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很拽》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听说你很拽》作者:北山漠 文案 被人误以为是“社会哥”的村霸陈漠实际上是个厨师和吃货,虽然脾气有点小炸毛,但是暖心暖到人可以融化。 然而小东西一不小心认识了个老流氓。 在李浬仁原本的世界里,到处都飘着一股仙气,陈漠的人设好像跟他有点格格不入。 可老东西一见到小东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陈漠:这个大骗子,啥都讲究,事儿精,屁事贼多,还他妈整天耍我,不要命了你! 李浬仁:哎,小东西,过来让哥抱抱。 陈漠:别叫我小东西!信不信我揍你?! tips: 两个重要的事呀: 1.互攻,强强,不要站错cp啊,小东西可不弱~ 2.旅游文,主背景大理,he,1v1,保证甜啊~~日常温馨向的文~随心之作,但愿喜欢。 欢迎移步专栏呀~ 内容标签: 强强 都市情缘 美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漠,李浬仁 ┃ 配角:陆天一,严琰 ┃ 其它: ☆、001 “那么,通过大家投票一致表决,新一轮的小区居委会新成员是,陈漠同志!大家鼓掌!” 陈漠:“……” “小陈好好干,大家都相信你!” 啪啪啪的一阵掌声过后,陈漠在各位大爷大妈热切期盼的眼神注目下,起立发表就职演说。 “额……谢,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陈漠紧张得差点儿打了个嗝,“虽然我以前没有做过类似的工作,缺乏锻炼,但是我,一定会积极去学习,去做好这项工作……我相信,我们的社区一定会更加美好,让我们一同以饱满的精神,把我们小区建设成全市的模范单位!” 陈漠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堆,把在场的小老头小老太太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没想到啊,小陈看着那么年轻,说话一套一套的。” “长得还好看!” “我家闺女跟他年纪合适了,回头给她说说去。” 陈漠:“……” 当再次坐下时,陈漠吁了一口气,顺手抹了把汗,说话内容是他临时百度出来的,好像是谁的工作报告,他没细看。 想想也觉得好笑,陈漠现在二十岁,在全国各地流浪了好些年,这儿住住,那么玩玩,一个地方呆的时间都不长,上个月刚来的大理,在这个小区里租了间房,月结,结果莫名其妙地被推选为本小区居委会的成员了。 在这之前,也就是上周,他还突然获选本单元楼哥的称号,因为他精神帅气,还乐于助人,大爷大妈们想不出什么好听的称号,随便折腾了一个楼哥出来。 于是,颇有人缘的他在这次居委会的换届选举上直接脱颖而出。 他参加选举完全是因为听说在居委会帮忙,每个月有点儿水电补助,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钱,大写的穷字刻在他额头上,于是他不得不除了白天替附近一家餐馆打工,业余时间还得搞搞副业,否则他快活不下去,要被地球除名了。 陈漠曾经悲观地想,自己是否要沦为站街少年,不过自己的脸和身板儿那么能打,就算发个传单,恐怕效率也会比别人高出许多的。 散会后,居委会王大妈给陈漠布置了上岗以来的第一项任务,收钱。 陈漠傻了。 做什么都好,哪怕是做思想工作,也好过收钱。 让人掏钱绝对是招人恨的事儿,特别是交给居委会。 “你看看啊小陈,”王大妈在会上喊了一通,现在气还在喘,“咱楼道里的灯,还都是过时的手控灯,那开关,你摁到墙塌了,那灯也不亮。” 陈漠:“……” 可不是么? 陈漠住进来的这一个月,每天晚上都是抹黑爬的楼梯,有时候遇到个人就跟见了鬼似的,看都看不清。 “所以我们居委会打算替住户们做一件贴心事,把灯全部换成最新的声控灯!” 陈漠腹诽了一下,真做贴心事,居委会直接拨款不就得了吗?还收啥费啊,他是见识过了,这一个月,从安装电梯到楼下弄个音乐喷泉,什么异想天开的方案,居委会都提出来过,讨论的时候大家都是热烈响应,一提到收钱各个卷铺盖走人。 不过装声控灯应该用不了多少钱,陈漠想着收这点钱应该不难,于是答应下来了。 居委会的办公室是设在小区一个废旧仓库里,旁边搭了个雨棚,做会议室和活动室,他从雨棚里出来,进办公室里拿了一份小区的住户名单,再带上了一叠收据,打算今晚开始收割韭菜。 刚上岗的小陈漠活泼得像一只雀跃的小鸭子,走起路来都颠几下。 他一家一家地敲门,有的人透过猫眼一看是他,帅小伙一个,都会打开门问他干什么,结果他一开口收钱,各种理由就来了。 什么家里没零钱,有人住院了,前几天刚被盗,我家里全□□,他敲了一个单元的,才收到一户的钱。 消息很快在住户微信群里传开,于是来到第二个单元的时候,灯亮着的都装屋里没人,脾气暴的直接吼一声“睡着了”把他给打发掉。 陈漠从一楼爬到顶楼,没一个开门出来看自己盛世美颜的,弄得他直叹气。 哎,都什么事啊!这工作开展起来怎么就那么难!说好了大家风雨同舟共同面对呢! 陈漠抱着收据,整个人像一泄气的皮球,一扫开始时的兴奋。从楼上往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碰巧看到一个瘦高的男生打开门,正要关上。 陈漠自己一米八四的个头,身材相当标准,走路上跟超模似的,惹人眼。 而他眼前的这个帅哥个子比他还要高,目测得有一米九以上了,相貌没看清,没灯,换了声控灯之后应该会看得到。 “嘿嘿,”陈漠没放弃,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跳下来,在这帅哥关上门前来到了人家的跟前,“兄弟嘿,跟你说个事!” “嗯?” 李浬仁有点儿警惕地往屋里挪了几步,顺手抓住摆在门边的扫把,他看不清陈漠的脸,只觉得陈漠头上浮夸的发型看着不像什么好人,他以为陈漠是来劫财劫色的。 “我是居委会刚上任的陈漠,额,就是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陈漠吃了一晚上闭门羹,长记性了,他打算不再开门见山地提收钱,先做做思想工作,等住户自己发自内心地拥护装声控灯这个方案后,再提收钱。 “陈漠?” 李浬仁嘀咕了一句。 “嗯嗯,就是我。” “不认识。” “……” 李浬仁居委会在哪,这个小区有没有居委会他都不知道,更别提陈漠是谁了。 他摁了下客厅的开关,柔和的灯光亮起,映在陈漠身上,李浬仁生平第一次看到陈漠,那一刻,他眼睛是发光的。 陈漠除了发型比较前卫,让李浬仁难以接受以外,其他的确没的挑。脸上的笑虽带着点痞气,但非常耐看。 非常好看。 帅得虽有点土气,但随时可以上天。 陈漠个子没李浬仁自己高,不过已经不错了,宽宽的肩膀窄窄的腰,关键是这会儿陈漠穿的一件无袖紧身上衣和中裤,把他线条流畅的双臂和双腿都露了出来,肌肉儿一点不少,不过看着却显瘦。 李浬仁不禁咽了咽口水。 唯独让李浬仁想扣点分的是陈漠穿的人字拖,太随性,不过陈漠右脚踝上系着一根红绳儿,上面串着一颗红豆,他的双脚干净,抖腿的时候小珠子一晃一晃的,打在他干净的皮肤上,那点被扣的分又加了回来。 还是满分。 李浬仁觉得眼前这位小帅哥挺养眼,不禁目光移不开了。 陈漠看到李浬仁在打量自己的脚,于是他抬起来,一指,说:“开过光的,这颗红豆,招财。” 李浬仁:“……” 真扯。 招财你还这副穷酸样,这身衣服夜市地摊买的吧?加起来还没我裤衩贵。 李浬仁有点想笑。 陈漠见李浬仁没有拒绝自己把门关上,于是笑嘻嘻地介绍到:“兄弟,你也看到了,楼道里没个灯多不方便啊,那开关,你摁到天荒地老,灯都不会亮的。” 李浬仁抬了抬眸:“楼道里有灯?” 陈漠一愣:“有的……只是不好使了,居委会经过讨论,决定在楼道里统一换上声控灯。” 李浬仁淡淡一笑:“是吗?挺好,我坚决拥护居委会的正确领导。” 陈漠见着有戏,伸出手:“掏钱。” “……” 李浬仁皱眉,好看不代表没问题,他再仔细打量了一下陈漠,问:“你真的是居委会的?看着挺年轻。” 反正肯定不是推销的,推销的穿着没他那么不讲究,但有可能是骗子。 现在骗子很多都长得好看,容易瓦解人的防备心。 不过就陈漠这个样子的,李浬仁愿意被骗一回。 “啊,我是啊,”陈漠从裤兜里掏出自己崭新的工作牌,“喏,你看吧,哥确实年轻,算是年轻有为吧。” 李浬仁接过工作牌,看了眼上面的照片,是一张大头贴,这逆天的发型错不了,是他,核对证件没问题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问:“要交多少?” “一户五十。” “你等等。” 李浬仁从挎包里掏出钱夹子,发现里面有好几张五十的,他默默合上,睁眼说瞎话:“没零钱了。” 陈漠:“没事,我可以找给你。” 李浬仁又说:“我的意思是,我身上的现金凑不到五十。” “啊,”陈漠警惕了一下,这人该不会想逃单吧,于是说,“没现金没关系,支付宝微信给我都行。” 李浬仁微微挑起嘴角:“成,那我微信加你好友,发个红包给你吧。” “行!” 陈漠掏出手机,他那破手机摁了半天,屏幕都快碎了,才摁出自己的二维码:“你扫我吧,我摄像头不好使,调出来得卡半天。” “……没问题。” 李浬仁扫了下陈漠的二维码,发出添加请求“我叫李浬仁”,算是做自我介绍了。 又过了半天,陈漠差点被手机卡出脾气来,才把申请通过了。 李浬仁看着陈漠的头像,是陈漠自己的自拍,超好看,也超好认。 他发了个红包过去:“你收一下。” “好的,你等等,”陈漠手指点了好几下,手机才反应过来,“咦?五十二块?多给了吧!” “没,”李浬仁笑了笑,“看到你工作证日期是今天,新官上任吧,给你发点彩头。” “两块啊?你敢情一开始就贿赂我啊?”陈漠也笑了,“还是觉得我很二?” 李浬仁摆手笑道:“没,刚好微信零钱里有五十二块。” “我就随便说说的。” 陈漠笑嘻嘻地把手机放回裤兜里,把收据靠在墙上,“你等等哈,我给你写收据~” 李浬仁看着陈漠那一水的狗爬字,怎么看怎么别扭,才写了几个,写到他的名字时,陈漠停下了。 “我看看你的名字是啥……” “李浬仁。” “哦……我看看……” 陈漠不嫌麻烦,掏出手机,看了看刚才李浬仁发过来的验证消息,对着看,一笔一划地把李浬仁名字写上。 李浬仁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名字里的“浬”字不是什么常见字,很多人都没写过。 陈漠把收据写好后,撕下来递给李浬仁:“收好咧!指不定哪一天就能装上了!” “……什么叫指不定?”李浬仁愣了下。 陈漠挠挠头:“呵呵,大家交钱的积极性不高,我收了两个单元,算上我自己,才交了三户人。” “……” 李浬仁眼角抽搐,敢情这钱扔出去水花都没的一下,就没下文了。 “没事没事!我们居委会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你要对我们有信心!实在不行我会退钱的!” 李浬仁突然有点想笑,五十块钱对他来说毛毛雨,他只是觉得陈漠这个看着痞痞的,有点儿吊儿郎当的毛头小子,认真起来的时候,挺可爱? 两人聊了几句,陈漠听到楼下有大妈跳广场舞回来,说话声音很嗨,于是跟李浬仁匆忙道了别,又一阵风似的冲下去了。 李浬仁关上门,靠坐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点开陈漠微信的头像,看了看大图,然后又偷跑进陈漠的朋友圈里,翻了一遍。 陈漠因为手机慢得跟拖拉机似的,平时不怎么拍照,最多发几条文字状态,没什么照片,而文字无非都是抱怨啊啊啊最近好忙,自己好穷之类的,或者转发他们餐馆的菜单,并邀请大家在朋友圈多多点单。 李浬仁还想多看几张照片的,没看到,于是随手点开了陈漠发的菜单,然后默默保存了下来,退出朋友圈后,他给陈漠发去一条信息:“我以后可以直接弹你订餐么?” 陈漠这会儿又成功地收了一户的钱,他发现了,大妈跳完舞回来心情超好,掏钱眼睛都不眨的,他都想直接跑去广场上收钱了,只要能收到钱,让他领舞他都乐意。 陈漠收好钱,发现手机有未读信息提示,点开一看,是李浬仁的。 陈漠回到:“可以啊,我们菜单几乎不会变化,因为厨师只有那么几个。” 说完,又转了份菜单给李浬仁。 李浬仁:“有什么推荐的菜么?” 陈漠想了想:“糖醋排骨,红烧里脊,蒜香茄子,还有麻婆豆腐!” 李浬仁:“你自己吃过?” 陈漠边笑边回:“嘿嘿,这些是我做的。” 李浬仁挑了挑眉,回到:“你是厨师啊?” 陈漠:“对啊,人手不够的时候,我会帮忙,平时打打杂,送送餐。” 李浬仁:“那我可以指定你来做菜么?合适的话,我就一直在你们那里订餐了,中餐和晚餐,提前结一个月的钱。” 陈漠:“哈哈!当然可以啊!你这算是大客户了!我明儿跟老板说去!” 陈漠看着手机屏幕笑,他们做菜送餐都是有额外提成的,虽不多,但多赚一些是一些,而且陈漠是打心底里喜欢做菜,他曾经的远大理想是给美国总统做厨师,让他做菜,总比让他端盘子洗碗来得开心许多。 现在虽然他连买机票去美国的钱都没有,但是起码也是有一技之长的人了,在各地瞎晃的时候,都能在大大小小的餐馆里找一份工作当小弟,赚点钱勉强养活自己。 突然接到大单生意让陈漠跟打了鸡血一样,视力急剧飙升,隔着漆黑的窗户都能看到楼下有位大爷大晚上的打太极回来,接着响亮的一嗓子出去:“老爷子等等我!” 然后风风火火地跑下去抢钱。 等他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陈漠翻了翻写好的收据算了算,一晚上把嘴皮子磨破,还差点被一个中年寡妇吃豆腐,也就收了不到十户的钱,有点惨。 “五十,一百,一百五…三百…写了八张…” “不对啊!”陈漠一愣,他赶紧翻翻收据的底联,“我一共收了八户的钱,算上刚才微信哥给的五十,应该是四百才对啊!这怎么少了五十??” 陈漠又是一怔:“我操!我不会那么背吧?刚上任没领到工资,先破产了?” 五十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随时能让他经济危机的那种。 陈漠把收据往沙发上一扔,然后跑回厨房把他用来磨菜刀的石头拿起往桌子上一拍,三百块大洋稳稳地压住了,他才哧溜一声跑出去找钱。 摸着黑,陈漠鬼鬼祟祟地在几个单元的楼道里和小区大院溜达了几遍,愣是没能把那五十块给翻出来。 “完了完了!我这会非得垫钱不可了!”陈漠神神叨叨的,“就说这居委会破事多!好好的大家适应抹黑爬楼了,非要装什么声控灯,你一嗓子他一嗓子嗷嗷地叫,这不画蛇添足吗!” 陈漠不死心,又往最开始的单元那走去,他记得那里有个拐角的地方堆满了杂物,刚才他就是在那差点儿绊倒的,说不定五十大钞正是那时候弃他而去的。 来到杂物堆边上,陈漠蹲下身子一点一点的把东西往外搬,摸着黑,连十年前的报纸都摸出来了,愣是没能把钱找到。 他叹了声气,默默地把东西又搬回去后,蹲在那儿沉思。 李浬仁观赏完陈漠的朋友圈,又确定好今后点餐的事儿后,他端着从日料店里打包回来的一盒什锦寿司,把手机架在茶几上,点开一个视频网站,边看边吃。 碍于自己没开通会员,两分半的广告没播完,他已经快吃完了。 小坐着喝了几口茶,他把餐盒扔垃圾桶里,一收拾,打算下楼倒垃圾。 李浬仁有个习惯,垃圾绝对不能陪他过夜。 不仅如此,他的屋子里除了自己,也不能有其他人跟他一起过夜。 之前有朋友来大理找他玩,甭管关系多铁,哪怕喝得烂醉,他都要把人家轰到附近的客栈去住,他来掏钱都乐意,反正家里晚上绝对不能有第二个人。 要说心里阴影,倒也没有,怕人晚上对他动手动脚更不现实。 李浬仁睡眠浅,就算有人举把菜刀站在他床前,他也能第一时间清醒过来,然后夺走菜刀反杀。 他就是心里有点儿隔应,他觉得,家是自己的私人空间,只有特别在乎的那个人,才可以在这里跟着他一同过夜。 拎着一袋垃圾关上门,李浬仁照旧摸黑往楼下走。 走到一处拐角的时候,他大长腿抬出去,脚尖不小心踢到个肉乎乎的东西,他整个人吓了一跳。 “操!” 蹲那儿痛不欲生的陈漠也是吓了个半死,喊了一声,然后跳起身来。 李浬仁一开始以为是踢到流浪狗或者流浪猫了,听到那一声骂,才知道踢到的是活人。 那一刻他自己也慌了,不过当他看到对方的头发在黑暗中都张狂得如此销魂时,脑海中竟瞬间闪过两个字:“陈漠?” “你谁啊?踢我屁股!” 从踢到人再到认出对方,不过短短的几秒钟,李浬仁打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狭小的拐角。 果然是那张俊脸。 陈漠看到是李浬仁,抬了抬眉:“微信哥?” 李浬仁淡淡一笑:“抱歉啊。” 陈漠没真生气,他挠了挠裤子:“看来真该装个声控灯了,不然确实不方便。” 李浬仁笑道:“你刚才喊的一声,整个楼道的灯都能亮了。” “真那么有穿透力?” “嗯。” “嘿嘿,”陈漠有点不好意思,“刚没吓着你吧?” “还好,你在这儿干嘛?” 陈漠一被问,有点难为情了,不过他性子直,藏不住话:“哎,我掉钱了。” 天塌了。 李浬仁听到后第一反应是这三个字,眼前这位小哥手头不宽裕,不急才怪,于是关切地问道:“掉了多少?” “五十,”陈漠张开手掌,五根修长的手指在李浬仁眼前晃了晃,“刚收的钱。” 李浬仁到楼下倒了垃圾后,跟着陈漠又找了找,没多久,陈漠就唉声叹气要放弃了。 “哎,就差没挖地皮了。” 李浬仁说:“有没可能被人捡走了?” 陈漠皱眉:“有可能,真被捡了,我也不指望他们能交到居委会的失物招领处。” “有那东西?” “有啊,”陈漠介绍道,“那儿有一支水性笔,一块橡皮,还有一本五三习题集,没人签名,成套的,我猜是哪个学生故意丢那的吧!” “工作挺上心,”李浬仁笑道,“这会儿功夫,这点细节都掌握清楚了。” “那箱子可占地方了,就摆在我办公桌上,”陈漠说,“完了完了,看来这钱是找不回来了。” 李浬仁两手往裤兜里一塞,脑子一转:“你家里找过没?” “没,”陈漠一瞪眼,“对哦,说不定我回家掏手机时给掉地上了!走,回家看看去!” 李浬仁跟在陈漠身后,看着他穿一拖鞋一路小跑的样子有点儿滑稽,忍不住笑了笑。 当自己站在陈漠家门口的时候,李浬仁才发觉,自己好像是第一次上陌生人的家里。 陈漠这时候还算是陌生人吧? 算哎。 陈漠家在李浬仁家隔壁一个单元,房子里装潢有点陈旧,是以前九十年代那种的风格,梁上门边都是那种泛黄的木头,年代久了,已经被磨掉了不少,还起了点灰斑,洗不掉。 不过屋子被陈漠收拾得很干净,尤其是厨房,李浬仁往那儿瞟了一眼,发现厨房里的厨具很全,洗得蹭亮,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他看得出,陈漠是一个喜欢下厨的人。 整间屋子比较突兀的只有餐桌上那块磨刀用的砖。 陈漠弯腰把客厅地板看了一个遍,还是没发现掉了钱。 这时李浬仁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十的钞票,往里一扔,然后指了指餐桌的砖:“你进过厨房吧?” “啊,”陈漠回了一句,“进过。” “找找?” 陈漠起身,从李浬仁身边走进厨房,随手开了灯。 李浬仁微微低下眸,看着陈漠从他眼前走过,发现他头顶上有个小漩涡,配着那浮夸的发型,竟慢慢顺眼了。 “哈!果真掉这里了!” 陈漠捡起地上的五十块钞票,忍着没亲上去,拿手里拍了拍,啪啪响:“终于被哥给找着了!” “找到了就好,”李浬仁看到陈漠把砖挪开,拿起桌上的钱又仔仔细细地数起来,他自己则是顺手拿起沙发上散开的收据,本来想帮陈漠整理一下的,却在这堆收据里发现了陈漠自己的名字,于是嘴角一弯,“收据拿好了。” “嘿嘿,谢谢你哈!” “没事。” 李浬仁把收据递给陈漠后就走了。 陈漠关上门,还未能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缓过来。 他把钱和收据放好,把上身的无袖紧身衣脱了,冒了一身的汗,回房间里掏出条内裤,跑进厕所里打算洗澡,嘴上还哼着歌。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唱着唱着,陈漠停下揉着头的手,头发上的泡沫顺着他的刘海往下掉,渗进了他眼睛里,他涩得啧了一声,转身拧开花洒把泡沫冲掉。 洗干净后,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刚才是发现少钱后,才进的厨房啊……钱自己长了腿,自个儿跑进去的?” 陈漠歪了歪脑袋,然后匆忙地把澡洗好,套上一条小三角从厕所里跑出来,他拿起收据再一翻,才看到自己的那张收据。 “操……”陈漠皱眉,“秀逗了,忘了是自己给自己写了张收据,还没交钱了。” 陈漠把收据放下,拿起刚才那张“找到”的五十元钞票,看了会儿,又拿起手机,摁出微信界面,点开李浬仁的头像,打了一行字。 “这五十块,是算红包,还是明儿的餐费啊?” 陈漠看了看,最终又把字一个一个地删掉,没发出去,他对着手机愣了一会儿神,想起刚才李浬仁说的,“我身上不够五十块”,于是把手机摁掉,然后回房间从自己挎包里翻出自己的钱包,拿出几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把李浬仁那张五十的换了出来。 兴奋劲儿已经过去。 陈漠把衣服和磨刀的砖都洗干净后,关上灯躺床上,头枕着两只手望着乌漆麻黑的天花板。 他眨啊眨眼睛,睡不着,于是又把他的砖头机拿起来,打开微信,对着李浬仁的聊天界面发了一会儿呆,接着打字:“明儿想吃什么?我趁着食材最新鲜的时候,替你抢先做好了!” 还是没发出去,他看到时间晚上十一点了,怕吵着李浬仁,只好默默地关上手机,接着看天花板,直到自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被手机嘹亮的闹钟震醒。 怕响铃的时间被卡耽误,陈漠都是提前十分钟设的闹铃,这手机声音贼大,放学校里可以当上下课广播铃声用。 陈漠脑子都快震碎了,抓起开半天关不掉,他硬生生地被吵得没法继续睡,只好爬起来,拿着手机往床头柜一磕,再一摁,闹铃才关掉。 陈漠拧着眉心,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这手机甭管用来打架还是砸墙,绝对好使。 洗漱好穿上衣服,陈漠几乎是跟太阳一起同步升起的。 做餐饮的都起得早。 陈漠不用负责采购食材,起得还不算最早,店里负责的同事,大半夜就得爬起来跑菜市场去。 到了餐馆,陈漠帮着擦擦桌子和椅子,然后扫好地,开门正式迎客。 他们的店开在双廊,供应早中晚三餐,人流量较以前少了点,夜宵才被老板取消的。 吃早餐的都是赶早要去玩的外地游客,还有一些在附近开店的老板,客人虽不多,但还算稳定。 陈漠一边招呼客人点单,一边上菜。 他端着两碗满满的热豆浆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花衬衫和白色裤子的男孩。 男孩个子不算很高,生得极为白净,阳光下跟一块发光的白玉似的,他相貌秀气,把这身粉蓝色相间的花衬衫衬得无比好看。 他身上没背着包,陈漠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儿游客的味道,于是走过去,笑问:“想吃点什么?” “你们这早餐推荐什么啊?”男孩多看了几眼陈漠,又看着墙上的菜单问,“我老板推荐我来你们这买早餐,没说买啥。” 陈漠随口推荐了几样卖得好的糕点,男孩挑了几样下单,最后全部打包带走了。 听口音,跟他一样都不是本地人,陈漠揣测,估计也是来这儿工作生活的。 早上七点多不到八点,明媚的阳光已经把大理唤醒了。 街上的行人还不算多,陈漠一边招呼着三三两两走进来的客人,一边不时往外眺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等一桌人吃好起身走后,陈漠把桌子上的碗筷收走,拿着一块抹布擦桌子,就听到坐在隔壁桌的几个女孩对着他笑,时不时低声嘀咕几声。 陈漠抬头看过去时,她们就会转过头,脸上还有点泛红,不知是被阳光晒出来的还是怎么的,看着是几个来旅游的学生,真好。 陈漠心想。 陈漠擦好桌子,转身回厨房的时候,那几个小女生才又笑道。 “刚才那小哥哥长得好帅啊。” “是啊,只有他那张脸才撑得起那发型吧。” …… 陈漠的发型不是他自己想整的,而是他之前在广州住的时候,合租的一个室友给他弄的。 那人在理发店打工,然后给他设计的发型,陈漠看着虽然觉得一言难尽,不过反正是免费,他就坦然接受了。 陈漠对于女孩们私下窃窃私语自己已经麻木,他走到洗碗槽前,拧开水笼头专心地工作。 严琰拎着一袋早餐去陶艺店。 他来到时,门已经开了,不过他早已习惯,来这里工作半年,老板永远起得比自己早。 “李哥,”严琰走进店里,看到李浬仁这时穿着一件格子围裙,拿着洒水壶给店里的植物浇水,他把早餐放在吃饭用的茶几上,说,“早餐我给你买来了,趁热吃。” “嗯,”李浬仁把洒水壶搁在一个花盆的边上,回厕所里洗了洗手,走出来问道,“买的什么?” “肉包子,两个煎饼,一根油条,咱俩分一半吃,还有两杯原味豆浆。” “都谁做的?” 严琰咬了口肉包,鼓着脸:“啊?不知道啊,我听店里一帅哥给我推荐的。” “哦……好。” 李浬仁想想,也是,又不是什么私房菜馆,谁会没事问做菜的是哪个厨师。 不过听到是帅哥推荐的,李浬仁就安心了,他不用多想都知道,那人是谁。 他走过去,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温热的,咽下后又说:“我以后早餐就吃那家的吧,你每天上班路过看着替我带点过来。” 严琰砸巴着嘴:“好吧,我估计会时不时换别的店吃,吃多了会腻。” “你自己随意吧,”李浬仁撕了半根油条,咬了一口,又说,“我午饭和晚饭以后都点好外卖了,到点他们直接送过来。” 严琰咽了一口肉包:“不用我替你买了?” “不用了。” “好吧。” 严琰没再多想,这样也好,他自己落个轻松。 来李浬仁的店里工作后,严琰发现,老板什么都好,脾气好,人也大方,唯独吃东西嘴挑,每次买饭回来,他都是提心吊胆的。 李浬仁要是吃了不满意,虽不会发脾气吧,但就不会再多吃一口了,宁可自己饿着,也把吃剩的拿去喂猫喂狗。 眼下老板自己解决了就餐问题,他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 李浬仁正在应付一个大妈团强烈的攻势。 她们进店里,原本只是打算随便看看,顺便吹吹空调去去热,结果发现老板是个帅气的小伙子,便来了热情,跟见着未来女婿似的,把店里的陶器问了一个遍。 李浬仁待客热情,猜得到她们不太可能会购买,但仍是耐心地讲解。 严琰在边上偷偷翻了几个白眼,打算等这波人离开后,自己再出去找吃的。他目光刚从大妈身上挪开,望向门外时,就看到一辆小电驴停在了门口,车上的小哥穿着牛仔裤,一条大长腿往地上一撑,把车停好后,拎着一袋饭盒进来了。 严琰定睛一看,两眼一亮,我操?这不是早上买早餐时看到的那个大帅逼么? 陈漠拨开透明的挡风门帘走进店里,刚进来,就看到了严琰,然后也一眼认出了对方。 不管是那身招摇的花衬衫,还是那张精致的脸,严琰在人群中的辨识度非常高。 早在两个小时前,陈漠就按耐不住,通过微信问了李浬仁中午想吃什么,同时要了送餐地址,一到点,他立刻亲自送了过来。 他见着严琰,主动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刚从严琰身上移开,顺着那一阵阵笑声望过去时,才看到李浬仁同志几乎淹没在了大妈群里。 “……” 陈漠打算拯救一下。 “老板,老板!” 陈漠喊了两声,待李浬仁转过身看向自己时,他又挥了挥手:“你的午饭送到了!” “啊,小伙子要吃午饭啦?” “那咱就不打扰了,我们也找地方吃饭去吧?” 大妈们嘻嘻哈哈地说了几句,看到陈漠,又笑着问:“小伙子送外卖啊,你们那有位置吗?” 陈漠见到生意来了,忙介绍:“有的有的,我们餐馆就在附近……” 把大妈们介绍过去后,陈漠回过神发现李浬仁走过来了。 李浬仁含着笑:“我的生意被你喊没了,全跑你那儿去了。” 陈漠把袋子一放:“我看着她们也没要买啊,一个个手上拎着一袋水果,哪还会买你这的东西?” 说完,陈漠打量了一下李浬仁的店,觉得透着一股仙气,空气里还飘着一首西洋交响乐,他听不懂的那种:“挺高雅哈。” 李浬仁打开袋子,把餐盒拿出来,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掀开盖子,看到里面的排骨色泽鲜艳,米饭大颗饱满,溢出的汤汁粘上白米饭,如同大理傍晚的晚霞,让他看了很有食欲。 他夹了一块排骨送进嘴里,嚼了嚼,笑得眉毛都弯了:“真好吃,你手艺很棒。” 陈漠很享用别人肯定自己的厨艺,毕竟那是他的看家本领了,于是开始黄婆卖瓜:“今晚试试我做的红烧里脊?我给你配点生菜和黄瓜条,包着吃吧,味道可好了……” 一旁的严琰撇了撇嘴,他闻到菜香味,口水都快流成河了,但他看到李浬仁那副不可能跟自己分享的样子,于是死了心,冷冷道:“老板你自己看店吧,我要出门进食了。” 李浬仁只是摆了摆手,让严琰自娱自乐去,没空搭理,自己接着跟陈漠讲话。 严琰掀开门帘,顶着炎炎烈日,呼吸了一下屋外的新鲜空气。 刚才满屋子的甜味! 糖醋排骨,忘记放醋了吧! 死老板,看到帅哥就升天了。 严琰明目张胆地翻了个大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开书啦~噌噌~ 旅游系列的第二本~ 先弱弱的说明一下,这本目前是随缘更的状态,因为下一本打算回归写甜文,《他这般宠我》,校园的,这本如果以后改日更,我会文案里注明的,短期内估计没办法修改章节哎。 最近咱站出了点事,不管怎样,希望越来越好吧,大家都有个舒适的阅读空间,我们也能好好地写文。 因为是互攻的冷人设和旅游的冷题材,所以这本几乎就是为爱发电啦,不抱什么希望,能看到的是缘分,一直陪着故事走下去的是惊喜~ 看到上一本留言里有读者喜欢这样的故事,我是真的开心。 旅游系列写得很轻松,很减压,整个故事的基调还是维持上一本事精那样的,淡淡的日常,甜甜的文,读起来能让大家放松一下就很满足了~ 虽然说缘更,但也不会隔得太久,我码字虽不算快,但感觉来了不会慢,而且这本我打算章章万字,还是希望大家能继续喜欢。 小小总结一下, 陈漠:炸乎小刺头,最酷。 李浬仁:富二代,最高。 连萧:好骗,最壮最长。 廖冉:细腻乖宝宝,最帅。 嗯…我觉得我是这么看他们的~不知道总结得对不对(~_~;)这本的副cp下一章就齐了。 下章见啦~ ☆、002 陈漠不能久留,他自己打工的餐馆正值最忙的时候,跟李浬仁简单聊了一会儿,他提着一个空袋子,装了点李浬仁店里的空气,开着小电驴回去了。 餐馆里人很多,几乎是送走一桌,立马有人坐下,陈漠干劲十足,等他忙完可以歇一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餐馆四点开始准备晚饭,期间的一个半小时,陈漠可以自由活动。 以往他会选择回趟家睡个下午觉,不过今天他打了别的主意,想去买几身好看的衣服。 进厨房洗手的时候,陈漠把衣领子拉起来闻了闻,都是油烟味儿,他嗅了嗅鼻子,觉得这样不太好。 中午送餐去李浬仁的店里时,他闻到了店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香水还是空气清新剂,陈漠挺喜欢的,一想到李浬仁穿着打扮什么的看着挺讲究,陈漠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于是他咬了咬牙,决定进时装店买衣服,不买地摊了!他也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从餐馆骑着小电驴出发,陈漠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来到同事推荐的衣服专卖店。 走进店里的时候,陈漠看着那一身身穿在模特上的衣服,甭提多喜欢了,怎么看怎么帅气,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脱下来当抹布使都凑合。 这家店的老板是一个外地来开店的中年妇女,一听陈漠口音不像本地人,便有了种天涯若比邻的感觉。 她挑了几身给陈漠试,陈漠一件件地换上了,在镜子前别提多臭美了,觉得自己怎么穿都那么好看,自己果然是个天生的衣架子。 一时间他就挑花眼了。 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时候,陈漠特别□□丝地看了看吊牌,手都吓抖了,一件T恤要三百多,一条牛仔裤要六百多,这一身加起来价格顶过他整个衣柜了。 但是架不住自己想买,陈漠犹豫再三后,决定买一身好了。 于是他把最满意的那几件换上后,用手机拍了几张照,想着发给几个朋友看,让他们参谋参谋。 可一想到之前交的那些个猪朋狗友,一个个品味独特,他实在问不出口,最后拧了拧眉,决定,发给李浬仁看吧,反正……不就是穿给他看的么? 陈漠坐在更衣室的沙发凳上,打开微信把照片发给李浬仁。 李浬仁刚好这会儿店里不忙,一见到陈漠发过来的照片,两眼直亮。 虽然陈漠手机的摄像头拍出来的效果有点灵异,不过架不住陈漠颜值太能打,怎么看都撩人。 陈漠脸颊上夹着一点红晕,他是头一回问别人,自己穿哪身好看。 一开始他编了好几句话,都没发出来,最后他左思右想,憋出个理由:“我朋友要来大理玩几天,我得做个导游。你觉得我穿哪一身比较合适啊?” 李浬仁刚才一直看着陈漠“正在输入”,结果愣是输入了有十分钟,才把话发过来。 前前后后,都够他把陈漠的照片一张张保存下来,放大好好地看了一个遍了。 李浬仁嘴角上扬:“你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你问那么细干嘛!” 陈漠看到李浬仁发过来的话,自言自语道,这让他怎么回? 守在外头的老板娘听到更衣室传出陈漠的声音,问了句:“小伙子,换好了吗?感觉怎样?要不出来大姐替你看看?” “啊,不用啦,我自己在里面看看!” 陈漠敷衍了一句,然后继续专研怎么回复李浬仁。 又想了几分钟,陈漠回到:“男的女的都有啊!” 这总不会有什么差错了吧? 李浬仁:“主要想穿给谁看?男的?还是女的?” 陈漠:“……” 感觉快要气炸了,不带这么套人话的。 陈漠开始耍赖:“哎哎,哥,流量费可贵了,咱能不能直奔主题?” 李浬仁笑了笑:“对哦,我还想着要不直接跟你视频,看你一套套换上是什么效果。” “……” 陈漠差点没拿稳手机,掉地上砸穿地心。 视频? 岂不是要他……当着李浬仁的面,脱光光? 没等陈漠脸上的烟散尽,李浬仁便先回话了:“开个玩笑~你穿哪套都挺好看的。” 陈漠缓过来了,很执着地追问:“但是总得有一套最好看吧?是哪套??” 李浬仁觉得陈漠这点小固执真的很可爱,也不再打马虎眼逗他玩了,认真回复:“刚才那套米白色的T恤和淡蓝色的修身牛仔裤,没有洞的,你不露腿肉反而让人更有遐想的空间。” 陈漠懵了。 什么叫让人更有遐想?你要想什么? 自己的目的好像不是……对,就是这样的。 他的腿长,腿部的肌肉紧实,平时总爱穿中裤,露出他漂亮的线条,现在让他包起来,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李浬仁不爱看这样的? 他看了看自己挑中的那几条裤子,不是中裤短裤,就是挖了一堆的洞,李浬仁看中的那条还是老板娘硬塞给他试穿的。 然后那件T恤,陈漠在拎起来看,脸又烧了。 “……” 你让我不露腿,露胸是吧? 这件T恤虽不是透明或者镂空的设计,但是却是大低V,把一小部分胸肌给露出来了,还有两边的锁骨,各自露出来一半。 陈漠咽了咽口水,又换上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筋瘦的胸膛露出一部分,不由得喉结滚动,有点紧张。 最后陈漠结账的时候才发现,李浬仁给他挑的那一身是最贵的,加起来一千多,他半个月工资,真他妈贵,掏钱时陈漠心都碎了。 特意让老板娘给了一个结实的袋子,陈漠把衣服小心翼翼地装进小电驴的后备箱里,滴滴嗒嗒地开回了餐馆。 一下车,餐馆老板便招呼他过来帮忙,说是今晚被包场了,有一个大旅游团过来吃饭,还吩咐店里今晚暂时不接外卖单。 陈漠一听心里慌了,他还得给李浬仁送餐呢,于是立刻找老板说清楚。 老板知道李浬仁是固定点餐的,不好取消,只好让陈漠现在就做好,赶紧送过去,趁着旅游团的人没过来。 陈漠原本打算做红烧里脊,再配点菜给李浬仁的,眼看时间不够了,他只好临时换了菜谱。 陈漠切了些葱花和火腿肉,掰了点橙黄色的玉米粒,放进锅里炒了一份炒饭,然后再打几个鸡蛋,煎好后包了点葱花猪肉馅,做成蛋饺。 陈漠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米饭粒粒分明,味道分布均匀,蛋饺一点儿都没糊,看着卖相满分。 两道简单的菜色,经陈漠的手一做,看着有种发光发亮的感觉。 装饭盒时,他的一个同事开他玩笑,给谁做的呢,那么上心。 陈漠嘿嘿一笑:“财主!大客户!天天雷打不动点餐的!” 那同事呦呵一声:“包养啊?” 陈漠赶时间不跟那人贫嘴了,拎着餐盒跑到门外坐上小电驴时,才想到还没提前给李浬仁打声招呼呢。 现在还不到五点钟,对他们这些开店做生意的人来说,晚饭的点远没到。 陈漠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有条微信未读。 点开一看,是李浬仁发过来的,差不多一个小时前了,陈漠刚离开衣服店那会儿。 李浬仁:“买好了吗?选了哪身?” 陈漠想了想:“不告诉你。” 他刚想拧小电驴的把手启动,手机又响了。 李浬仁:“不是你的男朋友就不让知道不让看了啊?” 陈漠顿了一下,觉得屋外头的阳光好晒。 这话问的,他虽然知道李浬仁口中的“男朋友”不是他想的那个“男朋友”,但是看到还是觉得有点害羞。 他拨正话题:“今晚餐馆里有旅游团包场,很忙,老板让我提前给你送餐,我这就来了!” 发完陈漠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来什么消息都不看了,先把饭送到再说。 夏天天黑得晚,这时候太阳还高高挂着,街道上行人很多,陈漠小心地开着小电驴,来到李浬仁店门口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你的手艺果然是好,经你一做,不起眼的陶土跟镶了钻似的,随便挑哪样带回家当礼物都倍有面子。” “再经你一说,我店里的东西直接挪去博物馆得了。” 陈漠掀开门帘进来时,刚好看到李浬仁正在跟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在讲话。 这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了吧,很英俊,也很儒雅,他手里拿着一个上了色的花瓶,色彩五彩斑斓,很是好看。 两人聊得有点投入,陈漠已经进来了,李浬仁愣是没发觉。 “喜欢我给你挑个好看的盒子装上?”李浬仁问道。 “嗯,”男人点头,“有劳你了。” 说完,李浬仁转身往店里头走去,都没往陈漠的方向看一眼。 陈漠看着那个男人转着手里的花瓶,一看就是李浬仁精心制作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一副很满意的样子,陈漠莫名觉得胸有点闷,估计是被晒到的关系。 他本来想张口喊一声“老板!晚饭到了”,不过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动作稳重,那到嘴边的话又被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这个男人浑身透着一股贵气,跟李浬仁似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很精致,不是自己穿了一身一千多的衣服就能比拟的。 陈漠突然意识到昨晚第一次见到李浬仁,被他上下打量,自己那身看似不羁,说白了就是流里流气的穿着,跟李浬仁的风格,好像真的很格格不入。 一时间,陈漠有点难受。 这时严琰刚好从店里头走出来,看到陈漠扬了扬眉:“咦?那么早就送来了?” 陈漠不太有聊天的心情,何况餐馆里所有人都需要他,晚上居委会也盼着他回去上班,他没有理由再多留在这里一秒钟,于是把食品袋递给严琰,冷冷说道:“哦,我刚才微信里跟他说过了,走了。” 陈漠转身便走,一路上小电驴拧得差点儿飞起来。 李浬仁挑了个素雅的木盒子走出来,就看到严琰手上拎着的食品袋。 严琰提了提,说:“小帅哥送过来的。” 李浬仁往外望了一眼:“他人呢?” “走了。” “那么快?” “嗯。” 陈漠回到餐馆,招呼客人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歇下来的时候,他从来没觉得那么累过。 今晚上老板算是小赚了一笔,于是自己掏钱,炒了几个热菜,上了几听啤酒,打算好好慰劳慰劳店里的伙计。 陈漠没什么胃口,他问同事要了一根烟,自个儿蹲在门口对着大马路络绎不绝的行人抽烟。 老板看出陈漠似乎有点心事,叫了几次,陈漠都没上桌,后来干脆让人把饭桌搬到了门外头,露天吃。 陈漠不好再高冷,只好入座,拿起筷子兴致阑珊地夹了几口菜,咽进肚子里也不知道吃了啥,没什么味道。 陈漠在外面混日子混了挺长时间了,一直过得挺随波逐流的,就是那种有一天吃喝就过一天,明天的事情,今晚躺下前绝对不去多想的状态。 虽然过得清贫,倒也轻松,无牵无挂的,整个人活得很空。 陈漠放下筷子,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破旧的假名牌钱包,看了眼里面那张五十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原本昨晚觉得自己有点儿填进了些东西,可才一天的功夫,又有种空回去了的感觉。 “操!” 陈漠骂了一声,他相当讨厌目前自己这种状态,病病怏怏的,一点不爷们。 “咋了?” “你怎么了?今晚没精打采的?” 几个同事关心地问了问。 陈漠不好明说,只得举起啤酒:“来来来!哥几个痛痛快快地干了!” 一桌人吃了两个多小时,大概十点半的时候才收场。 餐桌上的菜早就被扒光,地上还滚着几个空酒瓶。 几个人喝了估计得有两箱啤酒,陈漠今晚战斗力十足,一个人喝了不下十听。 这会儿酒劲有点上头。 他红着一张脸,几个人一起把店里打扫清楚了,才关门歇业。 陈漠把小电驴推进餐馆里停好,打算今晚慢慢走回去,吹吹冷风,让自己显得更凄凉点。 陈漠一手插着兜,一手拎着新买的衣服,正在纠结明天要不要拿去退货时,看到眼前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身材挺拔的正装男,牵着一个花衬衫白裤子的男生的手,一点不避嫌地走在大街上,就在陈漠的正前方,十分抢眼。 是今天跟他买早餐的那男生和跟李浬仁聊得很火热的那男人,陈漠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两人颜值也很高,就算不从正面看,光是他俩的背影和那牵在一起扣得紧紧的十指,都已经让人无法忽视了。 原来……他俩才是一对? 陈漠叹了声气,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种突然释然的感觉,脚底的步伐都跟着轻松了。 陈漠生怕被跟前的两人发现,只好往旁边的商铺里躲,一家一家的换,不时探出头来看他俩,跟做贼似的。 陈漠还挺好奇,他俩这么光明正大地牵手逛街,都会做些什么呢? 陈漠自己没谈过恋爱,完全对“约会”这两个字没有一点儿概念。 特别约会的还是两个男的,他更加好奇了,心脏都跟着砰砰直跳,仿佛他是来抓奸的。 不对,我是来学习的,陈漠心想。 “陆天一,”严琰停在一个挂着“旧货”牌子的小摊位前,指着一个有点儿裂开的木制面具,“这个你说会不会是古董?” 陆天一觉得有些好笑:“可能是小商品市场上批发来的吧。” 他也不怕老板投来恼怒的目光,拿起来指给严琰看:“这儿,漆太鲜艳了,明显是新的。” “哦哦哦。” 老板不耐烦地回了句:“我们是后期修补的时候才漆上去的!” 陈漠藏在他俩后面的一根柱子后,看着发生的一切,却不巧迎面对上陆天一看过来的目光。 陆天一早就发现陈漠跟在他们身后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主动朝着陈漠笑了笑,点了下头。 今天给李老板送餐的小男生吧,陆天一认得出陈漠的脸。 反而是陈漠,做错事一般整个人缩回柱子后,尴尬极了,他直想钻进柱子里。 后来陈漠就不敢继续跟着他俩了。他偷偷绕道,跑到了隔壁的街上,又怕会碰见他俩,于是直接一路小跑回了家。 小区里已经很安静,跟外头喧闹的夜市截然不同。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大理的天空很开阔,夏天能看到星辰布满苍穹。 陈漠心情有点雀跃,哼着点歌儿,刚走到第一单元的楼道口,就看到一个高个儿靠在那里。 他吓了一跳,唱歌的声音差点劈叉,没有灯,天也黑,他还是从对方的身高和感觉上察觉得出,这人是李浬仁。 “李,老板?”陈漠顿了一下。 “嗯,”李浬仁回到,“那么晚才下班?” “今晚店里小聚了一下,”陈漠这时酒醒得差不多了,就是有点尿急,不过又不想跑回去,他想跟李浬仁再聊一会儿,“你怎么站在这?” “倒垃圾呢。” “……” 倒个鬼的垃圾,小区垃圾桶在几十米以外,站那么远,你空手投过去啊? 再来,你垃圾在哪?自己啊?可燃不可燃,厨余还是可回收? “今天晚饭还满意么?店里突然来了大单生意,没办法给你做红烧里脊肉。”陈漠心里想着别的,嘴上的话却说得很轻。 李浬仁笑了笑:“好吃。以后你想做什么菜,都随你决定吧。” 陈漠赶紧摆手:“别啊,万一你不爱吃,我们店可不能退单的。”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李浬仁这话一出,空气直接凝固了。 陈漠呼吸都跟着停滞了片刻。 直至李浬仁接着说:“你的厨艺我信得过。” 陈漠傻愣着点了点头,就看到李浬仁伸出手,把他拎着的袋子拿了过去,打开看了一下。 李浬仁把衣服和裤子抖开看了一眼,笑道:“是我推荐的那身?” “对啊,”陈漠回答,“我也觉得这身比较好看。” “什么时候现场穿给我看看?” 陈漠一愣:“现,现场?” 陈漠自己脑补了一出现场更衣给李浬仁看的大戏。 “看你真人穿的效果啊,”光线暗,李浬仁看不清陈漠脸上烧了起来,“你拍的照片效果不太行。” 陈漠这时开始计划,是不是应该存钱换个手机了。 “早点回去休息,早上还得早起吧?” “嗯,”陈漠点头,“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那就早点睡。” 两人道别后,陈漠上楼时,李浬仁刚才暖乎乎的声音溢出了耳朵,淌了他一脸,他的耳垂都跟着红了。 对,就按他说的,今晚早点睡。 陈漠回去快速洗漱好,把新买的衣服仔细地用手洗干净,晾晒后,躺床上睡觉去了。 大理的旅游团非常多,这些当地的团,用餐都是有固定的合作饭店,昨天他们招待的那个团,也是因为合作的饭店临时出了点问题,才跑过来的。 接待了一次后,他们老板开始冒出新想法,他想亲自去找一些旅行社,谈谈合作的事宜。 陈漠一上班,老板就说要带他去走一趟,让他当一回秘书。 两人先去了同一条街的一家旅行社,道出来意之后,旅行社老板看在平时有点眼熟的份上,跟他们敷衍地谈了几句,然后说考虑之后再答复。 看着这家合作诚意不高,老板又带着陈漠换了另一家,情况还是类似。 把附近的几家大大小小的旅行社都走过后,原本兴致高昂的老板偃旗息鼓了。 “要么觉得我们餐馆规模不够大,要么觉得我们让利的空间太小,”老板叹气,“生意难做啊。” 陈漠能理解他们老板的用意。 像大理这种以旅游产业为支柱的城市,餐馆遍地都是,没有固定的合作方,只能以吸引散客为营收的主要来源。 旅游旺季的时候收入还好,一到淡季,有合作的餐馆还算能苟过去,别的小规模的都是老板放大家一两个月的假,直接歇业,等人多了再回来上班。 陈漠也能预料到这种情况,一开始的时候,他不是很在意,想着真不开门做生意了,他就辞职,跑别的城市去。 不过现在他不怎么想走了。 不走,那几个月不上班没收入,就没钱养活自己,临时的再去找别的工作也麻烦,于是陈漠想着,有机会,得帮老板把合作的事情谈下来。 中午的时候,陈漠给李浬仁做了昨天说好的红烧里脊,送过去的时候,李浬仁当即尝了一下,把旁边干瞪眼的严琰馋得不行。 严琰个子一米七五,在南方人当中算中等身材,偏瘦,虽不高不壮,但是好吃,吃的都不知道长哪去了。 他把陈漠拉到边上,嘀咕了几句。 “小哥,下次要不你也帮我带饭过来呗?” 陈漠低眸看着他:“你也打算在我那订餐?” “对啊,你既然已经帮我老板做了,再多做一份也不麻烦,反正都要送的。” 他是闻着饭菜很香,馋了。 严琰又想了一下:“干脆你帮我做两份吧?” 陈漠这时想到的不是他一个人吃两份,而是马上反应过来,昨天那个跟他约会的男人。 想起昨晚自己跟踪被发现的事情,陈漠脸都僵了,表情极不自然。 严琰看到帅哥傻愣着没回话,脸上表情如同便秘,于是伸手在陈漠眼前晃了晃:“怎么样?” 陈漠回过神:“好吧,你想吃什么提前告诉我,菜单上都有。” 两人互加了微信。 陈漠刚才在想,他做给李浬仁的菜,都是自己决定的,单做的,其他人要点餐,还是按官方的菜单做好了。 李浬仁的,得特别点。 晚上送饭,陈漠直接送了三份过来。 他给李浬仁准备的是糯米蒸排骨,配上点腌黄瓜,而严琰给自己和陆天一点的是红烧茄子饭和蜜汁鸡翅饭,他俩打算混着吃,简直可耻。 晚上生意没有太忙,陈漠是正常的饭点自己亲自送过来。他们餐馆的外卖走两个途径,一个是美团之类的平台,另一个是店员自己送。 平台送会吃点手续费,店员送自己还有补贴,所以陈漠打算都自己送,反正李浬仁的店不远,还能看到他,一举两得。 送到的时候陆天一刚好也到了。陆天一的公司在附近,平时他工作忙,只有晚上会跟严琰一起吃个饭,吃完经常还得回公司加班,严琰就会跟着去,坐他办公室沙发上玩手机。 严琰跟陈漠谈好后,决定以后让陆天一都来他们店里吃饭。 李浬仁的店装修很讲究,有自己的员工休息室,虽然目前员工只有李浬仁和严琰两个,但是休息室设备一应俱全。 餐桌,饮水机,空调,冰箱,电视和行军床。 陈漠第一次走进这个休息室,他把食品袋放在餐桌上,打量了一遍。 “环境不错吧?”严琰一边把餐盒拿出来,一边问,“在老板这儿工作幸福指数相当高,不仅待遇好,而且还没有任务压力。” 陈漠边看边点头,他相信严琰说的话。 这时严琰开始挖墙脚:“要不你也过来做呗?” “我?”陈漠一愣,“我又不懂艺术。”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碰巧遇到李浬仁现场做陶器给客人看。 李浬仁的头发有点长,他绑了起来,后脑勺上有一小扎,他围着格子围裙,坐在陶艺机旁,修长的十根手指拉着胚。陈漠看了一眼,当时直接入迷了。 不过看到陆天一也站在人群中后,他才不好意思地进了休息室。 严琰说:“没事啊,我刚来的时候也不懂啊,现在还是不懂,反正平时都是老板自己做的,我有兴趣就跟着学一下,平时的工作就只是打打杂而已,遇到懂行的客人上门,也是老板亲自接待的。” 陈漠想起上次那些大妈,她们也算懂行?他觉得来这家店的客人,多数心术不正,绝对是冲着李浬仁的那张脸才进来的! “你来的话,刚好可以当厨师,”严琰说,“后门出去有个小院子,在那里搭个小厨房不成问题。” 陈漠连忙拒绝:“不行不行,我还是得在餐馆里工作,我想当一名厨师。” “在我们这儿不也一样可以做菜,有区别吗?” “当然有啊,”陈漠点头,“餐馆里接触的客人多,各种口味的人都有,学到的东西也多。” 陈漠等不到李浬仁忙完,先走了。 李浬仁把客人送走后,洗了手,坐在餐桌旁开吃晚餐。 严琰和陆天一靠坐在一起,两人的事情李浬仁知道一段时间了,于是那两人厚着脸皮,完全不顾及李浬仁被塞狗粮是什么滋味,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着吃。 陆天一刚吃了几口就连道好吃,这时李浬仁略有点得意,说:“我挑的人能有错?” “嗯?” 严琰和陆天一异口同声,困惑地抬起头看向李浬仁,你挑什么人了? 李浬仁咳了一声:“我找的厨师,手艺差不了。你们要是有认识的人,想订餐的,可以找他。” “有中间推荐费不?”陆天一用勺子挖了一口严琰吃过的红烧茄子饭,说,“你这样方便,一到饭点直接送上门,省事还卫生。” 李浬仁嗤笑:“你怎么知道卫生?” 陆天一抬眉:“如果是地沟油或者食材不新鲜,你能吃得下去?” 李浬仁笑而不语,一开始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在陈漠那点餐,原因有二,一来他看得出陈漠经济情况确实不好,他能帮衬一点是一点。二来,他自己也想尝尝陈漠的手艺,想多见见陈漠,其他问题倒是其次了。 陈漠自己虽然穷,但是对待美食和烹饪的事情上,要求挺高。 他打工的每一家餐厅,都是用料用油经得起考验的地方,稍有问题他绝对干不下去。 出于对客人的负责和对食材的尊重吧,陈漠自己觉得,这是一名厨师该有的觉悟。 陆天一吃饱后,相当满足。 来到大理后,他和严琰吃饭不怎么固定,挑了几家顺眼的餐厅,但是经常遇到人多,又不想将就,每次吃个晚饭跟打仗似的,东奔西走。 眼下他有了新的主意:“哎,李老板,我见着这家店的饭菜真不错,要不,你帮我跟那个小哥说说,以后我们公司员工餐,都在他那儿订得了。” 陆天一和李浬仁两人虽不是情侣,但人生阅历都比较丰富,都是当老板的人,有的东西是相通的,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有种默契。 这是陆天一在给李浬仁卖个面子。让李浬仁去跟陈漠说,李浬仁脸上可沾了不少光。 李浬仁笑了笑,回到:“我回头跟他说说。对了,上次我做了一批杯子,你要不要看看?” 陆天一不客气道:“好啊,这回你得给我打打折。” “没问题。” 陈漠送餐回到餐馆,把事情暂时做完后,是七点多,客人们只剩下两桌人了,菜已经上齐,正在吃,他自己可以抽空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陈漠抓着一个葱油大饼靠在墙边咬着,然后掏出手机,看到李浬仁给他发了微信过来。他手机电量一低,反应更迟钝了。原来速度是拖拉机,现在得是牛拉车,急得陈漠顾不上吃大饼,满嘴在骂。 好不容易点开了,有一桌人又要加菜。 陈漠咬咬牙,吃那么多做什么?只好钻回厨房给客人炒菜。 做好后端出来,陈漠偷溜进厕所里,这下没人能发现他了。 当他看到李浬仁给他发来的信息时,嘴角不禁翘了起来。 “严琰的朋友也想在你们这里订餐,他公司一百多人吧,工作日点单,你看看忙得过来么?” 陈漠对着手机一阵喊:“可以可以,我可以!” 就差没磕头。 他连忙回过去:“好好好,你先帮我稳住,我跟我们老板说说!” 陈漠回完,呲溜地跑出厕所。 李浬仁看到他的回复,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东西有点太可爱了,还怕生意会跑掉。 李浬仁现在二十八,按照以前的标准,已经进入晚婚晚育的阶段,他比陈漠要大出八岁,觉得陈漠有时候挺幼稚的,像个小孩似的。 陈漠找到老板,把事情一说,老板激动得差点抱住陈漠吻上来,陈漠往后退了一步,说道:“这样以后我们就有一笔稳定的收入来源了!” 一百多人,取整算一百,一天两餐,算一人一天四十,一个月工作日算二十天,加起来一个月稳定收入就有八万块,再出去成本什么的,稳稳的有四五万的收入。 旺季的时候还有其他人点单,收入还会往上增加,淡季就算一天开不了张,也不至于饿死。对于陈漠他在的这家小餐馆来说,已经很足够。 陈漠直接没憋住,对着李浬仁的微信号就想打个语音电话去道谢,结果不小心点的视频通话,摄像头跳出来时手机差点死机。 “操。” 陈漠一怔,什么鬼,怎么点到视频了,他慌乱地狂点红色的挂断键,结果手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跟嗝屁了似的。 反而李浬仁那边非常顺利地接了起来,于是李浬仁看到摄像头里的陈漠手忙脚乱,嘴巴不断爆粗而浑然不知,十分想笑。 好不容易陈漠的老爷机缓过来了,他看到摄像头上,有一张非常有味道的帅气脸蛋,李浬仁的,这时李浬仁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啊?!”陈漠一惊,“已经接通了??” “嗯,”李浬仁眯着眼睛,看着摄像头对面陈漠眨巴着眼睛,故作镇定的样子,于是笑道,“已经接通好几分钟了,听到你一直在骂骂咧咧的。” “……” “那你怎么没有挂断,”陈漠有点无语,“看我骂空气很好玩么?” “我就想知道你怎么突然想跟我视频,有什么要给我看的么?” “没有,”陈漠努了努嘴,“本来想语音的,结果点错了。” “哦。” 李浬仁语气中带着一点失望。 “我想告诉你,我老板同意我接单了,”一说起这事陈漠很高兴,脸上的笑容都溢到李浬仁那边手机上了,“以后中午和晚上,我负责做饭和送餐,餐馆里的活儿我可以少做一些啦!” “一百多份,你得跑几趟啊?”李浬仁皱眉。 “一趟啊,”陈漠笑道,“老板有辆面包车,到时候我开车送过去,不开电驴了。” 然后陈漠眉飞色舞地跟李浬仁计算这样他一天能拿到多少提成,李浬仁没太把他说的内容听进去,反而是一直盯着屏幕上陈漠卡得一顿一顿的脸,这一帧帧的画面全部烙印到李浬仁心里去了。 这个小孩,感觉像颗小太阳似的,活力四射。 就在陈漠说完之后,李浬仁问:“你要怎么答谢我?” “啊?”陈漠愣了下,“我该给你一点分成吗?” “我不要,”李浬仁说,“要不这样吧,你哪天休息?” 陈漠心里算了一下:“我一个月休两天,这个月的我还没休,我可以跟老板商量一下,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 “嗯……”李浬仁抬了抬眼睫毛,“这周六可以吗?我给店里放个假,我想让你到我家做一顿晚餐。” “哦哦,没问题,”陈漠笑着打了个响指,“想吃什么你给我列个清单,我去菜市买。” 陈漠的笑容里含着光,无比耀眼。 “在吃晚饭之前,我们到洱海转转?”李浬仁又问。 “啊……”陈漠本来打算休息那天睡个懒觉的,如果要出去玩,他得早起,不过这个提议他想都没想直接答应,“好啊,我来大理一个多月了,还没好好看过洱海呢。” 不睡了,以后机会多的是。 “那好,”李浬仁对着摄像头笑着,“一言为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周末~可以睡懒觉啦~ 陈漠:你确定我穿这身最好看? 李浬仁:当然,如果你…… 陈漠:再见,老家伙。 下一章见。 ☆、003 晚上餐馆关门后,陈漠没有立刻回家。他走到一家理发店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有点想剪头发的冲动。 这家理发店门面装修很好,西式风格的,陈漠透过窗户看进去,里面的发型师穿着不像别的店那么花花绿绿的,倒是优雅一些,他猜,李浬仁平时应该就是来这里剪头发的吧?风格很像。 看着应该很贵。 陈漠脑海中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这个,他犹豫得手都不敢去扶门的把手。 一个理发师看到了陈漠,主动推开了门,出来迎接,陈漠支支吾吾的,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看看再说。 陈漠一走进去,浑身不自在,他觉得镜中自己顶的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实在过于扎眼。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呢?”开门的人笑着问他。 “啊,”陈漠愣了一下,“我,就剪个头发,别的都不做!” 没钱,浪不起来。 千万别来什么大保健的一条龙服务。 负责洗头的把他带到美发洗头床边,让他躺下,他支支吾吾地问了几遍,确定这是这里剪头的必须步骤,不会额外收费才安下心来。 最后把账一结,一共68,陈漠心在滴血。 好在新的发型他很满意,之前他头发染了点黄色,新的长出来后,把染了颜色的部分减掉,剪成了短发,头上的头发乌黑发亮,显得十分精神。 第一次正式跟李浬仁出去玩,陈漠看得相当隆重。 除了剪了新发型,出发前那晚,陈漠洗漱好后,把那身新衣服平平整整地铺在沙发上,就差没点根香祈福了。 他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想着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出门,他心里有些发痒,也有些紧张。 李浬仁跟他约好,早上九点钟楼下碰面,一起出门吃个早餐,然后自驾去环一圈洱海,下午到古城的大菜市里买些菜,再回来做晚餐。 菜单一开始李浬仁想让陈漠自己想,陈漠不干,一定要他本人自己想,于是李浬仁在店里找了一张纸,写了一份菜单,拍好发给了陈漠。 陈漠睡不着拿起手机,看着李浬仁发过来的图片:“字写得真好看啊……” 相比较自己那些被狗啃过的字,李浬仁写的仿佛天书。 陈漠没上过几年学,没什么文化,认识的字不多。相反的,李浬仁则是国内的名校毕业生,原本学的是工商管理,对陶艺的喜爱一开始只是业余,后来阴差阳错地成了主业。 李浬仁同时也学过一些美术和毛笔字,写得了一手好字。 “哎。”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太明显了,陈漠心里一阵苦涩。 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其他原因,当晚一向睡眠质量超高的陈漠真的失眠了,几乎是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懵懵懂懂睡过去的。 梦里依稀听到了打雷的声音,陈漠没在意,微微睁了一下眼睛,估计下雨了?下一秒他又睡了过去。 直到床头的手机几近震出地震,他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抓过手机一看,十一点钟了! “我操!完了完了……” 无数个闹钟过后,他的手机几乎快没电了,陈漠都没被叫醒。 他慌慌张张地打开通话记录,没看到李浬仁打来电话,只有一条九点钟时发来的微信。 “起床了吗?” 之后再无消息。 陈漠一慌,赶紧回过去:“醒了醒了!睡死过去了!我操,我傻逼了!” 他不会生气了吧?或者自己跑出去玩了? 就在陈漠气得挠头发的时候,李浬仁回复了。 “起来了就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十五分钟后见。” 陈漠叹了口气,然后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然后穿上吸收了一晚上月光灵气的新衣服,颠颠地往楼下跑。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格外好,照得他们小区很亮堂。 枝头上的新叶把投下来的阳光分成了七种颜色,都是青春故事里会用到的色彩。 陈漠一出单元的楼道,就看到李浬仁站在阳光里。 他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装,蓝格子的短袖衬衣和卡其色长裤,脚上一双素色的匡威帆布鞋,显得格外干净。 而停在李浬仁旁边的车则是瞬间亮瞎了陈漠的狗眼。 他就算穷,还是认得出车头的标志,一辆深蓝色的宝妈跑车,敞篷版的。 陈漠怕自己会坐坏李浬仁的车,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问:“你的车啊?” “嗯,”李浬仁上下打量了一下陈漠,接着笑着说,“坐上来吧,我们出发。” 说完,他打开副驾的车门,看着陈漠一顿一顿地,像个木偶,十分别扭地挤了上去,然后他才坐回驾驶位上。 陈漠傻愣着不敢多动,李浬仁系好安全带后,看到陈漠还在愣着,于是笑着提醒:“安全带。” “哦哦。” 陈漠动作格外小心,半天愣是没能把安全带拉出来。 李浬仁低笑一声,侧过身子往前探了探,帮陈漠把安全带拉出来,要替他扣上。 陈漠觉得太麻烦李浬仁了了,想伸手去抓住安全带自己扣上,结果直接抓住了李浬仁的手。 他呼吸一滞,呆呆地把手松开。 李浬仁觉得陈漠脸都要憋红了,几乎听不到呼吸声。 “原来你不会系安全带?那你怎么开车?” “我会啊,”陈漠呼出一口气,暖暖的气体扑打在李浬仁的颈脖处,让他抖了一下。 “我就是怕不小心把安全带给拽坏了,你会拿来抽我。” 李浬仁听着都乐了。 我不会抽你,但是指不定会拿来捆住你。 安全带系好后,李浬仁坐正,陈漠问道:“这车很贵很贵吧?” 李浬仁起火,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不贵,也还好,落地大概就一百二十万吧。” “……” 陈漠差点流下穷酸的眼泪,这叫还好?他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不能赚到一百二十万,毕竟这个数字在他目前的人生当中如同天文数字。 于是他坐得更不安了,万一不小心把车座椅坐穿了怎么办? 陈漠大气不敢出,屁更是不敢放,生怕一不小心把坐垫熏黄了,自己根本赔不起。 “储物箱里有我买的早餐,你先吃着点,垫垫肚子,过一会儿我们去吃午饭。” “哦。” 陈漠抖了抖身子,打开储物箱,看到里面有一盒牛奶和一块三明治,他拿起来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你自己吃了吗?”陈漠吸了一口牛奶,问道。 “吃了点,”李浬仁指了指自己嘴角,“这儿,挂了点牛奶。” “啊。” 陈漠用舌尖勾住嘴角,把牛奶吞进肚子。 看到眼前这一切的李浬仁也坐不住了,他别过头,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开车,目视前方。 “不好意思啊,”陈漠道歉,“不小心睡过头了。” “没事,”刚好遇到红灯,李浬仁停下车,侧头看着陈漠,“剪了头发,换上新衣服了。” “嗯。” “好看。” “啊?” “很好看。” 陈漠满意地偷偷笑了一下,六十八没白花。 车子驶离了双廊。 在大理的环海路线中,一般是游客从大理古城上车,环一天下来,大概会在下午来到双廊,玩一到两个小时,傍晚的时分离开。 陈漠他们这次逆着方向,从双廊出发,开向大理古城。 一路上,会有很多拍摄地点和网红打卡点,包车自驾的或者开电驴,以及骑自行车游玩的游客会不时在公路边停下拍照。 陈漠一直望着洱海,有点兴奋。第一次环洱海,眼前的一大片蔚蓝映着天上的一朵朵棉花糖般的白云,让人看了神清气爽。 “到了冬天,海鸥会飞回来,那时海上就热闹了,”李浬仁一边开车,一边向陈漠介绍沿途的景色,“带上点面包和食物,你拿在手里,它们会飞过来吃。” “到时候再来看看啊,”陈漠觉得新鲜,“我还没见过海鸥呢。” “季节到了,想看随时叫我。” 李浬仁打开敞篷,把车速稍稍减慢,和煦的阳光伴着海风灌进车里,陈漠眯着眼适应阳光直射,当他睁大眼睛时,发现天地都开阔了不少。 耳边是呼呼的风,不过却遮不住李浬仁的声音。 “喜欢这么玩吗?” 陈漠认真地点头:“超喜欢!” 李浬仁从储物箱里拿了两副墨镜,递了一副给陈漠。 陈漠谢了声接过墨镜,拿在手里端详了几眼,虽他认不出这个G字母打头的是什么牌子,他不懂英语,认识的英文单词只有一个gay。 但是他觉得,只要是李浬仁买的,那必须是一个贵字啊,戴上的时候动作特别隆重,犹如皇冠加冕。 他浮夸的反应逗得一旁的李浬仁默默含笑。 陈漠是头一回坐这么高级的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浬仁把着方向盘,看着他拿出那部砖一般的手机东拍拍西拍拍,摄像头半天反应不过来,于是又降了降车速。 “要停车拍么?”李浬仁侧头问,“我给你找一处角度好的,拍一张全身照?” 陈漠转过身:“好啊。” 李浬仁在路边一处民宅前的空地停了车,下车后,他去民宅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然后跟陈漠到洱海边,找个没人的角度拍照。 李浬仁让陈漠站好,他用自己的手机给陈漠拍。 李浬仁太高,蹲下来都比旁边的人要高,他看着摄像头里的陈漠,修长的两条腿,整个人的影子被和风无限拉长。 “把墨镜摘了吧?” “哦哦。” 陈漠摘下墨镜,露出一脸的笑容,痞痞的,还有点稚气。 刚好太阳挪到了天空中一朵巨大的块状云朵之后,阳光把云的边勾勒出来,也把镜头前的陈漠染了一层金边。 陈漠两手插着裤兜,脸上挂着一抹红晕的微笑,两眼睛睁得很大,不自然中带着一股自然的淘气。 李浬仁摁了摁拍摄键,拍下了这一幕。 回到车上,李浬仁把拍好的照片发给陈漠。 陈漠点开大图,啧啧称赞:“高级的手机拍出来的效果就是不一般,我身上都带了层土豪金了。” “你怎么不说照片里模特长得好看?” “哎,”陈漠挠挠后脑勺,“这应该是公认的吧?不用我再刻意强调了!” 李浬仁一路开车,开到了大理标志性的崇圣寺三塔景区。 下车后,李浬仁买好票,领着陈漠进了景区。 景区里人很多,好在景区大,不显得太拥挤。 一进景区,有个广场,广场后是三座塔,再往后是连着天的苍山,是景区里拍照的一个绝佳视角,基本上来打卡的游客都会在这里拍上几张,所以等候拍照的人很多。 “你要拍一张吗?”陈漠看了看四周,“人有点多呢,我看你一路上都没怎么拍,要不我给你拍一张?” “以前一有朋友来大理玩,我都会带他们来这儿,拍过很多回了,我给你拍吧。” 李浬仁看到陈漠很兴奋,跟周围的游客没什么区别,于是也跟着小小的兴奋了一下,让他陪陈漠傻站在这儿等候拍照,他相当乐意。 李浬仁把矿泉水喝完,转身拿去垃圾桶里扔,这时陈漠掏出手机,点开摄像头,就在李浬仁快要转身的时候,摄像头争气了一把,弹出来了,陈漠赶紧摁了下拍摄键,抓拍了一张李浬仁的背影。 陈漠打开照片,不禁感慨金钱的力量太巨大了,他拍的这张,采光极差,李浬仁跟走在夜色里似的,快跟环境糊成一团了,这下陈漠更没有信心拿来拍李浬仁正面了,他自己可以脑补,拍出来的效果看上去绝对是非洲人,太毁李浬仁那张脸。 替陈漠拍好照片后,两人一路往上走。 景区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处寺庙,位置最高处的大雄宝殿,在登顶后,有个观景台,可以直接俯视整个崇圣寺景区,还能看到远处的洱海。 景区要爬坡,不过他俩不嫌累,打算一路走到头,去登顶观景台。 李浬仁感慨年轻就是好,这一路上陈漠蹦蹦跳跳地走在前头,这看看,那瞧瞧,完全不知疲惫,活泼得如同一只小鹿。 有时候陈漠会笑着问李浬仁这是什么,我们要不要再到那边看看。 李浬仁都会含着带有阳光味道的笑意回复他。 陈漠这只小鹿,不知不觉地闯入了李浬仁平静的内心。 刚才陈漠吃了点东西后,李浬仁为了省时间,两人一致同意,取消午餐,晚上再吃顿大的,折腾到现在,李浬仁有点饿了,他时不时地会吃一口士力架,而陈漠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两条腿几乎没停下过。 “要不要歇一会儿啊?”陈漠看到李浬仁不时咬上一口干粮,问道。 “不用,”李浬仁摆手,他不想在体力这个问题上认输,“接着走。” 陈漠蹦哒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李浬仁,好奇道:“你这个年龄跟我这么玩,会不会太残忍了?” “………” 李浬仁整张脸都抽搐了:“什么叫我这个年龄?我二十八很老了吗?” “不老不老!”陈漠摇头,“不过比我大了八岁呢,哎,整整八岁,十二生肖差点轮了一个遍。” “……” 李浬仁决定小小惩罚一下陈漠。 他大步赶了上去,一把搂住陈漠的肩,这个二十岁的小东西跟个暖手宝似的,有点滚烫。 李浬仁低下头,瞅见陈漠扇子般的睫毛下,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抬起也看着他。 李浬仁瞬间不敢太使劲了,他只是用手指刮了刮陈漠的脸颊:“别乱说话,小心我教你怎么做人,哥体力好得很。” 陈漠有点愣住,他是第一次跟李浬仁挨得那么近,半天憋出几个字:“我苟且信你一次。” 来到最高处的观景台,李浬仁发现陈漠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汗来了。 陈漠容易出汗,汗水从额头处顺着他消瘦的瓜子脸往下滴,落在他锁骨和胸口的地方,阳光照射下来,星星点点的。 他的衣服湿透了,T恤正面背面都有汗,贴在身上,把他的身形显了出来。 李浬仁偷偷瞄了好几眼,不禁狂咽口水,他觉得自己是渴了。 “看吧,”李浬仁不自然地指着前方,“那边蓝色是洱海,看到了么?” 陈漠配合地点头,我又不是老眼昏花。 两人从景区出来后,李浬仁看了眼时间,接近傍晚了,而这时没什么风,于是决定:“我带你到附近的倒影公园看看吧,没风的时候,能在湖里看清三座塔的倒影。公园的门票是包含在景区门票里的,不去浪费了。” “啊,”陈漠看了眼天色,阳光中染了一抹红色,渐晚了,他记得李浬仁一直在吃零食饱腹,于是说,“要不要先去买菜?等买好回家再做好,还得一段时间呢,我下次再看也行的。” “没事,很近,十来分钟能看完。” 两人步行到倒影公园里,陈漠看到人工湖中的三塔,再次来了兴致,掏出手机一顿拍。 “这儿适合画画啊,”李浬仁指着湖面说道,“三座塔,苍山白云,湖里还有七彩锦鲤,布局丰富,色彩明艳,适合画油画。” 陈漠问:“你会画吗?” 李浬仁笑着摆摆手:“好久不画了,忘得差不多了,得专业的画手来画才能画好。” 公园里也没什么人,陈漠看着倒影,觉得这儿不光适合画画,还适合两个人谈谈情。 从倒影公园里出来,开车去市中心,距离不算远,到了菜市场附近,停好车后,李浬仁跟着陈漠去买菜。 李浬仁是头一次进菜市场,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他家请的阿姨做饭,现在自己生活了,也都在外面吃。他最多会烧个开水和煮点泡面,别的一窍不通。 跟着陈漠买菜,李浬仁坚持请客自己掏钱,然后站陈漠身后,负责拎菜。 陈漠一看到食材,整个人认真不少,他买菜挑挑拣拣的,别人一般不容易能分辨出哪些食材新鲜,他都能一眼看出来。 有的卖菜老板还想忽悠他几句,结果看到他是内行,只好打住放弃了。 李浬仁看到陈漠执着认真地跟卖菜老板周旋,觉得很好笑,小东西有点太较真,但就是可爱。 他看着陈漠一点一点挑菜的样子,忽然有种居家的感觉。一到下班的时候,两人来市井味浓厚的菜市,买点菜,然后在万家灯火的背景中,一同散步回家,把彼此喂得饱饱的。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李浬仁顿时间愣住了,他怎么突然会有那么大胆的想法,眼前的小朋友不过是抽空跟自己玩了一天,自己想得有点太多了吧? “老板便宜点呗,你看都这个点了,再不卖我,菜都要焉了!”陈漠跟老板讨价还价。 “行吧行吧!”卖菜的大妈看到陈漠长得好,“一斤少你两毛!” 陈漠乐了:“我这张脸就值两毛啊?” “哎,小伙子瞧你说的,大妈再送你一把葱!” 李浬仁静静地看着陈漠买菜,闲着的一只手自然地搭上了对方的肩。 这种感觉真的挺好,哪怕只是普通朋友,也倍感温馨。 买了几大袋的菜,两人拎着走出菜市。 陈漠看了看,说:“我们俩能吃完么?别浪费了。” 陈漠爱惜食材,不愿意扔掉。而李浬仁嘴挑,他是不会吃过夜菜的,明天是周日,他的店照常营业,陈漠也不休息,继续给他送餐,那菜就更不用留了。 “我给严琰和他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们一起过来吃?” 李浬仁本来想,晚饭就他俩一起吃好了,可他看到陈漠对食材认真的样子,就能猜到陈漠爱惜食材,所以才决定邀请那两个爱撒狗粮的过来蹭饭。 好好的两人时光作废了,李浬仁一开始有点丧,不过想到白天两人玩了挺久,也能忍了。 “行啊,”陈漠回到,“四个人吃刚好。” 陈漠说完,一想到严琰和陆天一的那层关系,心里咯噔一跳,不知道坐一桌吃饭会不会尴尬。 李浬仁给严琰打了电话,约好吃饭时间,他俩驾车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李浬仁约的饭点是八点半,这样他还能跟陈漠单独处一下,严琰电话里抱怨自己那样就要饿晕了,李浬仁也不管。 李浬仁是第一次让认识不超过一周的人进自己的家。 这套房子李浬仁是租的,房东是个外地人,基本不怎么回大理了,李浬仁有买下它的打算。 他把房子重新翻新过,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布置得很好,只有老熟人来大理,他才会邀请来家里小聚。 陈漠是第一个例外,就连严琰和陆天一,也是借着陈漠的光,才会被邀。 陈漠虽不知道李浬仁这些毛病,但他是第一次到李浬仁家做饭,看到那一水崭新的厨具,心里有点紧张。 尤其是他听李浬仁说,这些厨具买了没怎么用过,他拿在手里看了看,发现它们非常高级后,感觉更甚了。 土豪的世界他真的不懂,厨具买来当摆设。 陈漠围上围裙,在厨房里洗菜切菜。李浬仁打开客厅的音响,温暖的灯光下,飘扬着优雅的小提琴声,是一曲卡农。 李浬仁靠在厨房的门框处,他看着陈漠做菜的背影,第一次觉得看人做菜是那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陈漠把青菜放进篮子里,用洗洁精泡了泡,然后过了几遍水,他又把牛肉用温水洗了下,打算切片。 转身的时候,余光中陈漠看到李浬仁正看着自己,动作不由得一顿。 “没事的话,帮我摘摘菜?”陈漠别过头不看李浬仁,问道。 “啊?”李浬仁也是一愣,这活他从来没干过,不过还是随口答应了声,“好。” 李浬仁站在陈漠旁边,微微侧头看到陈漠刀法灵活,噔噔噔的几声,一大块牛肉被切成了均匀的片状。 反而是自己,抓起一把菜无从下手。 陈漠用菜刀把切好的牛肉往砧板边上一撇,转头看了眼李浬仁,有点想笑。 李浬仁抓着菜,像一个捧花少年,转了好几圈,也没摘得下手。 “我来教你,”陈漠自己抓起一把,摘了几下,“根部不要,发黄老去的菜叶也不要,被虫咬过的也不要。” “被虫咬了,这才还能吃么?” “当然啊,”陈漠笑了,“证明这菜没洒农药啊,我们农村自家种的菜,都不洒农药,拔起来用水冲一冲就能下锅了,都不怎么摘的,我估计你吃不下被虫咬过的部分,才要摘的。” 李浬仁学着陈漠摘了几下。 陈漠又问:“你,会洗衣服么?” 李浬仁:“……” “会啊,我只是不会做菜……基本的生活技能还是会的。” 他摘了几下,想想又补充:“扫地拖地板铺床我都会。” 陈漠笑着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 李浬仁有点无语,被这小东西看低了。 陈漠差不多把菜做好的时候,有人敲门。 李浬仁打开门,看到严琰和陆天一两人大包小包地拎着很多东西。 “那么客气?”李浬仁问。 陆天一笑了:“有生之年,我以为你都不会邀请我们到你家做客的,今天竟有这等运气,着实把我吓到了,得多买点礼品带上门才行。” 李浬仁含笑接过礼物,侧身让两人进了屋。 严琰一进来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香死我了!都做了啥?” 严琰往厨房里挤,看到陈漠正在焖一条鱼。 “是风花雪月鱼吗?”严琰问。 陈漠微微转身:“红烧鱼,风花雪月鱼我还没做过。” “都说来大理不尝尝风花雪月鱼,人生是不完整的。” 陈漠:“……” 严琰继续饶有兴致地说:“风花雪月你撩我。” 说完回头看了眼客厅,陆天一朝着他抬了抬眉。 陆天一走到厨房门口,伸手将严琰拉进怀里抱着,反正陈漠也见到过,他就不避嫌了。 反而是陈漠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盯着锅里的鱼汤在冒泡。 陆天一说:“我带了几瓶风花雪月啤酒,陈漠你能喝点的吧?” “嗯,”陈漠点头,用背影回答,“今晚我敬你几杯,你给我带来了那么大的一单生意。” “别那么客气。”陆天一笑了笑,然后用下巴蹭蹭严琰的头发。 陈漠从反光的厨具里都能看到这两背着他撒狗粮,于是抓起一双筷子往鱼肚子一搓:“熟了。” 李浬仁把他俩带来的水果洗好,放在餐桌上,严琰肚子有些饿,先溜出去吃点水果垫肚子。 陆天一刚好接到一个下属的电话,靠在门框上讲,挂了电话,他刚想去吃点水果,便被陈漠叫住了。 “那个……陆老板,”陈漠见着严琰走开,有点难为情地转过身,眼神都不敢往陆天一身上瞟,“那晚上……” “缘分啊,”陆天一笑了笑,“没想到在大街上还能遇见你,本来想跟你多聊几句的,转身你就不见了。” 陈漠傻笑了几声,尴尬瞬间被化解了。 本来他想道了个歉的,毕竟跟踪别人不是好事,还有侵犯人家隐私的嫌疑,不过陆天一很大度,直接用一个“巧合遇见”给事情定了性。 陈漠在社会上混过一段时间,跟陆天一只是简单说过几句话,就觉得这个人在人情世故上不简单,不过他人心是好的,可以交个朋友。 陆天一又说:“以后不用叫我陆老板,你叫我天一就行,陆天一,天生就是一。” 陈漠:“……” 陆天一又看了眼严琰,说:“我和严琰的关系你也知道了,不用刻意避着什么,我俩看得开,什么都无所谓。” “嗯。” 陈漠点点头,觉得陆天一挺开放的。人活着能像他那样也挺好,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反而是自己憋屈了自己。 菜都做好后,其他人帮着陈漠把菜端上桌,摆好。 严琰拿起手机拍了张照,想发朋友圈,他眨了眨眼,于是走进厨房,问正在洗砧板的陈漠:“能拍张你的照片么?” 陈漠一愣:“啊?拍我干嘛?” “厨师啊,”严琰说,“我好跟菜的照片配图。” 陈漠哦了一声,用毛巾擦了擦手,想着怎么摆pose,严琰看着镜头里陈漠不太自然的样子,于是心生一计:“哎?要不你替我配一碗蘸料呗?” “行。” 陈漠有求必应,转身拿起个碗,把油和酱油倒进去,再把剩余的葱蒜切好,放碗里拌一起。 严琰发觉陈漠在做菜的时候,整个人特别自信,于是他趁机在旁边拍了几张照。 他把陈漠的侧身照放在了九宫格的最中间,陈漠挺拔的身材和高挺的鼻梁,还有那认真的眼神,全部融进了一张照片里,显得格外的自信和帅气。 不一会儿功夫,这条朋友圈点赞和评论一片。 好多个评论都是严琰在同志圈内的朋友,纷纷对陈漠的颜值和手艺垂涎。 “琰琰!这位小帅哥是谁啊?求介绍!” “你快把他的微信私我,我给你发红包!” “求介绍,我超级可以!” 严琰看到陈漠把蘸料端出来,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闪耀得如同一个天使。 他默默回复:“楼上的各位,这位小哥恐怕已经被人先行下手了,你们来晚啦哈哈,笑脸。” 陈漠看到自己做好的一桌菜,嘴角微挑。 李浬仁说:“光是看着我都很满足了。” 陈漠眸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你喜欢?” “当然,”李浬仁点头,“你的厨艺我从来没怀疑过。” 陈漠把围裙摘掉,跟着其他人一同入座。 每人都有一个玻璃杯,拿来倒啤酒。 李浬仁毛病多,他喝啤酒不像别的人,直接拿瓶子吹,他一定要倒进杯里。 四个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陈漠喝了一口这种所谓的“风花雪月”,觉得挺沁人心脾的。 放下酒杯,陈漠拿起筷子刚想加菜,他就看到餐桌上摆满了筷子:“这么多筷子……千手观音来吃饭了?” 严琰噗嗤一笑,差点把没咽下去的啤酒喷出来,他整个人咳了起来,抖得像筛糠一样。 陆天一替他拍了拍背,他才缓过来,于是说道:“我老板吃饭都要用公筷啊,一种菜一双筷子。” 陈漠愣了愣,在自己家吃饭还那么多事啊? 李浬仁问陈漠:“不习惯我就把筷子撤了,以前待客怕大家不习惯直接夹我才这样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这样了。” 李浬仁说得没错,他们家吃饭就是这个习惯。 陈漠摆了摆手:“没事的,用公筷也好,免得串味。”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把一桌子好菜吃光了,带来的啤酒也喝了个七七八八,李浬仁起身去厨房替大家洗一点餐后水果的时候,陆天一又问陈漠:“以后打不打算自己也开一家餐馆?” 陈漠摸了摸鼻子:“我哪来的钱啊。” 陆天一笑道:“有机会想想办法开一个也不错的,你看看啊,我们公司固定在你这订餐,你的收入就稳定了,一开始不开规模那么大的,慢慢经营发展,总会越来越好。一直替别人打工也不是办法,你忙东忙西的,大头都让别人拿去了。” 陈漠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他最远大的目标是做美国总统厨师,退而求其次,就是在一家大酒店或者大餐厅里做个主厨,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当老板什么的,毕竟他最热爱的是烹饪,赚钱是其次。 只要自己有钱赚,不饿死,他差不多就过去了。 李浬仁这时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出来,就着这个话题说道:“我也赞成天一的想法。” 李浬仁把苹果放下,看着陈漠认真地说道:“有一门手艺谋生是好事,你现在已经有手艺了,不夸张的说,你做的菜比我去的那些高级餐厅吃过的都要好。” 陆天一认同地嗯了一声。 突然间被夸上天的陈漠有点受宠若惊,他捡了块苹果扔进嘴里咬得咔咔响,然后又有点认真地看着李浬仁:“你说真的啊?” “骗你干嘛?”李浬仁笑道。 李浬仁把椅子往陈漠边上一拉,坐下后搭着人家的肩接着说:“现在你应该好好谋划一下,怎么把你的手艺发扬出去,打工不是办法,你得有自己的事业。” 陆天一又狗腿地附和了一声对,然后眯着眼打量李浬仁,哥们,出来混也得要点脸面吧?你说事就好好说,对人家勾肩搭背的想干嘛?趁机揩油? 严琰弱弱地问了一句:“那我怎么办啊……我还要不要继续在店里帮忙了?” 陆天一揉了揉严琰的头:“怕啥?有我养你,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严琰乐得咯咯笑了。 李浬仁无视突如其来的狗粮,更无视陆天一的鄙视,他拍了拍陈漠的肩:“怎么样?考虑考虑?” 陈漠迟疑了一下:“我没当过老板,没啥经验,不过自己慢慢琢磨也能自通,关键是……我没启动资金啊,去银行贷款,我会被人赶出来吧?” 严琰摇手:“赶出来不至于,你长那么帅,别人不舍得。而且刚我把你照片发朋友圈,一堆人想认识你呢!其中好几个是金主级别的,怎么样?考虑不?” 陈漠脸瞬间僵了,不是创业的话题说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歪到包养上面去了? 而李浬仁脸更是瞬间黑了,小东西除了我,别人最好不要想! 他立刻抓起自己手机,看了眼严琰发的朋友圈。 严琰那边人的评论他看不到,不过照片中陈漠帅成那样,让别人看到已经非常越界和犯规了。 尤其是陈漠的厨艺如此精湛,跟他做出来的菜一样秀色可餐,难免会让人有非分之想。 简直可耻和不要脸! 李浬仁合上手机,对严琰说:“小琰,工作纪律我还是要跟你强调一下的,朋友圈不能随便发。” 严琰一脸懵逼:“啊?” 这跟工作有半毛钱关系?他们不是在聚餐吗?而且平时他也没少发店里的照片,也没见李浬仁不让,宣传一下有什么不好的? 李浬仁正色道:“我们是陶艺店,你发的做菜的图,跟我们店的形象严重不符,容易让人误会。” 严琰:“……” 真能瞎扯。 陆天一揉了揉严琰耳垂:“听老板话,删了。” “哦……” 李浬仁确认严琰删除干净后,对陈漠说:“有机会你试一试,我可以注资。” 一听到李浬仁这句话,陆天一就笑了。 这家伙,果然要拿糖衣炮弹来攻陷陈漠的内心防线了。 陈漠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先自力更生吧,暂时不考虑招商引资。” 李浬仁:“……” 陆天一忍不住哈哈大笑,看你这车翻的,结果迎脸就被李浬仁一瞪。 又聊了一会儿,陆天一拐走严琰到外头玩儿去了,屋子里又只剩下陈漠和李浬仁两人。 两人开始一起收拾餐桌。 李浬仁还不放弃:“没事的,我也不是无偿提供你资金,我是认真的,咱俩算是合作。” “我知道,”陈漠低着头把骨头倒进垃圾袋里,“但是我不能不对你负责啊。” 李浬仁耳朵一直,愣神。 什么?你说什么?负责?负什么责?咱俩……真的怎样了? 陈漠也顿了一下,纠正:“我得对你的钱负责,就算我们是合作,我总不能把你的钱都亏完吧?” 李浬仁听到心里有点失落,又有点高兴,小东西很懂事嘛。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亏?”李浬仁笑问。 “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啊,”陈漠抬起头,样子既认真,又有点小固执,“你也不可能跑过来帮我经营吧,我总得再积累积累经验。” 说完,他把碗一个一个叠起来,抱着往厨房走。在门口的地方他停住了,说:“我会努力去学相关方面的经验的,而且,现在才接了天一公司的单,老板很高兴,没蹦哒几天我就直接走了多不好,老板挺照顾我的。” 李浬仁看着陈漠的背影,笑了笑:“嗯。” 小东西挺酷。 作者有话要说:  陈漠:严琰,我们去报警吧? 严琰:啊? 陈漠:这两老攻不太正经啊。 ps,陈漠绝对不是受,是互攻,他还没开始爆发。 下一章见哈~ ☆、004 陈漠帮李浬仁把屋子收拾清楚后,拎着垃圾下楼了。 刚把垃圾倒了,就看到居委会王大妈跳完广场舞,汗流浃背地走回来。 “小陈!” 王大妈的声音极具穿透性,隔着老远,它都能穿越层层障碍传过来,几家大妈有事要找她,寻着声音,都从自家窗户探出头来,跟她隔空对喊了。 “小陈啊,明天你抽个空,把小区里大家缴费情况公布一下!”王大妈说,“就贴在居委会门口的那个告示栏里!” 自从上次陈漠出师不利,王大妈决定自己亲自出马,经她软磨硬泡,整个小区的住户交了个差不多,不过总有些人想占便宜不交钱搭便车,王大妈看到收上来的经费已经够安装了,就不多说什么,但她又不想便宜那些人,于是想了一招。 “到时候分两个栏目,一个是交了钱的人是谁,交了多少,另一栏把没交钱的也登出来,”王大妈有些愤愤不平,“咱也不催他们交了,就看他们自己觉不觉得丢脸!” 陈漠应下这个活儿,想着也不麻烦,而且他也觉得,装声控灯是造福大家的,小区里绝大多数人都同意了,积极响应交下钱也是为了小区,真不愿意交,他们居委会也不能逼着人家,公示一下也算是给小区交了钱的人一个交代吧,反正对于不交钱的,他们也不多说什么了,别人看了怎么想就怎么着吧。 于是第二天晚上一下班,陈漠就去居委会,拿出一张纸,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尽可能工工整整地把大家的名字抄在纸上,贴到告示栏里。 贴完交了钱的,陈漠又拿出一张纸,打算写上没交钱的。 王大妈在布置工作的时候,没说让他怎么贴。 陈漠想想,这些没交钱的,可能有好几种人。 一种是知道这件事,而且也想要声控灯,但是就是不想交的,这种人最可恶了,贪小便宜的心态,很值得鄙视。 一种是知道这事,但觉得没必要不赞成装的,所以没交,这些人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只是这些人是谁,陈漠不知道,贴出来多少有点不太好,不过也没办法了,陈漠想,他们看到后应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吧,反正一开始他们就不同意。 还有一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小区里有些住户是真的不在家,他们贴告示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来描述这件事情,就是为了让这些人看到后,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反应,补交一下就行了。多出来的经费,可以用到小区建设的其他方面。 于是陈漠最后决定,他在抄写这些没交钱的人的名字时,字稍微写得小一点,免得他们受刺激太大,然后因为人数比较少,他打算把纸裁得小一些,贴在交了钱的下方,不并排贴了,这样不会那么明显。 决定这么办后,陈漠拿起浆糊在告示栏和纸的背面都刷了一层。 “哎呀呀,浪费了。” 陈漠觉得自己多刷了一次。 贴好后,陈漠看着自己还是有点歪歪扭扭的字,觉得很别扭。 重新写也没用,他的字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居委会办公条件又差,连台打印机都没。 “哎。” 陈漠挠挠头:“就这样吧,有打印机我也不会用啊!” 陈漠不会拼音,以前上网吧打游戏,id都是敲的字母,聊q也是只发图,真有话说就上麦,于是好些人趁机要陈漠开摄像头,一饱眼福。 那阵子他逆天的颜值配上略为夸张的表情,还被做成了表情包,小火了一下。 陈漠办完事后,把居委会办公室的灯关上,锁上门,没多想就回家去了。 天亮后,陈漠一如往常地早起去上班,他下楼路过居委会办公室的那个路口时,往告示牌看了一眼,太早了,没人,于是他直接去上班了。 大概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漠接到了王大妈的电话。 “小陈啊,上班忙吗?” “现在不忙,大妈怎么了?有事吗?”陈漠边接电话,边蹲在门口抽烟。 “不忙的话,你看看方不方便跟店里请个假?居委会有点事,可能需要你回来解释解释……” 陈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大妈电话里没说明白,他挂了电话后,跟老板请了个小假,开着小电驴往家那边赶。 车子才开进小区里,他就被一群叽叽喳喳的争吵声吓到了。 也不知道是谁,几个大爷扯着嗓子在骂:“有你们那么过分的吗!我不交钱怎么了!没灯这么多年我不也活下来了!不交钱还不让我在这过了?!” 陈漠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棚里,听内容就知道是跟居委会收装灯的钱有关,估计这些声音是从居委会那里传来的。 他刚想跑过去,就被门卫大爷拦住了。 “小陈,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吧。” “怎么了张大爷?王大妈还打了电话让我回来帮忙呢。” 张大爷皱了皱眉,叹了声气:“哎,谁知道会这样,不就你们居委会昨晚贴的那张告示给闹的么……” 张大爷把事情经过告诉陈漠。 昨晚陈漠把告示贴出来后,早上几个晨练的大爷看到了。那些交了钱的,格外留意谁没有交。 本来大家平时就是闲得慌,好不容易有个话题,就没刹住,有个人随手把告示拍了张照,发进了小区住户的微信群里,还开了个玩笑,说让大家来看看谁搭了便车。 这下好了,那极少数没交钱的面子挂不住了。 本来他们这些天被居委会催着交钱,已经够烦了,结果他们一看到那告示的照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在群里跟人开怼。不过最后这气还是撒到了居委会头上。 陈漠用来写告示的纸是黄颜色的,是之前居委会搞活动剩下来的彩色纸,本来没什么,结果陈漠贴写了没交钱的那张纸时,多糊了一层浆糊,看起来特别显眼,于是那些没交钱的就把枪口对准居委会了,说是居委会在刻意强调他们没交钱这事。 天一完全亮,这伙人组着团跑到居委会办公室,堵着不让人走,非让他们解释清楚。 一来二去,这份告示是陈漠写的和贴的,就让这群人知道了。 大家非要讨个说法,王大妈舌战群雄还是顶不住,只能把陈漠叫回来。 听完陈漠很崩溃,自己是无心的啊! 这都什么事,居委会的工作果然不是盖的,次次都是深渊副本!一般人轻易做不来啊。 陈漠谢过张大爷,也不打算逃避什么,问题既然发生了,总要面对的。 不就挨几句骂么?他忍忍不还口不就行了? 难不成还想打人?他一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谁敢跟他动手啊。 于是陈漠壮了壮胆,直接走去居委会。 刚走到路口,他就看到告示栏前围了一大群人,来讨说法的少,不嫌事大凑热闹的多。 几个大爷大妈叉着腰,指着告示栏上陈漠贴的纸一个劲地骂。 这架势,你们怎么不去打贸易战啊?一天到晚窝里斗,陈漠也是无语。 “就你们缺心眼!哪条规定我们一定要交钱!” “就是!你们还给贴出来,故意气我们啊?” “贴了还不够,还要特别强调了下,这够显眼了吧?全小区哪个没看到啊!” 王大妈也是火大了,张嘴就怼回去:“我说老赵,一开始提议装声控灯,你可是拍胸脯说支持的啊,现在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有罗姐,咱也是十多年老邻居了,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我至于为了这事故意闹你们吗?那不是小区的工程,得给大家一个交代吗?” “那你们贴了两张纸,凭什么我们这张就更明显啊?” 王大妈拧着眉直摇头:“哎!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估计小陈贴的时候没注意,不行我们换一张不就成了嘛。” “这全小区的谁没看到啊,换还有用吗?” 也不知道哪个嘴欠的这时补了一句:“瞧这字写的,狗拉出来的屎都比这好看!” “字我写的,贴出来就是给大家看的,”陈漠沉不住气了,他走过来,声音里裹着一层霜,听着让人不寒而栗,“这张纸是我贴的时候浆糊不小心多抹了点,我没故意要整谁。” 众人纷纷望向陈漠。 这位高票当选居委会委员,曾经的楼哥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丝戾气。 陈漠不怎么爱惹麻烦,但是别人最好也别来惹他的麻烦。 他气压低,众人都能感受得到,所以刚才叫嚣的那几个人这时不敢出大气了,只有几个躲在人群里的还在窃窃私语。 陈漠本来在回来路上,想过可能会发生什么,也想着怎么跟大家解释,现在他是一点心情都没了。 他站在告示栏前,比旁边的人都高出至少一个头。 他看了看自己昨晚写的字,想起自己好心办了坏事,不禁失笑。 笑容只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收敛住表情,抬手直接把纸张哗的一声撕了下来。 “怎么就撕了?” “他这是干嘛?” 几个人嘀咕了几句。 陈漠没理,把纸揉成一团,往居委会办公室门口的垃圾篓一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王大妈身上。 “大妈,这活我不干了,抱歉。” 说完,陈漠头也不回直接走了。 李浬仁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下午一点钟,陈漠还没有送餐来。 严琰在发微信问了几次,陈漠都没回复后,他实在顶不住饥饿,跑去外头打包了一碗米线回来吃。 他想帮李浬仁也买点,可李浬仁没要。 “问过天一了吗?”李浬仁看到严琰在吸米线,自己却没什么食欲,觉得这世上除了陈漠亲手做的,别的都食之无味。 “问了,”严琰抬起头,“他们那边倒是按时送了,不过不是陈漠送的,换了个人。” 李浬仁垂眸看了眼手机,他自己也发了一条微信,陈漠也没回他。 有点失去耐性后,李浬仁拨了陈漠的号码。 嘟。 电话响了挺长时间,都没见陈漠接起来,李浬仁的耐性即将耗尽。 小东西,放我鸽子不算,还不理人? 就当他皱起眉,要挂断的时候,陈漠的声音飘了过来。 “喂。” “怎么那么久才接我电话?”李浬仁语气中很是不满,还有点委屈。 “手机反应慢……” “你在哪?”李浬仁展开眉心。 陈漠这会儿蹲在路边,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说话声无精打采的。 “我在看海。” “……” “看什么海?” “洱海啊。” 陈漠离开小区后,心里堵得慌,他没直接回去上班,而是骑着电驴跑到了洱海边,看看过往的行人热热闹闹的,自己更加空落落了。 “你是不是忘了把我喂饱了?”李浬仁问道。 “啊?!”陈漠这才反应过来,“完了完了,我给忘了!对不起啊!哎哎,还有陆老板那边的怎么办?他不会一怒之下取消订单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一段时间~ 嘛,因为更新有点随意,写得也比较随心,所以不申榜啥的,大家就当娱乐看看了~ ☆、005 “他那边的已经送了,就我的没送。” 李浬仁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个老东西! 陈漠站起身子,发现蹲久了腿有点发麻:“你自己没先吃点?要不我打电话给店里,让他们做点给你送过去?” “算了,”李浬仁叹了声气,“你怎么突然跑去看海了?哪想不通?你别瞎跳啊。” 陈漠低头看着地上几颗小石子,踢了踢,说道:“没啥,小区里出了点事……” 陈漠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下,李浬仁劝了句:“不做也好,本来那工作就是中老年妇女才干得来的,你一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哪里处理得来那些乱七八糟的邻里关系?” “而且你也没做错,不用往心里去,好不好?” 陈漠悄悄心疼了一下自己没到手就溜掉的水电补助,不过李浬仁的一点点安慰就让他的心情很快好转了。 李浬仁没跟他说什么太多,他只是听到李浬仁的声音,心里跟着好受了些。 挂了电话后,陈漠骑车回到店里,老板还关心了几句,陈漠说没事后,帮店里的忙去了。 下午六点钟,陈漠准时把晚饭送到了李浬仁的店里。为了弥补中午的不是,陈漠特意多做了一个菜。 李浬仁看到陈漠精神状态还算好,就没多问上午发生的事,反而是严琰,替陆天一抱怨了几句。 “他们说,今天的午餐没平时的做得好吃,你把他们的胃养叼了,你得负责到底啊。” 一百份的外卖,之前全靠陈漠在指挥。 他对火候的掌握,配料的用量都十分讲究,替他打下手的几个同事经他一指挥,做出来的菜都比平时要好吃不少。 陈漠有些抱歉:“你替我跟他道个歉哈,明天我来做,保证不掉链子了!” 李浬仁心疼陈漠:“别理他那么多,陆天一那家伙,吃啥只要不中毒就行了。” 严琰听到瘪瘪嘴:“李哥你嘴好毒。” 陈漠不多逗留,看着李浬仁吃得挺满意,就踏实了。 他掀开门帘,刚坐上电瓶车要走,李浬仁跟了出来。 “晚上几点下班?”李浬仁问。 “啊,看情况吧,不忙的话八点多,”陈漠回到,“店里不开夜宵,忙完晚餐的活儿就下班了。” “那你陪我出去吃点夜宵,怎么样?”李浬仁含着笑,“下班后我去找你。” “你想吃,还不如我替你做呢。” “我怕你忙了一天,晚上回去再给我做太累了。” “不累不累,”陈漠连连摆手,“给你做我随时可以!” “真的?” 老流氓往陈漠跟前凑了凑,鼻尖都快碰到人额头上去了。 我随时可以,这五个字听得李浬仁特别来劲。 “啊……真的。” 陈漠咽了咽口水,脖子往后一缩,不就是做顿饭么,没多难啊。 他这个自以为直了二十年,只能勉强懂得gay是什么意思的傻白甜,哪知道同志圈里,天天有人追着男神大喊“我可以我可以”! 李浬仁站直身子:“行,一言为定,等下一收工我就去买菜。你下班后直接上我家找我,咱俩弄点夜宵吃。” 陈漠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会买菜?” “不会。” “……” “那怎么办?我白天请了假,晚上不能再提前走了。” “没事,我自己想办法。” 陈漠真的就信了李浬仁的话,可当他下班来到李浬仁的家,看到那一桌子的菜时,他是憋了很久,才把要爆的粗口给咽了下去。 “我……去,你这买的都是什么?” 陈漠原本不忍心过分打击李浬仁的积极性,但捡起几根无精打采的菜花晃了晃,还是没憋住,“这些扔给猪,猪都会嫌弃几眼的吧!” “……” 李浬仁哪知道这些? 他本来打烊去到菜市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新鲜的菜早就所剩无几,而他又是个菜市场小白,完全不会选,更让人窒息的是,他买菜的策略竟是哪家贵就买哪家。 贵的绝对没有错。 一来二去,他的套路就被人摸清楚了,不宰他宰谁?一个个开始涨价。 真的是钱多烧的。 陈漠痛心疾首地把菜拎进厨房:“哎,你坐着等等,我给你做饭去。” 李浬仁其实对于自己的买菜水平根本没报什么幻想,他就是贪恋那种感觉,想到自己买了菜回家,会有一个人替他把饭菜做好,然后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一块儿吃,挺温暖的。 当然,若是对方能亲手喂他吃几口那就更好了,谁还不是一个宝宝? 李巨婴靠在门框上,看着陈漠在厨房里一阵忙乎,有点心疼:“累不?” “不累不累。” “今天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啊。” 陈漠笑了:“当然不想了啊,难不成我找那群小老头小老太太打一架啊?” 李浬仁也笑了:“看样子,你经常打架?” “看情况吧,也不是想打就打。”陈漠声音顿了一下,没继续往下说。 他觉得打架这些事,不怎么光彩,完全不值得拿出来跟李浬仁细说。 陈漠以前还在农村里的时候,根本不是什么全村的希望,反而是全村的害群之马,各家各户在小孩一懂事,头一句教诲就是“千万别跟陈家那狗娃儿玩到一块去”。 陈漠的名声确实不好,因为他脾气爆,别说旁人了,就是他自家人都轻易说不得,谁要是训了他几句,他一上头,轻则离家出走,重则看谁不顺眼,直接干架,好几次把人给弄进了医院里。整个人刺头得很。 他那时打架一是皮,二是因为在家里太憋屈,他家里兄弟姐妹好几个,他不大不小,卡在中间,几乎属于无人问津的状态,看着爹娘对老大寄予重望,对老小问寒问暖,他心里总会失落。 于是悲愤无处发泄,一遇到点事就会炸。 但是陈漠对他们村也是尽仁尽义了,农村里,各村之间的矛盾很多,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利益,能发动全村人出来干架。 当时每次干架,陈漠绝对是冲在最前头的那一个,人送外号陈傲天,把把打架都能赢,从记事开始打到离开村子,从小到大都是孩子王,村里的男孩儿女孩儿都特别崇拜他,男孩儿都想以后能继承他的衣钵,而女孩儿就想嫁给他。 然而拳脚功夫再好,也换不来爹娘的一句好话,所以陈漠走了,美其名是出去闯世界,实际上是想逃离那个压抑的环境。 陈漠觉得李浬仁从小到大肯定就是乖宝宝,哪可能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累,跟他说这些事情,不仅他懂不了,而且也显得自己太掉价。 李浬仁看到陈漠不再说话了,于是主动走进厨房搭把手。这菜是没法摘了,要摘得整根拔掉,于是他帮忙洗洗蒜头。 陈漠看到食材没那么新鲜,干脆做了一顿麻辣锅,甭管什么食材,经红油锅一烫,都能吃。 把锅往餐桌上一端,餐厅里开始冒起热气,李浬仁开起空调,把电视打开调小音量,他这么一看,觉得自己家里多了点人气。 把食材洗好切好放在盘子里,再把蘸料调好,两人又各自开了一瓶风花雪月,坐下后,可以开吃了。 “来,敬大厨一杯。” 李浬仁主动端起酒杯,跟陈漠碰了碰。 陈漠喝了一口,冰镇过后的啤酒喝下肚子,整个人都快爽到飞升了。 他舔了舔嘴,说道:“以后你还是别去买菜了,糟蹋钱,想吃什么跟我说吧,我去买。” “好。” 李浬仁想都没想直接答应,现在就是让他把钱全权交给陈漠代理,他都乐意。 整个人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红油锅的味道对于食材来说,最主要的要求是新鲜,味道上主要是吃锅底和蘸料,不过食材买回来的时候已经那样了,陈漠只能当成是烫得太久,他唯一还能拯救的就是锅底和蘸料。 锅底调起来很耗时间,陈漠只能临时到附近的超市买了现成的。 不过他特别贴心的准备了多种蘸料,装在一个个小碗里,没混起来,让李浬仁根据自己的口味挑。 那一个个色彩斑斓的小碗摆在桌上,如同一块块包装精美的糖,全是陈漠用心准备的,李浬仁沾了几口,咽进喉咙里感觉跟吃了蜜糖一样,全是一个味儿,甜。 陈漠吃了几个手工牛肉丸,是他刚才自己做的,吞进肚子后,全身跟着热了起来,他脸蛋扑红扑红的,像颗草莓味的糖。 李浬仁一边吃着锅里的,一边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人不过简简单单地坐一起吃顿夜宵,愣是被他吃出喜酒的感觉来。 “怎么啦?”陈漠抬起头,刚好撞见李浬仁炙热的眼神,“我脸上有什么吗?我吃到脸上了?” 李浬仁略微慌张地指了指嘴角,鸡蛋里挑骨头:“你,嘴角挂了点香油。” “哦。” 陈漠抽了张纸擦拭,李浬仁趁机低下头装作吃饭。 吃完,陈漠端着大碗小碗的回厨房里洗,从做好到收拾干净,他忙乎了好一阵子,再从厨房里出来时,已经冒了一身汗。 “呼,热死哥了。” 陈漠抓着衣领子抖了抖,脑袋在客厅里转溜了一圈:“没风扇啊?” 李浬仁只装空调,超静音的那种,他不爱用风扇,就是陈漠太怕热了,一台空调镇不住他体内喷涌而出的热量。 陈漠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他想都没想,直接两手一抓衣角,往上一掀,把上身T恤脱了下来,光着膀子,对着空调出风口瞎晃。 李浬仁突然发现空调不太行了,自己也开始热得不行。 小东西,你这是在玩火。 ☆、006 说陈漠是故意惹李浬仁那确实是冤枉他了,夏天在家里,拉上窗帘他能光着腚,光膀子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不过对于下楼倒个垃圾都得喷点香水的李讲究来说,这确实有点超过,但是超就超,他爱看。 “再喝点冰冻的啤酒?”李浬仁问,“冰箱里还有呢。” 陈漠回过头,全身粉粉的,刚才他已经喝了几瓶了。他有个特点,不容易醉,但是容易红,现在整个人看着像一个熟透的水蜜桃。 “不了不了,刚喝得有点多,再喝怕要上头。” 李浬仁从沙发上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瓶身上附着一层水珠,拿在手里冰冰凉。 “喝点水解解暑。” “好。” 陈漠接过来瞅了一眼,这瓶子上没一个他认得的汉字,全是字母:“这啥啊?” “矿泉水,欧洲进口的。” 陈漠竖起大拇指:“牛。” 陈漠拧开瓶盖,对着李浬仁微微仰起头,对着瓶口直接吹,咕噜咕噜,他的喉结攒动,胸口起伏。 操。 李浬仁都忍不住爆粗了,他盯着陈漠看了几秒,熬不住转身也给自己拿了一瓶降火。 陈漠属于那种对于某些事,当下会纠结,一旦不再往心里去,过了就过了的那种人。 第二天他在路上遇到闹事的那几个,直接是看都不看一眼,潇潇洒洒地擦肩而过。 哥挥一挥衣袖,看你被时间带走。 后来陈漠在上班的时候,又接到了王大妈的电话。 王大妈是真热心,也替陈漠着想,劝他不要受那些人影响,继续回来干活。不过陈漠是比较拧的一个人,他既然放下狠话不做了,就不会再回头。而且李浬仁也说了,他不适合那个工作。 挂了电话后,陈漠一愣,自己啥时候开始那么听李浬仁的话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独闯天涯的自己吗? 李浬仁嘴上让陈漠不要太往心里去,自己却想得很多。 跟陈漠吃了一顿夜宵,他觉得还不够,于是想着,还得多找点机会,陪陪陈漠,开导开导他,顺带增进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 “休假?要几天?” 李浬仁:“一周吧。” 陈漠一愣:“很难啊,我一个月才几天休息时间,哪可能直接离开一周啊。” “我要是休一周,店里的其他伙计得忙疯了,还有陆天一那边的单怎么办?不是,休一周你想干嘛?” 陈漠有点急,他心里是很想休假陪李浬仁,不管干什么他都乐意,不过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又有点多,他拿不准主意。 “陆天一那家伙你别管,你老板比你还急你放心吧,我要回一趟武汉,顺带把你带过去玩一玩,”李浬仁琢磨了一下,“这样吧,这件事我找你老板说一说,你就不用管了。” 陈漠应了一声,稀里糊涂的把电话挂了。晚上的时候,他看到李浬仁来了他们店里。 李浬仁不是来买吃的,他跟陈漠打了招呼,直接往店里走,说是找老板谈点事情。 没过多久,李浬仁出来对他说:“休假的事成了。” 陈漠:“啊?” “一周时间,”李浬仁说,“下周开始,你准备准备,跟我回次家。” 陈漠手上还擦着桌子,他怕弄脏李浬仁这一身的高级货,于是让李浬仁在外头等着,他匆忙把事情做完,直接下班。 “你怎么跟老板说的?” 陈漠很好奇。 两人并着肩往小区走。 “我直接给了你们老板一周的工钱,让他请个临时工。” 陈漠:“……” 有你这么花钱的么?陈漠震惊了。 不过想到要跟李浬仁一起去武汉,陈漠还是很高兴的。 他要我跟他一起去武汉,对,我们俩一起,陈漠心说,哈哈,一起回家。 回家?! 陈漠脚步顿了一下:“刚才你说回家?!我也要跟着?!” “对啊,”李浬仁看着陈漠一脸紧张,“不然你住哪?” “招,招待所啊,满大街都有啊。” “不方便。” “……” 我住你家才不方便吧? 李浬仁笑了:“放心吧,去我家我又吃不了你。” “不是,”陈漠连忙摇头,“我不习惯啊。”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虽然发型改良了,可总觉得自己还有点儿流里流气的,李浬仁的爸妈恐怕不乐意看到自己。 “没事,”李浬仁接着说,“我家里人常年出差在外,我想见一眼他两老都得提前申请。” 这下陈漠踏实了,他吁了一口气,没家人在他就不那么紧张了。 不过他却不知道,李浬仁以前连自己那窝都不让人过夜,更别提带人回自己家主宅了,他这待遇,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出发的当天,李浬仁拉着一个lv的旅行箱,在楼下站着等陈漠。 陈漠捡了几身衣服,塞进一个背包里,有点像农民工师傅返乡,颠颠地往楼下跑。 看到李浬仁站在阳光下亮得发光,陈漠有点儿晃神。 他想不明白李浬仁这种家庭背景的人,怎么会愿意跟他玩到一块去的。 陈漠很自知,除了臭美点觉得自己是个帅哥外,别的标签他不会随便往自己身上贴。 陈漠看着李浬仁那肯定很贵的箱子,不自觉地腾了腾背上的包。 李浬仁扬了扬眉:“天气热,背着太累了,你把包给我,我箱子空着呢。” 说完他蹲下身子打开行李箱,里面除了一点资料,别的什么都没有。 陈漠把包给他,问:“衣服什么的都不带啊?” “家里有,”李浬仁把包小心翼翼地装好,“洗漱用品带了安检也麻烦。” 陈漠哦了一声,他包里的东西基本上是他的全部家当。包一丢,他立马得破产。 两人打了辆车直奔机场,机票是李浬仁订的,他这会儿非得要陈漠把身份证给他,说要再核对核对证件号,免得出事。 陈漠没坐过飞机,上了这个老流氓的当。 “我跟你说啊,”李浬仁盯着陈漠身份证上的证件照,小东西太稚嫩了,能掐出水来,“光给我号码还不够,上了飞机还要核对信息,万一对不上,你可能会被当成恐怖分子从飞机上丢下来。” 陈漠:“……” “真的假的?” “假的,”李浬仁把身份证还给陈漠,揉了揉他的头发,“收好别丢了,等下办理登机和安检时要用。” 整个过程,陈漠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李浬仁身后,不过他脑子机灵,一遍过后就都记住了。 然而上了飞机后,有点恐高的陈漠才开始心慌慌。 广播提示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 李浬仁看到陈漠整个人坐得特别直,比直男都直,后背紧紧地贴着座椅靠背,两眼直瞪前方,有点搞笑。 “安全带系好了么?”李浬仁问。 “啊,”陈漠快速检查,“系好了!” “你晕不晕机?” “不,不晕。” 过了几秒:“不对啊,我没坐过飞机,我哪知道我晕不晕……” 李浬仁噗呲一声:“别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 陈漠两胳膊平放在扶手上,手紧紧地抓着,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在几声提示音后,飞机发动机嗡嗡响,整架飞机开始颤动,进入加速状态,准备升空。 陈漠一怔,额头上的汗开始往外冒,他鼻尖上还挂着两滴,李浬仁侧身一看,决定逗他玩一玩。 李浬仁往陈漠边上挨着,小声说道:“抓紧了啊,飞机升空后,经常会遇到气流。” “啊,那,那会怎么样?”陈漠别过头,特别认真地盯着李浬仁。 “飞机会颠簸啊,你要是没系好安全带,能给你颠到后排厕所去。” 陈漠:“……” 李浬仁看着陈漠应该是当真了,变本加厉:“我听说,曾经有人更倒霉,那人睡着了,直接颠出了飞机,你想想,上万米的高空啊,吧唧一声,落地。” 陈漠:“……” “我不想,我也不睡!” 李浬仁扬了扬眉,继续瞎扯:“还不光这样,飞机的飞行环境特别恶劣,风吹日晒雷雨闪电,一阵风吹过来,被刮跑,一道雷打过来,大家集体熟了。” 陈漠:“……” “那我们干嘛还要坐飞机啊……” 李浬仁正了正身子:“坐飞机快。” 陈漠咽了咽口水:“是投胎快吧?” “对,”李浬仁假正经,“死的也快。” 陈漠坐的靠窗的位置,根本不敢往窗外看,李浬仁坐中间,旁边过道位的大爷已经悠哉地打开报纸在看了,他听到旁边李浬仁一个劲地瞎说吓唬小孩,还乌鸦嘴,真想一脚把李浬仁踹下飞机去。 等飞机飞行平稳后,空姐开始发餐。 一位空姐微笑地问陈漠:“您需要什么饮料呢?鸡肉饭和牛肉饭,您需要哪一种?” 陈漠眨了眨眼睛,凑到李浬仁耳边,小声问:“哪种便宜啊?其实我也不怎么饿。” 李浬仁瞄了眼陈漠,看到那特别认真的神情,他的心都快化掉了,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大男孩? 我还吃啥鸡肉饭牛肉饭?我把他吃了成不成? 李浬仁笑着回答:“麻烦给我们鸡肉饭牛肉饭各一份,两杯橙汁,谢谢。” “好的。您稍等。” 李浬仁打算学习陆天一那个臭不要脸的,两种饭混着吃。 等空姐推着车一走,李浬仁含笑道:“飞机上的餐费是包含在机票里的,你要是没吃够,机上有剩余,还可以要。饮料是随便加。” “哦哦,”陈漠像个学生,点点头,“我够了。” 把两份饭打开放在小桌板上,李浬仁用勺子舀了一勺鸡肉放到陈漠的牛肉饭里,陈漠也给他舀了牛肉,李浬仁吃了一口,觉得这餐食还挺好。 中途的时候,李浬仁想上厕所。他看到全程陈漠都在紧绷,于是问:“上厕所么?尿急不急?” “好!快急死我了!”陈漠如释重负,“我跟你去!你带带我!” 李浬仁:“……” 这孩子是憋了多久? 要不是机上的厕所太小,他俩个头又高,不然李浬仁真想跟陈漠一起挤进去,看看他能尿多久,以及,从哪尿,哈哈哈。 回到位置上坐下,没多久飞机真遇上了颠簸。 陈漠吓得整个人筛糠似的一直抖:“我,我系好安全带了,不会有事了吧?” 李浬仁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没事,有事的可能是还在厕所里的,说不定直接从马桶口下机了。” 陈漠:“……” 然而飞机越来越颠,陈漠完全没把广播播报的遇上气流听进去,他一口咬定是飞机遇劫了,吓得右手直接抓住了李浬仁的左手,两人十指紧扣。 李浬仁:“……” “真那么怕?” “嗯,我,我有点恐高……”陈漠狠狠点头,额头上的汗啪嗒啪嗒地往下滴,冷气屁用都没有,“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浬仁抬起右手把陈漠往自己肩上带,让他靠得紧紧的,然后又抚摸着他的背,像是在安慰一只受惊的狗崽。 “不怕啊,不怕,真要跳伞的时候,你抱着我。” “嗯!”陈漠闭上眼睛点头。 李浬仁低头一看,看到陈漠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微微颤抖,我去,真他妈想啄他一口! 坐李浬仁旁边的大爷斜视了他一眼,实在是没眼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来来来,靠过来,别怕,要乖~ 陈漠:去你大爷的,你他妈耍我! ☆、007 快下飞机的时候,陈漠终于鼓起勇气看窗外了。 一朵朵洁白的云像棉花糖一样飘浮在空中,陈漠看到心情特别好,也变得没那么紧张。 李浬仁期间又去上了次厕所,老家伙肾不太好,他问陈漠要不要一起,陈漠摇头。 他一走,憋了一路的大爷说话了。 “小伙子,”大爷放下报纸。 “啊?”陈漠转过头,“大爷您叫我?” 大爷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陈漠,小伙子看着很精神很机灵啊,不像个傻子啊,怎么把那些唬人的话都听了进去? 于是大爷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小伙子,你那位朋友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陈漠一愣:“您说什么呢?” 大爷把李浬仁说的谎话全拆穿完,李浬仁刚好尿尿回来。 他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歌。 一坐下,一转头,就看到陈漠黑着脸瞪他。 李浬仁:“……” “你……干嘛?脸色那么难看?晕机?要吐?想吐我给你找袋子,你忍着先。” 陈漠:“李浬仁我去你大爷的!竟然骗了我一路!你他妈刚刚怎么不从马桶口直接下机啊!” 李浬仁:“……” “我揍不死你我!” 陈漠抬起胳膊直接勒住李浬仁的脖子,李浬仁是比陈漠高大,可论打架,陈漠恐怕能一打他三个。 这会儿李浬仁是被勒得一点儿动弹不得。 不过陈漠也不是真的舍得打他,只是闹着玩,没使什么劲儿,不过陈傲天就是陈傲天,离开了他们陈家村,你陈大爷还是你陈大爷,陈傲天稍稍使用了那么点儿手段,就把李浬仁给控得死死的。 要不是空姐及时过来了解情况,李浬仁恐怕要低着头直到飞机降落。 “我和他闹着玩的姐姐,不好意思哈!” 待空姐一走,陈漠松手别过头。 李浬仁咳了几声,轻声问道:“真生气了?” 陈漠闷闷回了一声:“嗯!” 李浬仁忍住笑:“那还打算原谅我么?” 陈漠:“没门!” 陈傲天说到做到,从这之后,到下飞机,打上车,来到李浬仁家门口,他都没回过李浬仁半个字。 直到他看到李浬仁的家宅,被一股豪气震得忘了自己在生气。 “这,这是你,你家啊?” 说话都结巴。 李浬仁的家位于武汉某富人区内,独栋别墅,花园洋房,阳光普照,闪瞎人眼,出场时自带交响乐bgm。 陈漠往这个小区那么一站,气场直接弱了三分,他甚至觉得路边的垃圾桶都比他自己要贵,他心想,指不定那垃圾桶里面还垫着一层金砖。 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他震撼的心情。 李浬仁掏出一把钥匙,上面还挂着宾利的车钥匙,把他们家院子的铁门打开。 “嗯,我家,我爸我妈要是回武汉的话,就住这里。” “哦哦哦!” 陈漠不住点头,视线在李浬仁家的院子里快速扫荡,里面种的全是自己没见过的花花草草,估计也比自己贵。 他愣神间不经意问了一句:“那他们平时住哪?” “北京,”李浬仁拉着他反射着土豪金光芒的lv手拉箱,淡淡回到,“他俩在北京做生意,在那儿有套四合院。” 陈漠:“…………” 李浬仁完全不知道他的一字一句都在颠覆小穷光蛋陈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接着云淡风轻地说:“我祖上有人在朝廷里当过官,后来留下了很多古玩字画传家,我家里不缺钱,不打算卖掉,但是又不放心让别人打理,存放在私人博物馆里嘛,平时想看看也不方便,而我爸对那些玩意儿又特别喜欢,所以他俩就常住在那儿,亲自打理。这里的房子,说是我家主宅,主要是因为我在这儿出生,小时候也在这儿长大的关系吧。” 陈漠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四合院,在朝廷里当官,传家宝,不缺钱,私人博物馆等等这些字弹幕般在他脑海里呼啸而过,他整个人都听傻了,三观彻底崩塌。 李浬仁推开家门,刚走进去,发现陈漠傻愣在门口,不动了。 李浬仁抬了抬眉:“嗯?怎么不进来?” 陈漠咽了咽口水:“我,我要不要还是出去住好了?” 李浬仁困惑:“又怎么了?不是说过我爸妈不在家么?” 陈漠急得挠了挠头,他藏不住话:“我怕万一我弄坏了什么,我赔不起啊……” 李浬仁:“……” “我家又不是博物馆,再说了,坏了就坏了,全算我头上,你不用管。” 陈漠抽抽鼻子:“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李浬仁笑了,“你刚不是还生我气么?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就把我家砸一遍,砸到你开心为止。” 陈漠:“……” “那哪能够啊,”陈漠吓了一跳,别说随便砸了,他要是不小心磕到点桌角都怕得不行,总觉得李浬仁家里满屋子都写着钱钱钱字,“我刚才只是跟你闹着玩的,没真生气。” 说完陈漠两眼一瞪,糟糕,不小心说漏嘴。 李浬仁是彻底乐了,他伸手拉住陈漠的胳膊,把人拉进来:“得了进屋了,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不用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陈漠换好拖鞋,在客厅里正襟危坐,不敢随便挪位置。 李浬仁给他倒来一杯开水,装水的杯子看着跟水晶似的,坐他边上,问:“今天晚饭怎么解决?” “要,要不我们出去吃?” 李浬仁故意把手搭在陈漠背后的沙发靠背上:“你发达了?还出去吃?” 陈漠难为情:“我怕我会弄坏你家厨房……” “嗯,”李浬仁想了想,“我家厨房也没多贵,大概就二十万吧?只是厨具,不算硬装。” 陈漠:“……” “得,就按你的意思,今晚你请客,请我吃顿好的,怎么样?”李浬仁拍了拍大腿,问。 “好,好吧,”陈漠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自己钱包里的钱,加起来应该还有个千把块,请李浬仁吃一顿饭应该是没问题的,人家机票都帮自己买了,又帮自己介绍了那么多生意,感谢一下是应该的,于是相当豪爽道,“你想吃什么你尽管点!” 然而陈傲天在花钱这事上并没有□□太久,真到吃饭的时候,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浬仁他们小区内就有一家餐馆,李浬仁说,坐了一天飞机和车,有点累,不想走远了,于是两人就去了那吃。 刚踏进餐馆大厅一步,陈漠的底气已经所剩无几,当他看到菜单的时候,心态都崩了。 “什么鬼!” 陈漠抓着菜单的手都发抖。 “一份扬州炒饭要一百二!他们是把扬州拿来炒了吗!” “还有还有,一份黄焖鸡三百六!这鸡他妈是成仙了还是升天了!比我都贵!这鸡比人都贵!” 李浬仁:“……” 越看陈漠越想吐血,真吃下来,他可以破产几个来回。 于是他抬起头,向李浬仁投去救助的眼神,心想,李浬仁看到他的眼睛,绝对会同意换一家店的。 谁知道李浬仁喝了一口茶,淡淡一笑:“这茶不错,一壶七百二,等下别忘了给钱哈。” 陈漠:“………”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把你自己卖了还不到三百六?赶紧的,打包自己,我买。 陈漠:…… 嗯~今天来章短小的,这周末跟同事自驾去肇兴侗寨玩了,很嗨,存稿也没了,就写得少了点。 我也想有一个粗大腿可以抱! ☆、008 李浬仁不是不知道陈漠在想什么,小东西求助的小眼神不要太明显,反而是他故意要闹一闹陈漠。 小陈漠那点消费能力,哪能应付得来这家餐馆? 李浬仁他们家只要住在这里,基本上都会来这吃饭,或者打包回家吃,吃得多了,跟这的老板都熟了。 报李浬仁他的大名,可以打八折,要是他这张脸再出现,还能获赠价值八十块一份的拍黄瓜。 他故意要这么闹陈漠,一来想让陈漠知道,每一个行业,你只要尽力去做,都会有很大的增值空间。 这家餐馆菜的确是好吃的,可怎么能卖那么贵?不就是开在他们小区和老板是个行业内有名的大厨么? 陈漠你若是一直替人打工,领到的永远是那点微薄的薪水罢了。 而且不仅穷,你的视野和平台也会受到限制。 有句话说得很好听,海阔任鱼跃,天宽任鸟飞,视野和平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浬仁是在用他的经验在慢慢地引导陈漠。 可能对于目前的陈漠来说,一切都并不是很明朗,不过黑夜越是漫长和煎熬,一旦过去了就会让黎明显得越发灿烂和光明。 除此以外,第二点就是李浬仁自己那点小私心了。 小陈漠一旦没了钱,在这儿他就得乖乖地听自己的话了。 李浬仁不差钱,他想未来几天都能把陈漠安排得好好的。 他真的有点担心陈漠这个刺头儿,身上有点钱就会大半夜的背包跑出去找间破招待所住。 陈漠这下是骑虎难下了,除去那壶茶,他兜里的钱能点的范围极为有限。 最后他勾了几个菜,李浬仁一看:“……” “炒西兰花,炒豆角,白米饭……你当喂兔子呢?” 陈漠:“……” “我,我的钱不够了啊……” “信用卡?” “我没有……” 李浬仁:“……” “好吧,点单吧。” 老板亲自把菜端来,他以为李浬仁是得病了还是失忆了什么的,什么时候吃得那么清寡了。 两人就着一片绿色把米饭吃完,结账的时候,服务小哥看着陈漠将一把皱巴巴的钱掏出来,一张张摊平,慢慢点。 “一,一共一千零八十快,你数数……” 小哥:“……” 李浬仁:“……” 数完后,小哥微微一笑:“先生,还有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一共是一百六十二块。” 陈漠:“……” 李浬仁:“……” 陈漠连一毛钱的硬币都掏空了,才把最后这一百六十二块给付清。 看着服务小哥拿着托盘把一扎硬币端走,陈漠和李浬仁的心情都很复杂。 一走出餐馆,陈漠看着迷人的月色,迎着凉爽的夜风,快哭了。 真的是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了。 李浬仁搭着陈漠的肩膀,心里有点后悔。他怕陈漠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不过陈漠是打不死的小强,他只是心疼:“我那一毛钱的硬币里,有几个是九七年印发的啊,珍藏版啊,香港回归啊!” 李浬仁:“……”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两人踏着月光往家的方向回去,李浬仁问。 “没了,我被掏空了,”陈漠老实交代,“突然觉得好没有安全感,我得回去努力工作赚钱了。” 李浬仁有点过意不去:“今晚算我请客吧,回头我把钱给你,我身上没什么现金,我转你微信吧。” “别啊!” 陈漠急了:“说了是我请客,你给我什么钱!” “那算我临时借你点?”李浬仁说话小心翼翼,“你身上没点钱总不行吧,你也没办信用卡。” 陈漠顿了一下:“我办不了啊,没房没车,工作和收入都不稳定,银行哪给我办啊。还有,你也别给我微信转钱了。” “嗯?怎么了?” “我微信里的零钱提不出来。” “怎么提不出来?” 陈漠低下头:“我没有银行卡。” 陈漠和李浬仁都停下不走了:“上次你转给我的五十二块,我还放在微信里呢。” 李浬仁没再多问为什么陈漠不办银行卡。 “行,我取点现金给你,当做这几天的买菜钱。” 陈漠听着舒服多了,但不忘抱怨:“刚那里的菜卖得真贵。” “嗯,是偏贵,不过它的档次就摆在那儿,我家是常客,经常能看到社会名流人士来吃饭,老板接触到的人都不一样。” 李浬仁想把陈漠说动心,结果小东西一愣:“我,我算名流??我就一人流吧?” “……” 李浬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加油,我看好你以后飞黄腾达。” 回到家后,陈漠拿着自己的包,进了一间客房,他把衣服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柜里,合上柜门的时候轻手轻脚的。 他往床上一坐,打开钱包,他不是没钱了,其实还剩五十块,只是这张五十他舍不得用。 是那晚李浬仁给他的,他一直夹在钱包照片的后面。 照片是他的全家福,黑白照,在村子里照的,那时候他才五岁,妹妹刚会走路,弟弟还是个婴儿由他爸抱着。 陈漠对着钱包发了一会儿呆,心里想着李浬仁对他说的话,慢慢意识到,自己以前有点太咸鱼了,职业规划过于理想和偏激,他需要自己好好思考才行。 李浬仁回房间后立刻给某行长打了电话。 行长:“信用卡办不下来不算稀奇,毕竟对办卡人的资质和征信都有一定的要求,卡部还会电话询问办卡人了解情况,办不下来是常事,可是您说的储蓄卡也办不了……那就有点奇怪了啊。” 李浬仁他们家是银行的超级大客户,电话一过去,行长立刻就接,不管李浬仁是咨询问题还是吹水,他都无条件奉陪。 李浬仁问:“怎么说?” 行长耐心答到:“借记卡它不同贷记卡,跟贷款也不同,您想想啊,谁不希望能多吸收点存款啊,那客户来办储蓄卡,只要符合规定,肯定会给办的,而且办储蓄卡的条件不高啊,您那位朋友什么情况?不至于啊。” 李浬仁没把陈漠的情况说出来,而是继续问:“一般什么情况办不下来?” 行长:“不是本人持身份证来办卡,或者其他特殊情况,比如说黑户,有案底在之类的……” “不可能。” 李浬仁直接打断。 行长一愣:“对对,您那位朋友绝对不可能是这些情况,可能是他自己搞错了或者什么别的原因吧,要不,您让他亲自到行里来找我?我亲自替他搞清楚。” 李浬仁犹豫了片刻,决定暂时不要让陈漠知道,他要有十足把握不会伤到陈漠再决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于是他打算自己先弄清楚情况:“你那边能不能帮我把他的情况调查一下?他本人不方便来。” “这……”行长非常为难,“不好查啊,我们也得按规则办事,客户本人不到场,他愿意出一份委托书也行,您看看?” “那暂时算了吧。” 李浬仁叹了声气,敷衍几句后挂了电话。 他对于陈漠的真实情况,家庭背景,教育背景,以前的生活经历等等,都不是很了解,很多只是他个人的猜测,不一定准确。 但是他相信,陈漠是个好孩子,特别乖特别努力,特别干净的那种。 不为别的,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李浬仁挂了电话后,出门取了点现金,结果刚回到家,就听到陈漠哇哇哇的叫声。 “李浬仁!” “老李同志!” “李老板!” “大骗子!你死哪去了!” 李浬仁:“……” 声音是从二楼浴室传出来的。 李浬仁不知道陈漠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在浴室里遭遇了什么不测,急急忙忙往上跑,刚到二楼想回话,就看到浴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水汽之中,钻出个人影。 陈漠没穿上衣服,只是拿着他的小毛巾围了一圈,他的毛巾又旧又破,破了几个洞,整个画面让李浬仁看着遐想连篇,今晚得失眠。 陈漠:“……” 李浬仁:“……” “你喊啥?” “你跑哪去了!” “你家热水器是不是被我弄坏了!”陈漠急了,“我摁摁摁的不出热水,我不敢洗了!” 李浬仁进浴室一看,很快知道原因。 他家二楼浴室用的是蓄水式的电热水器,洗之前需要先加热,烧开了水才能洗,不过一箱的热水一旦用完,还得重新烧,不然就出不来热水了,它不是及热式的。 刚才的一箱被他先洗了大半,陈漠不知道,洗着洗着热水就没了。 李浬仁:“嗯……我可能要联系人来看看,可能坏了吧。” 陈漠:“………” “不是吧!”陈漠当场崩溃,“这才多久,我就弄坏你家东西了啊!这个很贵么?我现在没钱赔你怎么办?!” 李浬仁看着陈漠特别严肃特别内疚的表情,实在很难憋笑,他心想,你把你自己赔给我不就行了? 又想到今天闹了陈漠太多,只得老实交代了实情:“没坏,我逗你玩的……” 听完,陈漠顾不得别的抡起毛巾直接往李浬仁身上抽,piapiapia地特别响亮。 李浬仁一边躲,还不忘一边偷看,小东西真是极品啊,啧啧啧。 最后陈漠发现了不对,气急败坏地把李浬仁踹出了浴室:“滚滚滚!我操!被你气出一身汗来了!” 李浬仁对着关上的门一直笑,画面久久挥之不去。 他敲了敲门:“你别洗了啊,要不你换我房间去洗?那里直接出热水的。” 陈漠开了点门缝伸出头,瞪着老流氓:“那你干嘛跑这来洗?!” “这儿宽敞些。” “宽你个头!一个人洗要那么宽干嘛?” 李浬仁抬眉:“那明儿咱俩一起?” “滚!” 陈漠嘭的一声摔上门,闷闷道:“流氓。” 李浬仁又敲了下:“哎,说真的,换个地洗吧?就算是夏天,直接洗冷水感冒了怎么办?” 看到陈漠不说话,李浬仁继续说:“我躲着让你出来成不成?” 说完,他故意弄出点声音,躲到隔壁房间门后。 没过多久,浴室门悄悄打开了。 陈漠探出头,轻声道:“老东西?” 李浬仁默不作声。 陈漠一呲溜用毛巾包着自己,汲着拖鞋哒哒哒地跑了出来,直接冲进李浬仁的卧室并反手锁上门。 他哪知道,老东西躲在暗处什么都看光光了。 小毛巾飘忽飘忽的,李浬仁连啧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是一周工作日。 李浬仁:看得我差点儿窒息。 ☆、009 陈漠活得太粗糙,一进李浬仁专用的浴室,愣是不知道那洗手台上摆放的瓶瓶罐罐都是些啥。有种李浬仁在炼丹的错觉。 李浬仁讲究惯了,对个人护理的要求,比一般的女生还要墨迹,光是洗面奶一项,分一三五,二四六,早中晚三大块,每一次用的都不同,摆得满满当当,陈漠看着眼花缭乱。 不是英文就是法文,陈漠看不懂,他开了点门朝外头吼了一声:“大骗子!大骗子!” 李浬仁:“……” “不准瞎叫。” “我能用用你的洗面奶和洗发水吗?” “可以,你随便用。” 嘭的关上门,陈漠随便捡了一支黑色的洗面奶,他觉得很酷,挤出了点抹脸上。 “啊…我操!” 他用的是活性炭洗面奶,因为手法不专业,不小心进了眼睛,刺疼刺疼的。 陈漠赶紧把脸洗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瞪着,两眼通红,像只兔子。 看来我还是不能适应土豪的世界,他心说。 然后洗澡和洗头的时候,陈漠找到两瓶特别大的,他不懂哪个是洗发水,哪个是沐浴露,只能猜着用,他觉得,就算用错了,老流氓用的绝对都是高级货,洗出来保证干净。 洗完澡,他出了浴室才发现没拿换洗的衣服。他在李浬仁的房间里没看到有衣柜,反而有另一扇门,他以为是秘密出口通向未知的新世界还是别的什么的,一推开,竟是比自己租的房间还宽敞的衣帽间。 陈漠:“……” 太奢侈了! 两排衣柜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高级成衣,而且还特狗血地按照牌子进行了分区,衣帽间门口对头是一整个鞋柜,上面密密麻麻却又整齐有序地摆放着擦得比陈漠的脸还要蹭亮的皮鞋。 衣帽间中间是个落地的玻璃柜,里面放着领带领结和手表等饰品,拉出来,还隐约间能闻到一股高级香水味。 这架势,陈漠只在偶像剧里看到过。 自己竟然能跟这种大佬做上朋友,陈漠有些惶恐。 慌乱之中,陈漠随手拿了一件素色的,看着没啥亮片,花纹和设计的连体衣。他觉得这件应该是这里最便宜最普通的了,套在身上后,他关上了这个异世界的大门,耸拉地走出了房间。 一出去,迎面撞见李浬仁端着个水晶杯,靠在过道上等着他。 被水晶杯的光芒晃了一眼的陈漠有点心虚:“我,我忘记拿衣服了,就随手借了你的一套来穿,我洗好后再挂回去!” 李浬仁含着笑:“没事,你穿着就行。” 这身衣服在陈漠身上有点显长,不过却被他穿出了别样的味道,松松垮垮的,显得慵懒,李浬仁很想当场把水晶杯砸了,拽住陈漠拖回房间里,然后扔在床上。 李浬仁抬了抬眉:“眼光不错。挑了一身爱马仕的。” 陈漠咽了咽口水:“是不是特别贵?” 李浬仁垂眸:“还好,这一身我记得是九万八吧。” 陈漠:“…………” 要不是里面啥都没有了,陈漠很想当场把它脱下来,免得自己皮粗肉糙的,一不小心把衣服给弄坏了。 回了自己房间,陈漠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心里才觉得踏实了点。 过了一会儿,李浬仁敲门进来,递给陈漠一打红太阳。 “买菜钱。” 陈漠接的时候手都发软,他是第一次见着那么多现金:“太多了吧?” “没事,你先拿着,不够用再跟我说。”李浬仁毫不在意。 “够了够了!剩的我再还你!” 陈漠坐在床上,李浬仁站着,他低下头,看着陈漠扬起的小脑袋,觉得对方实在是认真得可爱。小东西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 他还看到了小东西换下后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爱马仕,不禁笑了:“我衣柜里有的衣服是高中时候买的,适合你穿。” 陈漠一横眉:“你是在嘲笑我个子矮?” 李浬仁大笑:“不跟我比的话,你当然不矮。” 陈漠气得跳起来,抬腿就踹李浬仁:“滚滚滚!我还年轻还能长!不像你,七老八十的等着萎缩吧!” 第二天清早,李浬仁在窗外的鸟叫声中睁开朦胧的睡眼。 他们小区非常安静,除了不时传来的几声鸟叫和狗吠,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洗漱好后下楼,在楼梯的地方他先听到了几声清脆的叮当声,下楼后他看到陈漠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温暖的阳光透过一楼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阳光本来多种颜色,可这会儿透进来的似乎却变成了粉色。 李浬仁觉得暖暖的,特别是看到小东西围着一条小围裙,在忙东忙西,一种特别温润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滋生。 “起那么早?”李浬仁问。 陈漠小心翼翼地捣腾着豆浆机:“啊,习惯了,就是你们这附近的菜市离得有点远,我只好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点回来凑合。” “我把车借你开吧。” 陈漠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不敢开!” 李浬仁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陈漠先端了一杯现磨的豆浆给他:“别的马上好,你再等一会儿。” “遵命。” 李浬仁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着陈漠忙碌的背影,心里美滋滋。 他家很大,平时会让阿姨来收拾和做饭,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当下的这种感觉。 如果可以,他愿意自己亲自跟陈漠一起打扫卫生和做饭,累点无所谓,他喜欢。 有钱难买他喜欢。 “看什么呢?” 陈漠把煮好的皮蛋瘦肉粥端上桌,看到李浬仁谜一般的微笑挂在脸上,还发呆,不禁问了句。 李浬仁回过神:“昨晚睡得好么?” 陈漠坐他对面:“挺好的,我总觉得,你们家里的空气都比别的地方新鲜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贵的关系。” 李浬仁:“……” 李浬仁吃了一口陈漠煮的粥,觉得自己修为大涨。粥稠稀刚好,皮蛋和猪肉末的味道渗入每一粒米当中,陈漠切了一小把细葱,撒在粥上,他切得认真,每一颗葱花切得均匀,盛在李浬仁家高级的白色陶碗里如同一件艺术品。 “等下想去哪玩?”李浬仁问道。 “你不是回来办事的吗?”陈漠抬头,两眼睛圆溜溜的,闪烁着光,“我在家等你回来就行啦,你把想吃的告诉我,我早点出发,到菜市去买,那儿选择多点。哎?有公车过去的吧?” 我在家等你回来。 李浬仁听着陈漠哒哒哒的声音,觉得想凑上去啄他一口,但又怕小东西突然刺毛反打自己一拳,忍住了。 “我的事,我委托家里的顾问去办就行了,不必我本人出马。” 陈漠:“……” 那你还专程跑回来?还让我请假陪你。 “你以前来过武汉么?” 陈漠摇头。 “那我带你好好玩玩。” 陈漠点头。 听老板的,老板说什么是什么。 两人吃完早餐,李浬仁驾着自己家的宾利出门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无人敢靠近。 陈漠不知道自己坐的车跟英国皇室坐的是一个牌子,他只知道坐上来后,浑身好舒服,有种能瞬间突破九重天的感觉。 夏天的武汉完完全全是个大火炉,人走在街上能随时热晕过去的那种。 “带你看场秀,”李浬仁把车开进一家大型商场的地下停车库,“等晚一点再到附近逛逛,然后吃点东西。” “啊,好。” 从停车库上来,李浬仁带着陈漠去买奶茶。 “蓝莓芝士奶茶,霸气橙子,霸气杨梅……你要喝什么?”李浬仁对着菜单念了一遍。 陈漠很现实,他不看名字,看价格。 “一,一杯奶茶三十二……” “我们,要不去超市买瓶矿泉水吧?才两块啊。” 李浬仁:“……” 李浬仁:“您好,一杯蓝莓芝士一杯霸气杨梅,都要大杯,谢谢。” 陈漠:“……” 他的意见被老板完全过滤掉了。 “我请你喝的,拿好了。” “哦。” 李浬仁跟陈漠对着站。 他高出半个头,看到陈漠低下头,露出头发里的小卷卷,奶茶没喝,心里先化了。 小东西很懂事,知道省吃俭用。 但是这一套在他这儿派不上用场,他钱太多了,不花掉,更没有工作的积极性。 陈傲天喝的是霸气杨梅,啄了一口:“好喝!酸里带着点甜味!” 金钱的力量果然与众不同,他是头一次喝到那么好喝的冷饮。 李浬仁也喝了一口蓝莓芝士奶茶,甜到心坎去的那种,然而他却说:“甜吗?我这杯怎么一点甜味都没有?” “啊?” “咱俩换换?” “哦,好。” 老流氓的套路多得让陈漠应接不暇。他刚答应,李浬仁便夺过他手中的那一杯,送进嘴里啄了一大口,对着他刚才含过的地方。 陈漠不拘小节,也没怎么在意,他对着李浬仁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口,超甜的,这老东西怎么喝不出来? “看到没看到没??” “看到了,老娘看到了!” “我操,直接换着喝啊!” “好刺激!男生之间的爱太美好了啊!” 几个女生正在排队等取奶茶,手中的号码牌滴滴滴地响个不停她们都顾不上,一个劲地盯着陈漠和李浬仁的一举一动,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早知道让少糖少冰了!我都快被甜晕了!” 李浬仁:“……” 陈漠似乎没注意到他正在被人围观和讨论,专心喝手中贵得上天的奶茶。 这时李浬仁得寸进尺,他伸手扯了一下陈漠的衣领子,往里瞧了一眼。 陈漠:“你干嘛?” “我看你热不热,”李浬仁云淡风轻道,“都出一身汗了,我带你到楼上买身衣服换上?室内空调足,等下你得着凉了。” “不用了吧?”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当众吃豆腐的傻白甜陈漠回到,“我本来汗就多。” “那就更应该换了,”李浬仁搂着陈漠的肩,摸摸,“没事,咱不买贵的,这点钱我还是养得起你的。实在不好意思,今晚回去好好伺候我就成。” 那几个女生耳朵尖,听完直接冒烟升空。 作者有话要说:  女生甲:我靠,那两哥哥颜值很能打啊。 女生乙:对啊,又高又帅! 女生丙:快看快看!那个高个的开始耍流氓了! ☆、010 在李老板眼中,一万块钱以内的衣服都算是便宜的,他搂着陈漠随便进了一家店,随手挑了几件他看着舒坦的衣服往陈漠身上套,不断称赞:“好看,确实好看,嗯,这件和这件不要,其他都包起来吧。” 陈漠:“……” 被李老板豪气震伤的陈漠不住摆手:“别,别啊,我不要那么多啊,我,我要一件就行了……” 说完他抱着一堆衣服进了更衣室,直接翻吊牌:“……” 什么?!一件T恤三千九?! 怎么不把我给卖了! 陈漠心惊,自己是活在原始社会吗?外面的世界已经如此精彩,他竟然不知道。 陈漠根本没换,悻悻地抱着衣服出来了。 李浬仁本来还等着看陈漠的时装秀呢,结果没看到:“试穿了么?效果如何?穿出来给我看看。” 陈漠扯着李浬仁的胳膊,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两人躲到角落里,陈漠开始嘀咕:“咱要么走吧?衣服太贵太贵了,我还没穿过,没脏,不要紧的。” 李浬仁:“……” “我觉得好看,买几件无所谓,我送你。” “不不不,别别别。”陈漠连忙拒绝。 李浬仁最终拗不过陈漠,只好换了一家运动品牌店,买了一件三百多的,陈漠咬牙可以接受的运动衫。 换好,陈漠跟个高中生似的,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热量,一路蹦哒,李浬仁看着特别喜欢,喜欢到不行。 他把小陈漠勾过来,搂着说:“以后我送你什么,你只管喜欢就行,别的不用管。” 陈漠顿了一下,老实交代:“我其实是不太懂哈,衣服嘛,能穿就行了,干嘛要穿那么贵的啊?是带了啥属性吗?” 李浬仁:“……那倒没有。” 李浬仁算是弄懂了,陈漠没有奢侈品的消费观,就算送再多再贵的给他,他除了觉得浪费,也不会有第二个想法,于是李浬仁决定,以后迁就一下陈漠的情况,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消费欲。 陈漠在商场里转悠的时候喜欢东张西望,他对于没到过的地方,天然地有种好奇心。 以前小时候在老家,他作为孩子王,也会经常带着一群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满世界乱跑,在他眼中那是闯荡江湖,探索世界。 以至于农田里有几个坑,山里头有几个洞,他都能如数家珍般指出来。 陈漠离开老家后,跑过不少地方,不过每一处他都是两点一线式的生活,打工的餐馆和租住的房子。 他几乎不太可能去别的地方,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有些忙不过来。 到了大理,若不是李浬仁带着他开发出一条他可以自己去看海的路线,恐怕他一年半载的也不会到洱海边上去。 武汉是大城市,各种各样的商场林立于市区各个地方。 繁华的城市一景让陈漠好生喜欢,他在商场一楼路过一家电子产品专卖店时,有了片刻的驻足。 “怎么?进去看看?”李浬仁问。 陈漠点头:“嗯!” 这家店是一般人卖了肾才敢进来消费的地方,一部手机随随便便七八千。 陈漠是想换手机,但是扫了一眼价格他果断地放弃了。他的目光落在了随身听上,看了眼,最便宜的几百块,设计简单,像个夹子,陈漠有点喜欢。 “喜欢的话可以试一试它的音效,”服务员过来推销,“这款是我们的经典设计,平时坐车和运动都可以佩戴使用。” 陈漠应了一声,拿起耳机戴好,他摁了下播放键,一首流行歌曲传进了耳朵里。 音质确实不错,陈漠有点陶醉,甚至跟着音乐的节拍开始踮脚和拍手。 李浬仁在店里看平板电脑,目光中瞅见陈漠情不自禁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然后他偷偷叫来服务员,趁着陈漠没注意,买了一个。 走出店后,陈漠还在一个劲地回味:“方便,夹在衣领上就能听。”他打算以后自己来买,几百块的价格对他来说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李浬仁含笑听着陈漠在耳边一直叨叨,他不觉得烦,只觉得小东西可爱,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活得挺自在。 两人步行去了附近的一家剧场,观看了一场大型的室内演出。 演出结合了音乐,跳水和各种特技,在华丽的舞台布置和让人眼花缭乱的特效下,陈漠可谓是大开眼界,拍案叫绝。 李浬仁的行程,完全是围绕陈漠来安排,他觉得陈漠喜欢看什么,想玩什么,他就按着陈漠的意思去做。 就比如出来后,他不顾日晒,毅然陪着陈漠去他看了不下一万遍的黄鹤楼,然后耐着性子,跟小陈漠把武汉长江大桥走了一个往返。 等最后折回起点的时候,老东西已经有点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李浬仁:“……你是玩得开心了,可我快累瘫了。” 陈漠很雀跃:“可是我真的来到武汉长江大桥了啊!是武汉长江大桥哎!小学语文课本上写过的地方!还有黄鹤楼,那句诗是怎么写的?哦哦,我想起来了,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李浬仁:“……” 行吧,小东西高兴就好。 经过这一轮折腾,已经是傍晚,李浬仁彻底不想动了,他俩打了一辆车,回到商场,直奔四楼的餐厅吃饭。 两人进了一家杭州菜馆,点了三杯鸡,龙井虾仁,东坡肉和时令蔬菜。 陈漠蹦哒了一天,鼻尖上还挂着汗珠,李浬仁觉得可爱,不禁伸手替他把汗珠刮了下来。 “晚上去哪?”陈漠不见一丝疲惫。 “你还能玩?”李浬仁一愣,他这会儿想着等下回家洗个澡躺床上看电视了。 “能啊,你不行了?”陈漠坏笑道,“男人千万别轻易说不行啊,你这体力,啧啧啧。” “我行不行的,说多了没用,”李浬仁挤着眼睛看小东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漠毕竟还是年轻了些,他一愣:“试?怎么试?” 李浬仁做了一个嘴型:“床上试。” “滚几把蛋!” 陈漠骂了一声,低下头狠狠地啄了一口茶,压压他脸上的热气。 吃过饭,李浬仁多少缓过来一点,他们吃饭的地方隔着一条马路就是武汉有名的商业步行街“楚河汉街”,他带着陈漠从街头开始,一路走向街尾。 夜色降临,街道两旁的商家亮起了璀璨的灯火,白天的酷热散尽,街道却又被游人的热情灌满。 陈漠挨着李浬仁走,每走几步,就有年轻人抱着一把吉他,地上放着吉他琴盒,对着麦克风临街高歌。 其中不乏唱得好的,两人驻足聆听。 行人们对唱得好的歌手,会投币鼓励,现在互联网金融一发达,歌手会直接把二维码放在盒子里,方便行人直接扫码打赏。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为什么,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 一个大学生样的男生抱着把吉他,用年轻却带有点沙哑的嗓音,哼唱着五月天的《温柔》。 陈漠听得入神,一曲毕时,行人们开始打赏。 陈漠也有点想打赏歌手的冲动,他刚想上前,却发现自己更加囊中羞涩。 “……” 而看到别人扫码,他心想,手机微信里的五十二块,是李浬仁发给他的红包,他更加舍不得了,于是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这时李浬仁走了出去,往琴盒里放了一张一百大洋,相当阔绰。 他走回来时,对上了陈漠热切的眼神。 “你说,”陈漠两眼认真,“我以后能不能也像他们一样,摆个摊唱歌赚钱?” 小东西想法有点多。 “你会唱什么歌?”李浬仁反问。 “额……” 陈漠想了想,他不是什么中华小曲库,除了小学时候必须要学的儿歌,他流行乐接触得实在少,都是以前打工时,旁边街道上摆摊的喇叭里传出来的那些。 “刀郎……还有?哎,对了!我会《小苹果》!” 李浬仁:“……” “就这些?” “嗯嗯!”陈漠点头。 李浬仁一搂陈漠的肩膀,带着他继续逛街:“你很有想法,不过,我建议你在家唱,我给你钱。” 陈漠:“……” “我是认真的。”陈漠不服。 “我也是认真的,”李浬仁说道,“想什么呢,好好做你的厨师,三心二意。” “我也可以搞点副业嘛。” 李浬仁失笑了:“你主业还没走上正轨,就想着折腾副业。” 李浬仁停下脚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陈漠。 “什么?” 陈漠一打开,是他刚才在店里爱不释手的随身听。 李浬仁笑道:“拿着,先把歌练好了再说,想唱也可以,到时候你有了自己的餐厅,你直接驻唱吧。” 陈漠瞅着随身听,满心欢喜:“我想自己买的啊,你怎么又给我买东西了?” “我乐意啊。” 李浬仁很得意,只要是他喜欢做的事,谁都拦不了。 这种有钱任性的感觉贼几把好! 陈漠把随身听放回李浬仁手中,摸了摸鼻子:“你在这儿等等我。” 说完,他撒腿跑开,过了几分钟后,他回来了,打开自己的掌心,上面有一条红色手链。 “当做礼物交换可以吗?”陈漠问。 李浬仁含笑拿起一根,这是那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街边小摊上卖的饰品。 陈漠又说:“我没钱送你太贵的,只能买这个,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它变得特别!” 李浬仁眼中含着期待:“怎么个特别法?” “我找颗红豆,也给你开个光!就像我脚踝上的那颗一样!” 李浬仁噗嗤笑了:“你脚上那根戴了多久了?” 陈漠一想:“好久了,得三四年了吧?” 那是他从村子里出来,拿到第一份工资后,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 “我想要它,可以吗?”李浬仁问。 “啊……我都戴旧了,又有我的脚气,你也要?” “要,”李浬仁点头,“我想要。” “那好吧……” 陈漠蹲下身子,解开他的脚链,然后微微卷起李浬仁的裤脚,认认真真地替李浬仁戴上,形式隆重得如同交换婚戒。 “戴好了,”陈漠起身,“那,这条手链你还要么?” “要。” 李浬仁自己戴上手链,跟他的劳力士手表肩并肩:“只要是你的我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你什么时候把你自己送给我? 陈漠:想要我?我怕你要不起我陈傲天。 ☆、011 “老板!” “李哥!” “我和我家天一快饿死了!” 李浬仁驾车回到家,刚往沙发上一瘫想歇会儿,就看到微信里好几条未读消息,严琰发过来的。 李浬仁回复:“怎么?陆天一的公司要倒闭破产了?” 严琰:“……” 严琰:“不是,我俩要抗议,你把陈漠一拐跑,我们每天吃的伙食质量严重下降,都快尝不出世间应有的味道来了。” 李浬仁:“那你俩去殉情吧。” 李浬仁把手机往边上一扔,看到陈漠拎着刚在小区外超市里买的水果进了厨房。 “你不歇一歇吗?” 李浬仁好奇,这个小东西怎么跟个小太阳似的,浑身能量无穷无尽。 “我先把水果洗了!”陈漠扯着嗓子回答,“我要不要给你榨一杯果汁?” “好,我渴了。” 李浬仁眯起眼睛靠在沙发上,很享受当下家里有个“小男佣”照顾自己的感觉,而且还是个很帅的“小男佣”。 老东西摸着下巴,心想,小东西伺候的范围其实可以进一步扩大化。 陈漠把洗好切好的果盘端来,又给李浬仁榨了一杯新鲜果汁,坐在沙发另一边,晃着腿:“我尝过了,这梨子挺甜,水份也多,我榨汁的时候给你加了点蜂蜜,润嗓。” 李浬仁想说,水再多,能有你可口能有你甜么? 他看着陈漠晃晃腿,梨子啃得咯咯响,不禁起身抬手想去揉揉陈漠的头发。 陈漠警惕得很,见李浬仁的咸猪手刚伸过来,他立刻抬手拍开:“干嘛!边去,东碰西碰的。” 李浬仁啧了一声,小东西熟悉了家里的环境,开始横起来了,还不让人碰。 第二天,应陈漠想“动一动”的要求,李浬仁带着他去了一趟东湖。 东湖环湖几十公里,又是阳光暴晒,李浬仁以为陈漠最多只想过来拍几张照,然后随便走走就完事了。 可陈漠看着环湖路上好些人骑着自行车,来了兴致:“咱也骑吧?” 老东西眼皮直跳,他看了眼暴晒的路面,想着骑上一段,不得被晒成咸鱼干? “咱俩来的时候你可没说要骑车。”李浬仁开口拒绝。 陈漠据理力争:“可来之前你也没说这里可以骑车啊。” 陈漠随手指了指一个六十多光着膀子的老大爷:“看,人家这岁数都还骑,你还没到三十呢就怂了,你甘心?” 李浬仁:“甘心。” 陈漠:“……” 最后胳膊拗不过大腿,陈漠真把自行车推过来的时候,李浬仁没办法不接。 他连连叹气,好几下才跨坐上去,太久没骑,他有点找不回感觉。 沿着东湖,环湖路上有的地方两边种有树,不那么晒,李浬仁很想在这些地方停下来歇着,而更多的是没遮阳的地方,还有好几座桥,暴晒加爬坡,骑车甭提多累人。 他看到身边呼啸而过的人,心想,都什么毛病?大夏天的跑太阳底下找虐? 可他再看看陈漠,两腿一蹬,整个人环法选手一般,一直在前面冲刺,他不得不拼着老命追上去。 陈漠骑一会儿就停下来等李浬仁。 “你还行不行啊?” “你这体力不行啊,人十来岁的小孩儿骑的都比你快。” “你实在不行我载你成不成?” 面对陈漠一连串的语言攻击,李浬仁毫无办法。 他养尊处优惯了,去哪都有代步车,体力上想跟从小打到大的村霸陈傲天似的,几乎是不可能。 “你就是缺乏运动!” 烈日下的陈漠汗流浃背,汗珠挂满了他仍略显稚气的脸蛋,他不留情面地训斥老东西。 李浬仁虽然高,可论肌肉论体能,他实在是没法跟陈漠比。 “你发扬一下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吧,”李浬仁开始喘,“咱歇歇行不?” 陈漠啧了下,转身望向前方,刚好有处小卖部:“咱到那去坐一下?” “行。” 一说完,陈漠又蹬着车先走了。 李浬仁默默推着车跟在后头,阳光下的大男孩朝气蓬勃,他眯起眼睛细看,发现小东西的臀儿挺翘。 进店里吹空调,两人买了饮料,陈漠拧开直接灌进去半瓶,然后嚷嚷饿了。 小卖部里吃的不少,烤肠快餐方便面和面包,只是李浬仁一向是看这些不入眼的,他没要,只有陈漠点了一份鸡排饭。 陈漠在吃的上面没李浬仁讲究,有时候应付一下他也成。鸡排饭放微波炉里一热,他掀开盒子,隐隐的还是能闻到点米饭的清香和鸡肉油炸过的油烟味。 “不吃?” 陈漠捡了颗西兰花塞嘴里,半张脸嘟起来像个河豚。 “嗯,不吃,你吃吧。” 李浬仁坐旁边喝矿泉水。 陈漠咬了一口鸡排,味道还不错,只是经微波炉一热,有点发柴。他将就地啃了一半,抬起头看到李浬仁一直盯着自己看。 “真不吃?” 李浬仁舔了舔嘴唇,看着被陈漠咬过的鸡排,觉着加了料的味道应该很不错:“鸡排给我吃。” 陈漠一顿,把吃了一半的鸡排放回碗里,往李浬仁跟前一推:“你吃。” 李浬仁主动把陈漠手中的筷子拿过来,夹起鸡排一点点地吃掉,吃别人吃过的东西这种行为他二十八年以来,是头一回做。 两人歇了一会儿,在陈漠多次催促下,继续出发。 东湖环湖骑一圈需要几个小时,现在又正值日晒最充分的时候,速度会更慢一些,李浬仁几度想要放弃,若不是陈漠一直在他前方视线范围内可见的地方等着他,他一副老骨头早就散架了。 两人骑着骑着,看到前面有一处堤岸旁围着不少人,骑过去一看,是一个剧组正在拍摄外景。 导演是个瘦黑的中年男人,他拿着剧本当扇子扇风,看着摄像头找角度。 “得加个景。” “这,临时加一段戏,剧情好衔接上。” 导演跟监制商量了几句,抹了把汗,叫来助理:“附近有不少学生吧?” 助理回到:“有学校,不过现在是暑假,恐怕留校的不多。” 导演皱着眉,他被热得有点烦:“来不及登广告找人了,你临时挑一个就行,要高,形象好点的。” “在拍戏?” 陈漠在人群里好奇地往里凑,他第一次看到户外剧组。 “我怎么没看到哪个明星啊?” 李浬仁站他身边:“可能拍的不是主演的戏份,也可能剧里头没有我们熟悉的演员。” 李浬仁说中了第二点,这个剧组是小成本的网络剧,除了男主有些人气外,别的演员几乎可以说是路人。 这会儿女主正在遮阳伞下喝着饮料解暑,愣是没让人认出来,还被几个多嘴的大妈说是某明星的经纪人正在消极怠工。 女主:“……” 助理刚想从人群里挤出去,就看到扶着车往剧组里看的陈漠,两眼不禁一亮,有了! 他走到陈漠跟前,快速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身高长相完全没问题,甚至都不输男主,而陈漠阳光帅气,带着点学生的新鲜稚嫩感,刚好符合他们对角色的要求。 只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再也没上过学的陈漠要是知道对方把他当成大学生,恐怕得当场笑出来。 助理笑着问:“帅哥,能帮个忙吗?” 助理道出来意,陈漠有点不知所措。 我,也能上电视? 恍惚之下,他问了问李浬仁的意见。 “没事,只是拍一两个镜头,跟群演差不多,试试吧。” 李浬仁看得出陈漠除了有点紧张,更多的是兴奋,于是鼓励了一下。 陈漠糊里糊涂地答应了,然后在众人注视下,糊里糊涂地上了点妆,跟女主一同站在了镜头前。 李浬仁看到陈漠衣服更湿了,贴着他凹陷的背,衬出陈漠极为漂亮的背部肌肉线条。李浬仁知道他那是紧张的,觉得好笑。 陈漠扮演的角色一共只有两句台词,镜头不到十秒钟。 “邓欣,你要的会议记录。” “不客气。” 邓欣是女主,男主是系学生会主席,陈漠的角色是系学生会干事,男主生病了,她来找陈漠要最近一次会议的记录。 陈漠表现不错,除了第一遍太紧张,一不小心把台词念成了方言,引来现场人大笑之外,第二次他就一遍过了。 拍完时,陈漠还有些意犹未尽,守在边上迟迟不走。 万一导演找他加戏呢。 李浬仁托剧组的福,陈漠拍完戏后,继续沉溺在自己似乎成了明星的假象当中,没有兴致再骑车了。 李浬仁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放,搂着陈漠笑道:“大明星,等下上哪去?你可得挑准地方了,小心被狗仔围追堵截。” 陈漠脸一红:“瞎说……我算哪门子明星啊……片酬就两百块。” 还片酬,李浬仁忍不住揉了下陈漠的头。 陈漠忙着幻想,顾不上理会他的手:“到时候播出来,我老家的亲人会不会看到啊?还有我村里的小伙伴,隔壁村的那些,他们会不会看到?” 李浬仁看到陈漠认真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到不行,于是顺着话往下说:“没错,你可成了全村的希望,你们村厉害大发了,出了个影视明星,想想都风光。” 陈漠:“……” “净瞎说。” 李浬仁当然不会说,这种小制作的网络剧,别说上电视了,就是网上都不一定能看到,但是他又不想浇灭陈漠的热情和幻想。 陈漠的明星梦一直延续到晚上,一整天下来,他的心情都非常愉悦,还坚持要用自己的第一份片酬请李浬仁吃顿饭。 两百块不多,他俩去菜市里买了些菜,带回家由大明星亲自下厨。 陈漠边哼着歌边做了桌丰盛的晚餐。上桌后,李浬仁开了一瓶红酒,酒香四溢。 “来,敬未来的影帝一杯。”李浬仁举起高脚酒杯。 “……” “你有完没完,”陈漠被李浬仁闹了一整天,整个人真的有点儿飘了,“喝完这瓶啊。” 说喝就喝。 美酒佳肴配上眼前赏心悦目的人儿,两人将红酒一饮而尽。 喝完后还意外闹出一个足以上娱乐版头条的“大绯闻”来。 作者有话要说:  村草出道了。 题外话,《事精》那边一口气被锁了八章,流汗,越来越严格了呢。 ☆、012 村霸陈傲天对李浬仁的世界了解得还是不够,他自觉得自己酒量应该算是不错的,可他并不知道今晚李浬仁拿出来给他庆功的红酒,是一瓶陈酿,贵得要命,喝起来还非常之顺喉,喝多后上头,整个人醉晕过去堪比尸体。 李浬仁经常喝,所以没敢大口大口地咽。他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小口小口地品,他喝完一杯,陈漠已经喝下去三杯,最后夹丸子的时候,陈漠觉着盘里装的是满天星吗?怎么那么多个球球? “哎……”陈漠两眼珠子迷离,“你,你别跑啊……” 他一筷子下去,能蹭飞三个丸子。 李浬仁只能不停地弯腰去捡地上的菜。 “你喝多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李浬仁拿着一张纸巾,把丸子包起,扔进了垃圾篓。 “没……谁喝多了?谁!你,你才喝多了……” 嘭。 李浬仁惊了一下抬头,发现陈漠已经趴桌子上睡过去了:“……” 好在刚才李浬仁看不下去,把他跟前的盘子挪开,否则这时候陈漠的小脸蛋得磕进盘子里。 李浬仁叹了声气,小东西,喝不了就别逞强。 他起身,将陈漠的胳膊抬起,挂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一点一点地把陈漠挪回二楼。 陈漠虽然比李浬仁矮上一些,看着精瘦,可当李浬仁扶起他时才发现,小东西比想象中的要沉很多。 挪了半天,他才把陈漠挪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李浬仁靠着墙喘了半天:“这形势……” 他有点慌,以后跟小东西关系更进一步了,自己能治得住他吗? 李浬仁歇了一会,想继续扶陈漠回房间,这时陈漠抖了抖,抬起头,微睁着眼睛,盯着李浬仁看。 李浬仁被看得发毛:“你………要干嘛?想吐?你千万忍着啊,别吐我身上啊!” 陈漠皱了下眉心,咽了咽口水,一副随时喷发的样子。 李浬仁:“……” “我告诉你,我身上穿的是杰尼亚,定制款的,上衣六万七,裤子四万九,你还吐不吐?” 陈漠一怔,晃了晃头。 李浬仁吁了口气,相当惊险。 陈漠被李浬仁说的价格再次吓懵,头接着低了下去。 李浬仁用手拍了拍他的脸:“哎?小东西?你醒醒?再醒醒?” 陈漠没有理他,反而觉得有点烦,脑袋一个劲地往李浬仁怀里蹭,想睡了,蹭得他瞬间很满足。 “既然如此了……那就别怪老衲。” 李浬仁明目张胆地开始摸起陈漠的脸,小东西脸蛋可光滑了,加之酒喝多了,红扑扑的,看着极为可爱。 老流氓又捏了捏:“行,我走不动了,你的房间离得太远,今晚睡我那去吧。别怪我,我不是成心的。” 老流氓说到做到,有了坏想法,突然间打通任督二脉,浑身充满能量,一下子就把陈漠给拽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轻轻地把陈漠放回床上,陈漠睡得相当舒坦,呢喃了几句,自己翻了个身趴着,歪着脑袋,小嘴巴还一张一合的,李浬仁看着真的想上去啄一口。 “小东西你,”李浬仁磨拳擦掌,“再不动手对不起我的性别了。” 李浬仁看着陈漠足足有十多分钟,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兽性,他没有真的对陈漠下手。 李浬仁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几欲老泪横秋,原来,自己真的是个正人君子。 简直悲哀。 小东西玩了一天,一身的汗,李浬仁非常绅士地替他脱了衣服和鞋袜,然后用毛巾给他擦了一遍身子。 全身家当加起来不足五千的穷小子陈漠享受着身家上亿的贵公子李浬仁给他提供的优质服务,睡得很踏实。 睡得沉的时候,陈漠还砸吧着嘴,说着些梦话。 “哥厉害了,上电视……” “俺们村祖祖辈辈的,有谁上过电视啊……” “哥实在是牛逼……” “牛,就你牛,”李浬仁替陈漠盖上空调被,“梦里你接着拍戏吧。” 他关上房间灯,然后再关上房门,退出了房间。 这一退,他错过了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先睡上陈漠的机会。 很多年后他想起来,还后悔不已。 翌日。 “我靠!” “什么情况!” “我被潜规则了吗?!” 陈漠顶着爆炸头,看了眼空调被下光秃秃的自己,有点错愕。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夹丸子之前,之后李浬仁是怎么伺候他的,他全然不记得了。 陈漠拉起空调被把自己严严实实地一包,光着脚丫子噔噔噔地就跑出了房间。 在隔壁屋,他看到李浬仁还在睡觉。 “大骗子!起来!你给哥说清楚!” 陈漠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往李浬仁身上踹。 李浬仁脑子先被陈漠的这嗓子给震懵了,再挨上这么一脚,他有点想哭。 老子昨晚把你当亲爷爷一样伺候着,你这白眼狼,一醒过来,对老子就是一顿打骂? 李浬仁差点滚下床,他当下第一反应是护住脑袋,陈漠这小子力气贼大,哪怕他是跟自己闹着玩,自己也挨不了他几下。 陈漠顾不得别的,双手松开被子,扑上去直接跟李浬仁扭打在一起。 “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个大骗子!酒里下药了吧!” 简直羞死个人了,自己都二十岁了,还被人脱光光了去。 陈漠想起小时候,他娘亲要替他洗澡。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脱。 于是他老娘一句“你啥地方娘没看过啊”,说得他直接崩溃。 现在陈漠脸还是红彤彤的,比昨晚喝多了还红。 这老不正经,肯定是故意的。 两人闹累了,陈漠直起身子喘着气,呼哧呼哧,特别凉快。 李浬仁两眼一睁,嘴角一翘,好像在说,你继续啊。 陈漠:“……” 他发现情况不对。 陈漠呲溜一声跑出了房间,嘭的关上自己的房门,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衣服,穿上裤子后心里才踏实了些。 陈漠一走,李浬仁坐在床上乐了。 哎? 挨顿打好像也没亏,他是陈漠哪儿都碰着了。 为了表示对李浬仁的不满,陈漠早餐做得极为敷衍,他只做了白粥。 李浬仁吃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愣是觉得这粥有满满的肉香味儿,贼美味。 陈漠跟李浬仁置气不会太久,他打小受的委屈多,谁要是对他好,他记得真真切切的。 这些天相处下来,李浬仁对他怎样,他心里清楚,所以闹了一下子脾气,到中午的时候,他心里的气自然地消了。 “我想吃小龙虾,”陈漠盯着电视里地方台放的广告,道。 李浬仁其实对小龙虾没什么兴趣。 他觉得吃小龙虾很麻烦,剥壳老半天,还吃不到什么肉,远没有波士顿大龙虾那类肉多肥美的来得好吃。 “你请客,”陈漠接着说,“让你闹我。” 小东西既然开口了,他便不再拒绝。 开着宾利,李浬仁要带小东西去吃他想吃的小龙虾。 这时正是武汉吃龙虾的季节,满大街的小龙虾餐馆,挂出了自家的招牌。 两人选了一家连锁店,陈漠点了一份蒜蓉龙虾,又点了凉拌毛豆和干锅墨鱼仔,然后把菜单递给李浬仁:“你看看还要什么?” 李浬仁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店,他看了眼,没有特别想吃的,加了一份虾仁炒面后,问:“来不来几瓶冰啤酒?” 陈漠听到酒自然地联系到昨天晚上,脸黑:“不要,我要可乐。我再也不跟你喝酒了。” “好,可乐就可乐,”李浬仁转身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时偷笑了一下,“不喝酒,你怎么维持你村霸的形象啊?” “我才不要什么村霸的形象,”陈漠闷闷地说,“哥已经进城了。” 李浬仁吃龙虾的时候,一个劲地挨陈漠白眼。 他嫌用手剥壳手太油,味道轻易洗不掉,于是套了好几层的一次性手套,剥起来动作很笨拙。 而陈漠可不想替这个老流氓剥壳,他气不过李浬仁嘴上逗他,自己吃了一半后,把剩下的全留给了李浬仁。 李浬仁见陈漠爱吃,半张脸都吃出了蒜蓉,于是笑道:“怎么不吃了?” 他自己剥了半天,才吃下去三只。 陈漠努努嘴:“剩下的是你的,我的那一半吃掉了。” “什么你的我的,”李浬仁不爱听这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 说完,他把手上好不容易剥好的放进了陈漠的碗里:“来,爱吃就多吃点。” 陈漠抽了抽鼻子:“那你替我多剥几个。” “行。”李浬仁直接答应了。 剩下来的那一半,全是李浬仁一只一只地替陈漠剥好的。虽然慢,等得久,但是陈漠还是一直等着,即便后来都凉掉了,可他吃进嘴里去的时候,觉得还是很暖和。 最后一只放进陈漠碗里的时候,李浬仁嘴角带着笑,把手套一层一层脱掉。他像是做完了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相当满意。 李浬仁发觉,这一顿饭下来,他自己光顾着剥壳了,好像别的什么都没吃,而陈漠也是。 李浬仁发现陈漠吃完那一半后,就是一直傻愣着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一只一只地剥好,其他的也没吃。 两个人点了几个菜,全只顾着吃虾了。 李浬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早已冷掉的炒面,刚要吃进嘴里,便看到陈漠夹着最后一只他剥好的虾,递了过来。 “来来来,我喂你吃一口。” 陈漠眨了眨眼睛,看着李浬仁,带着些许期待。 李浬仁噗嗤笑了,张嘴把虾吃进肚子里。 陈漠不记得,他是有多久没吃到别人亲手替自己剥好的虾了。 在回去的路上,陈漠没有太多的话,他安静地坐在副驾上,侧头看着窗外流动的灯火,想起了从前。 那时候弟弟妹妹刚出生,学会走路没多久,家里他已经不是排行最小的。他爸爸时不时地会到村子旁的溪流里,用渔网捞回一些河虾。 家里几个兄弟姐妹,想精养是不可能的,他爸爸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他们弄点好吃的。 河虾很小,乡下都是就着韭菜什么的炒一炒就直接吃了。刚好陈漠看了点电视剧,特别羡慕电视上那些小孩能有拇指般大小的虾可以吃,他们的父母剥好后喂他们吃,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幸福了,于是陈漠吵着也要学人家剥壳吃。 他的哥姐当时挤兑他穷讲究,说有的吃都不错了,还剥什么壳,在他们看来,那壳脆得很,不吃简直是傻瓜。 陈漠一赌气,就说不吃了。 后来跟哥姐吵了好几次,他爸渐渐的不再捞虾给他们吃。待有一次他自己去捞了一些回来,自己偷偷煮着吃的时候,碰巧被他妈妈看到了。 陈漠那时候挺慌张的,一来自己以前总吵着不吃,现在却偷吃,二来自己在家里总惹事,自己总被骂,他觉得自己这回肯定要被打。 也就是那次,他妈妈亲自给他剥了壳,虽然那点点肉陈漠一口就能全吃掉,但他觉得自己的心却被填得满满的。 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心空过很长时间? 陈漠望着窗外发了呆。 不是答案他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想。 陈漠回过神,问了句:“大骗子,你是独生子女吗?” “嗯,”李浬仁觉得陈漠有点奇怪,话有点太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就随便问问啊,”陈漠揉了揉脸,“那,你想要个弟弟之类的吗?” “不想。”李浬仁果断拒绝。 陈漠:“……”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两人各自想到一边去了。 陈漠:原来独生子女都那么排斥第二个的啊? 李浬仁:我才不要你做我弟弟什么的。 我只想要你做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稍稍安心了一点。 一开始写这本的时候,很担心写不出李浬仁的形象,陈漠的样子早就有个大概了,反而李浬仁的一直很模糊。 写到现在,他的也清晰起来了,老夫算是安心了点。 这个题材比较现实一些,日常围绕旅游展开,就会比较贴近现实里的景区,而除了旅游,另一个主题还是关于人物的成长吧。上一本连萧和廖冉最终都长大了,而这一本,陈漠一样也会的,老东西李浬仁虽然较他们三个都大一些,但是也会发生自己的变化的。 嘛,西藏背景的那本《求你快上车》正式改名《高原上的光芒》啦,开始取正常的名字了,不过下本要写的依然不是它,对不起了张赜和林佳-.- 下本这个系列将要写的是,噌噌噌~《你与璀璨比肩》,银行小王子和空少的故事,关河X成宇天,大概大概,他俩会很骚包吧,还是互攻哒~主要背景将会是南京啦~ 现在最最重要的是,周末来啦~! ----- 连萧:看到没?哥给你剥虾多自觉啊,感动不? 廖冉:嗯,感动感动,真是个贤惠的好媳妇。 连萧:……不剥了!你带壳吃吧! 廖冉:咽了,喉咙痛。 连萧:操……等着,老子给你剥…… ☆、013 从武汉回到大理,陈漠恢复工作。 当严琰从李浬仁口中得知陈漠准备把午餐送到时,他急得早早地蹲守在门口,一看到陈漠骑着小电驴过来,他便跳起挥手,相当激动。 “不热啊站外头?”陈漠停好车笑道。 “不热不热,”严琰主动帮陈漠拎袋子,“今天中午吃啥?” “麻婆豆腐和油焖大虾。” “哇!有口福啦!” 李浬仁准备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等着陈漠,陈漠一掀开门帘走进来,李浬仁有种自己的太阳突然升起的感觉。 陈漠脸上冒着汗,嘴角翘起,显得阳光朝气。 “喝了它,”李浬仁端起酸梅汤,另一只手往陈漠鼻梁上一抹,“都是汗,出门怎么不戴一顶帽子?” 陈漠咧嘴笑:“我还想背一台空调呢,走得急,顾不上。” 严琰斜视一眼李浬仁,心说,老板什么情况?把陈漠拐走一周,两人间关系进步那么快?这会儿已经对陈漠动手动脚了,这老狐狸都做了啥? 他跟陆天一在一起那会儿,可是用了半个月才牵手的,矜持多了。 李浬仁感受到来自严琰八卦眼神的炙热,瞥了一眼:“看什么?小心我扣你工资。” 严琰:“……”该死的资本家。 “我吃饭去了。” 李浬仁关心道:“餐馆里忙么?” 陈漠自己抹掉额头的汗:“忙忙忙,一早上做了好多份外卖,陆天一知道我回来,指名让我做,还单独给他自己多点了几个菜。” 李浬仁皱眉:“你别管他,那家伙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让他饿死也算替民除害。” 陈漠:“……” 晚上的时候,李浬仁提出让陈漠去他家,单独给他做晚饭。 当陈漠把一桌好菜做好,摆得满满当当时,李浬仁用手机拍了一张,直接发给陆天一:“看到没?陈漠专程为我一个人做的。” 陆天一这会儿正在跟严琰吃饭,他一看手机:“……” “幼稚。” 严琰抬头:“什么幼稚?” 陆天一:“你老板脑子是不是给门夹了?跟我示威呢。” 陆天一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米饭,送到严琰嘴边:“来,我喂你。” 严琰:“……你干嘛?” “我拍一张给你老板看,让他知道招惹我的下场。” 严琰:“……” 李浬仁刚坐下,就看到陆天一发过来的照片:“……” 这死东西,你敬他一尺,他还你一丈。 李浬仁鼓起勇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学着想喂陈漠吃。 陈漠不像严琰那么软糯,见着李浬仁把筷子伸过来,瞬间警惕,瞪着道:“你想干嘛?” 李浬仁嘀咕道:“我……喂你一口?就一口。” 陈漠:“……滚蛋,我有手有脚,不需要。” 李浬仁:“……哎。” 他直摇头,小东西太不可爱了,不知道配合。 陆天一一边吃着饭一边盯着手机,见过了五分钟,李浬仁没回复,他直接乐了,把手机递到严琰面前,得意道:“你老板怂了,我就知道他根本没拿下陈漠。” 严琰:“……”说别人幼稚,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没过几天,跨入了九月,中秋近了,各家有实力的餐厅开始准备自家的月饼。 陈漠觉得他们老板窝在大理这个小餐馆里有些屈才,有天大家闲聊的时候,他老板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也要做月饼,而且还要打出他们餐馆的招牌。 陈漠看了看餐馆里的配置,只有张叔一个糕点师,而且他糕点的手艺只能说是还好,其他伙计,包个饺子都包不好,怎么做月饼? 老板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不过他老板特别能忽悠人,还制订了所谓的一揽子推进计划,听得大家晕乎晕乎。 当天,陈漠正在做菜,老板找到了他,想给他压担子。 “小陈啊,我说的做月饼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陈漠一愣:“……啊?” 他以为老板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那么上心。 “我不会做月饼啊。”陈漠老实交代,他以前在老家,一年最多分到四分之一块月饼,味儿没尝到就吃完了,他对月饼没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所以学做菜后,他没有想过要学做月饼。 “小陈啊,”老板开始给他灌毒鸡汤,“你看看,咱们餐馆里,你是最年轻的,年轻学习能力强,你跟你张叔学学,配合配合他,两人研究研究怎么做好月饼。” 他又想了想,又冒出了个更大胆的想法:“你想想,咱云南,咱大理,最有特色的小吃是什么?” 陈漠:“是什么?” “鲜花饼嘛!” 陈漠:“……”扯远了。 老板拉了回来:“月饼也能学学鲜花饼,可以加点玫瑰花啊,茉莉花啊进去嘛,带有这个地方的特色,顾客肯定会喜欢。” 老板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他的个人畅想,陈漠听完,觉得他不上吐槽大会有点可惜。 想法自然是好的,可你也得给大家创造一下条件啊。 且不说大家平时工作忙,人手不太够了,就算大家靠着情怀为爱发电,你也得积极给大家做点实事吧?比如请个师傅来带一带大家,给大家培训一下什么的,再不济,涨点工资,大家积极性也高点。 光说不练,有个屁用。 做完陈漠的思想工作,老板开始去游说其他人,不过别的人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下班时,只有陈漠自己还惦记着这个事情。 陈漠从小就当孩子王,每次跟别的村打架,他都是冲在最前头,最有责任心的那一个。 虽然老板的话多是华而不实,但是陈漠却好好地思考了这个事情。 多一样手艺,对自己没坏处。 李浬仁现在已经由晚饭点餐发展成了晚饭点人,陈漠一下班,就到他家里报道,直接现场做给他吃。 如果陈漠有空的话,由陈漠来买菜,陈漠没空,他来买,然后他在家等陈漠上门。 这服务要求,已经远远超过了外卖的范围,为此,他遭受到了严琰和陆天一的联合鄙视。 不过李浬仁得意得很,只要能看着陈漠单独为他做饭,他就开心得想升天。 今儿李浬仁买了一条鱼,两个茄子和一些肉,打算让陈漠做条红烧鱼和一个茄子煲。 他刚把音乐放上,陈漠开门进来了。 李浬仁直接把钥匙给了陈漠,他专门把这事向严琰和陆天一说过,想以此证明他俩关系的不一般,为此他再次受到了严琰和陆天一的联合白眼。 “帮我拿一下。”陈漠脱鞋的时候,给李浬仁递来一个袋子。 李浬仁接着,看了一眼:“买了什么?送给我的?” “不是。” “哦。”李浬仁有点失望。 “我买的一些做月饼用的模具。” “做月饼?你跑蛋糕店兼职去了?” “哎,”陈漠叹了声气,“我那老板……” 陈漠把他老板的宏图大志复述了一遍,李浬仁耐心听完,最后评价两个字:“作死。” 陈漠:“……你别这么说啊。”虽然是实话,你就不能含蓄一点嘛? “不务正业。” 李浬仁接着点评,嘴虽毒,但在理:“你们店那点规模,还不如好好研究出几道能留住客人的招牌菜。” “有这个闲工夫瞎搞别的,不如好好专心做好主业,”李浬仁给陈漠递了一杯水,“你看看我,我店里卖大白菜了吗?” 陈漠接过,默默喝了一口:“……是没有,但是我看到你们在卖小风车。” 李浬仁:“……” “那些全是陆天一那家伙公司研发的破产品。臭不要脸的非要让严琰拿来我们店展示,抱我大腿还不交租。” 陈漠:“……” “不行,回头我问他要回扣才行,陆天一不给,我就扣严琰工资!” 陈漠:“……你当我没说过好吧?” 陈漠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李浬仁关心道:“你买的那些模具,是你自己掏钱的吧?” 陈漠虎躯一震,喏喏道:“嗯……” 李浬仁听着不高兴了,拧着眉心:“你自己哪来的钱?餐馆的事,怎么能让你个人买单?” 他知道陈漠那点儿收入维持自己的日常开销已经有点吃力了,还为了另一个野男人不切实际的梦想而破费,李浬仁不能接受,完全不能。 于是他接着说道:“在我的店,就不会出现这种毫组织纪律的情况,我从来没有让严琰自己掏钱办过什么事,一切公费支出我都是预支给他的,所有费用也是第一时间报销,严琰作为我的员工,幸福感很高,从未出现过负面情绪,工作压力几乎为零,当然,他本人就是个零。” 陈漠:“………” 李浬仁越说越得意:“我们店的福利可好了,双廊方圆五公里,无人可及,这点邻里八乡都是人人皆知的,怎么样?小伙子,考虑考虑?我们店对于优秀的年轻人还是敞开大门的,不瞒你说,我急需一个生活小秘书。” 陈漠瞬间无语,说着说着,这老东西开始挖墙脚了。 陈漠也相信,只要他跑去李浬仁的店,绝对是吃香喝辣,这老东西钱多得用不完,闲的时候拿出来随便一用,砸都能把人给砸懵,就他平时待自己那么大方,恐怕开口要月薪十万,这家伙也能随口答应。 不过陈漠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李老板你省点力气等下洗碗吧。” 李浬仁:“……真不来?” “不来,”陈漠手里切着葱花,“严琰以前跟我说过了,让我去你们那做厨师,负责你们的饮食。” “这小子,觉悟不错啊,”李浬仁很满意,“懂得助攻,恐怕是陆天一那老狐狸给教会的。” 陈漠把葱花往锅里一放,转过身认真道:“我只有在餐厅工作,才会第一时间知道顾客喜不喜欢吃我做的菜,我也能第一时间跟他们交流。” “我们也可以给你意见。” “不同,”陈漠继续说,“面对的顾客数量和范围不同,而且,你们也没说真话。” 陈漠转过身子:“上次我盐放多了,你就没说。” 李浬仁抽了一口凉气:“……” 小东西都记着呢。 他急忙找借口:“我口味重。” 陈漠哐哐哐地剁着肉:“前几天发了工资,我手上还有点钱,我平时省,买点模具用不了多少。” 他把剁好的肉沫往茄子煲里一放:“以后我还用得上,长远投资,不亏。” 他把火调好后,转过身看着李浬仁,笑了笑:“我自己也想学做月饼,以后我就能做给你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小东西,我真想把你吃掉。 陈漠:胆儿不小。 ☆、014 给我做月饼? 专门给我做? 只给我一个人做? 李浬仁的心像是泡过蜂蜜,甜到灵魂深处去了。 小东西都已经有了如此表示,他真的应了陈漠那句钱多闲的,第二天立刻动用店里的资金,让严琰采购了一批上好的梨木回来,他要亲手替陈漠制作一批优良的模具。 陈漠买的模具是那种超市里简陋的塑料材质,便宜,质量一般,看着像玩具。李浬仁爱好广泛,学过一些雕刻,复杂的根雕他可能弄不来,不过给陈漠雕几个月饼模具还是没问题的。 在给模具画草图的时候,李浬仁总觉得画得不是很满意,他想起之前去丽江认识的一家客栈老板,那人貌似认识一位画家,李浬仁想找一下,让画家替他设计好图案,他再雕刻。 “李老板,我是李浬仁啊,上次到你客栈,看到你那挂着挺多油画的,你说你认识画画的人,能不能帮个忙?” 李浬仁打电话道了用意。 丽江那边,客栈老板李士旻回到:“可以,刚好廖冉就在我们客栈里住着,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们联系一下。” 李浬仁加了画家廖冉的微信,设想了几个图案,让廖冉帮忙画出来。 陈漠在餐馆里抽空和了一些面粉,再弄了一点绿豆磨成豆蓉做馅,开始试验制作月饼。 月饼是否好吃主要在于月饼皮的口感和馅的味道。皮太油,太硬都不行,馅太腻,太干,同样会影响味蕾的感受。 陈漠连着试了几次,做出来的皮都有点太硬了,咬一口在嘴里嚼半天,有点锻炼牙齿的意思,咽下去的时候还差点儿噎到。 咳了几声,陈漠暗暗道:“做成这样给老家伙吃,恐怕他的牙要掉光。” 李浬仁打了个喷嚏,店里空调是不是开得太足了? 他上午跟廖冉联系,碰巧廖冉有空,大概在中午的时候,廖冉已经画了好几个样本,给李浬仁发了过来。 专业画出来的效果果然是不同,李浬仁很满意。 等陈漠把午餐送过来时,李浬仁搂住他的肩膀,在严琰鄙夷的目光下,把廖冉画好的图给他看:“你喜欢哪个?我让朋友推荐的一个画家专门设计的。” 陈漠:“……” 这人真的是钱多,不过画得确实不错。 “我买的模具不能用吗?” 陈漠觉得是不是自己品味太独特,老家伙有点嫌弃了。 “嗯……”李浬仁斟酌了用词,“你买的模具,印出来不是小猪就是小狗,我这把年级确实不太适合。” “所以你让人画了个花开富贵?” 其中有一幅画的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中间是一个“贵”字,这是李浬仁特别强调并亲自提供了构思的,也是廖冉画得最抽搐的一幅。不过很符合李浬仁的气质,贵,就是有钱,再把月饼皮烤成金黄色,就更衬他了。 “我想做好后送给我爸我妈,”李浬仁说,“他俩喜欢这样的,毕竟财迷。” “什么?!”陈漠一惊,“还要做给他们吃?!” 李浬仁问:“你不愿意?” 陈漠连连摆手,忙说:“不是不是!我完全不会啊!就算现在学会了,做出来的一定也不好吃!怎么可能拿去给他们吃啊!” 多丢丑! 陈漠想象得到,李浬仁的父母绝对是那种特别尊贵特别挑剔的人,他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 李浬仁笑着偷捏了把陈漠的脸:“有诚意的,他们都喜欢吃。” 陈漠容易多想,随随便便脑子里就有一个小剧场。 他觉得自己做出来的月饼,端给李浬仁父母的那一瞬,已经不仅仅是月饼那么简单了,更加像是结婚时新人要敬父母的茶。 李浬仁趁着陈漠走神,又多捏了几下:“我把模具刻好后拿给你,就这么定了。” 陈漠一愣一愣地点头。 陈漠走后,严琰趴在收银台上像只二哈:“老板,到时候陈漠做好了月饼,我有幸尝一口吗?” “没门,”李浬仁残忍拒绝,“他做的都是给我的,你想吃,让陆天一给你买。” “我的天啦,好过分,”严琰翻了个白眼,看着李浬仁开始磨刻刀,于是挤兑他,“要不咱俩把店关了吧?别耽误你刻花。” 李浬仁抬头瞥了眼严琰:“可以,时不时来点人打断我,也挺烦的。” 严琰眨了眨眼,他不过瞎说的,老板却当真了? “真的关吗?” “嗯,关吧,放你半天假。” 陈漠不知道李浬仁为了他,连自家生意都不做了,晚上送晚饭的时候,他试着把自己做的月饼带给李浬仁吃,让他给点意见。 陈漠把小电驴靠着墙停好,发现店门上挂着“暂停营业”四个字。他抬手敲了敲,片刻后李浬仁来开门,见着是他,笑得比晚霞还美。 “我今天试着做了几个,上午的都失败了,难吃的我自己都吞不下去,我下午改良了一下做法,觉得有些进步,我想让你尝一尝,你看看怎么样。” “好。” 李浬仁甘心做陈漠的小白鼠,他把围裙一脱,随手挂在衣架上,然后折回后院洗了个手,看着餐厅里有早上严琰带来的柑橘,捡了几个好的拿给陈漠吃。 陈漠蹲在小桌边,看着李浬仁雕了一半的模具,李浬仁手法确实不错,雕出来的效果栩栩如生,陈漠又有点更加敬佩这个老东西了。 “怎么样?好看么?”李浬仁从来不谦虚,他的字典里只有没有谦虚二字,看到陈漠一脸惊叹的神色,他心里暗暗高兴。 “嗯,好看好看,”陈漠点头,“姜还是老的辣!” 李浬仁:“……” “你坐椅子上,我给你讲讲。” 李浬仁拉来椅子,两人靠着坐,他随手捡了一个模具:“这是花开富贵,你也看到了,牡丹花是我们国花,别觉得求富贵是件很庸俗的事情,只有家底殷实了,一家人过得才踏实……” 李浬仁一点一点地给陈漠讲。 “这个圆圈代表月亮,里面的这只是兔子,你也看到了吧?” “嗯,”陈漠点头,“画得真像。”比我超市里买的那些逼真多了。 “这个的做好后,你也给家里寄一点。” 陈漠愣神:“不要。” “干嘛不要?”李浬仁看着陈漠。 陈漠别扭地别开头:“我家不爱吃月饼。” “瞎说,”李浬仁揉了揉陈漠的头,“中国人过中秋都吃月饼,图的一个吉利。” “我家就经常不吃。” “那你以后年年都往家里寄,逼着他们吃。” 陈漠:“……” 李浬仁又翻了一个,笑道:“这个是我特意要求给你画的。” “这什么?” “没看出来?”李浬仁把模具放陈漠手里,“你再仔细看看。” 模具上雕着一个小人的头,任性的短发,任性的眼神,还有微微撅起的嘴角。 陈漠:“……” “这谁啊那么丑。” 李浬仁笑着:“除了你还有谁?你不时不时闹闹脾气么?” “放屁!你不骗我不耍我,我吃饱了撑着发脾气?” “到时候你用这个多做一些,我天天吃,一口一口吃。” 陈漠脸微红:“也不嫌腻。” “不嫌。” “那,你尝尝我下午做好的,你看看腻不腻。” “成,”李浬仁吃了一口,“比外面卖的好很多,我说你真的有烹饪天赋。” 陈漠一喜:“真的?” “真的。” 陈漠收到李浬仁亲手雕刻好的模具后,整个人学做月饼的积极性大增,并且在临近中秋的时候,水平飞涨。 他的烹饪天赋不仅惊艳了餐馆老板,还惊动了小区居委会王大妈。 王大妈一直对陈漠辞职深感遗憾,偶然间听他说他们餐馆要推出月饼,于是打算到他那订上一些,当成居委会的中秋福利来发。 “小陈啊,我们居委会来买的话,会有折扣吧?” 陈漠对着手机里王大妈的大嗓门,很尴尬地回到:“大妈,我们是小本生意,您体谅体谅我们吧,折扣会有,不过不会很大……” “行啊,有就成!记得给大妈挑大个的装!” “大妈……我们是称斤卖的。” 中秋那几天,每一个到他们餐馆吃饭的顾客,都免费享受到了四分之一个月饼。虽然陈漠觉得老板有点儿抠门,不过收到的评价都是月饼好吃,有的顾客知道是店里手工做的后,当场买了些,第一批货很快卖完了。 老板有点得意忘形,想继续追加第二批,可店里伙计不干了,他们做月饼,都是晚上加班做的,不说加班费才那么一点点了,做月饼他们都是半路出家,现学现做,做起来并不轻松。 而最辛苦的还得是陈漠,全程把关,做完第一批月饼,他已经有了想退休的打算。 最终老板只能作罢。 陈漠最上心的,是在替自家人和李家人做的时候。 他先是对房子里关公的雕像上个香,默默祈福:“关二爷,保佑我做的月饼大家都爱吃吧……” 然后他开始制作花开富贵,紧张得直冒汗。 从和皮到拌馅,他都不敢有丝毫松懈。为了照顾老人家的口味,月饼皮上他少抹了些油,在制作馅料时,他做了五种口味,五仁,茉莉花,玫瑰,抹茶,还有绿豆的,生怕老人家光吃一种会腻。 而在做自己家的时候,他舌尖仿佛找回了儿时的记忆。 那时候村里没有什么蛋糕店,他家的月饼都是托别的亲戚到镇上赶集时顺带捎回来的。 那些月饼都是些大厂子生产的流水线产品,味道油腻而重口,丝毫谈不上精致。 陈漠在做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个大的五仁给他爸,虽然知道过油不健康,但是他知道他爸的脾气,不油不欢,只能稍稍多抹了一些。 而给其他人的,他做了其他四种口味。他知道家里人会分着吃,每种味道都会尝到。 到了中秋当晚,陈漠早早下了班,他约好了要和李浬仁一起过。 李浬仁带着他来到镇上的快递店,要把他亲手做的月饼寄回家。 李浬仁果真如之前说的,把几个花开富贵装好寄去了北京。 而陈漠在写快递单的时候,却变得犹豫不决。 他离开家后,基本上跟家里很少有什么联系了,平时打电话,一般都是家里说弟弟妹妹上学需要钱,他才会去邮局寄点回家,没别的事,他都不会主动跟家里联系。 且不说中秋,他春节都没回家过,中秋寄月饼,对他来说似乎有点没必要。 李浬仁写完自己的快递单,看到陈漠拿着笔,半天没写一个字。 于是他夺过陈漠的单子:“你把你家地址告诉我,我替你写。” “啊。”陈漠愣了愣。 李浬仁:“快说,寄好了跟我回家做饭去。” “哦,哦哦!” “我家地址是……” 李浬仁抓着笔杆,一笔一划地写着,陈漠一边说一边盯着李浬仁看。 他心说,老东西写的字真的好好看啊,跟他本人一样,带着一股仙气。 作者有话要说:  咦~会不会太现实了点,影响了甜度呀? 下一本会比较轻松,两个人互骚互骚的那种。 中秋也快到啦~最近买了冰皮月饼吃,好好吃~ ☆、015 中秋法定节假日是三天假,像李浬仁这样的个体户老板,又有钱的,想什么时候放假都行,他无所谓。 不过陈漠这样的打工仔,是一天假都没有。而且三天小长假还是游客高峰期,要不是他们做的月饼帮老板小赚了一笔,他们中秋说不定还要加班招待客人。 李浬仁对于今年的中秋看得很重要,因为是他第一次和陈漠在一起过,他托着朋友买了一堆高级食材,有进口的牛肉,进口的龙虾,还有本地的羊排等等。 陈漠走进厨房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往李浬仁的房间里看。 “找谁?我家里只有我在住,孤零零的一个人。”李浬仁说,他觉得,是时候给家里增加点人气了,就是不知道小东西排不排斥,乐不乐意。 陈漠问:“你买了那么多好吃的,是不是你爸妈过来一起过节了啊?” 李浬仁笑了:“他俩忙着赚钱呢,哪有空,我给他俩打电话了,你呢?给家里打了没?” 陈漠心慌:“没……我做完饭再打!” “干嘛要等做完饭,你现在就打。” 陈漠别扭了一下,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我,我躲进厕所里打吧?” 李浬仁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在我跟前打不得?” 陈漠不管:“哎呀,不想让你听见。” 他呲溜地躲了厕所,摁了半天破手机,给他爸更破的手机打过去,等得他全身的汗毛都抖没了,对方才接起电话。 “啊喂,爸!” 李浬仁在客厅里布置餐桌。 他把碗筷什么的摆好了,还没见陈漠出来。 该不会掉厕所里去了吧? 李浬仁踱步到厕所门口,刚想听听动静,陈漠开门出来,两人撞到了一块去。 “我操……”陈漠愣神,“你偷听!” 李浬仁:“……” “没,我什么都没听到。” 陈漠眯着眼盯着老东西:“不信。” 李浬仁有些尴尬:“真没听到,怎么打了那么久?是不是哭鼻子了?” 陈漠想翻白眼,瞪了一眼后转身进厨房了:“村霸没有眼泪。” 吃完饭,陈漠把碗筷收进厨房里洗,李浬仁尾随。 李浬仁看着陈漠的背影,有种想走上去搂住他的冲动。 “跟你家里说,你寄月饼了?” “啊,说了,让他们记得及时到村头代收点那里看看。” “嗯,没让你回家?” 陈漠两手一顿:“也说了,让我明年春节回去一趟。” “那你答应了吗?” 陈漠声音变小:“没。” 李浬仁啧了一声皱眉:“这有啥答应不了的?” “我怕老板让我们上班啊,”陈漠继续洗碗,“你也知道,他那人想钱想疯了,过年放假,指不定有多少游客呢。” 洗完碗,李浬仁说:“我们到街上逛逛去?” 陈漠雀跃道:“好,走!” 中秋佳节,临街的商铺会挂出各种各样的灯笼,五光十色的,行人接踵,热闹非凡。 陈漠开始跟李浬仁讲起他以前是怎么过的中秋。 “就一群孩子跑进田里,跑到山上捉虫儿吃。” “吃虫?”李浬仁一惊。 “对啊,”陈漠笑了,“捉到后拿回家用火一烤,咬起来可香可脆了!” ”每家都会在门前的院子里摆上一桌酒菜来祭祀祖宗,然后我们会把吃剩的柚子皮挖出几个洞洞,里面点上根蜡烛,当灯笼!” 李浬仁听着觉得挺有趣儿,小东西的童年确实挺丰富多彩的。 而他的相对来说就规矩多了。 “你呢你呢?”陈漠说完,抬头看向李浬仁,“你是怎么过的?” “我啊,”李浬仁把胳膊往陈漠肩上一搭,“我会和家人去爷爷奶奶家吃饭,然后吃月饼,老人家爱看中秋晚会,我得陪着看。” “不出去玩?” 李浬仁摇头:“很少,陪到老人家犯困了我们才走,那时候都很晚了。” “哦哦,”陈漠说,“我们还会拿出席子铺在空地上,躺那儿看月亮,有时候云特别多,遮住月亮半天都等不到,有时候直接就睡过去了,一大群人,躺到第二天天亮下了露水才起来。” 李浬仁看着陈漠边说边笑,问道:“你都跟谁睡过?” “啊,就是其他孩子啊,”说到一半陈漠一愣,“……” “你想哪去了!” 李浬仁大笑:“没想哪去啊,倒是你想哪去了?” 陈漠脸微红:“我也没想。” 洱海上的风吹起一阵一阵的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远处苍山的倒影搅动着水里的月,幽幽的像一个幻境一般。 两人碰巧遇到了陆天一和严琰。 这一老一小的手牵着手一路撒狗粮,李浬仁瞧见觉得直辣眼睛。 陆天一见着李浬仁有点想无视他俩的冲动,牵着严琰的手加快脚步走过去打招呼。 “呦,挺巧。” 李浬仁躲不及,只能干笑:“是挺巧。” 陈漠盯着严琰手里提着的灯笼,是用白色的纸做成的一个圆形状,纸上画着月宫和桂花树,月宫上头有彩云,云里还有嫦娥和月兔。 严琰和陈漠之间没有两老狐狸之间那种暗潮涌动。 严琰提起灯笼给陈漠看:“好看吗?刚刚在路边买的。” “好看,”陈漠点头,“真好看。” 陆天一顺着陈漠的话往下说,眼睛却看向李浬仁:“严琰喜欢我就给买了,过中秋节,提着灯笼逛街才有感觉。” 李浬仁嗤笑一声:“严琰,你没发现这个灯笼是未成品吗?” 严琰疑惑:“啊?” “吴刚都没有。” 严琰:“……” 陆天一回怼这个柠檬精:“煞风景,宝贝儿,咱们走,别理某些人,酸死了。” 李浬仁:“……” 待他俩走了,李浬仁看到陈漠还转着身,一直看着严琰手中的灯笼。 “你喜欢?” 李浬仁问陈漠,他忽然想到,陈漠从小到大,可能都没有拥有过一个好看的灯笼。 陈漠满眼的想要:“喜欢,觉得好看。” “那咱们也买。” 陈漠吃惊:“……提着逛街?” “对啊,我买一个比他们那个大上几倍的。” 陈漠:“……” “就我这个年纪和形象,提着多别扭啊……” 陈漠别说,这会儿竟有些害羞了。 这个年纪,你啥年纪?毛长齐没?李浬仁偷笑了下,村霸还顾及自己的形象呢,但是这个礼物李老板是送定了,小东西以前缺了什么,他一件一件地替小东西补回来。 “没事,到时候我来拿,你看着就好。” 说完李浬仁搂了搂陈漠的肩,加快了脚步。 街边的小摊上卖灯笼的很多,可李浬仁找了几家,都没有找到哪个是特别大的,他刻意给摊主比划了一下他想要的大小,摊主们很无语,有个甚至回复:“这种大小的灯笼挂王府门口呢!” 李浬仁心说,我家四合院的门口就挂着那么大个的,还是两个,后来没办法,他俩买了一个宫灯模样的,提在手里也算好看。 李浬仁得意:“咱的比他俩那个精致多了,他俩那个蜡烛一灭,跟提着个包子似的。” 陈漠:“……” 他不知道老东西今晚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跟严琰他们比。 结果说巧不巧,双廊街道就这么点大,四个人折折返返的,竟又遇上了。 李浬仁:“……” 陆天一:“……” 李浬仁打算主动上去挑衅,晃着灯笼走了过去。 陆天一见来者不善。没等李浬仁开口,他先道:“呦,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李公公啊。” 李浬仁:“……” “提着个宫灯,是去给哪个娘娘报信啊?” “小心我揍你。” 四个人找了一家夜宵摊,点了盘炒田螺和一锅黄鳝粥。 李浬仁以前没吃过炒田螺,他只吃过田螺鸡,只吃鸡肉和喝汤,田螺碰都不碰,除非田螺肉它自个儿跑出来。他觉着用牙签挑田螺肉,一是太麻烦,二是不优雅。 不过陆天一就没那么讲究了,陆老板全程照顾严琰照顾得好好的,他不仅帮严琰盛了一碗粥,怕太烫还吹了吹,又非常具有耐心地把大个的田螺一个一个找出来,再把田螺肉挑到严琰的碗里,看着严琰吃,不忘时不时关心一句:“烫吗?吃慢点,还有很多,我给你弄。” 李浬仁觉得这顿夜宵简直没法吃,他感受到了来自陆天一无穷无尽的挑衅和蔑视。 就在他思想斗争结束,打算亲手给陈漠弄田螺肉的时候,陈漠先把自己挑好的田螺肉喂到了他嘴边。 “尝尝?味道还是不错的。” 李浬仁下意识地张了嘴,被陈漠喂了一口。 陈漠接着说:“喜欢吃不?” 李浬仁有点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 于是陈漠说:“行了,知道你不习惯这么吃,我挑给你吃吧,你坐着等着。” 陆天一和严琰同时看向陈漠。 陈漠接着念叨:“天天的给你做饭,大概的摸出你的脾气来了,带壳的懒得动手,带刺的又怕卡喉,我还得慢慢替你处理好,剥壳,挑刺,我弟我妹都没你那么费事的。哎,弄就弄呗,谁让我伺候上你了。” 李浬仁:“……” “以后吃东西别那么多毛病,也让我省心点。” 陆天一听闻直接哈哈大笑,笑得桌子都跟着抖了起来,要不是严琰在一旁提示你笑的是我老板,你是想我失业吗,不然他能把眼泪笑出来,飙到李浬仁脸上去。 李浬仁黑着脸,看到陆天一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李头啊,看来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你是压着陈漠的那一位呢,原来不是,抱歉了兄弟,我误会你了。 陆天一朝着李浬仁抱了抱拳:“以后没事多跟严琰聊聊,取取经验,我呢,比较适合跟陈漠聊,咱俩没啥共同话题,抱歉,不打扰了。” 李浬仁:“……” 作者有话要说:  陈漠:是谁给你们的错觉,让你们觉得我陈傲天是受的? 李浬仁:……不就吃个田螺嘛,挑了点田螺肉是有多厉害。 陈漠:不然咱打一架试试?哥以前从村头打到村尾的风采你是没见识过,绕个弯儿我还能打到隔壁村去。 /// 哎呦喂,写着写着,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陈漠了! ☆、016 陈漠的老板有点任性,忙过了中秋小长假,就给自己一个人放假,说是回家玩几天,把店留给陈漠他们几个打理。 店里头最年长的是糕点师傅张叔,老板走之前打点过,什么事情拿不准就听他的,他相当于主持工作一段时间。 第一天老板不在,张叔很快找到了感觉,大伙儿一上班,就被他叫到了店外头,排排站着,听他训话。 “老板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委托我来看店,所以这段时间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跟我汇报。”张叔故作姿态地说道。 陈漠早早爬起来,听他在这唠叨,耳膜痛得很,但又得忍着,毕竟这算是张叔人生中的高光时刻,面子得给。 晨会开完,各自回工作岗位。 陈漠进了厨房围上围裙,洗好手,准备做包子。 自从陈漠在制作月饼一事上崭露头角,老板决定,以后店里的早餐,包子一项由陈漠来负责。 为此,陈漠还暗暗加班了几天,把和面和做馅好好研究了一遍,他觉得张叔做糕点全凭个人感觉,做出来的包子口感欠佳,于是陈漠自己改良了一下,他的包子一上市,受到顾客的一致好评。 本来这事陈漠是不打算声张的,结果某个伙计不只是神经搭错线还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偶然间讲了出来,张叔像是被打了脸,让两人相见好生尴尬。 不过陈漠没有特别往心里去,觉着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斤斤计较挺没劲的。 他洗好手,往面粉里加了点水,刚想揉面,张叔走了过来。 “小陈,你到大厅里帮帮忙,小刘一个人忙不过来。” “啊,”陈漠一愣,没想太多,停下手中的活,“好,我看看去。” 大厅里的客人也没几个,小刘一个人照顾点单和上菜不成问题,陈漠扫了一眼,帮着收拾桌上吃剩的,忙完了折回厨房里,看到原本该他和面的地方已经站了别的人。 陈漠心里叹了声气,暗暗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没说出口,主动找别的事做,见谁忙不过来的,搭把手帮个忙。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漠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李浬仁发来的短信。碍于他的手机总是以拖拉机一样的速度运行,他点了屏幕半天,聊天框才弹出来。 李浬仁:“陈大厨,今天中午打算做什么好吃的给在下?” 陈漠对着屏幕笑:“你猜。” 李浬仁:“嗯……猜不透,陈大厨的厨艺精深,在下见识浅薄,自觉羞愧。” “竟是瞎说。” 陈漠笑着自言自语,刚想回复,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做事的时候就好好做,大家都忙着呢,你一个人偷懒倒是落了个轻松,工资拿着不脸红?” 说话的是张叔。 陈漠转身看了眼,脸上的笑容由凝固变成渐渐消失。 陈漠来店里的时候,张叔已经在这做了好几年,一开始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不过两人年纪隔着大老远的,实在谈不上有多少话题,但也没怎么翻过脸。 陈漠原本以为张叔是跟他说着玩的,可看着张叔的脸冷冰冰,陈漠便不再多说什么,收起手机进厨房做菜去了。 他先给李浬仁和严琰做了青椒炒肉和西红柿炒鸡蛋,装好后,刚要按照往常一样,指挥别的伙计把陆天一的订单给做了,这时张叔又发话:“小陈,外头来了客人,你去负责点单,顺便把桌子收拾一下,把地面也给打扫下。” 这些打杂的活儿陈漠刚来的时候也做过,后来因为他接了订单,自己厨艺又好,老板便不再安排他做这些。 现在老板不在,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直接烧到了他的头上,才半天不到,他已经被当着面堵了两回。 陈傲天有点窝火了。 他没说啥,撰了撰拳头出了厨房,按照张叔的安排忙乎点单和清扫。 负责这一块的小赵有点懵:“陈哥,你怎么出来了?你不做菜啊?” 陈漠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张叔让我帮你忙呢。” 处理完后,他回到厨房,看到陆天一的单子张叔自己折腾完了。 陈漠没说什么,提着做给李浬仁和严琰的饭菜,跳上小电驴,轰的一声冲进了街道里。 如果换作以前,恐怕张叔早被陈傲天打得满地找牙。陈漠自从进了社会,摸爬滚打几年,脾气稍稍收敛了一些。 他来到李浬仁的店外,停好车,提着袋子走了进去。 这会儿店里头有好几波客人,李浬仁和严琰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陈漠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放下东西打个招呼就走了,可今天他不想回去那么早,他把袋子搁在收银台上,自个儿出门蹲在路边,掏出烟一顿足抽。 李浬仁已经看到陈漠进来,小东西每次来送饭,暖得都像个小太阳,一掀门帘都是笑着的,连同他一起吹进来的风都是甜的。 不过李浬仁看到今天陈漠脸色不太好,也没跟他打招呼放了东西就出去,李浬仁心生一丝担忧。 李浬仁招待完最后一批客人,走出去想给陈漠打个电话,刚掀开门帘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他再一低头,便看到了一颗顶着短发的小脑袋。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李浬仁笑道,“这好大一股烟味,你是掉进烟囱里去了?” 陈漠抬起头:“那我换你院子里抽。” “就这抽吧,没事,”李浬仁蹲下身子,他一万九的衣服后摆拖到了地上,“怎么没回我信息?” 两个大帅哥蹲在路边聊天,像在上茅厕,画风有点诡异。 陈漠叼着烟,闷闷道:“新老板不让回。” “新老板?”李浬仁好奇,“你们餐馆换老板了?” “不是,老板休假回家了,让糕点师傅管着。” “那他也不是老板,”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肩,“你不是跟他签的劳动合同,最终你还是听你老板的,他最多一临时管事的,说话不算数。” 陈漠把烟抽完,扔地上踩灭,然后站起身子,发现腿有点酸。 李浬仁也跟着站起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漠抿着嘴,两手叉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额头上的汗珠滚烫,一颗一颗地从脸颊两旁滑落。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到:“没什么,就屁大点事儿,操蛋操蛋地就过去了。” 李浬仁觉着小东西村霸的气质滚滚而来,便没再追问。 跟陈漠相处一段时间,李浬仁知道,陈漠若是有话想说,他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不用去问,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说,而且还可能会招来一顿打。 李浬仁就是静静地站在陈漠身边,陪着他看着眼前无聊的人群来来往往。 直到严琰掀开门帘,探出了头来:“老板,吃饭啦。咦?陈漠你还在呀?” 陈漠跟着进店里吹空调,三个人围着小桌子坐,只有严琰吃得下饭,李浬仁是一点都没吃。 陈漠俯着身子玩手机,一句话都不说,跟平时判若两人,李浬仁心知肚明,小东西绝对是不开心了。 陈漠的手机平时就卡,现在他来了脾气,手机应景也跟着闹脾气,卡得更厉害,他点开个微信都能卡到动弹不了,等了十多秒不见好,村霸急火攻心,抓着手机直接往李浬仁的红木桌子上死磕了几下。 哐哐哐! 李浬仁:“……” 严琰:“……” 小东西脾气暴躁起来挺吓人的,这要是磕人脑袋上,能把人当场砸晕。 李浬仁放下筷子:“怎么啦?” 陈漠皱着眉心:“我手机坏了。” “你等等,”李浬仁起身,回里屋翻出个九成新的手机,“先用我这个吧。” 陈漠这会儿气头上,顾不得问李老板的手机是不是很贵,接过来就用。 换了新手机的陈漠有种突然走进现代社会的感觉,流畅得让他十分不适应,舒服的手感让他脾气稍稍好转。 待严琰去洗手,李浬仁又问:“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漠耐着性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浬仁,李浬仁拿出个小碗,把午饭分了一半给陈漠吃。 “没事,他闹腾不了几天,你就当换个工作岗位吧。” 陈漠有点不甘心:“凭啥啊?” 李浬仁夹了块肉,放进陈漠碗里:“凭他在店里资历深,又得了老板的口头授权,你寄人篱下。” 陈漠不爽地把碗放在桌子上,这些道理他也懂,他就是闷闷不乐,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而且这事又不是拳头能解决的。 李浬仁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毛:“再怎么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先把午饭吃了吧。” 陈漠闷头吃饭,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严琰跑了出来,陈漠的手机也跟着响了。 “老板!” “陈漠!” “出事了出事了!” 严琰大呼小叫的。 陈漠这会儿看到是餐馆里一个伙计的电话,平时他们没事不会主动联系,一联系估计就是有急事。陈漠顾不得跟严琰说话,先把电话给接了。 “喂?” “陈漠,你在哪?” “我还在送餐。” “你快回来吧!” “怎么了?” 严琰急得两眼珠子都快瞪得飞出来,对着李浬仁一顿手舞足蹈:“老板老板!陆天一公司的人食物中毒了!” 李浬仁一怔:“食物中毒?” 严琰疯狂点头。 李浬仁转而看向陈漠,陈漠也刚把电话挂上,脸色很难看。 “我回店里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佛,再佛一些。 陈漠:老子打爆他们狗头再佛。 ☆、017 “天一情况怎样?” 陈漠问严琰,心里很忐忑。 严琰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没事,他说公司里刚好开了个职工动员大会,快餐送到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吃上。而吃的少数人全部肚子痛和呕吐不止。” “他没事就好,其他人他会妥善安排的,这点不用担心”李浬仁拉住陈漠胳膊,安慰道,“你刚也说了,今天陆天一那边的订单不是你负责的。” 陈漠点头,李浬仁接着说:“所以你没有什么责任,不用担心,回去后也好好说话,不要急。陆天一那边我会打电话去问清楚情况,怎么处理,商量过后再说。” 陈漠答应了,跑着出了店子,开着小电驴往餐馆里赶。 出了这档事,餐馆暂时歇了业。 餐馆的门掩着,陈漠推门进去,发现大厅里全是烟味。 一个个地坐在椅子上闷头抽烟,一声不吭,见着陈漠回来了,都投来意味不明的眼神。 他们知道这笔大单子是陈漠接下来的,若是丢了,损失最大的一是餐馆,二是陈漠。 陈漠扫了大厅一圈,没看到张叔,于是他开口问:“张叔人呢?” 给他打电话的伙计愣了愣,挪动身子指着厨房:“在里面呢。” 陈漠直接走了进去。 他看到张叔坐在地上,脚边全是他抽完的烟头,一个厨师在厨房里抽烟,是非常不严肃的事情,陈漠也顾不得说教了,他发现张叔这会儿那股嚣张劲儿早就烟消云散。 今天中午的订单是张叔负责的,全餐馆里的人都知道,而且他们老板为了监工,还在厨房里安装了监控,只要一调查,这事张叔脱不了关系,责任也推卸不到其他人身上去。 只是对于他们这些当厨师的人来说,做出来的食物导致客人食物中毒,对自己的震动是非常巨大的,严重的话,这个行业基本上是要彻底告别了。 张叔看到陈漠走了进来,他抬头看了眼,没说话,又把头扭开。 而陈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索性走出了厨房。 他跟几个伙计了解过,经他们自己排查,是使用的调料变质导致的问题。 他们厨房里有专门用来放置调料的冰箱,不过有几瓶开了封的番茄酱忘记放进去,一直搁置在厨房的角落里,放过了整个夏天,已经有点变质。 张叔在使用的时候,没有检查调料是否新鲜直接就用,最终导致了问题的发生。 如果换作陈漠,这事是不可能出现的。陈漠对于食材是否新鲜,调料是否完好有极高的要求。 每一次在使用调料前,他都会通过看,闻和尝吃等几种方式来确认。 一开始他这行为还被人拿来当玩笑梗,说他跟老中医似的在看病,陈漠对比只是付之一笑,没往心里去,他坚信,自己多一些心,客人们吃到的食物就多一份保证。 一个跟陈漠年纪相仿的伙计嘀咕道:“张叔就是嫉妒陈漠,看着陈漠烧菜烧得好,得了老板重用,心里不乐意了,所以才……” “行了,这些别说了,”陈漠打断那人的话,“现在怎么办?老板知道情况了么?” “张叔不让跟老板说。” 陈漠皱眉:“不说?不说这事情怎么处理?他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我们这儿谁能担得起这个责?” “我能!” 一直不做声的张叔吼了一声,他一脚踢开挡在厨房门口的凳子,走了出来:“这店现在是我说的算,这事赖我一个人,我说什么是什么!” 陈漠朝着他扬了扬眉,心说,行啊,你牛逼,你继续在这装大尾巴狼吧,老子不奉陪了。 陈漠直接离开了餐馆。 李浬仁那边跟陆天一打电话。 陆天一:“还好我们员工机灵,看到有两个人吃了情况不对,立刻收手,哎,这什么情况?怎么在陈漠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 “不关陈漠的事,”李浬仁电话里稍微解释了一下,“不过他看着情况不怎么好。” 陆天一叹气:“哎,毕竟是一百多份生化/武器啊,搁我这儿,我处理还得找人来。” 陆天一接着问:“这事怎么弄?报派出所去?” 李浬仁:“嗯……再想想,真报了这事就闹大了。” 陆天一:“好,那再商量商量,不过不给他们老板一点教训是不成的,特别是那个装逼的。我这边提前垫付了中毒员工的治疗费,这笔钱他们肯定得出,还有订餐费,他们也得赔偿,这是行规。” “嗯,”李浬仁同意,“他们需要为此付出一定的代价。” 李浬仁挂了陆天一电话,然后接着打给陈漠。 陈漠又去看海了。 每次他一郁闷,就怼着一张臭脸来看洱海,如果洱海也有心也有感情,感觉应该会相当复杂。 李浬仁:“你在哪?” 陈漠蹲着抽烟:“在看海。” 李浬仁:“……” “你们老板休假回来了么?” “没,管事的不打算告诉他。” 李浬仁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放屁!他这是作死,出了这档事还不告诉老板?他以为他一个打工的,能负得了什么法律责任?” 陈漠心里一慌,说话的声音都颤抖:“法,法律责任?会,会有什么后果啊?” 李浬仁:“判刑枪毙。” 陈漠:“……你别吓我。” “我瞎说的,具体怎么样,得看具体情况来定。当然,相关的赔偿他们能躲得过?” 李浬仁没听到陈漠回话,过了几秒:“你还在听我电话么?” 陈漠呼吸有点急促:“嗯。” 都怪李浬仁现在用的手机和他送给陈漠的那一部都太高级了,他能听到听筒里陈漠不太正常的呼吸声,换作以前,他只能听到陈漠那边时不时哔一下的电流声。 李浬仁有点慌张:“你发个定位给我,我来接你,你哪都别去,更别开电动车,懂么?” “嗯,”陈漠点了点头,汗珠不停滑落,“嗯。” 李浬仁把店交给严琰,跑回家开着他的敞篷宝马直接奔着陈漠而去,他不知道小东西心里到底有什么坎过不去,他很担心。 车子开到的时候,陈漠已经是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头埋在膝盖里,像一尊雕像。 李浬仁走过去蹲下身子,抚了抚陈漠的背,轻声说:“没事的,这事不怪你。” “嗯。” 陈漠脑门磕在膝盖骨上,磕了几下,抬起头时,额头都发红了,可眼睛一如往常般明亮,咱村霸没有眼泪,不轻易哭。 在李浬仁的谆谆教导下,陈漠给老板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大概告诉了他。 还在老家吃西瓜的老板差点跳上天去,吓得他立刻买了全价机票,马上飞回大理。 李浬仁陪着陈漠看海发呆,吹了会儿海风的他头有点痛,于是叫陈漠回家。 “我,我开着电动车跟在你后面吧,”陈漠拍了拍他裤子上的泥,说道。 “不用,把车放我后车厢里就行,”李浬仁打开后车厢,里面还放着好几瓶高级红酒。 陈漠看了一眼,他觉着自己开的那辆小电驴要多碍眼有多碍眼,破得不行,后视镜都裂了好几道缝都没换,放李浬仁的豪车上实在有些影响市容。 “我,我还是自己开车回去吧。” “别废话。” 李浬仁懒得多说,走过来想把电动车抬上后车厢里,结果他一个人愣是抬不动:“你帮个忙?” 陈漠叹了声气,自己两手一抬,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就扛了起来。 李浬仁:“…………” 老东西看着小东西那绷起来的肌肉,瞬间感受到了来自村霸的魄力。 开着车回到家,李浬仁让陈漠在客厅里歇着,他打算亲自下厨,给他俩做面吃。 虽然只是下点挂面打个鸡蛋再放点青菜,可是李浬仁跟挑战人生极限似的,在厨房里弄出叮叮咚咚一阵声响。 陈漠被吓得不轻,不得不跑去监工,好不容易,李浬仁才勉强做出两碗面来。 端上桌时,李浬仁自己都没眼看,可陈漠拿起筷子就直接吃了,只是脸上表情有点狰狞。 经过大风大浪的陈傲天全程不语,直到洗碗的时候他才默默说道:“以后还是我来吧,你跟厨房八字不合。” 李浬仁:“……” 李浬仁不甘心:“那你能教教我么?我愿意学。” 陈漠叹气:“我觉得你重新投胎来得比较快些。” 李浬仁:“……” 他只能扶额瘫在沙发上。 这时陆天一打了电话过来。 陆天一:“陈漠在你家?” 李浬仁:“嗯,我给他做了面吃,他在洗碗。”李得意无时无刻不在暗暗装逼。 陆天一惊了:“陈漠他还好吗?他为什么那么想不开?吃你的面?我操,他没事吧他?!我员工病床边上还有空位,他实在不行就赶紧去医院一趟吧!” 李浬仁嘴角抽搐:“……有屁快放。” 陆天一说:“他们老板给我打电话了,道了半天的歉,估计对着电话也磕头了,我这呢,没答复他怎么处理,想着来跟你俩商量一下。” 陆天一开始秀:“我得先把我家严琰安全送回家,再到你那去~” 李浬仁脸色难看:“来吧,我还剩了一碗面等你。” 陆天一:“……” “你是多想我死?”陆天一说,“得了,等下说,看看要不要去派出所报个案。” 挂了电话,李浬仁走到厨房门口:“陆天一等下来。” “哦!” “他说想跟我们商量一下,要不要去派出所报案。” 陈漠好不容易放松的神经顿时间又紧绷起来。他两手一空。 嘭! 一个声响在空气中炸开。 李浬仁心头跳了一下。 陈漠手里的碗没抓稳,直接摔到了地面,碎得如同一朵绽放的彼岸花。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心想:小东西力气怎么那么大?我的天啦,他是不是能把自己公主抱?! 陈漠:哥当然能。 明天见呀~ ☆、018 破碎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两人动作停滞了片刻。 李浬仁不顾碎片满地走过去,抚着陈漠的肩膀:“怎么了?没事吧?你伤到没?” 陈漠缓过来比李浬仁用时久得多,他支支吾吾地:“没,没事,你,你的碗,怎,怎么办?” “坏了就坏了,再买一个就行。”李浬仁没说,他这个碗要四千多,他现在只关心陈漠有没有事。 李浬仁见着陈漠在颤抖,便把他转过来,看到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白,直冒汗,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魄,有些失神。 李浬仁不知道陈漠到底怎么了,但是看到这样的陈漠,他心里绞痛,翻山倒海般,苦涩的感觉直涌心田,他直接把陈漠拥入了自己的怀里,慢慢拍打着他的背。 也就在这时,陈漠开始抽泣了,一点一点的,声音很小,动静很弱,像是还要藏着一般。 陈漠哭了,李浬仁世界都快崩塌了。 他是第一次见到陈漠在他面前哭。 李浬仁怀里的陈漠依然是那样的暖洋洋的,仿佛小东西就像是蕴藏着无尽的能量,即便在最黑暗的地方,他也能替自己撕开一道光。 陈漠自己渐渐地恢复过来,他不哭了,抬起手往脸上胡乱抹了一阵子,才带着点鼻音,略显坚强:“放开我吧。” 李浬仁在陈漠哭的时候,一直没有看他,李浬仁知道,村霸有自己的尊严。 等村霸自个儿调整清楚了,李浬仁再看时,一双哭红的眼,泛红的鼻尖儿,反而让他觉得村霸其实可爱到不行。 村霸也是会哭的,也有脆弱的时候,拳头再硬,那也是肉做的。 陈漠在他眼里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清晰。 “行了,没多大事儿。” 李浬仁伸出手指,替陈漠把鼻梁上的泪渍抹掉。 “你不怕碰到我的眼屎吗?”陈漠问。 李浬仁笑了:“怕啥,我又不嫌你脏。” 两人回客厅里坐着,陈漠好一会儿才说:“能,能不去派出所吗?” 李浬仁大概知道是“派出所”三个字挫到了陈漠的某根软肋。 “嗯,我跟陆天一商量一下,这个老东西,怎么现在还没来?” “那……要不我先回家吧?我有点困了。”陈漠半搭着眼皮,这一天发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把他折磨得疲惫不堪。 陈漠说完起身要走,李浬仁脑子想都没想,直接拉住了陈漠的手。 陈漠的手有些冰冷。 陈漠回头,两人对视了片刻,空气有些凝固。 “那个……”李浬仁有点尴尬,他松开手,说,“你在我这睡吧?等下陆天一来了,如果有什么事得跟你商量的,我也好把你叫起来。” 李浬仁的家有两个房间,一个他的卧室,另一个是客房。说是客房,可李浬仁从来没用过,他以前不让人留下过夜,床都没铺,上面堆满了杂物,一时间也清理不来。 “你睡我床吧。”李浬仁直接道。 陈漠真的太困了,没多说什么,直接躺床上,顾不上什么细节,没多久便睡着了。 李浬仁退出房间关上门,坐回沙发,把电视调到静音模式,他盯着电视机看,演了什么他不知道,满脑子都在想陈漠的事情。 陆天一来的时候,李浬仁没把陈漠叫起来,他想让陈漠好好睡一觉,不受打扰。 陆天一进了屋就问:“陈漠人呢?” 李浬仁啧了一声:“你关心好你家严琰就得了,你老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陆天一怒了:“我就随口一问,而且他是整件事的当事人之一!” “小声点你个弱智,”李浬仁比了个手势,“他屋里睡着呢。” 陆天一愣了:“你没事吧?竟然让别人在你家睡觉??你是不是吃面条吃坏脑子了?” 李浬仁鄙视道:“他又不是别人,怎么不能睡?” 陆天一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李浬仁:“你有没有做点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浬仁一急,给了陆天一一个脑瓜子:“你才吃坏脑子了!满脑子龌蹉的事情!” 两人一边看着购物广告一边商量今天的事。 陆天一晃着腿:“他们老板解决问题的诚意是有的,一百多份外卖,按照三倍价格赔我们,还有送医的那几个员工,医药费全由他支付,再单独赔偿一笔钱。” 李浬仁:“打算这样私了了?” 陆天一:“看你两一句话,报不报派出所。” 李浬仁皱眉:“我刚提起派出所,陈漠的反应很强烈,我不知道他过去有过什么心结,就他今天的表现,我觉得算了吧。” 陆天一叹了声气:“行,听你的。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李浬仁:“让他别去那家店了,暂时到我那儿帮忙。” 陆天一:“趁虚而入啊你,直接把人拐进你的狼窝。” 李浬仁笑了:“可不学的你么,把严琰放我这儿,你也踏实不是?” 陆天一拍了拍大腿:“我俩可不一样,严琰是我媳妇儿,你呢,你是他媳妇儿。” 李浬仁怒骂:“你滚蛋!” 陆天一走后,李浬仁悄悄进了房间里,看陈漠睡得怎样。 陈漠安静地躺在床上,空调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李浬仁替他盖好,然后凑近看到了他睡着的模样。 陈漠睡得不沉,眼皮不时地跳一下,小嘴巴抿着,眉头微微皱起,李浬仁觉着他缺乏安全感。 李浬仁看着很心疼,村霸又如何,从村头打到村尾又如何,那时他不过就是个孩子,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大到哪去? 李浬仁本来想着躺另一边陪着陈漠睡,不过他怕晚上陈漠睡不踏实会翻身,只得作罢,然后回客厅,一米九的高个儿蜷缩起来,浓缩在沙发里。 天亮后,陈漠先醒了。 陈漠洗漱完要出门的时候,李浬仁被陈漠的动静吵醒。 “你要去哪?”李浬仁从沙发里支起身子,睡了一晚上,不仅睡得不安生,醒来还全身酸痛,他的老命算是丢了半条。 陈漠回到:“我去上班啊。” “别去了,”李浬仁很果断,“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可,我又没做错什么。” 李浬仁从沙发上起来,站在陈漠跟前,扶着他的肩,轻拍:“你是没做错什么,但是你回去后,还能像以前那样干活么?” 陈漠不言。 李浬仁揉了揉陈漠炸毛的头发:“你的脾气我清楚,你心里很难过得了这个坎,听我的,别去了。” 陈漠抿了抿嘴:“连续丢了两份工作,换作以前我绝对离开这里了。” 李浬仁扬眉:“你想得美,我在这儿,你哪都不能去。再说了,不还有我么?什么事过不去?” 陈漠被李浬仁的话灌了一身的蜜,小东西第一觉得怎么会有一个人那么在意他,关心他,呵护他,不让他逃,不让他走。 他有些许的不适应,但更多的是知足。 “那,我还得养活我自己啊。” 李浬仁笑了:“这事你不用担心,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陈漠:“……” 我最缺的是身边有个人,能好好去爱。 陈漠咽了咽口水:“……你这算是,包养吗?” 村霸想都没想过,他这种出身的,竟然会有土豪愿意包养他,简直是苍天瞎了眼。 “你要是这么想,我自然也愿意,”李浬仁坏笑,“当然,被包养的话,你需要提供更多的私人服务,比如……” “滚蛋,滚滚滚!”陈漠羞红了脸,“去你大爷的,哥才不用你包养!哥有手有脚,还能饿死了不成?” 李浬仁摸了摸下巴:“你这腿是挺长。” 陈漠被老流氓这么一打量,拳头差点呼过去。 李浬仁见好就收:“行了,在找到新工作之前,你先在我们店里帮忙,还有陆天一那家伙,认准你了,非要让你接着替他们做饭,你把我们两边喂饱已经有的忙了。” 陈漠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有一股气哽咽在喉咙里,半天他才挤出两个字:“谢谢。” 决定之后,陈漠给老板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他的老板再三挽留,陈漠都没有答应,他决心要走,李浬仁也想他走。 等李浬仁收拾清楚,两人一起去店里上班,刚走到街头,陈漠抬眼看到店门口摆了两排花篮。 陈漠:“……有人送花圈了,是死人了啊?” 李浬仁脸抽:“别瞎说,那是花篮……不知道是谁送的,不过有这闲钱和闲情的,世界上只有一个人……” 没错,走到门口,他俩看到陆天一穿着一身正装等着了。 李浬仁从家里出发前,把陈漠确定来店里帮忙的消息提前告诉了严琰,而且吩咐了一句:“提前准备一下,搞个简单的欢迎仪式。” 在李浬仁的想象中,他所谓的“简单的欢迎仪式”只是让严琰打扫好卫生,然后买点新鲜水果,陈漠一进店,严琰主动过来欢迎,仅此而已。 最多穿得隆重点,花篮他是从来没想过。 可他哪知道,严琰摊上个好大喜功的糟老头子,特别能来事。 严琰笑道:“本来我们还想请一支仪仗队奏乐的,只是时间太急,没联系上。” 陈漠无语,自己又不是领导来视察工作。 花篮上贴着字条:“祝贺陈漠同志喜迎新工作。” “陈漠同志再度辉煌。” … 陈漠看着,虽觉得有点儿浮夸,但他心里挺感动,嘴里一个劲地念叨:“谢谢同志们,谢谢!” 这词儿他说完都觉得耳熟,一细想,是他小时候看到村长上任时经常说的。 李浬仁看到陈漠开心,他也就开心了,无意中眼神瞟到一张扎眼的字条。 “祝贺李浬仁成功睡服陈漠!” 李浬仁:“……” 我去!什么鬼!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哗啦一声把字条撕下来揉成一团扔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陆天一那老不正经写的。 你他妈嘲讽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包养就该有包养的样子,比如…… 陈漠:你可能是想尝试死的滋味吧? ☆、019 陈漠来他们这上班,严琰看着比李浬仁还要激动。 他牵着陈漠到处介绍:“这是老板专用泡茶的壶,这是老板专用鸡毛毯子,还有还有,这个凳子也是他专用的,他说只有坐在这个凳子上面,他才会有创作灵感,还别说,他一坐上去,像赤脚大仙能冒烟……” 陈漠:“……”毛病真多。 李浬仁跟在后头,咳了几声,提示严琰说话要当心。 严琰无所谓,反正李浬仁嘴毒心软,他经常说话冒犯李浬仁,最后也没怎么的。 严琰带陈漠到后院:“老板说了,马上请人动工装一个厨房。” 陈漠:“……”金钱的力量太可怕了。 “不过在这之前,他租了隔壁的厨房给你先用着,”严琰发现李浬仁就在不远处贼贼地看着,于是捂住嘴小声道,“听说他还特意买了好高级的厨具,以后不用了就直接送给对方了,当谢礼。” 陈漠无语:“不是给了租金吗?那多浪费啊。” 他可以想象,李浬仁买的“好高级的厨具”绝对不下十万块。 严琰摆摆手:“没事没事,对我们老板来说,这怎么能叫浪费呢?这得叫慷慨。” 他这马屁拍的特别响,李浬仁听到很开心,走过来后补充:“等院子里的厨房弄好了,我替你买一套更高级的。” 陈漠:“……” “可……我不知道我在你这里会做多久吧。” 李浬仁耸耸肩:“到时候你把厨具带走就成。” “送,送我?”陈漠一愣。 李浬仁笑道:“不要厨具,想要别的也行,你看我成么?” 陈漠:“……”我要你个老骨头干嘛?煲汤吗? 严琰直接没眼看,转头就往店里去。 陈漠上班第一天,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轻松愉快毫无压力的工作氛围,他甚至有点儿觉得,李浬仁的店,真有在认真经营吗? 严琰不是在刷淘宝,就是在跟陆天一各种发甜言蜜语,见着他跑起来,那大概率是包裹到了。 “哎,陈漠,我买了件新的围裙,本来想自己用的,送你穿怎么样?”严琰把包裹放在他刚才介绍过的,老板专用的茶桌上,拿起老板专用的刀子切开,又把刀子随手一扔,打开纸盒,“我买的是印有皮卡丘的围裙,刚好给你充充电!” 陈漠:“……” 小严琰活泼热情得让他有点害怕。 “去去去,”李浬仁端着杯茶走过来,“他穿我的就行,你的留自己穿。” 严琰不满:“为什么?老板你是看不起我的时尚品味,还是对皮卡丘有什么偏见?” 李浬仁抬手,比划了一下严琰的身高:“你个子太矮了,他穿不下。” 严琰:“……” “那陈漠也没你高啊!” 陈漠:“……” 大家何必互相伤害?说好的团结友爱一家人呢? “长的可以穿,短的就不行了,而且我是老板,我说的算。”李浬仁脸上难掩雀跃。 严琰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拿着,”李浬仁递来一把钥匙,“店里的,还有我车子的。” “啊,”陈漠接过,“你把车子的给我干嘛?” “你不是失去了心爱的小电驴么?” 小电驴是之前餐馆的重要资产。 “那……”陈漠顿了一下,“我也不可能开着你的宝马去买菜吧……” “怎么不行?”李浬仁抬起下巴,“戴着我的墨镜多拉风,对了,你拍照给我看看。” “不是不是,”陈漠连连摆手,“车子太高档了,我不敢开。” “我还没让你开宾利呢,”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肩膀,“以后去市里头大点的菜市买菜,不开车是不行的。” 陈漠只得叹气:“好吧,以后我来当你的司机。” “这个建议不错。” “就是不知道车子后车厢够不够大,”陈漠一想,“陆天一他们上百号人呢,要买很多菜。” “陆天一吃的菜不准装我车里,”李浬仁严肃道,“让菜市场的人送。” 陈漠:“……” 所以,他们两真的是朋友吗?陈漠困惑。 李浬仁的情况跟严琰差不多,他虽然不上淘宝,也不收包裹,更不可能跟陆天一语音,但是他经常会躲到二楼的个人工作室里玩陶器。 以至于陈漠观察半天发现,很多客人进了店里头,竟找不到人!想买东西都不知道要问谁。 这时陈漠只得硬着头皮上来接客了。 顾客看到陈漠穿着一件略大的素色围裙,帅气逼人,心情都变好了。 不过他们的问题陈漠不怎么回答得上,他只能根据标好的价格来收钱,忙乎了一会儿,严琰才从不知道的哪个地方钻了出来。 “开张了?” 陈漠:“……嗯,卖了一个花瓶。” “你什么时候去买菜啊?”严琰问,“从这里去菜市场不近吧?你要不要提前一点去?” 陈漠看了下时间,这才九点钟:“会不会有点早?” “没事没事,”严琰摆手,“时间宽裕的话,你就市区里逛逛。看到什么喜欢的你就买买买,拿回来找老板报账,反正他钱多得要命,不报白不报。” 陈漠:“……” 陈漠觉得出去前还是和李老板报告一下比较好。 于是他把围裙摘下挂好后,上了二楼。 二楼是个木质小隔间,陈漠踩在楼梯和地板上,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隔间的门开着,李浬仁穿着格子围裙正在做陶器。 隔间的窗户打开着,窗户外种有花草,风吹进来时带着一缕清香。阳光正好,打在李浬仁瘦高的身体上,如同浸泡在染了蜜的牛奶里。 “老,老板,”陈漠改口有点不适应,“我要去买菜了。” 李浬仁转头看向他,莞尔:“别学那小不正经的,别叫我老板。” 陈漠一愣:“那我叫啥?” 李浬仁心说,叫老公。 但他不敢这么开口,他怕小东西一急,把隔间拆了。 “以前怎么叫就怎么叫。” “哦哦,”陈漠点头,“大骗子。” 李浬仁:“………” “我以老板的身份正式命令你,以后不准再叫我大骗子。” 陈漠:“……” “出门开车小心点。” 陈漠点头:“知道了。” 真坐上李浬仁的豪车时,陈漠运了半天的气才敢启动车子。 以前他开的车,要多破有多破,有的破到半路死火,他还要找人来推。 李浬仁活得相当精致,他车里随时放着一瓶爱马仕的大地,拿来当空气清新剂用。 陈漠摸着精致的香水瓶,看着晃眼的金色,决定不喷了。 自己身上的穷酸味儿香水盖也盖不住,而且车上还有李浬仁的味道,他觉得挺好。 陈漠一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车速慢如乌龟,自行车都能超过他。他开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来到了菜市场。 买好今天一天的菜,又跟几家店订下了合作关系,由他们每天把菜送到店里,陈漠才准备折返。 他从菜市场出来的时候,碰巧看到一个老人家在路边做糖人。 老人家手艺精湛,经他一双巧手一绘,做出来的糖人活灵活现的。 几个小孩围在他的摊位前,大声嚷嚷。 “哇!孙悟空!孙悟空!” “这是猪八戒吧!” “你啥眼神啊!” 大朋友陈漠走过去,看到糖人满心欢喜。 他记得小时候跟家里人到镇上赶集,好几次都见着有人卖糖人,第一次时陈漠足足蹲在旁边看了有几个小时,看得摊主不停问:“小孩,你买不买噻?” 然后他姐姐好不容易找到他,要把他带走,他就闹着想买,可他姐姐也拿不出钱,最后只能可怜兮兮地走掉。 有一次是他妈妈来找的他,他觉得机会来了,于是问要:“我想买齐天大圣!” 他们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崇拜的就是齐天大圣,他们不知道什么漫威,没看过什么日漫,在他们农村孩子心里,这个世界上最最厉害的就是齐天大圣。 他妈妈看得出陈漠眼中的期待,但还是拒绝了:“家里没钱。” 陈漠松开被牵着的手,小拳头握得特别的紧。 “你哥哥上高中还要钱,你姐姐也快嫁人了。” 陈漠听完,扭头直接跑掉。 后来,他再也没去看过一眼糖人。 陈漠两手插着兜,兜里装着一把一百多万的豪车的钥匙,别人的。 老人卖了几个糖人,抬头看着陈漠,笑道:“小伙子,买个糖人?不买我收摊回家吃中饭了。” 陈漠笑了笑:“那您给我做一个,不对,做三个齐天大圣吧。” 回去让李老板报销。 老人家利索地拿起勺子,舀了大半勺糖浆,爽朗道:“好咧!三个齐天大圣!” 陈漠曲着长长的腿,蹲下来:“老人家,您卖糖人卖了多久啦?” “得有三十多年了吧,”老人家边做边说,“以前我在古城门口卖,现在那儿成了景区,管得严,我就换到这儿来了,刚来的时候,这里还乱哄哄的,哪像现在那么整齐那么干净……” 老人家述说当年,陈漠听着,看着,也觉得津津有味。 金黄色的糖浆在洁白的石板上勾画出少年眼中的英雄,陈漠看得入神,甚至痴了。 “老人家,我每天都会来这儿买菜,以后您要是还在这儿摆摊,我天天来看您画糖人,成么?” “成啊,”老人家笑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喜欢这个的,不多见啦。” 陈漠把三个齐天大圣小心翼翼地装好,放在车上,回去的时候,他一样开得仔细。 回到店里时,他举着糖人兴高采烈地对李浬仁和严琰说:“给!糖人!” “哇!”严琰两眼一亮,“我特别想吃!每次看到都想吃!就是陆天一说吃了会发胖,吓我!” 李浬仁噗嗤一声:“那老狐狸说的你也信。” “真不会胖?”严琰眨眼。 “会,”李浬仁说,“胖了好,气死那个老狐狸。” 严琰:“……” “那你还让陈漠吃?”严琰反问。 “我家陈漠个儿高,气质好,腿又长,还有一身腱子肉,长成什么样我都喜欢看。”李浬仁不害臊。 但是陈漠先受不了了,他把糖人塞李浬仁手里:“你快吃。” 李浬仁咬了一口,甜到心里去了。 “你为什么买的齐天大圣?”李浬仁问。 “因为齐天大圣厉害。”陈漠说。 “多厉害?” “排第三的厉害。” 李浬仁眼里接住了窗外透进来的光:“第三?那第一第二是谁?” 陈傲天舔了下唇上的蜜:“打了架之后我发现,我自己能排第二。” 他又咬了一口,嚼着嚼着,糖甜极了也会微微发苦,而苦过后,又会回甘。 “第一厉害的,是我爸。” 作者有话要说:  陈漠:甜么? 李浬仁:甜,你就是我的小糖人,英雄榜排第二的小村霸。 ☆、020 一连接下来好几天,陈漠在李浬仁的店里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老板和小二经常性消失,他这个当厨的要及时顶上,肩负收银员和销售员等多重角色,慢慢的,他对店里头的情况有了个大体的了解,特别是李浬仁直接把账本给他,让他跟着学管账,他几乎是参与了这家店经营的全部过程,可谓操碎了心。 “我觉得你是不是要出去宣传宣传啊,咱店的客流量明显比前几天少了哇!” “还有啊,我看了下账本,你这个月店里的开销比上个月有明显的增幅啊,这还是没把招我的成本算进去的情况下。我分析,主要是你又进了一批装饰品,可真正使用上的却不到五成,利用率有点低,你太浪费了哇!” 陈漠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李浬仁笑着听他讲,等他讲完,有种想捏他脸的冲动。 小东西对什么事情一上心,真的是认真得可爱。 “你在听我说么?” 陈漠发现李浬仁笑得有点老年痴呆,于是瞪了他一眼。 “我在听,”李浬仁笑道,“是不是对经营一家门店有了一些初步的经验?” 陈漠一愣:“啊?” “你自己不也说过,想要积累一些经验么?未来的陈老板。” “啊……可你的店是陶艺店啊,做陶器我是真的不会,我不可能也开一家吧?” 李浬仁又说:“没让你也开,这不跟我抢生意么?万一你开了卖不过我,你急得哭鼻子,我怎么办?” 陈漠:“……” “我才没那么容易哭鼻子。” “呦呦,那上次……” 李浬仁话没说完,陈漠拳头举起来了:“你再说我真揍你了啊!” “行行行,不说不说,”李浬仁摆摆手,他知道陈漠不可能真打,但村霸还是很要面子的,“做生意很多东西是相通的,你在这里替我代理店长,等你以后也开了自己的餐厅,你会发现好上手多了。” 陈漠放下拳头:“真的?” “当然,”李浬仁扬了扬眉,说话眉飞色舞,“我以前开过一家茶叶店,后来才改了陶艺店。” 陈漠自然是信了李浬仁所说,别说茶叶店,就是他开了金店,开了银行,陈漠都不会觉得意外。 “那后来呢?为嘛改了?经营不下去倒闭了吗?” 李浬仁尴尬地咳了一声:“别打岔,我想说的是,我开过茶叶店,积累了经验后,再开陶艺店,就顺手多了。” “哦哦,”陈漠点头,虽然他觉得李浬仁这个陶艺店生意也不咋的,多半跟这个老板太懒,还有找了个不靠谱的员工有关,不过他还是比较信李浬仁说的这些,“所以你现在是在锻炼我?” “嗯,”李浬仁颔首,“你说过你想做的是餐饮,我也知道我的店不会留得住你,但愿在我这里工作的经历,能在日后帮上你吧。” 李浬仁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凄凉,他自然是希望陈漠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身边。 但终究小东西也要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他拦不住。 陈漠是打心底里感谢李浬仁。李浬仁对他的好,他从不怀疑,一直默默地记在心里。 就在陈漠工作满两个月后,他的机会来了,虽然来得有些突然,有些意外。 有一天陈漠做完午餐,陆天一让公司的人开着面包车来取走,车子尾气没散尽,陈漠一只脚刚踏进店门口,他的手机响了。 陈漠看了眼,是个有点眼熟的号码,他接起来后,是原来工作的那家餐馆的一个伙计。 陈漠在离职后,把他们的号码都删了。 “什么?老板要把餐馆关了?”陈漠诧异道。 那个伙计叹气:“哎,是啊,做不下去了,本来店里客人一直不多,你走后,外卖单子也没多少了,生意一直很差。” “要不是那次客人没举报我们,餐馆恐怕都撑不到今天。” 陈漠掏出一根烟,站在门外头抽,他抽了一口,问道:“我走后店里什么情况?” 那阵子陈漠心情比较低落,没有再去关注过,而且李浬仁也比较保护陈漠,比较在意他的感受,也不让他去打听,甚至走路回家都要绕开走,选一条远路,就怕他看到会触景生情。 那伙计电话里接着说:“老板赔了客人一些钱,然后那事客人就不计较了。老板其实挺感激你的,客人能宽宏大量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而那件事你其实也算是受害者,本来他还想着叫你回来上班呢,毕竟你做的菜在店里都是最热销的,但是老板还是觉得太愧疚了,没再打扰你。后来熟客渐渐不来光顾了,也跟你走了有关。” “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老板家里,老人家身体也不好,老要往医院跑,最后老板决定不做了,回老家去了。” 陈漠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再慢慢吐出来。 仅仅只是两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他感到有些唏嘘。 陈漠抬头看着天,阳光明亮得晃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张叔他人呢?” “早不干了,你刚走,他也自己提出辞职走了,那次老板对他算好了,看在他帮店里做了几年的份上,赔偿的部分就没全让他一个人出,反而是店里出了大头。” 这些天以来,陈漠不是没有想过餐馆里的事,包括张叔在内,下场怎么样,他都想到过,张叔离开也在他的预料当中,有的时候人做错了事,不见得什么都可以得到原谅。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说张叔这是“罪有应得”,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记得张叔家里条件挺紧张的吧?”陈漠接着问。 “嗯,上有老下有小的,老板也是念着这事,想留他下来当洗碗工,不过张叔那人傲,还是走了。” 陈漠不禁自嘲了一下,这点张叔跟他有点像,傲,特别的傲,穷人也有穷人的傲。 不过他知道他和张叔之间有着本质的不同,他的傲不是来自死要面子,而是不向现实低头。 “陈漠,你怎么又打架了!不是告诉你少给家里惹事吗!” “陈漠,你的成绩怎么那么差!除了会打架,你还会什么?你连初中都毕业不了!” “陈漠,你看看你哥哥,再看看你弟弟,有哪个像你这样那么让人费心的?” “陈漠,你怎么那么固执?别人出去打工你也要去,你除了能当个厨子还会什么?你见过哪个厨子是干成大事的?” 陈漠觉得眼睛好涩,大理的太阳就算再明媚,也照不进他心里最黑暗最需要光的地方。 “喂?陈漠?你还在吗?”电话那头问道。 “啊,对不起啊,”陈漠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你接着说。” “所以我们现在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大伙儿在这里打工,本来工资就不高,一下子丢了工作,短期内找不到新的工作都麻烦了呢。” 陈漠:“老板打算把店里的东西都盘掉?” “他想着看谁能过来接下生意,东西就便宜处理了,我们也好接着做下去,可现在餐饮不好做啊……” 陈漠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替他遮住了一点光。 “我打给你就想看看你那边有没有什么路子,有机会的话,给兄弟几个介绍介绍啊……”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漠挂了电话后,走回店里。 “又是一股烟味,”李浬仁迎面走来,凑近一闻,“以后没事少抽一点,伤身,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要以老板的身份宣布本店全天候禁烟了。” 严琰趴在桌子上:“□□!” 陈漠没接话,反而说:“李老板,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李浬仁抬眸,小东西看着挺认真:“嗯?谈什么?” “谈合作。” 谈合作? 李浬仁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三人围坐在茶桌旁,两个是当事人,一个是凑热闹的。 李浬仁泡了一壶茶,给陈漠倒了一杯。 “陈漠同志,你想跟我合作什么?” “开餐馆。” 李浬仁自己抿了一口茶,满嘴的清香:“你有启动资金了?” “嗯……”陈漠弱弱点头。 “多少?” “你结给我的两个月工资。” 李浬仁:“……” “那点钱你连摆个街边摊都不够吧?” “嗯……” “其实是这样,我之前那个店的老板不打算做了,考虑转让店铺……” 陈漠解释后,抿嘴:“所以,我想问你考不考虑注资,把餐馆接下来,然后你做实际的大老板,我,我就替你在前面跑跑腿。” 李浬仁放下茶杯,抱着手抬起下巴笑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陈漠接着道:“你只要按你的意愿给我发工资就好了,别的收益都算你的,我都听你的安排。” 李浬仁皱眉:“你这算合作?” “啊……” 严琰嘀咕:“你这是在卖.身……” “说得好,”李浬仁敲了敲茶桌,“卖就要卖得彻底点。” 陈漠:“……” 严琰:“不要脸。” 李浬仁歪嘴笑:“我可以把餐馆全权交由你管理,一开始我注入全资,等餐馆盈利了,我可以按照收益部分转让股份给你,直到我俩的股份各占一半。” 严琰举手:“老板,你那么老奸巨猾,为何不把股份全部高价卖给陈漠?” 李浬仁笑道:“因为这是我和他一起开的餐馆,我们两每人一半,比什么都重要。” 严琰:“……” 李浬仁:“还有,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仁漠餐厅。” 严琰:“难听死了。” 陈漠是听得有些晕乎:“我不懂这些股份啊什么的啊……反正,反正你看着办啊。” 严琰又举手:“那我和天一可以一起入股吗?我觉得好好玩啊,我们也要一起!” “想得美,”李浬仁举起尔康手,直接拒绝,“陆天一那个老狐狸阴气那么重,他入股餐厅三天就得关门大吉。” 严琰小声嘀咕:“他公司生意比你好多了……” 李浬仁见陈漠没什么异议:“就这么定了?” “啊……”陈漠愣了愣,他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把餐馆继续经营下去,做出更多美味的菜,别的他不太懂,也没想那么多,只好急急忙忙道,“就,就按你说的吧……” 严琰立刻跳出来:“陈漠!你可要慎重啊!你可别年幼无知啊!老板他,他,他那么……” 李浬仁斜视:“我什么?” “你绝对会有什么附加条件的!” “你这倒提醒我了。”李浬仁喝了一口茶。 严琰预感不妙:“……”瞧自己多了一张嘴。 李浬仁放下茶杯,缓缓道,颇有李公公的架势:“我这事考虑了挺长时间,你吧,天天到我家做饭,而且住得离我家也近,自己手头也不宽裕,实在没必要一个人租一间房子住,这样吧,小陈啊,你干脆搬过来跟我住得了。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都,听,我,的,安,排,就这样,Good.” 严琰:“……” 陈漠:“……………” “这真的是在卖.身了啊!!”严琰大翻白眼,“老板你真的好不要脸!” “You no want face!”(严式英语) “very much!”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哎?住进我的家,你就要好好伺候我了。 陈漠:你要干嘛? 李浬仁:要。 ☆、021 陆天一:“来,陈漠,我敬你一杯!” 严琰:“干杯!” 陈漠:“谢谢啊。” 李浬仁蹙眉:“陆天一,我和陈漠合作开餐馆,关你什么事?你凑啥热闹?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啊?” 陆天一通过严琰的口,知道陈漠终于向着为自己做事业迈出了第一步,特意请客表示祝贺。 此时,四人坐在李浬仁店里的餐厅,由陆天一出资,陈漠掌勺,做了一顿丰盛的庆祝宴。 陆天一回怼:“我是替陈漠开心,我这顿饭请的是他,你瞎蹭饭我还没说你呢,你反倒来挑拨我俩的关系了。” 李浬仁岂是那种让别人逞口舌之快的人。 “你俩啥关系了你就瞎说?我是投资方,我当然得在场。” 陆天一拿着公筷直接夹了块猪蹄给李浬仁:“得得得,什么事都少不了你,你赶紧吃吧!” 陈漠对于李浬仁提出的让他搬家有点抗拒,毕竟李浬仁对他再怎么好,他也还没心理准备两人真的住到一块去。 现在他是一下班就往李浬仁家跑,做饭烧水搞卫生,忙得不亦乐乎,把大少爷伺候得好好的,可最后他还是会回家,回到自己租的那个小破屋里。 真让他住进大少爷的家里,他不太习惯。 饭后散场,步行回家,两人在楼梯口互视。 李浬仁:“你收拾收拾,今晚上直接把东西搬过来吧,东西多的话,我给你找一家搬家公司。” 陈漠支吾道:“不,不用那么麻烦啊,我,我的东西一个麻包袋就能装完了。” 李浬仁笑了:“那方便,你赶紧的,今晚上就搬过来,明天把房子一退,你还能省点房租,把钱投入到咱俩共同的事业当中去。” 陈漠:“……”我那几百块的房租够干什么的啊。 “可,可……”陈漠举棋不定,“我搬去你那住,真的,方便吗?要不,我继续住我那?” “不行,”李浬仁板着脸,小鲜肉马上到嘴边了,他怎么可能放过,“说好了的,你必须搬,这是我注资的前提条件之一,你不搬,那我就不掏钱。” 陈漠:“……”什么说好了的,明明是你单方面的不平等条约! 陈漠拗不过李浬仁,只得把他的东西仔细收拾好,背着个□□包袋,叮叮当当地搬到了李浬仁的贼窝里。 李浬仁伸长腿坐在沙发上,看到陈漠乖乖地进了自己的家,用手指抹了抹自己的嘴唇。 小东西啊小东西,多亏你比我晚出生八年,知道的没我多,不然办起你来不知道得多费劲儿。 陈漠全然不知道老家伙正在打着他的歪主意,还认认真真地把他的东西从麻包袋里掏出来,在客厅的角落里摆好。 锅碗瓢盆,毛巾牙刷,拖鞋,旧得脱皮的运动鞋,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套衣服,最上面的那件还是李浬仁送的。 “你摆地摊呢?”李浬仁看着陈漠蹲在角落里一件件的归置,觉得好笑。 “啊,”陈漠小心翼翼,“我看着你家里那么整齐,而且东西都好贵的样子,我这些……放哪都不合适啊。” 是的了,李大少家里,连手抽纸冒出来的那一截都是平平整整的,陆天一为此还嘲笑过他,看来你不太行了啊,都不用手纸,如果是急急忙忙状态下抽出来擦手的,哪会那么整齐。 “什么不合适,”李浬仁有点恼,又有点心疼,“我家就是你家。” 陈漠实在不知道他带来的锅碗瓢盆能放哪,李浬仁厨房里的太高级了,走进去看着都在发光,闪瞎眼。他的拿进去,完全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李浬仁指着陈漠的洗脸盆:“这什么?洗衣服用的?” “对啊,”陈漠回到,“还拿来洗脸啊。” 李浬仁眼角抽搐:“……你洗了袜子再洗脸?” 陈漠都尴尬:“当然会先用水冲洗一遍再用啊,我才没你那么重口味。” “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浪费啊。” “行了,”李浬仁敲了敲沙发,“以后它拿来洗脚。我家里有洗衣机,你随便用吧,我平时衣服都干洗。” 陈漠连连点头:“好好。” 心说,这个该死的资本家。 “不过,”李浬仁坏笑,“我的袜子和裤衩都是水洗,你一起洗了呗。” 陈漠:“……”去你大爷的,万恶的资本家! 收拾到一半时,陈漠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睡哪啊?你客房里的床上东西好多喔,我搬到阳台上去?” ”啧,不行呢,”李浬仁厚着脸皮,“被晒到坏了怎么办,就放在那儿不动吧,你跟我睡一个房。” 陈漠唰的脸红了:“……我不要!” 陈漠已经慢慢习惯李浬仁总喜欢嘴巴上占他便宜了,不过李浬仁也就只能说说,真在行动上,村霸完全不怕。 要是挤一张床上睡,村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李浬仁给打到床底去。 “睡一屋可以,我睡床,你地板打地铺!” 陈漠瞪了一眼李浬仁。 “……你忍心这么对待一个老人家?”李浬仁没想到小东西还有这招。 陈漠抬眉:“当然,对付一个变老的坏人,我啥都干得出。” 陈漠说到做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浬仁多次摸黑想爬上床,都被陈漠一脚给踹下去。 几次失败,李浬仁已经怀疑人生。 见着李浬仁老实了,陈漠才安心闭上眼睛睡觉。这就是你使坏不让我睡客房的下场。 第二天,李浬仁几乎快爬不起来。 “你真的是,真踹,”李浬仁扶着老腰,“我真要死在这里不可。” 陈漠坐在床上套上衣服,精瘦的身材凹出一条完美的曲线:“那是你活该,想睡舒坦了,你自己把旁边的房间收拾一下!” 李浬仁:“……” 他们的餐馆重新装修了一番,完全是按照李浬仁的品味和要求来装的,整个档次上去了不知道有多少级。 原来的餐馆看着土得掉渣,新餐馆经李老板拨了一笔巨资一升级,顿时间成为当地装修最高档的餐厅,人打开门走进去腿都得抖一抖,深深扣心自问一下,我消费得起吗? 店里的帮手还是原来那批伙计,陈漠特意把他们都接收下来的。 虽然他们有不少小毛病,也有不少不足,不过陈漠有信心把他们都训练好。 根据李浬仁的一贯风格,他们餐馆定制了专门的制服,白色衬衫黑色马甲,配上锃亮的小皮鞋,那些伙计换上后都有模有样的。 而最最帅气和致命的还是总经理兼大股东的爱恋对象陈漠同志,他的服装比别人要特别点,别人是领花,他戴的领带(方便用手拉),别人是皮鞋,他穿的靴子,衣服设计上,还有铆钉等比较狂野的元素,完全是按照李浬仁对陈漠的口味来定制的。 小东西就算再不懂时尚,也能看得出李浬仁花的这些小心思。 “你什么意思?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恶趣味穿我身上?” 李浬仁很得意:“我是大股东,我说的算。” 重新开业那天,场面又是极尽奢华之势。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彩旗飘飘人头攒动。觉得倍有面子的员工们排排站在门口迎客。 陆天一和严琰受邀出席开幕式,他俩刚走到街口,就想折返了。 陆天一扶额:“李浬仁那个大傻冒干什么呢!知道的他是在开餐厅,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在搞牛郎店!还好没请派出所的领导来指导工作,不然人家得当场扫.黄!” 严琰汗颜:“天一,你看看天上。” 冲天的热气球下飘着一句句李浬仁对陈漠的“告白”。 “祝陈漠事业有成!” “祝陈漠天天开心!” “祝陈漠及时恋爱!”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陈漠:“……” 三个人都没眼看。 陆天一站在花篮丛中,看着崭新的匾额直摇头:“仁漠餐厅,一看就飘着一股让人恶心的铜臭味。” 严琰虽然心里很赞同,可嘴上还是劝了一句:“哎哎,你别说得那么直接呀,人家开张大吉呢!” 陆天一接着道:“要不是李浬仁砸了钱,这名字顺序怎么可能这么写?坏就坏在这里,李浬仁排前头,绝对得坏风水。” 严琰眼睛一咕噜:“万一他们真的赔了……不都得赖你的嘴啊?” 陆天一笑着搂住严琰的腰:“宝贝儿你怕啥?李浬仁那家伙不赔点钱根本用不出去,再说了,真赔了,那还算是替陈漠赎了身,解救陈漠同志于水火之中。” 李浬仁耳朵尖:“说什么呢?红包赶紧拿来!” 陆天一包了一个大红包给他俩:“我看到陈漠是真的很开心啊。” 李浬仁转身看着陈漠正在笑脸迎客:“今天一律五折!欢迎大家进店尝一尝!我们还有免费的酒水和糕点供应!” 行人们都被餐馆高大上的逼格和陈漠惊为天人的脸蛋给吸引住了,纷纷驻足。 “是啊,”李浬仁微笑道,“这个钱我花得值,特别值得。” 小东西就应该永远像现在这样,充满活力,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结束了,哭晕。 ☆、022 新店的开业让陈漠的工作积极性非常高,虽然每天晚上在家里他都要抗争来自李浬仁的骚扰,但是一来到餐馆,他会把一切干扰都抛至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针对本地游客的口味,再结合大理的特色,陈漠根据李浬仁给他们餐厅所定下的“爱与时尚”狗血定位,对菜品和菜名进行了一次整体更新。 比如,大理非常出名的风花雪月鱼,他们餐厅非常狗血地将菜名扩展为“风花雪月相思鱼”,还有糖醋排骨,他们改成了“甜蜜爱恋糖醋排”。 一开始李浬仁只想改成“甜蜜爱恋”,立刻被陈漠否决。 “谁他妈看得出甜蜜爱恋是排骨啊!” 李浬仁不以为然:“怎么看不出?骨和肉粘得那么紧,这不就是甜蜜爱恋么?要引导顾客自己去发挥一下美好的想象啊。” 陈漠:“……” “狗屁你!”陈漠差点气炸,“吃顿饭我还要猜菜名,你当来玩脑筋急转弯啊!不行就是不行!我说了算!” 李浬仁抬眉:“呦呵,没几天你就要造反啊?” “不服打一架啊!”陈漠撩起衣袖,露出他结实的胳膊。 最后还是陈漠说的算,拳头就是硬道理。不过他充分考虑了李浬仁的想法,以至于修改好的菜名都飘着一股浓浓的骚包味儿,伙计们念出来都觉得羞耻,更别提顾客们了。 就连爱向全世界撒狗粮的陆天一和严琰都有点看不下去。 陆天一拿着菜单:“文盲吧这名字起的都什么啊,我看完胃口都没了,肯定是李浬仁给折腾出来的,宝贝儿,咱们不吃了,走吧。” 严琰也很无奈:“……可我们是来捧场的啊,直接走掉不太好吧?” 陆天一摸了摸下巴:“要不这样,咱饭不吃了,直接打赏他们五百块,行不行?一想到我吃的粉丝花甲叫啥纵享丝滑,我直犯恶心。” 就当两人想偷偷摸摸溜出去时,陈漠亲自过来招待他们。 陈漠两手一抬,把他俩死死地摁回椅子上,绷着脸假笑:“你俩想点些什么?” 陆天一支吾半天:“随便吧,你看着上,反正好吃就行,但别让我看到菜单,那些菜名太惊悚。” 陈漠:“……” 严琰捂住嘴小声问:“陈漠陈漠,你们怎么起那么奇怪的名字啊?你们没发现,大家拍照不拍菜,都在拍菜单吗?” 陈漠:“……”没有什么比菜名更具有槽点的了。 “我知道了,”陈漠活动活动了手指关节,“今晚我把李浬仁打一顿,名字我全给改回来。” 菜名风波解决后,陈漠的另一个重要措施就是不断地推出新菜,而且他的新菜并不靠什么莫名其妙的名字来宣兵夺主,而是实打实的以口味取胜。 陈漠在菜品的创新上有非常独特的眼光。 一般人做面包都是用面粉,而他则会用从香格里拉买来的青稞,做成青稞面包。不仅外观不同了,口感也有很大的区别。有的客人就好尝个新鲜,新面包一上市,反响不错。 像南方人喜欢吃米制品,他在改良糯米蒸排骨的时候,根据季节的不同,在配料上下足功夫,他会选用荷叶等当季的树叶铺垫在蒸笼里,让叶子香味渗透入糯米当中。 除此之外,他还会用当地的花瓣入菜,摆放在菜品之中,不但摆盘美观,而且也能提升味觉的丰富性,一举两得。 陈漠对摆盘要求甚高,他认为,一道菜能不能引起食客的食欲,第一眼的视觉享受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经他之手的摆盘非常精美,估计是在李浬仁的店里修仙了一阵子,摆出来的是越发仙气缭绕,让食客们忍不住要多拍几张。 在陈漠用心的经营下,他们店的生意很快步入正轨。 李浬仁关注餐馆的生意远远超过他自己的陶艺店,当他发现餐馆第二个月的收益相较第一个月有了大幅提高时,他打算暗访一下餐馆,看看小东西是怎么做的。 李浬仁刻意换了身帅气的衣服,米白色风大衣下一件暖色v领羊毛衫,裤子是蓝色格子,把他的腿长衬得恰到好处,身上的香水有些张扬,隔着十米都能闻见。 在出门时,他还被严琰当面翻了个大白眼。 “老板你是去相亲吗?”严琰问。 李浬仁得意:“我还用相亲?陈漠爱我爱得不可自拔。” 踱步来到餐馆门口,李浬仁看到招牌摆在显眼的位置,上面印着陈漠最近推出的新菜色。 为了达到宣传效果,陈漠给新菜搞了特别的优惠活动,还捆绑一些经典菜一起出售,既宣传了新菜,又翻红了旧菜,可谓是一箭双雕。 小东西很用心,老父亲李浬仁表示很欣慰。 餐馆的门上挂着一个水晶般的风铃,李浬仁推门而入,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十二月份了,大理的阳光依然温暖,透过窗户往餐厅里照,大厅里一片亮堂。 李浬仁看到陈漠站在一桌客人旁边,脸上挂着笑。 “我们再来一张吧!” “老板老板,你做的菜好好看啊!我发给我同学看的时候,她们都问是在哪里呢!” “老板,要不我们合个照呗?” 一桌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姑娘围着陈漠转,叽叽喳喳的如同一群小麻雀一般在春天里飞舞。 陈漠有求必应,他穿的白色衬衫剪裁得体,发达的胸肌,漂亮的腰线,在衬衫的包裹下异常明显。 李浬仁:“……” 我靠啊!我说生意怎么那么好!你竟然在出卖色相! 这桌拍完,隔壁一桌又把陈漠叫了过去。 李浬仁眼睛都瞪圆了,一个中年油腻大叔盯着陈漠的身材,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不知道这货是不是文盲,一个菜单能问八百遍!为的就是多看几眼! 李浬仁怒火中烧,咳了几声,一个伙计应声走过来。 他一眼认出李浬仁,于是问:“老板,您要在店里用餐?” 李浬仁朝他勾手指:“替我把陈漠叫过来。” 李浬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陈漠应付完那一桌后,颠颠跑过来:“你怎么来啦?你店里不忙吗?” 李浬仁一只手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他微抬起头,侧着脸,背着光,看着像个没事来找抽的闲富二代。 “我接到举报了,举报咱们这个餐馆的。” “啊?!”陈漠一惊,“发生什么了吗?!” 李浬仁眨了眨眼,颔首道:“有人举报我们餐馆提供不正当服务,败坏社会风气。” 陈漠:“……” “都是什么啊?!” 李浬仁指了指陈漠:“出,卖,色,相。” 陈漠:“……” “特别是你,尤其严重。” “你别瞎说!” 李浬仁半搭着眼皮,一副慵懒玩世不恭的样子:“你穿得那么骚包,是打算穿给谁看?” 陈漠低头扫视了自己一眼:“哪有!这不都是你给我买的吗!” “但是我可没允许你不穿外套,外套你只能在家脱掉,”李浬仁吐了一声鼻息,“我就是没过来盯着,你就要造反了,估计真得像陆天一那个老狐狸说的,这家店迟早要变成牛郎店。” 陈漠:“……里面开着暖气,我穿着外套觉得热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热!” 李浬仁瘪瘪嘴:“热点好,出汗排毒。” “懒得理你!”陈漠憋红了脸,他决定不再搭理这个老流氓。 走开后,他默默折回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 出来时,他看到李浬仁还傻坐在原处,盯着他看。 陈漠打了一杯柠檬水,亲自送过去,说:“喝吧,柠檬精。” 李浬仁:“……” “谁教你的?是不是严琰那个大嘴巴?” “你甭管,”陈漠不想打理,“我做事去了。” 李浬仁坐在位置上,目光随着陈漠移动而移动。 陈漠作为店长,出来招呼客人是应该的,不过自从李浬仁非常强硬地干预他的着装后,陈漠对于客人们的拍照要求一律谢绝了。 为此,李浬仁的嘴角一直弯着,柠檬水喝起来都甜得要命。 门口的风铃又响了一声。 一个高个儿男生背着一个包走了进来。 男生找了一张空桌子,刚好在李浬仁旁边,他摘掉帽子,露出一张人神共愤的精致脸蛋。 男生身上喷着香水,李浬仁仔细一闻,是蔚蓝的味道。 男生拿起菜单,看了一会儿,陈漠见着来了新客人,走过来点单。 男生抬头看着陈漠笑道:“刚我在附近的背包群里被安利了你们这家店,我想要这几道网红菜。” 男生说完,把手机递给陈漠看。 “行,我知道了,您稍等,我跟厨房说去!”陈漠下好单转身离开。 李浬仁的视线在陈漠来的那一刻就从男生身上转移开了。 自从小东西走进了他的世界,他的眼里满满的只剩下小东西的模样,即便他看到别的好看的男生,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有了小东西,他已经知足。 男生喝了口茶水,接了个电话。 “喂,连萧?” “我在大理做毕业旅行呢。” “对啊,我一个人。” “哎,舍友们天南地北的,没一个方向,大家打算回学校了再好好聚聚。” “行啊,咱毕业前再打几场篮球,我回去约起,你们大一这届很多好手啊,我们恐怕打不过你们……” 男生聊着电话,不一会儿,陈漠和另一个伙计把点好的菜端了过来。 “果然看着很美味啊。” 男生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然后发朋友圈:“我在大理,遇见了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听说这里的主厨兼店长是个大帅哥,人比做的菜还要好看,果不其然啊,找个机会偷拍给你们看看!笑脸。” 陈漠转身走后,男生偷拍了一张陈漠的背影。 “哎哎,不好意思开口,只有一张背影,只能这样啦~” 男生吃了几口,味道极好,他不时地回复大家的评论。” “好吃,吃起来比看着更好吃!” “这家店成大理网红店啦,好多年轻人都来打卡。” “回复连萧:真的好吃,学弟有机会也来尝一尝这家老板的手艺~” 餐后结账,男生掏出手机,让陈漠用pos机扫码支付。 付好钱,他背起包离开,陈漠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李浬仁起身过来帮忙,看到有张身份证落在了椅子上。 他捡起来一看,是刚才那个男生的,名字叫做关河。 “我追出去,他应该没走远!” 陈漠接过身份证拔腿就跑。 李浬仁看着陈漠这干劲十足的样子,又露出了老父亲慈祥的微笑。 陈漠推开餐厅的门,风铃叮叮作响,午后的阳光映入眼帘。 他眯着眼适应外面的光线,然后慌张地四周眺望,在人群中寻找关河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嘛~ 下一本《你与璀璨比肩》的男主之一,关河露了个脸,他是连萧的学长,当前大四,学的也是金融,未来进银行工作,在连萧口中所谓的校风云人物~ 另一个男主成宇天,骚包空少,不一定会在这本里露脸啦~不过番外集那边写了个他俩的第一个番外故事。 这个系列里面的人物多少都能串起来,估计要互动的话,会写在番外集里吧。 貌似暑假要结束了?无比羡慕有长假的某人流下眼泪,刚刚休了三天半的假,结束了痛不欲生。希望有陈漠和李浬仁陪伴的这个假期大家过得快乐呀~ ☆、023 “同学!同学!” 关河在人群中很好认,高高的个儿,时尚的打扮,陈漠一眼便看到了,喊了一声。 关河转身,看到是陈漠,笑道:“老板什么事儿?想给我打折返现啊?” “不是不是,”陈漠递来身份证,“你落下的。” “啊,谢谢你啊!” “不客气。” 关河把身份证收好,又问:“老板,我能跟你合个影么?听说你可是这里的小网红。” 陈漠愣了下,他自从李浬仁开始吃醋,就不再随便让别人拍了,不过他看到关河满眼的期待,想,老东西反正看不到,也就一个一般性的合影,是老东西乱想太多了。 而且,自己成网红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自己怎么不知道。 “好啊。”陈漠答应。 于是关河跟陈漠站在一起,两人差不多一样高。关河手里拿着自拍杆,两人抬头仰视,咔嚓一声,照片里留下了两人的微笑。 跟关河道别,陈漠回到店里。 他发现李浬仁已经起身,准备走了,正在等着他回来。 “送到了?” “嗯嗯,”陈漠点头,“送到了!” “那我回去了,店里你多操点心。” 陈漠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多了,你还回去啊?” 李浬仁挤眼笑道:“舍不得我走啊?” 陈漠摇头:“不啊,你店里反正也没多少生意,而且你又经常丢着店不看,回不回去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留下来等着吃晚饭。” 李浬仁膝盖挨了一箭:“……不准这么说你的大股东。” 他们的餐馆一样不提供夜宵,而且晚餐的供应时间也比别的店要短,原因只有一个,李大少爷要陈漠早点下班回家陪他,反正他不缺陈漠赚的这点钱。 陈漠挠了挠头:“那你今晚想吃啥?我回家给你做啊。” 我回家给你做。 李浬仁想歪了,过了两秒后咳嗽道:“今晚我们在店里吃吧。” “啊?” “就我们两个人,”李浬仁期待道,“清场,然后点上蜡烛,我要一顿烛光晚餐。” 陈漠瞬间变得紧张了,这老东西套路怎么那么多。 李浬仁一走,陈漠回厨房洗了个手,然后一边工作一边想着李浬仁要求的烛光晚餐。 他在想,店里头似乎没有蜡烛啊? 不对,有的,这么装逼的东西李浬仁怎么会没买,店里的装修偏西式,蜡烛是有的。 陈漠把鸡蛋打碎,放碗里搅拌,一边在想,自己可以说蜡烛用完了,改成点香可以么? 但画风好像有点不太对?感觉那不是吃饭,是上坟。 陈漠头一次为吃一顿饭感到有如此大的压力。 待最后一桌客人走了,陈漠提前放伙计们下班,他自己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两个人的。 门上的风铃一响,李浬仁推门进来,那个挂在扶手上的“暂停营业”晃了又晃。 大厅里的灯只留了一盏,灯光幽幽的,是故意留着给他照明的。 他随手换了一盏橙黄色的,让大厅看着更暖和些,然后走进厨房,见到小东西正在忙着做菜。 陈漠一拿起厨具,整个人跟着发光。 外人都说厨师油油腻腻,形象不怎么好,那是他们没见过陈漠做菜。 陈漠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样子就跟一个作画的画家和雕刻家一样,经他手里出来的,都是艺术品。 李浬仁站在陈漠身旁,轻声问道:“今晚你打算做什么菜来喂饱我?嗯?” 李浬仁呼出的气滑过陈漠的脖子,让陈漠有点紧张。 “就,就鱼啊,牛排啊,你也吃过的。” 李浬仁笑了:“是啊,我得吃一辈子呢。” 陈漠无言,由耳尖一直烧到了脚尖。 大厅的正中央,摆好了一张小桌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架子上点着几根蜡烛,摆放有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李浬仁提前把酒醒好,缓缓倒入杯中三分之一处,鲜红的美酒如同两颗血红的宝石,可以镶嵌在婚戒上。 陈漠把做好的菜陆续搬到桌子上。 “风花雪月鱼!” 李浬仁扬眉:“风花雪月?你想跟我啊?” 陈漠扭头走开:“这鱼就叫这个名字啊!” 待菜都上齐了,陈漠把围裙一脱,刚想坐下,李浬仁指了指:“你额头冒汗了,热?” 陈漠眨了眨眼:“嗯嗯,店里暖气好给力,我调小点?” “外套别穿了吧。” “哦哦,好吧。” 陈漠脱了外套,露出里面的修身白色衬衣,漂亮的肌肉线条再次出现,李浬仁觉得极其赏心悦目。 两人对着坐,李浬仁拿起高脚杯,晃了晃,陈漠有些泛红的脸蛋映入了红酒里,真是可爱。 “来,敬大厨一杯。” “敬老板!” 两人抿了一口,陈漠拿起刀叉,给李浬仁切了一块烤好的牛肉。 “尝尝,我改良了做法,看看嫩不嫩。” “嫩。”李浬仁没吃便答。 牛肉外焦里嫩,蘸了点黑胡椒汁,美味可口。 李浬仁边嚼着,边看着陈漠。 陈漠有些不自然:“我脸上有东西?” 李浬仁点头,陈漠慌张:“有啥?辣椒粉还是黑胡椒?” 李浬仁笑道:“有一抹红色。” 红色更甚,陈漠轻语:“热的。” “知道我干嘛想这么吃一顿晚饭么?” 李浬仁夹了一块白嫩的鱼肉给陈漠。 “你闲的呗,”陈漠心直口快,“天天想法子闹我。” 李浬仁从桌子下方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陈漠:“给,生日快乐。” “啊!” 陈漠一愣,接过李浬仁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盒,黑色的盒子上系着深蓝色的蝴蝶结,透着一股非常贵的气息。 “打开看看。” 李浬仁两手拿着刀叉,仔细地吃着牛排,优雅得自带交响乐bgm。 “可……” 陈漠支吾了一会儿,解开蝴蝶结,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细白的链子挂着一个小猫头。 李浬仁介绍到:“我去宝格丽给你订做的,真正开过光的招财猫。” 陈漠:“……” “白金的项链,猫的眼睛是真的钻石,不是水钻,你别拿去敲核桃。” “我才不会那么傻呢……”陈漠嘀咕。 “这个颜色很配你皮肤,”李浬仁停下刀叉,“戴上看看?还是让我给你戴?” “我自己来!” 陈漠慌慌张张地给自己戴上,半天才扣好。戴好后,他仔仔细细地放进了衣服里,拍了拍,感受到那只贵得要死的招财猫紧紧地贴在心口上。 “给我看看。”李浬仁说。 “啊。”陈漠又拿住链子,想把吊坠拿出来。 “不是,”李浬仁眼里带着光,“让我看看你戴着的样子,把领口解开。” “哦哦哦。” 陈漠傻乎乎地解开了两颗纽扣。 “继续往下,我要看到猫。” 陈漠:“……” 他气急败坏道:“链子太长了!再往下这里就真的成牛郎店了!” 李浬仁被他一骂,反而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小东西生气的时候也是可爱到不行,李浬仁对这只快到嘴边的小猎物是越来越喜欢了,喜欢到不行。 陈漠平复紧张慌乱的呼吸后,瞪着李浬仁看:“你这个老不正经!” 李浬仁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喜欢么?“ “你?” 李浬仁睁眼:“我本来想问喜不喜欢项链,当然,你要是愿意回答喜不喜欢我也成。” 陈漠低下头看着盘子里自己吃剩的鱼骨头,半天道:“喜欢,我说的是项链!” 李浬仁含笑看着陈漠,他突然觉得自己快饿疯了。小东西简直秀色可餐,天下第一美味。 这时陈漠抬起头,两人四目交接:“对了,你好像弄错了啊!” “什么弄错了?” “我的生日啊,”陈漠认真道,“我生日不是今天啊!” “怎么可能,”李浬仁掏出手机,“12月13日,我看过你的身份证,我还特意设了提醒。” 陈漠笑了:“可是我们乡下人过的是农历生日!” 李浬仁:“……” “那是哪天?” 陈漠爽朗一笑:“都已经过了啊!” “过了?过了你怎么当时不跟我说?”李浬仁急了,小东西过生日怎么没说? “我那天是跟严琰和陆天一他们一起过的啊。” 李浬仁差点把叉子捏碎:“……什么?” “那天我本来想跟你说的,结果发现你沉迷于做陶器不可自拔,就没打扰你了,然后我们三人一起去吃了饭,开开心心的逛了逛街,他俩也送了我礼物,我还放在家里呢!” 李浬仁脸完全黑化:“放我家里?不行!回家把他俩送的丢……不是,寄回你老家去!” 陈漠:“……” “你胆子也太大了,”李浬仁盯着陈漠看,一脸要吃人的样子,“竟然背着我跟别的野男人偷偷摸摸过生日。” 陈漠跟他对视了几秒,最后绷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蜡烛的烛火都摇晃。 半天后他笑出泪来,说道:“我农历生日都没到好不好?你傻啊?” 李浬仁:“…………” “哎,算了算了,就过今天的吧。” 李浬仁真的是被气到脑子秀逗了,一时间没想到。面对着陈漠既得意又嚣张的眼神,李浬仁有点无地自容,被小东西反手耍了一把。 陈漠两手托腮,抬了抬眉:“我发现,我也能把你耍得团团转了啊,老人家,可不是只有你耍我的份了。” 李浬仁心一惊,心想完了,小东西已经开窍,开始黑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小东西升级的速度有点快。 陈漠:那必须,我出生自带经验获得+50%的buff。 ☆、024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咚咚咚。 李浬仁在浴室门外,敲了敲。 “干嘛?!”陈漠用洗发水揉着头,正唱得尽兴。他吃饭的时候,成功耍了一把老家伙,心里很高兴。 “小东西,”李浬仁笑道,“你都唱破音了,给我开个门,我撒泡尿。” “我洗澡呢!你撒什么尿啊?忍着!” “你洗你的,我撒我的,咱可以一起啊。” “滚蛋!谁要跟你一起!”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李浬仁发现,小东西住的时间长了,终于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刚搬进来住那会儿,活得特别蹑手蹑脚,好比如说,李浬仁家的烧水壶是进口的,不锈钢材质,光照在上面陈漠看着跟钻石发光似的,都不敢用,除非里面有李浬仁烧好的水,否则他宁可去喝水笼头里的,也不敢轻易拿去烧水。 最后还是李浬仁逮着了训了一回,他才老实用。 现在好了,他不仅做饭洗澡扯开了嗓子吼,就连李浬仁都被彻底地赶到了次卧里去住。 陈漠已经堂而皇之地入住主卧,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李浬仁觉得这个势头很不好,小东西好像不“怕”他了,他以后怎么办? 他坐在沙发上捏着下巴思考,得尽快扳回局面,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陈漠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一下,他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有微信群聊的消息推送。 李浬仁:? 我怎么不在群里? 再一看,群聊成员陈漠,陆天一,严琰。 李浬仁:“……” 他们三个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了?而且那两个臭不要脸的到底对小东西说了什么?是不是在故意挑拨自己和小东西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以至于到现在,他俩连彼此主动牵手的成就都没达成,更别说打啵和一起睡了。 李浬仁越想越不对劲,他拿出自己手机,决定亲自问严琰这是什么情况。 一阵响铃之后。 陆天一:“你大晚上的给我宝贝儿打什么电话呢?信不信我告你骚扰?” 李浬仁:“……怎么是你接电话?” 陆天一笑道:“我宝贝儿正在洗澡,洗完之后我俩有正事要干。” 说到这儿陆天一特别得意,声音往上拔高了一个八度:“哎?说给你听,你也不懂吧?这个时候是正常情侣间最忙的时候,你个万年右手选手不会懂的~” 李浬仁气得想砸手机,对着话筒一阵骂。 陆天一哈哈笑个不停,才把手机扔给刚出浴的严琰。 严琰:“老板?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我要涨工资了?” 李浬仁严肃地咳了一声:“我问你,你和陆天一那个臭不要脸的,干嘛跟陈漠单独开个一个微信群?” “啊?”电话那头的严琰愣了下,“有什么问题吗?我们三个很有共同话题啊。” 难道我没有吗? 李浬仁眼角抽搐,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孤立出去的。 严琰这时解释到:“其实是这样啦,不是快过年了吗?有次我和陈漠聊到过年怎么过,他说他打算回一趟家,然后我也想去他家玩一下,天一也想去,然后我们就成团啦,单独开个群好讨论呀。” “所以老板你不在里面很正常呀,毕竟我们是指陈漠,我,还有天一,”严琰刻意强调了一下,“没有你。” 李浬仁:“……” “老板,你能提前给我们放假吗?我们三个打算年前一起走的……” 后来严琰说了啥,李浬仁没心思去听了。 他感到非常不安。 首先,小东西要回家过年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而那两个闲杂人等早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小东西的行程,他已经不是完全掌握了。 其次,他完全不在受邀名单之列,被排斥得彻彻底底的,那他在小东西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地位,他没有把握了。 最后,他抑郁了,非常的。 所以当陈漠哼着歌儿,头顶着一条毛巾擦拭着走出浴室时,李浬仁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拍了拍旁边的沙发:“你,过来坐下,咱俩谈谈心。” 他又看到陈漠身上穿的家居服是严琰送的,于是板着脸:“这衣服丑死了,品味极差,辣眼睛,下次别穿了。” 陈漠:“……”这老东西受了什么刺激? 陈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下后继续晃腿唱歌,而李浬仁脸已经铁青。 “为什么你让严琰和陆天一那个该死的陪你回家却不告诉我?” 陈漠停下唱歌,把毛巾往沙发扶手上一搁:“因为我怕你去我家那儿住不习惯啊。” “有什么住不习惯的?”李浬仁问。 陈漠如实交代:“我老家在农村里,条件差,没空调没暖气,蚊虫还多。” 李浬仁追问:“陆天一他就住得惯?” 陈漠点头:“他说没问题,如果不方便就去镇上招待所,方便就住我家。” 陈漠想了想,又说:“其实当时谈到这事,我问过他们要不要叫上你一起,可是天一极力劝阻,他说你太讲究了,绝对住不下去,说不定还会闹出点什么怪毛病来,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他是为了你好啊。” 李浬仁很想直接隔空掐死陆天一。 “那货刷个牙漱口水里都得放上几片薄荷叶,他不讲究?你别信他胡扯,”李浬仁愤愤不平,“不行,他们去,我也要去。” 陈漠觉着李浬仁这会儿看着像个爱赌气的小孩,想笑:“那你不回北京了?” “回,我先去你家,然后你再跟我回一趟北京。” 陈漠:“……” “我,我干嘛也要去啊,”陈漠顿时紧张。 李浬仁盯着陈漠看:“因为我去你家了,同样的,你也要去我家。” 咱今年直接见家长吧,李浬仁暗暗决定。 陈漠别过头,咽口水咽了半天,本来决定回家,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谁知道又闹出他要去李浬仁家这档事。 他第一次觉得过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晚上躺床上的时候,陈漠失眠了。 他两眼瞪着天花板,一只手抓着李浬仁送给自己的项链,一边想,李浬仁去他家,看到他的生活环境,会习惯吗?会接受吗? 一开始严琰和陆天一要去的时候,陈漠也有过片刻的犹豫,陈漠知道,陆天一自己开公司,也很有钱,而严琰看着也是家境很好的,他担心两人会不习惯,不过毕竟他们只是普通朋友,陈漠就没有太多的顾虑。 换作李浬仁就不同了。 他觉得他们原本就是来自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能认识,相互之间有好感,并且住在一个屋子里,已经算是世界第九大奇迹了。 而让李浬仁接受他原本的世界,根本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也很难完全适应李浬仁的世界,那边太高级了,他觉得自己的表现一定会让李浬仁丢脸的。 陈漠一晚上想得脑子都快炸了,最后在迷迷糊糊间才睡了过去。 在之后的日子里,陈漠是天天都在倒计时。 距离过年还有十五天。 距离过年还有十四天。 十三天。 …… 还有七天。 就剩七天了?! 啊啊啊啊啊! 陈漠挠头,李浬仁马上就要去我家了啊!怎么办? 小东西十分慌张。 就在这一天,李浬仁专程跑来餐馆,要带陈漠去市区买点年货。 李浬仁开着车,陈漠傻愣在副驾上。 李浬仁微微侧头问:“家里人喜欢吃什么?你的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们呢?” “啊,”陈漠回过身,“他,他们不挑,吃的只要不中毒就行。” 李浬仁:“……” “别瞎说,过年要买点好的吃。” 车子开在环洱海的公路上,大片的红嘴鸥飞了回来。 李浬仁看得出陈漠很紧张,于是找个地方停了车。 熄火后,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紧紧抓着安全带的手,说道:“走,我们喂红嘴鸥去,上次你不是说没喂过么?” “啊,好啊……”陈漠回过神。 下了车,李浬仁到附近的小卖部里买了点鸟食,两人来到洱海边,将食物洒向天空,一大群红嘴鸥立刻飞过来,表演了空中觅食的本事。 待红嘴鸥吃了一些后,李浬仁开始把食物拿在手里,就会有红嘴鸥扑打着翅膀,飞到他的手边啄食。 “你也试试。” 李浬仁把食物塞进陈漠手里,让他学着喂。 陈漠通过喂食红嘴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这种鸟类,紧张的心情渐渐散去。 往回走的时候,李浬仁再次提起正题。 “我打算给你爸妈买点礼物,你爸的话,买几条烟吧,妈妈就送点首饰,兄弟姐妹的,送点衣服,怎么样?” 陈漠不想李浬仁太破费:“太隆重了吧……其实你什么都不用买啊,大不了我们到镇上的时候,买点麻花之类的就行了,你买好的回去,他们不见得会用……” 陈漠的爸妈一直生活在农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他们所在的地级市,桂林。 他的哥哥姐姐好点,哥哥到外地读了所大学,考回市里的一家事业单位,有着稳定的工作。他的姐姐也嫁到了镇上,弟弟妹妹都还在读书。总的来说,他们家算是非常普通的农民之家。 李浬仁反而不这么想:“毕竟是第一次去你家,我不能不带礼物,我听严琰说了,陆天一那老狐狸都要带点东西去,那更何况我了。” 我可是你家未来女婿好么! 陈漠无言,叹了半天气:“行吧,只要不花太多钱就行。” 李浬仁笑了,搂着陈漠的肩膀:“这才听话嘛。” 上了车,他俩继续沿着洱海边,开向市区。 “我们在大理主要买些鲜花饼,别的东西可以到了桂林再买,”李浬仁知道陈漠的家靠近桂林市,“然后我们两个开车回去好了,从大理开到桂林,一千多公里,慢慢走,顺带还能把周边玩一玩,就当作员工福利了。” “那严琰他们呢?” 李浬仁嗤笑一声:“谁管他两?他们可以考虑走过去。” 陈漠:“……” 陈漠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你怎么去北京?先回来还是直接从桂林飞过去?” “直接飞,我买了初三的机票。” “那车子呢?”陈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留在你家里啊,给你爸或者你哥开。” 陈漠:“……” 果然,这个大少爷送车跟送包烟似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不行!”陈漠当场拒绝,“车子你必须开走,不然我不让你去我家了!” 李浬仁忙说:“那我开一辆很一般的车子回去可以了吧?” 陈漠不信:“你想开什么?” “路虎。” 陈漠:“……” 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方案改成由陆天一开车过去。 陆天一是广州人,到时候他把车开回广州方便些。 定了方案后,李浬仁总算松了一口气:“你怎么那么固执呢?留一辆车在家里给你家人开不是挺方便的吗?大不了大众什么的也成啊,十多万一辆。” “不行就是不行。” 陈漠坚决不让步:“他们若是真的需要车,我以后给他们买就是了。” 李浬仁看着陈漠固执又认真的样子,的确是很可爱。 他敲了敲储物箱:“忘了给你一样东西了,你打开看看。” “是什么?” 陈漠打开箱子,发现里面有个透明的盒子,大概有扑克牌大小,他拿出来一看,里面装着一打名片。 姓名:陈漠 职务:仁漠餐厅总经理 电话:…… 地址:云南省大理市双廊镇…… 陈漠:“……” 名片还是镶了金边的那种,闪瞎眼。 “你……到底想要干嘛?”陈漠整个人都抽搐了。 李浬仁笑道:“我们陈总上任后,第一次荣归故里,怎么也得发点名片吧?我看着那些乡土剧都是这么演的。” 陈漠:“……你……” 他看着手上的这一盒名片,觉得羞耻极了,慌乱间把盒子盖上,又扔进箱子里,双手捂住脸:“啊啊啊啊啊!我操啊!” “李浬仁!” “干嘛?宝贝儿?” “你这个大白痴!” “还有!不准叫我宝贝儿!信不信我把你打成包子!” ☆、025 临近过年了,放假和休假的人渐多,大理是旅游城市,趁着这个机会来旅游的人挺多的,不过陈漠和李浬仁还是决定提前几天歇业,一来店里的伙计们可以早几天回家,避开年二十九年三十那两天的人流高峰,二来他们几个也可以先到桂林玩上几天。 美丽的山水,奇幻的岩洞,梯田,温泉,米粉,他们马上就要出发。 出发当天,陆天一把他的车开到了李浬仁家下面。 陈漠看了一眼,不太想说话。 大奔,陆老板开的是大奔,也是个不缺钱的主。 这辆车是suv型,几个人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装在后车厢,然后在李浬仁家里吃了点东西,出发了。 目的地是桂林,不过他们第一站是先到昆明。 开车的是陆天一,严琰坐在副驾,李浬仁和陈漠两人并排坐在后面。 “啧啧啧,”陆天一开着车,不忘损几句李浬仁,“我说你这架势,是打算到陈漠家直接提亲了吧?啊?” 陈漠:“……” “买了那么多东西,”陆天一接着说,“我的车快装不下了,差点没把我宝贝儿的行李箱绑在车顶的行李架上。” 严琰摆摆手:“没事没事,为了我老板日后的幸福,我牺牲一下没关系。” “哈,”陆天一乐了,“他有机会日么?万年右手党。” 陈漠正喝着水,差点儿朝着严琰的后脑勺喷过去,他被呛了个正着,一直咳嗽。 李浬仁拍着陈漠的背,回怼:“我说严琰也是瞎了眼,看上你这个老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第一次去他家,买点礼物那有什么的。” “是没什么啊,”陆天一打了个转,“给陈漠他爸的,你买了一箱烟,给他妈妈的,你买了整整三套金银首饰,还有他哥姐弟妹,买的衣服加起来够一场时装秀,你这是要干嘛?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攻陷人家的心理防线啊?你怎么不给人家村上的希望小学再捐一栋楼?” “我这不是没联系好么?”李浬仁给陆天一一个脑瓜子,“你懂不懂说话,敢情去年你去严琰家少带了?你快把你们公司的仓库都搬空了,就那破小风车,也有好几箱吧?插在严琰家阳台你是想干嘛啊?制造台风啊?” 陆天一:“……” 陈漠和严琰已经习惯这两个老东西之间的斗嘴了,他们懒得去劝,就坐一旁听着,还觉得有些好笑。 陈漠手肘靠在窗边,单手撑着头部,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 他是尽了力了,也未能扑灭李浬仁送礼的热情,最后没办法,只能由着李浬仁去了。 陈漠15岁离开的老家,第一年未成年,靠几个一起出来的所谓的朋友的帮助,打了一年工,根本没存下什么钱,于是他那年没回去过年,第二年第三年都是,第四年他带着身上加起来一共只有的三千块,打算第一次回趟家。可行李刚背上肩,悲催地发现火车票丢了,一时间又买不到票,最后只有钱寄到了家里,自己却没回去。 所以今年,他不得不回去,而且他归心似箭。 现在他出来五年了,他的改变很大。 陈漠自己知道,他所有的改变,都跟一个人分不开。 那个人就是李浬仁。 两人认识到现在,也才半年时间,而李浬仁已经在多个方面上,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到了陈漠。 陈漠心里是感激他的。 如果没有李浬仁,恐怕他现在身上也只有一两千块,正在某个候车大厅里等着上车。 车子一路向前,中午的时候开到了昆明。 他们先是吃了一顿午饭,当地标志性的美食,米线。然后严琰在花市里订了些花,让花店邮寄给家里,接着他们就去了一趟滇池。 滇池很大,能看到满天飞翔的红嘴鸥,其实在昆明的不少地方,这个季节都能看到成群的候鸟,四季如春不是随便说的,这里温度怡人,没那么冷。 晚上他们去剧院看了一场室内演出,是关于云南本地民俗文化的表演,其中鼓手打鼓的片段深深震撼到了陈漠。 跟这两位大老板出游,他们必须坐的第一排最中间的c位。 陈漠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演出,身材精壮的鼓手赤着上身,双手拿着鼓棒,有节奏地敲打着鼓面和鼓身。隆隆的鼓声在剧院里回响,效果震撼,人觉着整个世界都跟着颤动了起来。鼓声时而舒缓如同晨间牛鸣,时而急促犹如暴雨倾盆,加之鼓手打鼓时身姿矫健,视听感极强。 演出完毕时,李浬仁看到陈漠意犹未尽的样子,开玩笑道:“怎么?你是想学跳孔雀舞?” 陈漠摇摇头:“我想学打鼓。” “打鼓?”李浬仁说,“大理满大街的都是鼓店,回头我给你买几个,你在家慢慢敲。” 过了一夜,第二天他们直接往桂林的方向开。在抵达桂林之前,他们要在桂林市下面的龙胜县落个脚,那儿不仅有闻名于世的龙胜梯田,还有非常适合这个季节去泡的天然温泉。 为了防止驾驶疲劳,陆天一,陈漠和李浬仁三个人是轮流开车的,来到龙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旅游小贴士严琰早在出发前,已经根据线路给他们预订好了温泉酒店。 龙胜依山而建,车子绕进山里的酒店,两边的树木漆黑,只有路灯微弱的光。 “这儿会很冷哈,湿冷湿冷的,大家得注意,”严琰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他刚把门打开,就被寒气逼得打了一个喷嚏,“好冷!” “快先把门关上。” 陆天一解开自己的围巾,替严琰围好:“别着凉了。” 这一波猝不及防的狗粮撒得李浬仁咬牙切齿。 他身上没围巾,于是想把羽绒外套脱下给陈漠,立刻招来陈漠的白眼。 “要脱也是我脱给你穿好吗?”陈漠冷着脸,“一把年纪了,也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以为你比我耐抗?” 李浬仁:“……” 李浬仁还想反驳几句,结果陆天一和严琰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嘲笑,气得他当场想把这两人踹下山。 下了车,外头果然很冷,吹来一阵寒风,四个人被冻的瑟瑟发抖,于是一溜烟全部跑进了酒店里。 酒店的温泉有公共池和私人池两种,像李浬仁这样的大少爷自然不愿意跟别人一起下饺子,他果断选了私人池。 分房的时候。 陈漠:“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吗?” 陈漠瞪着前台问。 前台小姐姐笑道:“抱歉啊,现在是旺季,房间都订满了。” 根据李浬仁下的圣旨,严琰只订了两间房,而且还是大床房,他和陆天一一间,陈漠和李浬仁一间。 收到指令的时候,严琰思想斗争了很久,他在告诉陈漠和帮助李浬仁之间摇摆不定,最后他还是倒向了不要脸那一边,助攻李浬仁。 他心想,老板眼看就要29了,还处着呢,多可怜啊。 李浬仁笑着搭陈漠的肩:“跟我住一间有什么不好的?嗯?” 陈漠抬头瞪他:“没什么不好,你晚上打地铺睡的时候最好别闪到腰。” 李浬仁:“……” 陆天一搂着严琰走在后头一直笑,到房间时,他还故意呛声:“嗨,老李头,你在房里记得吹吹空调取暖啊,别冻着了,我看得陈漠泡好了,你才能接着泡吧。” 李浬仁:“……” “哈哈哈哈哈!” 陆天一说的果然没错。 一进房间,陈漠就撰起了拳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李浬仁故作无辜:“你刚才也听到了,现在客人多啊,哪有那么多空房间给我们住?咱也别愣着了,赶紧泡温泉去,快冷死我了。” 陈漠踢了李浬仁一脚,很轻。 “你急什么?等哥泡好了你再泡!” 李浬仁不乐意:“万一你不小心尿里头了我怎么泡?” 陈漠回话:“我才不会乱尿,不过你等着泡我的洗脚水吧!” 陈漠说罢,气呼呼地拿着毛巾钻进了浴室里,冲了一个澡后,围着毛巾出来。 李浬仁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看到陈漠出来后,眼睛都睁圆了。 小东西这身板儿,怎么看都不会腻啊。 他舔了舔嘴唇:“真不让我一起啊?” “不让!” 他们房间的私人温泉池子是在房间外的小院子里,拉开阳台的门就能看到了。院子不是露天的,装有一个隔板,以防下雨院子里被淋湿。 陈漠穿着拖鞋走到电视机旁,背对着李浬仁站立,他把脖子上戴的项链取下,小心地放进饰品盒里,然后走向阳台。 拉开门后,房间里飘进一股热腾腾的水蒸气,是从温泉里蒸发出来的。 陈漠觉着全身一松,就想把围着的围巾给摘了。 就在他两手抓住围巾的时候,感觉背后有一双贼眼正盯着自己看。 他一回头,就看到李浬仁两眼珠子瞪得快飞出来,睁得老大。 陈漠:“……” “你闭上眼睛!” “不要,”李浬仁说,“你有的我也有,我为什么不能看?” 陈漠:“……” 陈漠只好先进了院子,然后把阳台的门嘭的一声关上,才脱了围巾钻进池子里。 李浬仁啥都没看到,连连叹气,小东西真不可爱。 就在他对着电视发呆的时候,小东西的声音混着暖暖的蒸汽,飘进他的耳朵:“我好了,你快来啊。” 那么快? 李浬仁纳闷,这才几分钟? 难不成小东西怕自己冷着,提前出来了? 李浬仁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他给前台打电话,订了一瓶桂林老三花酒,打算一边泡一边喝,待酒送来后,他换好衣服,穿着一件浴袍拉开了阳台的门。 他以为陈漠已经上来了,结果进了院子才发现陈漠还泡着呢,小东西泡得挺舒服,一脸慵懒的样子,跟平时那个活泼乱跳的小家伙不太一样。 陈漠睁眼看到李浬仁还傻愣在原地,于是抬起下巴问:“傻站着干嘛?快下来啊。” “哦哦。” 这下紧张的换成李浬仁了。 泡进池子里,李浬仁觉得从头到脚都暖了起来。 他把三花酒搁在托盘上,拧开盖子,倒了两小杯。 “喝点?” 陈漠抬手拿了一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酒虽然陈,但是辣,入喉的时候两个人都被呛到了,均咳出声来。 陈漠皱着眉:“好辣的酒。” 李浬仁也道:“你不是本地人么?喝不习惯?” “我在家的时候都是喝的一种地方酒,家里自己酿的,叫水酒,度数很低。” “下次我尝尝。” 陈漠笑了笑:“那酒不好入喉,而且容易上头,上了头会头痛,你还是别喝了。” 李浬仁把酒杯放好,抱着胳膊看着陈漠:“那也得喝啊,你爸喝的是那种酒吧?” “啊。” “那我得陪他喝几杯才行。” 陈漠偷笑:“行吧,随你。” 李浬仁又说:“要不,咱俩一起敬你爸你妈一杯?” 陈漠困惑:“干嘛?你是客人,我又不是,我干嘛跟你……” “你又想什么呢!” 陈漠想到,这老东西又闹他,他俩敬完父母后,是不是又得来个交杯酒? 再然后呢?洞房吗? 想什么呢自己! 陈漠突然脸红了。 李浬仁笑道:“没事啊,到了北京,我跟你一起去敬我爸我妈,那咱俩的事,就算办成了。” 李浬仁特别爱在嘴上占陈漠便宜,陈漠一气,抬脚就向李浬仁踹去:“滚!” 李浬仁一慌,抓住陈漠脚踝不放:“别瞎踹!踢坏了苦的是你。” 陈漠更气了,抬手就往李浬仁脸上甩水,李浬仁也跟着他闹,哗哗哗的,两人互泼。 隔壁严琰和陆天一都听到了。 他俩正在畅谈人生,听到隔壁动静后。 严琰疑惑:“咦?怎么了?他俩打起来了?” 陆天一抱着严琰:“想必是老李头又闯祸了呗,就他那胆量,什么时候才能拿下陈漠呦。我看啊,还是得指望陈漠亲自出手,事儿才能成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经常莫名消失,忘了上一章想说啥了~ 大概是这本目前写了大理和武汉,后面会有别的地方,大概以云南为中心背景的就是这本和事精了~ 然后以后写别的地方,也会把每本的主角串在一起的~ 目前正在拼命全文存稿ing。 ☆、026 天气的寒冷让路上的水都结起了薄薄的冰,特别是早上的时候,位置偏高的山上,露水结冰,这南方的天空下也会出现难得一见的雾凇现象。 晶莹剔透的冰晶挂在枝头,漫山遍野的白茫茫一片,如同置身水晶宫里。 虽然天上没有飘雪,但是这壮丽的景观还是吸引到了本地人的驻足观赏。 陈漠他们的目的是去看龙脊梯田。 驾车来到停车场,四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头戴帽子,脖子围着围巾,迎着寒风朝梯田的方向去。 从停车场到梯田需要走一段爬山路,路上有些滑,大家走得仔细,好在天空很快放晴,原本阴沉的天被冬天的暖阳撕开了一道口子,很快的,阳光倾斜而下,大地重现生机。 从山脚一直往山顶上走,踩在松软的泥地上,陈漠步伐轻快,一直充当领头羊的角色,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头。 他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机拍照:“你给的手机效果真棒哇!比我以前那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自从上次陈漠拿他的老爷机当砖敲桌子,敲坏了,那部手机就被他收了起来。 他不舍得扔,觉得是一件很有纪念意义的老古董。 陈漠对着梯田一顿足拍,梯田里没有秋日里橙黄的稻穗,但是换上了明静的清水,别有另一番风情。再配上镶嵌在山里的古老木屋,陈漠拍下的照片如同一张张生动的南方小曲,带着些晚冬的凛冽,又夹杂着早春快到的喜悦。 来到山顶的观景台,这儿已经守着好些摄影爱好者了。 他们四个是一大早就出发了的,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未到中午,即便气候潮湿寒冷,也不能阻挡摄影师来捕捉这里景致的美。 眼前的梯田一级一级往下,清澈的水倒影碧蓝的天,富有层次感的景象让陈漠见着心情大好。 他以前在国内多个城市周游,都未曾有过今日这般的轻松惬意。 下了观景台,走进附近的村落里,四个人围坐在一个小土灶旁边,准备吃一顿地地道道的农家菜。 桂林以山水闻名,水源充沛,意味着气候潮湿,所以这里的人喜欢自酿酒水,用以饮下驱寒。 除了陆天一要开车,其他人均尝了尝这家餐厅自家酿制的果酒。 果酒经加热,喝进喉里时是暖的,从舌尖到肚子,暖洋洋一片,在这深冬季节,不失为一种上佳的饮品。 陆天一看到严琰喝了几口脸颊已经红润,虽觉得他这样看着好看,但也不得不劝说几句:“别喝太多,等下开车还有几个小时车程呢,你坐车上会不舒服。” 严琰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就是觉得好喝呀,跟一般的酒不同,甜甜的。” 陈漠对于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了,他家里也酿有酒,他是从小喝到大的,南方人家里冬天没有暖气,过起来其实比北方还要难受一些,再加上潮,特别湿冷,所以他们会点上火盆烤火,再喝上点热酒。 陈漠笑道:“这种酒很好喝,容易入喉,所以会让你一直喝停不下来,当你发现该停住的时候,多半是你差不多要醉了。” 严琰酒力一般,听陈漠这么一介绍,心里微微吃惊,只能悻悻地放下酒杯。 而李浬仁是头一次喝这种农家自酿的酒水,觉得挺新鲜,一杯下肚,又倒了第二杯。 他端着看向陈漠,挑了挑眉,问:“你说我几杯会醉?” “我哪知道你,这酒度数低,多是水,我怕等下开车上路,你不是醉,而是憋尿憋不住吧,”陈漠嘲笑,“毕竟你上了年级,肾不太行。” 李浬仁:“……” 陆天一闻言放声哈哈大笑,引来李浬仁不满。 李浬仁不可能揪着小东西骂,于是把枪口对准陆天一:“笑个屁!你比我还老,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龙胜到桂林市区高速还在修,咱得走几个小时的环山公路,路上不见得经常有加油站和休息区可以让你放水的。” 陆天一啧了几声:“那有什么的,哥身体好得很,要是实在不行,我就路边解决了。对不,宝贝儿?” 坐一边的严琰改成了喝茶:“嗯嗯!” 陆天一很得意:“况且我天天晚上运动,肾好得很,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李浬仁被呛得脸色发黑。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要想吃掉小东西了好吗! 陈漠点了几个菜,一个是农家土鸡汤,汤里头放有农家养在山里的土鸡和从山里挖出来的野菌,汤料不需要多放什么,用山上的清泉,加入少许盐,待土鸡肉的味道熬制出来,汤水喝起来也就非常甘甜了,而且土鸡肉也是非常Q弹爽口的。 第二个是用这里的大铁锅架在灶子上,再用慢火翻炒的醋血鸭。醋血鸭的口味偏重偏酸,鸭肉厚实,调料绵密,有种软沙的口感,吃进嘴里嚼起来会更加能吃出它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小菜,包括了当地的竹笋炒腊肉,山里的毛豆尖,还有时令时蔬和腌制的酸菜。 而米饭则是放在本地的竹子里再加入少许腊肉丁焖制而成的,当竹筒饭破开,香气溢出时,严琰小朋友拍照之余,还不忘拍手叫好,可谓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来自全国最会吃的广东的陆天一也对这次丰盛的农家宴赞不绝口:“都是很地道的味道,不来这个地方,不是这里的水,就吃不出这个味儿。” 李浬仁端着一碗汤,原汁原味的鸡汤灌喉而入,他全身发暖:“难怪我家陈漠那么会做菜,从下到大都是吃得那么讲究。” 陈漠瞥了李浬仁一眼:“胡说,我可不挑嘴,不像你,吃东西毛病多。” 严琰放下筷子,把鸡骨头吐出来后,嘟着嘴问:“老板,陈漠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你要不要脸啊?” 陆天一噗嗤一声笑出来。 李浬仁瞬间觉得自己很没面子,严琰嘴上虽然叫他一声老板,可打心里就没尊重过他,他咳了一声,道:“我觉得过完年,我要考虑制定一个绩效考核体系才行,免得有些人在我店里明目张胆地吃闲饭,嘴上还骂人。” 严琰:“……” “陈漠,”严琰转身,“要不,我到你餐馆帮忙吧?我做收银啊?” 陈漠脖子一缩:“啊,人事任免权被某人牢牢抓住不放啊……” 其实陈漠也有点担心严琰的工作态度,就他那刷淘宝和收包裹的热情,恐怕让他收银,还不如让客户自助付款。 从梯田景区里出来,已经是中午。 车子一路在环山公路上绕行,一开始四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可时间一长,所有人都被绕晕了,均无话想说。 找到可以下车透透风的机会,他们都会靠边停车。 陈漠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陆天一,自己嘴里叼着一根。 陆天一开车疲惫,需要抽烟提神,而陈漠则是烟瘾上来的关系。 陈漠点上烟后,蹲在一边一口一口地抽,李浬仁踱步过来,朝陈漠轻轻踢了一脚。 “干嘛踢我?” 小东西抬头,拧起眉心怒视李浬仁,脸上看着虽是不满,又带着一点儿撒娇的意味。 村霸平时那可是非常可爱的。 李浬仁笑着蹲下,侧头看着陈漠棱角分明的俊美面孔,说道:“不是说过不让你经常抽烟么?一下车就抽。抽不停了还。” 陈漠嗅了嗅鼻子:“坐车累啊,都快憋死我了。” 李浬仁把陈漠的围巾微微往上拉,遮住他露在空气中的一小截脖子:“我想了想,我还是住你们家吧,就住你房间,两人挤一张床,怎么样?反正天气冷,两人一块儿睡还能取取暖。” “怎么又变了哇!”陈漠瞪了一眼,“我都让我哥在镇上的招待所替你们订好房间了!” 来之前,陈漠觉得让他们三个人住自己家还是不太方便,于是经过软磨硬泡,他们最终同意住在镇上的招待所,开车的话,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李浬仁伸手搭着陈漠的肩,假么三道地说:“你看看啊,现在临近春节,外地回来过年的人肯定很多,你也说过,我们住的那家招待所在镇子里条件是最好的,那么想住进去的人绝对很多,是不是?我这时候要是主动把房间让出来,不就是给其他更加需要住的同志一个巨大的便利了吗?这还不说,我还能替你哥省下一大笔钱呢,现在房价那么贵,我一住就好几天,不得上千块?把这钱省下来,说不定你哥今年就有钱讨媳妇了,到时候你爸你妈也开心,抱孙子什么的……” 陆天一:“……” 严琰:“……” 这两人原本站在旁边放风的,一不小心听到了李浬仁满嘴跑火车。 严琰:“我老板脸皮真的太厚了,那么胡扯的话都说得出口。” 陆天一:“关键是陈漠就吃他这一套。” 陈漠被李浬仁说得有点晕,也有点不耐烦,他晃了晃脑袋:“好好好!随便你吧!真的懒得理你了!你事真他妈多!烦死了!” 说完陈漠噌地跳起来走开了。 李浬仁咧着嘴笑,小东西这点他特别喜欢,他说什么,小东西都信。 棒。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周末到啦。 最近每天都是以日六日万的速度在拼命存稿,累死我了。 还有关于他俩之间的进度,就差没挑明了,至于啥时候,李浬仁应该是最急的那个。 大概整体进度的话,我一全文存稿,就会加速更了~ ☆、027 来到桂林市区的时候,车上除了司机陆天一,其他几个人裹在车载空调的暖气里,睡着了不知道有多少回,醒来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还有点儿发懵。 这时候是桂林的傍晚,天边一道火烧云,从漓江的一头,越过无数座矮山和塔,去到另一头。 桂林市区没有高的建筑,为的就是不挡住随处可见的风景,每路过一座山,一座桥,都能看到景致。 他们这次入住的酒店就在漓江边,办理入住的时候,陈漠发现他又得跟李浬仁挤在一屋子里。 “哎。” 陈漠抓起房卡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这次他是彻底放弃抗争了,一来李浬仁脸皮太厚,争也没有用,二来这家酒店挺高档,房价看着很贵,陈漠本着省钱的想法,决定委屈一下,跟老东西凑合一晚上吧。 坐电梯时,陈漠看到李浬仁嘴角含着微笑,就知道这老东西又在想什么歪脑筋了。 他颇为头痛,下午的时候怎么就答应了这家伙住自己家里了? 陈漠的房间很简陋,夏天撑死一风扇,冬天那只能裹被子,没装空调,条件比较艰苦,这位大少爷住得习惯么? “放了东西我们餐厅见,”陆天一说,“这里的餐厅能看到漓江的夜景。” 严琰两眼放光:“哇!好啊好啊!”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 陈漠还在愣神,李浬仁从他后面搂着他的肩膀,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轻说:“想什么呢?我们到了。” “啊?”陈漠一愣,“啊。” 便由着李浬仁把他带出去。 归置好行李,四个人坐在有着巨大的落地窗的餐厅里。 应陈漠和严琰的一致要求,他们要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们运气很好,位置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不远处象鼻山的全貌。 这个桂林的标志性景致,晚上会亮起色彩斑斓的照明灯,煞是好看。 虽说陈漠是本地人,但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象鼻山的夜景,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发到朋友圈里,没过多久,就有人评论了。 陈漠点开一看,是自己大姐。 大姐:“到桂林了?什么时候到家?” 陈漠回复:“在市区里,明天去阳朔玩一天,后天中午到家吧。” 大姐又回:“好的,路上小心。” 陈漠的大姐在家里排行老二,比他大上三岁,陈漠印象中,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他大姐替他父母去做的,小小的时候,已经能挑起家里的重担了。 他大哥忙于学业,被父母寄予厚望,除了秋季收割抢时间的时候,平时大哥是很少干农活的,都是他大姐做的多。 他大姐打小把陈漠拉扯大,陈漠和她之间的感情相对其他兄弟姐妹来说要深一些。 他大姐也没能逃出一些农村里常见的现象,一到适婚年龄,就先嫁到男方家,等到了法定年龄才领证。 嫁过去时,男方家会给一定的礼金,陈漠猜测,他大哥当年高考失利,读的大学有点儿贵,学费恐怕多是从那笔礼金里出的。 好在他大哥毕业后挺争气的,考了市里头的事业单位,正统的国考统招生,在老家里可是扬眉吐气的一件事儿。 不过陈漠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他反而对于大姐出嫁时,自己没在家而略感到一点遗憾。 就在他回复大姐留言的时候,挺巧,他大哥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们在吃饭呢。” “你还没放假吧?” “不用,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去阳朔就成,到时候直接回家。” “哦!对了大哥,”陈漠用手遮了遮电话,“跟你说个事,就是,有个朋友想住家里……就住我房间……没事,不用挪屋子了……” 挂了电话后,陈漠叹了声气。 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羞耻,明明已经给你订好房间了,还非得跑人家屋里住,跟另一个大男人挤一张床,什么毛病? 陈漠瞪了一眼李浬仁,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酸萝卜,丢进自己嘴里。 四个人吃完饭,打算到附近的市中心走一走。 桂林的市中心不像别的大城市那样高楼林立,张灯结彩,桂林的显得有些陈旧,然而人却非常多,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挤得很。 四个人顺着手机导航,往王城景区的方向走去,过了一道城门后,人逐渐稀少了,除了一些跳广场舞的大妈,就是一些来散步的本地居民。 王城附近树木郁郁葱葱,即便是深冬时节,这的枝头上也不显得寂寞,只是绿色树叶被大片地染上了红色和黄色,压在指头上,仿佛繁花锦绣。 严琰中途看到有人摆摊卖荧光棒的,来了兴致,买了一根,陆天一掏钱的时候,李浬仁问陈漠:“你要不要?我给你买。” 李浬仁经常性拿他俩比照陆天一严琰两人,特别是他和陆天一,经常明争暗斗。 可陈漠直接摇头:“不要,我十年前就不玩这种东西了,你想要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买。”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李浬仁还沉浸在小东西会像严琰那般好对付的幻想当中,殊不知陈漠行动迅速,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掏钱买了个会发光的发箍,还是小恶魔造型的。 李浬仁看着以为小东西终于童心未泯了一回,谁知道陈漠一个转身走回来,哐的一声把发箍扣在了自己头上。 李浬仁:“……” “好看,”陈漠对着李浬仁吹了声口哨,“小恶魔的造型相当适合你。” “瞎闹,”李浬仁抬手想把发箍摘下来,“还有,不准对哥吹口哨。” 陈漠咬着下嘴唇笑,有点贼贼的:“别脱啊,我送给你的,你为什么不戴?” “那我也送你一个,你戴不戴?” “戴,”陈漠指着有兔子耳朵的发箍,“你给我买那个吧。” 李浬仁顶着恶魔角走过去,掏钱的时候,发现有个发箍上面是两颗爱心,这个看着恶趣味多了,于是李浬仁临时改变主意,买了这个。 陈漠接住时有点不高兴:“不是让你买兔耳朵的吗?买两爱心的干嘛啊?看着好难看!” “你小声点儿,人老板听到了得过来揍你,”李浬仁替陈漠把发箍戴上,打量了一眼,“嗯!真可爱。” “别拿可爱来形容我,我一大老爷们的,”陈漠觉得头戴发箍有点羞耻和别扭,很不自然。 试想一下,某村霸打架打得正嗨,突然头上的爱心发箍掉了,场面得有多喜感。 “我想摘了。”陈漠闷闷道。 “不行,不让摘。” 严琰看到陈漠的发箍有点心动,他刚想也买一个,就看到李浬仁头上的,瞬间有种被神雷劈中的感觉,浑身酥麻。 “不要了?”陆天一钱包都拿出来了,问道。 “不要了,”严琰头手并摇,“看到我老板也戴我就什么想法都没了,画面美得让我想祝福他俩原地结婚。” 李浬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戴着这种玩意儿,还是戴着跟人一起逛街的。 他走在陈漠身边,看到陈漠头上的两颗爱心一晃一晃,就像他自己的心脏似的,一颤一颤。 顾不上别的行人怎么看,李浬仁的心情特别好,因为是跟着小东西一起戴的,他就特别乐意。大冬天的,路过一家甜品站,他还买了四个甜筒分给大家。 咬一口的时候,牙齿都快冻掉了。李浬仁看着陈漠边吃边哈着气,嘴唇儿红扑扑的,他真想凑上去亲一口。 李浬仁就是没这个胆子,虽然小东西看着眼睛里含着笑意,不过这笑意背后肯定藏着一股狠劲。 他若是冷不防地啄了小东西嘴唇一下,恐怕他的头会被小东西气得拧下来当气球。 李浬仁心想,还不是时候,自己还得沉住气,等哪天机会成熟了,他一定会好好啃一啃小东西的嘴唇儿,看看他的嘴唇是不是跟这甜筒似的,有点冰冻,但甜甜的。 连续两晚两人都是挤在一张大床上。 李浬仁洗好澡出来的时候,陈漠正坐在窗户前,把窗帘拉开,看着窗外的夜色。 “自己家乡还没看够么?”李浬仁问。 陈漠盘腿坐在小沙发凳上,光着脚丫子,脚趾头一动一动的,他别过头回到:“我以前只来过两次桂林市区,第一次是我小时候,我大伯来办事,我跟着来的,他那次老忙了,我都没顾得上玩什么。” “第二次是我出来打工,从桂林坐火车去广州,那次也很匆忙,都没认真看过这里呢。” 李浬仁拉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两条腿伸开,挡在陈漠两边。 “那就好好看看,”李浬仁对陈漠的溺爱充斥在生活中的每一秒,“你要是喜欢这样看夜景的话,我相信你肯定也会喜欢看夜里的洱海。” “啊?”陈漠好奇,“夜里的洱海也很好看吗?不都漆黑一片了吗?” “你可以听听海风和海浪的声音,”李浬仁说,“还有,抬头你可以看到星河。” 大理的海拔略高,天气晴朗的时候,有满天的星星。 “真的吗?” 陈漠期待的心情溢于言表:“我以为看星星只能在我们乡下呢,我小时候就经常看啊,那时候我还老听我奶奶讲天上的故事……” 小东西说起儿时的美好回忆,小嘴巴哒哒哒地根本停不下来了。 李浬仁就听他一直说着,不时附和一句。 对于别人的过往和将来,李浬仁原本是不怎么关心和在意,可眼前的人是陈漠,那个他最在乎的陈漠。 陈漠的一点一滴,在他看来都很有趣,他都爱听。 李浬仁自认为看过了许多的沧海桑田和浩瀚星海,他想把自己看到的,都一点点地填充到陈漠的世界里,让他的世界一如自己的璀璨。 说到最后,小东西渴了:“我要喝可乐!” “喝吧,吧台那儿有。” 陈漠光着脚丫子噔噔噔地跑去吧台,噗呲一声拉开易拉罐,灌了自己一大口。 “啊~~爽!” “你要喝吗?” 李浬仁看着陈漠堆满脸蛋的笑容,点了点头:“咱俩分一瓶。” “行,”陈漠往回走,“我再喝一口,不是,两口。” “你喝剩了给我,”李浬仁看着陈漠重新坐下,就对着他坐,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陈漠的脸,陈漠抬眸就是一瞪。 小东西炸毛的习惯在任何时候都可能冒尖儿,李浬仁也适应了。 他笑道:“想不想拥有一栋可以看到洱海和星空的房子?” 陈漠一愣:“啊?” 有钱大哥,你又想干嘛了啊? 李浬仁扭了扭脖子,望向漓江:“嗯,挺好的,有那么一栋房子,一年四季与洱海和星星为伴,推开门院子里尽是鲜花,春暖花开。” 他啪的一摸陈漠的大腿:“我决定了,回去我就去找。” 陈漠:“……” 老板老板,买栋房子跟买大白菜一样,那么随便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在大理时住的就是洱海边的客栈,现在恐怕不剩多少间了。 故事时间线是发生在事精那本之前的,有时间差。 ☆、028 翌日。 车上。 “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 “天上的星星笑地上的人……” 陈漠个人演唱会现场。 一曲唱闭,车里安静如鸡。 歌手陈漠眨眨眼:“你们觉得我唱得怎么样啊?” 严琰沉默了片刻:“我觉得吧,你的声音挺好听的,就是,就是,怎么说呢?” 陈漠认真地看着严琰的脸,期待对方能如实地评价他的歌声,好让他知道自己真实水平。 当然,如果是赞美的话,他会非常感动的。 “你的声音有些太雀跃,该抒情的时候,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味,”严琰抿着嘴,很小心地说道,“总觉着唱下去,你会改口说相声。” 陈漠:“……” “哈哈哈哈!” 陆天一乐得直拍方向盘。 李浬仁也是憋不住笑,整个人都抖起来了。 陈漠灰沉着脸,待大家笑够了,他还不死心,小声问了句李浬仁:“我真的不适合在餐厅里唱歌吗?” 昨晚睡觉的时候,他和李浬仁话题比较广泛,从海景星空房聊到了餐厅驻唱。 上次在武汉楚河汉街看到别人唱歌,陈漠来了兴致,想着干嘛还请别人呢,自己唱不就得了? 于是一大早的,四个人驾车往阳朔去,陈漠先在车上唱了起来。 李浬仁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人一生能把一件事做好已经不错了,宝贝儿,你做菜可以,唱歌就算了吧。” “别叫我宝贝儿!” 陈漠憋红了脸,抬脚往李浬仁那儿就是一踹,整辆车都跟着震了一下。 开到阳朔的时候,是中午时分。 四个人找了一家地道的米粉店,尝了一碗桂林米粉,然后来到漓江边,打算跟当地人租一艘小船游漓江。 按照官方的玩法,游漓江是在桂林的码头上船,然后一路沿着漓江,经过九马画山,骆驼峰等一众知名景点,来到阳朔的码头下船,全程大概需要三个多小时。 陈漠他们四个不打算跟着人群坐那种大的游轮,他们是直接来到阳朔,找当地人租小的竹筏,在支流安静的地方慢慢地漂。 他们穿好救生衣,挤在不大的船舱里,由开船的一位大叔站在船头,摇起船桨,将船慢慢地摇荡出去。 游漓江主要是看山和看水。 桂林的山不高,但是形状各异,形如大象,如骆驼,如仙女,如齐天大圣,各种形状,还有石壁斑驳,描绘出一座山有九匹马暗藏其间的奇观。 来桂林看水,一是看它清澈,桂林市不设重工业,就是为了保护一方水土不受污染,能常年保持干净。二来,清可见底的水倒映着两岸的山和树,形成了实景和倒影连成一体的景致,浑然天成。 严琰掏出一张二十块钱的纸币,看到上面印着的正是桂林山水倒影的景观。 摇船的大叔介绍到:“如果遇着下雨天,天一晴,江面上水汽重,一有浓雾,会出现烟灌漓江的景象。” “那不是如同仙境一般了吗?”严琰问。 大叔笑道:“对啊,这船桨一摇,船往前走个几米,走着走着,一天就过去了。” 难怪天底下有很多人愿意在漓江边买个房子住下,开客栈,开酒吧,开咖啡屋,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一天天的,跟阳光和江水为伴,日子就是在这种安宁中悄然度过的。 李浬仁这种富二代生来就没受过什么苦,他坐在摇摆的船里,有种儿时坐摇篮的感觉,恍惚间,竟生起了一丝困意。 这时起了一阵风,船跟着晃了那么一下。李浬仁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陈漠,陈漠这会儿正把头伸出去,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世界。 李浬仁直接抬手把他拽了回来,生怕小东西一不留神,给掉进水里去。 大叔回身喊了一声:“大家扶稳了啊,起了点风,我们走慢点!” 陈漠回头看到李浬仁脸上还有些困意,于是问:“你是要睡着了,还是晕船啊?” 李浬仁笑着揉揉眼:“有点儿困。” 那船桨剥开水面的声音,那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合在一起就跟一曲摇篮曲似的。 于是李浬仁开了个玩笑:“要不小哥你给我唱一曲,唱点高亢激昂的,好让我提提神。” 陈漠蹙眉:“你不是说让我好好做菜,不要再想着唱歌的吗!” “哎哎,唱给别人听就算了,单独唱给我听……” “唱山歌~~~!!!嘿嘿嘿嘿嘿~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不怕滩险湾又多……” 李浬仁:“……” 李浬仁话没说完,陈漠直接一嗓子吼了出来,丝毫没让人有点儿心理准备。船儿都借着他这股劲儿打了个转。 陈漠的嗓门大,唱这种歌刚好合适,他没有什么声音技巧,然而天然的唱腔和粗犷的声音一搭,听起来相当有味道。 除了第一声真的是把李浬仁吓到之外,后面的每一个音符,都把李浬仁给惊艳到了。 李浬仁睁大着眼,看着陈漠毫无顾忌地扯着嗓子唱,突然发现,小东西是个大宝藏啊,没想到能把山歌唱得那么对味儿。 陈漠一唱完,船上掌声雷动,就连划船的大叔都连连叫好。 陈漠:“……” 陈漠脸蛋微红:“真,真有那么好啊?” 严琰转身看来,两眼闪烁:“当然啊,那粗犷的声音,很可以好吗!不过下次再唱记得提前打声招呼哈,一开始我差点被吓到掉进水里。” 李浬仁不住点头:“是真的好。” 陈漠嘿嘿地挠着后脑勺:“我啷个肖得腻们挨听咯?”(我哪里知道你们爱听咯) 陈漠一激动,本地方言脱口而出。 大叔:“咦?笨滴银?”(本地人?) 陈漠:“啊哈,握兴安银。”(我兴安人)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陈漠和大叔开始聊起本地话,最后聊嗨了,大叔还给他们租船打了个折。 上了岸,本土歌手陈漠还很兴奋。 “我们接下要去哪?要不要去西街哇?” “好啊好啊!”严琰看着手机里的旅游攻略,“来阳朔当然要去西街打卡!” 阳朔西街到处都是人,人山人海的,他们四个先是进了一家餐馆吃晚饭,点了一大锅啤酒鱼和几个炒菜,吃饱的时候,夜色降临,西街点起明亮的彩灯,街边的酒吧开始有人唱起各地的民谣。 他们四个进了一家酒吧,点了几瓶酒水,听歌手弹唱。 李浬仁发现陈漠是真的爱唱歌,他一边看着歌手,嘴里跟着哼唱,一边用手指敲打桌面,脚上还踩着节拍,陶醉其中。 陆天一看懂了,于是说:“我说老李头,你回去就给餐厅里装套音响和一个麦呗?” 陈漠耳朵颤了颤,无比期待地转过来,看着李浬仁:“真的吗?你真要装吗?” 李浬仁一口回绝:“不装。” 陈漠:“……” 陆天一笑道:“别那么小气啦,你自己看看,大理有歌手驻唱的餐厅一大把,你就不想热闹热闹?” 李浬仁两手捧着啤酒瓶,修长的手指跟着节拍在敲打:“装可以,但是陈漠不准唱。” “为啥?” 陈漠和严琰异口同声。 李浬仁也不脸红:“你只准给我一个人唱。” 两人又同时沉默,不同的是,陈漠羞红了脸别过头去,而严琰则是翻了个惊天大白眼来回馈自己老板。 “小气,”严琰嘀咕,“你最好把陈漠锁进保险柜里。” 陆天一连啧几声:“没想到啊,老李头,你的占有欲那么强。” 李浬仁含笑喝了一口啤酒:“那是。” 陆天一:“也难怪,憋了那么久。” 李浬仁冷冷道:“死开。” 在阳朔住了一晚上之后,天一亮,四个人开始往陈漠的老家去了。 李浬仁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了,心里很激动,车子没驶出阳朔前,愣是被他喊停了好几次。 他见着一家土特产店,就要进去转一转,他总觉得自己买的年货还不够多,礼还不够重。 车子开上高速路口,陆天一说道:“我觉得你不如把整个阳朔买下来得了,车子哪都塞满了东西。” 严琰抗议:“我还抱着一袋瓜子呢!” “好主意,”李浬仁说,“回到了县城,我们再买一点。” 阳朔到兴安走的高速,路上车子渐多,用时比平时多了一些。 陈漠找个话题问李浬仁:“问你个历史问题考考你,看你在学校里学得怎么样。有句话说,北有长城南有什么?” 李浬仁嘴角一翘:“男友李浬仁。” 陈漠:“……” 陆天一笑得如同筛糠:“哈哈哈哈!你这个不要脸的!” 陈漠骂道:“老不正经!我问你问题呢!北方有长城,南方有什么!” 李浬仁懒洋洋的,伸手勾住陈漠的肩,立刻又被对方拍掉。 “不知道啊。” 陈漠急了:“给你点提示!跟秦始皇有关的!” “想不出。” “是灵渠!灵渠!” 陈漠愤愤道:“是秦始皇修建的灵渠!就在我们兴安!这都不懂!你大学里到底都学了什么!” 李浬仁脸皮厚惯了,敲着自己大腿,悠哉悠哉地:“就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时不时玩玩电脑,去上上自习,偶尔路过球场,看人家打球什么的。哦对了,宝贝儿你会打球么?” 陈漠是真的要气炸了,两眼一瞪,勾住李浬仁的脖子就一顿胖揍。 “我他妈让你叫我宝贝儿!让你再叫!” “我说过不准再叫我宝贝儿!你听进哪去了!” 李浬仁默默挨揍:“是是,你冷静点,也轻点,别误伤了自己,小东西。” “还有小东西!” “也不准叫!” 陆天一吹着口哨,心情爽歪歪,见着前方高速休息区,转头看向正在嗑瓜子的严琰:“宝贝儿,咱一起去尿尿怎么样?” 严琰咔咔地磕着瓜子:“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好友歌神陈漠上线。 连萧:?叫上我。 周末睡着睡着就结束了! ☆、029 从县城再来到镇上,车子傍着灵渠走了一路。 当车子停到招待所门口时,李浬仁终于知道陈漠口中的“住不习惯”是怎么一回事了。 虽说桂林市是旅游城市,五星级的酒店不少,其他上星的和精品客栈也很多,但陈漠老家所在的镇子属于经济比较欠发达的,整个镇子真的找不到一家稍微显得上档次的酒店。 镇子一共就两条大街,大街的两边经常摆满了摊位,车子需要一点一点地往前挪,而其他小巷子更是拥堵,车子都开不进去。他们要入住的招待所很旧,是八十年代的那种风格,窗户上还贴着那个年代出名的女星的大头海报。 招待所都只能提供这种条件了,就更别提在乡下的陈漠家了。 陈漠觉得苦了三位有些不好意思,他们下车后,他道:“如果住不习惯的话,我们到县城里去住?县城开车也没多远,条件却好不少。” “没事没事,”严琰摆摆手,“只住几天,一下子就过去了。而且我们来这儿是找你玩的,又不是体验住宿的。” 陆天一开始把他和严琰的行李拿下车,在办理入住的时候,陈漠再一次跟李浬仁确认:“你真的不住吗?我家里条件比这儿差远了,你,真的不住吗?” 李浬仁很坚决:“不住,不睡上你的床我绝不回去。” 陈漠:“……” 陆天一闻言叹了声气:“真是一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啊,只是男主太悲剧了些。” 把东西放好后,四个人在镇上随便吃了点农家菜,然后接着开车去陈漠家。 从小镇出来,车子便走到了农村土路上,前些天这里下了雨,道路坑坑洼洼的,还有积水,车子一路颠簸,到村头的时候,每个人晃得都想把午饭吃的东西给吐出来了。 “车子开不进去了吧?”陆天一问。 “嗯,”陈漠点头,“只有村头的这个小广场可以停车。” 陆天一把火给熄了。 说是小广场,不过是一块较平坦的泥地,旁边是一个鱼塘,鱼塘旁边是一大片农田,一直连到远处的山。 李浬仁下车后,感慨:“空气确实不错,天然氧吧。” 陆天一嗅了嗅鼻子:“确实天然,我都能闻到牛粪的味道。” 陈漠颠颠地跑去村头小卖部那儿,很快又颠颠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支笔和一张信纸。 李浬仁好奇道:“你要干嘛?写信?” “不是,”陈漠把纸摊在车盖上,提起笔开始写字,“我得在这留下言,贴在车窗上,否则车子不定会被谁划破。” 其他三人:“……” 严琰四处张望:“这儿的确没有监控摄像头啊,真被人划成大花脸也找不出人来。” 陆天一稍稍有点担心:“你写的字条有用?” “嗯,保准有用,”陈漠很笃定,“不管村上的人认不认识别的字,但我的大名他们都认得,敢涉险招惹我的人目前还没出生。” 陈漠写好字条,放在车窗前:“行了,这下车子保证安全。” 村霸之气滚滚而来,他人才刚到村头,就有几家小孩儿看到了,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参拜。 “陈漠哥!” “傲天哥!” “老大!” 一个个地叫得响亮。 陈漠从车上拿了几袋零食,分给这些小孩,才把人全部打发走了。 陆天一连啧几声:“古时候状元衣锦还乡,大概就是这个架势吧?” 陈漠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大哥和弟弟妹妹都在家,车上的东西有点儿多,得让他们出来帮拿。 陆天一和陈漠抽烟等着,严琰站在鱼塘边瞅水里的鱼,李浬仁在小广场上散步,活动活动筋骨,不一会儿,他看到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从村子里走出来,前面还有三只土狗开路。 那三只狗大老远就闻到陈漠的气味了,嗷嗷嗷的吠,陈漠扭头一看:“大黄二黄三黄!” 李浬仁:“……” 那三只聪明的大土狗飞一般地冲了过来,李浬仁和陆天一赶紧闪到一边给狗让道。 在农村,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养有土狗,这些土狗特别忠诚,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帮家里人干点活儿,有的聪明的狗,能叼着菜篮子给在地里干活的主人送饭送菜,有的则可以替主人照看孩子。 村里头的孩子多是散养,跑田里的,跑山里的,钻进池塘里河流里的,到处都是,有只耐苦的狗子跟着,也是多了一层保障。 陈漠家的这三只大黄狗跟他特别亲,打小就跟陈漠一起长大,陈漠没出去打工前,他们四个可谓是陈家村的四大天王。 最老的大黄已经有十岁了,最小的三黄是七岁,那都是跟陈漠一起上过战场干过架的勇士,他们打出来的感情比什么都牢固,陈漠和它们三的亲密程度甚至超过跟他兄弟两个。 陈漠可跟三只大黄狗挤过一张床睡过,而他哥他弟则没有,下一个享受这般待遇的就是李浬仁了,也不知道李浬仁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陈漠把三只大黄狗薅得舒舒服服的,亲密的样子顿时间让李浬仁心里不是滋味。 他在想,要是自己敢跟小东西靠得那么近,魂魄早就被打散了,而凭啥狗子们就没事,我还活得不如三只狗了? 李浬仁叹了声气,转身看向陈漠兄弟姐妹三人。 第一眼,他就感慨陈漠家族基因的强大,虽然他们三个长相上没有谁能超过陈漠,但是绝对都是帅哥美人胚子。 他大哥戴着一副眼镜,书生气很浓,个子跟陈漠差不多,很显瘦。 他弟弟现在看着已经比陈漠要高一点了,长得更加张扬些,眉宇间的痞气有点接近陈漠,李浬仁心想,新一任的村霸会不会就是他。 而陈漠的妹妹个子稍矮,不过生得白净,若是换上一身时髦的打扮,走在街头绝对很吸引人的眼光。 最先上前打招呼搭话的是他大哥,毕竟是在体制内工作的干部,走上来主动握手,脸上的笑容亲切得如同来迎接外宾到访的村干部。 陈漠一一介绍了双方,七个人每人拿着点东西,就连狗狗们嘴里都叼着些,他们把车子上的年货一次性地搬完了。 走进村子后,李浬仁才第一次真正接触到陈漠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 基本上来说,这儿的变化不大,除了那几条人走得多的泥路铺上了碎石板,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了。 以前村子里的房子,多数是泥土房,国内经过那么多年的发展,农民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甚至很多农民已经脱离了土地,干起了别的活儿,且像陈漠这样到外地打工或者创业的也很多。经济好转后,很多村落都盖起了石砖房,好一点的甚至是洋房,带着院子的那种。不论是那种房子,都比以前的泥土房住着舒服和安全。 陈漠他们村虽属于比较落后的,经济谈不上十分宽裕,但各家各户的靠着补贴和自己经营着养殖种植的生意,也陆陆续续盖起了石砖房。生活条件较以前农村有了很大改善。 陈漠家原本打算坚持泥土房一百年不动摇的,主要是他爸想省着点钱,五个孩子,各个都是心头肉,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起码多少都要帮衬一些。好在他们五个都算争气,最后他们家也随大流,盖起了石砖房。 他们几个人在村里头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门前有块平地的地方,陈漠说道:“到我家了。” 李浬仁应声往门后望去,看到门后还有个不大的院落,再往后,就是两层的矮房子,典型的农家院落。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院子,院子里开垦了几块地,用来种点蔬菜,院子中央有一口井,井旁是一颗桂花树,矮楼的两边,一边是猪圈和鸡圈,另一边是厨房和厕所。 他们一行人的动静把屋里头的人都吸引了出来。 李浬仁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走在最前头,他脸上没什么笑容,嘴里叼着一根烟,穿着深绿色的军大衣,李浬仁猜测,这个可能是陈漠的爸爸。 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笑脸盈盈的中年瘦男人,男人看到他们笑道:“烙陈!腻家陈漠灰赖咯!”(老陈,你家陈漠回来了!) 陈父看到陈漠身后的李浬仁三人,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笑容,他没怎么管陈漠,而是直接朝着李浬仁他们走过来,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跟大家打招呼,还要帮他们拿行李。 几个人客气地推让了一下,陈父朝着厨房的位置一嗓门过去:“腻尔字灰赖咯!脍店出赖!”(你儿子回来了!快点出来!) 李浬仁算是明白了,陈漠这大嗓门是从哪来的,完全是继承了他爸的优良基因啊。 陈母从厨房里出来,她个子不高,显得清瘦精干,但五官上看得出年轻时绝对是个十里八乡都传唱的美人儿。总的来说,陈漠一家颜值都相当高。 她见着陈漠第一眼就笑了,然后目光移到李浬仁他们身上,两手在身上泛着油光的围裙上擦了擦,小跑着过来要帮拿东西。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大家互相用不太能沟通的语言寒暄着。 那个瘦男人是村长,嗓门是一个赛一个的大,他见着陈漠家里热热闹闹的,比自家娶了媳妇还高兴,嘴巴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跟个广播站似的,声音极有穿透性,把隔壁几家人都给吸引来了。 “哎呀,我说嘛,咱陈漠一出克(出去),绝对会有大出息的!”村长拍了拍陈漠的肩膀,“一看你这样,绝对是干了什么大事了!” 陈漠有点懵逼,他不就多拎了点年货回来么?怎么就是做了大事了。 他刚想开口,这时李浬仁先于他一步站了出来,笑道:“是啊,咱陈总现在可是大理炙手可热的年轻企业家啊,村长您是不知道,陈总他经营着一家很大的餐馆,对当地的经济贡献那可是排在前十的啊。” 陈漠:“……” 村长一听到这种带着点官腔的汇报就来劲:“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写一篇调研报告,好好总结总结我们陈家村走出去的年轻人是怎么支持祖国建设四个现代化,助力实现中国梦的……” 村长巴拉巴拉地又说了一堆,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说得信了。 “陈漠出息啦!” “当大老板啦!” “我也让我儿子学学你!让他跟你干!” 唯独陈漠是清醒的,他脸上挂着假笑,然后偷偷地踹了李浬仁一脚,嘀咕道:“你给我适可而止啊!” 哪知李浬仁突然自我介绍:“其实我是陈总雇来的保镖。” 然后看向陆天一和严琰:“他俩也是陈总的马仔,一个是司机,一个是助理。我们都是在陈总手下的打工仔,多亏陈总关照,我们才有今天!” 陈漠:“……” 陆天一:“……” 严琰:“……” 瞬间,陈漠的身份被快速神化,特别是当李浬仁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被他嫌弃的金名片,然后一张张地发出去后,他这几年的创业成功路,立刻在村长和乡亲们口中成型了。 “陈漠出息啦!从一个摆摊卖包子的小老板,变成了一家餐厅的大老板!” “陈漠的餐厅应该评上星级了吧?” “那肯定啊,都连锁上百家了!” “那营业额一年恐怕得一千万吧?” “什么一千万?起码多加一个零!” “难怪我看着某条新闻觉着眼熟,好像米国那个叫啥比尔盖茨的,跟咱陈漠见面啦?” “是吧!下次陈漠得代表大家去首都开会了吧?” “老陈啊,你二儿子真是替祖上增光啦!” 李浬仁:“……” 这牛逼是越吹越响,很快吹上天了,按照这种局势发展下去,陈漠很快就要上福布斯名人榜。 待大家把陈总迎进了屋子,陈总揪着他的保镖李浬仁回到自己房间里时,陈总先是关上门,黑着脸瞪着保镖看。 李浬仁眨眨眼,笑了笑:“我就开个玩笑,没想到大家自行脑补出整部剧来了。” 陈漠气得举起拳头要锤爆李浬仁的狗头,克制了好半天后,他才闷闷道:“他妈的今晚你别想睡床了!给我滚地上躺着去!老子的脸没地方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陈总,今晚让我侍寝呗? 陈漠:你大爷的,你只配给我洗脚! ☆、030 接下来,陈漠都没有给李浬仁一个好脸色看。 就在大家热议陈漠准备投资建造宇宙飞船的时候,他家要吃晚饭了。 陈漠大姐特意赶回了家里,一同来的还有他的姐夫。 几年不见,他姐不但显老了一些,而且还怀孕了。 一家人围在一张大圆桌旁,饭菜都是家里女人做的,陈漠都没能帮上手。 其实陈漠家的情况算不错,他大哥考了个还不错的单位,工资收入稳定,他大姐婆家条件也可以,多少能帮衬着一点,他弟弟初中毕业后就在镇上打工,隔三差五的还能给家里点钱,而他妹妹还在县城读着高中,成绩优异。 让他家经济状况有了质的飞跃的不是陈总本人,而是他父母自身。 两老辛苦劳作,不仅把自家的地拿来种植果树,还承包了其他家的,一年种下来,收成好的时候能赚个十多二十万。这行吃饭看天,若是一年雨水不足或者雨水太多,都会影响比较大。 不过他们家运气好,从开始种植到现在,三年了,每年都是赚的。 吃完饭,陈漠陪着李浬仁他们三人到附近随便走走的时候,也聊起了这件事。 “所以你家里人是想让你回来帮忙?”李浬仁问。 陈漠点头:“嗯,我爸我妈年纪都大了,又不舍得雇人,所以跟我说过。” “那你怎么想?” “我不想回,“陈漠很坚决,“我就是要做厨师,别的不做。” 严琰在果林里摘了几个果子,边剥皮吃,边问:“那怎么办啊?没人子承父业吗?” “我弟可能会愿意回来吧,”陈漠说,“他自己在外面打工也累,又赚不到几个钱。” 农村的晚上很快就安静了,不时地可以听到几声狗叫声,陈漠身边转悠着三只大黄狗,它们很少叫唤,要比别家的稳重得多,像陈傲天一样,有股大佬的霸气。 “所以我爸妈也觉得这行不一定做得久,我弟也不见得会一辈子呆在农村,所以他俩就在存着钱,等我哥要结婚了,他们就在市区里买套大的房子一起住,家里的老宅就空着了。” 陈漠说:“他们要跟只跟我大哥。” 李浬仁听得出陈漠其实很在意父母把他放在心里的哪个位置上,家里有五个孩子,不可能给每个人的关心都一样多,这时候,关爱少的难免会有些吃醋和在意。 李浬仁看得出,陈漠就是醋意最浓的那个。 李浬仁主动搭着陈漠的肩膀,不时地拍一下,问:“那陈总以后有何打算?” 陈漠听闻“陈总”二字就来气:“你要是再挤兑我,我马上就地挖个坑,把你活埋了!” 陆天一笑道:“我愿意搭把手。” 严琰举手:“我也愿意。” “你们愿意个头,”李浬仁把陈漠搂得更紧,笑道,“以后想在哪定居?” 陈漠一愣:“不知道啊。”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 陈漠小时候觉得,自己把全村的人和隔壁村的都打服帖了,那自己以后绝对能当村长,肯定是要一辈子留在村里头当镇村石的。 后来陈漠被小伙伴忽悠出去看了看外面的世界,他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比村子外的农田和山沟要精彩那么多。 陈漠在家里时就喜欢上了瞎折腾做菜,出去之后,更是有了施展拳脚的空间,所以,他是越发不想再回来了。 反正爸妈跟的也是大哥不是自己。 几个人溜着狗,一直走到了村头,陈漠看着夜色中模糊一片的农田和远方高矮不一的山峰,他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那么大,哪儿才是他最想落脚的地方。 他漂泊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正式地安顿下来,现在跟李浬仁住在了一起,他才微微地感觉到,每天会有种期待回家的感觉。 他会想着回家做菜,会想到家里有个人,能跟他整夜瞎扯,然后他会笑,会闹,还会期待接下来发生什么,这跟他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完全不同。 那时候,回家对于他来说,只有洗洗就睡这么个简单的概念。 “那你呢?”陈漠突然想知道李浬仁的想法,“你想在哪生活?” “嗯……”李浬仁抬头望望天,“那得看你想去哪。” “啊……” 陈漠瞬间觉得语噎,这不就成了一个死循环了吗? “可,我也想知道你想去哪啊。” 李浬仁听到这句话时,心头跳了一下。 小东西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知道了你想干嘛?”李浬仁逼问。 他见着陈漠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上话,于是又逼问:“是不是知道了我想住在哪,你就跟着一起住下来?嗯?然后跟我领个证儿,好好的过日子?” 陈漠:“……” 太不要脸了! 陈漠心里骂道,他是头一次见到那么不要脸的人。 “大黄二黄三黄!咬他!给我狠狠咬他!” 李浬仁:“……” 小东西怎么说炸毛就炸毛。 这三只土狗可听老大的话了,村霸一下令,它们立刻冲了过来。 前一刻还跟李浬仁吐舌头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下一秒立马翻脸。 李浬仁吓得头发都直了,拔腿就逃:“陈漠!陈漠!你!” 被三只大土狗围追堵截不是开玩笑的,加上李浬仁对这儿的地又不熟,摸着黑,他跑了几步直接翻沟里去了。 三只大土狗站在沟边儿上哈哧哈哧地吐着舌头,等待老大的表扬。 陈漠是乐得哈哈大笑,他往沟那儿跑去,想看看李浬仁还活着么。 陈漠探出个头,往沟里看:“你没事吧你?” 陈漠身后还跟着两个看热闹的。 陆天一笑得隔壁山头都能听见:“呦,老李头,你干嘛呢,打地道啊,你这是要搞地道战?” 严琰:“老板老板,要不要给你拍个照留作纪念?” 李浬仁坐在沟底,这条沟不深,下面全是烂泥,摔下来并不疼,陈漠这点是算好了的,只是摔了个狗吃屎,李浬仁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有点狼狈。 “我这一身古奇哎。” 李浬仁拍了拍肩上的泥,抬头看到上面一共探出来六个脑袋,三个人头三个狗头,看着都很可恶,特别是那个叫陈漠的小东西,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去了,他一来气,跳起身子一把抓住了陈漠的手,再使劲一拉,陈漠毫无防备地滚了下来。 “卧槽!” “李浬仁你!” 村霸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时隔多年,会在自己村头栽了一道。 他本来想着赶紧稳住身体,可李浬仁那家伙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逮住他使命拽。 陈漠翻过身,想两手撑住地面,谁知道他这么一撑,刚好撑在李浬仁的脑袋两边,再加上身体继续往下落,一不留神,他的嘴唇直接噗呲地,亲到了李浬仁的嘴唇之上。 一瞬间,陈漠和李浬仁的世界同时定格了。 李浬仁飘飘欲仙,虽然沟里的环境差,仔细一闻,还能闻到小屁孩往这里撒了尿的尿骚味,但他十分肯定,陈漠的嘴唇很香很甜。 陈漠第一时间抬起了头,他的嘴唇很快就从李浬仁的嘴巴上移开,然后惊恐万分地瞪着李浬仁看。 这都什么事啊! 村霸心里惊涛骇浪! 在小弟面前摔了一跤就算了,还莫名其妙地亲到了一头猪! “哦~~~~” “看到了看到了~” “嗷嗷嗷!” 沟上头的两人三狗又看到了一场大戏,莫名兴奋。 陈漠脸蛋噗的红了,他噌地跳了起来,还不小心踢到了李浬仁。 “痛死我了!小东西你……亲完人家怎么还打人?” 陈漠百口莫辩,本来他就说不过这个油嘴滑舌的老不正经,现在大脑一短路,更是不知所措。 原本他一个翻身就能翻上去的沟,他却狗刨一样半天才爬了上去。 一上去他啥都顾不上了呲溜一声往家的方向逃。 村霸今晚没打架,可是却是头一回那么狼狈。 三只大黄狗看到老大跑了,立刻追了上去。 陈漠现在脸红得如同一个火龙果,见着谁都心慌。 “别跟我别跟我!” 陈漠见着狗都要撒腿跑掉。 留下李浬仁一个人继续坐在沟里回味。 陆天一蹲下身子点了支烟:“我说老李头,你打算在下面呆到什么时候呢?” 严琰也说:“对啊老板,你还上来不?你快发芽了吧?” 李浬仁一脸傻笑:“完了,这是我的初吻,应该也是陈漠的初吻吧?” “你们没看到他刚才那个表情,”李浬仁胡乱比划了一通,“天啊,他怎么可以那么美味?我好想再亲一口啊!” “老李头看来是摔傻了,”陆天一抖了抖烟灰,“得了宝贝儿,咱俩开车回招待所里亲个够,留他自己在这儿吹冷风慢慢回味吧。” “嗯嗯,”严琰点头,“老板,你最好抽空想一想,今晚你回去,陈漠让你各种死法都死上一回你要怎么办。” 李浬仁一愣:“……” 刚才太得意,他貌似没有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 平时喊陈漠一声宝贝儿都挨揍,更别说亲到人家了。 严琰抬头看了眼陆天一:“我们要不要把老板拉回招待所住一晚,避避难啊?” 陆天一拉起严琰,搂着:“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李头贼人自有天收,再说了,招待所也没房了不是?我们总不能以让他睡厕所这种方式来折磨他吧?于心不忍啊。” 严琰认真点头:“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互相搂着朝车子的方向走去,最后陆天一大手一挥:“永别咧,老李头!” 作者有话要说:  呀呀呀,终于。 ☆、031 李浬仁从沟里爬出来的时候,两腿发软,他不是被冷风吹的,而是给吓的。 小东西真发起火来,今晚他真的不用指望能跟小东西挤一张床上睡了。 三只大黄狗还蹲在一旁等着李浬仁,哈哧哈哧地吐着舌头。 “大黄二黄三黄,咱回家去。” 李浬仁悻悻地走在夜色里,只有三只土狗陪伴他左右,画面有些凄惨。 回到陈漠家里,陈漠的妈妈正在喂鸡,鸡咕咕咕地叫,乡土气息很浓。 陈母见着李浬仁一身的泥,一顿慌:“小李你怎么了?是不是摔哪了?伤到没?” 碰巧陈漠洗好澡从厕所里出来,抱着他那身也沾了泥的衣服:“妈,我过遍水再放洗衣机里洗,你们跟我的分开洗。” 陈母瞬间领悟了什么,抬手啪的一声直接给了陈漠一个脑瓜子,陈漠和李浬仁当场都是懵逼的。 他妈妈骂道:“是不是你又欺负人家小李了!你怎么那么大了还不懂事!小时候天天打的一身泥,现在长那么大个了还打!打打打!没完没了了!” 陈漠:“……” 陈母看着李浬仁就是那种大城市里长大的乖孩子,白白净净非常秀气,谈吐温文尔雅,如果真的是打架,动手的绝对只会是自己那个不懂事的傻儿子。 陈漠真是百口莫辩,他既不能顶嘴,又不能指着李浬仁鼻子骂,只能老老实实地一边挨亲妈骂一边看李浬仁憋着笑在得意。 李浬仁故作委屈:“阿姨您别多虑,我们两个闹着玩的,怎么会真的打呢?要有什么,那也是我的不对~” 陈母关切道:“哪的话?肯定是陈漠不对!你伤到哪里没?要不要我给你上点药?我屋里头有很多创伤药,都是陈漠小时候打架给备着的!” “不不不,”李浬仁连连摆手,“真没事,您不用担心,您忙您的去,待会儿我的衣服,我……就让陈漠替我洗洗就好。” “行,让他替你洗洗,水太冷,你用不惯的,”陈母含笑看着李浬仁,转头看向陈漠时一瞪,“记住了啊,替人家洗干净了!” 陈漠:“……” 李浬仁发现,他与其整天追着陈漠跑,还不如好好哄一哄自己丈母娘。老人家要是心情好了,指不定直接把陈漠打包送到他家里来。 待陈母一走,陈漠终于找着机会发飙了:“你……找抽是吧!” 李浬仁晃悠道:“吓唬我呢?信不信我找妈说去?” “……”陈漠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你赶紧把脏衣服脱了!我给你洗!” 李浬仁乐呵乐呵地进房间把外套给脱了,扔给陈漠洗,他也不管衣服高不高级了,能让小东西亲自替自己洗衣服,比什么都让他觉得开心。 陈漠把脏衣服装进大木桶里,然后说:“你捡好东西,我带你进厕所洗澡。” 李浬仁两眼放光:“你替我洗啊?” 陈漠白了他一眼:“你是弱智吗?自己不会洗?” “那要不你一起?“ “我洗过了!” 李浬仁晃荡着跟在陈漠身后,两人进了厕所,陈漠一一介绍:“热水器,这是出热水的,还有你洗之前记得拧开阀门,我家的不是电热水器,也没天然气管道,要用煤气罐。洗发水沐浴露在这儿,知道了吗?算了,我先替你拧开吧,洗完你反方向关上。” “好复杂喔。” 陈漠:“……” “明天我们一起呗?”李浬仁厚着脸皮,“我脑子不太好使了,记不住那么多。” “记不住你就别洗了!” 陈漠气嘟嘟地夺门而出。 李浬仁洗好澡,回到陈漠房间时,看到陈漠抱着一床厚棉被,正在铺床。 李浬仁心里乐了,小东西嘴巴上耍狠,心里怎么可能真舍得让他睡地板呢? 陈漠把两床棉被放床上,各占一半,说:“我的床小,两个人睡太挤了,我跟我弟说了,你睡他那屋去,我跟他挤一起。” 李浬仁:“……” 心都碎了,小东西宁愿跟弟弟睡,也不愿意跟他这个野男人睡。 “我怕我睡不惯,”李浬仁说,“我特别认床。” “你认个鬼,”陈漠骂道,“我的床你睡过?” “但是你的味道我认得,”李浬仁说,“我跟你睡我才睡得着。” 陈漠:“……” 李浬仁开始耍赖,直接坐在床上,赖着不走了:“我不管,我就睡你这了,再说了,你弟弟也不小了,你俩睡一起就不挤?” 陈漠不知道怎么说了:“那,那也不能挤着你啊,你是客人……” 李浬仁两腿一抬,把拖鞋晃到地上,整个人直接摆在床上,一副我就不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我乐意被你挤啊。” 陈漠实在没办法,叹了声气出了房间,找他弟弟说去。 不久,他回来了:“行吧,你跟我睡吧。” 陈漠关上门,手里拿着个热水壶:“你先起来,我把热水壶放被窝里,先暖一下。” 李浬仁穿鞋起身,问:“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太阳暖手宝?” 陈漠笑了:“不是啊,就是一般的热水壶,烧了开水装进去就行。” 李浬仁看着陈漠把热水壶放到了他那边的被子里,又问:“你呢?你自己那边不放?” “我不用啊,我习惯这种天气了。” “那怎么行,”李浬仁说,“是人就会怕冷,你晚上被冻住了怎么办?咱暖一个被窝吧。” 说完,李浬仁抱起陈漠那边的被子,放到了屋里的木椅上,然后又把自己的那床被子铺开。 “今晚我们共用一床被子就行了,”李浬仁笑道,“你的床小,同时盖两床被子肯定会掉地上的。” 陈漠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由着李浬仁,熄了灯后,两人同时钻进了被窝里。 一进被窝,陈漠便警告:“我告诉你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瞎搞!我说你呢!你给我睡过去点!信不信我踹你!” 李浬仁嘿嘿笑,他一进被窝,就往陈漠那边挤。被窝暖烘烘的,特别舒服,何况现在变成了两人的小世界,他就有点得意忘形了,完全忘记了躺他旁边的不是别人,而是本村村霸。 村霸一不高兴,能把他直接踹飞发射升空。 李浬仁高兴过头,还伸手想搂住村霸的腰,村霸恼火了,见警告无效,抬腿就踹:“去死啊你!” 李浬仁被踹的猝不及防,整个人腾空飞出了被窝,噗通一声落地。 “我去!你真踢我!” “要不然呢!”陈漠气得脸红,“我没把你打到田里去算是客气了的!” 李浬仁从天上飘了回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躺回床上,就看到陈漠抬着脚,准备接着踹。 “……你是打算不让我睡床上了吗?” 陈漠瞪着他:“想睡上来可以!但是你要是敢再动手动脚的,动一回我踹一回!” 李浬仁铁青着脸:“好好,我不动了。” 重新躺下,李浬仁被村霸的气场逼到了床边上,他只要稍稍翻个身,绝对就要滚床底。 陈漠不再说话了,也是往床边上挪,本来就不大的床,中间愣是空出个一个人的空间。 待陈漠呼吸平稳后,李浬仁才敢开始行动。 “陈漠?” “小东西?” “宝贝儿?” 陈漠一动不动。 李浬仁心想,叫他宝贝儿都没跳起来打人,那他绝对是睡踏实了。 李浬仁慢慢地往里面挪,挪到床中间的时候,伸手勾住了陈漠的腰。 陈漠还是没动静。 小东西绝对是睡死过去了。 李浬仁心里一乐,顺势把陈漠扯了过来,他冒出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他要抱着小东西睡。 小东西暖呼呼的,抱着睡甭提多舒服了。 李浬仁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等他再睁开眼,正好对上了陈漠的脸。 “……?”李浬仁觉着奇怪,刚刚陈漠不是背着自己躺的么?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看不太清,完全不知道陈漠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眼神狰狞得可以吃人。 陈漠出手速度快如闪电,没等李浬仁做太多思考,手脚并用直接又把李浬仁蹬飞出去两米远。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李浬仁趴在床上呲牙咧嘴的,让陈漠给他上药膏。 “你轻点啊!你当杀猪呢!我皮都快炸开了!” 陈漠坐在床边,又气又觉得好笑。 昨晚他是真的睡着了,但是他长期一个人住在恶劣环境下养成了自保的习惯,他睡觉睡不沉,一遇到外头有什么动静,都能立刻清醒过来。 李浬仁碰到他的腰的那一下,他就醒过来了。 陈漠在那一瞬间,是想条件反射地抓住李浬仁的手,然后直接侧翻把人给扔出去,不过他的理智快于身体反应,第一时间知道躺他旁边的人是无害的,最多想吃他豆腐罢了。 最后出现了飞起来的那一幕,完全是李浬仁自找。这家伙不知悔改,得寸进尺,完全无视村霸的警告。 这条条罪证,在陈漠这儿都是一个死字。 陈漠用手指挖出一点儿药膏,糊在掌心上,用手温将膏药温热,然后啪的一声拍到李浬仁通红里有些淤青的背部:“你就乐去吧,我以前打完人,从来不替人上药,你这是第一个。” 李浬仁痛得眼泪直流:“你还知道你打了我呢!我是谁啊,怎么可以把我跟那些被你打过的人拿来比?” 李浬仁想翻个身好好跟陈漠争论争论,结果被陈漠一把摁死在床上。 “别乱动,”陈漠气消了,笑道,“这药管用,擦一遍就好了,我小时候我妈就给我用的这种。” “你打架还能伤着?”李浬仁侧过头问,“你不是会十八般武艺,会轻功,能闪避么?” 陈漠替李浬仁轻轻地敷着药:“你当我武林高手啊,还轻功,不过我告诉你,我确实会影子□□和擒拿手,你最好别惹我。” 药擦到一半,陆天一和严琰推门进来。 “呦!这又是哪一出啊?”陆天一看到李浬仁咸鱼一样摆在床上,乐了,“昨晚那么激烈?” 严琰眨眼:“老板老板,你霸王硬上弓了?” 陈漠又啪的一声拍在李浬仁的背部:“没呢,被我踹的,直接从床上飞了出去,给摔的。” 听完陆天一幸灾乐祸地捧腹大笑,笑得严琰都跟着共振了。 陆天一:“老李头啊老李头,机关算尽,落了个这般下场,你要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李浬仁觉得自己这两天真是脸丢到姥姥家了,除了被亲到的那一下,他啥都没捞到,竟是被陈漠各种打。 哎,李浬仁心里叹了声气,跟村霸谈场恋爱太不容易了,刀光剑影的,他不敢想象,万一自己真有机会把村霸弄疼了,下场会怎样?他李家会不会真的出现一位公公? 想想菊花都紧。 “疼疼疼!求求你轻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那个…你怕不怕疼? 陈漠:怕。 李浬仁:那怎么办? 陈漠:你来疼。 ☆、032 李浬仁在吃饭的时候,背都不敢坐直,看来自己真的是娇生惯养惯了,细皮嫩肉的,稍微磕碰一下就疼得不行。 不过罪魁祸首陈漠日子也没好活,一上桌,就被自己亲娘狠狠地训了一顿。 “睡个觉都不踏实!以后你看谁敢嫁给你啊!打一辈子光棍得了!” 按照李浬仁说的,昨晚他是自己不小心翻身滚下了床,不过陈母不信,愣是揪住陈漠问个不停,最后没办法,陈漠说是自己梦游踹飞的李浬仁。 陈漠可没脸把李浬仁做的那些事情拿出来说。 李浬仁受了委屈,陈母好生安慰,不光亲自给他舀了一碗鲜美的土鸡汤,还把肉最厚实的鸡腿给了他。 李浬仁喝了一口汤,全身筋脉都舒畅了,被丈母娘惯着的日子不要太幸福。 他瞅了一眼坐在身旁闷不吭声的陈漠,心里除了一丝得意,还有一丝愧疚,见着陈漠挨骂,他多少多少有些不好受,于是夹着自己碗里的鸡腿放进了陈漠的碗里。 陈漠抬头看他,他笑道:“你吃吧。” 陈漠家很大方,这年还没开始过,连着两顿饭,已经杀了两只土鸡,其他大鱼大肉更不用说,可谓好菜连连,吃完的时候,严琰抱着肚子直打饱嗝。 陆天一轻轻拍着严琰的背,对陈漠说:“好在我们呆的时间不长,不然非把你家吃空了不可。” 陈漠笑了笑:“没事,你们俩乐意在这呆几天就呆几天。” 李浬仁问:“他俩?那我呢?” “你赶紧滚吧,”陈漠立马翻脸,“看到你我烦死了。” 李浬仁把买来的礼物一件一件地送给陈漠的家人,特别是当他把那些金灿灿的首饰拿出来时,陈母被吓到了:“这,这太贵重了吧,阿姨哪能收下啊!” 烟啊衣服啊这都还好,李浬仁直接掏出金首饰,这架势,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上门来提亲。 最后陈母在陈漠的劝说下,只收下了一个金手镯。 收下后,陈漠还被拉到一旁,被一顿足说,让他以后要好好对待李浬仁,不能让李浬仁委屈了。 听完陈漠只想翻白眼,就那老不正经的,他能吃亏就奇了怪了。 在家里做了短暂的休息,严琰让陈漠带着他到附近转转。 李浬仁一开始想让陈漠带他们到山上玩玩,看看他当孩子王的时候都是怎么玩的。 陈漠觉着有点丢脸,于是只是带着他们出了村子,在附近的农田里瞎晃悠。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白天放晴了,空气清新,不过田间路上到处是积水,田里的路并不好走。 陈漠在自己的地盘上走在最前头,他想绕着农田往前,去找有水源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被冻懵的鱼。 路上不时有石块在地面堆积,陈漠让大家避开着走,免得石块不稳踩着滑倒。 走到一条溪流边上时,陈漠瞅着清水里只有些拇指大小的鱼儿,他说:“如果有渔网,把它们捞回家,用热油一炸,再放点酸豆角,配着白米粥就能吃一顿了。” 严琰和陆天一都是大城市里长大的,从没见过这样的环境,两人蹲在溪流边,摘了几根长长的草,试着去逗水里的鱼。 李浬仁自己也没见过,但是他又想装大头,碰巧脚边有块大石头,他踢开后看着下面有根黑乎乎的东西,以为是树枝,捡起来就往水边走:“看我的,我能把鱼给挑出来。” 陆天一嘁了一声,转身刚想怼李浬仁几句,见着他手里拿着的“树枝”吓得往后挪了几步:“卧槽!” 李浬仁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很得意,结果听到陈漠吼了一句:“把它扔了!” 李浬仁这才低下头看了一看,他手里拿的哪是什么树枝,而是一条冬眠的蛇。 这种荒郊野外的,蛇遍地都是,它们有的藏在树洞里,有的躲在地洞,而有的直接趴在石头下。 李浬仁刚才看到蛇的时候,蛇还在冬眠,一动不动的,看着的确像一根树枝。 一看这蛇“活”过来了,李浬仁浑身一个冷颤,自己也跟着不动了,对着蛇头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 陈漠三步并作两步跨步过来,抓住蛇的颈部一抽,蛇光滑的身体从李浬仁的手里一滑而过,李浬仁差点吓尿了。 陈漠抓住蛇后使劲把它往远处一扔,然后看着李浬仁:“你俩谈恋爱呢?看那么紧!它差点就咬你了!” 李浬仁:“……” 严琰及时醒悟:“原来是吓的,我刚才看着老板抓着蛇一直不愿意松手,以为他不害怕呢。” 陆天一惊魂未定:“宝贝儿,你想太多了。” 被蛇一吓,李浬仁魂魄半天回不来,陈漠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早早把他送回了家。 一回到家里,李浬仁挤了半瓶的沐浴露来洗手,最后撑不住,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一碗陈母熬制的姜汤,才把惊给堪堪压住。 “不中用。” “胆儿小。” 陈漠看着李浬仁缩在被窝里取暖,鄙视道。 直到晚上开饭,李浬仁才重新钻出来。 “老板,我以为你发霉了呢,”严琰一上桌就说,“下午我们三个到鱼塘钓鱼去了,叫你去你又不去,可好玩了。” 李浬仁面子挂不住,喝了口热茶,嘴硬:“鱼塘钓鱼有什么好玩的,我还在大海上钓过。” 陈父知道李浬仁抓了蛇,特意拿了瓶自酿的人参酒出来:“小李啊,陪叔喝一点?” 那透明的酒瓶里不仅放了人参,三七等中药,还放着一条蛇。 所有人:“……” “哎,爸,爸!”陈漠看到李浬仁直哆嗦,“他喝不惯这个,咱换别的喝!” 最后陈漠换了一壶米酒出来,并加热过,喝起来是温的。 陈父让小儿子替陆天一开车,然后其他人都满上了酒。 “来,天气冷,大家喝点热酒暖暖身子。”陈父主持道。 陆天一和严琰明天就要回家了,于是陪着陈父喝了起来。 陈漠不知道李浬仁到底酒量有多少,反正喝到后面的时候,陈漠看到陆天一和李浬仁跟着他爸勾肩搭背地在说话,三个人兄弟得不行。 陈漠叹了声气,随他去吧,然后转身进厨房,想帮忙收拾碗筷,结果被他大姐赶了出来。 “去去去,厨房哪是你们男人呆的地方?去跟他们几个喝酒去!” 陈漠两脚从厨房里出来,刚站定,一愣,这阵子自己天天伺候李浬仁好吃好喝的,算什么? 他回到桌子上闷头就是一杯,温热的酒咕噜咕噜滑过喉咙喝进肚子里,让他整个人热了起来。 他把羽绒服一脱,哐当一声把杯子扣在桌面上,指了指他弟弟:“去给我拿几个碗来。” 然后又看向李浬仁,坏笑道:“咱俩喝一喝?” 陈家村扛把子陈傲天皮肤略显黝黑,是小时候常年风吹日晒,在田里干农活晒出来的,他喝了酒,酒上了头,脸蛋泛红,配着那略显稚嫩的五官和痞痞的笑,李浬仁有点看痴了。 小东西有点野性。 “喝不喝?”陈漠看到李浬仁傻愣着,咬着了下嘴唇,又问。 操…… 小东西,不准在我面前做那么犯规的小动作! 李浬仁心头猛地一跳:“喝!来!” 哐哐几声,几个大碗摆在了餐桌上。 陈漠拿起酒壶,给每个碗都满上了酒,然后对李浬仁挑了挑眉:“咱本地人喝水酒,都是一碗一碗的来,杯子不尽兴!” 说罢,他把碗往其他人面前一推,只有陈漠老爸豪迈地拿了起来,李浬仁和陆天一都是眼皮一跳,然后面面相觑,真的拿碗喝啊? 陈漠见着他俩磨磨唧唧的,啧了一声,两手一端,大碗高过鼻尖,他微微抬起下巴,大口大口地把第一碗酒给灌了下去。 见着小东西都挑衅成这样了,李浬仁再也坐不住,他也拿起一碗:“我回敬你一碗。” 说罢,也灌进喉里。 局面再次被陈漠打开,餐桌上喝酒的热情被陈漠带到了另一个高点。 一晚上下来,几个人是喝得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的,期间陆天一更是喝吐了,趴在一旁让严琰照顾着,等酒醒了几分才由陈漠的弟弟开车运回招待所去。 李浬仁撑得膀胱要爆.炸。水酒度数低,喝多了不仅上头,而且容易撑着。他尿一急起身就往厕所颠颠跑去,碰巧遇到里面有人,他不得不暗骂一声:“操……”看来要失禁了。 “走走,咱到外头去!” 这时身后传来陈漠的声音。 李浬仁回头一看,发现陈漠做着要解开皮带的动作,想必也是急了。 李浬仁问:“外头有公厕?” 陈漠笑了笑:“你跟上就知道了!” 说完,陈漠先跑了出去,李浬仁往前跟上。 两人跑出了门,然后绕了一圈,陈漠在一间被遗弃的破旧泥土房前站定,吹着口哨开始解裤腰带。 李浬仁:“……你干嘛呢?” “尿尿啊,”陈漠咧嘴一笑,咱乡下人没那么讲究,我这没尿家门口,算尽孝了!放心吧,这房子老早就没人住了!” 说完哗哗的水声,村霸一脸怡然自得。 李浬仁:“………” 好吧,入乡随俗,自己也学着点吧。 于是两大男人并排站着放水,场面非常滑稽。 李浬仁觉得他俩有了这等交情后,再回屋里陈漠应该会放过他了,别说他自己,就是陈漠老爸都扛不住酒劲回屋躺着去了。 谁知他刚迈进厅里一步,陈漠就喊到:“碗里还剩一半!咱喝完它!” 李浬仁脸都吓青:“还,还喝?” 陈漠笑得既灿烂又张扬:“当然!已经倒出来的酒哪有倒回去的说法!” 李浬仁咬咬牙,只能奉陪到底了。 最后这半碗酒可谓是压死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喝下后,李浬仁开始觉得天旋地转。 是不是自己长得太高啦? 他有种自己站在云端的感觉。 最后他是怎么回的房间他全然不记得了,等他再稍微清醒一些,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了被窝里。 陈漠房间里点着一根蜡烛,烛火微弱,被窗户漏进来的风吹得一直摇摆。 李浬仁侧头,看到陈漠正横着手机看视频。 李浬仁脑袋很沉,抬都抬不起,他皱了皱眉,问:“看什么呢?小黄片儿?” “看喜剧之王啊。” 李浬仁吐了声鼻息:“都多老的电影了,你还看?不困啊?怎么不睡?” “睡不着,”陈漠盯着手机,边看边笑,“喝多了我就精神。” 李浬仁闭上眼睛,想再找找睡觉的感觉,可他闭了有五分钟,丝毫没有入睡的趋势,反而耳畔的声响越来越近。 李浬仁睁开眼,陈漠的脸蛋近在咫尺。 “你干嘛?” 李浬仁吓了一跳,难怪声音越来越大,小东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脑袋靠了过来。 “我看你是真睡还是装睡。”陈漠笑道,笑容特别明亮,那鼻尖上的小红点,脸颊上的绒毛,李浬仁看得真真切切。 “当然是真睡啊,我装睡干嘛?只是睡不着。” 陈漠嘁了一声:“就你那胆量。” 他往后扬了扬,抬起下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看着李浬仁:“我说你有意思吗?啊?明明很想,又不诚实些,你还不如我一个二十岁的小东西呢!” 陈漠又是嗤笑一声:“一直在撩我,光说不敢做!” 李浬仁不知道陈漠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还没等他回话,陈漠的脸在他眼睛里无限放大,最后的最后,陈漠主动亲上了他的嘴唇。 虽然这次只是轻轻的一点,但是足以让李浬仁的世界完全崩塌,然后再次重塑。 陈漠直起身子,眼神凝视着李浬仁,嘴角那儿还有一丝嚣张的气焰。 陈漠再一转身,翻回他的那边,然后抬手捏灭了烛火,屋子里瞬间落入黑暗。 漆黑中传来陈漠得意的声音:“哎!电影看完啦!我睡觉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Bingo~ 村霸出手啦! ☆、033 很快的,陈漠呼呼地睡着了。 相反的,李浬仁是越发精神,一晚上都沉浸在被陈漠主动亲了一下的巨大惊喜中。 这个吻对于他来说意味太深了。 深得他想立刻发朋友圈,发微博,发短信,告诉全世界我被陈漠亲了。 深得他在考虑,回到北京见着自己父母后,是否向他父母全盘托出,然后一家人联手制定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甚至还深得让他在幻想,他和小东西之间,未来可以做些什么呢? 是不是可以一起牵着手,漫步在大理的街头,是不是可以不再担心挨打然后自然地叫陈漠一声“宝贝儿”,是不是可以天天的,随时随地的,不受约束的互相亲吻,是不是可以…… 李浬仁的想法很多。 不过他最没想到的是,竟是陈漠先吻了他,他对陈漠的爱意得到如此大的回应,让他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可他仔细一想,自己是不是太怂了?难怪陈漠当时说了那样的话,笑他胆子小。 李浬仁:“……” 最终被小东西鄙视了,怎么办? 李浬仁翻了个身,被窝里暖暖的,陈漠就是个小太阳,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 李浬仁觉得陈漠已经主动了,那他碰一碰小东西应该是安全的,于是他主动地抱住了小东西,把他拉入自己怀里。 陈漠呢喃了几句,继续睡得死死的。 李浬仁看着陈漠没有反抗,抱得更加安心,过了没多久,自己也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李浬仁发现陈漠已经醒了,正老老实实地让他抱着,背对着他在看搞笑视频,时不时憋着笑,整张床都跟着抖。 李浬仁声音沙哑:“醒那么早?” 陈漠头都懒得回:“还早呢,都快到中午了!” “那怎么不起来?”李浬仁慵懒地靠着陈漠的背,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抱到天荒地老。 “不是不忍心打扰你么?”陈漠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你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松开点!” 李浬仁笑了笑,松了松手,又舍不得放开,继续轻轻抱着:“小东西,你还记得昨晚上你做了什么么?” 陈漠抖了一下,立刻转过身去:“不记得了!失忆了!” 李浬仁追着笑:“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 “不用!”陈漠嗓门响亮,他越紧张,越是会扯着嗓子讲话,“过去就过去了,还回忆做什么?倒是你,还要睡多久啊?” “我想赖床赖到陆天一和严琰他俩过来,”李浬仁懒洋洋地说,“让他们好好看看。” 陈漠:“……”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让他们看看我俩多亲密啊。” “嘁!”陈漠嫌弃了一下,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腾地翻身起床,“快起来刷牙洗脸!” 李浬仁看着陈漠微红着脸噌噌地跑了出去,更觉得小东西可爱了,小东西刚才是害羞了呢。 陆天一和严琰吃完中午饭后要直接前往桂林市区,严琰是晚上的飞机,陆天一先送严琰去机场坐飞机,他在桂林市住一晚,明天接着出发回广州。 明天已经是年三十,各家各户从今天开始已经在打扫卫生。 李浬仁和陈漠带着三只大黄狗,把严琰他们送到村头后,就直接回家帮家里搞卫生。 一开始陈母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毕竟李浬仁是客人,而且还是陈漠的真正的老板,陈漠已经交代清楚了,他这个“陈总”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被家里人训了一顿,说是委屈了李浬仁。 不过李浬仁没什么架子,他虽然没干过什么粗活,但是主动干活的意愿很强烈,加上个子高,最后被分配在了擦窗组。 “累么?” 陈漠把家里的地拖了一遍后,走过来问李浬仁。 “不累,”李浬仁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今天阳光明媚,他干活卖力,脱了外套还是起了一层薄汗,“这种感觉挺好的。” “什么感觉啊?” “就是一家人一起劳动准备过年的感觉,”李浬仁蹲下身子,把脏兮兮的抹布放进黑漆漆的水里搓了搓,“以前我回到家里时,活儿都被我爸妈提前做好了,过年的环节除了吃饭还是吃饭。” 李浬仁莞尔:“有点单调。” 陈漠看到李浬仁手上戴着一个超贵的手表和之前他送的手链,都快沾到水了,他蹲下身子伸手拉了下李浬仁的手腕:“那等下你来贴窗花吧,我姐和我妈剪的。” “她们还会这个?”李浬仁惊讶,“这种传统手艺不简单啊。” “当然。”陈漠有点自豪。 待李浬仁把窗户玻璃擦干净,陈漠拿来剪好的窗花。 窗花用大红色的纸剪成,显得非常喜气。 “有鱼的,有花的,还有福字,”陈漠一张一张地摊开,准备涂上浆糊,“还有一张花开富贵!你带回家去贴呗?我让我妈特意给你剪的。” 这张花开富贵跟之前的月饼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花团锦簇中间一个巨大的“富”字,跟月饼上的“贵”字刚好能凑一对富贵cp。 李浬仁小心翼翼地收好花开富贵,又跟着陈漠在每一面窗户上贴上窗花,家里头过年的气氛渐渐浓郁起来了。 “怎么不挂点大红灯笼?”李浬仁觉着还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啊,”陈漠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严琰,“那东西不实用啊,家里有灯了。” “可灯笼气氛更浓。” 陈漠忙说:“哎,灯笼做起来麻烦多了,家里人不爱做,买的话也浪费钱。” 李浬仁不干了,他家四合院年年挂出来的灯笼都有一个铁桶那么大,他自己有了,他的陈漠也必须要有。 “不行,我偏要挂,咱们到街上去买。” 陈漠:“……” 陈漠觉得李浬仁虽然比自己大了有八岁,眼看快三十的人了,在某些问题上,却执着得有些幼稚,但是他又没办法,为了个灯笼跟李浬仁争执没必要,真买也花不了几个钱,于是不反对,李浬仁想买就买吧,陈漠打心里确实有点儿想要。 陈漠准备开着自家的摩托车,载李浬仁到镇上去买。 陈漠出发前特意回屋里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皮衣和修身牛仔裤。 他的皮衣不是什么高级货,牛仔裤也有点儿中二,是他遇见李浬仁之前喜欢穿的风格,不过穿在他身上,就特别耐看了。 再加上他脚上蹬着一双及膝的黑色长靴,把墨镜一戴上,颇有旧上海滩小马哥的风采。 轰的一声,陈漠跨坐在摩托车上,打起了火,两条大长腿一条撑着地面,把李浬仁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哪来的摩托车?”李浬仁问,“在大理怎么不买一辆?” 他心说,小东西开摩托车的样子比开小电驴帅多了,他宁愿天天坐小东西的摩托,也不愿意开宾利了。 陈漠把头盔扔给李浬仁,回到:“我弟买的,平时他回家就是开的摩托。” “上车吧,今天镇上赶集,人多,我们早点去把东西给买了!” 李浬仁坐在陈漠身后,他发觉村霸开起摩托来不要命了,简直是把摩托当成宇宙飞船来开,比陆天一开车都快,一路发动机轰隆隆响,整条马路上的人见着都得闪开。 村霸出门,道路清场。 来到镇子,陈漠把车停在一家单位的院子里,看门的大爷是村里人,他说一声就可以了。 停好车,两人走出院子,因为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赶集,明儿年三十大家都会留在家里忙活,所以今天出来买卖东西的人特别多,小镇不太宽敞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 李浬仁是头一次见到这种阵势,觉得好奇。 他看到街道两边,有的农民挑来了扁担,扁担里装着自家的农产品,临街售卖。 有的则会搭起一个摊子,摊子上什么都卖,有种趁着人流量大拼命卖的感觉。 一个个小喇叭震天响,放出来的不是流行歌曲就是人声录音。 他们路过一个老爷爷摆的摊位,摊子上挂着老人家写的毛笔字帖,李浬仁驻足,问:“家里买对联了吗?” 陈漠摇头:“我们家不买,村里会有人替我们写好。” 又走过几个摊位,李浬仁看到有卖红灯笼的。 李浬仁买灯笼只有一个标准,要大,越大越好。 他在摊位前挑了几个最大的,准备付钱的时候,又特意买了个小的。 “单独给你个小的,”他说,“晚上你能挑着灯出去转转。” 这些红灯笼陈漠不是特别稀罕,精致程度远不能跟李浬仁中秋送的那个灯笼相比,不过也因为是李浬仁送的,陈漠才特别喜欢。 “那,我们明晚放点烟花?”陈漠心里多了一丝期待。 “你想放啊?”李浬仁问。 陈漠小鸡啄米般点头:“想,特别想!” 放烟花对于小孩来说,那是过年的重头大戏,仅次于收红包的那种。春晚可以不看,年夜饭可以少吃几块肉,但是烟花一定要放。 可烟花买起来并不便宜,特别是陈漠这种家里头兄弟姐妹多的,还要每个人分一点,最后能分到他头上的没多少。 陈漠经常是放着不过瘾,就把家里没放完的鞭炮拿来放。鞭炮只是响那么一下,没有烟花那么好看,最后他还会拿出一点零花钱,跑到村头的小卖部里再买一些便宜的来放。 小陈漠总是通过自己力所能及的努力,来使得自己的童年能多一些色彩。 李浬仁看到陈漠眼中早已绽放了满天的烟火,便知道他心里有多期待了。想想也觉得好笑,小东西都快二十一岁了,还对放烟花那么感兴趣。 “好,我们买那些最大最好看的回去放!” “好!” “把你们家上空都给点亮了!” “好!” 李浬仁搂着陈漠的肩膀,两个人提着大红灯笼招摇过市。 小东西啊小东西,你可知道?你比烟花更加璀璨。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我愿意为你点亮天空中所有未知的色彩。 ☆、034 李浬仁几乎是把烟花摊给包了下来,因为买的太多了,他们只能委托摊位老板给送回去。 “是不是有点多啊?”陈漠觉得有点浪费。 “不多,”李浬仁掏钱,“放不完你就发给别家小朋友,毕竟你是村里的传说,他们的偶像。” 陈漠:“……” “我才不是什么偶像。” “不,你是。” “不,我不是!” 两人走到停车的地方,李浬仁肾不好,尿急,临时去上厕所。 陈漠就先把车子推出了大门,刚抬腿坐上去,听到有人喊他。 “陈漠?” 一听到这个声音,陈漠浑身发抖。 陈漠机械地寻着声音扭过头,看到一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叼着一根烟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这男人身上的西装沾了灰,脚上是一双破旧的皮鞋,他用手指把烟夹住,抖了抖烟灰,咧嘴笑道:“不认得我了?” 陈漠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落入谷底,脸色苍白,嘴唇用力地抿着,他抓着摩托车把手的手握得特别紧,青筋都暴起了。 陈漠不说话,就是一直看着眼前的那个人,眼神很复杂,除了满满的恨意之外,还有一些后悔。 这个叫做方峰的人,陈漠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方峰住在陈漠他们隔壁村,两人属于不打不相识,陈漠几次把他打跪后,不知道是不是把他打傻了,有次他特意跑来找陈漠,让他跟着一起出去打工。 刚好当时陈漠冒出了同样的想法,而跟方峰一起出去的还有其他几个人,于是陈漠权衡之后也一同随行了。 方峰出去时已经二十岁,而陈漠那时候才十五岁,工作不好找,就算方峰帮他弄了一张□□,陈漠看着太稚气,很多店家也不敢招陈漠来帮工,就怕被查。 后来方峰在一家网吧找到了工作,他当了网管,于是陈漠也跟着去了那儿帮忙,网吧虽然是条子巡查的重点地带,但是人多且杂,陈漠也好混过去,所以网吧老板才答应收下他的。 陈漠在网吧帮了一阵子后,认识了不少社会上的小混混。那些人整天游手好闲的,一有点闲钱就来网吧上网,网吧就成了他们的家,电脑比亲妈都亲。 方峰跟那些人也熟,后来渐渐的跟他们出去做所谓的生意,网吧也不怎么看了,就让陈漠帮顶班,做到最后,还想把陈漠也给叫上。 就仅仅跟着去了一次,让陈漠后悔到了现在。 方峰见着陈漠不回他话,脸上却依然笑着,只是这笑容有点欠揍。 陈漠若不是听到身后李浬仁过来了,他估计按耐不住性子,已经冲过去把方峰打一顿了。 李浬仁看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于是问:“怎么了?你朋友?” “不是,”陈漠松了松拳头,“走吧,时间不早了。” 方峰见陈漠要走,才接着说:“四年不见了,我回头找你去啊?” 陈漠没有回话,把摩托一发动,又是轰的一声冲了出去,甩了方峰一脸的尾气。 回去的路上,李浬仁明显感觉到陈漠有些不对劲。 来的时候,小东西嘴巴喋喋不休,一个劲地给他介绍镇上的集市,而回去时,小东西安静得很,连个屁都不放。 “你开慢点儿,别急,“李浬仁说,“我还拎着给你买的灯笼呢,都快变成风筝飞出去了。” 陈漠降了下速,才第一次开口道:“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买了初三的机票,”李浬仁笑道,“怎么,那么急着想去见我爸妈了?” 换作以前,李浬仁这么开陈漠的玩笑,陈漠绝对会害臊然后把他踢下摩托车,或者绑根绳子遛着他跑,可是这次陈漠却反常的“嗯”了一声,让李浬仁心里担忧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李浬仁想起刚才见到的方峰,以及他说的话,“你跟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们很熟么?” “没,”陈漠冷冷地回答,惜字如金,“不熟。” “那你怎么……” “我得专心开车,”陈漠打断李浬仁的话,“你扶好。” 陈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冷飕飕的风从耳边吹过,李浬仁心里也凉了半截,小东西绝对是有什么心事。 然而小东西不愿意说,他也没什么办法,他只能轻轻地拍了拍陈漠的背:“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跟我说,好不好?” 摩托车一直往前开,片刻后,轰鸣声中夹杂着陈漠淡淡的一个“好”字。 回到陈漠家,两人把买回来的红灯笼一个个地挂起,陈漠大哥到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家那儿求了一副字。 今年陈漠的妹妹就要高考了,他爸爸特意让老人家写了几句吉祥的话,祝她能够金榜题名。 陈漠家里五个孩子,真正谈得上是读书人的,只有他大哥和小妹,他大哥成绩其实一直都能算是一般,但因为他爸对他大哥的期望一直很大,他自己在家里是老大,又是男孩,所以都希望他能成家里第一个大学生,他大哥学习一直很勤奋,只是天资一般,最终又没发挥好,只考上了一个一般的学校。好在找工作的时候争了口气,算是小逆袭。 他的妹妹则不同,天资聪颖,初中毕业的时候,跟别的人家一样,他父母问过他妹妹要不要继续读书,很多家的女孩要么已经出去打工,要么就快嫁人了。 而他妹妹坚持要读高中,现在成绩一直是年级前十,很有希望考个重点大学。 其他的,陈漠和他弟弟都是念完了初中就不再读了,他大姐更是连初中都没去。 为此,他大姐心里多少有点怨言,现在识的字还是私下自己学的。他弟弟多少受到了陈漠的影响,不爱读书,初中毕业时,父母让他继续读他也不想读,就跟陈漠似的跑出去打工了,只是去的地方离家很近。 陈漠是三兄弟中最想念书的那一个,却是运气最差的那个。 他虽然从小爱打架,但是一开始成绩还不错,后来小学刚毕业,就听到家里打算让他上完初中就回来帮家里的忙,正在叛逆期的陈漠一听气急了,初中三年几乎等于放弃,成绩烂的一笔,最终草草毕业,然后自己赌气跑了出去。 就当他看到大哥把对联认认真真地贴在门框边上时,陈漠心理的滋味很复杂。 原来的他想要的很多,得到的却很少,为了争取,他用了很多错误的方式,比如打架,比如跟家人赌气,又比如,不顾家人反对头也不回地擅自外出打工,还跑到了天南地北,家里人再也管不到的地方。 最终年少的他,吃了不少亏。 李浬仁看到陈漠盯着对联入神了,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喜欢?回去我给你写一副贴你房门上,好不好?” 陈漠回过神:“你打算写什么?” 李浬仁笑道,脸也不红:“左联抱抱亲亲小东西,右联恩恩爱爱大宝贝,横批宠你一生。” 陈漠:“……” “滚几把蛋!无聊!我懒得理你!” 李浬仁看着陈漠气嘟嘟走掉的样子,笑个不停,小东西高兴也好,发脾气也好,都是他精神气足的表现,只有刚才那种闷闷不乐的样子才是让李浬仁最担心的。 李浬仁见到他这样有过三次。一次是居委会的事,一次是餐馆食物中毒,再来就是这次。 然而这次似乎比前两次都要严重一些。 前两次,陈漠多多少少地都把心里话跟他说了,情绪也宣泄了一些,而这次,陈漠却是藏得最深,最仔细的,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奶狗,躲在角落里自己舔舐伤口。 年二十九的晚饭延续了这几天的奢华作风,陈漠妈妈就算再忙,也要亲自动手做好几个费工的菜,比如她把葱花肉末剁好后,塞进了香菇,苦瓜,柚子皮等多种食材里,做成了当地人爱吃的各种“酿”。 吃饭的时候,李浬仁对陈母的手艺赞不绝口,这一桌的菜,不仅丰盛,还装载着满满的诚意。 又喝了点酒,饭后,李浬仁抓着陈漠和三只狗,出门溜溜。 陈漠把红灯笼拍了照,发到他和陆天一严琰的三人群里,顺带祝两人一路顺风。 李浬仁看到小东西跟那两个不正经聊得有点开心,不禁吃醋:“你们不打算邀请我进群么?” “不。”陈漠果断回绝。 李浬仁:“……那,我可以申请加入么?” 陈漠抬头笑了笑:“你态度放端正点还差不多。你等着,我征求他们两人的意见。” “还用征求意见?”李浬仁暗自不爽,我进个破群还要看他们两人脸色? “他们果断拒绝了,”陈漠道,“没想到你群众基础那么差。” 李浬仁:“……” 我还不稀罕进。 李浬仁不再说话,掏出他的手机看微信,刚好丽江客栈老板李士旻发了条朋友圈,是他们客栈里的萨摩生了一窝小萨摩。 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一个超帅的男生抱着一只小萨摩的,那只萨摩还围着一个红色小围巾,看着既可爱又喜庆。 他留言:“客栈的萨摩?我去的时候还没那么多呢。” 李士旻回复:“生了没多久,也才两个月大。” 李浬仁:“这男生是谁?” 李士旻:“廖冉啊,帮你画画的那个。” 李浬仁:“够帅的啊,对了,他抱的小萨摩很可爱,能不能卖我?” 李士旻:“恐怕不行,这只廖冉认下做儿子了,名字都取好了,叫豆豆。” 李浬仁:“好吧。” 李士旻:“还有别的,你可以再看看。” 李浬仁:“好~” 李浬仁想着家里要是养一只萨摩也不错,陈漠那么闹,有只萨摩陪他,他应该会很开心,而且也能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若是他不高兴了,又不想说话,他可以找狗子玩去。 大黄二黄三黄他们是带不走的,那就再养一只好了。 李浬仁把手机递给陈漠看:“看看,给我们画了花开富贵的那个画家,他抱的萨摩可不可爱?我一朋友客栈生了好几只。” 陈漠瞅了一眼:“哇!这些狗狗好可爱啊!” 李浬仁笑道:“你比较可爱。” 陈漠瞪了一眼:“不要说我可爱。” 李浬仁又笑了:“想养一只吗?” “啊,”陈漠迟疑了一下,“放哪养?家里?” “嗯,”李浬仁点头,“餐馆里不方便,平时上班带到我的店里去吧。” “好啊好啊,”陈漠乐了,“你把照片转给我,我发给严琰看!” 李浬仁把除了廖冉的那张,其他的都发给了陈漠,又说:“等过完年,我们两抽空去一趟丽江吧。” 陈漠点头:“好。” 见着小东西心情是完全好转了,李浬仁老父亲终于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啦~ 估计这两天就能全文存稿啦!加油一下~ ☆、035 一晚上,陈漠都在跟严琰商量怎么养狗,严琰自己也喜欢狗,他还提前登录淘宝,把一堆小狗用品添加进了购物车里,随时等待小狗小天使的降临。 陈漠雀跃了一晚上,躺下时,还不停地跟李浬仁唠叨他以后打算怎么养狗。 李浬仁对于养狗一窍不通,他觉得养狗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不仅要喂它,陪它,遛它,还要替它洗澡,打理毛发,想想他头都大。 而这些在陈漠和严琰看来完全不是个事,他俩还甘之如饴,恨不得马上撸到小狗。 严琰对此评价是,李浬仁老了,所以懒得折腾。 “咱俩什么时候去丽江啊?“陈漠兴奋地问道,“然后什么时候回大理?” 李浬仁看了眼日历:“我爸我妈过完初七就走了,我本来打算留北京过完元宵再回去,我们的店都是十五后才恢复营业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提前几天先飞去丽江,再从丽江回大理,怎么样?” “好好好!”陈漠很激动,“我们去丽江!我还没去过!” “行吧,听你的,”李浬仁见着陈漠高兴,他就高兴,“我订一下机票。” 订好机票,李浬仁侧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小东西在哒哒哒地摁着手机,然后抬起胳膊把他勾进自己怀里,趁机摸了摸小东西的肩膀。 “你干嘛?信不信我揍你?” 李浬仁蹙眉:“你个没良心的,我任劳任怨地替你安排行程,你翻脸就不人了?” 陈漠笑出声,然后抬头撅起嘴对着李浬仁的脸就是一亲,李浬仁全身都颤了一下。小东西的拳头来得猝不及防,奖励也一样。 李浬仁还不知足,闷闷道:“感觉不够强烈,你怎么不亲我的嘴?” “我对猪嘴巴没什么兴趣!一头猪有什么好亲来亲去的!”陈漠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拉灯,“睡觉睡觉!” 李浬仁:“……” 一觉醒来,是年三十了。 一大早的,陈漠便把李浬仁也挖了起来,在年三十这一天,大家都很忙碌,没有睡懒觉的机会。 昨天他们家已经打扫好卫生和布置好装饰,今天要做的事情主要是祭祖和准备年夜饭。 李浬仁家以前年夜饭多是出去吃,订一家高级餐厅,然后把爷爷奶奶都接出来,很省事。在外面吃年夜饭,已经是大城市里的一个常态了。 而在陈漠他们家,年夜饭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做的。 杀鸡,洗菜,切菜,所有活儿都是家里人自己一块做。 李浬仁拿着陈漠弄好的狗粮,拿去喂大黄二黄三黄,他看到陈漠正帮着陈母拔鸡毛,于是也想凑个热闹。 拔鸡毛的方法很简单,把鸡杀了后,放进热水里一泡,让鸡的毛全部湿透泡软,再用手把它们拔下来。 陈漠坐在小板凳上,跟前儿放着一个盆,手脚特别灵活地把毛拔了扔进盆里。 李浬仁自个儿拿了张凳子坐下:“我也试试。” 陈漠疑惑:“你能成吗?” “这有什么难的啊?” 李浬仁很自信,从陈母手中接过另一只鸡,开始拔。结果第一下他就被打脸了。 鸡毛特别烫,他吃痛的喊了一下,抬起手送嘴边吹,陈漠看到笑了,说:“你戴个手套吧。” 陈漠妹妹送来一副树胶手套,李浬仁戴好后,看着陈漠发红的手指,问:“你不戴啊?不烫吗?” “习惯了,”陈漠边拔边说,“我小时候都帮家里干活了,那时候哪有什么手套,拔多了,我早已练就一双三味真火都伤不到的手了。” 李浬仁坏笑:“嗯,你的手拿来对付鸡儿是挺灵活哈。” 陈漠听着一顿,抬头瞪了一眼李浬仁,抬腿又是一脚:“滚蛋!耍流氓你!” 李浬仁咯咯笑,戴了手套后抓着鸡毛没那么烫了,可他拔了几下,只拔了几根毛:“什么情况?我这只鸡是不是比较顽强?” “狗屁!你用点力!”陈漠笑骂,“笨死了你!” 陈漠家年夜饭吃得很早,下午四点多,天还大亮的时候就要上桌了。 除了陈漠大姐回了婆家,其他人全部就坐。 菜色跟前几天的差不多,只是品种比较多,光是鸡肉就有三种做法,白切鸡,鸡血粉丝汤,还有炒鸡肉。 陈母做菜的味道没有陈漠那么专业那么精致,但是陈漠却吃得津津有味,比吃他自己做的要满足得多。 天下的妈妈菜都有一种特别的魔力,让四方的游子特别回味和向往。 吃饭的时候,陈漠偷偷跟李浬仁说,小时候他们家一吃饭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一只鸡只有两个大鸡腿,他们家五个小孩,给谁吃,是个难题。 他爸和他妈左右为难,在一些比如读书的大事上已经委屈了个别孩子,于是想在这些小事上弥补一下他们,于是陈漠一般都在分鸡腿的首发阵容上。 可是孩子们都小,不会想那么细,他们是一点亏都吃不得,见着父母照顾别的人,自己心里就会难受,会吃醋。 陈漠说,好几次他们差点儿要打起来,最后他妈妈没办法,只能把鸡腿全部砍碎,谁也分不到了,为此,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子,因为每次抢鸡腿,基本上他都胜出。 说起这些事儿,陈漠脸上竟是笑容,现在他们都成年了,看到这些吃的,早就不会再去抢了,反而互相谦让。 李浬仁心说小东西还是长大了,脾气慢慢在收敛,人也是越来越好看。 他夹了一个小的鸡腿送进陈漠碗里,说:“吃吧,曾经的村霸。” 陈漠咬了一口,鸡肉弹牙,嚼了嚼咽下后,他给李浬仁夹了一个鸡翅,说:“你吃这个,下次再不老实,我还是会把你踹飞。” 李浬仁:“……” 小东西什么都好,就是陈年往事老是记着这点不太好。 吃完年夜饭,华夏大地迎来了一个共同的节目,春晚。 即便看着看着整屋子的人都能集体睡过去,但是大家还是会看,特别是老一辈,不看会觉得过年少了些什么。节目好不好看另说,全家一起看为了就是一个情怀。 陈漠已经几年没在家里过年了,他出去打工的那几年,大年三十晚上基本都是在工作,别人回家,餐馆放假,他就去打点零工,过节的时候能多拿点薪水。 他记得有次他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当收银员,墙上挂着个小彩电,他泡了碗泡面,吸溜吸溜地吃着,一个人窝在收银台看春晚。 有点凄凉,陈漠看小品都能眼睛发红。 估计是陈漠爸妈的笑点比较低,或者是看到全家人能回来的都回来了,舞蹈节目他俩都笑了,气氛十分融洽。 与陈漠不同的是,只要父母不出去做生意,李浬仁每年都会回家陪两老过年,今年他是第一次没跟父母一起过年三十。 他期间抽空给两老打了电话,说好初三到家,还把陈漠也去的事情一并说了。 两老最让李浬仁感到骄傲的地方不是赚钱的手段,而是他俩非常开明。 李浬仁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直接跟家里出柜了,还说他要在大学四年里谈个男朋友,结果他爸他妈等了四年,黄花菜都凉了,也没见他带个可爱的男孩纸回来。 今年,他俩总算是含泪如愿了。 “那个小男生叫做陈漠是吗?”李浬仁老母亲再三确认。 “是的,您都问了好几遍了,”李浬仁含笑,他听得出老母亲特别高兴,“去年中秋给您寄去的月饼就是他亲手做的。” “那你跟他说过我和你爸很喜欢吃了吗?” “说过,月饼寄到当天,您二位刚咬第一口,我就说了,您要是不放心啊,就等他来了亲口跟他说吧。” 跟老母亲的聊天非常愉快,李浬仁听得出,他老妈几乎是用未来的另一个儿子的眼光来看待陈漠的了,于是他开始了漫无边际的瞎吹。 “我跟您说,我盘了一家餐厅下来自己做,平时呢主要由他来管理,他不仅会做菜,而且管理得井井有条,他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我很认同(当然,不包括卖肉),”李浬仁自豪道,说起小东西的优点他如数家珍,能说三天三夜不带重复,“他能吃苦,也谦虚,没什么小心思,特别心细的一个小孩,当然啦,长得也非常好看……” 李母自然知道儿子那张嘴说出来的东西都是经过他个人粉饰的,不过她也对见到陈漠充满了期待。 “我还没见过他呢,你提前给我发一张他的照片吧?我看看我儿子的眼光怎样。” “还有啊,我刚顺口跟你爸提了一下你们的餐馆,他说如果做得好的话,我们打算给你们再投资点资金,好好搞搞,弄出点样子来,嗯……先给你们两千万试试水吧,怎么样?” 李浬仁:“……” “妈,我跟您说啊,这些话您千万别当着陈漠的面说,得吓坏他了……” 老母亲一头雾水:“怎么了?两千万很多吗?现在的餐厅随随便便装个修,找个好的位置,请一批人,不都这个钱起步,那还得是别的地方,在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 老母亲吐了一堆生意经出来,最后:“我还说送什么见面礼给他呢,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跟你的关系又不一般,后来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送个玉如意怎么样?” 李浬仁:“……就乾隆年间的那个?” “对啊,吉祥如意,多好。” 李浬仁叹了声气,他自己都被吓着了,更何况是小东西了。 “妈,您别激动,您听我说,陈漠他家境跟我们不同,打小过得比较清贫……” “而且他也不是贪财的人,您送贵重的东西给他,他不敢收,”李浬仁科普他的陈漠半天,“我还想送辆车给他呢,他死活不要。” “车?”老母亲说,“咱家里不是好几辆吗?你看看哪辆他喜欢,让他拿去开啊。” 李浬仁:“……您根本没听懂我的意思……” “行吧,回去再说,我给您拍一张他的照片去。” 李浬仁好不容易挂了老妈的电话,又得想着怎么拍村霸的照片。 其实他手机上有之前拍的,不过他想新拍几张,小东西的照片,他永远拍不够。 李浬仁把陈漠从屋里头拽出来。 “干嘛啊?”陈漠对春晚意犹未尽,“说相声呢!” “我妈想看看你。” 陈漠:“……” “怎,怎么看,”陈漠瞬间紧张到结巴,“看,看什么?“ “看你长什么样儿,”李浬仁含笑看着陈漠,小东西两脸蛋红了,像是挂着两颗土鸡蛋似的,“我说你长得特别好看,腿也长,跟我特别般配。” “别瞎说!”陈漠羞的急了,“你竟爱瞎说,老闹我!” 李浬仁啧了一声,歪头看陈漠:“我哪瞎说了?你不好看?腿不长?我俩不般配?” “也,也不是……”陈漠被李浬仁逗得急了,想打人,“那,那你也不能说得那么直白啊……” 李浬仁笑了:“这有什么的,别说是我妈了,就是对着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我都敢说。” 陈漠还真的信了,这个老流氓没啥说不出口的,何况说的还是大实话。 “你拍吧!”陈漠憋红了脸,“拍完我好继续去看春晚!” “好。” 李浬仁拿起手机,慢悠悠地打开摄像头,对准陈漠后,又慢悠悠地调效果。 镜头里陈漠紧张到快崩溃,两眼瞪得比土鸭蛋都大,嘴巴抿得紧紧的,鼻翼不时地颤一下,像个便秘多时的小孩。 李浬仁咔嚓拍了一张,陈漠终于放松,扭头就想走。 “你不看看我拍得好不好?村霸的霸气要是没拍出来,那不是亏大了?” 陈漠急得要跳脚:“你千万别说我跟人打架的事情!不然我揍你!” 本来陈漠不想让李浬仁知道他打架的事,他只是无奈交代了一些,他觉得李浬仁能接受,不代表上一辈人也能接受。他父母就没觉得他打架厉害是件光荣的事,还经常拿出来当做反面教材去教育别家的孩子。 李浬仁舔了舔嘴唇,把照片发给了他母亲,又笑道:“行行行,我不说,咱村霸已经退出了江湖,早成为一段传说了。” 李浬仁微信写到:“怎么样?您儿子眼光如何?“ 老妈:“好看!真好看!小伙子长得很精神!比你顺眼多了!” 李浬仁:“……” 这还没过门呢,亲儿子已经不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又结束,懒觉没睡够。 全文正文五十章加两番外,一共52,跟李浬仁一开始发给陈漠的红包一个样~ ☆、036 待李浬仁发完微信回到厅里时,陈漠老爸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噜声雷声一般响。 陈漠的妈妈虽然没睡着,但是已经在睡与不睡的边缘徘徊着了。 而他的大哥和弟弟妹妹对春晚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一个个地掏出手机,打游戏的,看视频的,聊天的,各显神通,只有陈漠一个人老实巴交地坐在电视机前,看得津津有味。 甚至于可以说是入迷,不可自拔的那种。 李浬仁觉着,这时候他若是走过去把电视机给关了,绝对会被陈漠暴打一顿的。 李浬仁无法,只好坐到陈漠身边,陪他一起看春晚。 还别说,跟陈漠一起看,李浬仁竟也能看出一点味道来。 时间渐渐地来到了零点,农历年准备过去了,村子里到处都响起了鞭炮声。 陈漠一家也要放鞭炮,而且有个习惯,都是当家的点头炮,然后再让各个儿子轮番上阵,一直放到跨进新年。 今年家里的规矩发生了变化。 陈漠爸爸不点头炮了,他把这个机会让给了陈漠的大哥。 他大哥已经工作,慢慢的就要挑起家里的重担,然后去协调好他的弟弟妹妹们。 陈漠大哥放完之后,由陈漠和弟弟依次接上,家里的男人,到了能走路的年龄,就要开始放了。 陈漠记得小时候,他大哥和弟弟第一次去点炮,都是被赶着去的,怕得不行,哭得稀里哗啦。而他不同,他没有一次是怕的,走上去就点,点了还不跑,要不是他爸眼疾手快把他拎回来,恐怕他要被炸上天。 最后的时候,陈漠爸爸也让陈漠妹妹放了一次,他不勉强,女儿愿意放就放,不愿意放也罢。 陈漠的妹妹挺勇敢,不愧是村霸的妹妹,拿起火机就上去点,而大姐因为已经嫁人,在老观念里,已经不是自家人,所以是不帮放的。 点完了炮,大家互道新年祝福。 陈漠的父母按照惯例,给每个人都包了一个红包,今年特意给李浬仁也包了一个。然后大哥工作了,给弟弟妹妹们都包了一个,陈漠自己也一样,也包了两个出去。 就在一片喜气祥和的氛围之中,散财童子李浬仁隆重登场。 李浬仁自己给陈漠全家每个人都准备了红包,掏出来时有一块砖那么厚。 陈漠看到眼皮直跳,赶紧把他拉到角落:“你干嘛啊!” “发红包啊。” 陈漠都快气死了:“你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他看了眼红包,接着说:“这得有多少啊!” 李浬仁淡淡道:“不多吧,你爸妈我是每人包了两万,你的兄弟姐妹是每人一万。” 陈漠:“……” “哦对了,还有你,你的多点,我包了三万~” 陈漠直接把财神爷拽进了房间,骂道:“你疯了!你当发年终奖吗?那么多!不行!多的拿出来,最多几百块意思一下!” 最终李浬仁拗不过陈漠,只得把钱减下来,给大家发完红包再回到房间,李浬仁把钱全部塞给了陈漠:“拿着,取都取出来了,我懒得拿去存。” “我,我没有银行卡,我没办法存了转给你啊……”陈漠犯难,“那么多现金背在身上,人家以为我携款潜逃怎么办?” 李浬仁乐了:“小东西你瞎想什么?没让你存,你留着自己用吧,就当是我单独给你的。” “你突然给我钱干嘛?” 李浬仁坏笑,挑了挑眉:“就当是这几天陪我睡的钱了。” 陈漠当场气炸,脸都冒烟:“你去死啊!” 他把钱往边上一放,逮住李浬仁就往床上一推,死命揍。 “我错了,我错了!”李浬仁只得求饶,“就当是你的年终奖可以吗陈总?!” “这还差不多!” 陈漠吐了声鼻息,骂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不占点便宜你就不乐意了!” 李浬仁趴在被子上笑:“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逗你。” 一家人熬到这个点已经很困了,也没人等《难忘今宵》,全部回房间熄灯睡觉。 躺好后,李浬仁又抱住了陈漠。 以前他是等陈漠睡着后偷偷抱,现在是明目张胆地抱。 陈漠也不打他了,让他抱,但是就是一直背对着他。 “你能转过身来看着我么?”次次都对着陈漠后脑勺的李浬仁不乐意了,“我是长得太难看还是怎么的?” “我反正不想看到你,”陈漠嘀咕了一句,“特别是今晚。” 李浬仁支起身子从上往下俯视陈漠,灯关了,他看不清陈漠的脸,然后抓起手机点开屏幕,光线下,陈漠闭着双眼,有点倔强的嘴唇微微上扬,脸蛋还有点红,不知是不是刚才动了手,体内的霸气还没压下去的缘故。 “你是不是害羞?嗯?”李浬仁笑问。 陈漠蹙了蹙眉睁眼就把李浬仁的手机拍掉:“要你管!再不睡我就踹你了啊!” 李浬仁看到陈漠一急,就知道小东西肯定是害羞了,于是笑着躺了回去。 李浬仁抱着陈漠暖呼呼的身子,觉得很舒服,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小东西竟然主动翻了个身,面对面地跟他躺在了一块。 李浬仁有些意外,困意消了大半。 李浬仁能听到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变急促了,而陈漠的更甚。 曾经跟他隔着千山万水,几乎不太有可能接触到的人儿此刻就躺在他的对面,他觉得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明白道不清楚。 如果一开始来收费的是王大妈,不是陈漠,那么他们两个人还会有今天的这层关系吗? 李浬仁不愿意去细想这种可能性,陈漠已经是他的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用手抬起陈漠的下巴,就在小东西睁开双眼的时候,他主动地亲了过去。 两人的鼻尖儿相互蹭着,蹭到最后陈漠觉得痒痒,没忍住笑出来。 李浬仁板着脸:“接吻是一件浪漫又神圣的事情,你怎么能笑?” 陈漠咯咯地笑了一会,咳了两声,才说:“天一和严琰打赌,我俩第一次是谁主动。” 李浬仁:“……无聊。” 陈漠接着说:“严琰压你会主动,但是绝对不会是第一次主动。而天一说你永远都不会主动。” 李浬仁:“那他个傻冒输惨了。” 两人直接睡到了大年初一的中午。 初一当天,有的人开始走亲戚,有的则会去逛街。 陈漠和李浬仁骑着摩托车,跑到了县城里的灵渠景区。 景区很大,树木繁茂,是一个休闲散步的好地方。 初一是节假日,来游玩的人特别多。 陈漠在路边买了两个当地的小吃,油饼,一人一个,边吃边在灵渠边上走。 景区里有不少导游举着小旗子带队,拿着麦讲解灵渠和秦始皇之间的历史。 陈漠知道灵渠是秦始皇修建的,也知道秦始皇的一些事迹,但是两者之间更深层次的故事,他就说不上来了。 他故意走在一个当地导游的边上,听到别人说什么,他就转述给身边的李浬仁。 李浬仁配合着演戏,演着演着,又开始不安分了。 于是问:“陈导,灵渠是哪一年开始动工修建的?” “啊,”陈漠一愣,这个事情他刚才听到过,不过很快忘了,于是闷闷道,“刚才不是跟你讲过了吗?” “对啊,我忘了,”李浬仁说,“所以我再问一遍。” 陈漠不高兴了:“说了你就好好听!记不住怪谁啊!” 李浬仁搭着陈漠的肩,抗议:“记不住还不给再问啊?在学校遇到不会的题,老师讲了一遍记不住,那不一样可以再问第二遍么?” 陈漠被逼急了,他甩开李浬仁的手,特意去问了人家导游,问清楚后嘴里一遍遍重复地念叨,生怕又忘了,然后回来再告诉李浬仁,做得特别认真。 “这次你给我记清楚了!下次再忘我就真不管你了!” “灵渠是始建于公元前214年,是古代劳动人民建造的一项伟大工程……” 陈漠一字不落地把问来的表述重复了一遍,认真得像个刚刚实习上岗的小老师。 李浬仁眼中含着笑,听他把话说完。 说完后,他反问李浬仁:“听懂了吗?” “懂了,陈导,你真可爱,声音也好听,长得也好看。” 陈漠:“……你。” “我喜欢你。” 李浬仁突然开口。 虽然两个人接了吻,但是却没有真正互相表白过。 上一次接吻是陈漠主动,这次,李浬仁他要主动一回。 他说出这四个字时,声音很淡很轻,传进陈漠的耳朵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陈漠被这突然的表白弄得手足无措。 “灵渠是唐太宗主持修建的……” “不是!灵渠是秦始皇主持修建的长城……” “也不是!” 陈漠整个人语无伦次了,村霸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慌张成这样。 不就被人喜欢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在喜欢回去不就行了么! “我,我也喜欢你!” 陈漠运了运体内的洪荒之力,一个大嗓门吼了出来,方圆一公里内,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陈漠:“……” 他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觉得有点儿丢脸。 你喜欢就喜欢,说那么大声让全世界都知道是什么回事? 他心里暗暗自责了一下。 李浬仁脸皮厚得多,完全不顾他人的眼神,搂着陈漠的肩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念叨:“我知道啊,你每一次做菜,永远都是就着我喜欢的口味来做的。” “我只要提出过哪怕只是很细微的一些建议,你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已经开始有了感觉。” 李浬仁站定,微微低头看着陈漠的脸,他说了那么多,早就把陈漠说得脸冒烟了。 “你真的特别让我喜欢。” 陈漠察觉自己被盯着看,不自然地别过头,问:“你,怎么会那么快就喜欢上我啊?我有什么好的?” “你有什么不好的?”李浬仁笑了,“一开始是因为第一眼觉得你长得好看,慢慢的,你说的话,你做的事,一句一句的,一件一件的,让我无法自拔了。” 陈漠被李浬仁说得几乎窒息。 他是头一次听到这般肉麻的情话,一急:“你,你真不害臊啊!什么话都能说。大嘴巴!” “好了,陈老师,”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肩,继续走,“咱一起继续逛灵渠去。” 陈漠深吸一口气:“嗯。”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我给你的第一个红包是五十二块,52.0元,你知道么? 陈漠:不知道,我就知道那张五十块是你故意给我的! ☆、037 晚上回到家吃晚饭,陈漠等到天一黑,立刻拽着李浬仁出去放烟花。 两人买回来的烟花堆成了一座小山,李浬仁想着,陈漠小时候没放够的,这次给他一次性地补上了。 两人连着放了一个小时,烟花还没放掉一半,他们的烟花把村子里其他家的孩子都吸引过来了,于是陈漠很大方地把自己的烟花分享给了他们。 李浬仁买了一个巨大的冲天礼炮,安排在最后才放。 “你去点,”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肩,“要是时间足够,我就去订做一个可以喷出字的了。” 陈漠好奇:“你想喷什么字?” “陈漠我爱你。” 陈漠脸唰的一下又红了:“你,到底要说多少次啊!说一次就够了!” 李浬仁噗嗤笑了,小东西嘴巴上不让说,心里肯定乐不得天天听到呢。 “一次哪够,“李浬仁回到,“要说就说一辈子的。” 陈漠抓着火机溜掉了,嘴里一边嘀咕一边偷笑:“不嫌肉麻。” 当他把礼炮点燃后,一朵朵巨大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小广场上的孩子们兴奋得不停地鼓掌,陈漠站在孩子堆中间,他想起小时候有次镇上搞了个很大的庆祝活动,最后的环节是烟花宴。他跟家人挤在人群中等着看,当时他还小,个子不够高看不到,急得他哇哇叫。 可他弟弟妹妹更小,他爸妈每个人抱起一个,就顾不上他了,后来他自己想了一招,找了棵树爬了上去,最后看烟花时太过于兴奋,差点儿没站稳摔下来。 后来回家他被他爸暴揍了一顿。 陈漠想起这事就想笑,哪个人小时候没做过一些特别傻特别蠢的事情啊?长大之后回忆起来,都觉得那时自己肯定是脑抽了。 陈漠蹭了蹭身边的李浬仁。 “怎么了?”李浬仁侧身问。 “没什么。”陈漠笑了笑,心想,身边一个傻大个也没少做傻事吧? 刚才他说的,要对自己说一辈子的“我爱你”,不就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么? 不过傻就傻呗,跟他一起傻傻地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陈漠主动牵住了李浬仁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两人的手碰到的那一刻,陈漠甚至能听见李浬仁突然间拔高的心跳。 噗通噗通。 比天上的烟火还要响亮。 李浬仁稍稍握紧了陈漠的手,以此作为回应。 李浬仁没做过什么粗活,手指光滑细腻,而陈漠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手上有着一层固执的茧。 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时候,对于对方的手,感觉得特别深刻。 看完最后一朵烟花如梦般凋谢,陈漠晃了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说:“回家吧!” “好。” 初二,陈漠的大姐带着陈漠的姐夫回来了。 现在走亲戚除了发红包,就是各种胡吃海喝。 以前物质生活条件差的时候,走一趟亲戚能盼点好吃的,现在生活相对富足了,想吃什么平日里都能吃到,再走亲戚,就是为了联络感情。 特别是对于那些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每个人都是生活在一个小格子里,上班出门,下班回家,一进电梯,一出电梯,把门打开,把门关上,永远都只有自己的小世界。 邻居是谁?Ta家里发生了什么?Ta有什么样的故事?大家都不知道。 科技越发达,现实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变远了。 陈漠体会颇深。 以前在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经常串门,谁家出去赶集,出去干农活,回不来了,就让自家小孩到隔壁家去蹭个饭。 陈漠出去打工后,有一次他发现出租房里的酱油没了,想着到隔壁去借一点,结果他那头非主流发型愣是让隔壁觉得是混混找上门,三分钟不到,物业就带着保安赶了过来。 所以这次回家,陈漠重获温暖,而李浬仁,也特别享受这种热热闹闹的感觉。 陈漠和李浬仁吃着姐夫家种的柑橘,两人你剥好了喂我,我剥好了喂你,吃撑的时候,陈漠妈妈让他出门买瓶醋。 陈漠出门前回房间里拿了一些小红包,李浬仁好奇:“你顺带要去谁家?” “不啊,我带身上,要是遇见哪个我能叫出名字的小孩儿,就送他一个。” “那你也给我几个空红包吧,我身上也准备点。” 陈漠这就不懂了:“你认得谁吗?” “不认得,”李浬仁说得理所当然,“可是我要以你家属的身份给。” “……什么家属,你姓陈啊?” “我不姓陈,“李浬仁摇头,“不过你很快就要改姓李了,妇随夫姓。” “去你大爷的!”陈漠张口就骂,“你才应该改姓陈!” 两人来到村头的小卖部,遇到几个小孩正在买零食,他们见着陈漠张口就来一个陈漠哥,叫得那叫一个响亮。 陈漠的大名在村里头如雷贯耳。 哪家孩子不听话,父母快没辙了最后一招永远都是:“我把你丢陈漠哥那一宿!看你屁股开不开花!” 准管用。 陈漠记得这些小孩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已经跟在他屁股后头跑了。他每人都给了红包。 李浬仁真的是钱多得闲的,不管认不认识,他也要给,他逮着一个小孩就给一个红包。 陈漠无奈地笑了笑,任由李浬仁胡闹,然后在小卖部里拿了一瓶醋和一包烟,出门在路边蹲着抽,可刚抽了一口烟,又见到了方峰。 “陈漠?一个人抽啥烟啊,也给我一根。” 陈漠听着声音都嫌烦,他啄了一口烟,缓缓站起身。 两人对视了一眼,陈漠无言,侧身就想走开。 这时方峰又喊了一声:“那么急着回家啊?几年不见了,烟不给就算了,可说几句话都不行啊?” 陈漠滞了一下,冷冷地说:“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方峰冷笑一声:“都开了一家餐厅了,有出息了,就把过去几个兄弟的给忘了啊?” “咱几个当时可是一起出去的,还说过以后谁真发达了,千万别忘了兄弟,怎么?话你全忘了?” 陈漠自然猜得到方峰的意思。 他看着方峰穿得破破烂烂,想必是这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来,本来方峰就是那种心眼很坏的人,见着自己过得好了点,又想着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就想趁机讹他一笔。 李浬仁这时走过来,看到方峰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你朋友?“方峰笑着抬了抬下巴,上下快速地打量了一下李浬仁,“长得挺帅。” 李浬仁身上全都是名牌,气质又好,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 陈漠不想让李浬仁接触方峰,他觉得方峰这类人根本不配跟李浬仁有任何来往,于是他把手中的醋塞到李浬仁手里,说道:“你先回去,我等下就回。” 李浬仁知道陈漠有事,不想走,可陈漠脸上的表情很冷,冷得像是藏着一把刀。 于是李浬仁知道陈漠让他先走,是为了给自己留下一定的空间。 有些事情,陈漠并没有想让他知道的打算。 “好,你快点回来。” 他说完,拿着醋往回走了。 陈漠见李浬仁一走,立刻把嘴里的烟吐掉,然后揪住方峰的衣领子,狠狠地把他往墙上撞。 方峰的个子没陈漠高,力气也没陈漠大。陈漠稍一使劲,他一撞在墙上,疼得他直咬牙。 陈漠瞪着方峰:“我告诉你,你别想从我身上再骗走一分钱,以前你骗的那些,我不要了,算是给你买棺材的钱。以后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听懂了吗?” 方峰的衣领子被陈漠紧紧地勒着,他有些喘不上气来,直咳嗽,半天后才挤出一点笑:“可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们兄弟几个替你做了伪证,你现在恐怕还在牢里蹲着呢。” 陈漠两手一抖,全身一颤,体内的力气有了丝毫的松懈,让方峰稍稍缓了过来。 方峰知道陈漠开始害怕了,于是嘿嘿奸笑了几声:“你那朋友恐怕还不知道你这事吧?我看着你挺担心他会知道的啊?” 陈漠瞳孔一缩,怒火攻心,他再次撰紧拳头,把方峰的衣领子往上一提,方峰整个人差点儿被陈漠连根拔起。 “你想怎么样!”陈漠眼中冒着火,“你敢威胁我?我告诉你!从小到大!威胁我的人最后他妈全从老子裆下爬过求饶!” 方峰知道陈漠真打架是不要命的那种,以前他几个人都打不过陈漠一个,现在他单枪匹马的,自然更不敢跟陈漠开打。 于是他接着给陈漠制造心理压力:“只要兄弟几个去一趟派出所,把你的事再供出来,你说你会怎么样?” 陈漠脑子顿然空白,两眼一发黑,身上的力气全没了。 他抓着方峰衣领的手倏然一松,两条腿差点儿没能支撑起自己身体的重量。 “大黄二黄三黄!” “他在那!” 这时不远处传来李浬仁的喊声。 李浬仁刚才一走,不由得加快脚步,最后几乎是冲着往家里跑,差点儿摔了跟头。 他知道陈漠绝对是遇到事了,那个方峰一看就不是善茬。他又怕陈漠要是再打架,真闹出点什么来不好收拾,于是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家里的三只大黄狗。 被狗咬了不就赔点医药费么?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根本不是事。 三只狗呼哧呼哧地朝陈漠奔过来。 方峰一见到,吓得尿都快崩出来了,他推开陈漠撒腿就跑,什么都顾不上,保命要紧。 李浬仁过来后,看到陈漠脸上极其惨白,原本像草莓味果冻的两片小嘴唇,苍白得如同两块淮山。 陈漠吧嗒吧嗒地出着冷汗,额头上,脸上,全部都是。 李浬仁一看就知道陈漠心里崩溃了,于是立刻把他抱紧,让他在自己怀里慢慢地缓过来。 李浬仁轻轻地拍打着陈漠的背,如同上次一样。 可这次陈漠没有哭,而是愣神愣了很长时间,最后,他才开口,用一种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说道:“大骗子,我能求你帮我一件事吗?” 李浬仁的手顿了下,抚在陈漠的背上,感受着他不安的心跳。 “什么事?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的,我就一定替你办到。” 陈漠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胸膛在剧烈地起伏:“我想跟你借点钱。” “好,你要多少?”李浬仁一口答应下来,他发现陈漠说出这句话后,全身又不住地颤抖了,他知道,小东西不是在害怕,而是在生气。 “咱回家说,多少我都能给你。” 李浬仁又劝了一句,不管怎样,他想先把陈漠带回家,外面太冷。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村霸只跟我嘤嘤嘤。 陈漠:滚蛋!我哭从来不嘤嘤!那声音如同海啸! --- 别急,真相下一章~ ☆、038 回家后,陈漠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地板,李浬仁见他脸色有所好转,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问我借钱?” 陈漠不敢直视李浬仁的目光,他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就,我,我手头有点紧。” “你现在住我家里,在我的餐厅里工作,你每天也没到哪去玩,平时就省,而且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你手头怎么会紧?”李浬仁说,“你想买房?” “不不不,”陈漠连连摆手,“我没想买房!” “是不是跟刚才那个人有关?”李浬仁看到陈漠一直避重就轻,直接说破,“他是不是敲诈你了?” 陈漠还是不语,抿着嘴瞪着地板看,地板砖差点被他瞪穿。 “那我不能把钱给你。”李浬仁淡淡地说。 “可,可是!” 陈漠急着跳起来:“你答应过借给我的!” 他盯着李浬仁看,激动得脸上的肌肉跟着抖动,最后竟慢慢地红了双眼,眼泪在眼眶里快速地打转,随时都会流下来。 “坐下说。” 李浬仁扶着陈漠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自己搬了张椅子,对着陈漠坐。 陈漠低着头弓着腰,两手撑在大腿上,整张脸埋在手掌里,全身微微地颤抖。 李浬仁知道陈漠又哭了,他跟着难过起来。 待陈漠稍稍缓和了一些,李浬仁才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只是你不想跟我说。” 他继续遵循渐进:“我也不勉强你,你觉得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跟我说也行。但是不不想看到你吃亏,看到你难过。” “我答应了你,又不给你钱,不是我心疼那点钱,我只是心疼你。” 李浬仁顿了一下:“钱能解决的事情那好办,但是如果不是钱就能解决的,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下去,不是么?” 陈漠知道方峰那个家伙拿了一次钱,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以后还会找各种借口来问要第二次,第三次。 陈漠知道李浬仁有钱,给个十次八次的没问题,可是他们总不能次次都给,更何况陈漠觉得给一次都已经很难忍了。 他并不是想向方峰妥协,他也不想吃亏,但是他更不想李浬仁知道,他想自己扛下来。 然而一切没有那么简单,李浬仁生活阅历比他丰富,李浬仁处理事情也更加成熟。 一味的逃避不是办法。 只要问题得不到真正的解决,陈漠就会一直活在对方峰的恐惧当中。 陈漠自己想通后,开口说道:“我把事情经过告诉你,但是,请你听了之后一定要原谅我!不能不要我了!” 李浬仁看着陈漠红着眼瞪着自己看,心里觉得好笑,但又不敢真的笑。 你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让我不能原谅的呢? “你说吧,我什么都会原谅你。” “拉,拉勾!” 陈漠抬起右手,小指倔强地勾着。 “拉勾?”李浬仁终于憋不住了,村霸竟然要跟他拉勾? “嗯!”陈漠狠狠地点头,“怕你反悔!刚刚你就反悔了!” “好,我们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李浬仁说完自己又笑了,而陈漠绷着脸正儿八经地跟他的小指勾在了一起,还用力地扯了扯。 小东西,你真是……磨人的可爱啊。 拉完勾,陈漠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还原了一遍。 当年他跟方峰在网吧里打工,收入太微薄了,而方峰又交了个女朋友,用钱的地方变得更多,一开始方峰来问陈漠借钱,陈漠都同意了,可借的次数一多,陈漠自己也拿不出钱了。 根据陈漠的回忆,他前前后后大概借了有四五千给方峰,这对当时一个月只有不到一千块工资的陈漠来说,是一笔巨款,当然,这笔巨款方峰到了今天都还没还上。 那是因为不久之后,他们出事了。 有一天方峰在网吧里认识的那批人找到他,说是有一笔大生意,问他要不要一起做,方峰当场应允。 后来方峰觉着人手不够,就找到了陈漠。 那笔所谓的大生意其实就是偷窃。那些人在附近看到一家新开张的金银首饰店,而刚好那边最近施工,监控的摄像头坏掉了,他们觉得是一次机会,打算晚上砸碎那家店的玻璃窗,再剪断后面的防盗网,然后进去偷盗。 一听这个计划陈漠当场就拒绝了。陈漠虽然野,虽然经常跟人打架,但是这种犯法的事情他是坚决不会做的。 说到这里,李浬仁满意地点了点头:“宝贝儿你果然还是很听话的。” 陈漠黑着脸:“……我说过不要叫我宝贝儿,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进村里的门诊!” 李浬仁立刻认怂:“你,你接着说。” 陈漠拒绝后,方峰也没再勉强他,而当时他看着方峰跟他是一起出来打工的,也就劝了几句,不过方峰没听,不仅说这是一次上佳的机会,分了赃就有钱跟女友回老家结婚了,而且还成功说服了几个出来打工的人一起干。 后来事发的当晚,陈漠在网吧里值班,他突然接到方峰的电话,说是计划临时有变,他们有可能被发现了,想让陈漠过来替他们看一看情况。 陈漠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答应,而这时电话中方峰说,他们几个人在开始行动前已经跟网吧那几个人散伙了,相当于他们并没有参与到整个过程中去,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被牵扯了进来。 他们现在是出于担心才临时躲起来的,想让陈漠来看看情况,他们再决定是不是可以出来了。 陈漠听到他们并没有参与偷盗,才答应了下来。 当他快到那边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是方峰打来的电话,他刚接起没能说上几句话,就被守在暗处的便衣警察抓了个正着。 他第一次被带进了派出所,当时很害怕。 警察问他情况的时候,陈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他心里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又怕说了什么会跟方峰他们牵扯在一起。 而不久警察就把其他人给抓到了,都是陈漠在网吧里经常看到的那些人,可奇怪的是,方峰和他的另外几个朋友却不在里面。 后来陈漠才知道,当时方峰他们兵分两路,网吧的人负责撬锁砸窗和入室偷盗,而方峰几个负责把风。 那晚方峰几个很快就察觉到了周围情况不对。因为他们这群人有点傻,只知道店外头有摄像头,却不知道店里头也有摄像头,而且还安装了及时报警器。 他们在砸窗的时候,派出所已经开始行动了。 方峰一发觉不对,就想趁机逃跑,可他的贼心又不死,万一偷盗成功了,他却跑了,那他就白忙活了,绝对分不到什么好处。 于是他心生一计,想找陈漠来探探情况。 最后当他们发现网吧的人和陈漠都被抓之后,方峰是第一个逃的,他先是逃回网吧收拾东西,然后再计划跑到别的城市去。 也就在那时,陈漠的手机通讯记录被警察查看了,他们找到陈漠当时对话的人是方峰,然后问了情况,就安排人去网吧那儿蹲守,直接的就把想逃的方峰给抓到。 方峰来到派出所时,网吧那些人早就把他供了出来,而他还想把责任全部嫁祸给陈漠。 陈漠当时未满十六岁,且最后把事情全部交代给了警察,通话内容也被调了出来,警察调查了一段时间后,就把他放了出来。 然而事后过了一段时间,方峰出来后,又找到了陈漠。他借着陈漠不是很懂法律,忽悠陈漠说当时是因为他和他的几个兄弟联合口供,才保住了陈漠。而且陈漠在派出所留了案底,如果他们回去翻案,陈漠还会被追责。 也就是这个原因,陈漠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特别是听到“派出所”这三个字,就吓得要紧。 说到这里,陈漠很激动:“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李浬仁:“……你当然是无辜的。” “可,可他们!”陈漠气都不顺了。 “所以,”李浬仁摁了摁眉骨,“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害怕他们去派出所翻案……”陈漠老实说,“我有次想去办张银行卡方便汇钱,方峰说银行会查我的身份信息,所以……所以我就没敢去办,他们说我绝对办不了,还可能会被抓起来。” 李浬仁:“……” 李浬仁这时觉着,小东西有时候……莫名地想让他上去揉一揉。 “然后这次他用这个借口来讹你的钱是么?”李浬仁问。 陈漠如实点头。 “他想要多少?”李浬仁又问。 “没说……” “那你打算给多少?” “我,我手上只剩五千块了,我打算再跟你借两万……” 李浬仁吐了声鼻息:“你要是真的给他了,去掉两个零,你就成了二百五。” 陈漠:“……” “你干嘛骂人!” “就骂你,你个小傻瓜,”李浬仁又气又笑,“我见着你挺机灵的啊,怎么有时候脑袋会当机?也不对,你这都当机五年了。” “你脑袋才会……”陈漠一愣,“你说我被骗了五年?” “废话!”李浬仁弹了弹陈漠的额头,“你个小傻瓜,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你当时十五岁还小也就算了,现在二十岁了你怎么还信?” 陈漠板着脸:“我二十岁了不一样被你骗了好几次么?” “那不一样,”李浬仁咳了几声,接着说,“当时派出所把你放了,你认为是为的什么?” “方峰他们几个联合口供……”陈漠说着说着,“啊,他们其实啥都没说吗?我看警察问了我很多事情啊……” 李浬仁脑壳疼:“你怎么会认为英明的警察同志会随便听了那几个混混的鬼话就会把你放了?警察是吃干饭的?那么好忽悠?” 陈漠:“……” 李浬仁接着膝盖疼:“你能出来,肯定是警察同志调查清楚了啊,你自己如实交代了,然后去行盗的那些人也交代了,你又有电话录音作证,你清清白白的走出来,有那傻逼什么事?他多大脸啊?” 陈漠:“……” “你突然爆粗口我好不习惯。” 李浬仁脚趾疼:“以后你就习惯了,笨死了你,真的是。” 陈漠很信任李浬仁,他觉着李浬仁说他没事了,那真的就是没事了。 虽然被李浬仁一通骂,但是他这几年来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 那块悬在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陈漠忽然地傻笑起来。 李浬仁眼皮跳:“傻了?” 陈漠摇摇头:“不啊!我没事了!我高兴啊!” “哎,”李浬仁起身抱住陈漠,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五年了,陈漠吃了没什么文化的苦头,被人骗了那么久,想起来李浬仁很心疼。 难怪他上次听到派出所会哭成那样,难怪他没有银行卡。 陈漠这些年估计没少被这事折磨吧。 李浬仁突然想到一个事:“你的身份证是真的吧?” “是,是啊,”陈漠急急忙忙掏出来,“我自己跑回镇子上办的,我让我弟给我偷的户口本出来……假不了吧?是真的吧?” 陈漠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李浬仁哭笑不得:“假的你能坐飞机?你能买车票?还有你怎么不自己回家?非要让你弟弟偷户口本出来?怕挨打?” “谁敢打我!”陈漠嘴硬,“我,我就是怕家里人收到了什么通知……” 你就是怕被家里人打,李浬仁心说,还说谁都不敢打你,上次你妈妈把你吊起来打,你不也没敢吭声么? 李浬仁知道村霸死要面子,没说破:“行行行,你最厉害,天底下你就牛。只是不小心被人骗了五年。” 陈漠急红了脸:“这事翻篇了!不准再说了!再说我就揍你!” “好好好,以后都不说了,”李浬仁正色道,“我们村霸怎么可能会被骗!那不是开玩笑么!” “你!” 陈漠咬着牙抬脚就往李浬仁屁股上踹。 “宝贝儿你轻点!” “又叫我宝贝儿!”陈漠天灵盖都发疼,“我他妈不揍你一顿是不行了!” 陈漠嗓门大,他老妈隔着几堵墙都听得见。 于是她也扯着嗓子对吼:“陈漠!你干嘛!你敢动手试试!看我不抽你!” 他大姐和姐夫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吓得直接推门进来看。 陈漠被老妈一嗓子吼到偃旗息鼓,胳膊刚勾住李浬仁想把他往床上摔,立刻松了手。 他大姐忙问:“怎么了?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李浬仁马上解释:“没事,我们闹着玩的。” 他大姐叹了声气:“哎,那也不成啊,陈漠不知轻重,随便闹闹都能伤到人。我记着他小时候有次跟人闹,我去拆架,最后我把他背回来。” 陈漠一听到这里瞬间慌了,两腿一蹬跳起来:“姐!姐!别说了!你别说了!” 李浬仁眨眨眼,小东西怎么突然那么紧张? 他搂住陈漠的腰,笑道:“你接着说。” “那次他太闹了,累坏了,在我背上直接睡着了,”他大姐一脸平静,“最后尿我背上了。他一闹容易出事。” 李浬仁:“……” 陈漠:“……” “姐!”陈漠都快崩溃了,“你说这事干嘛!” “干嘛不说啊,”他大姐悠悠道,“你就是爱闹。” 陈漠瞥见李浬仁在偷笑,觉着自己村霸的形象是彻底崩塌了,他把李浬仁的手甩开,夺门溜了出去,在院子里逮着大黄一个劲地撸,好半天才缓过来。 今天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作者有话要说:  嘛~ 放心啦~ 虐谁我也不可能虐我儿子嘛~ 全本存稿了,大概快加速更完啦~ ☆、039 当陈漠看到李浬仁出来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跑。 “你去哪?” 李浬仁见着陈漠跳起来又想溜,声音直接追了上去。 “我,我,到外头看看去啊!” “看什么?”李浬仁笑道,“找个地方尿尿吗?” “滚蛋!” 陈漠是一次都不想再听到这个字。他溜出家门口,宁愿在村里四处游荡,也不愿意回去面对李浬仁,他一直躲到了晚饭时间,才被老妈的一个电话喊了回来。 上了饭桌,陈漠低着头吃饭,直到他被劝了几杯酒,上了些头后,他才又慢慢地放开。 今天陈漠还是很开心,他心中的那块阴影不复存在,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晚饭的时候,他自己喝了整整两壶的酒,好几次李浬仁看着他晃悠着去上厕所,都担心他会掉进坑里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漠嘴上的笑还没褪去,嘴角弯弯如一道月牙。 小东西乐了一晚上,李浬仁全都看在眼里。他真后悔自己没有早一些替小东西解开心结,让小东西无辜蒙受了折磨。 “我关灯了啊!” 陈漠说话的声音响亮而愉悦,他身上穿着一件贴身的保暖内衣,紧紧地贴着他精壮的身体。他直起身子,伸手去摁了一下开关,房间瞬间变黑。 陈漠咯咯笑着钻回被窝里,又在床上闹腾了一会儿,才堪堪安静下来。 小东西兴奋劲儿一下子消不掉,全无睡意。 “明天就去我家见我爸妈了,紧不紧张?” 李浬仁抬起胳膊,绕过陈漠的脑袋,去摸他的耳垂,陈漠被痒的一直笑。 “不紧张啊!有什么好紧张的,”陈漠说,“你爸你妈又不会吃了我。“ “嗯?是么?”李浬仁知道陈漠酒劲没下去,所以还嘴硬,“那要不要咱们打个赌?” “打什么赌?” 李浬仁侧过身子,看着陈漠道:“见着我爸妈,你说话结巴不超过三句,就算我输。” “……我本来就不结巴!” “你一紧张就结巴,”李浬仁揉了揉陈漠的头发,小东西头发短短的,有点硬,很扎手,“说,说话都说不,利索。” 陈漠:“……” “别学我!” 陈漠抬腿就踹李浬仁,不过出脚很轻,李浬仁没有飞出去。 李浬仁重新搂住陈漠,说:“如果我输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陈漠眨眨眼:“那我输了呢?” “那你就把你送给我。”李浬仁说。 陈漠心头咯噔一跳:“送我?我要怎么送啊?蹲进一箱子里,让快递员叔叔送?” 李浬仁轻笑:“不用蹲箱子,你就脱光了躺被窝里就行。” 陈漠:“……” 他立刻脸上发烫:“去你大爷的!” 这回陈漠使了劲,李浬仁华丽地飞了一回。 初三,李浬仁和陈漠的飞机是下午,他俩打算吃一个早午餐,然后包一辆车直接去机场。 陈母特意用桂林的特色油茶来给李浬仁送行。桂林本地的油茶,不同地域的吃法各不相同,加排骨,加粉丝,加青菜,甜的,咸的,加了生姜的,等等。 陈母做的是用茶叶进锅里熬煮好后,加入点花生和油果,米花和葱,再配上一些糕点来喝。 糕点的种类更多,艾叶粑,炒粉,油炸糕,炒粉利等,能摆满一大桌。 吃饭的时候,陈父和陈母邀请李浬仁以后常来做客,李浬仁当即答应了。 他心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他当然会经常回来。 等坐上车去机场的时候,李浬仁对陈漠说:“你看看,你爸你妈多喜欢我啊,我人没走就想着下次叫我再来了。” 陈漠瘪瘪嘴:“他俩那是客套话。” “绝对不是,”李浬仁自得其乐,“我看得出他俩的真诚,下次我来,我还要再住你家里。” 这次是陈漠第二次坐飞机,有了上次被李浬仁骗的经验,这次村霸出行精明多了,一路上李浬仁说什么他都不听,直到飞机降落在伟大的首都时,村霸才隐隐的感觉到有点儿不对。 他不是头晕,而是,真的有点儿紧张了。 这还没出机场呢,他已经开始紧张了。 “我,”陈漠发现他又结巴了,赶紧咳了一声掩饰,“我们怎么回家啊?” 他放缓说话的速度,让自己尽量地显得平静些。 李浬仁掏出手机,说:“家里人派车来接我们。” 陈漠眼皮一跳:“啊?!” 那么快就要见到面了吗?! 李浬仁打了个电话:“喂,胡师傅,我们在四号门……” 陈漠竖起耳朵听,想听看看李浬仁爸妈会不会来。 李浬仁侧头看了一眼,笑着挂断电话时才说:“放心,我爸妈在家里等着。” 说完他拍了拍陈漠的肩膀:“你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放松放松,到我家后,你就装不下去了。” 陈漠:“……” “谁说我紧张了!” 李浬仁啧了一声,笑道:“我发现你紧张的时候,只要扯着嗓门说话就不会结巴了,你可以考虑都这样说话,那我就赢不了你了。” 陈漠白了一眼,心说,我要是跟你父母也喊着说话,多不礼貌啊,我傻吗? 他这些天可是一直在心里给自己暗暗彩排,见到叔叔阿姨时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留下好印象。 “我才不要听你的!” 陈漠拖着箱子往前走了两步,发现机场太大了:“车在哪啊!” 李浬仁家派来的车又是一辆宾利,陈漠坐上去时腿一直在抖。 胡师傅是个中年男人,笑容可掬,陈漠跟他聊了几句就聊不下去了,因为他舌头都快打结了,他觉得那种紧张感从脚底板一直往天灵盖冒,坐上车没出三分钟,他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就因为胡师傅的一句话:“老爷和夫人在家里等着你们呢,小陈啊,他们就盼着见到你呢!” 陈漠:“……” 李浬仁看到陈漠两手抓着裤子,都快揪出两个洞来了,脸上表情更精彩,跟川剧变脸似的,一下红一下白,就知道小东西肯定是快紧张坏了。 李浬仁这时非但没有想办法安慰安慰小东西,反而要接着吓一吓他。 李浬仁往陈漠耳朵边一凑,说:“其实我已经跟我爸妈出柜了。” 陈漠一怔:“啊?” 他不是很懂出柜是什么意思。 李浬仁接着坏笑:“他们知道我喜欢你,知道我俩的关系。” 嘭的一声。 陈漠头顶炸开了无数朵小烟花,其中就有“我要怎么办”五个字。 这个不要脸的怎么能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自己父母了啊! 那我要如何面对他的父母啊! 他们会问我什么事情啊! 我要怎么回答啊! 陈漠彻底凌乱了。 以前心里排练了几百场的剧本全部作废。 他想过自己是李浬仁的朋友,李浬仁的下属,李浬仁的厨师,甚至是李浬仁的男佣,各种各样的角色都想过,可从来没准备过李浬仁的男朋友这样的狗血剧本。 陈漠机械地扭过头,瞪着李浬仁:“你,你怎么,啥,啥都说啊!” 李浬仁乐坏了,伸出一支手指:“第一句。” “什么第一句?” “结巴的第一句。” 陈漠快哭了:“……” 李浬仁大笑着拍了拍陈漠的肩:“好了好了,这句不算,你都没见到我老爸老妈呢。” 陈漠偷偷松了一口气。 然而李浬仁接着说:“不过一进门我就会隆重地介绍你的身份的,你好好准备一下啊,做下自我介绍。” 陈漠:“……” 车子一路开向闹市。 农历春节里,北京这座古老的城市随处可见浓浓的年味。 陈漠别过头看着窗外,他是第一次来到伟大的祖国首都。 原本陈漠是非常期待的,现在他期待之余,已经被自己的紧张降智到什么都看不懂了。 窗外的他能看得懂那是人,但那人在干什么他看不懂,就连高楼上挂出来的巨型广告海报上写的什么字,他也不懂了。 直到车子缓缓开了进颇有历史感的巷弄里,陈漠才发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飘忽。 我不会突然窒息吧?陈漠心说。 车子在一座古朴的四合院的宅门前停下。 胡师傅转身笑道:“到了。” “嗯,”李浬仁转头看向陈漠,“到家了,我们下车。” 陈漠心脏终于快要炸开了。 他半天才打开车门,手脚同步地下了车,然后抬头看了眼四合院的门,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两个大灯笼。 李浬仁搭着陈漠的肩,说:“去,敲门去。” 陈漠咽了咽口水,点了下头,然后朝前迈了一小步,轻轻叩了叩门,那声音恐怕蚊子听得见。 李浬仁含着笑又用力敲了几下,陈漠那会儿心说你轻点啊,敲那么用力门会掉漆的啊。 很快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陈漠下意识地想往李浬仁身后躲,好在村霸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敢让他堪堪站在了原地,只是腿抖根本无法制止。 门后出现一个显得富态但非常亲和的中年妇女。 “你们终于到家了,”李浬仁的母亲笑容清雅,她看向陈漠,“你就是小陈吧?” 陈漠小鸡啄米般点头:“啊,啊,啊,阿姨……您好。” 陈漠:“……” 自己啊了半天后终于打完招呼。 李母笑着让他们进屋子里,李浬仁点了点陈漠的肩,轻轻提示:“第一句了啊,再接再厉。” 陈漠:“……”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哎呀,胜利来得不要太容易了。 陈漠:…… ☆、040 陈漠小心翼翼地跟在李浬仁和他母亲身后,穿过影壁和垂花门,走进这座四合院的庭院里,陈漠看到了海棠树和一座假山。 假山修在一个小型的人工池塘里,池里养着几尾鱼,放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旁边有好些个盆景。 整个四合院看起来清新素雅,没有过多的金碧辉煌的装饰,显得稳重而低调。 李浬仁家是独门独户,当初买下来后经过一次翻修,在保持外观古朴典雅不变的情况下,对房子内的供水供电和供暖等设施全部做了更新,住起来跟现代房屋没有什么区别。 说来也奇怪,李浬仁家里倒是没怎么请人来照看,平时除了偶尔请人帮忙买菜和定期做一下卫生,其他时候李母要是有空,就都是亲自上阵的。 按照李浬仁开的玩笑,两老都是守财奴。 这次陈漠到访,家里的卫生和餐桌上准备好的菜,全都是由李母亲自操劳。 李浬仁根据习俗是住在东边的厢房。 李母笑着跟陈漠说:“家里的客房是在西厢房,你要是习惯一个人住的话就住进去吧,已经打扫好了的。” “啊!”陈漠紧张到当场九十度鞠躬,“谢,谢谢阿姨!” 李浬仁笑着拉起陈漠,对他老妈说道:“没事,他住我那就行了,免得不自在。” 待李母一转身回正房,陈漠立刻瞪了一眼李浬仁:“我跟你住一屋才不自然啊,你干嘛当着你妈妈的面那么说!” 李浬仁咧嘴笑:“反正她早就知道我俩的关系了,咱睡在一起不是很正常么?” 陈漠无言以对。 李浬仁勾着陈漠的肩,把他往自己的老窝里带,又说:“刚刚是第二句了,你想好了,今晚是躺着呢,还是坐着。” 陈漠一听急得抬脚就要踹李浬仁,碰巧这时李母转身说了一句话:“对了,你俩还没吃饭吧,简单收拾一下到厅里来吃东西了。” 陈漠的腿还悬在半空,他一愣,脚跟着马上落地,极不自然地朝前迈了一大步,把身后的李浬仁逗得哈哈大笑。 李浬仁回到:“妈,我们知道了,您先回屋里歇着去,等下我俩就来。” 陈漠觉着自个儿就是个没了魂的木偶,他随李浬仁进屋里后,慌乱地问:“大骗子!我是不是丢脸丢大发了!你妈妈会不会觉得我脑子有毛病啊!” 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背,笑道:“不会的,她只会觉得你很活泼很可爱,喜欢还来不及呢。” “真,真的吗?”陈漠脸上露出笑意。 李浬仁笑得更甚,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他点头道:“当然。还有啊,第三局了啊,没想到你没见到我爸,就已经完全破功了。” 陈漠:“……” “你,你想干嘛啊?“ “我想干你啊,”李浬仁揉了揉陈漠的胳膊,“咱打了赌的,你可别不认账。” 陈漠当前脑子乱乱的,他先得想清楚等下见着李浬仁的爸爸应该说什么,坐下来吃饭后应该怎么拿筷子,怎么夹菜,他还没办法空出脑容量来思考今晚他和李浬仁的战争。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然后看着李浬仁:“我不敢送了,怎么办啊?” 李浬仁觉得好笑:“为什么不敢送?还有你到底买了什么给他们?我一直问你,你都不说。” 陈漠瞅了瞅拿在手里的礼物盒,是用很素的包装纸包着的:“因为我买不起什么特别贵重的礼物啊,你也知道,我就拿点钱。” “你那点钱不少了,我给你的工资可不少,你全拿来买礼物了吧?”李浬仁揉了揉陈漠的头,他发现现在小东西被吓着后有点太过乖巧,今晚他应该是很有把握了。 “嗯,”陈漠点头道,“可是比起叔叔阿姨用的东西,我能买的很有限。” “别乱想,诚意最重要。” 李浬仁给陈漠打了打气,然后搂着陈漠出了房间,绕过游廊进了客厅。 李浬仁的爸爸刚刚在书房里写字,一听说陈漠来了,马上换了一身颇为正式的中山装,等着见未来的另一个儿子。 李母见着立刻把他赶回了房间:“你穿那么正式做什么!” 李父纳闷:“第一次见着小陈,不应该穿正式一点吗?” 李母嘀咕道:“小陈那孩子有点儿害羞,刚才见着我,紧张得路都不会走了,你要是穿那么正式,恐怕等下连饭都不会吃了。” 李父:“……这样,那我还是换一身吧。” 李父在李母的帮助下换了一身便装,他站在试衣镜前看了看,又想起一事:“哎,你说,我给小陈包了个八万的红包,会不会太多了?” 李母两眼一瞪:“废话,当然多啦!我才包了六万!” 李父:“……虽说不是亲生的儿子,但是要是李浬仁喜欢的话,两人过到一块去了,就跟咱第二个儿子没区别了,多给点也没什么,毕竟第一次见面,图个吉利!” 李母犹豫了一下:“咱慢慢来吧?别第一次就吓到人家孩子了,听儿子说小陈家里条件一般,不过那孩子懂事,我们一开始塞人家那么多钱,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这是要把他买下来啊?” 李父眉毛直跳:“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咱各减少两万,怎么样?” 李母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两万!你和我要一个数!咱两人各五万好了,凑个十万,十全十美!” 陈漠一进客厅,就看到李浬仁父亲坐在铺着绒毛垫子的木椅子上喝着茶,他旁边是李浬仁的母亲,在拿着镜子补妆。 李父看着有些微胖,和李母一样很显富态,不过他精神状态很好,没有那种中年男人的油腻感,反而带着一股风雅,人笑起来也和善。 陈漠见着李父,两人眼神一对上,他立刻吓得腿有点软,差点没跪下去,然后立刻又来了个九十度的见面大礼:“叔,叔叔好!” 李父见着九十度鞠躬的陈漠,吓得把杯子扣在了茶桌上,起身就上去扶:“好好好!都好!哎,小陈啊,你不用那么客气!刚你阿姨说了,你就是太紧张,路都不会……” “哼哼!” 李母连咳两声,对着李父挤眼,心电感应道:“你瞎说什么呢!怎么我告诉你什么你都全部往外倒了呢!我多丢人啊!” 陈漠直起身子,他除了“紧张”两个字,别的都没听进去。 原来大家早就看出来自己很紧张了,他脸都憋红了,自己也太没出息了。 他想到李浬仁刚去他家的时候,见着每个人的反应都非常自然,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尽显大家之后的大气,甚至还能跟村长开起玩笑,说他是什么陈总。 自己再一比较,立刻弱爆了,别说开玩笑活跃气氛什么的,他连最基本的打招呼都做得不够利索。 李父让陈漠坐下,然后又替他倒了一杯茶,他这时脸上烧的恐怕得有一百度,两手捧着杯子都在抖。 李浬仁看到陈漠紧张地说不上话来,于是替他说:“爸,妈,陈漠替你们准备了礼物,打知道要来咱家见到您二位起,他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了,是不是,陈漠?” 陈漠一怔:“啊?啊!” “是,是啊,我准备了一点小礼物……” 陈漠谨慎地把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边上的桌子上,然后起立把他带来的两个礼物盒子双手递给了李浬仁的爸妈。 “叔叔,阿姨,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意,希望你们能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李母刚接过礼物还没拆开就满嘴喜欢了。 陈漠突然觉得,李浬仁嘴巴上的真传可能是来自他的妈妈。 李父拆开他的礼物,里面是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养生食谱”四个字,里面还夹着一个玉质的书签。 书签是陈漠拖陆天一去打听的,然后从他一个开玉器店的朋友那儿买到的,虽谈不上特别贵重,但是也花了陈漠一半的积蓄。 李母拆开她的礼物,里面则是一本“养颜食谱”,还有一个小巧的珍珠发簪。 这个发簪用掉了陈漠的另一半积蓄,他也是通过陆天一拖人找到的,发簪是纯金子制成,上面镶嵌了一颗珍珠,虽看着简约,且装饰也并不华丽,但是很精致。而这也是在陈漠的资金能力范围内,他所能买到的了。 那两本养生和养颜食谱,则是陈漠费尽了心思,自己撰写的。 他根据平时从李浬仁口中听到的零碎的信息,判断出李父因为经商,要经常应酬,所以他结合自己的做菜经验,编写了这本食谱。 而李母的养颜食谱针对性也强,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像李浬仁这样的大富人家,更加注重保养了。 陈漠平时看到李浬仁花在护肤上的开支非常庞大,什么洗面奶要海蓝之谜的,面膜要法尔曼的,防晒霜要希思黎,眼霜要蓓丽……陈漠只是随手搜了一下价格,差点被吓哭。 所以他猜测,李浬仁的妈妈肯定是有过之无不及。 食谱在撰写时的用心之处在于陈漠做得非常细致,他细分早餐中餐晚餐和平时零嘴都适合吃什么,而且还会根据气候和季节来区分,在选购食材时,什么节令买什么,注意什么,都备注得很具体。 这也是他本人的专长了。 对于李浬仁父母来说,贵重的东西他们两见多了,而一切用金钱去衡量,自然不是他们做事的准则。陈漠的用心体现了他对他们两位的上心,他做的这些得到了两位长辈的喜爱。 李浬仁看到老爸老妈连连点头认可,走过来把食谱翻了下,他发现上面的字该歪的歪,该扭的扭,一看就是小东西自己写的,但是跟上次他看到小东西写的收据,这些字已经有了一定的进步。 于是他好奇道:“你练过字啊?” 陈漠被李浬仁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红着脸点头:“嗯,我让严琰给我买了本字帖,我自己在家里练的。” 李浬仁啧了一声,难怪小东西这阵子老锁门,害他晚上没机会偷偷潜入他的房间。 不过看到小东西全心全意地准备了礼物,李浬仁自己都被感动得不行,他抬手揉了揉陈漠的头,刚想表扬几句就被他老妈打了手。 “你别瞎摸!”李母骂道,“人家小陈还在长个呢!你乱摸什么!别害人家长不高了!” 李浬仁:“……” 陈漠:“……” 李母笑着对陈漠说:“小陈啊,上次阿姨和叔叔吃了你做的月饼,非常喜欢呢,知道你手艺好,这几天趁着在家,再做点给我们吃吃?” 陈漠张开嘴刚要说话,又被李浬仁抢了去说:“妈您放心吧,陈漠写了那么多,他以后会慢慢给您二位做的,时间多的是,不急。” 听李浬仁这么一说,陈漠脸更红了,能滴出血来。 李母一拍大腿:“你这话说的是!以后有的是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李浬仁:写了那么多条食谱,是不是打算用一辈子好好做给我爸妈吃啊?小东西很会下心思嘛~ 陈漠: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多!我,我就为了写而写! 李浬仁:知道了知道了,你爱我已经爱到成为了习惯~ ☆、041 陈漠送了礼,两位长辈也回了礼。当他俩哐当两声把两个砖头一样的红包扣在桌面上时,先被吓着的是李浬仁。 他凑上来嘀咕道:“妈,不是跟您说过不要太多嘛……” 李浬仁嘀咕了半天,李母不为所动:“已经很少啦,我和你爸还每人拿了点出来,只凑了个十万,毕竟小陈第一次来我们家。” 确实是第一次来,可人家是来玩的,不是来结婚的! 李浬仁脸皮再厚,也知道一下子给陈漠包那么大的红包不合适。 李父也帮腔:“本来觉着直接给支票方便点,但是觉得红包嘛,还是要看到红色钞票才有意思。” 李浬仁太阳穴直跳,他脑子一转,想了个折中的主意:“陈漠,这是我爸妈的一点心意。” 李浬仁把两块砖放到陈漠手中时,明显能感觉到陈漠抖得跟遇到了地震似的,然后忙轻声说:“我爸我妈非常看中这次见面,所以给得有点多。” 陈漠说话声音也抖:“给,给了多,多少啊?” “十万。” 陈漠:“……”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十万块现金!这不是有点多,是太多了啊! 陈漠差点吓晕。 李浬仁立刻又说:“你先别拒绝,毕竟是他两位的心意。” “可,可,”陈漠脸色都吓到惨白,“我怎么能拿那么多钱?” 李浬仁回到:“你就当是我提前预支了你半年的工资吧,啊?” 陈漠又嘀咕:“可,我一个月工资也就一万,你不会算数啊?” 李浬仁:“……” “就当我现在给你涨工资了,”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肩,“收下收下,爸妈等着吃饭呢。” 陈漠半推半就地跟两位前辈道了谢,还发誓今后一定会替李浬仁好好经营餐馆,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 今天受到的文化冲击的确有点大,村霸的大心脏都承受不来。 上桌吃饭的时候,陈漠看着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终于知道李浬仁的世界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高不可攀了,一下子不知道是先吃鲍鱼还是先吃鱼翅。 李母做菜跟李浬仁是同一个指导思想,什么东西贵买什么,不过她的手艺也不错,名贵的食材经她的手做出来味儿依然鲜美。 而她的段位高于李浬仁的地方在于她很会察言观色,她见着陈漠不知如何下手,立刻笑道:“小陈啊,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以这顿饭准备得隆重了点,以后阿姨就准备一些家常菜了,你喜欢吃什么?你跟阿姨说说。” 陈漠连忙把碗和筷子放下:“阿姨您别客气,这几天让我来做吧,您歇着就行。” 陈漠自打放假到现在,还没有机会碰过锅,他手有点痒痒了。 “那好啊,”李母笑道,“往后你跟李浬仁一起去买菜做饭吧,也教着他点,光吃不做,一点用没有。” 莫名躺枪的李浬仁硬生生把这口气憋了下去,挤出个笑容:“您说的对。”您儿子只能替您捡回这么一个乖巧的小东西。 经她这么一说,陈漠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动了,氛围立刻好了许多。 不过陈漠比较慌张的就是两位前辈特别爱给他夹菜,李母夹了个鸡翅,李父就要夹个鸡腿。 很快他的碗里堆得跟座山似的,反而亲儿子李浬仁碗里只有两根青菜。 李浬仁无奈举起筷子要夹一块鸡胸肉,啪的一声就被他老妈打手。 “你吃得够多了!让一些小陈怎么了?!” 李浬仁:“……”我连一口都没吃,怎么就多了? 哎,毕竟为的是小东西,那我就忍忍吧。 最后一顿饭下来,李浬仁吃了五碗白饭,才堪堪把饥饿感给压了下去。 回到房间,李浬仁洗好澡摆在床上,等陈漠回来。 陈漠执意要帮忙收拾,老人家也允了。 李浬仁哒哒哒地摁着手机,看到陈漠推开门,探进一个头:“我到对面去睡吧?” 李浬仁抬头就啧了一声:“你倒是想得美,今晚你哪都不能去,只能睡我边上。” 小东西你想什么呢?咱俩的赌局你给忘了? 李浬仁勾起嘴里坏笑:“别忘了,你结巴了三句之后,今晚就已经是定局了。” 陈漠嘭的一声关上门,跑院子里呼吸冷空气。 刚才洗碗的时候,他的脑子终于空出来想今晚的事情了。 话说跟李浬仁挤一张床上睡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没什么别的想法,他也没那么紧张过,只是李浬仁时不时地搞点小动作会让他害羞,然后他会对李浬仁动手。而今晚的赌局说的那事,陈漠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一想起来心脏砰砰直跳。 北京这会开始下雪了,棉絮一般的白色雪花从天而落,铺满了李浬仁家四合院屋顶的青黑色的瓦。 庭院中的海棠树枝头上也挂了一些,有时晚风走过,会看到簌簌声中,有几团积雪会往地上洒落。 这时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响,房内温暖的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陈漠本来想抽根烟的,他刚含在嘴里没点上,就看到李父要出来,他立刻把烟从嘴里拿下,胡乱一通地塞进裤兜里。 “叔叔好。”陈漠站直。 李父拿着一个捞鱼网和提着一个桶走进庭院,看到陈漠慈祥一笑:“小陈怎么不在屋里头待着?” “啊,我看到下雪了,就想出来看看,”陈漠编了个借口,“我是第一次见到雪呢!” 我可不敢跟您老实交代,我是为了躲避您亲儿子的魔爪才逃出来的。 李父接着说:“这些天都下雪呢,你得注意保暖,别被冻着了。” 他又看了看池塘里的鱼儿:“想着今晚上估计得结冰,我把它们捞回屋里头养着吧。” 说完他把桶放池塘边上,然后蹲下身子啧啧了几声,引来鱼儿注意:“来来来,跟我回屋子里。” 接着他开始用网捞鱼。 陈漠觉得李浬仁的爸爸生活习惯好修仙,除了做生意,平时就是养养鱼,养养花草,喝喝茶,写写字和看看书报,他还看到院子里有个鸟笼,只是笼中鸟不在了,想必李父还是个爱玩鸟儿的人。 陈漠见着他连试几下都让鱼给跑了,蹲在那儿折腾半天都开始喘气了,鱼一条都没捞着,于是走过去主动道:“叔叔,让我试试吧?” “好啊,小陈你试试。” 中年人蹲太久腰和膝盖容易酸,李父慢慢起了身子,把捞鱼网递给陈漠,然后就看到陈漠一捞一个准,一个小池子里的鱼,三两下的全部被陈漠捞进了水桶里。 “嗯!”李父惊讶道,“小陈你手脚很灵活嘛!” 陈漠笑了笑,他以前在乡下没事就爱去捞鱼捞虾,本领娴熟得很。 这时李母抱着一床被子从屋里头出来,看到他俩在院子里,于是说:“下雪了容易着凉,你俩快回屋子里暖暖身子!” 陈漠看着李母抱着的被子很厚,赶忙跑过去帮忙:“阿姨让我来!” 李母把被子交给陈漠,说:“下了雪,未来几天还要降温,你俩多备着一床厚被子。” 陈漠道了声好,然后又对李父说让他等等,水桶装了鱼很沉,让他来扛,交代完后他才放心把被子抱进了李浬仁的屋子里。 待陈漠一走,李父对着李母笑了,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是真没错。” 忙乎完后,陈漠没法再躲着李浬仁了。 李浬仁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抬了抬眉:“我电影已经看完一部了,你还不赶紧洗洗躺上来?” 陈漠羞的脸红,想转移话题:“你,刚才看的什么电影哇?好看吗?我也想看!” “好看,”李浬仁舔了舔嘴唇,“岛国动作教育片,你想看等下咱俩一起,刚好。” 陈漠:“……” “不要脸!” 陈漠从额头一直红到了脖子,他是服了李浬仁了,什么话完全不用掩饰都能直接说得出口,而且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个人脸皮竟然能那么厚,陈漠是长了见识了。 “你的脸皮怎么没拿去补长城啊!”陈漠又骂了一句,“那么厚!” 李浬仁看着小东西在那跳脚,乐了:“想不想去爬长城?北有长城男友李浬仁,不去长城非好汉。” 陈漠这会儿哪顾得这些,他抓起自己的衣服喊到:“我现在要洗澡去了!” 说完呲溜一声跑掉。 李浬仁深深吸了一口气,心说快去洗,洗干净点好~ 屋外头的雪一直在下,稀稀疏疏落满了整个庭院,房子的屋檐下,游廊里,门边,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而正房的窗户上,还贴上了陈漠特意带来的窗花,满院的红色显得格外热烈,把一地的白雪衬得更加圣洁。 陈漠洗好澡出来,看到李浬仁两条大长腿架在一起,大脚掌摆啊摆的,瞅着电视里的古装剧,看得津津有味。 “你不困啊?”陈漠问。 “不困,当然不困,”李浬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时候怎么能困?” 陈漠看了眼李浬仁白花花的大长腿,又说:“你不冷啊?干嘛不把被子盖上?你妈妈送了一床被子来,你盖哪一床啊?” “那你想盖哪一床?”李浬仁挑眉反问。 “我,我都可以啊,”陈漠傻站着,“你选剩了给我。” 李浬仁莞尔:“想什么呢,我们盖一床。” 陈漠耳垂又红了,跟被开水烫过似的:“……你的床那么大,我们各盖各的啊!” “不要,”李浬仁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咱俩就盖一床,你快上来,咱俩一起暖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鸭~ 哎,后台老是抽,改了一次又得重新来过一次。 ☆、042 陈漠钻进被窝后,李浬仁气场就弱下来了,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很快能把小东西怎么着呢,结果小东西一个眼神,他秒怂。 一天的心理建设在一瞬间坍塌。跟村霸的霸王之气比起来,李浬仁那点儿小心思根本不管用,自己顶多有点王八之气。 陈漠躺下后抓起遥控器就换台:“我要看抗日神剧!手撕鬼子!” 李浬仁只能答应,小东西追部剧都追那么生猛的,他更加不怎么敢惹了。 两人肩并肩挨着追剧,追到两人几乎都快打起呼噜了,陈漠这时才下令:“关灯睡觉吧,明儿咱要去哪啊?” 李浬仁半搭着眼皮:“睡到自然醒再说,北京那么大,够你转悠几天的。” “好,”陈漠打了个哈欠,顺手把电视一关,“关灯了啊。” “好。”李浬仁往下挪了挪身子,带着对鬼子的不屑,他困得几乎就要睡过去了。 赌局虽赢了,可到了关键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出不了手,他很受伤,决定好好睡上一觉,起来后再想以后怎么对付小东西。 可他怎么知道,陈漠前一秒还打着哈欠,灯一关,后一秒陈漠眼睛就瞪圆了,嘴角还勾起,就像以前他在村子里称王称霸时一样,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笑容。 陈漠躺下后,暂时没啥动静,他等到李浬仁呼吸平缓后,压着声音问到:“大骗子?你睡着了?” 李浬仁迷糊间呢喃了一句:“嗯……?很晚了,睡吧。” 陈漠咯咯一笑:“那赌局的事情呢?不算数啦?” 一听到这事李浬仁恢复了一点精神,他眼皮微睁,抖了抖,轻咳一声:“你要是从了我,我当然作数。” 陈漠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作数,”陈漠一个翻身在上,“老子现在就把你做了!” 李浬仁从天灵盖到脚底板,所有的精神气儿都回来了,每一个细胞都在摇旗呐喊:“快醒醒快醒醒!村霸要把你给先办了!” 可一切为时已晚,李浬仁在蛮力上被陈漠甩了不知道有几条大街,在第一次主动接吻,第一次主动牵手都是陈漠之后,他的第一次,又是给陈漠拿了去。 完事后,李浬仁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抓着被单,声音抖如筛糠:“你……” “你什么你?”陈漠先钻出被窝,反手拍了拍还躺床上的李浬仁,“起来起来,洗澡去!洗完再睡!” 李浬仁现在哪还睡得着?整个人肠子都悔青了,还疼得厉害。 他坐起身子闷闷道:“我得给你补补课,让你好好学着点,别做什么都跟打架似的。” 陈漠起床穿好了拖鞋,乐了:“说得你很在行似的,你不也是初学者啊?” 李浬仁:“……我至少懂点理论。” 洗过澡,两人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在李母几乎要把屋顶的砖瓦全部喊到掀起时,他俩才爬了起来。 陈漠穿好衣服,问:“老家伙,你还能起床不?” 李浬仁刚坐起来,疼得连忙挪了挪身,啧了一声:“你别损我啊,以后有你受的。” 陈漠乐得一直笑,他摸了摸鼻子:“我觉得你吧,啥事都是嘴上说的厉害,真办起来的时候,也就那样。” “比如说亲嘴吧,你不敢,牵手嘛,还是得我来,你就只会一直闷骚地撩我,这有啥意思啊?” 李浬仁:“……” “胆小鬼。” 李浬仁被说得很没面子。 陈漠抬腿轻轻踢了踢李浬仁的背:“那事就更别说了,我要是不主动啊,恐怕你还得再处个三五年吧,啊?” 李浬仁倒抽一口冷气:“走,刷牙洗脸吃饭去。” 他不能再往下听了,小东西比他想象的难对付得多。 李母亲手熬了一锅乳鸽粥,然后煎了鸡蛋和水煮了一盘青菜,她看着李浬仁脸色不太好,问:“儿子,你昨晚没睡好?怎么看着脸色发青?” 李浬仁呛了半天,喝了一杯热豆浆,才堪堪缓过来,他说:“没事,我倒时差。” “倒什么时差,“李母白了一眼,“你当你刚回国啊,桂林过来的有什么时差。” 陈漠坐在一边默默地喝着粥,憋着笑,不时地抬起头偷看李浬仁一眼,很快就被李浬仁抓了个现行。 李浬仁窝火地抬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下陈漠以示警告,立刻就被李母察觉到了动静。 李母板着脸:“睡不好也不准乱发脾气,人家小陈好好喝着粥,招惹到你了?你要是有脾气吃完了接着睡去!” 李浬仁发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是一落千丈,陈漠是完全说不得打不得了,他闷闷道:“没事,咱俩闹着玩的,吃完我带他到外头转转去,一时半会的,我不想看见那张床。” 两人裹上厚实的羽绒大衣,由李浬仁开着车,直接往故宫去。 北京能玩的地方非常多,而陈漠想看的地方也很多。 一路上小东西嘴里念叨个不停:“天//安门!故宫!长城!天坛!颐和园!圆明园!还有央视大裤衩!我都好想看看啊!还有还有,还有北大清华!我考不上但是我能进去走走哇!” 李浬仁听着笑:“行行行,你说的这些地方我有机会一个一个带你去。” “来得及吗?”陈漠问,“今儿初四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李浬仁遇着个红灯停了下来,“我订了初七的票飞丽江,你要是想继续玩,那咱们就留下来,我改签,再跟丽江那边改一下。” “别别,“陈漠摆手,“太麻烦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接着去玩。” 李浬仁侧头看着陈漠:“说好了,以后每年你陪我回北京过年,我陪你回桂林,怎么样?” “啊,”陈漠也转头看向他,“好啊。” 李浬仁满意地笑了,这就说定了,以后过年,我们有两个家。 过年的时候,故宫年味非常浓郁,同时的,游人非常之多。 两个人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进去的,好在故宫非常大,能同时容纳很多游客一起观赏。 见着故宫里那些熟悉但是又叫不上名字的建筑,陈漠兴奋劲一下子蹿上来了,就像一只春天里到处乱窜的麻雀儿,这里叽叽,那里喳喳。 而来了无数次故宫的李浬仁则像这深宫大院里的猫,安详地跟在小东西的身后,陪着他从一个地方玩到另一个地方。 陈漠小朋友见着国宝会兴奋,见着龙椅也会兴奋,在故宫的过道里见着宫墙上停着的喜鹊,他也兴奋。还一个劲地拍着照片,发给陆天一和严琰看,说他今儿终于见到了什么。 李浬仁是上次死皮赖脸地终于加进了他们的三人群里,他看到陈漠这只小麻雀在群里不停地发图和说话,慢慢的,也被带起了兴致。 李浬仁以前小时候一放假,他爸就会带他来故宫,然后每一次带他看一个地方,都会跟他讲解那儿的故事,所以他从小就深知这个地方的每一件事儿。 后来来的多后,他就对这里慢慢的失去了新鲜感和好奇感。 而这次跟着陈漠来,看到陈漠脸上藏不住的喜悦,李浬仁有种自己是第一次来到故宫玩的错觉。 他看到陈漠站在一株梅树下,身后点缀着盛开的梅花,远处的红墙高瓦下,一只慵懒的白色御猫踏过昨夜的碎雪而过。 李浬仁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然后在众多的风景照和展品照中,他发了这一张。 陆天一:“呦,抓拍得不错嘛。” 严琰:“陈漠太帅了呀,跟故宫里的景色好配,换身古装,那就是阿哥了啊。” 陈漠回头看李浬仁:“你干嘛拍我啊?” “我干嘛不拍你?”李浬仁笑道,“你比什么都好看,我拍别的干嘛?” 陈漠被李浬仁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转过身,回了句群里:“我让他拍的,难得来一次故宫,想留个纪念!” 陈漠还是有点儿害羞,他不太愿意把他俩之间亲密的小动作分享给别人看。 而李浬仁则完全不顾这些,他爱陈漠,他爱看陈漠,他就要拍陈漠,他的世界里满满的都是陈漠。 从故宫出来时,李浬仁拍了上百张陈漠,把陈漠都拍傻了。 “你回头发我,”陈漠说,“我挑几张好看的换作头像!” “行啊,”李浬仁搭着陈漠的肩,“不过不能用正面。” “为什么啊?”陈漠疑惑。 “因为你太好看了,”李浬仁说,“别人看个背影足够了。” “竟瞎说……” 在天//安门广场上散步的时候,陈漠望着飘扬的国旗,说道:“我想看升旗。” “升旗?” “嗯!”陈漠点头。 “那得一大早就起来。” 陈漠认真道:“我起得来啊。” “为什么突然想看升旗了?”李浬仁又问。 “因为难得来一次北京嘛,”陈漠说,“不看一次升国旗,多可惜啊。而且作为一个中国人,一定要看一次升国旗啊!” “好,”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肩,“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来看升旗,再爬长城去。” “嗯嗯!”陈漠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要吃冰皮月饼啊~~! ☆、043 知道他俩明早要去看升旗,李母特意在晚上就熬好了早上要喝的粥,并用电饭煲保温。 同时,她煮了点热姜汤,放在保温壶里,交代他们出门前一定要喝上一碗再出发。 天气冷,她担心这两个孩子会感冒。 吃完晚饭,李浬仁带着陈漠在附近的胡同里转了一圈,就回家洗洗准备休息了。 躺下的时候,李浬仁看到陈漠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天花板看,于是笑了:“怎么?睡不着?” “嗯,”陈漠点头,“想想就激动,睡不着。” “为什么激动?说来听听。”李浬仁躺到了陈漠身边,然后把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低下头,闻了闻他的头发,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以前我大哥在村里的小学是升旗手,然后我上学后,接了他的班,也当了升旗手……”陈漠开始回忆他在学校时的光辉往事。 对于陈漠来说,在学校里当升旗手那是比当班长还要光荣得多的事情,全校那么多个班,每个班都有一个班长,而升旗手只有他一个。 后来他传出打架事件,对他的个人形象造成了相当的影响,学校方面也借着让低年级的学生多锻炼为由,把他换了下来,他为此颇为失望。不过这段经历对他来说,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脸上有光。 陈漠说到一半挠了挠脸:“其实那时候私底下很多人都说,我是沾了我大哥的光才当上的升旗手,我大哥不仅成绩好,在别的方面都是表率,不像我……” 李浬仁见着陈漠突然不说了,于是摸了摸他的胳膊,跟安慰似的:“你挺好的,只是比较跳脱,做你自己就好了。” “嗯,”陈漠点头,“所以我特别特别想看一次真正的升国旗,国家级别的。” “好,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去看,”李浬仁亲了一口陈漠的头,说道,“睡吧,明天要起早。” 第二天,两人摸着黑起床,把李母准备好的早餐吃完后,一同赶去了天//安门广场。 北京这座古老的都城,在早春的清晨,吹着寒冷的风,冷风彻骨,扑在人脸上如同刀割般难受,然而这也不能阻挡人们前来广场,等待观看每天必定会举行的升旗仪式。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两来的算比较早了,可仍有人来得更早,守候在最佳的观看点上。 两人找了个位置站好,陈漠发现,周围的人,就如同他小时候在课本上看到的文章里所写的,来看升旗的人是各个年龄层和各种职业的人都有。 李浬仁呼吸着冰冷的空气,问到:“你冷不冷?” 陈漠站定后一直在眺望升旗手即将走出来的方向,他闻言摇头:“不冷。” 两人说话时,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 广场上的升旗仪式,不论严寒酷暑,不论风吹雨淋,任何恶劣的天气,都不能影响它按时举行,每一天,我们祖国的五星红旗,都会随着太阳一同升起,然后共同照耀祖国大地。 当日出的时间将近,远处的□□城楼响起一阵整齐而庄严的脚步声,这时人群也开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这是旗手们踏着矫健的正步,朝旗杆的方向而来。 当升旗手捧着鲜艳的国旗走上升旗台时,人群里的所有人纷纷摘帽行注目礼。 高亢嘹亮的国歌响起,在场的人开始跟着唱。 陈漠张开嘴,声音比平时小些,但却清亮许多:“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陈漠唱歌的时候,站得特别笔直,两眼一直随着国旗上升而上升。他如同回到了小时候,在那个长满了杂草和站满了歪歪扭扭的小学生的泥土操场上,他站得就像旗杆一样笔直,他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拉着绳子,将国旗缓缓地送上天空。 在那个朝气蓬勃的年纪,他就是一颗小太阳,闪耀着自己的光辉,他站在太阳下,不论平时再吵再闹,每每升旗的时候,他的内心都是如此的自豪又激动。 我,陈漠,是一个小小的升旗手,站在上百名同学前面,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升起了他们一同仰望的五星红旗。 我特别骄傲。 陈漠从头唱到尾,最后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五星红旗在国歌的伴奏下,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升到了旗杆的最顶部,迎风飘扬。 礼毕,驻足的人群开始渐渐散去。 而陈漠仍现在原地,抬头仰望国旗。 李浬仁过了半晌才说:“好看吗?” “嗯!”陈漠回过神来,点头道,“特别好看!特别震撼!” 李浬仁笑着问他,又替他整理了围巾:“刚才怎么不敬礼啊?” “啊,”陈漠说,“不是少先队员和军人才敬礼吗?” “嗯,”李浬仁笑了笑。 陈漠接着道:“刚才的升旗手和护旗手们都好帅啊!” “你小时候升旗也很帅。” 陈漠被逗乐了:“哪有啊,我当时老是跟不对国歌的节奏,不是升早了,就是升晚了,而且我踢的正步跟他们也差远了!哎,我都没真正学过踢正步呢!听我大哥说,他上了高中和大学都要军训,我们初中本来也要军训的,结果我读书的那几年取消了……” 陈漠回忆着过去:“我错过了好多啊。” “没关系,”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肩膀,“能站在旗杆前已经不错了。毕竟国旗班的战士是代表我们国家的形象,当然是正步走得最好的。而你能在学校里升旗,自然你也是最棒的。” 小东西渴望得到认可的心,李浬仁知道得清清楚楚。 “嗯嗯,”陈漠无比认同,“好羡慕他们啊,能为祖国升旗,这是何等光荣的事情啊。” 说到这里,陈漠想起一件事:“哎,烦死了。” “怎么?” “就我被骗的那件事啊,”陈漠蹙眉,“其实我很想当兵,可那时候被他们那么一说,我就不敢回老家报名了!要不然现在我说不定已经在部队里,穿着军装了,那得多帅啊!” “你现在也很帅,”李浬仁搂着陈漠的肩,慢慢离开广场,“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当兵。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好好干,好好发光发热,那也是为人民服务。” “嗯嗯!” 陈漠点了点头,然后眨眨眼:“咦?你以前也在居委会干过吗?说话怎么那么像王大妈?” 李浬仁:“……” “别瞎说,我这是有感而发。” 其实李浬仁他没有明说,他以前也跟陈漠一样,当过升旗手。 李浬仁知道,小东西相对于他来说,以前的人生要坎坷得多,在家里不受重视,又不能一直读书,还经常打架闹脾气,所以当升旗手这件事对于小东西来说,在儿时的记忆里确实是非常值得铭记的一笔。 李浬仁则不同。 他小学时候是少先队大队长,升旗手,从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都是学生会干事,甚至几次做到了主席,所以他打官腔是信手拈来的事。 他的人生比陈漠要顺利许多,成绩优秀,家庭条件优渥,做人又面面俱到,在别人眼中都是标准优等生的模样。 他不能完全体会陈漠以前的辛酸,他只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小东西可能在这件事或者那件事上遇到过挫折,他说话时要顾及小东西的情绪,或者他可以做点别的什么,来弥补小东西的遗憾。 这种时时刻刻去呵护一个人的感觉对于李浬仁来说,如同手里分分秒秒都捧着一颗水晶球,它闪耀,但也易碎。 两人来到八达岭长城,现在是春节放假时期,人山人海。 陈漠兴致勃勃,走几步停下来东看看西瞧瞧,外面的大世界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新鲜和精彩。 李浬仁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长城到底有多长啊?” “长城也是秦始皇修建的哇!” “北有长城南有灵渠!” “哎,对了,你是武汉人还是北京人啊?” 李浬仁笑道:“我祖籍是北京,我是在武汉长大。” “那你就是北京人啦,”陈漠说,“那就应该是北有李浬仁,南有陈漠!” 嗯嗯,李浬仁颔首,男友陈漠。 下了长城后,李浬仁驾着车带着陈漠去看了看鸟巢和水立方,奥运会过去了好几年了,可陈漠见着这些当年他在电视机里看到的建筑时,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 “我当时真的好羡慕能在现场看开幕式的人哇!” “你记得吗?一开场,几百名鼓手打鼓倒计时的画面!” “还有还有,那一幅打开的巨大的画!” 陈漠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 他高兴时会笑,他难过时会皱眉,他急了会跳,他怒了会挥拳头,他伤心了甚至会哭。 真实得如同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一眼下去便是正文,毫无掩盖。 这也是李浬仁为何如此喜欢他的原因,以至于让他的喜怒哀乐,也变成了李浬仁自己的感受。 北京实在太大,李浬仁驾着车带着陈漠转了好些个地方,但还有很多别的地方暂时去不了,陈漠只能把念想留在了以后。 历史在这座古老而伟大的都城里留下了许多印记,陈漠有的是机会再一点点地品读。 回到家时,李母已经准备了热气腾腾的晚餐等候他们。 李父拿着一壶热茶,问陈漠:“北京好玩么?” “嗯嗯!好好玩!”陈漠点头,进了家门,家里的暖气把他的脸蛋蒸得红扑扑的,“好多地方都没能去呢!” 李母招呼大家坐下:“没事,以后有时间就来北京,让李浬仁好好带你转转。” 陈漠喝了一碗热汤,身子暖暖的,他放下碗,发现李母头上戴着他送的发簪,心中不禁惊喜,一种被认可的幸福感灌满了他的心田。 他回答道:“阿姨,后天我们就回云南了,明天我也不打算去哪玩了,家里有什么活需要我帮忙做吗?” 李母心里一软:“哎,你难得来一趟北京,呆在家里干嘛,让李浬仁带你好好出去玩玩,想买什么也直接跟他说,让他买。” “没事,以后再玩,”陈漠说,“明天我帮忙家里打扫一下卫生吧,然后我再做几个菜,阿姨您明天好好休息,这几天都是您照顾我们,太不好意思了。” “瞧瞧这孩子,”李母对着李父一笑,“小陈就是比李浬仁懂事,李浬仁什么时候做过家务活呦!连个衣服都洗不好。” 李浬仁习惯他老妈经常性卖他了:“哎,是是是,您儿子好吃懒做,不过您儿子脾气好,任您随便说。” “我还不惜说你呢,”李母撇撇嘴,“说你费口舌。” 吃完后,依然是陈漠帮忙收拾和洗碗。 “小陈啊,你在家里经常帮忙做家务吧?”李母问。 “家里有大姐,多是她帮着家里做,我就偶尔搭个手。” “我看着你可懂事了,”李母对陈漠夸不停,“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做事能那么细心,很难得。” 李浬仁家里有洗碗机,只是李母觉得手洗才放心,于是经常手洗,而这几天陈漠又帮着她洗,她就更加乐意了。 她能借着这个机会跟陈漠多聊几句。 她发现,陈漠干活的时候不但心细,而且也自然了许多,两人聊什么话题都非常愉快,彼此之间增进了不少感情。 当陈漠洗好碗回到房间时,看到我们的大少爷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吃着水果看电视。 “忙完啦?过来给爷揉揉腿,”李浬仁朝着陈漠抬了抬眉,“今天爷陪你走了一天累死了。” 陈漠一改刚才的乖巧,嫌弃道:“去去去,老子才懒得理你呢,腿酸你就锯掉。” 李浬仁:“……” “刚嘴巴可甜了,家里有啥要帮忙的,你都乐意做,怎么伺候伺候我你就不乐意了?” 陈漠把外套一脱,挂在衣架上:“那也要看照顾谁啊,叔叔阿姨,当然没问题。” “你嘛,”陈漠瞥了一眼,“一边凉快去。” 李浬仁:“……”小东西又不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漠:我以前也很光荣呢! 李浬仁揉了揉陈漠的头:那是,我都替你感到骄傲,来,我奖励你一个吻好不好? 陈漠:滚蛋,我才不稀罕。 李浬仁:…… 呀呀呀,好正能量的一章~ ☆、044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陈漠陪着李母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到家里一起下厨,经过一天全天候的相处,陈漠对李母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发现这位富太太并没有什么很难相处的地方,相反的,她非常接地气,去菜市场买菜,她会认真地挑选菜,只是跟李浬仁一样,她眼光也不怎么样,觉得贵的自然有它贵的道理,于是哪家贵买哪家。 陈漠那种跟两位长辈相处的紧张感慢慢得以减缓,到了晚上,他还跟二老一起追了部古装宫斗剧,把李浬仁一个人丢在了房间里。 等陈漠回到房间时,李浬仁满肚子牢骚。 “你还知道回来?” “你还知道我在这间房里?” “你怎么不直接睡大厅啊?”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陈漠乐了:“不就一晚上没跟你挨着看电视吗?就那么多抱怨!再说了,你爱看的财经新闻和国际时事什么的,我也看不懂啊,我就喜欢跟阿姨一起看雷剧,越雷越好。” 李浬仁朝陈漠勾勾手:“来,过来抱抱。” “你当我狗啊!让过去就过去,”陈漠一脸嫌弃,“再说了,我还没洗澡呢,脏脏的。” “你哪里脏?”李浬仁坏笑,“是不是上过厕所尿了尿,和拉了粑粑?” “我是有……”陈漠突然意识到话中有话,“你什么意思啊!” 村霸抬脚就要踹,李浬仁立刻求饶。 “好好,你哪都干净,我怎么可能嫌你脏,你上来吧,暖暖再洗。” 李浬仁拍了拍他边上的位置,陈漠就坐了过去,两眼圆溜溜地盯着电视看。 李浬仁按耐不住性子了,试探性地问了句:“那晚……反正你也尝到鲜了,是不是今晚也轮到我了?” 他大气不敢出,只敢轻声轻气地说,生怕村霸害羞把他踹上屋顶。 陈漠别过头,看着他道:“什么意思啊?我抢了你什么菜吗?” 小东西没听明白,于是李浬仁壮了壮胆,凑到陈漠耳蜗边又说了一次:“就是,你看我处了二十八年,是不是让我也……尝尝你的滋味?” 陈漠唰的从耳朵开始燃烧,很快全身都红了:“……” “这种事你怎么能想说就说!” 陈漠噌地跳起来,掀起被子把李浬仁整个包住,力道拿捏得很好,一个劲地捶打李浬仁,让他在被子里哇哇叫。 陈漠锤爽了,骂了一句“不要脸”转身进浴室洗澡去,等他出来时,李浬仁已经如同一条晒干的咸鱼,摆在床上生无可恋。 这么可爱美味的小东西只能拿来看,他非常不甘心。 陈漠换上一套灰色的紧身保暖内衣,把他结实精瘦的身材勾勒得特别迷人,即便是心如死灰的李浬仁,看到时都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去去去,过去点,又不是让你站c位,你躺那么中间干嘛?”陈漠抬脚踢了踢趴在床上装死的李浬仁,然后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闷闷道,“你也不懂提前给我暖暖被窝,里面还是凉的!” 李浬仁气嘟嘟地别过头:“没良心的小东西。” 陈漠看着咯咯笑,然后拿起遥控器换频道,刚好切换到一个真人选秀节目,两眼放光:“节目里的小哥哥都好帅啊,又会唱歌又会跳舞。” 陈漠觉得电视里的这些男生站在舞台上跟发了光似的,看起来特别像天使。 李浬仁翻身也钻进被窝里,贴着陈漠:“现在想出名,就得长得好看,还得会载歌载舞。” 陈漠指了指自己,问:“你觉得我报名有戏吗?” “没戏。”李浬仁毫不犹豫地否决。 陈漠:“……” “你会唱歌吗?” “……你们不是说我唱山歌好听么?” “那你会跳舞吗?” 陈漠想起以前跟着他的猪朋狗友去蹦迪,天花板会漏水的那种土味迪吧,画面有点太美,他不敢多回忆:“不,不算会吧。” “所以啊,”李浬仁笑了,“别想着当明星了,你只要好好伺候我,由我来养你,过得不比他们差。” 陈漠觉着李浬仁要说的话本来是挺感人的,可他一说,总觉得有点不对味。 然后陈漠随口又问了句:“你想我怎么伺候你啊?” “你说呢?”李浬仁来劲了,舔了舔嘴角,盯着陈漠的小锁骨看,“你懂的。” 陈漠看到李浬仁眼神十分猥琐,气得一扯被子,把李浬仁的脸挡住:“滚蛋!” 接下来李浬仁彻底丧失了对生活的兴趣,侧身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陈漠的话。 节目播完后,陈漠关了电视拉上灯,屋里头变得宁静,依稀能听到外头又在下雪了。 陈漠躺平后,用手肘碰了碰李浬仁的背,李浬仁啧了一声:“干嘛?哥差点睡着了。” 陈漠偷笑:“骗人,你翻着个死鱼眼,鬼才信你睡了。” “我为什么没睡你心里没点数么?”李浬仁没好气地说。 陈漠一直笑,笑累了又用手肘碰了碰李浬仁的腰。 李浬仁被陈漠的小动作恼烦了,小东西就是喜欢这样,看着在撩人,实际上是在闹着玩,他热着脸贴上去时,准会碰到陈漠的冷屁股。 “干嘛?发羊癫疯忘记吃药了?”李浬仁压着嗓子说话,装着自己要发火了。 陈漠也侧过身子对着李浬仁躺好,笑道:“你转过来啊。” “转过来干嘛?你准备了一个鬼脸给我吗?” “我才没那么幼稚。” “你还不幼稚?”李浬仁终于舍得翻身了,“不幼稚你不好好睡觉你碰我干嘛……” 陈漠再次主动地亲上李浬仁,一点一点的亲,然后再一直吻着不离开。 李浬仁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扰乱了魂,他在漆黑中看不清陈漠的眼睛,却能明显地感受到陈漠的呼吸。 缓缓的,一点儿也不急。 陈漠的嘴唇离开后,又往李浬仁的额头亲了一下,问:“想要啊?” 李浬仁诚恳地点了点头:“嗯。” “行,”陈漠这时霸气一笑,“不过还是得我先来!” 李浬仁两眼一睁:“……” 什么?! 待他完全反应过来时,陈漠已经躺平回去了。 陈漠对着天花板一直笑,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说:“我觉得你也挺美味的,老是老了点,但是有岁月的味道。” “你……”李浬仁气得肺都疼,“二十八是有多老?” “不老,”陈漠摇摇头,“如果不跟我比的话。” 李浬仁被逗笑了,小东西这是在报复自己呢,他记得以前说过,陈漠如果不跟他比较,那就不算矮,现在陈漠反过来损了他一道。 李浬仁抬手勾住陈漠的脖子,修长的手指捏着陈漠的耳垂,说道:“老不老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天亮后,若不是两人都订了闹钟要赶飞机,不然他们绝对爬不起来。 李浬仁叹了声气,关掉手机闹铃时说:“哎,折腾了一晚上,腰酸背痛。” 陈漠的保暖内衣已经脱了,只穿着一条小裤衩,他跳到地板上,汲起拖鞋,原地蹦了蹦:“还说自己不老?你看看我们年轻人是怎么朝气蓬勃的!” 李浬仁看着陈漠从自己眼前溜过,连啧了好几声,那漂亮的身材曲线,自己吃到手确实是怎么都不亏啊。 李浬仁父母的飞机要比他们两的早一些,四个人吃过午餐,直接去首都机场,送走李父李母后,李浬仁带着陈漠进了机场贵宾厅候机。 陈漠第一次进贵宾厅,他去拿了点零食和喝的回来,看到李浬仁在打电话。 “我们下午六点半到,大概七点多到你的客栈吧。” “行啊,你要是方便就来接我们,顺带我请你在外面吃个饭。” “回到客栈菜已经凉了吧,”李浬仁笑道,“我们住好几天呢,有的是机会吃你们的食堂菜,今晚就先在外头吃一次吧。” 挂了电话,李浬仁接住陈漠抛过来的一块柠檬糖,他送进嘴里一含:“挺甜的。” 陈漠嗤笑:“柠檬味的还甜啊?” “不信你尝尝,”李浬仁说完张嘴伸舌头,一块金黄色的糖躺在他的舌头上。 陈漠是又气又笑:“你说说你也二十八快三十的人了,能不要那么幼稚吗?!这周围还有人呢,你也不怕看到!” 李浬仁把糖含进嘴里:“我不怕别人看到,你要是想尝尝,我可以直接送进你嘴里。” “滚蛋!” 陈漠脸又红了:“真不害臊!多大一个人了!” “我大不大昨晚你不知道?”李浬仁坏笑。 陈漠嘁了一声,扭过头:“跟我一样啊,有什么好嚣张的。” 广播通知乘客登机,一位身穿制服的贵宾厅服务员走过来带领他俩走专门的通道安检登机。 登机需要乘坐接驳车到指定地点,陈漠上了专用的接驳车后,好奇地望向窗外停在机场上的一架架飞机。 李浬仁看到后轻轻敲了敲陈漠的肩膀,问:“怎么,喜欢飞机?” 陈漠眨眨眼:“对啊,小时候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家里买了好多轮船和飞机的模型,羡慕得不行,他就摆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多架呢!战斗力,客机,什么都有……” 陈漠喋喋不休地说起男孩们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脸上难掩失落。 李浬仁待他说完,接着说:“一架私人飞机我不敢随随便便答应你,不过一架直升飞机那还是很简单的,下次我买了咱一起飞。” 陈漠:“……” “李浬仁,”陈漠片刻后认真道,“我其实没有特别想要什么了。”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李浬仁莞尔,抓起陈漠的手摸了摸。 作者有话要说:  陈漠:你给我那么多了,我满足了。 三天假说完就完,崩溃! ☆、045 丽江在早春的时节要比别的地方要温暖一些,这里海拔略高,日照充足,白天和夜里的温差略大,有光照的时候很温暖,甚至容易晒伤。 陈漠和李浬仁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陈漠挨着窗户坐,他正好能在飞机上看到日落的景象。 大片的云彩被染成了红色,看过去如同一片盛开的花海。 陈漠的手机处于飞行模式,他用摄像头连拍了几张,头一次见到如此的美景让小东西相当兴奋。 下了飞机,客栈老板李士旻已经在候机大厅等着了。 两人上了李老板的车,直接往客栈的方向去。 车上,李浬仁问李老板:“老李,现在丽江的生意好做么?” 李士旻的客栈距今开业已有两年,李浬仁是去年来丽江时,碰巧住到了他的客栈,两人都有点佛,于是成了朋友。 客栈里的一些装饰品,还是从李浬仁那里买的。 “还不错,”老李回到,“客流量稳定,生意一年比一年好。” 李浬仁想起跟陈漠说过的星空海景房的事情,他也有了开一家客栈的想法,广邀五湖四海的人入住,一盏茶,就能分享彼此的故事。 李浬仁想把客栈让给陈漠做,小东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让他多跟一些爱旅游的人来往,也能充实他的见闻。 “我打算在大理也开一家客栈,”李浬仁说,“在洱海边上。” 李士旻知道李浬仁是个富二代,于是笑道:“那成本不低啊,洱海边的客栈都挺贵的。” “嗯,”李浬仁点头,“回头我就托人去打听打听,看着有房子在卖的,合适就买,不行就租。” 老李说:“我认识不少云南各个地方开客栈的老板,我也替你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告诉你一声。” 车子转弯后,他接着说:“如果丽江这边生意稳定了,我也考虑在大理开一家,你先试试水温。” “行啊,”李浬仁笑了,盈亏什么的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他主要是为了让小东西开心,“你帮了我这个忙,今晚我必须要请客吃饭,再喝几杯啊,咱俩也有一年没见面了。” 老李也笑道:“没问题。” 李浬仁想起一件事:“对了,上次你给我推荐的那个画家廖冉还在丽江吗?” “他去成都了,”老李回答,“年前走的。” “哦,想着有机会跟他见个面。” 车子开进了古镇里,陈漠和李浬仁把行李放进客栈的客房后,跟着老李到镇上的餐馆吃饭。 期间陈漠抽空问李浬仁:“你真的要开客栈啊?” “对,”李浬仁说,“到时候我继续让你做老板,我接着当幕后大股东。” 陈漠一怔:“可,可我不会经营客栈啊!你会吗?” “我也不会啊,”李浬仁一脸轻松。 “那怎么办!破产了怎么办!” 李浬仁摆摆手:“破就破了。” 陈漠:“……”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李浬仁开始说教,“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经营经验有相通的地方,至于通到什么程度,我就不好说了。” 他拍了拍陈漠的肩:“小东西,放轻松点,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的。” “你给我放尊重点,别叫我小东西,”陈漠黑着脸,甩开李浬仁的咸猪手,“那我餐馆怎么办?你打算不做了?” “你还是想做餐馆的吧?” 陈漠点头:“是啊。” “那你白天在餐馆工作,晚上回客栈去,两不耽误。” “……你想累死我啊?” 李浬仁趁机摸了把陈漠的脸:“我看着你干劲十足的,总有用不完的能量。” 陈漠斜视李浬仁:“你晚上别老烦我就行。” “哦?”李浬仁对着陈漠的耳蜗吹气,“情况好像不是这样的吧?谁比较主动?” 陈漠脸蛋噗的又红了。 “哎哎哎!好好走路!别说了!” 李浬仁觉着自己对陈漠的爱满到快要溢出了。 小东西喜欢做菜,那他就投资一家餐馆,小东西喜欢外面的世界,他就想开一家客栈。 他想着白天让陈漠在餐馆工作,做他喜欢的事情,客栈他们可以请人来打理,少费些心,到了晚上两人再回客栈去。有人帮忙后做起来不会太累,真遇到什么难解决的事情,他再出面解决,要是再不行他就砸钱,反正有钱任性。 三个人吃了一顿火锅,喝了点酒,回到客栈,陈漠趴在床上时,脸蛋还是红的。 “大,大骗子,”陈漠有点上头,说起话来大舌头。 “别乱叫,你要么叫我哥,要么叫我老公,自己选。” “滚!”陈漠把头别开,“老子就叫你大骗子,谁让你老骗我!” 李浬仁往床边上坐,拍了拍陈漠,笑道:“你叫我干嘛?现在时候还早,你已经忍不住想要了?” 陈漠一来气,抬腿就踢,李浬仁闪得还算及时,躲过了陈漠的无影腿。 “老李的客栈你觉得怎样?”李浬仁问。 “挺好啊,”陈漠回到,“人很多,热闹,而且来住的好多都是年轻人,气氛很活跃。” “他的客栈能看到玉龙雪山。” “真的?”陈漠抬起身子。 “嗯,在屋顶可以看到。” “那我们去看看哇!”陈漠从床上爬起来,抓着李浬仁的手就往外跑。 来到屋顶,吹过的冷风把两个人的酒劲吹走了不少,天空中有云,看不到星星,月亮时而露脸时而隐藏,隐隐地把远处的雪山映出个轮廓来。 陈漠两手撑着栏杆,盯着远处灰蒙蒙的雪山:“明天我们能上去看看吗?” “可以,”李浬仁挨着陈漠站,搂着陈漠细而紧实的腰,“老李说前几天雪山上下了雪,现在山顶上有不少积雪,这几天放晴了,正是上去看的好时候。” 陈漠两眼放光:“我还没爬过雪山呢,我们是从山脚徒步爬上去啊?” “……”李浬仁眼皮跳,“不是,坐缆车上去,到了四千多海拔的地方,有一段几百米的距离让我们爬。” “那是不是不够尽兴啊?” 李浬仁只能叹气:“你好歹考虑考虑一下我们老年人的感受。” 陈漠乐了:“终于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啊?” “嗯嗯,”李浬仁服气点头,“在你面前,我确实老了。” 陈漠这时对未来他们两的客栈充满了期待:“要是每天晚上,我们都能站在屋顶看星星,看苍山和洱海,该多好啊。” “你是真的喜欢?” “嗯,”陈漠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宛如两把扇子,能接住大理的月光,“我很喜欢,每次看到洱海我的心情都会变好些。” “好,我回去就把这事给办了。” 陈漠已经习惯李浬仁出手阔绰,他在想,李浬仁对自己那么好,而自己又能替李浬仁做点什么呢? 帮他把餐馆打理好,多赚点钱? 可他接手餐馆为的是自己,而钱赚得多与少,他也不在意。 “你,”陈漠觉着有点难以启齿,他顿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啊?” “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李浬仁想笑,“我喜欢对你好自然就对你好了。” 小东西还是知道自己对他的一片心意的,老东西感到很欣慰。 “那,那我应该怎么报答你啊?” 李浬仁真的没有想过。 他对陈漠好,是因为他爱陈漠,陈漠要如何回报他,他不知道。 爱要回报吗? 单身了二十八年的老东西弄不明白,如果要回报,那爱情岂不是成了一场交易? 但如果没有回应的话,自己是不是挺惨? “你高兴就好,”李浬仁回答,“我只要看到你每天都开心,我就知足了。” 陈漠的心这一刻都快化掉了。 李浬仁不是经常跟他说情话的人,不过每次一说,陈漠都有点受不住,相比之下,李浬仁嘴上说着些不正经的话儿让他急得跳脚,反而让他没有太多的负担,甜蜜的负担。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应,才不会辜负李浬仁积极的爱。 他往边上踱步,想躲开李浬仁的目光。 李浬仁一直盯着他看,期待着他的回答,让他有点不自在。 陈漠词穷,又有点激动,除了骂李浬仁的话,别的他一时间说不出来。 “过来!”陈漠深吸了一口冷气,突然间吼了一声。 李浬仁却直接给吓愣了。 什么情况? 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说让他天天开心也要挨打? 陈漠见李浬仁傻愣在原地,自己抿了抿嘴,一撰紧拳头,朝前迈了一大步,往李浬仁嘴上亲了一口。 陈漠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异于常人,相当生猛。 他是那种直来直往不会拐弯抹角的人,被李浬仁的话扰乱了心弦,他想要回应时,心里却更乱了。 于是只能扯着嗓子吼。 李浬仁前一秒觉得陈漠会揍他,后一秒却被喂了满满一嘴的糖。 陈漠急切的呼吸伴着动人的心跳,李浬仁反应过来后,伸手去搂住了陈漠的腰,他想要亲得更热烈些。 谁知陈漠往后退了一步,大嗓门喊到:“够了!” 李浬仁:“……” “什,什么就够了?”李浬仁刚进入状态,小东西就跑掉,心有不甘,“哪有接吻计算时间的?” “我还按时收费呢!” 李浬仁看到陈漠有点较真的样儿像个执着的小孩,说亲就亲,亲到了就得结束,完全没有正常的套路。 “小财迷你,”虽然李浬仁没亲够,但是这是小东西给的惊喜,他依然非常满足,双眼中饱含的爱意能把这夜色都融化。 陈漠把衣领一拉,将李浬仁送他的招财猫拿手里晃了晃:“你送的啊,我现在特别财迷。” “好好好,”李浬仁走上前把项链放回陈漠衣服里,又细心地替陈漠扣上领子的纽扣,“以后你来赚钱养我一辈子吧。” 两人挨得特别近,陈漠温热的呼吸吹到了李浬仁的脖子里。 李浬仁将手放在陈漠的胸口,招财猫紧紧贴着的地方,微微低头看着陈漠的眼睛。 “你,要干嘛?”陈漠再次陷入慌乱,他宁可李浬仁闹他,耍他,也不愿李浬仁这般溺爱着他,这会让他乱了方寸,不知做如何反应。 村霸以前都是打打杀杀的,情情爱爱什么的,跟他沾不上什么边,他没什么跟别人亲密相处的经验。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的时候做得不对,让李浬仁失望或者难过了。 于是今晚既然开了一个头,他干脆豁出去了,对着李浬仁的嘴又是一亲。 李浬仁:“……” 小东西今晚有点反常,幸福来得太突然,他闪了下老腰。 陈漠又是蜻蜓点水的一口。 李浬仁好奇了:“今晚怎么那么主动?我嘴上抹了蜜了?让你那么爱亲?” 陈漠呼吸越发急促,他喏喏道:“就,就是不知道我以前对你……怎么样啊。” 李浬仁啧了一声:“以前我就在想,亲你前或者碰你之前,是不是得先去买个意外伤害保险。” “啊?” “你动不动地就打我,”李浬仁笑了,“让我怕得要死。” 陈漠支吾道:“那,那我以后克制一下我自己,我打人都快打出条件反射了……” “这样的话,”李浬仁得寸进尺,“你是不是考虑以后让我多睡一下?” 陈漠:“……” 好好的突然耍流氓,陈漠特别受不了他这点,立刻板着脸:“你休想!” “这事没的商量!该揍你的时候我还是得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卡文卡得我巨崩溃… 对于陈漠的塑造如何拿捏,一直小心翼翼的。 ☆、046 玉龙雪山有5596米的海拔,对于绝大多数游客来说,上山的方式主要是坐车到半山腰,然后搭乘缆车向上,来到海拔4506米的冰川公园观景台,再沿着木质的栈道阶梯往上爬行一段距离,来到海拔4680米的地方,这是游客能到的最高点。 别看只有不到两百米的高度,可因为海拔高的原因,对于一般登山者来说这段距离爬起来其实有些吃力。 而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户外徒步的牛人研究出了徒步路线上山,那会更加消耗体力。 一大早起来的时候,李浬仁觉得自己脑子快炸了,两腿软绵绵的,浑身无力。 昨晚小东西在客栈天台给他疯狂发糖后,一回房间竟直接趴倒呼呼大睡,没有后续。 被撩到飘在半空的李浬仁则是完全失眠,研究了一晚上天花板,早上闹钟响的时候,他是一分钟都没睡着。 登山需要充足的睡眠休息,特别是去高海拔地区,休息不足容易起高反,可李浬仁看着小东西醒来后亢奋的样子,便顾不上那么多,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太阳这时升起没多久,和煦的阳光照射在玉龙雪山的山顶上,原本洁白的雪变成了金色,整座山都如同在闪耀着金光。 他俩搭车进山区,来到三千多海拔的山腰处,换乘缆车。 陈漠见着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小罐子,罐子上有个白色的面罩,有的人已经在对着鼻子吸了,于是问:“那是什么啊?” “氧气罐,“李浬仁说,“防止高反缺氧的。” “我们要带吗?会不会很重啊?” “不重,”李浬仁想了想,“还是带上备着吧。” 搭上缆车时,陈漠已经对着氧气罐吸了,他不是缺氧,而是好奇。 “怎么没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陈漠用力吸了几下。 “氧气哪有味道?“李浬仁失笑,“你省着点,到了上面有必要再吸。” 缆车抵达4506海拔的冰川公园时,观景台上已经聚集了很多游客。不过因为索道缆车让海拔急速上升,导致不少游客到了这里,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都需要过度休息一下。 反观陈漠,他整个人一点事儿都没有,反而更加兴奋了。 因为下过雪的关系,在观景台往上眺望,往下俯视,都能看到一片片皑皑白雪和晶莹的冰川。 今日艳阳高照,冰川反射着七色的光芒,像是镶嵌了多彩的宝石,夺人眼球。 陈漠来到观景台边,乐呵呵地拿出手机四处拍照,李浬仁跟在他身后,问:“要不要来几张自拍?” 陈漠想了想,摇头:“不急不急,我要爬到最上面再拍!” 看着活泼乱跳的小东西,老家伙只能在心中暗暗苦笑,他这刚下缆车,身体不适的感觉已经开始明显了。 于是他悄悄背过身,吸了几下氧气,然后从兜里拿出一根士力架,吃完补充一点儿体力。 有不少人来玉龙雪山是不爬山的,他们都是坐着缆车来到冰川公园,在这儿拍照和观赏,然后就下山了。 李浬仁知道,陈漠是不可能不往上爬的,而让他在下面等,陈漠一个人上去,他自己又不甘心。 陈漠拍好了照,发到微信群里。 严琰秒回:“你们要爬雪山了吗?是不是跟爬珠峰一个感觉啊?” 陆天一:“宝贝儿,那是两码事。玉龙雪山爬起来难度小多了,就是爬着玩的,老李头你说是不是@李浬仁?” 李浬仁觉得膝盖中了一箭,陆天一这该死的,偏偏这时候挑衅他,他选择无视,而是随手拍了一张上山的路证明自己还活着。 陈漠裹了裹羽绒大衣:“我们上去啊?” “走吧。” 往上爬的阶梯,李浬仁每走一步都觉着两腿变得更沉了,特别是看到一路上有很多人在原地坐着休息,他不适的感觉越发明显。 看来自己不得不服老了。 他吸了几口氧气,被陈漠看到。 陈漠眨了眨眼,问:“氧气什么味儿?好闻么?” “好闻,”李浬仁点头,微笑道,“甜的。” 再往上走了一段距离,李浬仁开始走一会儿便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他渐渐跟不上陈漠雀跃的脚步。 陈漠则会不时回头看看,他会停下来等李浬仁,或者站定拍照,亦或者往下折回来,再跟着李浬仁往上爬。 小东西的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总像是有用不完的体力,李浬仁心想,小东西只要经验足够,应该可以去爬珠峰。 来到四千六海拔的时候,陈漠回头看着李浬仁,打气:“只剩几十米啦!” 周围的山体已被积雪完全覆盖,那积雪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陈漠站在阶梯边上,伸手摸了摸积雪,从指尖到心头,都跟着发凉。 李浬仁看到笑称:“小心手指头被冻掉,下了山要截肢。” 陈漠好奇问:“这里的雪化了可以喝吗?” 李浬仁皱眉:“被多少人碰过了,脏。” “那,那边的呢?”陈漠指向远处。 “那边的可以,没有被污染,可是你也过不去,”李浬仁从腰间取下暖水壶,“渴了喝温水。” 他就像个憨厚老实的老父亲,把吃的喝的全部背在自己身上。 “要不要吃点巧克力补充能量?” 李浬仁看着陈漠站在略高的台阶上,举起暖水壶喝水,咕噜咕噜,喉结上下攒动。 陈漠摇摇头,把暖水壶还给李浬仁:“我不饿。” 李浬仁先把陈漠的衣领子拉到最高,然后想解开被他系在胳膊处的围巾:“把围巾围上,这儿风大,等下该感冒了。” “我不冷啊,”陈漠说,“我还觉得有点热了。” 李浬仁叹了声气,随他去了,然后拿起暖水壶喝了几口,身子慢慢的暖了起来。 越接近4680海拔的地方,爬山的人越兴奋,终点就在不远处,所有人都开始忘却了疲惫。 陈漠颠颠地往上走,他拍了好几段登山的视频发进群里,信号不太好,得过一阵子才能发出,而严琰和陆天一的回复也会滞后一段时间。 严琰:“上面冷吗?” 严琰:“风大吗?” 陆天一:“老李头还活着吗?” 陆天一:“他怎么不说话?@李浬仁” 李浬仁已经没力气再跟陆天一斗嘴了,经过煎熬,他也终于爬到了4680海拔的地方。 呼呼的冷风从耳边吹过,李浬仁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小东西举着手机到处拍照。 这里的观景台有个石碑,上面刻着“4680玉龙雪山中国丽江”几个字。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游客都会跟这座石碑拍照留念。这时人有点多,陈漠排在队伍后面,乖巧地等待拍照。 李浬仁闻着空气中夹杂着的雪水的味道,经过短暂的休息,他好受多了,相比于一些坐在地上走都走不了的严重高反者,他的情况其实并不算多糟糕。 一边吸着氧气,一边看着胜过天下任何美景的陈漠,李浬仁心里特别踏实。 等轮到陈漠拍照的时候,李浬仁起身拿起手机帮他拍。 陈漠站在石碑帮,竖起大拇指,笑得特别灿烂,比天空中的太阳更加闪耀。 连拍几张后,陈漠替李浬仁也拍了几张,他兴致勃勃地发到群里给另外两人看,在把手机交还给李浬仁时,他发现李浬仁嘴巴几乎没有血色了。 “你,你怎么了?”陈漠开始有点慌,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李浬仁的嘴唇,“你的嘴巴好白啊……比雪都白……” 李浬仁轻轻颤了一下,陈漠的指尖很温暖,在碰到他嘴唇的那一刻,那股温暖已经在他的唇间化开,迅速地弥漫到他的全身。 他并无大碍,只是有点低血糖,而他为了保持个人形象和风度,穿得也略显单薄,此时觉得有些冷。 难得有机会卖惨,李浬仁脑子一转,又开始作妖了。 “我,”李浬仁顿了顿,“觉得头有点晕。” 陈漠一惊:“要,要紧吗?” 李浬仁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我高反了,不知道会不会中途晕过去。” 陈漠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半晕过去靠在栈道旁休息的人,这一刻善良单纯的他,还真的信了李浬仁的邪。 “那,那怎么办啊?”陈漠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你会不会真的晕过去啊?我要不要报警,叫救护车?” 李浬仁憋住笑:“这里是山上,救护车上不来。” “那怎么办?!”陈漠急了。 “我吸吸氧。” “那你赶紧的!” 李浬仁晃了晃自己还剩半瓶的氧气罐:“我的吸完了。” “那你吸我的!” 陈漠立刻把他的氧气罐往李浬仁脸上怼。 李浬仁的影帝之魂瞬间觉醒。 他故作难受的表情,闭着眼睛用力吸了几下。 嗯,小东西吸过的氧气罐,里面的氧气真的是甜的。 吸了几下后,李浬仁睁开眼:“你的也被我吸完了。” 陈漠:“……” “那,那怎么办啊!”陈漠额头都开始冒汗了,“你好点了没?!” 李浬仁摸着自己的良心,摇头:“还是很晕,我都快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了。” 陈漠一慌,把李浬仁扶到边上让他坐着,这时手机连震了几下,陈漠掏出手机一看,是陆天一的温馨提示。 陆天一:“你们到顶了啊?老李头那家伙都不敢发自拍照,是不是嘴唇又惨白得跟吃了屎一样?” 严琰:“老板他肿么了啊?要死了吗?” 陆天一:“真死就好了,每次他一运动,那嘴唇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但是每次都没死,太让人失望了,他就是容易低血糖~喂点屎就好了。” 严琰:“哈哈哈哈哈!” 陈漠:“……” 李浬仁没看群,继续装可怜:“哎,我要是真的不幸牺牲在这里,你以后可怎么办?不就成了寡夫了吗?我把餐馆和店铺都托给你,你替我好好看着吧,不要太想我了。” 陈漠忍着把他从山顶丢下山底的冲动:“你真要死了?” “也不一定,”李浬仁盯着陈漠红扑扑水晶晶的两片嘴唇看,“你学过人工呼吸吧?虽然这里人多,有点羞耻,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想我躺着还是坐着?” “哎,我不应该勉强我自己,知道爬不了山还逞强,不过陪你什么都值了,真的,搭上这条老命也值了。” 陈漠气得腮帮子鼓起,像只气嘟嘟的河豚,手关节被他摁得咔咔直响:“你接着忽悠。” 李浬仁:“……”事情暴露。 “在我动手打你之前还有什么想说的遗言,你赶紧说,不然等下就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评论暂时不能直接显示啦,不过我都有在后台看啦~右上角进入个人中心,收到评论那里。 ☆、047 从4680海拔处往下走到坐上缆车,纵然李浬仁有千言万语,陈漠都不为所动。 “我是真的不舒服,真的不骗你,你要相信我,昨晚我真的失眠了,”李浬仁摁着眉骨,“我想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昨晚咱俩都亲成那样了,最后还没那样,那种痛苦,你能体会的吧?” 陈漠:“……” “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陈漠问。 “狼?什么狼?”李浬仁说,“你说我每次都如狼似虎的?那必须啊,咱俩都年轻气盛的,难免会很浪。” 陈漠气得抬手就拧住李浬仁的嘴,骂道:“别以为在山上我没打你就是放过你了!这顿打我记着!回去再揍你!” 从缆车上下来后,玉龙雪山这儿还有一个很出名的景点,蓝月谷。 蓝月谷景区在山谷当中,山谷呈现月牙形状,山谷内有几个湖泊,湖泊的水湛蓝如同天空,更是跟远处的玉龙雪山和天际连成了一条线,能看到巍峨雪山和白云一同倒影在水里的美景。 他们两来到蓝月谷的时候是正午,微风过际,明亮的阳光把荡漾的湖水照得波光粼粼。 陈漠并没有真的跟李浬仁置气,他看到眼前的美景,立刻把伪装生气的事抛至脑后,嘴里不住地赞美:“这水好蓝啊!” “好好看!” 李浬仁喜欢陈漠的一点就是他特别单纯,没有坏心思,性子直来直往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不久前还要闹着揍人,现在他已经把这事给忘记了,拽着李浬仁到处看看。 李浬仁从高海拔的地方下来后,自己又及时补充了点糖分,气色大有好转,嘴唇已经微显红润,不再需要陈漠替他人工呼吸。 日照强烈,陈漠热得受不了,把羽绒外套脱了,李浬仁便成了小保姆,替他拿衣服。 “你过来看看啊,那里是不是有鱼啊?” “这里的水是浅绿色的哇。” “你要不要来一张自拍?” 陈漠的朝气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李浬仁的心情。他只要见到陈漠脸上带着微笑,那世间的任何地方都将是天堂美景。 “我们来一张合影吧?”李浬仁说,“我们从没有一起拍过。” “啊,”陈漠一愣,想起来确实如此,两人在一起已经半年多了,竟真的是从未有过合照,“那,我们选哪个角度拍啊?” 陈漠左看看右瞧瞧,把这张合影看得相当重要。 若是他自己的自拍,他要求低许多,只要他人在镜头里就ok了,可这张自拍他却谨慎得多,像是某种仪式。 “这不行,逆光。” “这也不好,背景里人太多了!” 李浬仁看着陈漠忙碌地选景便想笑,旁边拍照的大妈们都没他的要求多。 李浬仁调侃了一句:“真想拍得好看啊,我们得请专业的摄影师,再化个淡妆,咱俩穿上西装什么的,挑几个适合的景。” 陈漠一顿:“啊……” “怎么样?想不想?”李浬仁的笑容如同日光,“就跟新人结婚那样拍一套。” 陈漠:“……” “我们又不是结婚!拍什么拍啊!” 陈漠说完自己脸都红了。 李浬仁脸皮太厚,红不红的看不出,他继续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漠:“咱亲也亲了,睡也睡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得的?” 脸皮薄的人跟脸皮厚的聊一块,分分钟急得要跳脚。 陈漠转过身避开李浬仁的目光,慌乱间决定:“我,我们用雪山做背景吧!就站那儿!” “嗯,好。” 陈漠深吸了几口气,脑子里想的却是他们两如果真的一起去拍艺术照,会是怎样的画面。 他自己想着要穿一身黑色或者深蓝色的西装吧,要显得酷酷的才行。如果戴个墨镜,像不像黑客帝国呢?不过好像没有谁拍婚纱……不对,没有谁拍这种照片是戴墨镜的吧? 而李浬仁呢?那么讲究的一个人,白色?浅蓝色?还是很骚包的粉色? 陈漠觉得李浬仁长得高,身材非常标准,气质又好,只要不开口乱说话,真的人模人样,穿什么都好看。 在那么一瞬间,陈漠竟有了一丝期待的感觉,好像好像,拍一组这样的照片也挺好的…… “怎么了?” “不拍么?” “你发什么呆呢?” 李浬仁笑了笑,手掌在陈漠眼前晃了晃。 陈漠陷入自己的小剧场里失了神。 “我,我还在想要不要拍啊!”陈漠一惊,“你,你不要催,催我!” “什么想不想的?”李浬仁已经站在陈漠身边,他的手机已经给了一个路人,“咱俩不是要跟雪山合影么?” “哦,哦哦哦!” 陈漠脑子转过来了,自己刚才瞎想什么么,差点儿丢丑了! 陈漠转过身,背对着雪山,李浬仁搂着他的肩,两人面对着镜头。 帮忙拍照的大叔比了一个手势:“准备了啊!小伙子,笑一下!” 陈漠绷着脸,嘴角不自然地向两边咧开,像一个鬼娃娃似的笑得极其不自然。 “三,二,一!” “再来一张!” 拍好后,李浬仁把照片发进了他们的四人群,陆天一和严琰立刻起哄。 陆天一:“呦!老李头时来运转,搂着一个那么帅的小哥啊?” 严琰:“囍囍囍囍!” 陈漠看到囍字就心慌:“严琰,你别乱开玩笑啊!” 李浬仁也回到:“是啊,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张合照。” 陈漠看到刚松了一口气,李浬仁又滑头了:“不过我们很快就去拍结婚照了,地点我都想好了,就近取景,拍苍山洱海,记录我们两个的风花雪月。” 陈漠:“……” 陆天一:“行啊,老李头,出息啊!你们是打算躺在小白船里还是站在车前盖上?” 严琰:“哇!好浪漫啊!” 陆天一:“宝贝儿,要不咱俩也去拍一组?” 严琰:“好呀好呀!我也要拍苍山和洱海!我要换好几套衣服!我淘宝都选好了!” 陆天一:“宝贝儿你开心就好~” 群聊里的两个人你侬我侬,现实中的另两个气氛尴尬。 陈漠急红了脸:“你干嘛乱说啊!我没想好啊!” 李浬仁啧了一声,他早料到陈漠的反应:“我就开个玩笑,还有,你看看严琰多爽快,你就不能学学他?” “我,”陈漠吐了声鼻息,“我是没想好,而且,也不一定拍苍山洱海啊。” 李浬仁两眼一睁,听出了陈漠的话中话:“你答应了?” 陈漠不语。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李浬仁掏出手机,“我以为你那么爱看洱海,想拍洱海呢,不过也行,你喜欢拍哪咱就拍哪,拍街道上的公厕都没问题。我这就跟陆天一说去,我们两对一起去拍说不定有优惠,能送点喜糖什么的。” 陈漠:“……” 陈漠急急忙忙地抢走李浬仁的手机:“别到处说啊!” 这老东西,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俩在一起了。 李浬仁看到陈漠害羞的样子,觉着他更可爱了:“行,不说就不说,咱两个偷偷摸摸地拍。” “拍完后选几张最好看的再发出来。” 陈漠:“……” “挂在餐厅的墙上当装饰,”李浬仁说得津津有味,“还要特意发给陆天一那个该死的看,让他以前老爱秀我一脸。” 陈漠彻底崩溃了,遇到了脸皮比长城还坚固的,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玉龙雪山景区离开,李浬仁一直沉浸在他要和小东西拍情侣照的喜悦当中。 李浬仁点开手机浏览器,把各大奢侈品的官网看了一遍。 “这套西装怎么样?” “我觉得这条裤子配上一双白色的皮鞋肯定很好看。” “我穿一身天蓝色,你穿一身白色,蓝天白云真的没它们什么事了,咱俩往哪一站,都是一片天地。” 陈漠:“……” 陈漠觉着李浬仁现在有点像严琰在刷淘宝,乐此不疲。陈漠象征性地往李浬仁手机屏幕瞟了一眼,立刻被那一长串的价格给震惊了。 “一,一件西装要八万?!” “这,这双皮鞋要四万五?!” 陈漠呼吸都不顺畅了,三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李浬仁轻描淡写地说道:“嗯,上次在你家被你推进沟里,我穿的那身衣服也要六万块。” 陈漠:“……” “别瞎说!我没推你!是你自己掉进去的!” “哦,对,”李浬仁抬头,“是我把你拽进来的,最后咱俩还亲到了,是第一次。” 李浬仁放下手机,认真地看着陈漠:“我那次是初吻,你也是吧?” 陈漠难以理解这人怎么能问出那么让人窒息的问题。 他别过头,半晌才说:“我可不是随便亲人的!而且那次是意外!” “我也不是随便的人啊,”李浬仁笑道,“所以,你是不是初吻?” “不是!”陈漠闷哼一声。 李浬仁:“……” 李浬仁脸色惨白,比在雪山上还难看,他冷冷道:“你第一次亲的谁?我要雇几个杀手去做了他。” 陈漠转头瞪着李浬仁:“我妈。” 李浬仁抿抿嘴:“……那,我祝贺阿姨,喜得宝贝儿子香吻一枚。” 作者有话要说:  呀~咔擦咔擦~ 隔壁的校园文《他这般宠我》开更了~轻松向的校园文~ 喜欢的过去玩玩呀~ 万归:许老师,最近我一看到某个男生,那男生很帅,表面很禁欲,但实际上内心很火热,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去撩他,请问我这是什么情况? 许多:拨打120不谢,记得同时挂个精神科,下一位。 话唠贱撩攻x闷骚炸毛受 ☆、048 李士旻的客栈有一面涂鸦墙,上面留下了许多位入住背包客的留言和手绘。 陈漠从玉龙雪山回来,第一次有时间仔细地看上面写了什么。 他微微歪着脑袋。 “但愿人长久,活到九十九。” “爱你爱到人在癫狂,爱你爱到我心荡漾。” “对你的思念千丝万缕,如同那一碗老坛酸菜牛肉……面?” 陈漠:“……”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李浬仁啧了一声:“估计没人审核就能写上去。” 这时有个戴着顶雷锋帽的女生路过,她说:“前台有笔和颜料,想往上写字和画画的,去那里拿就行。” 李浬仁当即决定:“我也要留言。” 陈漠警惕道:“你要写什么?” 李浬仁撒谎:“没想好,可能是一句笑话,又或者是网上的段子吧。” 陈漠不再理他,自己先回了房间,他今天在外面晒了一天,保暖内衣都湿了,他想马上洗个澡。 等他洗好出来时,李浬仁已经回来了,手上还粘上了一点颜料。 “你写什么了?”陈漠问。 李浬仁笑得鸡贼:“你猜?” 陈漠觉得情况不对,半眯着眼:“我不猜!你快说!” 然后李浬仁把他的手机递给陈漠看,上面是他拍的一张照片,照片是涂鸦墙,墙上赫然写着“李浬仁&陈漠的爱情天长地久!”几个大字,旁边还画了好几个粉色小爱心。 陈漠:“……” “你!” “我怎么了?”李浬仁笑容极为灿烂,“我说得不对吗?” “那你也不能这么写出来啊!还把我们的名字写上了!你不能匿名留言吗!” “我干嘛要匿名留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偏要光明正大地写出来。” “我还拍给了陆天一那个老狐狸看,我要气死他。” 陈漠:“……” 这的确很符合李浬仁的做事风格。 李浬仁看到陈漠欲言又止,想骂又骂不出来的样子,觉得很可笑,他接着说:“反正没人知道陈漠和李浬仁是谁,让他们瞎猜去呗。” “现在不认识又不代表未来不认识!”陈漠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人总是会发展的啊!” 李浬仁眨了眨眼:“呦呵,有想法啊,我们陈大厨师以后要扬名海内外了啊?” 陈漠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脸有些发红,喏喏地说:“其实我已经红了……” “什么?”李浬仁抬眉,“你什么时候红了?网吧表情包的事?” “那都过去好久了,”陈漠说,“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你演的电视剧上线了?” “真的吗?上了吗??”陈漠一脸惊讶。 “我不问你么?”李浬仁失笑,“你怎么红了?” 陈漠点开自己的手机屏幕,他们餐馆员工有自己的一个工作群,由陈漠管理。陈漠点开里面的几张照片:“几个伙计先回餐馆打扫卫生,他们在门缝里找到了好几封信,上面写的……你,自己看吧……” 李浬仁把照片放大,看了一眼后:“行了,陈漠同志,我现在正式宣布,你被我解雇了。” 陈漠:“……” “为什么啊!” 第一封信中写到:“网上都说,你们餐厅的主厨和老板是个大帅哥啊,为什么过春节不开门呢?好不容易有机会来大理旅游却见不到人,好伤心好难过呜呜呜!” 第二封:“大帅哥老板,你为什么不开门啊,嘤嘤嘤!” 第三封:“我在微信群里看到老板做的菜啦,还有你本人的照片,我特意过来考察考察,是不是人和菜都像照片里那么好看那么可口呢?哈哈哈!” …… 李浬仁看完脸都黑了:“你说说,别人都这么给你写信表白了,我还能安心把你放在餐馆里工作?” 陈漠跟吃了瘪似的难受:“那也不能怪我啊!” “怎么不怪你?”李浬仁扬眉,“谁让你长那么好看的?要是一个猪头一样的厨师,吃不到就吃不到了,会有人特意写信嘤嘤嘤吗?” 陈漠:“……” 小东西看来真的红起来了,这让李浬仁非常不安。 陈漠属于那种看着有点痞气有点坏,但实际上却非常细心和温柔的男生,这些都是小女生们喜欢的特质。 李浬仁醋意很大,他连别人跟陈漠合照都不能接受,更别说这样公然表白了。 一晚上陈漠都在争取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李浬仁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后来陈漠差点要动手打人了,李浬仁才做出了让步,开出了和解条件。 “让我好好睡你一个月,我就同意让你回去上班。” “滚!” 最终还是谈崩。 两人在丽江晒晒太阳散散步,过着退休老干部节奏的生活,玩了几天后,包车回了大理。 出发前,客栈老板老李送了他们一只小萨摩。 小奶狗非常可爱,见着陈漠一个劲吐舌头,奶声奶气地叫,陈漠喜欢得不行,还让它亲自己的脸蛋,让李浬仁好生嫉妒。 李浬仁想给老李钱,老李不收,想给个红包,还是不收。 老李说:“有机会我去大理,你好好招待我一次就成。有机会的话,我想去住你的洱海边开的客栈。” 李浬仁:“一言为定。” 两人便约好了。 回到大理时,国内的春节长假虽然已经结束,不过依然还有许多游客在旅游。 李浬仁嘴上说不让陈漠去上班,但实际上陈漠要去,他也拦不了。 “这个世界上能拦住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小东西特别霸气,回到大理后第二天就回到了餐馆。 新年过后第一天营业,李浬仁给餐馆里的伙计们每人都包了一个三千块的大红包,大家拿了红包干劲都很足。 陆天一的公司放假要放到元宵之后,于是严琰请了假,他要跑到广州跟陆天一恩爱几天,再回来上班。 于是李浬仁也就有了借口不开工,在严琰回来之前的最后几天里,除了在家里照顾陈漠的新欢小萨摩,别的时间都赖在餐馆看陈漠上班。 嘴上说是来指导工作,实际上是来监视陈漠。 小东西的受欢迎程度超乎李浬仁的想象,除了那几封表白信外,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食客,甚至有人一推门就打听陈漠在不在,还要指定吃他亲手做的菜。 李浬仁知道,很多厨师下班回家后是坚决不进厨房的,陈漠每天忙完了餐馆的事还能再给他做一桌丰盛的晚餐,他心里很知足。 于是他只能强忍着心里不爽的感觉,看着陈漠被人众星拱月,自己默默地坐在大厅的某个角落里,自虐了好几天。 元宵佳节一过,严琰和陆天一休假回来上班。 恢复营业的第一天,李浬仁丢开店里的事情,开始做严琰的思想工作。 首先他给严琰包了一个五千块的红包:“严琰,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严琰一边抱着陈漠的四黄(小萨摩),一边拆开红包数钱:“一,二,三,啊,老板你说啥?四,五,六……” 李浬仁眼角抽搐:“……我是想说,跟你商量一下,你考不考虑去餐馆帮个忙?” 严琰:“十二,十三,十四,什么?去餐馆帮忙?负责收钱吗?十三,哎哎,错了,我数到几了?” 李浬仁:“……十四。” 严琰:“哦哦,十五,十六……” 李浬仁很想收回他的红包:“我不是想让你帮忙收钱,我是想让你管理一下餐馆。” 严琰停下数钱,揉了揉四黄的头:“那不是陈漠在做的吗?我做了他的事,那他怎么办?” 严琰跟陈漠关系很好,他可以无视自己老板,但是不能无视陈漠。 李浬仁心虚地咳了一声:“我想把他放到更适合的位置上去,以后不让他再出来接客,不对,不再出来招待客人了,专心钉在厨房里。” 严琰一脸嫌弃:“老板,你是不是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人家陈漠不是做得很好吗?我替他打理的公众号人气很旺啊,打赏什么的都快破万了!” 李浬仁:“……” 小东西有公众号?! 我怎么不知道!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李浬仁忙问:“什么公众号?他哪来的?” 严琰继续数钱:“我替他建的啊,人气一下子就上去了,二十八,二十九,老板,公众号我都挂在官网上了啊,你没发现吗?三十,三十一……” 李浬仁眼皮直跳,他还在消化公众号的事情,这会又跳出了官网。 “……哪来的官网?网址是什么……” 严琰分享了个链接给他,他一打开,官网首页赫然出现陈漠的高清写真照,各种角度各种造型,应接不暇。 李浬仁看着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小东西太美味了! 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 李浬仁晃晃脑袋,质问:“官网也是你弄的吧?” 他知道,陈漠绝对不会折腾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嗯嗯,”严琰如实点头,且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天一替我注册的网址,我来打理,反正平时上班除了刷淘宝,我也没什么事可做了,就发展一下网站管理吧,线上会员已经破千了呢!” 什么叫上班没事做,李浬仁气得差点吐血,难怪他经常看到东西堆放得毫无秩序,后院里甚至塞满了严琰的包裹盒子,他堂堂一老板,还要自己亲自去打扫卫生,怪就怪他自己监督不力,让员工在他眼皮子底下瞎搞别的事情。 一搞,还搞到了自己心头好身上来,莫名让陈漠红了,而自己差点绿了。 啪。 李浬仁又掏出一个红包,拍在桌子上:“再给你五千。” 严琰一瞪,口水都要流下来。 “把网站和公众号关闭,替我去餐馆工作,我再涨你三倍工资。” “贫贱不能移!”严琰坚定道,“老板你太可恶了!竟然想动用金钱的力量来瓦解我和陈漠之间的联盟!” “再加五千!工资翻到四倍!” 严琰牙床都快要咬崩了,他紧紧抿着嘴,跟四黄一起瞪着李浬仁:“我是一名优秀的无产阶级战士!绝对不会向万恶的金钱势力低头!” 严琰颤抖的手嘀嘀嘀地挪到了红包的角角,摸了摸又立刻撤手了。 李浬仁倒抽一口冷气,他太小看陈漠和严琰之间的感情了,于是用一种极其沉稳的声音说道:“包你终身淘宝八八VIP会员。” 严琰:“……” “老板,你让我出去哭一下,我的心在淌血。” 李浬仁:“……” 作者有话要说:  叮! 慢慢接近尾声啦~ 还有几章吧~ ☆、049 严琰哭回来,反问:“老板,你不怕我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告诉陈漠么?” 李浬仁一怔:“……” “我要撕掉你伪装的面纱。” 李浬仁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陈漠知道他私底下搞了小动作,一定会生气,挨几顿揍是小事,睡不到小东西是大事。 “这五千给你……”李浬仁被反将一军,“封口费。” 严琰赶紧收下红包,笑道:“老板你干嘛要那么折腾啊?陈漠不是在餐馆做得很好么?” 李浬仁说:“就,个人问题……而且我打算开一家洱海边的客栈,让他去做一下。” 严琰两眼放光:“哇!那么棒!那我呢?我可不可以调到那边工作?” “你?”李浬仁轻笑一声,“继续留在这里拆包裹吧你。” 严琰:“……” 李浬仁托了几家房产中介公司去打听客栈的事情,很快,他收到了多条信息。 其中有的是本地人想把自家宅院出租给他,他需要重新装修才能对外开业,工程较大,工期较长;有的是现成的客栈转租,他只需要进行简单的翻新即可。 李浬仁怕麻烦,他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跟中介联系好时间,李浬仁自己先去实地考察。 他相中的客栈位处一个村落内,汽车在村子里的道路上兜兜转转,在靠近洱海边的时候,一个带着院落的客栈出现在他眼前。 客栈的院子很大,院内种满鲜花和橘子树,现在是春天,鲜花盛开,五颜六色,把蓝色的洱海和天空衬得格外好看。 客栈主体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分为两个子楼,中间有过道连接,靠近洱海边的楼,站在窗户前就可以直面洱海,稍微离海远一些的楼打开窗户,或者站在阳台上也能看到洱海,听到海浪声,吹吹海风,十分惬意。 客栈的设备还算新,东西齐全。 李浬仁看了一圈,发现需要改进的地方不多,他只要换掉一些不满意的设备即可。 其中他最关心的是他和小东西两个人的房间。 为了彰显他的浪漫,他打算把两人的房间选择在最高层的星空房里,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洱海,而天花板上的天窗则可以看到星空,人置身在这个小房间里,仿佛与整个世界距离得更近了。 李浬仁开始幻想,抱着小东西,远眺洱海,仰望星空,亲亲我我,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什么都能安排妥当,唯一不确定的是,小东西会让他乖乖地抱着亲么? 李浬仁决定签下这家客栈,并又跟一家装修公司联系,讨论好装修方案,尽快动工,好让他和陈漠入住。 他没有把客栈的事情提前告诉陈漠,而是想给陈漠一个惊喜。他知道,陈漠看到这样的客栈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陈漠忙于餐馆的事,春天一到,云南置身于花海当中,气候宜人,来旅游的人渐多,他的餐馆食客络绎不绝,生意很好。 一天陈漠在厨房里指导员工做菜,一条被切成花朵形状的鱼刚下油锅,有一个伙计进到厨房,告诉陈漠有人找他。 “是哪位客人有什么要求么?”陈漠问。 陈漠已经习惯上门的食客经常会提出要见见他的要求,有的甚至想要他的签名,更有甚者想雇他去做私人厨师。 陈漠没把这些事告诉李浬仁,生怕那个大醋坛子会被打翻。 伙计道:“不是客人,是一个男的,他在门外等着你呢,我问他什么事,他也没说,想让他进来等,他又不愿意,好奇怪的人。” 陈漠应了一声,把围裙脱掉,洗了个手,走出餐馆。 推门出去之后,他看到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方峰。 上次他俩在村头起了冲突后,方峰跟死了一样没再出现,而陈漠经过李浬仁的劝解,也对被骗的事情慢慢释怀了,他开始淡忘方峰这个混账东西,谁知道这货竟又找上门来。 方峰嘴里叼着一根烟,见到陈漠咧嘴一笑:“陈老板你好啊。” 陈漠沉着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方峰用嘴抬了抬烟头,痞笑着从裤兜里翻出一张闪瞎眼的名片:“你的名片就差没挂上村里的荣誉墙了,谁没有一张啊?” 陈漠:“……” 都怪李浬仁那个大白痴! 发发发! 发什么发! 仇人都找上门来了! 陈漠冷冷道:“你还来找我干嘛?之前的事情当我不知道你是在骗我的?” 村霸真想一拳揍上去。 “呦,经过那么多年,你终于想通了啊,”方峰眼中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 陈漠咬着牙,要不是他现在就站在自己店的门口,他要顾及店面形象,不然他早就把方峰踹飞了。 “你最好现在立刻给我滚,”陈漠说,“有多远给老子死多远,不然以前我怎么打你,我现在还怎么打你。” 方峰嗤笑一声把烟头吐在了地上:“兄弟,做人要厚道,哥们以前带你出去打工,给你介绍工作,这些事不假吧?你都给忘了?” 他又笑了一声:“那时候你连火车站在哪,上哪买票都不知道,没有我带着你,你出得来?” 方峰以前经常偷家里的钱往外跑,觉得自己见过大世面,自我感觉超好,经常在村里的孩子们面前炫耀。 陈漠垂眸:“我以前没少把钱借给你,而你一次也没还我,这事也不假吧?你还有脸来找我要?你这次又想拿多少?一万还是十万?够把你下葬没?” 方峰张开手:“五万,哥们要的也不多,碰巧你嫂子怀孕了,孩子很快就要生了,养孩子要钱,我这不是看着你出息了么?” 他转身看了眼餐馆,仁漠餐厅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连啧几声:“瞧这餐厅,人模狗样的,吊着一水的西式装修,土不土洋不洋的。” 他嗤的一笑:“哪个傻逼设计师给你设计的?你真要找人,哥们给你介绍个靠谱的啊。” 方峰看到陈漠脸色渐沉,不知死活:“哎,对了,给哥们办个会员卡什么的,你嫂子生了之后我们来你这尝一尝,看看你手艺如何,方便的话,我和你嫂子的婚礼也在这里补办得了。” 陈漠闭了闭眼:“五万是吧?” “对,五万,不多不少。” “行,你跟我来。” 陈漠把方峰带到后院里,方峰察觉不对刚想喊话,陈漠抬脚直接把他踹进了垃圾堆。 方峰刚才说的话已经彻底挑衅到了陈漠。 他嘲笑餐馆的装修风格,就是在嘲笑李浬仁,也是在间接嘲笑陈漠。 我陈傲天看上的人,岂是你可以随随便便鄙视的? 一开始陈漠有那么一丝的想法,可以给点钱把他打发走,不为别的,就为方峰她女朋友以前也帮过陈漠一点事,但就是那么一瞬间,陈漠很快意识到自己一分钱也不能给,就算给了他五万,他那副德性养个孩子指不定要多少钱呢。 自己以前给过几千块,不要了,他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 于是权衡下来,陈漠决定,咱别多说了,你不要脸,那就挨揍吧。 要钱钱没有,拳头倒是可以随便给。 方峰有预料到陈漠可能动手,只是他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陈漠的实力分毫没有削弱,依然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想把藏在身后的铁棍拿出来,刚才这么一摔,他自己也被磕到了背,疼得他呲牙咧嘴。 可他没料到陈漠的洞察力非常强大,他的手刚往后一伸,陈漠立刻反应过来。 陈漠往方峰的胳膊上踩了一脚,疼得他大喊了一声。后院挨着厨房,他这一声猪叫,把厨房里的人喊了出来。 这些伙计多是在各种道上混过的,一开始听闻来者不善时,心里已经有所提防,现在又听到了喊声,立刻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于是陈漠看到了感人肺腑的一幕,他的伙计们有的举着锅,有的举着扫把,还有的举着东北大葱,从后门冲了出来。 “陈哥!是谁在招惹我们!” “他妈的不要命了是不是?敢在我们的地盘惹事!” “老子一锅子上去能把他的大饼脸拍成煎蛋!来啊!” 陈漠:“……” 伙计们都很激动。 方峰看着自己是没有胜算了,直接放弃了抵抗,他躺在垃圾堆里,闻着难闻的气味几乎窒息。 陈漠俯视方峰,说:“你一口气讹我五万,我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我身上只有两万。” 方峰想尽快逃离现场:“行!两万就两万,我拿到钱就走!” 陈漠又警告:“给你两万后,你以后还来不来敲诈我?” “不来了,”方峰摇头,他一直瞪着陈漠看,生怕陈漠火气大,又给他几脚。 “行了,”陈漠轻笑一声,“你起来吧。” 方峰爬起身子,刚想伸手要钱,就被陈漠抓住手腕往背后一拧,然后又被陈漠的手肘顶着喉咙。 陈漠个子高,微微使劲一拽,方峰差点两脚离地。 陈漠一把抓住方峰身后藏着的铁棍,抽了出来,扔给他的伙计,冷笑道:“你最好赶紧给我滚,两万?我两毛钱都不会给你。” 方峰一听,气得整个人腾了一下,想挣脱。 陈漠勒住方峰的脖子,再用膝盖撞击他的腰部,让他疼得老实了些。 陈漠接着道:“你想讹我钱,你刚才也亲口承认了,然后你还带着家伙来惹事,物证我也有了,我的伙计们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人证也在,你还想怎么样?再骗我一回?” 方峰看着周围人恶狠狠的眼神,知道今天自己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他不甘心道:“行,我走。” 陈漠一松手,大嗓门在方峰脑门后一吼,吼得方峰耳鸣。 “你他妈快滚!老子的菊花鱼就要出锅了!” 方峰:“……” ☆、050 方峰一滚,陈漠立刻回到厨房继续工作。 他虽然没吃什么亏,顺带打了方峰几下,可陈漠心里其实一直在闷闷生气。 他比较敏感,又容易多虑。只有见着厨具时,他才会稍稍好受一些。 陈漠工作非常敬业和专注,他立刻收拾好心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做菜当中去。 忙了一整天,只有回到家的时候,他才能抱着四黄玩玩,调整调整自己的心情。 当初给四黄起这个名字的就是陈漠自己,他喜欢狗,家里三只大黄狗是他离开家时除了父母外最舍不得的,父母渐老,有一天是一天,而他的那三只狗,也是到了中晚年,说不定哪天他在外地,它们就突然走了。 为了让自己心里一直有个念想,他才给雪白雪白的小萨摩起了这么一个违和的名字。 李浬仁今天在外处理一些事情,回来有点晚。进家门时他看到陈漠坐在沙发上抱着四黄,眼神有些飘忽。 平时李浬仁比陈漠回来晚的话,一推门首先闻到的是饭菜的香味,而今天有点反常,陈漠并没有把晚餐做好。 李浬仁换上拖鞋,走到陈漠身边问:“今儿是不是太累了?” “嗯,”陈漠抬起下巴,点点头,顺带挠了挠四黄的头,惹得它嗷嗷叫,“有点累。” 心累。 “那今晚不做晚饭了,我们叫个外卖吧。” “啊,别啊,”陈漠才想起自己没做饭,一回来他光顾着发呆和玩狗了,“我都买好菜了。” “你太累就不做了,休息一天。” 李浬仁说完直接打电话订餐,不等陈漠反驳。 日料店送了几盒寿司还有两碗地狱拉面过来。 两人洗手上桌,李浬仁没有动筷子,他先是看着陈漠吃了几口,脸蛋微微红润后,才开口问:“今天那个人是方峰,对吧?” 陈漠手中筷子一顿,抬起头:“你知道了啊?” “店里的伙计跟我说了。” 陈漠放下筷子,叹了声气,双手合十托着额头:“挺烦的,这人没完没了。” “没事,你不搭理他,他就不会再来了。”李浬仁仔细安慰道。 陈漠想了片刻,放下手,抬起头看着李浬仁:“我并不怕他,他来几次我能把他打跑几次。我只是……” “只是什么?”李浬仁含情脉脉地看着陈漠,陈漠这会儿虽然没有特别沮丧,但是依然有些难过。 “我只是觉得,过去的那些事情一直跟着我,甩都甩不掉,”陈漠淡淡地说,“我想跟那些过去永远说再见,可,它们一直缠着我。” 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可为何过去就像一道影子,一直跟着我? 李浬仁伸出右手,紧紧抓住陈漠的左手。 小东西今晚手有点凉。 “你已经慢慢跟过去说再见了,你在一点点变化,你看看你,现在都已经是陈总了,还有自己的名片。” 陈漠脸上绽放笑容,他被李浬仁逗乐了:“你还说!要不是你乱发名片,他能找到这儿来吗!” “来就来,怕什么?”李浬仁说,“让他来亲眼看看我们的好日子,气死他。” 陈漠:“……” 你就是爱炫耀! “可是,我还是不想再见到他啊。”陈漠说。 李浬仁拍了拍陈漠的手背:“你自己心里过不去,你去了别的地方,一样觉得过去的事情还留在心里。这跟见不见到他没关系。” 陈漠抿了抿嘴:“我刚才真的想过,要不咱换个地方住好了,武汉,北京,哪都成。” “宝贝儿别瞎想了,”李浬仁笑道,起身去拿自己的包,把几份文件放在桌上,“你自己看看。” 陈漠抬起脚骂道:“让你别叫我宝贝儿!” “快看看,”李浬仁也躲,他把文件往陈漠那边又推了推。 陈漠拿起文件翻了翻,先是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你真的租了一家客栈?在洱海边?” “嗯,”李浬仁含笑,“可以看到苍山洱海,星空和暖春的花园,都是为了你的。” “可,可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呀,”陈漠有些激动,“万一客栈做得不好,亏钱了怎么办?” “亏了再赚啊,大不了我们上街摆摊卖包子,或者唱歌,你不是很能唱山歌么?”李浬仁笑道,“上面跟你说的那些,苍山也好,洱海也好,还有星星,我知道你爱看,我买不起,但是可以给你租一家客栈,咱俩可以天天看。” 陈漠突然觉得鼻子好酸,被柠檬水泡过了一般,他开始变得慌乱,匆忙地往下翻看,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这是……谁啊?” 陈漠看到另一份材料,是一张房产证,上面赫然写着户主的名字是陈漠。 是我吗? 陈漠抬起头,瞪着李浬仁看,那一双眼睛乌黑,跟趴在他大腿上的四黄有的一比。 “没错,是你,”李浬仁颔首,“这套房子我买下来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漠眼睛泛红了,村霸难得一见的想要落泪。 “所以啊,以后不要再想着去别的什么地方了,”李浬仁接着慢慢道,“你不是问过,我以后想去哪么?我想去的地方很多,但都要跟着你一起去。” “我想和你去杭州,看月亮倒影在西湖里,我想和你去长白山,看漫天的白雪,我还想和你去西藏,看飞舞的经幡。” 李浬仁一字一句地说着,如同在念一段誓言:“我都想去,而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不然我一个人多寂寞啊?” “我,”陈结巴突然被喂了一大口糖,不愧是读书人,说话一套一套的,陈漠听完,今天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不高兴,他暂时性失忆了,“我也想去,我们俩一起去。” 小东西热爱这个世界,所以每次去到一个新的地方,他都会用他的双眼把眼前的世界仔仔细细地看一遍。 小东西虽然霸气,可他也有自己的不安。 他小时候有太多想要却没能得到的东西,长大了,他有机会获得了,所以每一次都十分珍惜。 而他又怕眼前的东西会突然消逝。 就像一场梦一般,既美好又有点不真实。 李浬仁看着陈漠的眼睛,视线不舍得挪开分毫:“现在大理就是我们的家了。哪都不变了,你就把心牢牢地扎根在这里吧。” “嗯!”陈漠狠狠点头。 扎下一颗心,来年春天时,应该会开出美丽的鲜花来。 李浬仁成功地让陈漠重新开心起来。 陈漠抹了抹眼睛,问:“客栈装修好了吗?” “好了,”李浬仁说,“没折腾太多,我正在让人挑个黄道吉日,到时正式开张。” 陈漠回想起餐馆开张那天,警告道:“到时候你别乱放什么气球了啊!还写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 李浬仁舔了舔嘴唇:“那当然不啊,都用过的招儿了,我总得换点别的。” 陈漠一愣:“你,又想干嘛?!” “我到时候要在全市内打广告,电视台,网站,本地的公众号,全部都投入广告。” “想说的话我都计划好了,”李浬仁往椅背一靠,悠哉悠哉地,“跟最爱的你一起度过每一个浪漫的夜,落款,仁爱漠,爱心爱心。” 陈漠:“……” “爱心的创意是严琰提出的,那货这辈子第一次提出了一个像样的建议。” 陈漠气得翻白眼:“无聊!” 陈漠嘴上骂着李浬仁,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拽着李浬仁连夜驱车赶去客栈。 明月当空,他俩来到客栈的时候,是晚上十一点钟。 客栈院子里有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的暖光洒在洱海上,天上的月亮很圆,看不到星星,海面上的光却映成了一片虚幻的星河。 陈漠把四黄放到地面上,它兴奋地在院子里到处乱跑,还第一次对着一株橘子树撒了一泡尿,标记了自己的地盘。 走进客栈,这里的一切对陈漠来说都是崭新的。崭新的皮质沙发和崭新的抱枕,于陈漠而言,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所有的东西,都有一股温暖的味道。 他俩来到三楼的星空房,李浬仁拉开窗户的窗帘和天花板上的挡板,天空和海水在同一时间为陈漠而来。 “喜欢吧?”李浬仁自信地问。 “喜欢!” “特别喜欢!” 陈漠抬头张望,又向前方眺望。 陈漠从未幻想过,自己会住在这样的房间里。 有星空和苍山洱海为伴。 而李浬仁也从未想过,陈漠会在这个时候亲了他,然后再把他摁在床上。 任凭苍山洱海和天空一起作证。 睡了一觉起来,两人躺在床上,只要抬起头,便能看到日出时的第一束光从天上落下,仿佛爱神丘比特射下的一支箭。 陈漠的心早就被李浬仁填满了。 他对世界的渴望原本只有一个拳头那么点大,可李浬仁给予他的,却有整个汪洋大海那般辽阔。 装得太满。 他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眼前如同油画般的美景,入了神。 “小东西。” “啊。” 李浬仁站在他的身后,轻声呼唤。 “小东西。” “干嘛啊?” 陈漠又气又笑:“见着我不打你,你喊个不停了?你是复读机吗?” “小东西小东西小东西小东西……” 李浬仁笑着一直念一直念,陈漠听得咯咯笑了起来,嘀咕道:“没完没了了还。” 蹲在一旁的四黄抬起后腿挠了挠头,唔了一声。 “小东西,哎呀,卡带了,”李浬仁微微收敛笑容,认真道,“我爱你。” 陈漠的笑容也褪去,他摸了摸鼻子,村霸开始有点儿害羞,日光带来的温暖从他脖子处一直往上爬,最后在脸颊的地方荡开,红成一片灿烂的玫瑰花海。 “我也爱你。” 陈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 正文完结啦~鼓掌~ 明天还有两番外~ 连萧和廖冉也在同一个视角见过这样的夜晚和日出呐~ ☆、番外一 “就这套,帅哥,你穿起来真的好看。” “对啊,你绝对撑得起来啊!” “天生的衣架子啊。” 陈漠:“……” 摄影楼的试衣间里,李浬仁订了十几套颜色各异的西装,他要让陈漠一件件试穿,然后再由影楼的摄影师安排拍摄计划。 陈漠看着这些颜色比他们客栈的花还要五彩缤纷的西装,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为什么要穿大红色的西装?”陈漠问李浬仁。 “好看,红色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颜色,”李浬仁睁眼说瞎话,“你完全可以。” 说白了,他选择这个颜色,完全是想到了“大红袍”三个字。 不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他都打不过陈漠,那么他就想在拍照时占占陈漠的便宜。 陈漠不高兴了:“你自己怎么不穿!” “没我的码数了,”李浬仁装无奈,“我也想各个颜色都试一试。” 大理的景色宜人,蓝天白云和碧蓝的洱海,很多人在拍照的时候,都会在颜色构图上下足一番心思。 他们这次是四个人一起来的,虽然过年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拍摄情侣照的意向,不过期间遇到客栈装修和开业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一些事情,导致他们的这个计划一直被搁浅,一晃过去了大半年。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暂时清闲的时间,他们立刻把这个计划付诸行动。 来影楼的时候,摄影师看到陆天一是搂着严琰的腰进来的,而李浬仁呢,眼睛一直盯着陈漠看,两对人都非常亲密,一看便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社会在变得越来越开放,男同志间敢公来恋情的也是越来越多,已经不足为奇。 再来,谁跟钱过不去呢? 李浬仁和陆天一两人身上到处闪烁着“我有钱快来宰我”几个大字。 所以他们一进影楼,老板立刻热情地扑了上去。 对于拍照的计划,四个人里想法最多的就是李浬仁。 陆天一和严琰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衣服加起来也就七套,选址也只有三处,李浬仁就不同了,衣服每人十多套不说,拍照的地点加起来也有二十多处。 陈漠知道李浬仁的套路多,他抗争次数多了,也烦了,只能由着李浬仁去。 看着大红色的西装,陈漠叹气。 “穿就穿,”陈漠警告,“不过有一点老子跟你说清楚了!不准发出去!谁都不准!” “我爸我妈呢?” “不准!” “哎,那多可惜啊,我妈可喜欢看你了。” “我们合照那么多!你发别的!” 李浬仁撇撇嘴,他还有更大胆的想法,他想着拍好后把照片裱起来,挂在餐厅和客栈里,让全世界人都看看,他的小心肝多么好看。 可看到小东西反应那么强烈,恐怕这事成不了了,小东西一气急,能把楼给拆了。 跟摄影师商量好后,李浬仁开着自己的车,载着陈漠,影楼开另一辆车载着别的人,开始环洱海拍照。 咱李老板豪车一大把,根本不用租车。 香车配帅哥,他们上路了。 第一个拍照地点选在了双廊的洱海边,把玉几岛当做背景。 双廊有很多网红拍摄点,从不同的角度拍,能有不同构图效果。 陈漠和李浬仁两人靠坐在一条白色的小船上,他们打开双臂撑着船沿,侧头眺望洱海的天边。 陈漠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西装和一双白色的皮鞋,仿佛是从天空中剪下来的一角,李浬仁穿着一身粉色,戴着蓝色边的眼镜与陈漠呼应,脚上是一双跳脱的芒果黄皮鞋。 两人之间没有特别亲密的动作,他们不像别人拍摄婚纱照,新郎新娘之间会有诸多动作造型,他们只是那么“随性”地往镜头里一摆,挺拔的身姿,长长的腿,俊美的面容和天然的背景,一切看起来已经十分和谐美好了。 摄影师非常满意镜头里的效果。 “好好!这个造型不错!三!二!一!” “我们再来一张!蓝色西装的帅哥你把右腿膝盖弓起来,把手搭上去!对!露出你手腕的手镯!” “粉色帅哥你把裤脚往上卷起一些,对对!就这样!把你的脚链露出来,哎,红豆最相思,脚链上的红豆很抢镜~” 两个大男孩挤在一艘小白船里,飘在洱海之上,任凭明媚的阳光再给他们渡上一层金色。 为了拍好这组照片,沿着洱海的海岸线环一圈,他们拍了整整一天。 晚上回到客栈时,李浬仁看了看摄影师发来的几张初选照片,心里很满意。 他笑道:“你怎么一直那么紧张?” 陈漠不满:“我哪里紧张了!” “还不承认,”李浬仁晃了晃手机里他俩在船上的照片,“坐船时你一直在抖,船都快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陈漠无言了,李浬仁说的是事实。 他正儿八经地拍照只有拍身份证的那次,所以今天一面对镜头,他就开始莫名地紧张。 “那是风吹的!” 村霸嘴硬。 好在拍出来的效果不错,他一紧张,脸上几乎没了笑容,反而有点儿酷酷的。 过了几天,影楼将他们的照片送了过来。 晚上在客栈,陈漠一张一张翻看着他们的照片,苍山洱海一同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陈漠虽然没有同意把照片挂到外面让别人看,不过同意李浬仁把照片挂在他们的房间里。 洗出来的照片有几十张,全部挂上是不可能的,他得从中选出几张最满意的。 李浬仁在厨房冲了一杯温牛奶,端着走进房间。他看到陈漠还坐在桌子前翻照片,于是说:“你吃完饭就开始选了,还没选好吗?” “没啊!”陈漠回答,“我看着觉得都很好看,不知道要挂哪张啊。” “没事,咱们可以轮流挂,看腻了就换下来。”李浬仁喝了一口牛奶,然后递给陈漠喝,“我挺后悔的。” “后悔什么?” 陈漠接过杯子渴了一口,抬起头,他粉色的嘴唇上沾着点奶汁,快滴下来了。 李浬仁伸出手指替陈漠抹掉牛奶:“我们一张接吻的照片都没拍。” 陈漠头发瞬间竖了起来:“当然啊!那种画面怎么能让别人拍下来!” “哪种画面就不能让人拍了,”李浬仁笑道,“不就接个吻么?咱俩亲了多少回了,还害羞什么?” “不,不要脸。” 陈漠默默转过头,不跟这个老东西对视,瞪着两眼睛看照片,竟然能把他俩的汗毛都看出来。 “亲就亲了,”陈漠嘀咕,“还要拍下来……你真是……” 李浬仁吸了吸鼻子,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到陈漠边上:“那现在亲一个怎么样?” “别,”陈漠一口拒绝,“不要干扰我选照片!” 李浬仁啧了一声,小东西执着的时候拧得很。 他只好往小东西脑门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起身离开。 小东西的头发有点扎嘴巴,但很香。 几天后,大理迎来了当地最隆重的节日,开海节。 在庙会那儿传出来的号角声中,无数艘挂着白色风帆的渔船横过洱海的海面,如同天空中的白云落在了水面之上,甚为壮观。 为了目睹这一年一次的盛会,陈漠李浬仁和严琰陆天一特意赶回客栈,在客栈的天台观看这种千帆过境的景象。 李浬仁和陆天一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可架不住那两个小的喜欢看。 庙会的现场和街道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式和演出,大理本地的白族人进行着一场狂欢。 喧闹的声音响彻长空。 傍晚的时候,陈漠把做好的菜端到天台上,四人在日暮下吃了一顿晚餐。 耳畔的喧嚣声随着太阳的落下渐渐落幕了,陈漠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适应了在大理定居的生活。 每天一大早,他会和李浬仁一同开车前往双廊,他去餐馆,李浬仁去陶艺店,傍晚的时候再一起驱车回客栈,偶尔的会回到李浬仁买在他名下的那间小屋。 两处奔波较为频繁,四黄便寄养在了严琰和陆天一的屋里。 白天严琰会把四黄抱到店里,陈漠依然坚持着中午亲自给他们送餐,就如同他刚认识李浬仁那时候一样。 陈漠每天都会带着阳光走进店里,把他精心烹饪好的饭菜送达,看着他的爱人和朋友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生活每天都有它固定的节奏,波澜不惊,偶尔也会有一些小惊喜发生。 比如陈漠他大姐的儿子出生了,他的妹妹考上了重点大学,还有李浬仁的父母过来大理游玩,他驾着车陪两位长辈再好好地玩了一圈洱海。 陈漠早已经把这座城市的一切和李浬仁的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心里,每一分每一秒发生的事情,都是一首曲子里不同的音符在跳动。 当整治洱海,保护洱海的行动正式启动时,他俩并没有因为餐馆需要暂时关闭进行排污设施升级而感到困惑,也没有因为客栈需要拆除而感到伤心。 因为洱海一直都在他们身边,而他们,也一直在对方的身边,这些给予自己最大幸福的因素都没有变。 他们会继续热爱大理,热爱这里的风花雪月,还有热爱身边的每一个人,直到天荒地老。 陈漠无比地珍惜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920,就爱你~ ☆、番外二 “我,我不会英语怎么办啊!” “而且我自己查过了,加拿大那边还说法语啊!” 李浬仁看到陈漠拿着李士旻和王荣曜送来的结婚请柬便紧张得不行,觉得好笑:“你要是遇到个桂林人,还能说方言呢,别紧张,就是做一个伴郎,你只需要帅帅地站在两个新郎身边就行了,别的不需要你操心。” “可是!”陈漠心里还是不踏实,“那我在国外不就成了哑巴了吗?” “你怎么可能会成哑巴?”李浬仁盯着陈漠喋喋不休的小嘴巴看,“你嗓门那么大,多能说啊。” 陈漠愁眉苦脸地拿起严琰在网上给他买来的英语速成教材,学了一个星期了,他除了哈喽和拜拜,别的一句都没记住,自己基础太差。 他俩受邀要做老王和老李的伴郎,老李事前征求过李浬仁的意见,李浬仁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跟小东西以伴郎身份一同出现在婚礼上,对于李浬仁来说,是一件非常有诱惑力的事情。 不仅因为语言问题,同时又因为两人都是第一次当伴郎,所以陈漠才如此紧张,他怕自己表现不好,给两个新人丢脸。 何况这场婚礼有点儿特别,是一场同志婚礼,两位新人他们都接触过,在客栈拆除前,他们还住进去过。 李浬仁把陈漠手中的教材拿了过来,逗说:“你想马上掌握一点实用的英语?” 陈漠点头:“嗯嗯!” “我给你支一招要不要?” 陈漠认真地看着李浬仁:“要!” “那你跟我接个吻吧。” 陈漠:“……” “多吃我的口水,你就会说了。” 说出这话时李浬仁还有点得意,他朝陈漠抬了抬眉,示意,你怎么还不亲上来? 陈漠腮帮子一鼓,拳头直接招呼了过去。 到了出发的那天,一行人在广州集合,飞往加拿大魁北克省的蒙特利尔市。 陈漠在白云机场见到了廖冉,还有廖冉的母亲,但是没看到连萧,他觉得有点奇怪。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连萧和廖冉一起来大理玩的时候,两个人粘一起跟沾了五零二胶水似的,分都分不开。他也知道连萧跟老李老王的关系很好,眼下那么重要的日子,连萧怎么会不来呢? 难不成,他们出了什么事?还是……分手了? 陈漠有点担心。 于是陈漠抽空找到王荣曜,想从他这儿打听。 老王在这群男生堆里个子最矮,见谁都要仰起头。 他看到陈漠走过来,还是比他高,眉头一皱,心说我还想再发育五百年。 陈漠在老王跟前小声嘀咕道:“那个,连萧他怎么没来啊?” 问完陈漠自己就后悔了。 万一不喜欢连萧的是两位新人,所以连萧没被邀请,那可怎么办?多尴尬啊…… 好在老王回答:“他到英国留学去了,不方便一起去。” 陈漠悬在心头上的石头才落了地。 飞机在上海中转了一次,飞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住进酒店后,前两天大家集体休息,倒时差,陈漠精力旺盛,没怎么休息便拽着李浬仁跟他出去到处走走。 出门前李浬仁打趣道:“你不会说英语还敢出门?” 陈漠咽了咽口水,很老实地回到:“可是你会啊,你可以翻译。” “太累了,”李浬仁皱眉,“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我还得翻译,我脑子转不动了。” 陈漠为难道:“那我自己出去吗?我要是迷路什么的,我再给你电话?” 李浬仁笑着看陈漠:“要是你被人拐卖了,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了,我怎么办?” 陈漠一怒:“滚蛋!谁能拐卖我!还不知道谁卖谁呢!” 李浬仁嘴上说着玩的,陈漠一出门,他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身后。 陈漠是第一次出国,头一次看到满眼都是白皮肤的人,还有说的竟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走在街道上,陈漠有种来到了异世界的感觉。 陈漠悄悄问李浬仁:“刚才那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在教材上看到过?完全听不懂啊。” 李浬仁故作认真:“他们说,我们两个看起来非常般配。而且他们还觉得,我是比较攻的那一个,top,懂了么?” 陈漠咽了咽口水:“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听不懂?” 李浬仁回答:“严琰给你买的是小学英语速成教材,他们一群成年人说的上面没写有,很正常。” 陈漠顾不上跟李浬仁斗嘴:“那,我岂不是白白学了几天吗?我不可能只跟小学生聊天啊。” 李浬仁捏了捏陈漠的脸:“人家这里人惯用的是法语,你确实是白学了。刚刚他们说的其实是法语,你应该多看看法语才是,这里是加拿大的法语区,因为魁北克省多是法国人的后裔。” 陈漠:“……” 陈漠:“那法语你也听得懂啊?” “听不懂,”李浬仁一脸不以为然,“我猜的。” 陈漠当即怒了:“那你瞎猜什么!还什么咱俩很般配,你很像攻!你攻个头啊攻!每次不都是我把你弄得嗷嗷叫!” 李浬仁:“……”我嗷完了你不也被我弄得嗷嗷叫么? “宝贝儿,咱这事说得小声点,公共场合的影响不好。” “别叫我宝贝儿!”陈漠接着骂,“他们又听不懂!” 很快到了结婚当天。 陈漠换好了西装后,紧张得走路有点儿八字腿,他偷偷牵着李浬仁的手,两人一起走进了婚礼现场。 一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都化了。 婚礼现场是在郊区的森林里,一间朴素的小木屋,几张白色的藤条椅子,穿着黑色礼服的牧师,两位帅气的新郎,还有白色和蓝色的玫瑰花被布置得到处都是。 特别幸福的样子。 陈漠不是很懂得浪漫的人,但是他依然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心灵。 他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也想要一场婚礼的话,李浬仁会和他拥有一个怎样的婚礼呢? 李浬仁鬼点子那么多,他会把婚礼布置在大海上,还是在雪山脚下? 他会拿什么样的花来装饰现场,而自己呢,会不会紧张得一语不发? 陈漠脑子里再次上演小剧场,剧场的上空不断冒着粉色的泡泡。 噗噗噗的泡泡碎了,陈漠的头发都快跟着炸了。 陈漠和李浬仁身穿白色的西装,站在两位新人旁边,看到新人们因为动情的誓词哭得稀里哗啦时,村霸都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了,眼角开始发酸。 陈漠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他甚至想去拧一拧自己的袖口。 李浬仁一直在注意着陈漠表情的变化,他发现陈漠脸上的表情有点精彩,由紧张变成了更紧张。 一开始陈漠紧张的是担心自己出现什么差错从而耽误了婚礼,后来陈漠紧张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当场哭出来,这会不会太抢戏了? 李浬仁微微一笑,然后往陈漠边上挪了挪,伸出自己的左手,抓住陈漠的右手,两人牵在了一起。 陈漠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李浬仁的左手,小东西不敢扭头看李浬仁,他要表现得非常专注,一直注视着新人和婚礼的主持。 不过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直到仪式结束,陈漠才松了一口气。 李浬仁拿着一个高脚杯,倒了一杯香槟给陈漠。 陈漠一口咽下,忙问:“我刚才没做错什么吧?” “没有,”李浬仁含笑,“你表现得很好,棒极了,再也没有哪个伴郎比你更加敬业了。” “真,的吗?”陈漠嘴角浮现一丝喜悦。 “当然,”李浬仁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特别好。” 陈漠偷偷笑了:“我还以为伴郎要发言呢,我还偷偷写了几句话,让严琰帮我翻译成英文了。” “你写了什么?”李浬仁好奇问道。 陈漠因为心情好,便没有了顾虑,直接说:“祝你们俩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我知道同志之间的感情很不容易,外人很不理解,很多时候,我们都把感情藏得很深,很仔细。” “但是但是,”陈漠顿了顿,“你们有了彼此,就真的不用再去在意别的什么了!” 陈漠深情道:“因为我也有了心爱的人,我知道这种感觉。特别踏实的感觉。” 陈漠一字一句地背诵着,早就牢记于心里了,虽然他未能按照英文的版本背出来,但是听着他用流利的,带着点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说出来时,却是那么的动听。 都说法语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语言,而在李浬仁看来,陈漠说的南普才是最好听的。 还有,这是小东西在跟我表白吗? 李浬仁知道,陈漠表达感情的方式有些特别,甚至可以说,有时候他不知道用什么合理的方式来表达。 今天陈漠能说出这样的话,李浬仁觉得他所做出的一切是那么的值得。 李浬仁抽了抽鼻子,他感觉到自己的眼袋在抖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睡好还是太老的缘故。 他勾住陈漠的肩,说道:“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伟大的诗人,他们写了很多首动情的爱情诗,有中文的,有英文的,还有法文的,各种各样的语言的都有。” 陈漠抬头看着李浬仁:“刚刚李老板念的那首就很好啊。” “嗯,”李浬仁笑道,“还有别的呢,以后有机会,我一首一首给你念。好不好?” “好!” 李浬仁又笑:“那你知道每一种语言的发音里,什么字是最好听的吗?” 陈漠摇摇头,脸蛋儿有些红润。 “是我爱你。” 陈漠眨了眨眼,重复道:“嗯嗯,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9.8正式存了最后一章的初稿,920正式更完,真的舍不得,也有挺多想说的。 他们两个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写事精那本时,陈漠和李浬仁出现在涂鸦墙上,只是当时我随心写上去的,后来写到中途的时候,我想写成一个系列,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对人儿就是他们。 那时候他们应该是什么样子,我想写成什么样子,我都没有想好,后来事精写到大理的部分时,他们两正式登场了,而写的时候,他们的性格什么的,我都没有完全想好。 正式开这本之前,我曾经顺着番外那里他们的故事的感觉,写了开头,但是不满意我就删掉了。 一开始陈漠在我的笔下是一个有点儿慵懒的,很低沉很酷的人物,不像现在那么跳脱,那么活泼。 后来真的开文时,陈漠才是按照现在的人设来写的。 我很庆幸我给了陈漠这样的一个性格,他的性格其实有点儿矛盾,看着很活泼很外向,实际上又有些自卑和内敛,别看他是村霸,其实有时候他又无比脆弱。 整体上,他是十分可爱的,我非常非常地喜欢他。 除了人设之外,我开书前还担心他们两个写不出什么故事来,或者有太多连萧和廖冉的影子。 现在回头去看,整本的故事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爽点,但有细水流长的真情。而且写完之后,他们两个的形象在我脑海里很深刻,一如连萧和廖冉,我觉得他们像是活在我的世界里的某个地方,每天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最后的最后,特别重要的,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如果没有你们一直留言,我不知道能坚持写到哪里。这本书完全是随心之作,没有申请榜单,不用担心被数据教做人,虽然现在数据还挂在南极那里冷着呢,但是我写得很随意很开心,谢谢!鞠躬! 下次见! 陈漠眼睛瞪圆了:大骗子,咱俩的故事完结了啊。 李浬仁:没事宝贝儿,你不还有我么? 陈漠:滚你大爷的!宝你个头啊!连亲个嘴都不敢的怂包!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