲琦。
    即使这人给曲琦的第一印象没那么热爱八卦，她仍然吓得马上站了起来。
    周阙走到她旁边，手搭上曲琦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带，对那人说：“哥，好久不见。”
    曲琦：“？”
    周阙竟然还有个哥？！
    而且长得一点都不像？！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很想念周妹，还有大概两三章，就到她的主场了～
    第32章
    “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没想到真的是你！”
    经过周阙的简单介绍，曲琦知道这个人叫周艺，但他早已不用自己的中文名字了， 久居欧洲， 为自己取个英文名字更方便。
    他看样子年龄三十左右， 下巴尖蓄着青淡的胡子， 身上充满了ABC的气质——自信又随性。
    虽然周艺看起来很绅士，很英国系， 但面对周阙时，他又变得像个地道的中国人了。而且他从成年开始就没再回国，汉语竟然还很溜，一点没卡壳，并且对一些网上流行语信手捏来。
    教堂附近的一家餐厅内。
    “弟妹， 初次见面，也没带礼物， 来，加个微信，以后寄给你。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曲琦一时间对周艺这个画风转变如此之快没适应过来， 但也拿出手机：“我扫您。”
    周艺一边摆弄手机， 一边道：“跟我不用那么客气，我跟家里那些亲戚们可不一样，是吧，阿阙？”
    周阙：“……”
    说实话， 他早就和这位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哥哥断连很久了。记得周艺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 周阙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印象中他总是和周岸城吵得很厉害， 情急之下父亲对儿子大打出手也司空见惯。变……人是总会变的，更何况原本就不怎么熟的人。可血缘就是这么奇妙，不见面的时候从未感觉到，见过面才知道，刻在基因里的线还是能连接上。
    周阙把服务员上来的米兰饭首先递给了曲琦，敷衍地回了周艺：“是不一样。”
    这里的网络有点差，扫了半天，曲琦终于加上了周艺的微信。
    头像是一本书的封面，点开个性签名后，她更是笑喷了——上面只有两个字：诗人。
    周阙侧身看过去，也难得地被逗乐了一下。
    周艺也笑了：“哎？你们别光顾着乐，在微博上给我宣传一下我的诗集哈。”
    曲琦：“一定一定。”
    周艺从包里面掏出一本书递给她，曲琦接过来翻了翻，里面的字体竟然都是外语手写，而且字迹很漂亮。
    “这讲的什么？”曲琦问道。
    周艺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抒发了我对祖国母亲的怀念之情。”
    曲琦：“……”忽悠，接着忽悠吧您。
    周阙凑过来看了一眼：“希伯来语？”
    “语言不是问题。”周艺掰着手指道，“我还可以翻译成中文，英语，德语，西班牙语……”
    曲琦很想建议周艺去新*方工作，一定比当诗人赚得多。
    周阙打断他报菜名式地炫自己的语言：“你一个人来米兰旅游的？”
    周艺挠挠脸：“算是吧，其实我是来追你嫂子的。”
    曲琦一听有八卦，竖起耳朵，问道：“嫂子长什么样？”
    周艺把手机屏保展示出来——上面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
    周阙和曲琦对视了一眼。
    周艺：“哎？你们不知道吗，当初就因为我的性取向才被老爹赶出家门的。”
    他说起来，周阙才想到，貌似是这么回事。而曲琦想的是：她好像知道范颖为什么不敢让周岸城知道周妹的事了——有了长子的前车之鉴，要是让周岸城看见周妹状态下的周阙是什么样子，不得给老人家气到心梗？
    “周岸城那么独。裁的大男子主义自然容不下我，所以我找了个机会就跑了。幸好我跑得快，我听说最近国内有个叫杨yong信的人专治这个？太可怕了！你们还敢和这么可怕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周艺喝了一口红酒，转而说道，“家里现在还好？”
    周阙道：“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你呢？现在挺幸福的吧？”周艺自爆完自己的生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两人的故事，他的视线来回在对面两个人上徘徊。
    周阙侧头与曲琦相视一笑。
    曲琦知道这人没什么威胁力，反而是个逗比之后，态度不像之前那么紧绷，她大方地靠在周阙的肩膀上咧嘴傻笑。
    周艺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他们吃过饭后，向对方告了别，临走之前，周艺嘱咐千万别告诉别人（特指周家人）在米兰见过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像是吃到了苍蝇：“小时候觉得你和周岸城那老顽固差不多，但现在嘛……”
    周艺看了眼曲琦，接着说道：“你挑老婆的眼光还不错，我决定重新认识你一下。”
    周阙嘴角扯了一下：“这就不必了。”
    周艺转头问曲琦：“他一开始也对你这么冷淡吗？”
    曲琦：“……”
    周阙拉住曲琦就要离开：“再见。”
    “等等。”周艺又叫住他们。
    周阙回头。
    周艺用希伯来语说了一句曲琦完全听不懂的话后，向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
    “他说了什么？”
    周艺走后，曲琦十分好奇他到底说了什么，还故意不让她知道。
    “我也没听懂。”周阙耸耸肩。
    曲琦蹙眉：“你骗人。”
    周阙手指揉了揉她的眉心，笑着说：“真的没骗你，我哥太高估我的希伯来语水平了。我也就仅仅知道几个常用的单词。”
    曲琦：“那我问别的好啦，他是你亲哥？”
    周阙：“同父异母。”
    “你爸竟然都二婚了啊！”曲琦惊了，随后又觉得正常——如果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感情不会这样疏远，“我说嘛，他长得和你一点都不……等等，还是有一丢丢像的。”
    她用手指划过周阙的下颚线，五官上打眼一看，周艺完全是周阙的反面，再仔细看几眼，就发现他们还是有一点相像的，比如脸型的轮廓，像工笔画一样，都是干净利落，这是遗传了周岸城的基因：“脸型比较像……话说，你爸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只有脸型，还好你继承了。”
    周阙揉她的脑袋，哈哈笑了起来：“我爸要是听到你这么评价他，一定气疯了。”
    曲琦眨着眼睛：“怎么会生气呢，这明明是夸奖他。”但一想到周岸城能被她气得跳脚，就全身通畅，虽然只是想想而已，“那周艺的母亲是谁？”
    周阙摇头说：“没见过，只知道不是娱乐圈的人。”
    曲琦用手机在网上搜了搜：“他甚至没有出现在你的百科词条里。”
    周阙道：“我哥比我大十二岁，他离家的时候我还没上小学。那个年代互联网不发达，绯闻不像现在这样根本瞒不住。你知道原因，我爸跟他断绝关系后，网上一旦出现流言，立刻找人撤掉，而且我哥不是娱乐圈的人，还不在国内发展，所以你没听说过他很正常。”
    曲琦听完觉得很荒诞：“他就这样不配拥有姓名了？”
    周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米兰大教堂那几乎要冲破天穹的塔尖：“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曲琦想起周艺自由自在的状态，再对比周阙，情绪徒然降了下来。
    周阙看到她垂着脑袋，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甜甜，我是说，我现在的状态也不是一件坏事。”
    曲琦：“真的吗？”
    就算周阙一再确认，曲琦还是觉得他没有完全放下。
    周阙双手握住曲琦的肩膀，眼睛深深地望着她，极其认真地说：“甜甜，时间如此宝贵，不要浪费在无意义的思考上，不如我们回家做点开心的事？”
    曲琦：“…………”之前的话当她没说！
    ***
    米兰的两天就像一场魔法，时间到了，他们不得不回到现实世界迎接接下来的人生。
    曲琦搭着周阙的飞机回国后，开始了久违的剧组生活。
    如果不是接了这个工作，她差点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演员……
    而周阙那边也在为新电影做准备。
    在舆论和周围同行的眼皮底下，倒是没有在暴露关系的危险下顶风作案。
    至于周妹，也好久都没有出现了，作为助理的David也难得地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但他有预感，这一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前几天，周阙调了整整两天的假期，说是去国外散散心，David没有问他去哪，只是配合老板进行工作——毕竟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在周阙按时回来之后没多久，David就接到了范颖发来的紧急会议通知。
    他暗叫大事不好，但打开手机查看，网上还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David和周阙来到会议室时，范颖已经坐在里面，会议长桌的主位坐着周岸城——他脸色极其不好，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刚进门的周阙，他一句废话都没说，一甩手，一沓纸片直直地砸了过去。
    David吓一哆嗦，身体反射性往旁边一跳。
    四周安静极了，只能听见中央空调轻微的吹风声，David小心地捡起脚下的东西。
    只一瞥，他脑门上就噌地冒出了汗——
    照片上，是周阙的背影，他正捧着一个人的脸颊，可以从动作看出他们在接吻，而那个姑娘双臂紧紧环着周阙的腰，很显然不舍得放他走。
    David咽了一下唾沫，原来前几天是去见恋人了……但是！他作为助理竟一点苗头都没看到，周总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到这地步了吗！还有，这女人到底是谁？！
    但此刻他不敢出一点声音，小心翼翼地将收好的照片收进袋子里，放在会议桌上，心里则暗自庆幸——不幸中的万幸是：对方是个女生！
    他眼珠转了转，看向旁边的周阙。
    周阙也只看了一眼照片，他第一个动作却是反手关上了会议室的门——丝毫没有被他父亲的气场镇住，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爸，很久以前就想跟你说了……”
    周阙从桌子上拿走那沓照片，绕过David，转身走到会议桌的另一端，与周岸城面对面落座。他姿态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手指粗略地翻了翻照片，这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直视周岸城，接着刚才的话道：“不要随便乱扔东西。”
    第33章
    “周阙， 你要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周岸城的声音铿锵有力，抓起旁边范颖的笔丢过去。
    周阙微微偏过头， 笔杆撞在周阙身后的墙上又弹到了地上。
    身为儿子， 没有人比周阙更会知道如何惹怒自己的父亲。
    但在这二十年来里， 除了这次， 他也仅仅在妹妹的葬礼上和他大吵过一架。
    “你当然是我父亲，否则， 你现在已经被保安扔出去了。”周阙松了松领带，“还有，提醒你一下，我这张脸上了几个亿的保险……这也就算了，不和你计较这点钱， 但我这张脸从我出生起就为你争足了’面子‘，毁掉它的话， 您要三思。”
    周岸城全身气得发抖。
    周阙将照片倒在桌面上，像是摆扑克一样，一张一张摆在自己面前：“所以？我不知道您还有偷拍儿子私生活的爱好。”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周岸城，他克制自己的怒火， 让理智重新回到脑子里。
    周岸城先是冷笑一声：“你不想和谭星月结婚可以， 但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
    “说得您好像认识她一样。”周阙不为所动。
    周岸城示意了一下范颖，她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周阙。
    周阙打开翻了翻，曲琦的资料从一开始他就有，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她按部就班地在家乡的小镇上学， 成绩中上游， 偶尔突出，大学在帝都一个普通二本学习市场营销， 其中有过无数兼职——这也是为什么她的手比起其他女孩子略显粗糙。大四毕业之前，误打误撞进入娱乐圈，签约盛林，直到现在略有名气。
    可以说，她如今能发展成现在这样，比其他在圈里混的人多了很多运气。
    翻开她这部分，剩下的是她父母。
    周阙皱紧眉头：曲琦的母亲平平无奇，被一笔带过，她的父亲曲靖国才是周岸城的目的——他有过案底。
    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显示，曲靖国虽然没犯过大罪，但总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是个惯犯，现在已被保释出狱。
    大部分资料都是曲靖国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详细犯罪记录。
    有这样的父亲，被媒体曝光是迟早的事，就算不被别人扒出，也很难保证他自己不会蹦出来博关注——这样的例子在娱乐圈里见怪不怪。
    看完资料，周阙平静地说：“她父亲是她父亲，跟她没有关系。”
    “这种话你自己信吗？”周岸城反问道。
    确实，要说完全没关系根本不可能，尤其曲琦还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这其中的连锁反应，作为深谙娱乐圈规则的周阙再熟悉不过了。
    周岸城道：“跟她断了，否则，你也不想明天看你的小女友被网友们拉出来鞭尸吧？”
    一个惯犯的女儿，就算自己是清白的，也不会被舆论所接受。这其中可操作的太多了，不用翻出她和周阙的关系，随便几个头条就能让这个刚刚从娱乐圈里冒出头的小艺人彻底消失。
    然而，周阙只沉默了几秒，看了一眼手表说：“这辈子分手都不可能，您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我很忙。”
    “明天见。”周岸城也不废话，直接站起身走了。
    ……
    David长吐出一口气，等周岸城和范颖走远后，他立刻跳起来看桌子上的照片。
    他眼睛略过几张昏暗看不清脸的照片，忽然一顿，抓起其中一个，喊道：“这这这这……这不是曲琦吗？”
    周阙抬了抬眼皮：“是她。”
    David瞅了瞅周阙，又往门外看了看：“哎呦不是，我说阙哥，咱把周妹的事好好跟周先生说说，让他高抬贵手，放了曲琦，她是无辜的呀！”
    周阙：“……”
    David又看到了第一眼见到的那张暧昧的照片，揪着自己的头发：“但他们这是在干嘛？呃……是在吹眼睛里的沙子？也不像啊。周妹是直的……”
    他一拍桌子：“难道她弯了？难道曲琦也弯了？”
    周阙无语半响：“你不要想得那么复杂，照片里的人确实是我。”
    David的头型已经变成了鸡窝状：“当然是你，这我还能看错？我是说这照片里的人不是你。”
    周阙叹了一口气，又说了一遍：“是我。”
    David呆滞：“啊？”
    周阙点头道：“不是周妹，是我。”
    David继续呆滞了两秒，然后：“啊啊啊啊——”
    “别大呼小叫的。”周阙收了一下桌子上的照片。
    “不是，你们……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David已经魔幻了。
    周阙扬了扬手里的照片：“这几张拍得还不错，我拿走了。”
    David注意到周阙看照片时的眼角徒然变得温柔，就像刚刚一场对峙完全不存在一样。
    所有的质疑卡在喉咙里，David稳了稳心神，迅速接受了老板背着他谈恋爱的事实。
    周阙把剩下的照片交给David：“这些你处理掉吧，我们先去剧组。”
    车上，周阙在拿手机一直打着字。
    David忍不住问：“阙哥，曲琦那件事怎么办？”
    周阙头也不抬道：“嗯……我正在解决。”
    “你在和曲琦聊天？”
    “没有啊，她现在在拍戏，没时间跟我聊。”
    周阙打完最后一行字，终于抬头道：“我在打隐退声明。”
    一个急刹车的声音顿时响起。
    ***
    “曲琦！救命啊！”
    曲琦趁着休息的时候打开手机，周阙没有联系她，却有十多个David的未接来电。
    她以为有什么急事，马上拨了回去，刚接通就听见David在手机那头鬼哭狼嚎。
    曲琦嫌弃地将手机远离自己的耳朵，又放了回来。
    “怎么啦？周妹回来了？”能让David抓狂的不用猜就知道是周妹了。
    David沮丧道：“是阙哥。”
    曲琦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周阙出事了？”
    “没有，他好好的。不，也不能说是完全没事。”
    “你这个大喘气，有话快说。”曲琦的大部分耐心都给了周妹，剩下一部分耐心给了周阙，实在没闲工夫跟David唠闲嗑。
    David：“我要失业了……”
    曲琦：“呃……so？”
    David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阙哥打算隐退！”
    “什么？！”曲琦握紧自己的手机，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根本不可能的事，一点征兆都没有。
    “你们的事，周老先生已经知道了，他不同意你们在一起，说，明天要把你父亲的事报道出来。阙哥紧接着就拟了份隐退声明，意思是周先生敢那么做，他就敢隐退。”David快速地把刚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
    “曲琦你有在听吗？”
    “在，但是我能做什么啊。”她一个小透明，拿什么去跟周岸城斗呢？
    “你劝劝阙哥，让他冷静一点。”
    曲琦静默了很长时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大卫哥，这么跟你说吧，就算对象不是我，周阙想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诚然他是个演员，但他不是你们操作的玩偶，与其阻止他隐退，不如你们从他父亲那边下手。”
    David心里就像被打了一拳，忽然明白了周阙会喜欢上曲琦的原因，但职责所在，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周先生，他打一个喷嚏我都要抖三抖，他这大半辈子都这么固执下来了，怎么可能听我几句话就放手了呢。”
    曲琦斩钉截铁道：“我帮不了你，周岸城要抹黑的是我，我难道还能顺着他的意思吗？”
    David被噎了一下——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他垂死挣扎道：“我还没说你呢，和阙哥谈恋爱竟然不跟我透漏一句，今天早上我才知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略略略～”曲琦翻了个白眼，“你谁啊你，我做什么还要跟你报备。”
    David知道从她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就灰溜溜地挂了电话。
    虽然嘴上那么说，曲琦结束了工作后，还是打车去了周阙的片场。
    曲琦到时，周阙正在拍摄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托《终极体验》的福，她现在知名度比起以前简直是一个质的飞跃，所以她近期的便服都以黑灰色为主，能低调就尽量低调。
    曲琦猫着腰，混在一些工作人员里毫无违和感，在围观周阙的拍摄。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场看到周阙演戏，只一瞥，她就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除了那张脸还是周阙的样子，每一个眼神的流转，动作，头发丝都不是他自己。
    这就是顶级专业演员在工作模式下的状态。和她们剧组小打小闹的氛围简直是天壤之别。
    即使是空闲的时候，他们也在讨论哪种拍摄手法更合适。
    等他们一个片段结束，曲琦没有打扰周阙，而是默默地走了，她在不远处找到了愁眉苦脸的David。
    “嘿，大卫哥！”曲琦趁他不注意跳了出来。
    David果然被吓了一跳：“曲琦！你……”接下来还没脱口的“神经病”三个字被他生生咽下，取而代之的是，“是来救我的？”
    “当然不是，我是看我男朋友的啊。”曲琦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David附近还有另外一个工作人员，他通过节目认识的曲琦，于是八卦地问：“哪个是你男朋友啊？”
    曲琦一把揽住David的胳膊：“就是这位。”
    David头皮一阵发麻，甩开了曲琦的手：“别闹！”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出的馊主意，顿时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当时打死他都不会让曲琦当他“女友”，还不如“不懂事的表妹了”，但反过来一想，还是不对，那样周阙岂不是成了他“妹夫”？来回都是占便宜……
    David两眼望天——也许，他的职业生涯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要结束了……
    曲琦笑嘻嘻地观察David的表情，心里一阵狂笑。
    “甜甜，别逗他了。”周阙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手掌揉了揉曲琦戴着棒球帽的脑袋。
    曲琦抬头，手刚要抱住他，想起周围还有一众人，于是手腕打了个弯，放在自己的帽檐上转了转，嘿嘿傻笑。
    即将面临失业的单身狗David看到这两人之间藏不住的粉红泡泡，面无表情地挪开了眼——没眼看。
    “走，我们去吃饭。”周阙倒是没曲琦那样战战兢兢，他大方地牵起曲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曲琦全身僵硬地跟着周阙，她想放开他的手，但更多的是不想放开，就在她左右纠结的时候，已经被周阙推进了车。
    周阙关了车门后，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室，这时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嘟囔着：“我经纪人之前说了，网上关于咱俩的讨论有点多，最近要保持距离，否则会传绯闻的。”
    周阙笑道：“这种程度还不至于，不够实锤。”
    曲琦觉得，刚刚他俩那种状态如果被拍了，能让八卦记者写上一万字小论文，从眼神动作到心里描写一应俱全，她双手趴在副驾驶的靠椅上，不解地问：“那怎样才叫实锤？”
    周阙扭了扭车钥匙，转过头，亲身示范什么叫“铁证如山”。
    曲琦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吓到，明知道车窗都做了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处理，还是心脏怦怦跳。
    “就是这样了。”周阙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刚要开车，听见有人敲车窗的声音。
    窗外，David死鱼眼一样地站在外面。
    周阙按下车窗：“？”
    David：“阙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周阙思考了几秒：“想蹭饭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David：“……”
    周阙下巴指了指副驾驶：“上来吧，正好顺路，带你一程。”
    David：“…………”周妹！我想你了！
    第34章
    “相信我David， 这是最柔和的处理方式。”周阙道。
    一个封闭的包厢内，曲琦周阙和David三人在一个圆桌上吃饭。
    David一口干掉杯里的红酒：“我当然信你啊！”声明都拟出来了，他能不信嘛？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绝望。问题是——
    “万一周先生非要跟你杠到底， 那怎么办？”David还没见过周阙这么坚持的时候，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也不是啥省油的灯，能比隐退更糟糕的新闻还能是啥？隐退的同时结婚？
    但他转念一想， 不对，宣布结婚等于事业止步。周阙是退圈了，但看他的意思，他好像并不希望曲琦和他共进退。
    周阙好像看透了David的想法，说：“本来， 这件事就是我和我爸的内部战争，甜甜只是他控制我的一个把柄而已， 尽可能的话，我不希望她被卷入。”
    曲琦弱弱地插进话题：“也就是说，你不会退圈了？”
    周阙：“你不希望我退？”
    曲琦：“不希望……但是，你做你自己的决定就好。”
    David刚要给她点个赞， 听到后面就又颓了：“那还有什么办法？”
    “今晚我去找我爸， 跟他谈一谈，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吃完饭后，周阙先送走了David这个电灯泡，然后送曲琦回家。
    楼下， 曲琦没有立刻下车，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可怜巴巴的。
    周阙吻了下她的下唇：“想要我？现在来不及，你等我办完事回……”
    他话没说完就被曲琦拍了一下：“你正经点……”
    周阙很正经脸地点头。
    曲琦酝酿了一会儿：“周阙， 在没进入娱乐圈之前，我和我妈一起生活的，受到的流言蜚语比你想象的还多，但我从来没有在意过……”
    她有点难以启齿，抒情风不是她所擅长的，她失去了平时伶牙俐齿的劲儿，手指纠结地绕着自己的头发：“我想说的是，我没那么脆弱。”所以不必因为我做出任何妥协。
    她吻了吻周阙的唇角，一触即开，然后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周阙怔怔的，听了她的话，心中一股热流淌过，她的笑脸在夜里是那么地明亮，他喜欢的人是那么地耀眼，他很想抱紧她，告诉她“我爱你”三个字，就像在米兰的城堡里他做过很多次的那样。
    但那三个字在这里却显得无足轻重了，他张了张口，终于在她转身下车的那一刻叫住她：“甜甜。”
    曲琦回头：“嗯？”
    周阙：“明天见。”
    “好，晚安。”
    ***
    这种去见大boss一样的氛围是要怎样？——曲琦一边在吐槽着，一边坐立不安地在家里等周阙的消息。
    唉……早知道就跟他一起去了。
    曲琦拿起手机给展非非讲了一遍这件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在签约的时候，展非非就已经了解过她的家庭情况。说实话，作为一个前途大好的经纪人，她原本不用签下曲琦这个动荡因子，所以周岸城要拿这一点来威胁周阙的时候，曲琦是很生气的——她不能就这么辜负了她经纪人如此高的眼光！
    但展非非听过之后，只沉默了几秒：“你误会了，签下你对我来说没什么损失，大不了把你雪藏了。”
    “……”曲琦无语一瞬，下一秒就开心地说，“雪藏，也就代表我会红，否则根本不用藏呀！”
    展非非：“……小曲，乐观是你最大的优点。”
    曲琦不谦虚地说：“胡说，这是我众多优点里，最不起眼的那个。”
    俩人又扯了会儿皮，展非非才说正事：“我早就跟公关部打好招呼了，光是文案就不止十个风格，就算曝光也不在怕的。与其担心这个，其实你和周阙的关系才是真正的不定。时。炸。弹——和巨星传绯闻，红的那个可能只是事业受损，但最后消失的永远都是小透明。周岸城那个老狐狸竟然没有抓这点，emmm……”
    曲琦在床上翻了个身，戴上耳机，把周阙上次遗落在她家的黑色领带系在脚踝上，蝴蝶结随着她摇晃的小腿翩翩起舞：“到底还是一家人，他可能也不想让周阙的事业受到无关紧要的人的任何影响吧……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周阙会不接受他的安排。”
    更确切来说，应该是“命令”。
    真的难以想象周阙以及其他周家的孩子，是怎么在这个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可能是反面教材影响太大，周阙没有长歪，但也因此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
    周阙的叛逆期好像来得特别延迟，表面上他温顺有礼，识大体、不添乱，很好地完成一个当红演员的日常，但他所有的愤怒、不甘与寂寞都压缩在心里的某个土壤里，就等哪一天突然迸发出来。毁灭自己的同时，也毁灭那些围观的人们。
    曲琦一方面感谢周妹让她遇见了周阙，另一方面想着，如果仅仅是为了与喜欢的人相遇，她宁可从没见过他，也希望周阙作为一个完整的自己能够幸福下去。
    但事已至此，多想那些不曾发生的事是无用的。
    展非非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话说，你们最近没走太近吧？”
    “这个……”曲琦心虚道，“……我会注意的。”
    “反正你们看着办吧。”展非非撇了撇嘴，一脚踹翻这碗狗粮，幸灾乐祸道，“说实话，我还挺想看看粉丝们如何疯狂地辱骂你们，哈哈哈！”
    曲琦：“……”救命！经纪人如此变态该怎么办！
    由于心里装着事，曲琦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直到手机突然震动，她猛地睁开眼睛，急匆匆地接了：“周阙！”
    “甜甜，是我啦。”电话另一头是一个久违的语调。
    “周妹！”曲琦懵逼了一瞬，紧接着问，“你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在哪里？”
    “我才刚醒……”周妹有些欲言又止，这和她平时直来直去很不一样。
    曲琦察觉到，轻声问她：“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有敲窗的声音，过了几秒，周妹才道：“我好像……要被警察抓走了……”
    曲琦：“！！！”
    ***
    曲琦一边换衣服一边给David打电话说明情况：“周妹出车祸了，现在在三环东路那边，离我比较近，我先去看看她……你先别急，她没出事，也没撞人……不清楚，反正你赶快来吧。”
    曲琦扫了辆小区外的某辆共享单车，跟着导航一路飞奔。车祸地点离她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没过十分钟她就赶到了。
    幸好现在是凌晨，天刚蒙蒙亮，人也稀少，曲琦一眼望见了事故地点。
    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歪在路旁，撞在了一颗银杏树上，车头略往里凹陷，但不算严重。
    车外围着几个交警，轮着人去敲驾驶室的窗户。
    正在敲窗户的交警扯嗓子道：“这位先生，麻烦你配合一下好吗？”
    另一位年长的男交警：“躲在方向盘下面我也看得见你，别玩了，严肃点。”
    一位女交警拿着侧酒精仪器问年长的交警：“觉不觉得他的背影有点眼熟？”
    曲琦从单车上跳下来，一边跑一边道：“警察同志。”
    三个交警回头，看到一个略眼熟但又叫不出名字的面孔，她穿着一件黑色长度过膝羽绒服，脚踩人字拖，从露出大衣外的布料来看，应该是睡衣。
    曲琦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我认识她，我来负责。”
    警察们自动让开了车门。
    曲琦看周妹蜷缩在驾驶室，担心她可能受了伤，便敲窗户：“周……我来了，你先出来，没事的。”
    她猜测应该是周妹恰好在周阙开车时醒来的，所以急刹车后油门又松开了，所以才会撞到树上，紧急制停。
    周妹终于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很委屈很可怜，但在不受信任的外人面前，她还是收起了自己的小情绪，变得面无表情。
    曲琦看着她这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只见周妹摆弄着手机，打了几个字，给曲琦看：我不会开这个车锁。
    曲琦：“……”
    在交警的指示下，周妹先开了车窗，然后才打开了车门。
    周妹刚出来，就一把抱住曲琦，头埋在她的肩膀上。
    曲琦只能硬着头皮安抚她：“好了好了。”
    那位女交警看着他俩目瞪口呆，指着周妹的背影，话都说不利索：“周、周、周……”
    又指着曲琦：“你、你……”
    ……
    交警派人来拖车的时候，David终于姗姗来迟。
    于是，曲琦他们三人就被送到了警察局做笔录了。
    在曲琦的陪伴下，周妹还算情绪稳定，配合做了酒精测试等各项检查。David则负责解释，说周阙工作太累，才不小心碰到了花花草草。
    警察看周妹各项指标都正常，加上她面色萎靡不振，确实像是疲劳驾驶，便扣了驾照分数，赔偿损失后，教育了他们几句。
    “周先生是公众人物，一定要给大众做好榜样啊。”
    David：“是是是，一定，今后我都不让他开车了。”
    他们一行人又回了周阙的家，David找范颖商量对策。
    果然，一个小时过去后，#周阙车祸#这个词就上了热搜。
    紧随其后的还有：#周阙 曲琦#
    第35章
    茄子娱乐：凌晨五点， 周阙在三环东路发生车祸，撞在路边，还好无人受伤。当时与周阙在一起的女艺人是最近很火的综艺《终极体验》里的曲琦。目前周阙工作室尚未回应。
    吃瓜群众大早起就吃到这么一大块瓜。
    【连牵手都没有， 你跟我说他们在一起了？】
    【内部人员爆料， 更石锤的没拍下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 他们关系绝对不一般。】
    【不是吧，我拒绝相信！】
    【我更关心的是我阙有没有受伤[微笑]】
    “这也太离谱了， 这样都能传绯闻？”
    周妹已经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样子，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刷微博。
    曲琦：“这就是成年人世界的无聊之处。”
    David结束了和范颖的通话后，正好听到这一句：“……”
    他就不懂了，为什么曲琦能这么快接受周阙变成周妹的这个事实。难道她脑子里有个开关吗？
    “想象力太丰富。”周妹翘着二郎腿吐槽，“周阙怎么会和甜甜在一起呢？”
    曲琦：“……”她的表情终于有点破裂了。
    David心里呵呵一笑， 笑容可掬道，“为什么啊？是不是觉得他们性格差太多， 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曲琦一记眼刀飞了过去。
    周妹拍着沙发垫：“对啊，甜甜这么好，周阙不配！”
    David：“……”请不要用这张脸自己骂自己。
    “真不愧是我家周妹，如此了解我。”曲琦笑道， “但周阙也不是一无是处呀。”
    周妹思考几秒：“比如呢？”
    “长得帅啊。”
    “原来你是颜控。”周妹用手机前置镜头照了张着自己的脸， “脸确实没话说，等哪天我给你介绍个和我长得差不多的男生。”
    “谢谢，不过目前并不需要。”
    David：“呵呵！”
    周妹给自己自拍了几张，搂过旁边刷微博的曲琦， 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周妹的拍摄风格是冷酷范儿， 配上个“耶”，有另一种的幽默感。
    她找好角度， 偷拍几张她们的合影，看到镜头里的曲琦还在翻看手机，伸手就抢了过来：“你在看什么呢？”
    “哎……”曲琦正要抢回手机，奈何周妹借助身高优势把手举得高高的。
    “你们不配；别装死，快澄清一下绯闻；这年头，想红想疯了，敢碰瓷我哥，信不信我们雀斑人肉你；我就说，这女的一看就是白莲婊……”
    周妹嘴里念着曲琦微博评论上被点赞最多的几条热评，越念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把曲琦的手机摔在沙发上，“我靠！这帮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么会给自己加戏，以为自己是谁？上帝都没他们管得多！”
    “没事啦，她们喜欢周阙，当然希望他找的另一半跟他差不多水平，我还是挺理解的。再说，她们骂我，我也不会少一块肉，赚钱的还是我。”曲琦无所谓道，幸亏刚刚她点开的是评论不是私信，私信里骂她的更多，且使用的语言更加肮脏。
    David在旁边说：“这都是一时的，等颖姐审核完通稿，热度自然会降下去。”
    周妹根本不听他的话，气得在原地打转，刚要把手里握着的周阙的手机扔走，突然想到什么，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曲琦看她突然安静了，问道：“周妹，你在干嘛？”
    周妹完成了手里最后一步，然后把手机递给曲琦看——
    这是周阙的官方微博，上面赫然出现一条两秒前发布的最新微博：【曲琦是我好朋友，有些人嘴巴放干净点，不要制造垃圾。我会和谁在一起，只关我自己的事[微笑][微笑]。】
    下面还配了一张刚刚拍的剪刀手照片，曲琦在右下角露出了茫然的眼睛。
    曲琦下巴都快掉下来。
    与此同时，David也从他自己的微博上看到这条特别关注里推送，脑袋轰地一声，手指都在发抖，导致他不小心点了个赞。
    David：“……”
    下一步，他直接打通了范颖的电话。
    五分钟后，微博热搜又一次爆了，这次直接把服务器搞瘫痪。趁着这段时间，David把之前过了的稿子重新改了一下发上去。
    大致是周妹发的微博和谐版。
    曲琦在微博崩溃之前刷到了周阙微博下的评论，心里在担忧之余，还有点可耻的开心。假如周妹是男的，曲琦简直立刻想嫁（嗯，这句话千万不能让周阙知道），不得不感慨，霸总人设在少女界长久不衰是有道理的。
    David给周妹翻出另一个手机给她玩，绝不再让她碰周阙的手机了，并严格禁止她出门。
    郁闷的周妹只能拉着曲琦到别墅的后花园去玩。
    ***
    一阵阵清风拂过，带着青草与鲜花的香气。
    周妹换上了曲琦在米兰给她挑的几件衣服，坏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戴着遮阳帽，双手握着一把红柄修枝剪，一点点地将一个椭圆形小叶黄杨球剪成棱锥体。
    曲琦拿着一桶花洒给木槿花浇水，心里则随着剪刀卡擦卡擦的声音打鼓——都是反对她和周阙在一起，但周妹跟宋畅不一样的是，就算宋畅真的和她绝交了，曲琦也就会难过那么一小下，过一段时间也就淡忘了。
    所以她不会拿对宋畅那一套对待周妹，可以的话，曲琦希望她和周阙恋爱这件事是她亲口告诉周妹，而不是通过网络，或者从其他人的嘴里知道的。
    免得夜长梦多，要告诉周妹就要趁早，现在又没有其他人在，是坦白从宽的最佳时机。
    “那个……周妹啊。”曲琦犹豫着开口。
    周妹还在专心地剪枝叶，嗓子里哼着自己瞎编的调子，听见她的问话，慵懒地“嗯”了一声，尾声缓慢上扬。
    曲琦嘴角动了动，怂了：“没什么。”
    周妹的眼睛横了过来：“哎，你别这样啊，话说一半，想憋死谁？”
    “……”
    周妹放下剪刀，不继续蹂躏小杨球，手指关节放在下巴上，看着曲琦：“让我猜猜，你缺钱花了？”
    曲琦：“………………”她难道很穷吗？！
    曲琦瞅了瞅身上的衣服，是来周阙家之后换上了周妹的裙子，尺寸很大，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再一想来的时候，她穿着睡衣披羽绒服的样子，确实不太富有：“虽然我还买不起帝都的房，但暂时饿不死。”
    “那怎么了？”周妹倒吸一口凉气，“你得了绝症？！”
    曲琦放下手里的水桶，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吗？”
    周妹松了口气，手拍了拍胸口：“甜甜，你别吓我啊。”
    “……”
    周妹重新打开了剪刀，漫不经心地随口说：“你总不会要结婚了吧？”
    曲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周妹手里的剪刀啪地掉在泥土上，僵硬地转过头，一步一步走到曲琦跟前，双手放在她肩膀上，双眼严肃地盯着她，一字一字地说：“那个人是谁？”
    曲琦不敢直视她，视线漂移到别处：“是……”
    然后她小声说：“周阙……”
    “谁？”她声音太小，周妹压根儿没听清曲琦的声音，只能再问一遍。
    曲琦心一狠，脚一跺，眼一闭，扯开喉咙喊道：“周阙！是周阙。”
    周妹愣了，眼神失焦，嘴巴微张，她的双臂耷拉下来，像是突然被拔下电源的电视机，没有了声音和反应，只能当作摆设。
    曲琦尴尬地挠挠头，刚要说什么，只见周妹慢慢转过身，坐到身后的秋千椅上——实力演示什么叫弱小、可怜、又无助。
    周妹像是失恋了。但有的时候，朋友之间的关系与恋爱类似，更何况她们之间这么特殊。
    曲琦原地站了会儿，才走过去。她坐到周妹身边的位置，握住她的手。
    “周妹，我向你保证，我和周阙的关系绝对不会影响到我和你之间真挚的友谊。”
    周妹抬了抬眼皮：“我只有一个问题。”
    曲琦：“你说。”
    “我和周阙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曲琦毫不迟疑道：“救你！”
    周妹满意地点头，悄悄把这一段录音保存在手机里。
    接下来，周妹一边大肆破坏周阙的后花园，一边嘀咕着：“周阙这个王八蛋，抢了我的时间，还抢了我闺蜜，他到底跟我多大仇？”
    曲琦忍不住给自己男朋友挽尊：“其实这真的是宿命，你想啊，我跟你这么铁，他潜移默化受了你的影响。再加上本人魅力超凡，他喜欢我也是分分钟的事嘛。”
    “你说得很有道理。”周妹认真想了想，“嗯，与其你将来和一个nobody在一起，还不如跟周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根知底。”
    曲琦汗颜道：“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词？”
    “小时候听谁说的。”
    曲琦听到她说小时候，记起周阙的话：“周妹，你的大名叫什么？”
    周妹奇怪道：“我没跟你说过么？周谣，歌谣的谣。”
    第36章
    曲琦和周妹回到客厅的时候， David正好接完一个电话，他脸色有些凝重：“周夫人病倒了。”
    他看了一眼周妹：“就在昨晚。”
    周妹的眼睛有些不确定的恍惚，嘴上却强硬地说：“这不会又是他们演的一出好戏吧？我不会再被骗了。”
    David叹气道：“是真的。但不是很严重， 需要静养几天。”
    周妹挑眉：“又要我做什么？”
    David：“……”他可没有胆子要求周妹做什么， 而是把目光转向曲琦。
    曲琦刚要说话， 手机就开始震动。她看了一眼那个陌生号码和熟悉的地址， 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跟周妹她们指了指手机， 跑到没人的厨房接电话。
    “你和那个叫周阙的，是真的吗？”手机里的声音很熟悉。
    曲琦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静：“哦，就是他说的那样啊，朋友而已。”
    曲靖国那边的声音徒然拔高：“跟我你还耍心眼？我都亲眼看到了！”
    曲琦的呼吸停了一瞬，又镇定道：“不管你看到什么， 都不是真的。”
    “你出来，我们见面再谈。”
    “有什么就在电话里说， 我还忙着。”
    曲靖国立刻挂了电话。
    下一秒，曲琦短信上收到几张照片——有几张是周阙开车离开她家小区的照片。
    她松了口气，这上面曲琦和周阙甚至没有同框。
    手指往下刷，最后一张缓冲出来却是不同的画风：周妹站在她家单元门口正低头看手机， 按身上的衣服猜测， 这应该是曲琦去意大利之前。
    “甜甜，你的电话还没接完？是谁啊？”周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曲琦抬头：“哦，剧组让我去补拍镜头，所以下午不会陪你玩了。”
    她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在哪见面。】
    ***
    曲琦对自己父亲的评价只有两个字：人渣。
    她在小的时候常以有这样一个父亲为耻， 后来母亲带着她逃离到另一个城镇， 才摆脱了这种童年阴影，但小城镇里关于单亲家庭的传说又被传得有模有样， 不过，后者给她带来的烦恼和前者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忽略不计。所以，她的人生也还算顺遂。
    这种顺遂随着她进入娱乐圈出道开始，好像就用尽了。
    曲靖国顺着她的电影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开始以各种理由找她要钱。
    曲琦不介意花钱买安全感，只要在她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五千万？你怎么不去抢？”
    曲琦有过清空余额的心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血缘上的父亲厚颜无耻的程度。
    他们一开始的会面场地定在一个楼下苍蝇馆里，曲琦怕暴露自己或谈话内容被偷听，就另换了一个较高档的餐厅包厢内。
    曲靖国将招牌菜都点了一遍，又点了两瓶红酒，等吃得差不多了，才跟曲琦谈她想谈的事情。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我建议你先给我一部分，剩下的找周阙去要。”
    曲靖国握着红酒杯，像样地咂了两口，像封建时代的大地主一样气定神闲，远没了曲琦初见时的畏缩。
    曲琦气得手在桌子下发抖：“我跟你说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怎么可能会给我钱？”
    曲靖国不怀好意地笑了：“9月22日晚上十一点多，他进了你的小区单元楼，早上6点多才走。这中间的六七个小时，说你们在对台词，会有人信？”
    曲琦强压住想要呕吐的感觉，冷笑一声：“就算你猜的对，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微博你看了吧，他已经态度明确地否认了。”
    曲靖国眯着眼睛，像是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实度：“那也要给你分手费啊，你是女孩子，这事始终是你吃亏，给你点赔偿太正常了。他那么有名的大明星，不会这么抠门吧？”
    他换了个姿势坐着：“我在网上调查过，周阙这种级别的大明星，光一个代言就几千万，一个电视剧上亿片酬，电影几十亿的票房他能分到几成吧？像科学家们，哪一个不比这帮戏子伟大，累死累活工作一辈子也追不上这些明星们的资产零头。要我说，国家最近严查娱乐圈真是利国利民，我也算为人民服务了。”
    曲琦简直气笑了。
    这个行业确实存在让人趋之若鹜的暴利，但选择一个行业就要接受一个行业的福利与艰辛。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道理白送别人。
    曲琦想说“你偷蒙拐骗进局子的时候怎么不说为人民服务呢”，但还是决定不激怒这个人了，她把一张卡从包里抽出来：“这里是这些年我攒的钱，咱们就当正经做生意，亲父女明算帐，你把这些照片卖给我。”
    曲靖国却没接这卡： “你既然说你和周阙现在没关系了，为什么这么帮他？”
    曲琦瞪着眼睛：“我这哪里是帮他啊，我是在自保，这照片要是从我手里流出去，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本来就是一夜情而已……爸，你不了解周阙工作室的人，他们之前就威胁过我一次，如果关系曝光，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我生不如死。David你知道吗？周阙的助理，跟你说个秘密，他在当助理之前是混黑道的，背后有人。而且，周阙也跟我透露过，他和帝都一个黑帮头子是过命的交情……”
    曲靖国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如果一个人手里有了一笔巨款，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进局子里，受到人身自由的限制。更何况，曲靖国在这方面吃过亏，对曲琦的话由将信将疑变成了宁可信其有。
    曲琦说得有点口渴（没办法，一编起故事来，就有点刹不住），她喝了口柠檬水，有些庆幸自己那半吊子演技不是白学的，再接再厉道：“这样吧，卡里的钱就算是我孝敬您的，您啊，赶紧把这些证据销毁。免得哪天惹火上身，那就不仅仅是被抓进去呆两天那么简单了。”她身体前倾，神神叨叨地压低声音，“有些事，是钱都无法解决的。”
    曲靖国静默地想了几分钟，然后，利落地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储存卡，像扔炸弹一样扔给曲琦：“视频和照片都在里面，你赶紧拿走。”
    曲琦从桌子上拿起来，仔细看了眼，又问：“你有备份吧？最好把痕迹全都清理干净。”
    “我回去就删。”曲靖国顺手将曲琦的卡收回去，“这个密码是多少？”
    曲琦抬眼：“我生日。”
    曲靖国刚想问她生日是哪天，马上想到他可以去网上查，便把酒杯里的酒喝干净，拿着自己的双肩包走了。
    曲靖国这个人，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擅长投机取巧，却偶尔占领智商高地，且心肠歹毒。忽悠他，曲琦还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但他刚拿了一笔钱，暂时还不能出来作妖。
    ***
    曲琦回家把储存卡插进电脑里，里面除了拍周阙和周妹的几张照片，还有一个多达8G的视频，曲琦点开后用快倍速拖拽完毕，是周阙开车到她家楼下，然后进去，直到他开车离开的视频，全程只有他一个人，但如果公开，肯定也会被人察觉到不对劲。
    当然，这些都不算问题，重点是她绝不想让周妹曝光在社交媒体之下。
    她把卡内的内容格式化，准备叫个车去找周妹。但等她把自己装扮得妈都不认，却看到小区门口蹲着几个可疑人员。
    曲琦放弃叫车，决定去做地铁——反正她现在处于赤贫阶层，正好省钱了。
    等她倒了三趟地铁、两个公交、步行一公里，确定甩掉了狗仔，她终于回到了周阙的家。
    周妹又换了一套新衣服，她还是没有听David的去医院看望周夫人，而是窝在沙发里打了一下午游戏。看到曲琦回来了，她高兴地扔下游戏机：“甜甜，快到晚上了，我们出去玩吧！”
    “恐怕不能，连我现在都被狗仔盯了。”
    周妹重新卧倒在沙发上：“难道我就要被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曲琦：“这样吧，你去衣帽间，换上周阙的衣服。让大卫哥找个没人的地方玩。对了，他人呢？”他应该不会离开周妹才是。
    “他去了医院。”周妹看了眼表，“现在也应该回来了。”
    周妹话音刚落，玄关处咔的一声响，曲琦往那边侧身一看，看清来人后，整个人僵住了，然后她往后退了一步。
    周妹见曲琦这样子，悠悠地从沙发上做起，正了正头上的假发：“谁啊，大灰狼来了？”
    周岸城黑着脸走进客厅，声音里带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你还真把她藏家里了，你以为我不敢……”
    待他看清客厅里另一个人时，嗓子像是被蛇紧紧缠住，突然失了声。
    就像一个无坚不摧的城堡轰然坍塌，周岸城抬起手臂，指着周妹：“你、你……”
    周妹拢了一下肩上的卷发，扬眉道：“我？”
    “咳咳……咳咳……”周岸城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David跑了进来，屋内扫视一圈，迅速了解情况，他赶紧把周岸城扶到沙发上。
    周妹则站在曲琦身前，将她的身影完全挡住，冷眼地看着周岸城：“这里是我家，你为什么有我家的门禁密码？”
    周妹俨然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压低嗓音，这就会变成周阙平时说话的声调。
    David对周妹挤眉弄眼，暗示她少说两句。
    周岸城抬头看了眼她，又痛苦地按着眉头，转而问David：“他怎么变成这样的？”
    David嘴角动了动，还没说话，周妹就说道：“我本来就这样。”
    “我在问David，你给我闭嘴！”周岸城的气势恢复了八成，他站起来指着周妹大声吼道。
    “要问滚出去问，别他妈在老子的地盘撒野！”周妹手指玄关，同样气势如虹。
    “……？”
    周岸城不敢置信，这种话他从来没有听周阙的嘴里说过，就算昨晚他因为曲琦的事和他大吵一架，周阙都没有爆任何粗口。
    此情此景，让周岸城想起了他另外两个“不孝子”。
    一个是和前妻生的不伦不类半成品，刚成年就滚到了国外，至今杳无音讯。
    还有一个，是周阙的亲妹妹周谣，从小就知道和他对着干，明明拥有比周阙更优秀的演绎天赋，却沉迷音乐摇滚之类的东西，和一些狐朋狗友玩摇滚。小小年纪，每次和他吵架时无所禁忌，脏字频出，根本不把他这个老爸放在眼里。
    新仇旧怨夹在一起，让周岸城出离愤怒了。
    他大步上前，眼看就要用拳头教训儿子，David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挡在他和周妹中间：“周先生，您、您消消气，事情不是那样的。”
    周妹看他要来揍自己，先是把曲琦推在一旁，手里又掏出了手机：“来来来，看镜头，我不介意和你一起上热搜，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
    手机摄像头正正当当地照到了周岸城怒气冲冲的脸，还有David慌忙地劝架：“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我求你们了！”
    然而根本没有人听他说话。
    周岸城在他这个岁数里，仍然保持每天健身的频率，年龄限制下可能不及周阙的力量度，但对付一个没有时间健身的David还是绰绰有余，且不说他在盛怒之下，凭肾上腺素的加持，感觉都能徒手拆高达。
    他像拎小动物那样轻而易举地掰开了David的手，下一个动作直接挥拳过去。
    周妹轻轻往后一躲，看起来像个武林高手那样游刃有余，但下一个眨眼间，她的身体却突然定住。
    周岸城的拳头关节堪堪擦过他的颧骨，然后打掉了他的手机。
    手机摔在大理石地面上，一声清脆的响声犹如枪鸣，让在场所有人清醒了。
    随之而来的是曲琦的尖叫声，她被周妹推在墙角，一直以为周岸城不会对周阙下手，但周阙显然不对劲。
    曲琦跑过去看周阙的脸，刚刚受伤，他左颧骨处有点红，眼神却有些迷茫，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曲琦一脸担忧的样子，伸手覆上了她的脸颊。
    “周、周阙？”曲琦颤抖着声音。
    他对她展露出一个安然的笑：“是我。”
    周阙转过身：“David，你先带甜甜去楼上。”
    David也反应过来是周阙回来了，应了一声，半拽着曲琦离开这里。
    第37章
    昨天晚上， 周岸城和周夫人都在家里，正商量着怎么把周阙身边那个小十八线弄走。
    就在他们定好了主意，周阙突然回来， 直接宣布敢对曲琦动手他就直接隐退。
    一番争执后， 周夫人本来就不小心患上了流感， 这一折腾直接高烧到昏迷。
    这一下子吓到了父子俩， 周阙将母亲送到医院后，不免又被周岸城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周阙全程没有反驳， 等医生说了周夫人没有大碍后，直接转身走了。
    周阙从来不是个喜欢争吵的人，小时候不是没被周岸城骂过，但他仍然不顶嘴一句，原因只有一个：他不会——字面意义上的不会。
    在这一点上， 周谣和他完全不同。只要是她想骂的人，不论是对方是她老子， 还是天皇老子，她都敢啐上几句恶毒的话，直接正中对方的靶心，让他直接心梗。
    但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个哥哥恶言相向过， 只是说他太无聊， 活得太憋屈，甚至教过他说上几句脏话，怂恿他跟周岸城顶嘴。而每次，周阙还是不开口， 她就会模仿老夫子的样子， 摇头晃脑地对她哥说：“孺子不可教哇～不可教～”
    通常这个时候都会把周阙逗笑。
    ……
    周阙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摔成了蜘蛛网状， 他点了点home建，手机竟然还存活着，于是把录像关掉，抬头道：“爸，我那个隐退声明不是写着玩的，跟你说过的话也不是我逞一时之快。”
    周岸城觉得儿子仿佛突然变得正常了，即使他还穿着洛丽塔风格的连衣裙、戴着栗色假发。他心里刚刚被周妹点着的火莫名地降了一点，能够使用文明的方式交流了。
    他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理智回笼，却搅成了一团乱麻，太阳穴上的那根青筋开始突突地跳：“先不说这个，你什么情况？”
    和十八线女艺人恋爱这种事情，在巨大的视觉冲击下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
    周阙扯掉自己头上的假发，衣服暂且没有换下，耸耸肩膀：“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他停顿了一会儿，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陈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我有双重人格，另一个人格……是周谣。”
    周谣在小学的时候喜欢这些西洋风LO娘，后来才走向另一个朋克风，周阙的身材显然不适合后者，于是她回归了之前的审美。
    周岸城很难得地呆滞住了，他这个年纪，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对双重人格或多重人格都还算了解，但从来没想到这种现象就发生在身边，一时间很难接受。
    而且，另一个人格是谁不好，偏偏是和他八字犯冲的女儿。周岸城承认他不是个合格的家长，对于当年周谣的事，他半是愧疚半是气愤，但故人已逝，他只能在余生里忽略这片阴影，继续带着自己的执念走下去。
    “什么时候的事？”过了几分钟，他才艰难地问道。
    周阙道：“最早是三年前，最近一年才频繁出现。”
    “有看心理医生吗？”
    “医生只能干预治疗，您也听说过，人格分裂几乎不可能痊愈。”
    周岸城想到周阙近一年的行程，电影电视剧的拍摄通告很少，唯一的大项目是在最近才接的，最多的工作竟然是之前很少参与的综艺，他当时以为他不思进取，现在想来原因竟是这个。
    也就是说，周阙今后的工作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进组拍摄，不管是多大的腕，都要听导演的安排，周谣那个暴脾气，她不要求别人就不错了，谁敢命令她……怕是会引起腥风血雨。周岸城脑内已经想到周阙在圈内的口碑会降成什么样。
    片刻后，周岸城消化完这个消息，一把将茶几上的果盘扫到地上：“我这些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周阙一动不动地冷眼看他。
    周岸城自己焦急地踱步，没过多久他就走了。
    周阙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嘴角却轻松地向上扬起。
    ***
    “我看看你的脸，疼么？”
    David帮周阙的脸做了紧急处理后，就识趣地离开了。曲琦摸着他脸上的淤青问道。
    “你亲我一下。”
    曲琦笑了笑，也没矫情，低头刚要亲他的颧骨，周阙一偏头，正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曲琦问道：“你和你爸谈什么了？”
    周阙把她抱在自己的腿上，搂着她的腰，手指抚摸她的背脊，眼眸缱绻：“我说，我对你情比金坚，这辈子都离不开你，非你不娶。谁敢伤你，就是要我的命。”
    曲琦趴在他肩上笑翻了：“这也太老套了吧，现在连玛丽苏剧都没有这么肉麻的台词了。”
    周阙：“是么？哪天我去学一学。”
    曲琦：“说真的，你爸见到周妹后怎么说？”
    “在之前，他可能会把我关起来，现在么，托周妹的福，他可能不想管我了。”
    曲琦一下一下抚着周阙的后脑勺：“没事哈，女朋友疼你。”
    周阙翻出手机：“在这之前，我想问一下录音的事。”
    曲琦停顿两秒，猜到周妹把那个“救谁”的问题录了下来，她一把抢过周阙的手机：“我饿了，你快去给我弄吃的。”
    周阙手指捏着她的双颊晃了晃，起身真的给她找吃的去了。
    曲琦是真饿了，存款交出去之后，她的三餐费用要按元计算才能撑到下一个片酬入账时间，于是能蹭一顿饭是一顿。
    她摆弄了会儿手机，本来删掉了那段录音，但还想留下周妹的声音，又把录音从删除记录里拉了回来。
    ***
    过了几天，他们的热搜已经被新一轮的热搜顶了下去，曲琦这边的谩骂声少了很多，她跟没事人一样到剧组里进行拍摄和节目的录制。
    圈外人目前暂且不提，圈内人倒是看曲琦的眼光有些不同了。
    周妹当时发的那条微博看似是在否认恋情，但这语境中的维护不是假的。周阙从来没有在社交媒体上这么情绪化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曲琦这是头一次，这让人不得不深想——男女之间怎么可能有纯洁的友谊啊？
    之前，圈内都在传曲琦和周阙的助理好上了，但热搜事件这么一出，很容易就猜到，真相其实是周阙和曲琦才是玩真的，助理只是他们的挡箭牌——这种事情在圈内发生过很多次，也见怪不怪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公开，这太简单了。
    从周阙角度讲，他正值事业巅峰期，否定恋爱可以理解。再说，周阙这么年轻，现在的恋爱对象不一定是他的结婚对象，就算是普通人还分分合合，真的不必每一段恋情都公开。
    曲琦这边，她是个新人，又是个女生。曝光恋情，并且和顶级演员曝光恋情，对她没有半点好处，事业从此中断是轻而易举的事。她但凡懂事一点，都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满足一下小女生的虚荣心就够了，做好公关，不被拍到实锤才是正经事。
    曲琦并不知道她和周阙被圈内人这么编排一通，但从他们若有若无的眼神中猜到大半，并从宋畅交谈的微信里确认了。
    宋畅：【小曲，不用管别人怎么说，反正我看好你和周老师。】
    曲琦：【我和你想得一样。害羞害羞】
    宋畅：【无语。我还想安慰你来着，看来你好得很。再见。】
    曲琦：【尔康手。jpg】
    宋畅：【哼哼。jpg】
    当然也不是全是坏处，节目组不说，在没有几个熟人的剧组里，曲琦受到了来自多方的优待。
    她身在打酱油的B组，收到了导演送来的豪华版盒饭；化妆师把自己的休息室让给了曲琦，在她的再三婉拒下，又说拍摄到她的戏份时优先给她上妆；同剧组的小演员们对她的态度更加狗腿了，源源不断地往她这里送零食。
    原来一个顶级演员的影响力这么大，他的绯闻对象都能让人用另一副面孔对待。怪不得寻找潜规则的小透明那么多，这谁顶得住啊。
    后来，David告诉她：“是阙哥让导演关照一下你的。”
    曲琦：“……好吧。”
    《终极体验》的同行们，大多只是对她调侃了几句，便不再深究，唯独戚勉，在节目最后一期录制的时候单独找她问了一次。
    他一脸被欺骗的样子：“小曲，你和阙哥是真的？”
    这就让曲琦有点为难了，她不想承认（至少在这个时候承认）她和周阙的关系。不是她阴谋论，小心为上总是好的，但欺骗圈内人也不太好，戚勉还是周阙工作室的人。
    她在眨眼的两秒内作出决定，含糊地说：“就是他说的那样呀。”
    戚勉开始较真了：“我在公司听说过你们的事，David让我好好拍戏，可是…… 我想听你亲口承认。”
    公司内部已经谣言四起，甚至还建了个群，他跟David打听过，David没有透露半句，但没有否认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事实了。戚勉不死心，准备直接问本人，而周阙他不经常能遇到。除了录节目，他都在拍戏，想起之前他生日时候周阙的所作所为，心里确定了七八成，决定在《终极体验》录制的最后一期问她。
    曲琦满脑子问号：“这、有什么区别吗？”他就这么好奇老板的八卦？
    戚勉不自在地说：“当然有了，他如果跟你在一起，却不公开，你不觉得这太不男人了吗？”
    曲琦和周妹一样护短，根本听不得别人说周阙半点不好：“是我不让他公开的。”
    “如果你们没在一起……”戚勉话说一半，突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像是被打了一拳，一下子蔫了，“好吧，那你知道他有特殊的爱好吗？算了……我只能劝你好自为之。”
    戚勉的话讲得很隐晦，曲琦却听懂了，她一下子慌了起来，一把抓住戚勉的胳膊：“你话讲清楚。”
    第38章
    世界上绝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曲琦身在娱乐圈， 这段时间深谙了这个道理。
    戚勉跟她说，他是不小心听到的——余海峰在更衣室打电话，说他手上有周阙的料， 保证绝对劲爆， 找营销号好好操作一番， 近几年之内都没人找他拍戏， 这样的话，原本是他的资源都会流出来。
    曲琦确定余海峰手里只有那张她和周妹游乐园的拍立得， 可这照片一旦曝光，那余海峰的嫌疑是最大的啊，他就不怕周阙找他算账吗？
    还是他为了资源已经不计后果和颜面了？
    戚勉说：“不是为了他自己，余海峰的资源集中在电视剧，和周阙的资源几乎没有重叠， 抢资源不是这么个抢法。我猜，他是为了和他通话那个人。”
    “他女朋友吗？”曲琦只能猜到这个， 余海峰没有结婚，亲戚里没有娱乐圈的，其他人不至于让他冒这个险。
    戚勉的表情有些奇怪，这是专属于直男的表情：“应该是吧。”
    曲琦又问了一些细节， 跟他道了谢。
    ***
    曲琦回去同周阙将这事讲了一遍。
    周阙正在找一本书， 关于近期拍摄电影涉及的某个领域的专业书。他之前在国外买过一本，在网上找不到电子版，非常稀有，不远万里带回国内。
    但最近搬家， 从之前的别墅搬到了市区的一个公寓， 不知道搬家工人有没有将这本书带过来。
    周阙不是闲的没事想起来搬家，他在帝都有多处房产， 除了几处已经被狗仔发现，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住址。
    正好曲琦说她那边也被盯了，周阙趁机提出和女朋友一起住的建议。
    曲琦思考了一会儿，考虑到最近风头太劲，不太想同意的样子。
    周阙又对她进行软硬兼施，她才终于松口。
    “戚勉没有对你说别的？”周阙没有马上回答她该怎么办，而是问起了别的。
    曲琦想了想：“没有吧……我都忘了，只记得要怎么对付余海峰。”
    周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在她下唇轻咬一口，留下转眼间就消失的牙印：“你猜得不错，余海峰的恋人是韩峥云。”
    曲琦：“……什么？”
    展非非告诉过她余海峰可能是个双，但这……也太刺激了吧？和四大流量之一谈恋爱，曲琦脑中已经补脑了一部20万脆皮鸭文。
    等等……曲琦眯起眼睛：“你知道这么大的八卦竟然没有告诉我？”
    周阙：“……”
    曲琦：“我觉得我要分手一秒钟。”
    周阙：“我错了……”
    “我的工作室和韩峥云工作室有过节，他想要黑我太正常了。余海峰那样做虽然很冒险，但他不是百分百被怀疑的对象，在他捡到照片之前，很有可能被别人看到。只要他死咬住这个空子不承认，我们也对他没办法。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将一军。”
    曲琦瞬间就颓了：“那怎么办？”
    周阙：“看你想要什么？”
    曲琦指着自己：“我？”
    “我猜，你一定不想让周妹曝光？”
    曲琦点点头。
    周阙揉着她的脑袋：“我也是。所以这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说，曲琦把心放回肚子里。
    这就像提前知道自己考试不及格，就等着老师公布结果的那天。
    但直到《终极体验》的庆功会结束，网上都一片风平浪静。
    曲琦关注了一下韩峥云的粉丝群，发现他现在正拍摄一个名导导演的电影，该导演要求严格，他已经被关在西北沙漠里一个多月了。
    而余海峰最近的行程很少，但从粉丝爆出来的接机信息里，他曾多次往返韩峥云所在的城市。
    曲琦其实对韩峥云无感，对余海峰印象还可以，他性格稳重，开得起玩笑，节目上，和有点找不到北的戚勉比起来，对她和宋畅很照顾，是个靠谱的大哥。
    但他如果真敢把周妹爆出来，曲琦绝对第一个冲出来和他撕破脸。因为照片上她也在，余海峰知道“周妹”是她的朋友，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几周过去，曲琦按部就班地参加节目，并已经着手准备新的综艺主持，她和导演一起参与节目策划，差点忘了这一回事。有一天，她没等到余海峰的爆料，却再次接到了曲靖国的电话。
    这天她正在洗澡，第一通电话还是周阙替她接的。
    “甜甜，刚刚你爸打来电话。”周阙的本意其实早就想自己去会会这位传说中的“岳父”，不想让曲琦烦心，但曲靖国毕竟是她父亲，既然要断，就要当着面断得干干净净。
    但那通电话里，曲靖国透露出他手上有他们的料，曲琦曾经给了他几百万让他销毁balabala。总之，明里暗里都是要钱。
    周阙眉宇间顿时皱起来——他知道曲琦手里还是有一定存款的，否则也不会在米兰时大方地要给周妹买衣服，后来她名气提升，小广告也接了点，在物质上不会亏待自己。可是……
    他，周阙，的女朋友，为了买断他们的绯闻证据，从亲爹那里被讹了几百万，竟然曾经差点吃不起饭，幸好没多久他们就住在一起，否则……当时周阙差点要把手机摔了，及时想到不能像周岸城那样暴躁不堪，就让手机在床上蹦了两下。
    周阙一直觉得周岸城作为家长已经很失格了，媳妇的爹竟然跟他不相上下，在渣男的领域里互相battle。可以的，介绍他们俩认识，大概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他看曲琦凝重的脸，抱住她，声音轻柔地说：“我们一起去？”
    过了很久，她终于“嗯”了一声。
    ***
    这次，周阙直接叫他家的司机把曲靖国带了过来，地点约在一个私人会馆里。
    这里风景优美，现代化园林风，假山树林花花草草应有尽有，简直像个养老圣地，但曲琦注意一点：这里没有任何其他人。
    除了她和周阙，剩下的都是嘴很严的服务人员，以及十分具有震慑力的保镖。
    曲琦想起她大半年之前，第一次被同样肌肉发达的黑西装保镖带到这里的清醒，昨日重现，不禁有些唏嘘，如今她已经从乙方变成了甲方！不得不说，这感觉棒极了！
    她看着一排排面无表情的保镖，寻找当初带她的那位熟人还在不在，望了半天无果——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周阙看她东张西望：“你在找什么？”
    曲琦：“我在欣赏美景……周阙，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有黑道背景啊？”
    周阙挑眉道：“你怎么知道？”
    曲琦：“……”
    “你可能没有接触过，我们拍戏，会遇到很多投资商，这些投资人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像你们盛林总裁林勖那样的正统企业家，也有一夜暴富的煤老板，有为了梦想卖车卖房的人，当然也有混黑道的。”
    周阙不是广交友的性格，但在社交方面他一点也不自闭，这全都是在圈内磨练出来的。他要真想和某个人处理好关系，能够在不暴露自己隐私的前提下，获得自己想要的人脉和资源，而且处理得不卑不亢。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名声很好，狗仔那边也不为难他，堪称最好商量的艺人。
    曲琦想，她当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这种阶层的艺人根本接触不到投资商这些人，打交道最多的是导演、副导、化妆师、和其他同行。
    现在她只感谢她还活着……
    周阙给她继续解释：“大概三年前吧，我偶然认识了一个黑道上大哥，谈得挺好，就雇佣了他家的保镖，正好帮他们组员从良一部分，现在黑道不好混啊。”
    曲琦抱拳道：“……失敬了。”
    周阙看她一言难尽的样子笑了起来：“你放心，大家就交个朋友，合作一下，没有其他联系。”
    曲琦：“我能提个要求吗？不要把我爸打死了。”
    周阙无辜地说：：“怎么会？我是个遵守文明社会规则的人，他们也已经金盆洗手了啊。”
    曲琦噗一下地笑了。
    这时，一阵风铃声清脆地响了，曲靖国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不到一米八的身高凹在中间，神情局促。见到女儿身边的周阙后，硬是扬了扬脖子，倒是很像第一次见女婿的父亲那样紧张，只不过，曲靖国是来向其讨债的。
    第39章
    在曲靖国进来之前， 周阙就让保镖们先一步撤退，只留下两个服务生。
    周阙从容地站起身，上身微微前倾， 伸出一只手道：“曲先生您好， 我是周阙。”
    曲靖国之前从没在生活中见过真实的明星， 也对娱乐圈豪不关心， 他生活中的消遣是靠赌博来完成的，连电视剧都懒得看。
    但他的生活环境不像没有网络的小乡村那样特别封闭， 周阙的名字他从很多年前就听过，近几年更是大街小巷都能见到——公交站的广告牌位、商场滚动的预告片、歌曲宣传……走在大街上，就算是一个完全不了解他的路人，也会被为了那张脸停下几秒。
    在女儿进入娱乐圈之后，曲靖国为了自己的目的， 更是将互联网八卦区都查了个遍，曲琦的绯闻几乎约等于没有， 他就从她的现实生活入手，这么一跟拍，还真让他发现新筹码……
    “你好。”曲靖国回握周阙的手，注意到这男人手上的温度有些低， 抬眼看他笑出一口白牙， 姿态说不上对“见女朋友父亲”这事有多么慎重，仿佛就像在唠家常。
    他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再次观察周阙。不得不感叹，能当演员的人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这样不懂时尚的人， 也能看出周阙深入到细节的品味。周阙穿得很随意，衬衫的两个袖子被挽到肘部以下， 露出精瘦的肌肉线条，就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才见他一面（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加上这个环境，他就是能够控制住所有场面的那个人，什么都为难不了他。
    曲靖国知道演员总是会演的，尤其是周阙这种，看似年轻，但他仅仅只有年轻和脸蛋的话，也不能达成今天的成就。
    周阙为曲靖国倒好茶：“我没打听过，曲先生是做什么工作？”
    曲靖国眼皮一抬，有点飘的脑子被周阙这一句称呼拽了回来，他含糊地说：“做点小生意，投资那种。”
    自从上次从曲琦那里拿到了几百万，曲靖国给自己换了个高档的住处，每顿饭也不自己开火了，全都叫外卖，晚上去酒吧或者地下赌场，过着日夜颠倒的随心所欲的生活。
    但每次去夜场，他看着周围人都开着连车名都不认识超跑，自己只能滴滴出行；别人一身名牌衣服，和还是叫不出名的腕表，他身上是地摊货，手机都是山寨货……他心里不平衡。
    他打听了一下，算了一笔账，想要改头换面，彻底成为上流人士，小几百万哪能够啊？简直是九牛一毛。换个车一千万吧？一块表几百万，其他杂七杂八的，五千万都挡不住。
    前几天他在夜场遇到了个开公司的老板，闲聊几句后，老板要把自己儿子介绍给曲琦，彼此成个亲家。
    曲靖国嫌弃地挥挥手，掏出手机里翻到热搜，跟老板说：“曲琦认识吗？我女儿。”
    老板摇摇头。
    曲靖国拍大腿：“她在和周阙谈恋爱，周阙你总认识吧？”
    老板若有所思点点头，怂恿道：“那你干嘛不找你女婿借点钱跟我做项目，都是一家人嘛。”
    曲靖国喝得醉醺醺，第二天起来基本断片了，但依然记得老板说的那句借钱的话，于是找出自己备份的存储卡，仔细分析了下，越想越觉得曲琦当时是在忽悠自己，他怎么就忘了她也是个演员呢！
    曲靖国看了眼曲琦，他对她其实不熟，但看节目里那机灵劲，觉得她也不是个好人，连亲爹都敢骗，他把目光移回周阙的脸上，不打算和他们耗着了：“我女儿跟了你，就这么被人骂了好几天，你不打算给个名分？”
    他话音刚落，曲琦一下子笑开了——从她听到曲靖国说自己是做投资的开始，她就忍不住想笑了。
    周阙在桌子下捏了捏她的手指。
    曲琦咳嗽了两声，端起白瓷茶杯，把脸埋了下去。
    周阙也想笑，但他的专业度让他仍然按照自己心中的剧本演：“哦，您是指结婚？这个是当然的，只要甜甜能点头。”说着，他侧头看着曲琦，等她回答。
    曲琦眨了下眼睛，心想周阙是不是给自己加台词了？他没按剧本来啊？
    一前一右两个男人看着自己，她笑眯眯地挽住周阙的手臂：“当然愿意。”
    周阙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转头对曲靖国说：“那我们就来算算聘礼。”
    曲靖国立刻摘掉他虚伪的慈父假面，眼睛都亮了：“怎么算？”
    接下来，周阙给曲靖国讲了一下自己的财产构成，场面就变成了一场资产解说：曲靖国就周阙的资产提出各种问题，周阙则就这些问题跟曲琦解释。
    曲琦被这俩人绕得有点晕，索性不听了，趴在桌上欣赏起自己男朋友的侧脸。
    周阙注意到她的走神，三言两语打发了曲靖国接下来的问话，决定为这次谈话做收尾了：“简单来说，我这些都是婚前财产，需要在结婚登记之前转给甜甜，这样她婚后才不吃亏。”
    曲靖国点头：“嗯。婚姻法么，我懂这个。”
    周阙接着道：“既然结婚了，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她的，归根结底，都是我们将来的孩子的。”
    曲靖国点头的速度变得缓慢了：“呃……你说得不错。”
    “所以，将来您如果有了孙女，肯定也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吧？”
    曲靖国眼睛转了下，没有回答。
    曲琦却来了精神：“你怎么这么确定是女儿啊？”
    周阙挑眉：“我喜欢啊，你不喜欢？”
    曲琦：“随你。”
    曲靖国插嘴说：“小孩子懂什么，想这么多太早。”
    周阙道：“不早了，您不知道吗，现在小孩子上学都排到出生前一年了，好的国际学校更是难进。现在开放二胎，僧多粥少，竞争很激烈的……”
    曲靖国不想听这些没用的，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说了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周阙表现出对他态度的不解，摊手道：“为我们的未来美好生活作准备啊。”
    “但你们现在还没结婚……这么说吧，你现在，是要挣得我的同意，让我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周阙沉下脸：“所以你不同意？”
    曲靖国拍桌子：“你先拿出诚意来，我养这么大的女儿不是白送你的。”
    曲琦刚要说话，周阙按住她：“这个我懂。”
    周阙从卡里抽出一张卡：“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在我们结婚那天，会专门送您一份大礼。”
    曲靖国接过那张卡，前后翻了翻，全身松弛下来：“这卡里，多少钱？”
    周阙：“无限额，没密码，随便刷。”
    曲靖国满意地点点头，觉得周阙不会骗自己，就像之前曲琦也是实打实地给了他那么多钱。退一步说，他们敢骗他，他就敢立刻将手里的东西卖给狗仔。
    达到了目的，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庆祝一番：“今天先谈到这里，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我就先走了，约了合伙人见面。”
    周阙叫住他：“等等。”
    曲靖国停下脚步回头：“？”
    周阙把一个黑色礼盒袋子交给他：“这个也是给您的。”
    曲靖国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连忙打开。袋子里面有两个盒子，一个装着一块手表，他在酒吧里看到有人戴这款，另一个盒子略小，竟然一个车钥匙。
    周阙微笑着：“我会让人带你去提车，您慢走。有机会再见。”
    “好、好。”
    ***
    曲靖国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里的保镖比服务员还多，想来可能是怕有狗仔跟踪，他知道，明星去机场，那都是有几十个保镖围在一起的。
    曲靖国打心眼里有点看不上这些演戏的，觉得他们没本事，最近流行的小鲜肉也很娘，那都是什么玩意儿？但他们有钱是真的，他攥紧了手中的战利品，美滋滋地等着保镖服务周到地为他打开车后座的门。
    他摸着真皮座椅，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愉悦。
    等车开到路上，曲靖国突然想起来，他们好像没有问他去哪。
    他拍了拍驾驶座司机的肩：“我不回我原来的地址，你送我去送满香堂。”
    司机点了点头，曲靖国靠了回去，突然觉得这些黑脸保镖的人数有些多，除了司机，副驾驶和左后座还有两个保镖，送他来需要这么隆重吗？下车就让他们走人，曲靖国心里想着想着，就在车上打了个盹。
    过了大约半小时，他被保镖叫醒。
    曲靖国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他要去的地方，他刚要发火，两个保镖突然架住了他的双臂，将他往前带。
    曲靖国一边挣扎着，一边后知后觉地看到，他的正前方，是警察局。
    “喂！你们干什么？这样是犯法的！你们让周阙出来，我要告他！”
    第40章
    “然后呢？然后呢？”曲琦盘坐在床上，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阙。
    “先以盗窃罪送他进去，他是惯犯，不管他说什么， 没有证据， 接下来交给律师操作。”
    “可他没几年就又会出来了啊。”万一曲靖国出来之后在网上说一些有的没的， 那就不值得了。
    “照片和视频的备份我已经找人清理掉了。至于以后， 他出来一次我找人收拾他一次。别以为出了监狱就自由了，也有可能生不如死。”
    曲琦拍手：“哥！大哥！这句话好有黑道大哥的炫酷！”
    “我没有亲自揍他， 是我的遗憾。”
    “乖啊，咱文明人不干这事。从此这个人就翻篇了，不要让他来污染咱们的生活。”
    “嗯。但是说出去的话还是不能食言。”
    “你是说哪个？”
    周阙的目光像一片羽毛那样轻扬：“结婚的事。”
    曲琦怔了下，“这个，还有点早吧？”
    “看你， 反正我不是很在乎那一纸证明。”
    曲琦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但晚上， 他的实际行动可不是这么想的——不是很在乎，但一定要有。
    曲琦后来的态度还是顺其自然，现在结婚真的太赶时间了，因为最近她要参加的那个新节目的流程已经大概做出来。是调查访谈内容， 每期有固定的话题， 以采访路人为主。
    周阙顺从她的意愿，但他想的是：在她工作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结婚对她没有好处。他想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婚礼。之前和曲靖国谈的时候，未来一片美好， 让他情不自禁憧憬起来， 就有些着急了，现在想想， 一切还是听老婆的。
    ***
    曲琦的第一期节目是关于人们对奇装异服的看法。包括动漫cosplay，汉服，LO娘，涩谷视觉系，朋克等。
    这期，曲琦参与策划，灵感当然是来自周妹。
    自从上次她和周岸城大吵一架后，好像释放了所有的怒气值，一切归于平静。她也偶尔在夜里出现，尽量不会打扰周阙的工作（可能也是对他的工作不感兴趣），但出现的频率显然比之前下降了。
    曲琦突然理解了，当她得知曲琦和周阙恋爱之后落寞的表情是因为什么。
    周阙的心理医生告诉她，恋爱也是治愈双重人格的一种方法。患者越是爱他的恋人，他就越想和恋人在一起，越不会把自己的意识交给副人格。
    曲琦对这件事说不上后悔，只是在每次想起周妹的时候都会有点忧伤，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哪一次是她们的最终见面。
    她曾经把周妹和周阙比喻成硬币的两面，可一旦硬币的一面朝上，另一面自然会隐藏起来。
    她的想法当然也被周阙知道了，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她，亲吻她，和她讲一些周谣小时候的事情。
    周妹是周谣小时候的投影，周谣对她这个哥哥又爱又怒，爱的是他对她很好，在学业和繁重的演戏生活之外，周阙是全家对她最好的人，不对她的“奇怪”进行任何批判，只是忠告她注意安全，有困难事都要找他，比如被父母扣了零花钱之类的。
    生气的是，周阙对周岸城的话言听计从，从根本战略上来说，根本和她不是一国的，在后来越来越繁忙的生活中，他曾经入戏太深，自身难保，对她的每况愈下的精神压力无暇关注。
    周阙说：“当时，我不知道我对演戏有没有天赋，甚至有没有兴趣，我只知道，没有演戏，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周谣用叛逆的方式脱离这个家，但她的内心还是希望这个家变得越来越好。
    “而我，只能通过在摄像机面前释放自己，其他的一切都不能让我觉得轻松，你可能觉得我被我爸洗脑了，也可能觉得我懦弱，选择这样一个安全的方式，但我没有其他办法。而这一点，大概也就是周妹一直骂我的原因。”
    事实上，周谣没有骂过他，甚至没有怪罪过他，周妹对周阙所有恶劣的态度，都是他希望周谣活过来之后能够对他做的。
    但周妹本质上依然保留了周谣对周阙的那份温柔，她冲动，但不盲目冲动，她任性，却尽量不打扰周阙的本职工作这条底线。
    ***
    曲琦跟着摄像组一起出去做采访。
    最后一个地点是大学城的中华古街。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小青年身边，跟着他穿汉服的小女朋友，两人刚上大学的年纪，黑皮衣帮小汉服挑发簪。
    接受采访时，黑皮衣摘下耳机，嘴角的唇钉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痞里痞气地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历史系，看她把汉服做成了韩服，我专业素养太高，实在不能忍，就给亲自改了一件送她。然后她无以为报，感激涕零，就对我以身相许。”
    小汉服放下正在挑的东西，气愤地抢过话筒：“明明是你对我图谋不轨，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缝了个麻袋，手上扎了十多个孔，衣服上都沾血了，我不好意思拒绝，勉为其难收了你。”
    黑皮衣有点脸红，几步逃离了镜头。
    小汉服送了男朋友一个好大的白眼。工作人员们会心地笑了起来，又采访了一下其他问题，小汉服注意到曲琦这个熟人，热心地给她推荐了几款步摇。
    能拿到这里卖的饰品都不是些质量好的东西，但样式却十分新颖，让人一时间眼花缭乱。
    曲琦正挑选着，小汉服拽了拽她的袖子：“哇，你快看那边有个小姐姐穿得好华丽啊。”
    曲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一个摊位前面，是卖戒指耳环的朋克风饰品。
    曲琦的心跳加速起来，不由自主地跑过去。
    像是有感应到，那人戴着欧式面纱帽，微侧过头，看到曲琦过来，向她单眼眨了一下。
    另一个场外主持人带着摄像，跟曲琦跑了过来：“让我们来采访一下这位小姐姐。”
    曲琦眼里的泪瞬间被逼回去了，刚要拉着周妹跑，突然想起前几天周阙说他要来她们节目客串，曲琦问他什么时候，他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但……这特么是惊吓吧？！
    节目组除了曲琦，都知道周阙今天会以这种方式参加节目的录制，准备工作做得很足。
    主持人看到周阙的正脸，就算有心里准备，也不禁哇了一声，就差拿着镜头怼上周阙的脸。他画了妆，但第二眼还是能看出他原本的样子，主持人激动得不能自已：“快看看这是谁？！是周阙！是的，就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周阙。”
    “周影帝，您是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吗？”
    周阙攥住一侧的裙摆，对镜头行了个礼：“算是在镜头里第一次穿成这样。”
    “听说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您觉得呢？”
    周阙笑道：“这个么，这种衣服很贵的，我还是省点钱，留着给未来老婆和女儿买好了。”
    主持人大胆地问：“哇，周影帝很顾家，现在是有情况吗？”
    曲琦从发现周阙开始就大脑当机了，唯一想到的就是，余海峰手里的爆料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价值。
    她大致能猜到余海峰想要用什么方法抹黑周阙，无非“女装癖”，严重点是“同性恋”，虽然都不是主流道德上的污点，但生活中还是有很多“周岸城”类型群众。
    最近连男艺人戴耳钉都要打马赛克的大局势下，余海峰真能煽动媒体和营销号打压周阙的概率很大。
    而周阙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与其事后补救，还不如主动出击，掌握舆论掌舵权。
    她松了一口气，默默地退在摄像机后面，听到他们的谈话，耳朵有点热，因为她发现工作人员好像都默认了她和周阙的关系，眼神时不时地往她这里飘。
    “有，但是不告诉你们。”周阙竟然承认了，但他没有看曲琦，眼睛一直看着镜头。
    曲琦仍然在四处看风景，心里想着，一定要嘱咐剪辑老师把这句话剪掉，然后再单独发给自己。
    周阙又根据今天的主题，介绍了一下Lolita服装。
    周围人都穿奇装异服，周阙这样没有引起过多关注，在被几个路人发现后，为了不引起骚动，节目组就准备结束今天的拍摄。
    散伙后，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把周阙和曲琦留在一起。
    现在是初冬的天气，但帝都这里还不算太冷，曲琦穿着风衣外套，和周阙逛着逛着，就来到了当初和周妹一起玩的游乐园，游乐园现在是淡季，还是工作日，来的人很少。
    他们买了门票，随便就找到了一个没人呆的休闲亭。
    周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戒指，是蒸汽风格，两行戒环被铜质弹簧绕一圈，纠缠着半圆形烟灰绿石头，其中还混合了一丝丝白色烟雾，看起来既符合周妹的性格，又在周阙的审美范围内。
    “这是送给周妹的，你帮我保管？”周阙将戒指递给她。
    曲琦手心向上伸出手。
    周阙直接把戒指套在了她的大拇指上。
    曲琦挑眉：“？”
    周阙面不改色：“反正以后也是要给你戴的，我先练练手。”
    曲琦摘下戒指，又抓起周阙的手：“我也要练习。”
    她从小拇指开始，给周阙试戴，最后套在了食指上，满意道：“好看。”
    周阙的声音徒然变成轻调：“这是你送给我的？”
    曲琦心尖一跳，抬头看她的眼睛，嗓音轻得像一阵微风：“周妹？”
    周妹将手指张开，伸到空中，阳光通过手指的缝隙照在眼睛上。
    她转头，对曲琦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我回来了。”
    第41章 End
    主题：【最新爆料， 不可说的那位影帝和近几年很火的综艺主持在一起了。】
    1L：【楼主，小心周阙工作室的人删你的贴，之前和他传过绯闻的女明星都被公关了。】
    ——回复：【不会， 这次不会删， 你看着吧。】
    2L：【不管多不可能， 反正我信了， 之前有人说余海峰是0，我没信， 结果……一切皆有可能。[呵呵]】
    3L：【曲琦的搞笑和控场能力我是服气的，但……她和周阙？不一直是朋友吗？】
    ——回复：【醒醒，朋友能在节目上那么照顾她？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朋友”。】
    4L：【曲琦又来蹭周阙热度了吗？周阙上次就说彼此是朋友关系，除非他亲口承认，否则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叭。】
    5L：【楼上， 你以为曲琦没粉丝吗，以她现在这个热度， 还要蹭你们拍一部电影才露一次面的过气影帝？】
    ——4L回复：【过气？他那叫低调，除电影之外的其他工作都暂停了。】
    6L：5L你不要给曲琦招黑，周阙至今仍然是娱乐圈同生代的顶点。
    ——4L回复：【姐妹，握手， 你也是雀斑？】
    ——6L回复：【我是这俩人的cp粉[呲牙]。】
    ——4L回复：【再见。】
    ……
    周阙收到David的通知时， 这个帖子已经展开为他和曲琦各自的唯粉互相diss的现场。
    他有点哭笑不得。
    几年前，曲琦的节目在第一期播送后，和《终极挑战》一样爆了，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一开始还靠请来的嘉宾吸引观众， 但在越来越完善的策划下，成了现象级节目， 以其贴近日常生活为基础，在幽默搞笑无厘头的主持风格下，也有鸡汤和反鸡汤式的感动。
    两位主持人也随着节目热度，职业发展上升了一个大台阶，尤其是曲琦，原本在《终极挑战》小火一把，几年积累后，渐渐有了自己在行业中立足的基石。
    而周阙却做了一件和她相反的事。他宣布暂停一切商业活动，专注电影，沉淀下来。
    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和周妹商量好，会留给她一部分时间找曲琦玩，所以他更要把精力放在电影上。
    另一方面，周阙想在曲琦有了自己的发展之后，两人再公布彼此的关系。但凭他现在喝口凉水都能上热搜的状态，曲琦就算拿到奥斯卡影后，都会有粉丝说他俩不配（男性艺人的粉丝对他另一半的苛刻程度超过任何想象）。周阙趁他专心电影这段时间，自降热度，为将来做打算。
    其实，周阙的内心当然想像自己的副人格那样，坦荡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但现实就是，这样的做法对曲琦来讲，不是最优选择。
    他跟David说：“这帖子先不要管，要是上了微博你在撤。”这种帖子的发散力度一般没有微博热，但是以前，周阙和其他女明星无中生有的绯闻都找公关删掉了。
    David那边却道：“等等……我靠，这么几分钟的时间，热搜就排上了，是哪个对家买的吧？”
    周阙：“那我们就花钱撤掉。”
    David又说：“再等等……”
    “又怎么了？”
    David：“呃……阙哥，要不你先看一下曲琦的微博？”
    周阙点开手机，看完曲琦刚刚发的微博后，整个人都顿住了。
    曲琦转发了那条帖子截图的转载微博，转发内容是：【都是一家人，你们不要吵了，[笑哭][给跪]】
    周阙记得，他们之前约定过公开的时间：在曲琦觉得合适的时机后，她来发一条微博，然后周阙在转发她的。
    但，她现在的意思是要公开了吗？
    周阙立刻挂掉和David的通话，打给曲琦。
    她很快就接通了：“喂？”声尾懒洋洋地扬起。
    “甜甜……”周阙靠在墙壁上，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曲琦那边静默几秒：“老公，你之前拍的结婚证可以晒出来了。”
    “为什么是现在？”周阙认为他还要过几年地下夫妻的日子。
    曲琦那边的环境有些吵闹，她在机场待机，但她的声音清亮雀跃：“既然成了我的人，就不能乱花钱了呀，这些公关费能省就省，省下来给我买礼物。”
    周阙无声地笑笑：“老婆说得对。”
    “我要过安检，先挂了。”
    “好，我去接你。”
    曲琦那边没有马上挂断，周阙听到她同事的声音：“小曲，你在跟谁打电话？小心我告诉周阙说你出墙了，快点把你的薯片拿出来贿赂我。”
    曲琦大声地回她：“跟我老公打电话呢，你千万别告诉周阙，我把辣条都给你。”
    周阙：“……”
    挂了通话之后，周阙转发曲琦的微博：【查看图片】
    ***
    周阙和曲琦的婚礼在是公开关系一年后举行的。
    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他们分别把自己那边的工作处理完毕，才挤出一大段的空档时间。
    周阙这边只等着剧组杀青，比起曲琦那排得密密麻麻的通告，他这边不算太忙，一有空闲，他就筹办婚礼事宜。
    曲琦参加过很多场婚礼，其中要数她闺蜜徐图之的婚礼奢华到令人瞠目结舌。
    徐图之的老公，也就是曲琦所属的公司总裁林勖，全程一手操办，直接买了个岛，所有宾客私人飞机接送，岛上的别墅区、酒店、娱乐场所全部新建。据说光是婚礼筹备期都能让一个博士拿到学位证。
    就在徐图之已经忘了她老公还欠她一场婚礼时，林勖轻飘飘地跟她说要见婚纱设计师。
    而她闺蜜那种懒人只负责换衣服、走几步道、在证婚人念完证词后说yes，就这，她还一路嘟囔着麻烦。
    “婚礼这事，能简单就简单，喜欢婚纱？自己ps几张，喜欢仪式？和你未来老公在家摆俩蜡烛跪拜天地不就行了。那你要是就喜欢热闹，当我没说。”
    徐图之说出这番话时，十分不屑地摆摆手，嘴上抱怨，视线却一直紧跟着不远处给她拿蛋糕的她老公，眼角流露出意思和她嘴上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曲琦当时差点泪奔，也不知道是被这波恩爱秀的，还是被徐图之手指上的鸽子蛋闪瞎的，或者两者都有。反正蹭吃蹭喝的她一点没信朋友的鬼话。
    但现在，曲琦发现她可能真的误会徐图之了，因为婚礼真的、超级、无敌、麻烦！
    大到场地、婚礼类型、宴请宾客、举办流程，小到婚纱款式，造型设计、礼品内容和包装，都需要夫妻俩人一一确认。
    助理可以分担的部分很少，他们只负责联络相关人员，大部分都是周阙亲自挑选的，他通常会筛选出两到三个方案给曲琦做最终决定。
    周阙作为曲琦家属，自然也受邀去了林勖办的那场世纪婚礼，轮到自己，他暗自决定不能输，被曲琦再三劝住。
    “但你真的不会后悔？”周阙想了几天，虽然比不上林勖家几代人积累下的财力，但区区一个婚礼，周阙也是花钱不眨眼的那种，不想给自家太太留下遗憾。
    曲琦嘛，更在意的是婚礼的趣味性，至于其他，还真不在乎。
    最后，俩人直接征求周妹的意见。
    周妹拿着地图，直接在冰岛画了个圈：“极光下的婚礼，浪漫吧？绝不能输给那个暴发户。”
    当然，举办婚礼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没有邀请任何媒体和赞助，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亲朋，这其中，自然不包括周阙的父母。
    周岸城自从上次和周妹吵架，已经视周阙为耻辱，加上周阙在综艺节目里主动爆出自己的女装形象，更让他觉得在同行面前抬不起头。有的人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无法释怀某件事。
    倒是周阙的母亲约儿子和儿媳出来吃了一顿饭，态度没有很差，但也不能说是对这个婚姻十分满意，大家草草地吃了顿饭就散伙了。从此也就特殊节假日出来聚聚。
    至于周阙和岳母大人的会面，那就是一场小型粉丝见面会。
    曲琦妈妈对周阙进行了户口大调查，周阙用圈内几个八卦换来了岳母的信任，然后把自家亲戚全部叫来吃了顿饭，就和自己的麻友出去跳广场舞了。
    ***
    婚礼当天，基本顺利进行，但中间还是插播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
    周阙本人并没有参加他自己的婚礼。
    是的，完全是周妹替他走完了全程。
    周妹开开心心地牵着曲琦走到神父面前，一本正经地对神父、对参加他们婚礼的朋友、对曲琦说了三遍“我愿意”。
    在众人的视角看去，从未有过的爽朗的笑容出现在周影帝的脸上，这种感染力像空气中的因子，传播给在场所有人，然后他们起哄着让这对新人kiss。
    周妹调皮地在曲琦耳边小声说：“这可是我的初吻呀。”
    曲琦憋着笑：“那可真是对不起了。”
    “不过能整到周阙，也值了！”
    说罢，周妹亲了一下曲琦的嘴角。
    台下的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点水式的吻，嚷嚷着再来一个。
    周妹把食指比在嘴上“嘘”了一声，拿过话筒：“今天十分感谢参加我和甜甜婚礼的朋友们。在此，我要给我的妻子送上一首歌。”
    她走到旁边的钢琴前坐下，试了几下音，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在黑白键上跳跃。
    曲琦知道凭周妹的性格，她一定会送自己一份特别的礼物，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竟是一首她自己作的钢琴曲。
    曲调一开始深沉悠慢，但没等听众的情绪融入其中，调子徒然轻快起来，像珍珠跳跃在翡翠上，一扫最初的阴霾，众人打着节拍，上半身随着悦耳的音乐左右摇摆。
    在最后一段，周妹以抒情的节奏作为结尾。
    其他人还沉浸在尾音时，周妹已经走到前面鞠了一躬，冲着听呆了的曲琦眨了一眼。
    曲琦回过神来，用尽全身的力气鼓掌。
    ……
    周阙这个幸运的倒霉蛋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极光。
    他看到天空上流动着带状绿光，对四周的环境观望了一圈，最后落在靠着他肩膀的曲琦身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能告诉我婚礼还没有开始么？”
    曲琦从他肩上抬起头：“啊，你回来了啊。不要说话，快看极光。”
    “……”他会不会是世界上唯一一个需要看婚礼录像的回放，才知道自己婚礼是什么样的人了？
    周阙无语地捏住曲琦的手指，本来想抗议一下，但考虑到之后的蜜月旅行……唉，算了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我果然钟爱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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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每天等反派老公去世后继承遗产》
    卓希希穿书了。
    原本她是靠反派给几亿零花钱苟活的炮灰老婆，原主却不止要反派的钱，还要反派的人，最终没活过几行字，挂了。
    卓希希：「人民币不好吗？谈什么恋爱？？？」
    卓希希为了保命，只能另辟蹊径 ，撮合反派爱上女主，走原书剧情，那么顾云千就会去世，给她留下大把遗产。
    舒然重生了。
    原本她是娱乐圈超级巨星，身边追求者无数，其中两个尤其突出，纠结之下选择其中一个结婚生子，在她的人生即将HE时，丈夫却出轨了。
    重生到起点，她决定搞事业的同时，选择另一位当她的最终归宿。
    顾云千被一个系统绑定了。
    系统要求他每天完成任务就能恢复身体残疾。
    任务一：为妻子做早餐。
    任务二：陪妻子逛街。
    任务三：给妻子一个晚安吻。
    前两个他勉强做了，第三个却被他那个便宜老婆拒绝了：）
    2《掠夺心跳》
    雪沥倒霉了十八年，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个新男友。
    男朋友是个24K纯种大帅比。
    交往一段时间过后，她发现男朋友越来越奇怪。
    每次吃火锅，他只对鸭血情有独钟。
    每次接吻，他都能咬破她的嘴角。
    每次生理期，他都找借口出差。
    每次约会，都在阴天和晚上。
    雪沥一直以为她这种家庭一般、颜值普通、智商平均的贫民窟女孩，一定是靠高贵的灵魂吸引到高富帅。
    直到某一天她才发现，原来高富帅只是馋她的身子而已！
    又名《血族女王复活记》
    *现代吸血鬼？
    *非西幻，非典型，超多私设
    *关键词：前生今世，复仇，沙雕，冒险，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