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可爱犯规了》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你的可爱犯规了 作者：慕拉 文案： *小心机x口嫌体正直 乔绵从十岁开始寄养在许边牧家。 高二那年，他们吵了一架，她从他家搬出去—— 许边牧斜靠在沙发上，耷拉着眼皮玩手机，语气漫不经心的：“总算走了。千万别再回来。” 乔绵：“噢。” 几天后，在自己家呼吸自由空气的乔绵收到了许边牧的短信轰炸： ——我游戏机呢？我英语字典呢？我数学卷呢？ ——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 乔绵：我好像……养了个儿子？？？ * 飞行执照考试结束，许边牧来不及换下制服就飞奔去见乔绵。 他额上沁着一层汗，眼眸黑亮，见着乔绵就问：“你从小学就喜欢我了？” 乔绵表现得很平静：“哎呀，被发现了呀。” 许边牧却气得猛踢脚边的石子：“你藏得够深啊！我还以为是我追的你，你怎么就没拿奥斯卡呢？？” 双向暗恋/青梅竹马/高中到大学/校服到婚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青梅竹马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绵，许边牧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1个泡泡 01 许边牧已经两个月没理乔绵。 当然，乔绵也没搭理他。 傍晚食堂，吃饭的学生零零散散坐着，夕阳从一侧的玻璃窗户透进来，有一半洒在乔绵的桌子上。 乔绵低头吃饭，钟灵端着餐盘坐到她旁边，用胳膊肘碰了下她：　“看。” 乔绵抬眼看过去。 食堂门口那儿，几个男生站在那，有说有笑的，不知在交谈些什么。他们身形身高都差不多，就是其中一人特别出挑。 许边牧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自己的白色T恤，藏蓝色的校服裤裤脚被挽到了脚踝处。 他抱着个篮球，半倚在餐桌边，听边上男生说着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子，模样懒散。 这样一看，头发好像理过了，发梢很短，刚打完球，还带着点未干的湿意。 乔绵的目光只停留一瞬，接着继续吃饭。 钟灵动起筷子，不明白地问：“你们俩怎么了，开学快一周了都不见你们说过话。” 乔绵平静地说：“还能怎么了，小少爷生气了呗。” “生气？你又惹着他了？” “上学期期末文理分班的事。我没跟他说我选了文。” “然后？” “然后他觉得没有人借他作业抄了，生气了。” 钟灵：“……” 这时，几个男生说说笑笑，朝食堂里面走来。 许边牧跟在后面，似是听身旁男生说了声什么，抬了下眼。瞧见乔绵的位置，眉梢一扬，别过头去。 乔绵正好在看他那边，视线只接触到0.01秒。 她撇撇嘴：真是个小少爷啊，脾气还真大。 两个月了，暑假过完了，高二都开学了，还这么小心眼。 食堂又进来几波人，谈论声和碗碟碰撞的声音交杂在一块，四周一下子嘈杂起来。 嘈杂声中，钟灵问：“新班级怎么样？” 乔绵含糊地应着：“就那样吧，文科班，一眼看去全是女生。” 钟灵：“听说只有十个男生？” 乔绵：“九个，没凑整。” 因为近年文科重点率太低，博海一中又一直以理科为重，所以选文科的学生就越来越少。到乔绵这一届，全年级申请读文的学生凑一凑，竟然只能勉勉强强凑成一个班。 乔绵还记得，她交文科申请表给原来的班主任的时候，班主任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看得她还挺有罪恶感，好像是她叛逃了一样。 但是比起前班主任的痛心疾首，许边牧更是夸张，直接跟她发了一大通脾气，接着就再没理她。 乔绵是十岁那年搬到许边牧家里的，在一起住了七年。 他们双方父母是挚交，乔绵比许边牧大了两个月，那时候，许边牧还被摁着头被逼迫着喊她一声“姐姐”。 乔绵还记得，她到许边牧家的那天，盛夏，气温直逼40℃。 小许边牧穿着件黄色奥特曼背心和一条红色三角裤，蹲在院子里玩水枪。 她一进院子，就被他滋了一身的水。 初次见面，两个人很礼貌地先打了一架。 被揍哭的许边牧跟爸妈告状，结果又挨一顿揍。 理由是他欺负姐姐。 从此，原本独得恩宠的许边牧就过上了玩具分一半、零食分一半、成绩被摁着比的失宠生活，家庭地位也一落千丈。 所以他的脾气就更差劲了。 乔绵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哄一哄，心情不好—— 就当没他这个人。 比如这次许边牧生气，乔绵懒得理他，直接去乡下奶奶家潇潇洒洒过暑假，眼不见心不烦。 就是没想到开学回来，许边牧还在闹脾气。 “乔绵，快看。” 钟灵又发现什么，侧了侧身子，叫乔绵往打饭的窗口看。 乔绵撇过头看了眼，拿着筷子的手一下子顿住。 刚刚那一群男生在排队打饭，许边牧排在最后。 后面排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看模样应该是新入学的高一小学妹。 许边牧弯腰从脚边不知捡起什么，回头交给小学妹，两人好像笑着说了几句话。 光看后脑勺，乔绵似乎都能看到那女生含羞的笑脸。 钟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你家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还帮小学妹捡东西。” 乔绵凉凉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回过头默默吃饭。 她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巴里，嚼了嚼囫囵吞下。感觉心里好像有东西硌着，她就放下筷子，从校服裤兜里掏出手机，啪啪啪按着键盘。 学校禁止使用手机，她发完短信就把手机收好藏回裤兜。 在窗口排队打饭的许边牧，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钟灵吃饭比较慢，乔绵现在没什么胃口，干脆用筷子扒拉着米粒等钟灵。 她托着下巴看着钟灵吃饭，顺便用余光观察许边牧那一群人的动向。 许边牧打好饭，跟同伴找位置坐下，他们吃饭的速度很快，几分钟就吃完了。 紧接着一行人收拾餐盘，走向食堂侧边的小门，看样子是要去小卖部。 乔绵猜到点什么。 果不其然，没一会，她的桌上就突然多了一罐芬达汽水，紫红色，水蜜桃味。 是她平时喜欢的。 丢下这罐汽水的人，什么话都没有，直接走人。 双腿修长，背影还是那一副懒散劲儿。 钟灵看到了，眨眨眼：“哎呦，中苏破冰建交了。” 乔绵却对着那罐汽水看了半天。 唉，什么破冰建交，还不是她先低头服软。 乔绵太了解许边牧，她知道自己要是不先主动示好哄一哄，接下来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绝对能膈应死她。 而且…… 谁知道他跟那个小学妹说了些什么。 热心给人家捡东西就算了，还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乔绵冲着汽水“哼”了声，伸手拿过来，拉开拉环的那刻，易拉罐里的气体嘭得一声冲出来，咕噜咕噜直往外冒气。 她毫无准备，直接被喷了一脸，连身上的校服都湿了。 钟灵吓了一跳，立刻跳到旁边。 两人静愣了半晌，钟灵看向乔绵，已经能从乔绵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怒意。 果不其然，乔绵愤愤地摔下那罐桃子汽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许、边、牧——” 乔绵没住校，身上校服湿了，只能用纸巾擦干，留下一团黏腻在胸口。虽然很快就干了，但那股汽水特有的甜香味一直萦绕在她鼻尖。 接下来的晚自习，乔绵一直绷着一张脸，憋了一肚子的气。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 本来在做数学作业的乔绵越想越气，“啪”地一声把手中握着的黑色水笔扣在了课桌上，动静有一点大。 新同桌阮希希正偷着看小说，听到这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她快速把小说塞进课桌抽屉里，立刻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直直的。 在环顾四周没看到老师的身影后，阮希希才拍着胸脯小声地跟乔绵说：“你吓死我啦，我还以为老师来了。” 乔绵顺顺气，对她抱歉地说了句：“老师没来，对不起啊，我心情不好。” 阮希希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乔绵重新握起笔，低头在草稿纸上列算式：“没事，你继续看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小说正看到精彩处的阮希希也就不再多问，赶忙继续看小说去了。 没多久，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班里同学一下子全做鸟兽散掉。 阮希希走的时候，戳了戳还坐着不动的乔绵：“外面那人是不是等你的？” 乔绵坐在靠走廊窗户的位置，她听阮希希这么说，解题的思绪骤然被打断，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划出好长一条直线。 许边牧就站在窗户前边，斜靠着走廊栏杆，身上书包随意搭在一边肩膀上。他面朝乔绵这边，眼眸黑亮。 乔绵看了他一眼，当做没看到，转过头继续做题。 阮希希没听到乔绵回应，说了声“我先走了”，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了乔绵一人。 许边牧也在走廊上等了好一会，最后才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是少年在这个年纪特有的清润，可听上去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你还不走？准备在这过夜？” 乔绵闭闭眼，接着慢慢吐出几个字：“关你p事。” 许边牧动了动唇，有点不爽：“谁管你了。” 乔绵：“噢。” …… 许边牧更不爽了。 “你知不知道你再慢一点，末班车都坐不到了？” 乔绵这才开始慢悠悠收拾桌上的课本和文具，说：“那你就先走啊，谁让你在这了？” 许边牧暗骂了一声“靠”，扭头就走。 但他走了几步又回来，站在原来的位置理直气壮地对乔绵说：“这是公共场所，我就爱在这，怎么着？” 他顺便又把刚刚乔绵对他说的话又还给了她：“关你p事？” 乔绵把最后一本书丢进书包，拉上拉链，接着拉开椅子站起来，冲他冷冷一笑：“你会后悔的。” 经过一个暑假，许边牧又高了不少，乔绵在女生中不算矮，但还是比他矮了一个头。 所以当她走到他身前，拿书包用力打他的头的时候，还是费了不少劲的。 许边牧直接就被揍懵了，反应过来后，动手抢下乔绵的书包，瞪着眼睛大喊：“你干嘛！！！” “打你！” “你凭什么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找理由挑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别对我克制》正在连载！求个收啦～ 【文案】】 *戏精小甜甜x假正经清冷霸总 傅时津回国当晚，前脚刚下飞机，后脚就去派出所捞人—— 他家那位不消停的傅太太又在外面惹事。 塑料夫妻难得见一次，苏栖当着众人的面，先躲在男人怀里哼哼唧唧演了一场夫妻情深。 走出派出所后，高傲矜贵的男人眉目半阖，手指轻轻揩去胸口衬衣的口红印，瞥了一眼挽着自己胳膊的苏栖：“行了，戏演完了。” - 喜提豪门商业联姻的苏栖，成了传闻中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霸总傅时津家傅太太，但传言她魅力不行每天都在活守寡。 眼看谣言四起，苏栖不服，誓要证明自己。 一次次失败过后，苏栖跟朋友笑言，她像盘丝洞里的蜘蛛精，使尽浑身解数，傅时津也只是进了盘丝洞的唐三藏，岿然不动像块石头。 后来，深夜—— 傅时津当着苏栖的面，修长手指解着衬衣袖口，低眸勾唇：“盘丝洞？唐三藏？可惜，我不吃素。” 先婚后爱/豪门小甜文 第2章 2个泡泡 02 今天傍晚，在食堂的时候，乔绵给许边牧发了一条短信：买瓶水。 其实她是随便发的。 当时她看他跟小学妹说话，心里特不舒服，于是就随便发了几个字来结束这已经维持了两个月的冷战。 乔绵很了解许边牧，所以当许边牧丢给她那罐汽水的时候，她没多少意外。 就是—— 她只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局。 她哪能想到许边牧这么幼稚，十七岁的人了还搞这种小孩子把戏。 被揍了一顿的许边牧垂眸瞧见乔绵胸前这一块暗黄色的印记，顿时知道乔绵为什么火气这么大了。 他一改刚刚生气的态度，扯扯唇，眼里带着捉弄成功的笑意：“噢，差点忘了问，汽水好喝吗？” 这语气，在乔绵听来，非常非常欠揍。 她愈加窝火，用力踢了许边牧的小腿，接着一脚踩在他另只脚上。 许边牧新买的板鞋立刻多了一个突兀的黑色脚印，但这会儿他哪顾得上新鞋脏了，他只顾得疼了。 乔绵看起来四肢纤瘦，可力气很大，打起他来却毫不含糊。 从小到大他就没赢过她。 许边牧又气又疼，就差跳脚了：“乔绵你有本事别动手！” 乔绵从他手中抢回自己书包，不紧不慢地背好后，说：“我没动手，动的是脚。” 说完，她头也不回，潇潇洒洒走人。 这下换许边牧咬牙切齿了。 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竟然特意留下来等乔绵一起回家。 许边牧迈开长腿，几步就跟上了乔绵，接着很不客气地撞了一下乔绵的胳膊。 乔绵停下脚步，瞪着眼睛看他离去的身影，吐出两字：“幼稚。” 快十一点的时候，乔绵和许边牧一前一后地回到家。 确切来说，是回到许边牧的家。 许边牧的妈妈晏秋见他们俩又没一起回来，就知道他们还没和好。 于是晏秋端着切好的水果，边说边往乔绵的房间走：“乔乔你肚子饿了吧，来，先吃点水果。” 刚在自己房间坐下的许边牧听到了，走过去就把自己房间门狠狠甩上。 声响有点大，好像整个房子都感受到了震动。 晏秋已经很习惯，嘟囔了句：“这孩子又乱发什么脾气呢，每天都跟吃了枪药一样。” 她把果盘放到乔绵的书桌上，冲乔绵笑着说：“你别理他，吃完水果早点睡。” 乔绵跟着笑了笑：“谢谢阿姨。” 晏秋走后，乔绵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用牙签戳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小口。 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小下。 乔绵拿出来看了眼。 【汪汪汪：大半夜吃水果，撑死你。】 …… 乔绵不想搭理。 她退出许边牧的短信界面，转而给钟灵发了一条短信。 【乔绵：我觉得我的眼光可能有问题。】 钟灵住校，寝室已经熄灯。 她躲在被窝里看着这条短信，忍不住实话实说。 【其实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 【乔绵：我又揍了他一顿。】 【钟灵：就他那少爷脾气，你要是不揍他，我才觉得你变了。】 【乔绵：……】 轻叹一声后，乔绵把手机丢下，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册来做题。 现在只有永无止境的题海才能让她冷静。 第二天清早。 乔绵一直有按时起床的习惯，六点的闹钟一响，她就起床洗漱，吃过早饭就去了学校。 对她来说，时间从来都很充裕。 但对许边牧来说，没有她叫起床的每个早晨都是忙里忙慌鸡飞狗跳的。 今天也不例外。 许边牧一醒来就已经快七点，他快速套上晏秋放在床边的校服，匆匆忙忙跑去卫生间洗脸。 他掬了把水冲脸，刷牙的时候不忘问晏秋：“妈，乔绵呢？！” 晏秋在厨房，把两块做好的三明治放进透明保鲜盒里，说：“早去学校了，她又不像你这么喜欢赖床。” 听完，许边牧的眼眸深了几分。 他灌了一大口自来水漱口，扯过毛巾架上的毛巾擦着嘴角的牙膏沫。 晏秋走过来，提着他的书包，把保鲜盒放进他书包里，对他说道：“早餐给你放好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去学校，不要又迟到了。” “知道了。” “里面有两份三明治，早上乔乔只吃了个鸡蛋就走了，我怕她肚子饿，你记得把三明治分她一份。” “……” 许边牧面朝晏秋，问了一个他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妈，你告诉我，到底她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你亲生的？” 晏秋嗔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就这么小心眼，乔乔没有爸爸，她妈妈又一直不在身边，我们应该对她好一点。你当她是你亲姐姐不就行了。” “我才不要当她弟弟。” 许边牧丢下毛巾，从晏秋手里拿过书包就走了。 晏秋也没听懂他的意思，只当他小孩脾气在吃爸妈的醋。 她笑了笑：“这傻孩子……” 许边牧是踩着早自习的铃声走进教室的。 他在高二二班，隔壁就是乔绵所在的文科班，高二一班。 乔绵成绩一直很好，高一一年都没掉下年纪前十，所以许边牧从没想过乔绵会选文科。 上学期末，当他看到文科分班名单表上有乔绵的名字时，他当场就气炸了。 从那天到现在，许边牧的心情就没好过。 二班后排男生居多，许边牧走到自己座位，随手把书包挂在了椅背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同桌徐子昂见他又是这副谁欠了他一百万的表情，就笑话他：“怎么着，许哥今天又心情不好？” 许边牧瞧了徐子昂一眼，没等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整齐有力的朗读声。 徐子昂笑：“文科班又开始了，怎么每天早读都这么有力气。” 许边牧安静听了会从隔壁班传过来的朗读声，真奇怪，他好像都能听到杂在其中的乔绵的声音。 “许哥许哥。”徐子昂又叫许边牧。 许边牧侧身拉开书包拉链，应着：“干嘛。” 徐子昂：“下午体育课跟九班一块上，要不要来场篮球赛？” 许边牧：“随便。” 徐子昂：“你怎么回事，每天都没精神，在家又被乔绵欺负了？” 许边牧没答，从书包里摸出装着三明治的透明保鲜盒，丢到徐子昂桌上，说：“帮我给钟灵，让她拿去一班。” 徐子昂跟许边牧很熟，打幼儿园就认识，所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给乔绵啊？” 许边牧不多做解释，趴到课桌上埋头补眠。 早读下课后，徐子昂拦住要去上厕所的钟灵，扬了扬手上的保鲜盒，对她说：“你许哥让你帮忙送去给乔绵。” 钟灵急着上厕所，摆了摆手：“没空，让他自己去。” 徐子昂看钟灵一溜烟跑出了教室，回头再看看还在睡觉的许边牧，只得耸耸肩。 行吧，看来只能他去跑一趟了。 早读过后的文科班很安静，乔绵翻着语文书，预习下一堂课要上的文言文。 突然窗边多了道阴影，同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喂，乔绵。” 跟乔绵坐在一块的阮希希和乔绵同时转头，徐子昂动作很快，她们转头的时候，保鲜盒就已经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乔绵的课桌上，压住了她刚翻开的课本。 “呐，许哥给你的。” 徐子昂完成了任务就消失了，乔绵定定地看着桌上这个保鲜盒。 她心里明白，这估计是晏秋阿姨吩咐许边牧的。 毕竟按许边牧那破脾气，刚挨了她一顿揍，绝对不可能主动做这种事。 阮希希八卦地眯着眼笑起来：“哇，爱心早餐哎。” 乔绵回神，解释道：“不是你想到那样。” 阮希希一脸不信，过了会，她悄悄问：“他是隔壁理科班的吧？” 乔绵：“哪个他？” 阮希希：“就昨晚等你那个啊。让人送早餐给你的也是他吧？” 乔绵打开保鲜盒，不做回答，算是默认。她从保鲜盒里拿出一块三明治，分给阮希希：“你吃吧，我吃不完。” “这多不合适，这是人家给你的爱心早餐。” 乔绵还没说话，阮希希就自言自语起来：“我就说昨晚那个人是等你的嘛，一直盯着你看。” 阮希希以前在楼下九班，跟乔绵他们不在同一楼层，对他们的关系并不清楚。于是她凑过来很小声地说：“你们什么关系呀，他放学等你，早上又给你送早餐，你们该不会是在偷偷谈恋——” 阮希希最后一个字还没蹦出来，乔绵就打断她：“没有的事，你不要乱猜了。” 其实从小到大，很多人问过乔绵和许边牧的关系。 乔绵不喜欢解释太多。 加上他们俩经常吵架，关系好像一直不大好，所以乔绵就更不喜欢解释了。 乔绵盖上保鲜盒的盖子，把保鲜盒塞到了课桌抽屉里，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妈跟他妈是朋友，我寄养在他家。” 寄养…… 阮希希吃惊了。 乔绵倒是笑了起来，语气还蛮轻松的：“别继续问了啊，家庭问题问了也不告诉你。反正就是我住在他家，你现在吃的三明治是他妈妈做的。” 阮希希的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 第3章 3个泡泡 03 阮希希觉得乔绵跟自己说了一个大秘密。 既然乔绵这么信任自己，那她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于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阮希希把自己餐盘里的两个小鸡腿分了一个给乔绵。 乔绵怔怔地望着她，然后说：“你这样，好像是在同情我？” 阮希希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觉得我们太像了。我感同身受。” 乔绵：“？？？” 阮希希：“我跟你差不多，不过我是从出生就跟着我奶奶。我上有姐姐下有弟弟，他们都跟着我爸妈在外地。我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好像……是真的挺像的。 乔绵的眼眸黯了黯，声音很轻：“你比我好一点，我已经快两年没见过我妈了。” 这似乎是个沉重的话题，还好钟灵来了。 钟灵一坐下，就说：“我们下午一起上体育课哎，一起打羽毛球？” 博海一中的体育课，都是几个班一块上。乔绵的一班和钟灵的二班，还有楼下九班，这学期正好分在一块。 钟灵是乔绵高一的同桌，因为乔绵的关系，阮希希跟钟灵也熟了起来。 三个人就这样说好了下午体育课一块打羽毛球。 只是到了体育课，太阳正烈，她们对这大太阳望而却步，就干脆放弃，转而去了学校的小卖部买零食吃。 体育课是男生女生分开上的，女生解散进行自由活动的时候，男生们早就打球的打球、偷懒的偷懒了。 乔绵和钟灵、阮希希去小卖部的路上，经过篮球场，许边牧正好和几个男生坐在篮球场旁边的地上休息。 他们刚打完球，预备休息一下待会继续。 离得不是很远，乔绵一眼就看到正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着矿泉水的许边牧。 他的头发已经全湿了，汗水沿着下颌线缓缓流到锁骨处，喝水时喉结有规律地动着，好像……有那么点性感。 乔绵想，5.0的视力真是好，什么都能看得很清楚。 他们没打招呼，许边牧顾着喝水，也没看到乔绵几个。 等她们走远了，旁边九班的两个男生开始闲聊。 一个男生说：“哎那女生哪班的，长得挺漂亮。” 另一个擦着眼镜，戴上后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笑笑问：“你说哪个呢，那儿那么多女的。” “就那个马尾辫，正跟旁边阮希希说话的那个——” 坐在许边牧身边的徐子昂瞧了一眼，知道这男生说的是谁了。 徐子昂：“你说的钟灵啊，我们班的。她可是我们班班花，当然漂亮。” 男生笑得有几分坏：“身材也很不错，看她那胸……” 这个年纪，男生之间的话题通常都不会那么纯洁。 徐子昂倒是跟着笑了下，指着钟灵边上的阮希希说：“她旁边那个胸才大吧。” 徐子昂指的是阮希希。 男生马上说：“阮希希啊？她那么胖，胸当然大。” 徐子昂：“这哪叫胖，这叫肉感，白白嫩嫩的多讨人喜欢。” 男生：“那不还是胖，以前阮希希在我们班的时候，是班上最胖的女生，虽然脸长得是还不错。” 戴眼镜的那个男生一直盯着话题之外的另一个女生，过了会，念了句：“你们都什么眼光……” 男生撞了一下他的肩，怪笑起来：“哟，周恪，看来你眼光高。那你说说哪个身材更好更漂亮。” 一直默默喝水的许边牧并没有关注他们几个对女生的评头论足，可听见周恪说的话，目光不禁跟着落在了他指的那个女生身上。 周恪用眼神示意，说：“就阮希希身边那个高高瘦瘦的，你看她那腿，又长又直，盘儿靓，条儿顺。” 男生哈哈大笑：“穿着校服呢你还能看出腿又长又直？” 周恪也笑：“穿着校服你不照样看出人家胸大。” 两个人又是一阵笑。 徐子昂没跟着笑了，他瞥了一眼许边牧。 许边牧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手把拧好盖子的矿泉水瓶搁到脚边地上。 周恪跟那男生还想再说什么，徐子昂咳一声打断他们：“行了别说了。” 他们停顿。 周恪察觉到什么，看看一言不发的许边牧，不禁问他：“怎么，难道你跟那女的有关系？女朋友？” 许边牧突然扯了下唇，撇清关系：“女朋友？那我肯定是有病。” 周恪：“……” 他再看看乔绵，说：“你没病，我有病，既然跟你没什么关系，那我就去了。” 许边牧定了下，徐子昂先拉住周恪：“干嘛去？” “去要个QQ号啊。” 徐子昂看一眼许边牧的脸色，接着把周恪给拉去球场继续打球。他边揽着周恪胳膊边说：“你看上的那女生是许边牧他姐，没QQ也不玩QQ。来来来，打球——” 周恪没来得及反应，球场上那几个男生就已经把球扔过来了，他下意识地接住，然后就开始一块打球了。 刚才跟周恪讨论女生的那个男生也起身加了进去，就剩下许边牧还坐着。 许边牧瞥一眼已经从小卖部买完东西回来的乔绵。 她从来都不留长发，头发短短的，一身夏季校服，白的上衣藏蓝的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纤瘦单薄。 但是—— 盘儿靓条儿顺？？？ 哪里看出来了？？？ 那男的是眼瞎了么？？？ 阮希希和钟灵讲着今天看到的娱乐八卦，乔绵就跟在她们身边一边听一边吃着小饼干。 马上又要经过篮球场，乔绵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移到了刚刚许边牧坐的方位，但是那儿已经没有人了。 估计又去打球了吧。 许边牧这个人特无聊，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打球。 乔绵经常说他要是肯把打球的精力用在学习上，那他就不会每次考试都垫底。 每到这个时候，许边牧都会撇嘴轻蔑地说：“你懂个毛线。” 然后他就会得到乔绵一个大大的白眼。 乔绵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刚把一块小饼干塞到嘴巴里，也刚听到阮希希说哪个男明星被爆出隐婚，迎面就飞来一个球—— 手中的饼干袋掉到地上，饼干洒了一地，很多都碎了。 紧随而来的是阮希希和钟灵一阵惊呼。 等乔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跌坐到水泥地上，头晕目眩，鼻骨痛得不得了—— 好像还有什么液体一样的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 “乔绵——” “乔绵你没事吧——” 阮希希和钟灵连忙蹲下来扶乔绵，乔绵捂着鼻子，感觉晕乎乎的，疼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钟灵气愤地站起来，指着篮球场上那几个愣得都停了下来的男生说：“你们打球长不长眼睛！！！这球谁扔的！给我滚出来！！！” 一群人没说话。 钟灵在他们中间找了找，最后指着徐子昂说：“徐子昂是不是你！” 徐子昂满脸无辜：“不是我，我哪敢啊——” 罪魁祸首周恪往前走了一步，他满脸的汗，还戴着副眼镜，刚才也是懵了一小会的。 他定定神，往乔绵这边小跑了几步，看到乔绵捂着鼻子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又是一愣，话都说不出来了。 钟灵双手叉腰，气急地跟周恪算账：“是你扔的球？！你到底会不会打球？？？！！！” 周恪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人已经拨开围观的同学快速走了过来。 扔垃圾回来的许边牧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直接蹲下来一把将乔绵横抱起。 阮希希跟着起来，钟灵忙问：“你带乔绵去哪？” 许边牧没好气地说：“除了医务室还能去哪？？？” 钟灵和阮希希这才反应过来。 医务室。 女校医一面帮乔绵止血，一面夸她：“真坚强啊，流这么多血，一声没吭。” 乔绵说不了话，张张嘴巴，感觉满口腔都是血腥味。 女校医做事很细心，止完血后还帮乔绵擦了脸上的血渍。 都处理完后，她冲乔绵笑笑：“没事了，以后小心点。” 乔绵点头。 外面有人叫女校医，女校医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乔绵这才看向一直等在边上的许边牧。 他站在门边，瞳孔黑黢黢的，紧抿着一张嘴，看起来好像是在生气。 果不其然，他一开口就是—— “你是不是有病，流血了还不知道第一时间来医务室，倒在哪干嘛呢？等那男的抱你过来？？？” 乔绵：“……” 她的鼻子现在还很疼，刚刚忍着不哭不吭声已经花了她太多力气，现在她没力气再跟许边牧吵架。 乔绵皱皱自己红通通的小鼻子，眼睛蒙上一层水光，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点点哑。 她说：“别废话了，我疼。” 许边牧身体一僵。 他清清嗓子，语气依然不客气：“现在知道疼了，以后走路能不能长点眼？” “我长眼有什么用，是球不长眼。” “谁让你那么多路不走偏偏走篮球场过，活该！” 乔绵闭闭眼，忍下心中的怒火，说：“懒得跟你讲。就你这破脾气又不懂安慰人，除了晏秋阿姨，我看以后还有哪个女的能忍受你。” 许边牧“切”了声：“要是每个女的都像你这么烦人和麻烦，我宁愿孤独终老。” 乔绵气红了脸，咬牙喊了一句：“滚——” 第4章 4个泡泡 04 晚自习。 数学老师占用半节自习课讲题，教室很安静，只听得到数学老师站在黑板前用力地拿手拍黑板的声音。 “啪啪啪”几声后，他恨铁不成钢地说：“同学们，这道题就是这么简单，怎么全班只有五个人做对？？？” 作业本上划着红色大叉叉的阮希希小声跟乔绵吐槽：“哪里简单了，明明这么难……要是我们都有数学脑，那还读什么文科……” 乔绵摸了摸依然红肿的鼻子：“其实……是挺简单的……套对公式就行了……” 阮希希凑过去看了一眼乔绵的作业本。 emmmm…… 打扰了。 当她什么都没说吧。 学霸就是学霸。 数学老师开始语重心长地对班上这一群耷拉着脑袋的文科生灌心灵鸡汤，乔绵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数学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浮现在她脑海里的，是下午体育课时许边牧抱她去医务室的场景。 许边牧骨架匀称，身材高瘦，但是因为每天打球的原因，手臂特别有力量。 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用力的肌肉，还有在他胸腔里扑通扑通强劲跳动的心脏。 她只要小小地抬头，就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下颌线的线条笔直而流畅。 想着想着，乔绵发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她赶紧放下笔，拿起课桌上的水杯喝水冷静。 数学老师的长篇大论随着下课铃声响起而结束，短暂的课间，不少同学离开座位去教室外面透气。 阮希希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包饼干。 跟乔绵体育课时买的饼干一样。 阮希希坐到座位上，把饼干递给乔绵：“周恪让我给你的。” 乔绵正喝水发呆，愣了愣，问：“谁？” “九班的周恪呀。” “？？？” “噢，就是体育课不小心拿球砸到你的那个男生，以前我和他一个班。他让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这饼干是他的赔礼。” 乔绵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个人。 但那会她的鼻子疼得脑袋发晕，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她想了想，对阮希希说：“帮我跟他说没关系。饼干给你吧，我现在对它有阴影。” 阮希希恭敬不如从命，爱吃零食的她非常愉快地收下了这包饼干。 打铃了，第二节晚自习开始。 乔绵努力压下内心这蠢蠢欲动的悸动，埋头学习。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晏秋见乔绵鼻子红肿，追着问了几句，然后赶紧去厨房给她煎鸡蛋。 乔绵则先回自己房间。 她身上的校服还有些血迹，就换了身背心短裤，再出来时，刚巧碰上回来的许边牧。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许边牧平时也不是没见过乔绵穿的这么少，毕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 平时看她穿背心短裤都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他却偏偏怔愣了片刻。 蹦入脑海中的，是周恪对乔绵的评价。 ——你看她那腿，又长又直，盘儿靓，条儿顺。 许边牧竟下意识地把视线落在了乔绵雪白笔直的两条腿上。 “乔乔，快来吃红糖煎蛋补一下血——”晏秋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也一下子让许边牧回神。 他不自然地动动嗓子，径直往自己房间走，跟乔绵擦身而过。 乔绵还有点懵。 怎么回事，他好像怪怪的。 “乔乔——” 晏秋又叫了声，乔绵就应声朝她走过去。 他们这边的习俗，流了鼻血一定要马上吃煎蛋，再加很多很多红糖，据说这样就可以把血给补回来。 乔绵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科学依据。 她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煎蛋，晏秋关心地说：“下次一定要小心点。要不待会你叔叔回来了，让他再给你检查检查？” 许边牧的爸爸是医生，经常在医院值班，半夜才回来。 乔绵不想麻烦他，就摇头说：“我没什么事的，校医说血止住了就好了。” 晏秋还是不放心：“可是你鼻子这么肿……” “阿姨你放心，我真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你吃完早点睡吧，正好明天放假，不用早起，晚上就好好睡一觉。” 乔绵听话地点点头。 迟一点的时候，乔绵敲响了许边牧房间的门。 虽然下午在医务室他们又很不愉快地吵了一架，可乔绵还是觉得自己得跟许边牧道个谢—— 谢谢他第一时间送自己去医务室。 门开了，许边牧脸上表情淡淡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乔绵：“干嘛。” 乔绵慢慢收回自己还悬在半空中敲门的手，别扭地说了句：“没干嘛。就是谢谢你。” “谢我？”许边牧扬起眉毛，夸张地说：“我没听错吧？” 乔绵撇撇嘴，说道：“看在你下午送我去医务室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那么多。原谅你了。” ？？？？？ 许边牧：“你原谅我什么？我还没跟你算你瞒着我选文科的账呢！” 乔绵叹气，无语地看着他：“许边牧，都两个月了啊，你怎么就这么小气……再说，我怎么算瞒着你选文科了，你又没问过我。” 许边牧顿了顿。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介意这个事。 不过是选文科而已，不过就不再是同班同学而已。 他猜想，自己肯定是因为再也不能抄乔绵的作业而生气。毕竟抄了这么多年作业，一下子没得抄，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许边牧清清嗓子，说：“懒得跟你讲。” 乔绵也翻了个白眼：“我也懒得跟你讲。” 可话说完，两个人还面对面站着。 过了几秒。 许边牧上下打量了一下乔绵，她很白，锁骨精致，再往下看—— 他立即撇开眼神，清咳了两声：“没看天气预报么，晚上降温，还穿这么少，有病。” 乔绵满脸问号，而后实在忍不住回：“我看你才有病。神经病。”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许边牧非常用力的关门声。 乔绵：…… 许边牧真的是神经病。 她都主动讲和了，他竟然还这副死样子。 青春期的男孩子都这么叛逆？？？ 许边牧说的没错，夜里果然降温了。 深夜，许边牧穿着件宽松的T恤睡觉，空调被横在肚子上。 睡着睡着，他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惺忪睁开眼，在看清眼前的人时，他大吃一惊。 房间窗帘没拉全，月光的清辉循着缝隙从窗户透进来，笼罩在少女身上。 乔绵还是穿着晚上那套背心短裤，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她一步步朝床边走过来，脸上的笑意让人移不开眼。 许边牧震惊地从床上坐起来，刚想问她怎么在这，下一秒，她就坐到床边抱住了他。 少女的身体柔软，仿佛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甜香，她在他怀里，手臂揽着他的脖颈。 她轻轻嘬了下他的锁骨，唇畔的温热叫他全身一僵。 许边牧想推开她，可她却将他抱得更紧。她的手开始在他背后游移，指尖抚过背脊每一处的凸起，一下又一下，实在勾人。 许边牧觉得自己嗓子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止嗓子，他全身都紧绷着。 怀里的人软绵绵的一团，他的心脏仿若就被这软绵绵的一团包裹住，透不过气。 “许边牧……” 娇娇一声呢喃，像是在呼唤他的名字，又像是在引.诱着他。 他全身血脉喷张，低头捏住她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 …… 闹钟叮叮叮直响，许边牧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他随手摁了床头柜上的闹钟，清醒几分后，感觉到什么，不由得骂了声脏话。 “卧槽——” 下身一股黏腻，略略发腥的气味，足以提示他发生了些什么。 十七岁，该来的还是来了。 许边牧毫无准备，甚至于他都没想到出现在他梦里的那个人，会是睡在隔壁屋、同他一起长大的乔绵。 再次回忆那个梦，每一幕都叫他充满罪恶感。 他怎么可以对乔绵做这样的事—— 他们可是从十岁就开始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熟的不能再熟，吵过的架比吃的盐还多，而且大人们都默认他们是姐弟。 许边牧真的觉得自己疯了，怎么就偏偏是乔绵？？ 想到这些，许边牧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睡得凌乱的头发。 “边牧，醒了没？醒了就出来吃早餐。” 晏秋的声音响起在门口，许边牧下意识地抓过空调被盖住自己的下半身，开口回答时，才发觉自己声音哑了许多。 “……知道了，待会就来。” 紧接着，他又听到晏秋和乔绵的对话。 “乔乔起来了啊，来，洗个脸过来吃早餐。” “好的。对了，阿姨，我中午不在家里吃。” “要出去啊？约了同学？” “嗯，跟我同桌出去吃，顺便逛逛街。” “行，自己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来。” “好。” 隔着房门，许边牧听到乔绵最后一个“好”字，不由地想到昨晚那个梦里，她娇声喊自己名字时的语气。 光是这么一想，他就突然发觉自己身体某处好像有了反应—— 真的是要死了。 第5章 5个泡泡 05 九月的太阳依然毒辣。 徐子昂才打了一会球，就已经满身是汗，热得躲到一边的阴凉处休息了。 许边牧还在篮球场上，一个人带球运球，接着纵身一跃，把篮球投入篮筐内。 随着篮球落地，徐子昂喊他：“休息会啊你。” 许边牧这才停下，喘着气往徐子昂那儿走。 漆黑的短发已经汗湿，他抬起手腕抹了把汗，总感觉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徐子昂给他递了瓶矿泉水，半开玩笑道：“怎么，有心事啊？” 许边牧接过矿泉水，拧开便仰起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等缓过劲来才应了声：“嗯。” 许边牧把自己做了春.梦的事说了一遍，但是没说梦里的对象是谁。 徐子昂听完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啊，这代表你长大了，是个男人了。” 许边牧：“……”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无端烦躁。 徐子昂奇怪了：“你不是初中就上过生理课了，这是正常的身体反应，你怎么还心事重重的？” 许边牧挨着徐子昂坐下来，捏着矿泉水瓶玩，眉头却是皱在一块。 他说：“你不懂。” 徐子昂：“我怎么不懂，我还想笑你发育迟缓呢。” 他说着揽住许边牧的肩膀，挤眉弄眼道：“我那有好东西，可爱萝莉、娇俏小护士，还有绝版苍老师。晚上发给你，带你开开荤。” 许边牧猜到徐子昂说的是什么，耳廓微微发红。 他咳嗽一声，没回应徐子昂，丢下矿泉水瓶后，起身去捡篮球场上的篮球。 徐子昂就在原地看着他，咧着嘴笑了他半天。 因是周末，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多是放假的学生。 乔绵跟着阮希希和钟灵，走走逛逛，随机进了一家饰品店。 饰品店里商品琳琅满目，全是一些小女生喜欢的东西。 阮希希一进来，目光就被货架上摆着的小扇子吸引，她拉着乔绵和钟灵跑过去，惊喜地大喊：“呀，这是我最喜欢的韩国明星，我要买我要买！！！” 乔绵看了一眼阮希希拿起的塑料扇子，钟灵就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可喜欢他演的剧了，唱歌又好听。” 阮希希：“对对对，上部剧他演男二，太心疼了，现在终于演了个男主角。” 钟灵：“他笑起来还有虎牙呢，帅死了。” …… …… 平时没时间看韩剧的乔绵，感觉自己好像跟她们俩是两个世界。 她往周围看看，视线落在满是挂饰的货架前。 乔绵走过去，抬手拿下一个钥匙扣，不锈钢的铁环，上面挂着一个迷你篮球，特别可爱。 拿了两把扇子的钟灵跟过来，一下就了然了，偷偷撞了撞乔绵的手臂，笑着说：“给你家小少爷买钥匙扣呢。还挺好看的。” 乔绵看着钥匙扣，神态自若：“我给自己买。” “噢~~” 钟灵长长地“噢”着，知道乔绵的心意，不拿她打趣，就把自己多拿的那把扇子塞到她手上：“给你的，咱们三个，一人一把。” 乔绵仔细看了看扇子上男明星的脸，说：“我不追星，给我也浪费了。” “热的时候拿来扇风啊，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 前方传来阮希希的声音：“乔绵钟灵你们快来看，这儿有金鱼！” 饰品店里还有金鱼，算是挺稀奇的事。 最后，乔绵捧了个透明金鱼缸回家，两条小金鱼在金鱼缸里游来游去，偶尔还吐起泡泡。 许边牧的爸爸许万今天没值班，跟乔绵一块坐在客厅里观赏金鱼。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笑着问乔绵：“今天出去就买了两条鱼？” 乔绵正趴在茶几上，盯着在金鱼缸里游动的金鱼看，微笑着点点头。 晏秋在厨房烧菜，她端了一盘刚出锅的土豆牛肉出来，放到餐桌上，说着：“乔乔，你难得出去逛个街，可以多买点衣服。我看别的小姑娘在你这个年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学校只能穿校服，衣服买了也浪费。”乔绵说着，手指小小地弹了一下金鱼缸，里面的小金鱼立即忙里忙慌地往另一处游去，水面微波粼粼。 许万慈爱地看着乔绵，接着问晏秋：“许边牧这小子去哪了，都要吃晚饭了，还不回来。” 晏秋道：“中午跟老徐儿子出去打球了，估计就在小区篮球场。” 许万：“打个电话，把他叫回来吃饭。” 晏秋也这么打算，只是说曹操曹操到，电话还没打，许边牧就回来了。 他全身汗淋淋的，一进门，就丢下球，扯起T恤下摆擦脸上的汗，露出腰间一截紧实的腹肌。 乔绵看得心跳扑腾快了两下，赶紧撇回头佯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许万说了许边牧几句，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句“只知道打球不知道学习”、“一放假就往外跑不着家”、“全家人都等着吃饭”之类的。 许边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一句话不回，就由他爸说着。想先去洗澡时，看到了乔绵和她的小金鱼。 他往乔绵那走近，指着金鱼问：“这什么？” 乔绵平复心情，抬头瞅他一眼：“金鱼啊，不认识？” “我当然认识，我是想问，这你买的？” “不然呢？” 许边牧轻笑了一声，好像是在嘲笑乔绵：“我小学买金鱼被你说幼稚，现在你倒是自己养起来了。” …… 乔绵静默。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大概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吧，校门口都有小贩在那卖零食和玩具，也有卖金鱼小白兔小仓鼠这些小动物的。 当时许边牧买了条小金鱼，高兴得像个二傻子。乔绵当场就笑他幼稚。 没想到现在换他笑她了。 晏秋怕两个人又吵起来，连忙推着许边牧去卫生间：“瞧瞧你这一身的汗，赶紧洗澡，洗了出来吃饭。” 听到卫生间关门的声音后，乔绵抿抿唇，打开鱼饲料的袋子，往金鱼缸里撒了一点饲料。 小金鱼争先恐后地吃起来，扑腾扑腾的。 她想，幼稚就幼稚吧，反正没他幼稚。 晚饭过后。 乔绵在房间犹豫良久，下午在饰品店买的篮球钥匙扣静静摆在书桌上，她一直杵着头盯着看。 没多久，晏秋和许万打了声招呼出门去了，乔绵才拿起钥匙扣，去电脑房找许边牧。 电脑房的门没关，乔绵推开门，瞧见许边牧正坐在电脑前玩俄罗斯方块。 房间没开灯，电脑屏幕的光反射在他脸上，冷冷淡淡的。 “许边牧。” 乔绵喊了一声。 许边牧按着键盘的手指不适时地停顿了一下，听她喊自己名字有些敏感。 很快他又继续快速按着键盘控制方块的下落方向，淡漠地问：“干嘛。” 乔绵捏了捏手中藏着的钥匙扣，想了想，还是朝许边牧走过去。 她停在他旁边，把钥匙扣放到鼠标边，什么也没说。 许边牧看到了，有几秒的怔愣。他转头看她，也没顾得上还在继续的游戏。 “什么东西？” “眼瞎啊，钥匙扣。” “……然后？” “下午买东西送的，我放着也没用，给你了。” 乔绵说的很自然，仿佛那钥匙扣真的是她买东西送的一样。 许边牧挑挑眉：“买金鱼送的？” 乔绵：“你管这么多。爱要不要。” 许边牧：“我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钥匙扣，我不要。” 乔绵感觉心脏抽了一下。 停顿了一会，她说：“我们讲和吧，每天吵来吵去太累了。” 许边牧的眼眸里闪现一抹意外，但这也算是意料之内。 虽然他打不过她，可是每次闹脾气，先来讲和的通常都是她。 不过他还是别扭地说了句：“你还没跟我道歉。” ？？？ 乔绵懵了懵：“道歉？” 许边牧理直而气壮：“瞒着我选文科这事，道歉。” “我不是说了我没瞒着你——”乔绵没把话说完，感觉自己要是这样说，估计接下来又会不欢而散。于是她换了语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好，我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选文科，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 可是说了有个屁用，反正她也不会听他的意见。 乔绵暗暗腹诽着。 终于听到道歉，许边牧心情大好，手指勾过钥匙扣，挂在指头上把玩着。 他说：“虽然用钥匙扣有点娘，但我还是收下了。” 乔绵：“……” 正在这时，电脑屏幕上弹出一个QQ对话框，对话框抖动了几下，接着就是不停的滴滴声。 虽然没有备注，但是乔绵认得，给许边牧发消息的是徐子昂。 徐子昂连着发了很多个文件，后面还带着备注。乔绵还没看清楚，许边牧立刻移动鼠标关了对话框。 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乔绵：“关的这么快干嘛？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边牧：“怎——怎么可能——” 乔绵：“那你打开啊，我看看徐子昂给你发的什么东西。” 许边牧很清楚徐子昂给自己发的什么，他怎么可能当着乔绵的面打开。 当他正寻思着怎么打发乔绵时，乔绵已经动手抢过鼠标，快速点开徐子昂的头像，打开对话框，翻到了徐子昂刚刚发的文件。 她定睛一看，整个人愣住。 这一连串的等待接收文件—— 难道是传说中的岛国爱情动作片？？？？？ 许边牧的反应慢了几秒，而后赶紧按了主机的开关，电脑显示屏一下子就黑屏了。 他紧张地都有点结巴起来：“不——不是你想的这样——” 下一秒，他的头就被乔绵狠狠揍了两下。 “你竟然跟徐子昂看这些东西！！！” “我没看——是徐子昂自己发来的——” “你放屁！你要不知道你刚刚心虚个什么劲！” 许边牧无从辩驳，乔绵用一种非常非常嫌弃的眼神瞪着他：“满脑子黄色废料！！！”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快乐！！ 第6章 6个泡泡 06 隔天早上，许边牧又是踩着铃声进班级，徐子昂一脸坏笑地问他：“昨晚怎么没回我，难道是没抽出‘时间’来？怎么样，精不精彩？” 许边牧却是非常怜爱地拍拍徐子昂的肩，惹得徐子昂一时反应不过来。 徐子昂：“你这表情，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边牧点头：“乔绵可能会找你，你保重。” 徐子昂一惊，忙问：“她找我做什么？” “你昨晚发东西过来的时候，她正好在旁边，全看到了。” “……” 徐子昂也算是跟乔绵一块长大的，但他很怵她。 毕竟小时候他总带着许边牧一块干坏事，乔绵揍许边牧的时候，也不会放过他。 正如许边牧猜的一样，早读下课的铃一响，钟灵就朝他们这边喊：“徐子昂，有人找——” 许边牧递给徐子昂一个保重的眼神，徐子昂干脆趴到桌上装死。 很快，钟灵就走到他们桌边，手指扣了扣桌面，说：“徐子昂赶紧的，乔绵在门口等你。” 徐子昂想装死也装不了了，只好起身，一副康概赴死的模样。 早读刚结束，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同学还挺多，徐子昂被乔绵拉到楼梯口，耷拉着脑袋挨训。 乔绵的话说了一大堆，最后愤愤地威胁他：“你要是再敢传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坏许边牧，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子昂连连点头：“姐姐您说的对，我实在太不应该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乔绵瞪他一眼。 快上课了，乔绵回了一班。徐子昂松一口气，踱步回自己班级，没想到钟灵趴在窗户口啃着苹果笑看着他。 “哎呀，平时神气的徐子昂现在怎么跟鹌鹑一样，好怂呀~”钟灵的腮帮子鼓鼓的，眉眼弯弯地笑，却叫徐子昂气不打一处来。 “我怂我怂我最怂，你就别看热闹了。” “我就爱看，你管不着。” 钟灵哼了哼，接着说：“谁叫你干坏事，活该。” 徐子昂一愣，试探地问：“你不会……也知道了吧？”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钟灵丢给他一个白眼，“流氓，龌龊！” 徐子昂：“……” 经由此事，许边牧和徐子昂就坐实了“流氓”的标签，承受了乔绵和钟灵好长一段时间怪异的眼神。 徐子昂觉得自己实在太冤。 许边牧更加觉得自己冤。 但是冤也没用，事实就摆在那。 很快，秋季运动会要开始了。 这周的班队课，文科班氛围很是紧张。 阮希希甚至都已经开始双手合十闭眼祈祷了：“千万别抽到我千万别抽到我……” 这节课要抽签，抽到谁的名字谁就去参加运动会，班上每个女生都很紧张。 班主任老郑也是没有办法，一个班四十来个人，没有一个人肯主动参加，他只能想出这么个办法来。 班上唯一的九个男生全都被迫报了项目，余下的女生，开始随机抽签。 老郑站在讲台上，每抽一个小纸条叫名字时，都能听到一声悲痛的哀叹。 最后一个八百米长跑的项目，老郑捋开小纸条，眯着眼睛瞧了瞧，眼神落在了乔绵和阮希希的位置上。 阮希希倒吸一口气，紧张地快不能呼吸。 乔绵坐得端正，面上看起来很镇定，可心里一直默念千万别抽到自己，毕竟她每次八百米测验都是刚刚好及格。 老郑嘴巴一张，念了两个字：“乔绵。” 乔绵瞬间泄气，只能认命。 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老郑说：“这次运动会被抽到参加的同学多抽时间练习，但是呢，奖项不重要，重在参与。” 阮希希凑近乔绵，十分同情地说：“八百米哎，你太惨了。” 乔绵无力叹气：“谁说不是呢。” 老郑抬手腕看看手表时间，又说：“还有半节课时间，这样，参加运动会的同学跟我去操场，咱们训练一下。其余同学自由活动。” 阮希希更同情乔绵了：“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我都想为你掉眼泪。” 乔绵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 阮希希眨眼想了想，马上想出来一招：“我有个办法，你跟班主任说你来例假了，他肯定不会让你下去跑步。” 例假…… 乔绵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神色有点不自然起来。 “这样……不好吧……” “这招保准管用，体育课不还有那么多女生用这个理由跟老师请假么。” “可是……” 乔绵咬了咬唇，却说不出后半句了。 阮希希问：“怎么啦，你不好意思跟班主任说吗？” 乔绵摇摇头，只说：“我还是去跑步吧，反正都要参加比赛。” 于是乔绵就跟着班主任还有那一群运气跟她一样差的同学下楼去操场了。 操场黑压压一片，已经有很多班级在那为了运动会排队列，高一高二高三都有。 高二二班也在。 二班班主任在队列最前面扯着嗓门指挥后面的同学，许边牧因为个子高，站在最后面，脸上表情懒洋洋的。班主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不是很想配合但还是配合地往边上走了一步。 乔绵正巧从边上过，两人碰了下眼神后，她继续跟着老郑一行人往操场跑道走。 许边牧的视线随着她移动，在看到她跟身旁几个同学一起开始跑步时，他不禁抬头望望头顶的蓝天。 今天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吧？ 乔绵班队课出来跑步？？ 难不成她要参加运动会？？？ 真是活久见啊。 队列排好，二班班主任喊了声解散，队伍一下子就散了。 徐子昂叫许边牧去打球，许边牧不作声地瞧了眼绕着操场跑步的乔绵，过了会才说：“我先去趟小卖部。” “那我先去篮球场，帮我带瓶水啊。” 两人说完，往两个不同方向走去。 四百米的圆形跑道，跑完八百米要两圈，乔绵拼了全身的劲跑到终点，老郑一按表，说：“可以可以，还有进步的空间，有空多练练。” 乔绵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屁股坐到跑道边的草坪上，大口喘着气。 旁边几个参加短跑的女同学也没好到哪去，满头的汗，喘声连连。等老郑走了，她们几个就开始埋怨。 “班主任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就抽签决定啊，我从幼儿园到现在从来没参加过运动会。” “就是啊，感觉我们就是去丢人的，别的班参加的女生都是运动神经很好的，就我们一群老弱病残。” “算了算了，谁叫我们运气差。” …… …… …… 太阳落山，天边一片澄黄。 傍晚的风吹来，带走身上汗液的时候，乔绵觉得有点点冷。她还穿着夏季校服，突然的冷意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乔绵，我们回教室，一起走吗？”一个同学喊她。 她点点头，正起身预备跟她们一块走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哎，同学。” 几个人纷纷回头，不知他叫的是谁。 可见他目光一直落在乔绵身上，她们便懂了，挤眉弄眼笑着推搡起乔绵。 一个同学问：“找你的哎。乔绵他是谁呀？” 乔绵发着懵，她也不知道他是谁。 同学们用一种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俩，很自觉的先走了，不留着当电灯泡。 乔绵也想跟着走，可周恪又喊住她：“同学。” 乔绵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问：“我认识你吗？” 周恪推了下眼镜，笑着说：“现在算是认识了。” 乔绵：“？？？” 周恪：“有一回体育课，我打球不小心，球撞到你。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声抱歉。” 噢，乔绵想起来了。 过去有段时间了，她都忘了这事了。 “不用，阮希希帮你跟我说过了。” “那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了，我叫周恪，九班的。” “噢……” “这瓶水，给你。”周恪朝乔绵递了递手上拿着的矿泉水，厚重镜片后面，细长的眼梢上挑，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乔绵有点警惕，没接。 周恪又笑了：“我刚看你在跑步，肯定渴了。给你的，别客气。” “谢谢啊，不用了。” 乔绵不习惯接收陌生人的东西，还是婉拒了周恪。 可周恪坚持：“拿着吧。” 乔绵：“不用，真不用。谢谢你。” 周恪：“就一瓶水，反正我们也算认识了嘛。” 乔绵还想拒绝，可周恪先往她身前走一步，抓起她的手就把矿泉水塞到了她手里。 他笑得肆意飞扬：“记着啊，我叫周恪，恪守的恪。” 乔绵微皱着眉头，随后呆呆看着手上这瓶矿泉水。 不远处，从小卖部回来的许边牧把这一幕净收眼底。 他定了几秒后，哼笑了一声，充满不屑和嘲笑。 许边牧转身去了篮球场，碰上正在换篮球服的徐子昂，手一扬，把手上的矿泉水丢给了他。 徐子昂猝不及防地接过，不明白地问：“你去小卖部就只买了一瓶水？” “专门给你买的，别太感动。” 许边牧满身的低气压，好像是在跟徐子昂开玩笑，但徐子昂还是察觉出什么，问：“你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 许边牧没答。 真要叫他回答，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反正就是心情不好。 第7章 7个泡泡 07 下课铃响过。 乔绵走到教学楼前，正好碰上下楼来找她的阮希希。 她把矿泉水交给阮希希，说：“帮我还给你同学吧，他硬要给我。” 阮希希没明白：“我哪个同学啊？” “就上回那个……好像叫周恪？” 阮希希恍然大悟：“噢他啊。” 她反应过来后又笑嘻嘻地问乔绵：“什么情况呀，他给你买水了？” 乔绵倒是很无奈：“我也不知道呀，我不要，他硬要给。” 阮希希：“那你就收着嘛，反正就是一瓶水而已。” 乔绵：“这多不好意思，我又不认识他。” “都知道名字了就算认识了啊。” “……” 乔绵想想还是算了，等钟灵到了，三个人一块去了食堂吃晚饭。 吃饭时候，钟灵得知乔绵要参加八百米，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太久没跑步，突然跑了个八百米，乔绵的腿跟灌了铅一样，动一下都困难。 晚自习下课回家的时候，乔绵坐在公交的最后一排，丧气地靠着车窗。 这是最后一班公交了，司机通常会在这停留好一会，等载满学生了才会走。时间一点点过去，上车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前面的座位都坐满了，不少人走到后排坐下。 很快后排也满了，就乔绵旁边的位置还空的。 一个书包“啪”一声被丢到空位上，乔绵被惊动，抬头看了眼。 许边牧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他一手插兜，一手拎起书包隔在两人之间，然后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乔绵抱着自己书包往里面挪了挪，给他多留了点位置。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这学期开学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在公交上坐在一块。平时即便是同一辆车，他们都是各坐各的，互相不搭理。 学生越来越多，很快车厢就满了，公交也开始缓缓驶离学校。 在离下车点还有两站的时候，许边牧终于先开口了。 “要参加运动会？” 乔绵本来在出神，听到他问自己，愣了下，接着淡淡地答：“嗯。” 许边牧又问：“八百米？” 乔绵：“嗯。” 许边牧：“跑得动？” 乔绵明显听出许边牧是在取笑自己，她不满地说：“干嘛，有意见？” 许边牧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干嘛要有意见，反正跑最后一名丢脸的又不是我。” 乔绵总觉得许边牧好像话里带刺，听得她很不舒服。 “许边牧，能不能闭上你的嘴巴。” “我有说话的自由，你管得着嘛你。” “你有病吧？找茬是不是？” “是啊，怎么样，咬我啊？” 许边牧说得很挑衅，乔绵被惹火了，抓起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大口。 “啊——” 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哀嚎，所有人都往许边牧这边看。 许边牧猛地从乔绵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两排牙印又深又明显，丝丝麻麻的痛感席卷全身。 他忍不住大喊一声：“乔绵你是狗啊？！” 乔绵别过头，不搭理他。 被众人注视的许边牧觉得太丢脸，便讪讪地坐好，决心待会再跟乔绵算账。 很快公交就到了他们下车的地点。 秋天的晚风徐徐，下了车的乔绵和许边牧站在站牌前，相互对视了一眼。 突然，许边牧往乔绵那靠近。乔绵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十分警惕：“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许边牧嘴角露出一个坏笑来，“文科生没听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吗？” 乔绵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连忙往一边跑，无奈许边牧手长脚长，没跑两步就被他抓住。 “许边牧你放开我！” 许边牧才不管乔绵的大叫，抓着她的胳膊低头就要咬上去。 可他还没用力，仅仅只是嘴唇碰到她胳膊，他就感觉太阳穴一阵闷痛—— 乔绵又拿书包打他头了。 许边牧正吃痛的时候，乔绵赶紧缩回手，抱着书包就跑。 许边牧气得在后头大喊：“乔绵！！！” 乔绵才不管他，想往家跑，可是下午刚跑了八百米，腿又酸又重，根本跑不动几步。 于是她又被追上来的许边牧揪住，许边牧气势汹汹的，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你对我就这么下得去手，有本事对别的男生也这样啊！” 深夜的马路，偶尔几辆汽车呼啸而过。 乔绵的手腕被许边牧抓在手心里，他手心温度很炙热，灼得乔绵的心火辣辣的。 她突然间失神。 她喜欢的男孩子，怎么就这么无理取闹这么烦人这么会找茬呢。 真的好讨厌啊。 可是这些都不妨碍她喜欢他啊。 这更讨厌了啊。 乔绵突然眼眶湿润，她定定地望着许边牧，看起来是要哭了。 许边牧傻愣了好久，随即慌乱地说：“我靠，你哭什么，你别哭啊，我还没对你怎么样呢——你咬我这么重我都没哭啊——” 乔绵低头，吸着鼻子忍着眼泪，说：“你烦死了。” “行行行我烦，你千万别哭。”许边牧妥协，赶忙松开乔绵的手腕，“你要是哭了，被我爸妈看到，我又吃不了兜着走。” 乔绵眼眸闪过一丝狡黠：“那我一定要哭，好久没看到你被你爸妈教训了。” 许边牧：“……” 许边牧：“你也太心机了吧！！！” 乔绵点点头：“现在知道还不算晚。” “嘀嘀嘀——” 突然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一辆汽车停在他们旁边，车窗摇下，露出许万的脸来。 他先喊：“你们俩干嘛呢，还不回家？” 待看清许边牧拽着乔绵时，许万立即对许边牧大喊：“许边牧你又欺负乔绵是不是？！臭小子，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许边牧冤枉的要死：“爸，明明是她欺负我，你看我的手臂被她咬成什么样了！” 乔绵就在边上一言不发，还有点可怜的眨眨眼。 许万是拿乔绵当亲生闺女看待的，才不信许边牧的话。他说：“就算她咬你也是你先惹她！赶紧给我回家！” 接着他立马换了语气对乔绵说：“乔乔你也赶紧回家去，一会叔叔帮你讨回公道。” 乔绵非常乖巧地点点头。 许边牧扫了她一眼，嘴角抽抽，哼了声，掉头走人。 晚上到家后，许边牧自然是被许万揪着教训了一通。不止是说他欺负乔绵，更多的还是说他学习上的事。 乔绵在隔壁屋做英语作业，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许万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 “你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你说说看你，上课睡觉，下课打球，到底有多少心思用在学习上？” “你都高二了，还要不要考大学？医院的事已经让我焦头烂额，还得时时刻刻为你操心，你懂点事行不行！！！” “这学期家长会我都没脸去给你开，你妈也没脸去，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和你妈长长脸？？？” “许边牧，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许万好像挺生气的，声音力度都加大了。 但是许边牧听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许边牧说：“我不懂事，你们也别管我，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 许万：“你真是气死我了！” …… …… 乔绵默默听着，握着黑色水笔的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放下。 唉，他真可怜。 还是对他好点吧。 今天不该咬他的。 隔壁没声音了，就听见晏秋和许万在外面不知说了些什么，接着整个家都安静了。 在这样的安静之中，乔绵摸出手机，给备注为“汪汪汪”的许边牧发了条短信。 【早点睡吧。】 被父亲教训了一番的许边牧心情超不好，正闷在被子里一个人烦躁着。 手机响了一声，他随手拿起来一看，看到乔绵发来的这几个字，也不知怎的，心里某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塌陷了一般。 这真的是很柔软的一句话。 柔软到他都忘记跟她生气了。 原本他挺气愤她咬他的。 许边牧放下手机，抬起手臂，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还未消散的牙印。 很整齐的两排牙印，椭圆的弧度，是她留下的印记。 而后他又重新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想回复来着，但最后还是都删掉了。 不知道怎样的回复最好，干脆就不回吧。 隔天早上。 晏秋提醒乔绵今天会降温，乔绵就换上了秋季校服，校服拉链严谨地拉到锁骨上方，领口下翻成一个妥帖的弧度。 她去卫生间洗漱之前，先去敲响了许边牧的房门。 上学期末吵了一架后，乔绵再没叫过许边牧起床。 今天突然这么主动，在厨房给他们做早餐的晏秋有点意外，正赖着睡觉不肯早起的许边牧也有点意外。 “许边牧，起床了。许边牧，给你五分钟，出来洗脸吃早饭。” 许边牧迷蒙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待确认是乔绵的声音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从床上下来，顺手拉开床边的窗帘，确认今天的太阳到底是从哪边升起的。 不过外面灰蒙蒙一片，没太阳。 看起来是要下雨。 “许边牧，听到了没有？” 乔绵又敲了敲门，许边牧回头应了声：“听到了，我没聋。” 第8章 8个泡泡 08 十月国庆的前一周，今年的第一场秋雨淅淅沥沥地来了。 乔绵和许边牧刚坐上公交，细雨就落了下来，还好出门前，晏秋让他们一人带了一把伞。 清晨去学校的公交上人比较少，乔绵跟许边牧坐在一块。她悄悄看了一眼许边牧塞在书包侧边口袋里的雨伞，然后偷偷拉开自己的书包拉链，把里面的雨伞藏好，接着掏出一本英语词典，若无其事地说：“下雨了。” 许边牧在闭目养神，轻轻“嗯”了一声。 乔绵把英语词典翻到自己要背的那一页，故意问：“你带伞了吗？” 许边牧：“带了。” 乔绵：“我没带。” 许边牧：“出门前我妈不是叫你带了？” 乔绵：“忘记了。” …… 许边牧睁开眼，侧过来看乔绵。乔绵看起来在很认真地背英语单词，脸上表情也是蛮镇定的。 许边牧无语地撇撇嘴，把自己那把雨伞从书包侧边口袋拿出来，丢到乔绵的腿上，说：“给你。真是服了你，不记得带伞，倒是记得抽时间背单词。” 乔绵合上英语词典，抬眸望向他，看了半晌后一个字也没说，又打开词典继续看了。 许边牧的眉毛微微皱起，看不透刚刚乔绵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学校到了，乔绵和许边牧一块下车。站牌那有遮雨的雨篷，乔绵站在雨篷下把许边牧给自己的伞打开，抬高撑到正准备跑着去学校的许边牧头上。 “走吧。”乔绵说。 一把伞下，两个人，许边牧个子高，有些居高临下地跟乔绵对视。 他的脑袋好像一下子懵了一下，嗡嗡嗡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离他很近，有些长了的短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身上校服有着跟他一样的洗衣液香味。 明明很熟悉的一个人，这一刻偏偏让他心跳乱了一下。 以前也不是没撑过一把伞，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边牧回神润了润嗓子，伸手从乔绵手中拿过伞柄，送她两个字：“矮子。” 乔绵不跟他计较。 毕竟昨晚决定了要对他好一点。 两个人一起迈开步伐往校门口走，同撑一把伞，仿佛雨伞外面这个嘈杂淅沥的世界与他们无关。 伞下是这个青春年纪特有的悸动，藏在他们每一声的呼吸里。 到了教学楼，许边牧收了伞，把湿漉漉滴着水的雨伞交给了乔绵。 正巧钟灵也撑着伞从宿舍过来。 三人见面，许边牧没说什么，先往楼梯那走。 钟灵嗅到什么一般凑近乔绵，揽着乔绵的肩膀说：“难得看你们一块来上课啊。又是下雨天又是一起撑伞的，真浪漫。” 乔绵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滴，平静地说：“哪里浪漫，还被他叫矮子了。” 钟灵：“哎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乔绵：“……” 收好伞，乔绵说：“不要乱说了，被别人听到了误会不好。” 钟灵递给乔绵一个非常钦佩的眼神：“你真沉得住气。” 两人说着话往楼上走，回了各自班级。 没多久阮希希来了教室，还没坐下就对乔绵说：“那个周恪，刚才在食堂缠了我好久，一定要我给他你的QQ和手机号。” 乔绵愣了下，问阮希希：“那你给了吗？” “当然没有，不然他怎么会一直缠着我问。”阮希希坐到自己椅子上，吐槽着：“他可真是太烦了，害我早饭都没好好吃。” 乔绵垂眸思考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地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我的联系方式？” 阮希希夸张地说：“这你都想不明白呀！他看上你了呀！” 乔绵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阮希希继续说：“你对他什么感觉呀，你喜欢他吗？” “没什么感觉，我心中只有学习。” 乔绵非常淡定地翻开桌上的课本。 阮希希眨眨眼：“既然如此……昨晚数学老师布置的数学卷能借我参考一下吗？待会就要交了，我还有几题没做出来。” 乔绵笑了起来，从桌上一本书里抽出数学卷，放到了阮希希桌上。 阮希希就借着“参考”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开始奋笔疾书抄起试卷来。 因为今天下雨，大课间的广播体操取消了。 乔绵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在闹腾又黑压压一片的走廊上瞧见了许边牧，还有他面前穿着高一校服的一个小个子女生。 博海一中不同年级段的校服都是不一样的，那女生突然出现在高二的走廊上，特别突兀。附近还有好些看热闹的男生站在那儿，一副准备随时起哄的样子。 许边牧手抄口袋，随意地站着，淡薄的眉眼微挑，眼睛对着那个小学妹。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好像还有点旁若无人的意思。 乔绵的脚步微微停顿，下一秒，钟灵不知从哪冒出来，忽然欺身拥住她的肩膀，小声说：“那学妹高一的。” 乔绵因为钟灵的力道有一点点没站稳，站稳后沉着嗓音说：“看出来了。” “她一下课就过来了。” “……” “别担心，没有我不知道的情报。我帮你打听一下，最快中午有消息。” 说完，钟灵就跑了，也没说去哪。 乔绵在原地愣了愣，再看向许边牧那边，看到他还在和那个学妹说话。 嗯……这个学妹的后脑勺有那么点眼熟。 让她想起开学那会儿在食堂，许边牧帮忙捡东西的那个女生。 一样的斜马尾，差不多的个子和体型。 想到这，乔绵眼睛眯了眯，把手揣进校服的上衣口袋里，大步往自己教室走。 非常顺路地经过许边牧那。 她一声没吭，目不斜视，就跟没看到他们一样。 反而是许边牧先转头看向她离去的方向，视线跟着她背影。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学长，我们到时再联系。”小学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脸上的笑容又甜又羞涩。 许边牧见乔绵进了她教室，才回头应了声：“噢。先这样吧。” “嗯嗯，学长再见。” 小学妹迈着愉快的小碎步离去，一直看热闹的男同学笑着打趣许边牧：“呦，不错嘛，你从哪认识的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学妹，怎么不给大家伙介绍介绍呀。” 说完，大家伙一阵哄笑。 许边牧淡淡瞟他们一眼，没等说话，徐子昂就从教室出来，冲他欠欠笑起来：“怎么回事，说个事说这么久，聊天呢？” “聊个屁。” “那你们说半天说什么？” “国庆放假聚会的事，她问我校队有哪些人会去。” “就这个？” 许边牧转身回教室，懒洋洋地说：“不然呢，谈人生谈理想啊？” 徐子昂跟上来：“可能大家都以为你们谈人生谈理想呢。对了，不得不说，小学妹长得真乖巧。” “关我屁事。” 许边牧往自己椅子上一坐，准备趁这课间补眠。 徐子昂不打扰他，再次出教室，就被钟灵给堵住了。 钟灵冲他勾勾手指，不容拒绝地说：“跟我过来。有事问你。”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徐子昂，钟灵找他肯定没好事。 中午食堂。 乔绵和阮希希因为班主任拖堂，去食堂的时候，钟灵已经打好饭占好座位了。 她们一坐下，钟灵马上迫不及待地说：“我都打听清楚了。” 乔绵听着钟灵说话，视线却牢牢锁在不远处跟徐子昂坐着一块吃饭的许边牧身上。 人声鼎沸的午饭时间，学生们来来往往，空座位也已经不多。 许边牧身边还空着，于是早上见过的那个小学妹又出现了。 钟灵察觉到乔绵一直盯着某个方向看，回头看了眼，不禁脱口而出：“我去，还一起吃饭啊。” 肚子很饿一坐下就狂吃饭的阮希希讷讷抬头，腮帮子满满的，像只小仓鼠。她口齿不清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钟灵：“说大事。” 阮希希：“？？？” 钟·百晓生·灵开始报告她打听到的所有讯息：“那学妹叫施晚晚，高一六班的文娱委员，也是学生会体育部新搞的那支拉拉队的队长。据说学了很多年舞蹈，特长是芭蕾。身高一五八，体重不清楚，家里是开蛋糕连锁店的。” 阮希希：“？？？” 乔绵没什么表情，可攥紧筷子的手指指尖肉眼可见地白了一圈。 钟灵瞧见了，说：“幸好食堂用的是筷子不是刀叉，不然我都感觉你可能会忍不住想捅死他们。” 乔绵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一起坐着吃饭的那两人，虽然许边牧对面还有个徐子昂。 她面上风平浪静，眼底却是波涛汹涌。 阮希希还是一脸糊涂，顺着乔绵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子恍然。 她无意地说：“咦，是他呀。他跟女孩子吃饭你气什么呀，难道你喜欢他不成。” 阮希希真的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会听到乔绵轻飘飘的一句：“是啊。” 乔绵说的太理所当然太坦诚也太随意了，惹得阮希希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钟灵对她说：“我以前知道的时候，跟你现在这表情一模一样。” 阮希希还是无法置信：“这是真的啊？？！” 钟灵点点头，阮希希惊讶到嚼不动嘴巴里的米饭了。 妈呀，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乔绵也掩饰地太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个基友的文 《和爱豆互粉之后》砂梨 时柠不追星，不混粉圈。 但她的甜品店在娱乐圈一夜之间火了，火得还挺莫名其妙。 某十八线网红直播：终于买到这家慕斯啦，整整预约了一个星期才排上号！开箱——哇啊啊啊！这也太好看了吧！神仙慕斯！颜值就对得起我168个小时的等待！！ 某三线录制后台花絮：多亏了我二舅姥爷远房表侄大学同学的干妈，不用排队就可以吃到这家的蜂蜜乳酪，真的很好吃呢！ 某一线深夜自拍：尝一尝最近很火的小蛋糕[图片] 这一切都源于颇为低调的影帝沈元白连续好几次被拍到与这家甜品同框。 时柠非常有原则：就算你给我搞推广我也不会玩追星！ 几周之后， 时柠：呜呜呜哥哥很努力了，发烧40°带病拍摄…… 评论瞬间被口水淹没：转型这么多年，黑粉可真他妈一如既往坚持不懈 时柠：……？咦，星不是这么追的吗 不会追星的手艺满分甜品店板娘 X 低调内敛其实只是骚得不明显圈内大佬 第9章 9个泡泡 09 乔绵喜欢许边牧这事，只有钟灵知道。 现在多了一个阮希希。 她平时掩饰地滴水不漏，一般人都觉察不出来。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这会儿她看许边牧跟小学妹一块吃饭，堵心堵到胃疼。 面前饭菜丰富，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钟灵打听到的事还没说完，她接着之前的话往下说：“因为不久后我们学校篮球校队要和二中打比赛，学生会体育部那帮人闲得没事就搞什么拉拉队，还要在国庆放假期间搞聚会。据可靠情报，施晚晚早上来找许边牧是为了聚会的事，许边牧不是篮球校队的队长么。” 乔绵默默听着，胃里一阵翻搅，特别不舒服。 她垂眸，轻声说：“我胃疼，吃不下，你们吃吧，我先回教室。” 阮希希忙拉住她：“别呀，气死事小饿死事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乔绵很冷静地说：“我没生气，真的胃不舒服。走了。” 乔绵掰开阮希希的手，起身离开了食堂。 阮希希担忧地问钟灵：“乔绵看上去好像真的很不开心呀。她不会有事吧？” 钟灵哀叹一声，道：“她就爱逞强。” 说完，钟灵转了转脑子，接着脑袋凑近阮希希，两人说悄悄话一般商议着什么。 一拍即合后，钟灵和阮希希三下五除二就把饭给吃完了，然后端着餐盘特意绕路经过许边牧那边。 施晚晚是个娇滴滴的小女生，坐在高大的许边牧身边，特别小鸟依人。 她有刻意找话题，但是许边牧只顾着吃饭，没怎么回应。 徐子昂感觉场面尴尬，就主动应着施晚晚。 然后钟灵和阮希希就过来了。 “哎，许边牧。” 钟灵叫了一声许边牧的名字，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她和阮希希。 钟灵又笑了笑：“吃饭呢。” 许边牧：“……” 徐子昂见平时都是三个人一块吃饭的小团伙今天少了一个人，就问：“乔绵呢，没和你们一块啊？” 钟灵的脸上露出一个非常难过的表情来：“她胃不舒服，吃不下饭，刚刚来了又走了。” 阮希希也很配合地难过起来：“突然就胃疼，看起来挺难受的。” “病了啊，不吃饭怎么行。”徐子昂瞧一眼对面的许边牧。 许边牧的眉头深深拧起来，扒了几口饭后就站起来，端起餐盘说：“我吃完了，走了。” 一直被忽略的施晚晚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钟灵和阮希希看许边牧放了餐盘走出食堂后，不约而同交换眼神笑了笑。 要走时，钟灵还不忘瞥一眼徐子昂，哼了一声，挽着阮希希的手臂走掉。 徐子昂：？？？ 施晚晚小声试探地问：“学长，她们……是谁呀？” 徐子昂：“同学。” 施晚晚：“那生病了的……” 徐子昂不难看出施晚晚的小心思，他想了想，说：“学妹，这些你就不要多管了。跟你无关。” 施晚晚脸红，低下了头。 原来停了一小会的雨又开始淅沥起来。 乔绵趴在课桌上，头埋在臂弯间，呆呆地听着雨声。 午休时间，班上同学大多住校，通常都回寝室不会来教室。平时乔绵也不会待在这，不是跟阮希希就是跟钟灵去她们寝室休息。 所以这个时候，教室特别安静。 安静到，连来人的脚步声都很清晰。 身侧椅子被拉开，发出滋啦一声。乔绵以为是阮希希回来了，就闷着嗓音问：“怎么没回寝室睡午觉啊……” 那人坐下，没说什么，看了她一会，接着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包面包和一瓶牛奶，放到课桌上。 “吃饭吧。” 乔绵一愣。 是许边牧的声音。 她连忙抬起头，在真的看到许边牧的脸的时候，眼眸闪过一丝错愕。 她问：“你怎么在这？” 许边牧情绪不佳地盯着乔绵看，顺便抬手用手背贴住她的额头，探了下·体温。 未几，他收回手，撇撇嘴说：“钟灵说你病了，没吃饭。” 乔绵：“……” 许边牧：“先把面包吃了，现在医务室已经关门。要是实在不舒服，下午就叫你同桌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乔绵的心有所触动，很久才反应过来。 “这是你给我买的啊？” “不然还有谁。” “没下毒吧？” 许边牧挑起眉毛，有点儿不高兴：“下了，鹤顶红，剧毒。” 乔绵这才笑起来，嘴角含着笑意，伸手拿过面包，不紧不慢地撕开包装袋。 她说：“算了，当饱死鬼比当饿死鬼强。” 许边牧哼哼了两声，拿起吸管戳进牛奶里：“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胃疼。” 乔绵接过牛奶，默默吸着吸管，心想：还不是被你气的。 可她什么也没说。 而且她也发现，牛奶是温的。 许边牧特意给她热了牛奶。 这个发现让乔绵的心软塌塌的，沦陷至深处。 许边牧没觉察出什么，他随手翻了翻阮希希课桌上的书本，再四处看了看这间教室，说：“这就是你们文科班啊，不是也就这样，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文科。” “因为我不喜欢化学物理生物。”乔绵吃着面包回答。 许边牧拿眼睛斜她：“那你就喜欢历史政治地理了？” 乔绵点头。 许边牧：“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只喜欢数学呢。” 乔绵：“你那笨脑子，能让你都看出来么。” 许边牧皱眉辩驳：“谁笨脑子了？” 乔绵慢悠悠地吸着牛奶然后看着他：“你知道吗，边牧是世界上最聪明的狗。” 许边牧：“？？？” 乔绵：“你也叫边牧，同名同字，可是为什么你考试总是倒数？” …… …… 许边牧伸手夺过乔绵正在喝的牛奶，黑了脸：“你是说我连狗都不如？？？” 乔绵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昨晚你爸说的对，高二了，是该收心好好学习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父母。” 许边牧沉默一瞬。 良久，他问：“你都听到了？” “许叔叔这么生气，声音这么大，我想不听到都难。其实他也很不容易，你别总惹他生气了。还有晏秋阿姨，每天一大早为我们准备早餐，我们来上课了，她又要去单位上班，晚上还等我们都回来了才睡。他们真的挺辛苦的。” “你的大道理挺多啊，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 乔绵抿了抿唇，确实有很多话想说，可又知道许边牧应该都听不进去。 青春期的男孩子，没有女孩这般早熟，他们懂事的晚，成熟的也晚。 许边牧就是这样。看起来个子很高好像已经长大，但心智仍不成熟，还像个大孩子。 乔绵想想说：“反正多用点心思在学习上吧。数学英语和语文我可以帮你补习，另外三门我帮你找钟灵。很快要月考，你不要再让叔叔阿姨失望了。” 许边牧垂着头，把牛奶重新放下后，说了几个字：“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他要走了，走到门口时，乔绵好像听到他很轻地嘟囔了句：“所以当初为什么选文科，补习还得麻烦别人。” 乔绵回头望着许边牧逐渐消失的身影，出神地喃喃：“因为你会让我分心啊。” 下午时候，乔绵的胃还是很疼，课间阮希希陪她去了医务室，拿了几包三九胃泰。 等回了教室，阮希希帮忙用热水泡开，乔绵趁热喝下去，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她晚饭也没怎么吃，就喝了一点粥，整个人都虚弱着，一直挨到晚自习下课。 晚上的雨下得比白天大多了，噼里啪啦的雨滴声声入耳，世界变得纷乱。 乔绵苍白着一张小脸，收拾几本书放进书包里，阮希希不放心她，本想陪她一起出校门，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在走廊上等着的许边牧。 阮希希眼睛一亮，忙回头对乔绵说：“他来等你了哎。” 乔绵全身没什么力气，很轻地问：“嗯？” 班上还有其他同学在，阮希希就凑近乔绵，低声说：“就是你的那个他啦。我不打扰你们，我回寝室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噢。” 她说完，又接了句：“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放心放心。” 乔绵无力地回了个笑脸，她知道阮希希不会乱说，因为相信阮希希，她才会告诉她自己最大的秘密。 阮希希走了，乔绵才背起书包走出教室。 阮希希说的没错，许边牧已经等在走廊上。 他背身站着，望着教学楼外面，深蓝色校服衬得肩线平直。 乔绵在他身后停下，喊他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一样。 “喂，许边牧。” 许边牧听到声音回头，眼眸低垂瞧了瞧乔绵的脸，忍不住惊呼：“什么情况，你脸怎么白成这样了？！” 乔绵没事般地耸耸肩：“胃疼呀，你不是知道吗。” 许边牧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色沉下来，比这下着雨的黑夜还黑。 他酝酿了片刻，最后说出口还是最稀松平常的一句：“还好吧？” 其实许边牧这个人，脾气也不是那么那么差。 起码这七年里，在每次乔绵生病的时候，他都会变得很贴心。 这恰恰是乔绵最无法抵抗的。 就像此刻。 乔绵的鼻子变得红通通的，眼睛微微湿润。 她望着他，说：“不好，很不好。可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会撒娇的乔乔呢~ ps：因为最近严打，改了一下男主日后的职业设定。文案有细微变动。 第10章 10个泡泡 10 出了校门，许边牧就送乔绵去了许万在的医院。 许万今晚恰好值班。 晏秋从家里赶过来的时候，许万已经帮乔绵检查完，也已经取好了药。 她一见乔绵就着急地问：“没事吧？怎么会突然胃疼呢？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乔绵不好意思地说：“我早上……吃了个冰淇淋……” 这还是大课间时候的事。 那会儿她见许边牧和小学妹在一块，心里很不舒服。 回了教室，刚好阮希希从小卖部回来，带回来一个冰淇淋，她就给吃了。 下雨天跟冰淇淋，好像还有点配。 许万说：“没什么大事，估计就是冰淇淋给闹的。这里是配好的胃药，吃了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晏秋这才放下心来，对乔绵说：“乔乔，下回可不能这样乱吃东西了。现在正降温，怎么可以吃冰淇淋呢。还好你没事，不然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呀。” 乔绵垂下头，低声道：“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阿姨没有怪你的意思，来，我们回家吧。” “嗯。” 乔绵跟着晏秋往医院门口走，许万还要值班，就不送她们了。 许边牧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背着两个书包，拎着一袋子胃药。 医院大厅的日光灯很亮很白，灯光下，小步走着的乔绵看上去特别柔弱。 许边牧注视了会她的背影，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 他是真不喜欢她生病。 特别不喜欢。 回到家已经很晚。 虽然知道乔绵这会儿不能吃太多东西，但晏秋还是怕她肚子饿，给她煮了一点白粥。 粥煮好后，她叫还没睡的许边牧送去乔绵房间，自己去阳台洗衣服。 白粥散发着软糯的米香，许边牧端在手里，敲门的时候，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他顺手推开。 乔绵的房间格局跟他房间差不多，但是比他整洁干净一些。靠窗的书桌上摆满了书和辅导资料，还有她上回买的两条小金鱼。她就坐在书桌前，埋头不知写着些什么，听到声响，慢慢回过头来。 许边牧端着白粥走进来，瞥了眼乔绵面前摊着的模拟卷，没好气地把碗放到书桌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他问：“还有力气做题？？？” 乔绵望向他，眼神一瞬不瞬的，惹得他忽然心神不定。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说：“我妈叫你吃一点东西。还有——吃完吃了药就可以睡了，这些东西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做？” 许边牧指的是乔绵正在做的模拟卷。 乔绵的脸还是有些白，她收回眼神，握着笔，笔尖悬在试卷之上。 她的声音哑哑的：“我想我妈了。” “可是我不能打电话给她。” “我只能做题，这样我才不会那么想她。” “你别对我这么凶，我现在没有力气跟你吵架。” 许边牧沉默，再沉默，接着捏着勺柄搅了搅白粥，热气随着他的动作消散了些。 过了好久，他才说：“我没对你凶，我哪里凶得过你。” 其实这世上，有些人会有一个坚硬的外壳，包裹着最柔软脆弱的身躯。 许边牧知道，乔绵便是如此。 十岁那年，乔绵来到他家，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剪的短短的，个子比同龄的他高了不少，可是也瘦削很多。 十岁的小孩，该懂的东西还是会懂一些。 比如他听他爸妈说过，乔绵的爸爸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刚刚去世不久。 这些年，许边牧跟乔绵吵过无数次，也打过无数次，但他总输。 输的原因不是真的因为他弱，而是他一直记得他爸妈说的一句话—— 对乔绵好一点。 她没有爸爸，她妈妈远在异国他乡，所以，一定要对她好一点。 想到这些，许边牧的心脏仿佛被撕开一个小口子，丝丝地疼。 少年或许还未完全长大，可是早已经懂得什么叫心疼。 有时，他是真的挺心疼乔绵的。 许边牧把白粥搅得凉了一些，重新端起来，递到乔绵面前。 乔绵没有接。 她把头垂得低低的，说：“我没胃口，不想吃。” “那我放这了，想吃再吃。” 许边牧把白粥又放下了。 他站了一会，觉得没什么要说的，就打算走了。 他刚转身，乔绵就抓住了他的手。 她的五指握在他的手腕处，没有很用力，但是足以叫他停下脚步来。 “许边牧。” 她喊他。 “学校明令禁止早恋的。” 许边牧蹙眉，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乔绵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问她：“什么意思？？？” 乔绵松开手，说：“就字面意思啊。” 许边牧：“？？？” 乔绵：“你成绩本来就差了，要是再对小学妹动那些花花心思，就真的没救了。” 许边牧顿时无语起来。 “谁对小学妹动花花心思了？我是闲得没事干吗？？？是球不好打还是觉不好睡？？？” 乔绵还是挺满意他的回答的。 她的胃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嗯……应该是药物起作用了。 “那就好，你要是偷偷搞早恋，我一定会告诉你爸妈。” “……” 许边牧懒得说什么，直接走掉。 他走后，乔绵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微微笑了笑。 第二天早上，乔绵好了许多。 她叫许边牧起床，两人如往常一般，一起吃过早饭一起出门，一起坐公交一起去学校。 这场秋雨还在下，没有停歇。 坐在许边牧边上的乔绵，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若是能永远停留在十七岁这一年就好了。 未来还很遥远，过去都还很清晰，身边的人也一直在。 不过长大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她知道，身边的这个人，还会在她的未来里。 一定会的。 她坚信。 接下来的一周都在下雨，直到运动会前夕。 运动会当天，许久未见的太阳终于探头。 全校广播无限循环着《运动员进行曲》，交杂着报幕声，还有广播站朗读各班通讯稿的声音。 还带着湿意的操场密密麻麻都是学生和老师，小病初愈的乔绵和阮希希混迹在人群之中，从一个赛点走到另一个赛点。 “跳高跳远都比完了，怎么还没到田径啊。”阮希希边吃薯片边念叨着。 乔绵摸摸自己口袋里塞着的运动员号码布，说：“我多希望没有田径这个项目。” 阮希希给她打气：“哎呀别紧张，我到时给你加油，你是最棒的。” 乔绵连忙拒绝：“我跑步的时候，你千万别喊。你要是喊我名字，大家就都知道跑最后一名的叫什么了。” 阮希希：“对自己有点信心嘛，万一走了狗屎运呢？” 狗屎运吗…… 那好像不大可能。 乔绵对自己没抱什么期望，反正最后一名预定了。 偏偏说什么来什么，阮希希这才说怎么还没到田径的项目，负责报幕的副校长就在广播里喊：“请各年级段参加女子50米、女子100米、女子800米项目的同学到操场东侧田径跑道上集合，我们先进行的是高一级段女子50米的比赛……” 乔绵听着，叹气，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号码布，拉开秋季校服的拉链，用小别针把号码布别到里面的夏季校服胸口处。 这个广播全校都听得到，在篮球场打球的许边牧也听到了。 他抢过球，一跃上前投进篮框里，然后把球丢给另一个同学，擦着汗走到边上捡自己丢那的校服外套。 一起打球的同学喊他：“你不打了啊？” 许边牧应着：“去看比赛。” 他套上校服外套就往操场走，留下的几个同学纷纷不明：什么比赛这么重要，连球都不打了？？？ 高一女子50米短跑即将开始。 裁判老师吹着口哨，让参加比赛的女生按序号站好，周边围了许多看比赛的学生。 阮希希跑去小卖部买水了，乔绵一人等在边上。她简略地瞧了一眼排成一列正要开跑的队伍，目光骤然停顿了一下。 咦，是她啊。 那个小学妹。 施晚晚穿的是一身运动服，短袖短裤，这样的天气里露出两条白皙的腿。 不愧是学舞蹈的，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双腿特别直，腿型特别好看。 兀自看了一会，乔绵才揉揉自己鼻子回神，暗暗嘲笑自己怎么在想这些。 裁判老师发号施令，枪声一响，一排参加50米比赛的女生像弹簧一样，一下子往终点冲。 50米很短，比赛刚开始就结束了，比赛结果也已经出来。 施晚晚第二名。 还是挺厉害的。 阮希希还没回来，乔绵不禁环顾四周在人群中搜索她的身影，怕她找不到自己。 没想到先看到了许边牧。 许边牧一看就是刚打完球，修得利落的短发微湿，额上覆着一层薄汗，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全，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T恤。 他越过人群，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 猝不及防，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 只是下一秒，许边牧就被迫停住了脚步。 刚跑完步的施晚晚披着件校服，腿还是露在外面，她喘着气，小脸红扑地跑到许边牧面前：“学长。” 许边牧有点意外。 “学长你也来看比赛吗？刚刚我的比赛你看了吗？我跑了第二哎。” 许边牧：“……恭喜你。” 施晚晚含羞一笑。 不远处，乔绵默默地看着他们，脸上表情特别淡。 嗯，这个身高差，一点都不萌。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我的小宝贝们都去哪了 第11章 11个泡泡 11 从乔绵的角度看，许边牧是跟施晚晚说了好一会话的。 她抬手腕看了看表。 有五分钟了。 许边牧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平时爱搭不理装高贵矜持，碰上漂亮小学妹就—— 哼。 真烦人。 乔绵把双手揣进校服的上衣口袋，又默默注视了会。 有女生来找施晚晚，大概是同学，施晚晚就跟着女生走了，没走两步又回头羞怯地看许边牧。 但是许边牧没发现。 他只知道自己刚一回头，就撞上乔绵的目光，像极了初冬的第一层冰霜。 还挺冷。 许边牧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走到身旁了，他缓缓悠悠地开口，语气吊儿郎当的：“咦，怎么还没到你啊。” 乔绵淡淡扫了许边牧一眼：“你来干嘛。” 许边牧轻笑了下：“看你怎么跑最后一名呗。待会的比赛一定会钉在你的耻辱柱上，我怎么可以错过。” 乔绵：“……” 她顺顺气，回道：“你真是欠揍啊。” 又一声枪响，高二阶段的50米开始了。 乔绵循声看过去，看到了跟她相同悲惨命运被迫参加比赛的同班同学。短短50米，但那同学孤独地被落在最后面，距离拉的长长的。 乔绵心里一咯噔，她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本来也算无所谓了，但许边牧在这—— 唉，这该死的胜负欲，怎么就熊熊燃烧起来了？？？ “许边牧，你要不要跟我打赌？” 许边牧眉毛一扬，觉得有点意思，问：“赌什么？” “就赌我是不是最后一名。”乔绵狠狠心，豁出去了，“如果我不是，那接下来的国庆假期，你都不许出门。” “？？？” “你必须给我在家恶补这学期落下的功课。” “……” 许边牧眯起眼睛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最后加码：“你要是能进前三，别说这七天假期，我接下来所有假期都用来学习。” 乔绵忽然觉得这赌注有点大。 还没考虑好，许边牧就朝她勾了勾唇：“要是你输了，这学期我的值日你全包了，每天早上按时叫我起床，晚上放学给我提书包，风雨无阻。” 乔绵皱起眉头来：“你这样过分了啊，你这都三件事了。” “反正你就说，赌不赌。”许边牧才不管自己过分不过分，他就喜欢看乔绵这万分纠结最后还是没办法应下来的样子。 “赌就赌。” 乔绵一说完，就后悔了。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前三，哪那么容易…… 许边牧扯着唇笑，对自己很有信心。 乔绵他还不了解？中考体育都是勉强过关，要她800米跑前三，不如叫她去天上摘星星。 很快，50米、100米的项目都结束了，到了女子800米。 高一已经开始，下一个上场的乔绵在跑道边看着，心里七上八下的，特别紧张。 她与别人不同，她越紧张，就越不会表现出来，脸上表情看起来非常镇定。 已经从小卖部回来的阮希希给乔绵拧开了瓶矿泉水，问她：“要不要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乔绵犹豫了一下，说：“不了，我……想上厕所。” 阮希希：“那你要不要先去呀？还有几分钟时间。” 乔绵：“不去了，万一赶不回来。” 许边牧就在边上笑：“紧张到想上厕所了噢。” 乔绵瞥他一眼：“就你话多。” 高一很快跑完，裁判老师开始喊参加高二女子800的运动员编号，念到乔绵的号码时，乔绵脱下校服外套交给阮希希。 “我去了。”她对阮希希说。 阮希希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加油！你一定是最棒的！！！” “乔绵——” 许边牧忽然喊住乔绵。 乔绵侧头看向他。 “其实最后一名也不差，别太拼命。”许边牧原本还很正经地说话，下一秒就不怀好意起来：“大不了以后给我提书包嘛。” 乔绵冲过来就很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 她忿忿地说：“等着，看看鹿死谁手。” 许边牧就一脸看好戏地挑挑眉，然后学阮希希的语气：“加油，你一定是最棒的。” 乔绵：“……” 阮希希：“？？？” 裁判老师点好人数，确认过每个人身上别着的号码布后，走到跑到边上喊：“预备备——” “砰——” 枪响，乔绵和一起比赛的人同时往前跑。 第一圈，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没有拉开太大距离。 许边牧的眼睛一直追随着跑道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怎么说呢，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乔绵是不服输的性格，万一拼全力跑，摔了磕了…… 就麻烦了。 第二圈，乔绵经过他们这边，阮希希就扯着嗓子大喊：“乔绵——加油——乔绵——加油——” 在跑步的乔绵大脑空白，周围声音全都听不到。 身边不少人已经开始提速，到最后半圈，她也加快了速度。 她闷头往前冲，使出了全身的劲。 连中考都没这么拼命过。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跑到终点的。 一到终点，乔绵的腿就跟瘫痪了一样，一点知觉都没有。 心脏跳动激烈，几乎要从身体里蹦出来。她的耳朵里只有砰砰砰的心跳声，跑过来扶她的阮希希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阮希希把乔绵扶到边上坐，那边裁判老师在喊乔绵的编号，阮希希就替乔绵过去了。 乔绵大喘着气，全身失了力，精疲力尽。 身边有人蹲下来，她也没力气去看。 但她知道，是许边牧。 许边牧蹲在乔绵身边，眉眼慵懒，下巴微抬，下颌线条利落流畅。他问她：“知道跑了第几吗？” 乔绵摇头。 许边牧伸手，五指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柔软的发丝从他指缝间穿过。明明是很温柔的一个动作，他却偏偏像是在夸小狗。 “了不起，第三。” 乔绵惊了惊，不敢相信。 许边牧撇嘴说：“你是不是钓鱼执法啊，故意让我上钩。” 乔绵：“……” 许边牧：“我真是自掘坟墓，早知道不跟你打赌了。” 他的手还在她的后脑勺上。 她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好像连着他的脉搏，一突一突，使她的脸颊剧烈燃烧起来。 幸好是刚跑完步，没有人知道她的脸红是因为什么。 阮希希跑回来了，许边牧也趁机收回了手。 阮希希赶忙把手上的矿泉水重新拧开递给乔绵，忍不住大喊：“天呐你跑了第三哎！老郑知道了肯定牙齿都要笑掉了！！！” 乔绵都没想过自己真能跑前三，这个结果还是蛮惊喜的。 起码许边牧这个假期就别想出去鬼混了。 精神一松懈下来，她轻松愉快地笑了，眉眼弯弯的。 许边牧定定地看着，恍若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她脸上。 其实乔绵不怎么爱笑。 她因为家庭变故，从小就心思很重。 哪怕一起长大，许边牧也很少见她像此刻这般笑得这么开心。 他……还是挺喜欢看她笑的。 运动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乔绵休息够了，打算先回教室。 阮希希预备扶起乔绵的时候，周恪来了。 周恪近视，戴着副眼镜，但不像平常人那般多几分斯文气质，反而更像是港剧里那种斯文败类。 可能是因为他的那双眼睛长得过于细长漂亮吧。 周恪只是走过来，话都还没说，许边牧就已经慢悠悠站起来，双手插兜，眼睛一眯，露出几分警惕和不悦来。 他跟周恪并不熟，偶尔在篮球场碰上，也偶尔一起打过球。 但是周恪看乔绵的眼神太直勾勾，实在叫他不爽。 第12章 12个泡泡 12 周恪肯定是注意到许边牧看自己的眼神了，但他并不在意。 他走到乔绵面前，蹲下来与她平视着，很诚挚地说：“下周一有没有空，我生日，要不要出来一起玩？” 乔绵讷讷地，没等她回答，周恪马上又跟阮希希说：“阮希希你也一起来吧，咱们周一联系啊。” 阮希希发懵。 周恪站起来，跟她们俩摆摆手就走了，丝毫没顾还在边上站着的许边牧。 他是故意的。 许边牧也觉察出来了。 过了半晌，阮希希先反应过来：“周恪是约我们周一一起出去玩？？？还周一联系，我们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乔绵眨眨眼，脸上写着：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边上的许边牧嗤了声，什么话都没说，扭头走了。 乔绵侧头看他背影，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算了。 估计他输了赌，心情不好吧。 第一天的运动会五六点的时候就结束了，晚上没安排晚自习。 乔绵太累了，就提早回了家。 家里没人，晏秋还在社区单位加班，许万也还在医院。乔绵没开灯，一个人疲惫地回了自己房间。 许边牧没跟她一块回来，这个小祖宗好像挺不高兴的，一直在篮球场打球。 她也就没叫他了。 今天这场800米下来，乔绵的大腿小腿都很酸痛，她窝在床上，一下又一下地揉着腿。 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在书桌上微微发着橘黄色的光。 过了会，她拿出手机，手指按着键盘，打开了联系人通讯录，停留在“妈妈”那一行。 乔绵很想跟她妈妈说说话，可是想着有时差，又怕她实在太忙接不了电话，所以一直在犹豫。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乔绵想打电话的时候，她妈妈的电话就来了。 诺基亚自带的铃声响起，乔绵的手都颤抖了下，连忙接起来。 “喂，妈妈……” 林白薇的声音从大洋彼岸传过来：“乔乔，在干嘛呢？” 乔绵：“我刚从学校回来。” 林白薇：“这么早？你那边应该才七点左右吧？” 乔绵：“嗯，今天开运动会，没有晚自习。” 林白薇在电话那头“噢”了一声。 乔绵顿了几秒，想跟她妈妈分享自己今天的好消息：“妈妈，我今天也参加运动会了，我——” “乔乔，虽然今天没有晚自习，但是你也要抓紧学习知道吗？” 林白薇似乎没有听到乔绵在说什么，如往常的每个电话一样，督促她好好学习。 乔绵想说的话梗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去，也咽不回去。 林白薇语重心长地说：“听你晏秋阿姨说你这学期选了文科是吧？其实理科更好一点，不过文科也没什么关系。你别的科目不用太上心，多花点时间在英语上。英语学好很重要，以后考雅思考托福会很容易。最近学习还好吧？有什么问题多问问老师，不然我叫晏秋阿姨帮你找一个家教？” 乔绵动动嗓子，闷着声说：“不用了，我不需要家教。” 林白薇没听出她情绪不佳，只是说：“要是有需要就跟晏秋阿姨说。” “知道了……” “对了，下个月你生日，妈妈在这边给你买了一个包，名牌的，过段时间邮寄回去给你，你一定会喜欢。” “……好。” “那你好好学习，妈妈要去工作了，下次再打电话给你。” “好。” 乔绵应着，可又马上后悔，着急喊了声：“妈妈——”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 特别冰冷。 她对着手机，喃喃地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完：“我好想你……我今天跑了800米，特别累，可是我好开心，我跑了第三名……” “妈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 “妈妈……” 手机掉落到床上，乔绵屈膝，抱着膝盖埋头哭了起来。 林白薇是一名歌剧演员，在乔绵爸爸刚出世的那段时间，她正好被国外一个歌剧团选上。前途梦想和女儿，她选择了前者。 乔绵不知道是不是林白薇主动提出把她送到许边牧家的，反正那一年，爸爸走了不到两个月，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他、每天晚上都会哭醒的那个时候，林白薇就把她送走了。 许家什么都好，晏秋和许万对她跟亲生女儿一样，什么好的都给她，许边牧欺负她，他们都不问原因只帮着她。 她在这个家里，是被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 可是这始终不是她自己的家。 她懂事的太早了，有时她都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懂事。 这么些年，林白薇一直在国外，偶尔会回国看她一眼。 上一次她们见面，已经是两年前了。 那时候乔绵刚刚初中毕业，林白薇回来带她吃了顿肯德基，第二天就飞回去了。 她其实很想像别的小孩一样拉着妈妈的衣服哭着哀求她不要走，或者她哭一下求一下，妈妈就会心软再多留一天。 可是乔绵太懂事了，她知道自己妈妈忙，于是就一声不吭。 所以啊，懂事有什么用呢，只会委屈自己而已。 许边牧回到家的时候，见没开灯，以为家里没人。 他也没有去开灯，直接走向自己房间。 结果在乔绵的房门口停住脚步。 房门是紧闭的，但是房内窸窸窣窣，像是有细碎的哭声。 许边牧的心脏剧烈颤了一下，以为乔绵出了什么事，连忙拧开门把。 “乔绵你——” 在看到乔绵抬起头满脸的泪痕后，许边牧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在原地怔了好一会。 整个人都是懵的。 乔绵也反应了片刻，别过头去，扯衣袖擦脸。 她说话时嗓音发颤，还带着点哭腔：“你怎么回来了。” 许边牧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目光沉沉的：“我怎么不能回来了。” “你不是在学校打球么。” “打完了。” “噢。” …… …… 两人忽然一时无话。 许边牧的手还握在门把上，指尖发紧。 过了一会，他低声问乔绵：“谁欺负你了？” 乔绵却笑了。她脸上的眼泪差不多擦完后，面向许边牧说：“没人欺负我。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 许边牧明显看出她的故作轻松，紧皱着眉头问：“那你哭什么？” 乔绵：“想哭就哭一下，你还管我这么多。” 许边牧：“我要是不管你，家里都要淹大水了。” 乔绵：“……” 乔绵叹叹气，嘟囔着：“你很烦哎。” 许边牧不客气地回应：“你也很烦。” 乔绵皮笑肉不笑道：“噢，谢谢。” 许边牧无言以对。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干脆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眉眼懒懒散散的。 “哭完了没有，我饿了。” 乔绵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许边牧不要脸地又重复一遍：“我说我饿了。” 乔绵：“那你去吃东西啊，跟我说干嘛？” 许边牧：“打了一天球，不想动。你给我煮个泡面吧。” 静默几秒后，乔绵瞧都不瞧他，直接躺下来抓过被子盖到头上。 许边牧催促了一声：“别装死啊，快起来，我知道你也没吃饭。反正你也要煮泡面，帮我那份也煮了。” 蒙着被子的乔绵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你怎么知道我要煮泡面，你可真烦。” “你今天一天说了几次我烦了，下次能不能换个形容词？” “你想我换什么？” “你可以说，许边牧你可真帅，你可真man，你可真——” 乔绵忍不了，掀开被子坐起来，十分嫌弃地看着许边牧：“要脸吗？” 许边牧耸肩笑笑：“不要。” 乔绵：“……” 哎呀，他可真讨厌。 第13章 13个泡泡 13 最后谁都没有去煮泡面，因为晏秋回来了。 晏秋意外他们这么早回家，连忙去冰箱里拿食材，简单地做了几个菜。 吃饭的时候，晏秋得知乔绵今天跑了800米，特别心疼，忙说：“明天我早点去菜场，买个大猪蹄给你补补。” 许边牧抬抬眸：“妈，我每天打球，也不见你给我买个猪蹄补补。” “你就不用补了，这一身精瘦肉，胖瘦正好。” “……” 乔绵笑看了一眼许边牧，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晏秋突然想起什么，问乔绵：“对了，你妈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问了你近况。她也给你打了吧？” 乔绵身体一僵，头埋低了点，低低“嗯”了声。 许边牧的眉头微蹙，联想起刚回来时乔绵的眼泪，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哭了。 不是有人欺负她，是她太想她妈妈了。 还好，不是受人欺负。 晏秋说：“你妈妈最近特别忙，可能没多少时间给你打电话，你不要怪她。她一个人在国外，也很辛苦。” 乔绵应着：“我知道。” 晏秋看乔绵的目光变得柔和，暗暗含了些心疼。 随后她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多给乔绵夹了些菜。 饭快吃完的时候，晏秋又忽然想到马上就是国庆长假，有意地瞧了瞧还在桌上吃饭的许边牧，把想说的话压了下去。 吃完饭，晏秋进了乔绵房间，特意关上了门。 许边牧拿着衣服从自己房间出来，想去卫生间洗澡，见乔绵房门紧闭，里面似乎有妈妈晏秋的声音，他不禁有点奇怪。 他也不是特意偷听，就是耳朵不自觉地贴上了乔绵的房门。 “还是趁你放假去看看吧，阿姨帮你预约一下。到时阿姨陪你去。不用怕。” “其实也有很多小姑娘去医院看的，你不要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别想太多，心情放松一点。西医中医咱们都看一下。” …… 许边牧仔细侧着耳朵听，大多数听到的都是晏秋模糊的声音。 他越听越感觉不太对。 医院？ 中医？ 西医？ 什么情况？？？ 乔绵生病了？？？ 他还打算再听一下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了，立马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跑。 砰一声，卫生间门被他关上。 晏秋从乔绵房间开门出来，没发现什么，顾自走向厨房洗碗。 而房内的乔绵，低头沉思着，许久之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在房里待了会，也拿着衣服出来去洗澡。 正巧，许边牧洗完出来。 他的头发特别湿，完全没用毛巾擦干，身上的T恤松松垮垮的，显得肩线特别直，胸膛好像很宽阔。 黑色短裤也有些松垮，T恤的衣角不小心被裤腰夹着。 乔绵的视线落在裤腰那，猛然想起那天看到他擦汗时撩起上衣露出的腰，耳廓有些发热。 许边牧拿毛巾在乔绵脑袋前晃了晃，问：“你发什么呆？” 乔绵骤然回神。 “没，没发呆。” “……” 许边牧往边上走一步，用毛巾擦着头发说：“进去吧。” 乔绵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啊？” 许边牧低头靠近她，皱着眉头盯着她的脸，总觉得她有点奇怪。 “你拿着衣服不是要洗澡，进去啊。” “……噢。” “乔绵，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这下换乔绵皱眉头了。 她满脸问号：“绝症？？？” 许边牧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乔绵，不紧不慢地说：“我听到我妈跟你说的话了。要去看西医，又要看中医。你要是得了什么绝症，早点告诉我，我多为你准备点眼泪。” 乔绵闭闭眼，接着一拳揍到许边牧的肚子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许边牧的腹部特别硬，她的力气有点大，所以她的手也有点痛。 许边牧还是吃痛地往后退了两步，气急败坏地喊：“你又动手！！！” 乔绵瞪着他：“谁叫你咒我！” “那你说，不是绝症是什么！” “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不会是真生病了吧？要捐骨髓的那种吗？虽然我跟你血型一样但是我不会给你配对的。” 乔绵真的是忍无可忍，跳上去就勾住许边牧的脖子，把他的头往下摁。 她的手臂牢牢圈在他脖子处，他被迫低头弯腰，侧脸一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胸膛。 柔软的触感，叫他呼吸骤停。 乔绵只顾着大骂许边牧没人性，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红了脸。 许边牧的脸又被迫在柔软的地方撞了撞，他的呼吸微微发热，伸手用力推开乔绵，头也不回地快步往房间走。 “还是个女的吗，这么暴力！” 走前仍不忘吐槽乔绵。 乔绵冲他背影哼哼了几下，别过头去卫生间洗澡。 她不知道，这个夜晚，许边牧躲在房间里自我冷静了许久。 就差重新去洗个冷水澡了。 今年的国庆长假从周六开始。 前面两天，许边牧因为打赌输了，一直被乔绵盯着关在家里看书做题。 徐子昂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发了多少条短信想叫许边牧出去，许边牧都只回：我要学习。 徐子昂觉得许边牧疯了。 许边牧也觉得自己疯了。 他一定是脑袋抽了才跟乔绵打这么幼稚的赌。 多好的假期，他偏偏被困在家里，哪也不能去。 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你这个单选选错了，a和an都不分？初中白学了啊？？？” 乔绵坐在边上，一手拿着长20cm的直尺一手指着许边牧试卷上的错误，用一种十分疑惑地眼神看着他。 仿佛无法相信这么简单的题他都会做错。 许边牧非常用力地划掉原来填写的答案，接着补上另外一个，没好气地说：“这样对了吧。” 乔绵满意地点点头：“对了。下一题继续。” 许边牧往下看了看，内心十分烦躁，丢开笔往椅子上一瘫，跟个少爷一样：“不写了，累了。” “不行，假期过完就要月考，你还落下好多。” 乔绵已经扬起了手中的直尺。 许边牧怂地缩了缩脖子，讨价还价道：“那我把这张卷子做完，你让我出去。徐子昂找我有事。” 乔绵想也没想直接答：“不行。” 许边牧从她手中抢下直尺，就怕她动手打自己。等抢到了，他把椅子一拉，站了起来：“他找我真有事。就一个下午。” “你们要去干嘛？” “校队有聚会，我是队长，总得去露个面吧。我都已经愿赌服输两天没出过门了。” 乔绵盯着许边牧没做完的卷子，拿起笔又帮他改了一个错误答案。 她声音轻飘飘的：“不止校队吧，还有啦啦队。” 许边牧有点意外，没想到乔绵还知道这个。 “你们聚会要做什么，吃饭吗？” “徐子昂说定了KTV包厢唱歌。” “噢。未满十八不能喝酒的，小心被举报。” “……” 乔绵干脆自己做起那张卷子来，她就是这样，一遇到不冷静的事就做题。 她连着做了好几个选择题，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答案。 她只知道，她现在心里有点苦涩。 其实她拦着他不让他去，实在太不近人情了。 更何况……那是一大群人，不是单独的他和施晚晚。 可是她就是好吃味啊。 一点都不想让他过去。 许边牧见乔绵突然没了声，试探性地叫了声：“乔绵？” 乔绵抚平卷子，说：“你去吧，可能会下雨，带把伞。” 许边牧停顿了会，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转身往门外走，蓦地又停住脚步。 他回头，冲乔绵的背影喊了声：“喂。” 乔绵手中的笔在试卷上顿住，笔尖溢出的墨水在卷面晕开一个圆圆的黑点。 她回头，他冲她笑笑：“跟我一起去吧。” 第14章 14个泡泡 14 许边牧的邀约很突然，乔绵愣了大半天后，才故作勉强地应下：“噢。” 她回房间，匆忙登上手机QQ，在只有她、阮希希和钟灵的QQ群里发消息。 阮希希可能没在线，群里只有钟灵回复。 钟灵在得知乔绵要和许边牧一块去聚会的时候，她实在按奈不住想去凑热闹的心，立马就下了线。 乔绵看着聊天记录半天，都忘了自己一开始想说什么来着。 噢，她是想问，她是不是该换条裙子。 毕竟有那么多小学妹…… 但是钟灵和阮希希的头像框都是灰白的，乔绵想想也就算了。 还是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忽然打扮起来，估计大家都会奇怪。 乔绵放下手机，从柜子里拿了件上一周晏秋给她买的白色连帽衫，换了条牛仔裤。 再出来时，许边牧正好也从他房间出来。 两人在门边一对视，发现了一件特别不得了的事。 他们的衣服是一样的。 颜色，款式，都是一模一样的，除了大小。 乔绵和许边牧几乎是同时开口。 “阿姨给你买的？” “我妈给你买的？” 乔绵先点头，许边牧无语地念着：“我妈真是……都这么大了还买一样的衣服……” 说完，他就扭头回了房间。 没两分钟，他重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以前一件黑色的卫衣，胸前印着樱木花道的人物漫画。 许边牧先往玄关走，乔绵还停着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要穿鞋子时，不明白地看向她：“你干嘛？还不走？” “噢……” 乔绵回回神，走过去。 她半蹲着系鞋带的时候，问许边牧：“你不是说不喜欢这衣服么？” 许边牧垂眸看了看胸前的樱木花道，说：“对啊，我喜欢流川枫。” 乔绵嘟囔着：“那你还穿。” 许边牧很自然地回：“随手拿的。” 乔绵不想理他了。 许边牧穿的这件卫衣，是去年乔绵送他的生日礼物。 许边牧收到的时候非常嫌弃，撇着嘴问为什么是樱木花道。 然后他就被乔绵狠狠踢了一脚。 当然乔绵也没有告诉他，她只买得到樱木花道。 她以为同一个动漫里的，他都喜欢。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走远了，乔绵才想起自己没带伞。 她想回去拿，但许边牧拽住了她。 许边牧顺手就把她的连帽衫帽子立起来，戴到她头上，说：“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人家有伞，你有大头。” 乔绵白了他一眼：“滚！” 许边牧欠欠地直笑，随后摁着乔绵的脑袋往前推着走，催促着：“赶紧的，徐子昂都在那等着了。” 乔绵被迫往前走了好几步，忍受不了地躲开许边牧的手。 “我自己能走，放开你的爪子。” 结果许边牧就很过分地圈住了乔绵的脖子，直接把她往前拖。 他个子高力气大，她毫无还手能力，只能瞪着他愤愤地喊着： “许边牧你轻点！你想谋杀啊！！！” “许边牧你松开我！！！” “许边牧你给我等着！！！” “许边牧！！！” 许边牧被吵得耳朵疼，赶紧松开了乔绵：“吵死了你。” 乔绵又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把帽子摘下来。 因为是国庆长假，徐子昂订的KTV特别热闹，学生也特别多。 乔绵以前只跟钟灵来过一次，这回虽然是第二次，但她还是有种刘姥姥逛大观园的错觉。 许边牧一面跟徐子昂打着电话，一面确认包间号。 找到包间后，他推开了门。 包间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大多都是乔绵眼熟的。他们中间有些人跟许边牧关系还不错，乔绵也算是认识，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也不是很熟。 顶多是在学校碰到会露出“呀是你呀好巧呀”这种表情的关系。 他们见到乔绵，都没太大的反应。 只是有几个学弟不认识乔绵，一见乔绵跟在许边牧身后进来，马上就开始起哄。 “哇~队长这是谁啊！” “是不是女朋友啊！” “嫂子好！” “嫂子快过来坐！” …… …… 乔绵定在原地，有点儿尴尬。 幸好徐子昂来解救她了。 徐子昂一个一个地拍着那几个起哄的学弟的脑袋，说：“叫什么嫂子叫学姐！对你们学姐尊重点！” 那几个跟乔绵算是认识的男生中的一个帮忙解释：“你们这位学姐不是你们嫂子，是你们队长的姐姐。” 学弟们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来。 徐子昂冲乔绵招手：“姐，您来这边坐，果盘您尽管吃，来，坐。” 从刚刚进来就没说话的许边牧侧目瞧了瞧站着没动的乔绵，说：“愣着干嘛，去坐啊。” 只是乔绵还没过去坐下，一个一身运动套装模样特别清秀的小学弟就拿着话筒凑过来了。 小学弟问乔绵：“学姐你喜欢唱什么歌？过来一起点歌吧？” 乔绵：“啊，我……” 小学弟：“来嘛，一起，来来来——” 小学弟非常自然熟地把乔绵拉到了点歌的座位边，赶开几个原本在那坐着点歌的男生，空出一个大位置给她坐。 他也在她边上坐下来，非常热情地问：“学姐你听周杰伦吗？他的歌你喜欢唱吗？还是林俊杰？” 乔绵被他这样的热情弄得有点害怕，连忙往旁边挪了挪，可是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因为小学弟真的太能说了，一张嘴巴一直在叭叭叭的，没有停过。 许边牧瞅了他们几眼，接着走到徐子昂给乔绵留出的座位那坐下，拿牙签戳起一块冰镇西瓜就塞进了嘴巴里。 徐子昂翘起二郎腿，上半身往许边牧那倾斜了下，在他耳朵边说：“你知道咱们林麓小学弟的外号是什么吗？” 许边牧吃着西瓜，待咽下去后，慢慢吐出几个字：“少女收割机。” 徐子昂讶异地挑眉：“哎嘿，你知道啊。” 许边牧不看他，又戳起一块西瓜，反问：“你觉得乔绵是少女？” 徐子昂：“……” 许边牧：“这么凶残暴力。” 徐子昂赶紧瞅了眼另一边还在被林麓拉着点歌的乔绵，后怕地对许边牧说：“你刚刚这话还好没被她听到，不然你又要挨揍了。” 许边牧不以为意，专注解决面前这盘果盘。 包间里的男生差不多都在聊天，偶尔发出哈哈几声笑。 也有人在唱歌，都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喜欢的周杰伦专场。 一首“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的《彩虹》刚结束，林麓点的《简单爱》就开始放前奏了。 林麓拿来话筒，冲乔绵抛了个媚眼：“学姐，这首歌送你。” 乔绵倒吸一口气。 就在这时，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钟灵来了。 乔绵马上跑去跟钟灵一块坐，边上正好是许边牧。 许边牧旁边的徐子昂隔着他们俩，凑过头来问钟灵：“我说大姐，你还真来了啊？” 钟灵扬起下巴对他说：“你都这么大方地说了地址了，我怎么不来。而且，我们家乔绵也在，你们一群大男生，她多孤单。” 听这对话，乔绵大概知道是钟灵问了徐子昂地址才找到这的。 怪不得她下线下得那么快，原来是找徐子昂去了。 徐子昂：“谁说我们这都是男生了，啦啦队的小学妹们都还没来呢。” 钟灵偷偷看了下乔绵，然后哼了徐子昂一声。 老被钟灵嗤之以鼻的徐子昂也不自讨没趣，坐直身体，听小学弟林麓唱他送给乔绵的《简单爱》了。 他听着听着，还不忘评价：“乔绵，学弟送你的歌唱的还不错嘛。” 乔绵：“……” 一直被夹在中间的许边牧看看忘情唱歌的林麓，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乔绵，动了动唇，但什么也没说。 就是面前这盘果盘已经被他吃的见了底。 第15章 15个泡泡 15 在包间里的音乐声中，钟灵挽着乔绵的手臂，低声问她：“徐子昂什么意思啊？这个小学弟什么情况？” 乔绵也是满脸不明：“我也不知道……” 钟灵一想就想到了什么，冲乔绵眨眨眼：“最近桃花运很旺嘛。” 乔绵：“别乱说。” 钟灵：“事实嘛。九班那个谁不是还约你一起出去玩。你跟希希决定了吗，去不去？” 乔绵：“当然不去，又不认识。” 钟灵：“其实我偷偷帮你打探过，九班那个——” 乔绵马上捂住了钟灵的嘴巴。 “不许说了啊，我跟他真不认识。” 钟灵只好闭闭嘴巴。 林麓的《简单爱》还没有唱完，啦啦队的那群女生就过来了。 包间顿时就变得拥挤和喧嚣起来，她们各自找位置坐，男生们跟她们比较熟，自然话也就多，聊天开玩笑，气氛特别好。 有几个女生一来就围在了林麓身边，也有几个女生过来跟许边牧和徐子昂打招呼，施晚晚也在内。 施晚晚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刘海边别了一个珍珠发夹。一身连衣裙特别甜美，但是又不失俏皮。 总之，很衬她的气质。 女生中，她是最后一个跟许边牧和徐子昂打招呼的：“学长好。” 说完，也不忘跟乔绵和钟灵说：“两位学姐好。” 乔绵礼貌地点了点头，钟灵干干笑了笑。 待施晚晚和女生们走后，钟灵悄悄跟乔绵吐槽：“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啊。” 乔绵没说话，钟灵又瞄着施晚晚那边说：“你看她眼神一直往咱们这瞟呢。” 乔绵没去看施晚晚那边，悄悄扯了扯钟灵的手，低声提醒：“嘘。” 所谓言多必失。 这儿还这么多人呢。 乔绵还是挺心虚的。 这时，许边牧突然站起来。乔绵抬头看他，徐子昂也抬头，先问：“去哪？” 许边牧漫不经心地说：“上厕所。” 然后他就走了。 他走后，徐子昂对着面前这空了的果盘碎碎念着：“这么多西瓜一口气全吃完了，不上厕所才怪。” 乔绵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分钟都没到的时间，她塞在连帽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摸出来一看，竟然是许边牧发来的短信。 【汪汪汪：楼下有电玩城，敢不敢跟我比投篮？】 乔绵还没回，下一条短信又来了。 【汪汪汪：输了的人跪下来喊爸爸。】 几分钟后，乔绵跟许边牧拿着兑换来的游戏币站在投篮机前，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有病。 许边牧从小就打球，投篮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她竟然来跟他比赛。 他肯定是因为不服上回运动会的赌约，所以现在想要报复回来。 “别说我欺负人，我就用一只手，再让你10秒。”许边牧嘴角轻扯，特自信地对乔绵说。 乔绵则是把游戏币塞进投篮机里，面不改色道：“输了的人喊爸爸，你自己说的，别赖账。” 许边牧眉毛上扬：“这话应该我送给你。” 于是两个人的比赛就开始了。 许边牧一只手背在身后，另只手拿球，在等了乔绵十秒后，才开始抓起一个球往篮筐里投。 他速度不算太快，但是一投一个准，已经快赶上乔绵。 乔绵快速看一眼两人的比分，在许边牧马上要超过自己的时候，她马上冲过去拦着许边牧不让他投。 许边牧的手臂被乔绵拽着，球从手中掉了下来，他要再去抓球，但乔绵硬是拦着。 他不由得喊：“乔绵你这是耍赖！” “你没说不能耍赖！” “你让开，我们要公平公正——” “我就不让——” 两个人相互纠缠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游戏马上就要结束时，不想输的许边牧直接揽住乔绵的腰，一把把她悬空抱起，另只手快速抓了个球投到篮筐里。 时间到，正好，两人比分打平。 许边牧一看比分平了，就马上看向乔绵说：“你耍赖还挺有用啊，不用叫我爸爸了。” 可是很快，他全身僵住，背脊发麻。 他刚刚拦腰提起乔绵，还没放下她。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领口，低头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炙热且撩人。 乔绵的大脑真的是空白了好久，许边牧突然的这个动作让她紧张到什么都记不得，她只知道抓紧他的衣领给自己一点支撑的力量。 心跳是很快的，呼吸也是乱的，眼神交织在一块，两个人都有些失神。 这种失神维持了好久，最后还是乔绵先反应过来，赶紧松开自己的手，并拍着许边牧的肩膀：“你——你先放我下来。” 许边牧后知后觉，回神后立马放了手。 忽然被放下的乔绵差一点没站稳，退后一步站稳后，她别过脸去，不敢看许边牧。 她感觉自己的脸现在肯定很红。 等平复了下心绪，乔绵清清嗓子，尽量平静地问许边牧：“再来一局，还是回去徐子昂那？” 许边牧无意识地抓起一个球投了一下，眼皮没抬。 “还要再来一局？真想喊我爸爸？” 乔绵“切”一声：“你还说我钓鱼执法，你才钓鱼执法。” 许边牧不否认，说：“走，回家。” 乔绵疑惑：“回家？你不回徐子昂那边了？” 许边牧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回去干嘛，歌唱的那么难听。我英语卷还没做完，回去做卷子。” 乔绵：“……” 许边牧这是转性了？？？ “你直接走啊，不回去跟他们说一声？” “跟徐子昂说过了。” “但是钟灵还——” “你想去就去，我反正不去，我赶着回去做卷子。” …… …… …… 乔绵非常欣慰地拍着许边牧的手臂：“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许边牧嗤笑一声，手掌抵到她后脑勺上，又推着她走。 两人免不了又打闹了一番，等到了外面，他们才发现天空中已经飘起了细雨。 还好他们今天穿的衣服都有帽子。 许边牧慢悠悠把帽子竖起来戴上，吐槽着乔绵：“你还真是乌鸦嘴啊，说会下雨就真下雨了。” 乔绵抬脚就要踢过去，许边牧眼疾手快，赶紧往一边跳了下，躲开了。 “乔绵，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个女孩子，能不能别总打我。” “不能。你脾气臭嘴巴欠，不打你我真对不起这个世界。” “……” 许边牧咬咬牙，扭头走人。 乔绵见他不等自己，又是这一副生气的样子，就从口袋里摸出公交卡，对着他背影喊：“喂，许边牧。” 许边牧没理。 乔绵又喊：“你要淋雨走回家吗？加油噢，大概一小时就到了，别淋感冒了噢。” 今天许边牧穿的衣服没有口袋，裤子口袋很小，只能放个手机，所以出门的时候，他把公交卡和钱都放在了乔绵这。 现在的他，等于是身无分文。 他想到这个，实在不情愿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说，人还是得向现实低头的。 现在他只能向乔绵低头。 毕竟他真的不想走一小时的路还淋着雨回家。 许边牧调头，往乔绵这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乔绵等着他走到面前停下了，故意扬了扬手上的公交卡，说：“怎么，不想淋雨一直走啦？” 许边牧敛敛眼睛：“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快点给我。” “就是不想给你。” 两人正僵持着，毛毛细雨顷刻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雨声哗啦啦的。 乔绵刚刚还没戴上帽子，头发一下子就被淋湿。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许边牧就快速抓住她的手，拽着她往旁边能遮雨的店铺门口跑。 滂沱大雨里，整个世界都不清晰。 可是乔绵觉得，此时最清晰的，是身边这个少年牵着自己手的力道和温度。 这也是十七岁这一年，她最无法抑制的心动。 第16章 16个泡泡 16 A市的秋天，总爱下雨。 乔绵和许边牧回到家的时候，身上衣服差不多都湿了，尤其是乔绵，头发湿哒哒的，看起来挺狼狈。 晏秋赶紧催她去洗澡，趁许边牧回房间的时候，晏秋偷偷跟乔绵说了几句话。 乔绵听着，也点着头应着。 等洗完澡出来，乔绵登上手机QQ，才发现阮希希在群里苦苦叫唤了很久。 【软兮兮：你们都去玩了？】 【软兮兮：我也想去我在家好无聊啊[/委屈]】 【软兮兮：你们人呢人呢】 乔绵想回复来着，听到嘀嘀两声，钟灵先出现了。 【女侠：幸好你没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女侠：乔绵早就跟她家少爷跑了】 【女侠：你们不知道那一群小学妹叽叽喳喳的跟几千只鸭子叫一样，吵死我了！！！】 【女侠：外面还下雨！我连家都回不去！！！】 乔绵赶紧打字问：【你还没回家？】 【女侠：没有，没带伞，徐子昂这家伙把我拉过来吃麻辣烫了】 【女侠：谁想吃麻辣烫啊我现在只想回家】 【软兮兮：呀麻辣烫，我好久没吃了，我们下次一起去吧~】 【女侠：希希你是认真的？？？】 【女侠：你现在的关注点是这个？？？】 【软兮兮：嘿嘿嘿】 乔绵跟她们俩聊了一会，很快房门被敲响。 门没关，她转头看过去，刚洗完澡的许边牧倚在门边，低着眼啧了声：“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乔绵收起手机，扬着下巴回：“你管这么多。” 许边牧“切”了声，不耐烦地催促：“我妈叫你吃饭，赶紧出来。” “噢。” 乔绵顺手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 她出了房间，许边牧还停在那，保持原来的姿势。只是他的眼睛盯着枕头好几秒，抿了抿唇。 还把手机藏起来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 隔日。 清晨的天还是灰蒙蒙的，雨虽然已经停了，可整个城市还是浸润在雨水之中，路边的积水积得老高。 风是冷的，拂过树木枝叶的时候，窸窸窣窣，落下细细点点的雨水来。 乔绵和晏秋走在无人的街上，走到路口后，晏秋拦了辆出租车。 许边牧还在睡。 一直睡到十点来钟，他才恍恍惚惚地醒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噢，他妈没有一大早叫他起床。 乔绵也没来盯着他看书做题。 许边牧揉着睡得凌乱的头发起床，走出房间，发觉家里没人。 他爸肯定是不在家的，假期都在医院忙。 但是他妈和乔绵呢？她们怎么也不在？？？ 许边牧又走回房间，拿手机给晏秋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晏秋才接。 她那边特别嘈杂，似乎人很多，声音特别乱。 “边牧啊，妈妈忘了跟你说，今天妈妈有事，中午你先去外面吃，下午就回来了。” “……” “不跟你说了啊，我这实在有事——” 电话挂断了。 许边牧额角抽了抽。 退出通话界面时，他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乔绵：今天放过你，找徐子昂打球去吧。】 许边牧的眼光一下子沉下来，他特意看了看今天的日期。 10月3日，星期一。 原来是星期一啊。 许边牧脑海里闪现过运动会那天周恪的脸，心里发堵。 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像是要把手机给捏碎。 还没睡醒就被叫出来打球，徐子昂也是一脸懵逼。 小区楼下的篮球场是露天的，昨天的雨下的太大，球场上积了不少的水。 徐子昂勉强找了个可以坐的地，屁股坐下来，打着哈欠问：“许哥，你又又又又怎么了？这个点我应该躺在床上睡觉等着一会我妈叫我吃午饭的啊……” 许边牧的球鞋踩在湿滑的球场地面上，恹恹地把球往篮筐一丢，球碰了碰篮筐，没进，落到一边地上。 他也不是真的想打球。 就是跟吃坏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堵得慌。 徐子昂见许边牧又是这副模样，瞬间了然了。 他这样还能是因为谁，除了乔绵没有别人了。 因为没有人能让他那么在意。 徐子昂绕着圈子问许边牧：“你昨天干嘛突然跟乔绵走了？” 许边牧慢悠悠走过去捡球，回答着：“觉得在那没什么意思。” “这么多小学妹还没有意思？别的不说，就那个施晚晚，你走了之后失落得都快哭了。还特意来问我你会不会回来。” “……” “她对你的心思，大家都看得到。人家小姑娘是真喜欢你。” 许边牧沉默了一下，抱着球走过来，淡漠地说：“我对她没意思。” 终于到正题了，徐子昂问：“那你对谁有意思？你喜欢谁？” 许边牧没答话。 嘴唇抿得绷直，漆黑的眼眸没有一丝星光。 “你千万别跟我说没有喜欢的人啊，多大了还没喜欢过女生，说出来没人信的。”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 忽然被反问的徐子昂愣了愣，随后顺着他答：“我当然喜欢漂亮的聪明的。” “噢，”许边牧看着徐子昂微微笑，“钟灵那样的啊？” 徐子昂呼吸一滞，整个表情都不自然起来。 他慌乱地说：“我喜欢一个天天瞪我白我的人，我有病啊！！！” 许边牧突然不笑了，他低垂着眼眸，低声道：“我有病。” 徐子昂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了解许边牧，当然知道此刻许边牧是什么意思。 本来以为许边牧不会这么快承认，没想到—— 他承认了。 许边牧带着球坐到徐子昂身边，低头垂着手把玩着放在地上的球，看起来漫不经心，实际却很认真。 他对徐子昂说：“我大概是喜欢乔绵。” “真是该死，我连喜欢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真的很野蛮，从小到大我被她打了多少次。我爸妈又帮着她，我连还手都不敢。” 徐子昂默默听着，听到许边牧叹了口气：“我不该喜欢她的，我们一起长大，我爸妈把她当女儿养。” 徐子昂揽住许边牧的肩膀，给他打气：“又没有血缘关系。有什么该不该的。” 许边牧沉思了会，而后抬眸看向徐子昂，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我惊讶什么，”徐子昂笑，“早就知道的事，就等你亲口承认了。” 许边牧：“……” 徐子昂：“你对乔绵跟对别人不一样。” 许边牧：“哪里不一样？” 徐子昂开始给许边牧列举他对乔绵的特殊之处。 “首先，你对别人态度都还行，但到了乔绵那，就阴晴不定，脾气特差。” 许边牧抽抽嘴角，叫停了：“好了不用说了，我觉得你接下来没什么好话。” 徐子昂夸张地挑眉：“哎哟，被猜到了啊。” 许边牧：“……” 徐子昂：“从我的角度看，你对乔绵真没什么好脸色。她每次揍你，真的都是你活该。” 可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对喜欢的女孩最直接的表达，不就是惹她生气么。 这样她才会看到他，才会在意他。 许边牧才知道，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也做了这样的事。 他什么时候喜欢乔绵的，不知道。 没有答案。 或许，他对她的喜欢是在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中一点一点生根发芽的。 没有哪一刻，也没有哪一个特定时间。 他习惯了她在自己身边，不管是家里，还是上学路上，还是班级教室。 所以那时候知道她选了文科，他才那么生气。 不能抄作业这些全是借口。 不能再抬头就见到她，这是真的。 许边牧现在才明白，原来他是喜欢她。 真是后知后觉的明白啊。 第17章 17个泡泡 17 徐子昂劝许边牧对乔绵好一点。 因为乔绵不差，不是没有别的男生喜欢。 许边牧也觉得自己应该对乔绵好一点。 但是他那该死的脾气，只要一想到今天乔绵去了哪，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到现在乔绵应该跟周恪在一块，许边牧就咬紧牙关，脸崩得紧。 中午跟徐子昂随便在外面吃了点，又打了一下午的球，许边牧等到精疲力尽了，才肯回家。 刚走到家门口，许边牧就闻到了从门缝中渗透出来的浓烈的中药味。 不刺鼻，但是特别难闻。 他一进家门就问在厨房的晏秋：“妈，家里什么味道？” 晏秋把煤气灶的火关小了一点，回答着：“没什么，就是点中药。” “中药？？？” 许边牧走过去，走到晏秋身后，问：“什么中药，你病了要喝中药？” 晏秋神色含糊着，说：“乔乔的中药。今天我带她去抓了点药，刚回来不久。你别在这干扰我，我忙着做晚饭。” 许边牧被晏秋往外推了一下，大脑迟钝了几秒，而后非常紧张地问晏秋：“妈，乔绵是不是生病了？什么病？治得好吗？” 晏秋嗔他一眼：“不是病，就是补身子的。说了你也不懂。” “喝中药补身子？她那么虚？” “你就别问了，反正乔乔没生病。” 见晏秋这么肯定，许边牧瞧了一眼在煤气灶上冒着白烟的陶瓷锅，心中纵然有怀疑，但是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 他想想算了。 回房拿了本论语课本，敲响了乔绵的房门。 乔绵正在房里喂小金鱼，看到许边牧进来，再看到他手上拿着的论语课本，眼神充满疑惑。 “你……该不会是要跟我说，你现在想背论语？” 许边牧把论语课本往乔绵桌前一丢，震的透明缸里的水微波阵阵，小金鱼害怕地逃窜。 他理直气壮地说：“不是背，我连看都看不懂。文科生翻译一下。” 乔绵把手边的鱼食袋子封好，小心地放到一边，然后打开论语课本，无奈地说：“怎么会看不懂，是你上课根本没在听。你语文课都在做什么？” “睡觉。” “？？？老师都不管你？？？” “全班差不多有一半的学生都在睡觉，他管不过来。” “……” 服了。 乔绵让许边牧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拉过自己的椅子，离他近了点。 她把书翻了几页，认真地指着书说：“这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应该都能理解吧？这些比较通俗。” 她慢慢讲话的时候，跟平时很不一样。 声音轻而柔缓，很有耐心。每一个音节，仿佛都从许边牧的心尖划过。 痒痒的。 很喜欢。 可是很快，乔绵的耐心就没了。 在许边牧摇头的时候，她无法置信地盯着许边牧：“你不是吧，这些话你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平时都没听过吗？” 许边牧滚动了下喉结，没脾气地说：“别用这种看智障的眼神看我，这几句我懂，刚刚逗你的。” 乔绵不相信。 “那你翻译给我听，就这句最简单的‘工欲善其事’。” 许边牧侧了侧头，看着乔绵手指头指着的那句话，声音毫无波澜：“这是说，要想干成大事，就要找到好的工具。” “……”乔绵拧着眉毛，说不上哪里怪，“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就是……” “意思对了不就行了？” “考试不是这么考啊，要翻译工整。” “语文怎么这么啰嗦。” “……” “乔绵。”许边牧突然叫乔绵的名字。 乔绵正在想怎么更通俗好懂地给许边牧完整翻译这句论语，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干嘛。” 许边牧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的侧脸，眸光闪烁，最后别开眼，听起来很轻松地说：“你今天跟我妈出去了啊。” “对啊，不然我能去哪。”乔绵不明白地瞧他一眼。 许边牧嘴角扯起一个不明显的笑，很快就被掩藏了。 “今天不是九班那谁的生日？” “？？？” 乔绵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想起来了。 许边牧说的是周恪。 她露出了疑惑又奇怪的表情：“所以？” “所以你快点翻译这句话啊，我都一天没有学习了，我不能浪费时间。” 乔绵：“……” 她真的怀疑，许边牧脑子被门夹了。 论语讲了不久，吃饭时间到了。 吃过饭，乔绵喝了一大碗的中药，苦的眉头皱起来去厨房舀了一勺白糖干吃。 “这什么药，十全大补汤？你补身子做什么，你要干嘛？” 忽然出现在背后的许边牧开口说话，吓得乔绵的手抖了一下。 她又舀了一勺白糖，送进嘴巴里后，才对许边牧说：“你走路能不能出个声，人吓人吓死人。” 许边牧双手怀胸，懒散地站着，问：“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乔绵正被中药苦着，尽管吃了那么多白糖但是嘴巴还是很苦涩，她又去倒水喝，没工夫跟许边牧说话。 许边牧不高兴地叫了声：“喂，我问你呢，你到底为什么喝中药。” “你要是女的我就告诉你。” “……” 安静了几秒后，许边牧面无表情地开口：“其实我是个女的。” 乔绵瞬间沉默。 “我一直女扮男装。” “……” “现在，可以说了吧？” 乔绵转过身来，看着许边牧的脸，试探性地问：“所以你是……妹妹？” 许边牧绷不住了，受不了地说：“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不许叫我妹妹。” “噢，好的。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乔绵努力憋着笑。 许边牧想抽自己一巴掌。 刚刚他到底在干嘛。 乔绵见许边牧黑脸了，故意走到他身边，小声地说：“妹妹晚上早点睡。” 许边牧：“……” “妹妹再见。” “……” “妹妹晚安。” “……” “妹——” 乔绵还想再叫一声“妹妹”，许边牧就火了，大吼着：“不许再叫我妹妹！！！” 乔绵抿着唇笑，突然乖巧地点头：“好的。妹妹。” 许边牧：“乔绵！！！！！！！！！！” 晏秋听见声响，忙从卧室出来：“干什么呢，许边牧你又欺负人了？！” 许边牧憋着火，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房间。 门又是重重一声被甩上。 晏秋问乔绵：“他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乔绵偷笑了下，随后没事地回答晏秋：“没有，没吵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突然就承认自己是女的。 许边牧这是傻了吧。 但是联系了一下上下文，乔绵才突然明白过来，许边牧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 是想知道她为什么喝中药啊。 他是在关心她。 意识到这一点，乔绵心底恍若有暖流流过。 又温又甜。 让口腔里残留的中药都好像不苦了。 乔绵喝中药，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她已经十七岁了，但是…… 例假一直没来。 她上过生理课，也知道每个人的身体发育不一样，初潮的时间也都会不一样。 她本来也不怎么想这个事，还是晏秋先发现的。 去年晏秋就已经问过这个事了，乔绵还是有女孩子的羞赧，不愿意去医院。 等到今年，马上就要十八岁，晏秋忍不住又提了一次。 这次乔绵听了晏秋的，去了医院。中医西医都看了，奔波了一天。西医没看出什么，中医说乔绵体虚气血不足，开了好些中药。 所以这些事怎么跟许边牧说呢，他是个男生，说了也不会懂吧。 第18章 18个泡泡 18 国庆长假很快过去。 刚回校，所有人都不适应，懒洋洋的，对学习提不起劲来。体育课大概唯一一节能让大家兴奋起来的课了。 今天的体育课如往常般，上半节，剩余半节自由活动。 操场一角，阮希希和钟灵躲在树后面，偷偷拿手机传小说文包。 乔绵就站在一边给她们俩把风，随时注意老师动向。 “哇这个作者写的我上回看过一部，霸道总裁我好喜欢！”钟灵看到阮希希手机里如宝藏般无穷无尽的小说，激动极了。 阮希希很得意地说：“不会飞的小白狼嘛，她的书我都下载过来了，传给你，都给你。” “希希你可真厉害啊！” “嘿嘿嘿……” 两个人接头交耳，阮希希顺道问把风的乔绵：“乔绵你要不要啊，你把你手机给我们，蓝牙开起来一起传。” 乔绵犹豫，唇畔动了动，最后还是说：“不了吧，我没时间看这些。” 她妈妈一直叮嘱她好好学习，打电话来开口闭口也是学习，她不想让妈妈失望。 虽然学习真的很无趣。 钟灵偏头过来，瞧她一眼，想了想后，跑过来伸手往她校服裤兜里掏。 乔绵没来得及反应，她的手机就已经被钟灵抢走。 钟灵笑嘻嘻的：“你马上要生日了，这就当是我和希希送你的礼物。该看的东西还是要看，马上十八了，到时候你什么都不懂。” 乔绵听出她们的意思，脸微微发红，低声说：“什么‘到时候’啊……” 钟灵和阮希希互看一眼，默契地偷笑。 另一边。 一楼男厕。 几个九班的男生在洗手池边洗手，一个男生老远瞧见在操场那端站着的几个女生，也瞧见了乔绵。 他不禁调侃身边的周恪：“我说，那个文科班的女的你还没追到手啊？” “管这么多。”周恪板着脸，面无表情地摘下自己的眼镜，在水龙头前冲洗着。 另一个男生推搡一下刚刚说话的那个，说：“周恪正为这个伤心呢，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是吧，还真动真心了？” “可不是，生日特意约她，她都不来。QQ不加，手机号码也不给，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真不懂那女的怎么就这么清高。” “这要是真追到了，肯定也很无趣。” 男生说着，对周恪坏笑起来：“你要不换个目标吧，文科班这女的就算了，肯定骗不到床上。就算上.了.床，也会无趣。” “够了啊，嘴巴放干净点。” 周恪的眉头皱起来，脸上有些不悦，不想听男生继续说了。 可那男生还接着笑，挤眉弄眼的：“干嘛，还不高兴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你追她，最后还不是拐上床。” 男生之间总有些心知肚明的事，他一说完，旁边那男生也跟着笑。 周恪刚想说话，没想到自己的脸就先狠狠挨了一拳。 他猝不及防，往一边墙壁倒了倒。 回头就看见沉着一张脸的许边牧。 许边牧的嘴角紧绷，眉宇间皆是怒意。 还在操场的乔绵正聊赖着，她蹲坐到草坪上，托着下巴问大树后面的阮希希和钟灵：“你们好了没呀？” “快了快了。”阮希希答道。 乔绵只好继续等。 原来二班的一个女生急匆匆跑过来，冲着钟灵喊：“班长！出事了！徐子昂和许边牧在男厕跟九班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打架？！我看徐子昂是活腻了！！！”钟灵一听到这消息，什么都顾不上，把手机往阮希希手上一塞，火急火燎地往男厕那边跑。 跑来报信的女生喘了喘气，也跟着她去了。 乔绵发着愣，一动不动。 徐子昂和许边牧？？？跟九班的人打起来了？？？ - 乔绵和阮希希赶到事发地点时，男厕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她艰难挤进去，正好钟灵在边上。 她都没来得及问什么，抬头就看到了教导主任，还有教导主任面前一排站着的脸上全都挂了彩的几个男生。 许边牧，徐子昂，九班的周恪。 周恪身边还有两个乔绵不认识的男生，估计也是九班的。 教导主任把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气愤地说：“长本事了啊，上课时间在这打架，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学校！你们是学生！学什么不好偏学社会青年打架！！！” 排在第一个许边牧扬着下巴，紧抿着唇，一点都没有认错的意思。 乔绵看得很清楚，他的嘴角有点红，左眼好像也有些擦伤。 她心中咯噔一下，又心疼又生气。 “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给我去教务处！！！” 教导主任发话，几个男生站着没动，他又吼了一声，九班的那两个男生才不情不愿地先迈开步子。 围观的同学很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两个男生先走了，周恪跟在后面，接着是不知怎么就突然加了进来的徐子昂，最后是许边牧。 他随意扫了眼周边，视线不小心跟站在边上的乔绵碰上。 许边牧稍稍驻足，眸光闪烁，意味不明。 两人遥遥相望。 什么都没说。 许边牧只停顿了一两秒，很快就别过头，跟着教导主任去教务处。 一行人走后，身边同学议论纷纷。 “发生什么了啊，怎么会打架啊？” “谁知道啊，都惊动主任了，看来记过请家长是少不了了。” “这么严重啊？还要记过？” “还有可能处分呢！教导主任是什么人啊，他那么严厉，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 …… …… 请家长，记过，处分。 乔绵听着，心都揪起来了。 - 下课铃已经响了好久。 教导处前面走廊的阶梯上，乔绵在那坐着，时不时回头看教导处紧闭的门。 许边牧他们已经进去好久了，现在都还没出来。 乔绵有些着急。 她能听到教导主任时而拔高的嗓音，也看到二班和九班的班主任进去，可是进去了都没出来。 也不知道许边牧到底怎么样了，不会真的要记过吧…… “乔绵，别等了，回去上课吧。” 钟灵走过来，站在乔绵身前说。 乔绵抬头望着她，问：“希希呢？” “希希怕你待会来不及回去，先回教室帮你打掩护了。万一老师问起来，她还能帮你说你肚子疼在厕所。” “噢……” “唉。” 钟灵叹气，也在乔绵边上坐下来，略显烦躁。 “我真是搞不明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打架。还偏偏让教导主任抓到。” “就是说啊……许边牧一定脑子有坑……” 乔绵嘴上这么说着，可双眼难掩对许边牧的担心。 钟灵拍拍她的手臂，说：“他们一时半会估计出不来，你还是先回教室上课吧。” 乔绵低喃着：“回去上课也听不进去啊……”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 教导处的门终于被打开。 听到这声音，乔绵和钟灵立即站起来躲到一边。 九班的班主任先领着周恪几个人出来，二班班主任和许边牧、徐子昂紧随其后。 周恪几人走后，二班班主任在门口又训了许边牧、徐子昂几句，手机响起来，他让他们俩先回教室，然后自己接着电话往另一边走。 许边牧的嘴角下压着，一看就情绪不好。可他还是抱歉地对徐子昂说了声：“连累你了。” 徐子昂没事地笑笑，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嘶”了下，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不就是个记过。你是我兄弟，他们打你，我哪能袖手旁观。” “噢，不就是个记过。徐子昂你挺了不起啊。” 钟灵忍不了，跳出来，没好气地盯着徐子昂。 徐子昂一愣。 钟灵哼哼两声，不高兴地扭头走掉。 徐子昂立即跟上去喊她：“钟灵——钟灵——” 这里顿时只剩下乔绵和许边牧。 感觉乔绵在看自己，许边牧避开她的视线，敛敛眼睛，转身往一侧走。 乔绵见他这样，心中五味杂陈。她跑过去挡在他面前，仰着头生气地说：“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打架很好玩是不是！！！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许边牧的眉眼闪动了下。 他跟乔绵四目相对着，最后冷硬地吐出几个字：“不关你的事。” 先前在男厕，周恪跟他同伴的话，许边牧全都听到了。 他一个字都不能忍。 他们拿那样的字眼用在乔绵身上，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 许边牧也承认自己有些冲动，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因为他们侮辱了乔绵。 可是这些，他不想告诉乔绵。 听许边牧这一句“不关你的事”，乔绵心中一紧，咬紧嘴唇，实在窝火。 可她什么都不想说，本来想问问他哪里受伤哪里疼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现在一个字都不想提了。 他说的对，本来他的事就跟她无关。 记过的又不是她，以后档案里有污点的也不是她，可能影响高考的更不是她。 生气过后，她又有些委屈想哭。 许边牧真的好讨厌啊。 关心他，还要被他甩臭脸。 这种委屈，惹得乔绵鼻尖泛酸。 第19章 19个泡泡 19 乔绵不再理许边牧，自己回了教室。 上课铃已经响起，学生都在教室，教学楼走廊这边略显冷清。 乔绵回去途中，正巧碰上从男厕拿眼镜回来的周恪。 两人撞见，不约而同停顿了一下脚步。 其实周恪也受了不少伤，脸上多处淤青。 乔绵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说点什么。 虽然周恪此刻又戴上了眼睛，细长的眉眼又藏在了眼镜之后，但她还是能看到周恪看她的眼眸是黯淡的，充满纠结和抱歉。 她不大懂他的意思。 周恪也没说什么话，冲乔绵浅淡地扯出一个笑来，接着往走廊另一头走。 他的教室在那。 乔绵教室在楼上，便低着头走向边上楼梯。 自许边牧打架的事发生后，乔绵这一天的心情一直都不好。 阮希希找九班原来的同学问了问情况，可是也没人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晚自习结束。 乔绵一个人回家，坐在公交车上颠颠簸簸的，感觉到裤兜里手机振动，就拿出来看。 是钟灵发的短信。 【我问过徐子昂了，他们打架是因为九班那几个男生嘴巴不干净。】 【具体怎么不干净，徐子昂不肯说，反正就是提到了你。许边牧正好听到，就动手了。】 【他们都是记过，表现好是可以撤销的。你别担心。】 【总而言之，许边牧是为了你打架哎。好酷噢。】 乔绵看着钟灵最后一条短信，有点儿愣神。 许边牧是为了她？？？ 乔绵的手指握紧手机，良久，鼻子发酸地轻声念叨：“这个傻瓜。” 她被说几句又不会怎样，他还为这个跟人家打架。 真是太傻了。 乔绵回到家时，许万和晏秋已经在教训许边牧，许边牧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僵着一张脸。 见到乔绵进门，他起身直接回了房。 许万气急，高声责问：“你就打算这样当哑巴了是吧？！你到底为什么跟人家动手！许边牧你说话！”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许边牧骤然关上的门。 晏秋也拿许边牧没有办法，好声好气地安抚着许万：“你先别气，班主任叫我明天去学校一趟，我去了好好了解情况。也许咱们孩子没错呢。” “他要是没错早就开口了，一个字都不说，还不是做贼心虚！” …… …… 乔绵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晚些时候，晏秋过来提醒她记得喝中药。 她应了声，等出去时，晏秋和许万都已经回卧室睡觉了。 夜已经很深。 乔绵站在厨房把还温在锅里的中药倒出来，一口气闷掉，满嘴的苦涩直叫她皱眉。 已经喝了好多天了，可她还是没习惯这味道。 她正想跟以前一样舀一勺白糖吃，没想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许边牧来了。 他往乔绵手中塞了包奶糖，什么都没说，直接去了卫生间。 家里没开很多灯，略略昏暗。 可是许边牧的背影，却在乔绵眼里发光发亮。 他像是戳中她最软的软肋，肆意的温暖在心底发酵。 好讨厌啊。 怎么就突然被感动了呢。 乔绵撕开蓝白色的包装纸，把乳白的奶糖放进嘴巴里。 甜甜腻腻的味道，席卷味蕾。 一点也不觉得苦了。 卫生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乔绵经过时，看到许边牧正站在镜子前，拿着棉签像是在给自己的脸涂药。 她把门轻轻推开，他停顿住动作，侧过脸来看她。 两人对视了几秒，乔绵先走进来，从许边牧手中拿过棉签，说：“我来吧。” 许边牧有点执拗，别了别脸，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乔绵也执拗，完全忽略他的拒绝。 她往棉签上又倒了点药水，抬头望着他的脸，手拿着棉签伸过来：“低头。” “我说了我自己来——” “低头。蹲下来一点。” 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许边牧只好把手撑在洗脸池边上，稍稍弓下身子，脸凑近乔绵。 高度差不多了，乔绵才用棉签擦拭着许边牧受伤的嘴角。 她的动作很轻，但是药水渗透肌肤又疼又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乔绵瞟了他一眼，说：“现在知道疼了？” 许边牧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偏巧这时，乔绵习惯性地吹了吹刚刚棉签擦过的地方，温温柔柔的气息扫过他的嘴角，还有丝丝奶糖的甜味。 许边牧背脊一僵。 心跳大概就是从这会开始不受控制的。 他定定地盯着乔绵看，看她的眉眼，看她的鼻子，看她微微翕动的嘴巴。 她就这样站在面前，她的脸就在他眼前——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亲上去。 这个想法实在太罪恶。 “眉骨磕破了，要拿创可贴贴一下。有创可贴吗？” 乔绵忽然问，许边牧瞬间回神。 回神后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轻咳了几声。 乔绵觉得他有点奇怪，就问：“你怎么了？” “没——”许边牧咳一声，道：“没有。创可贴就在那。” 他指了指洗手池旁边。 刚才他拿药过来，顺带也拿了几张创可贴。 乔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创可贴后，就拿起一张撕开，说：“过来，我给你贴上去。” “不用。” “过来。” “……” 最后许边牧还是投降。 他重新往乔绵这边靠过来，把头低下。 乔绵小心地把创可贴贴到许边牧的眉骨处，问：“身上有没有伤？” 许边牧半阖着眼眸，视线不敢跟乔绵接触。他淡淡地说：“没有。” “没有就好。”创可贴贴好，乔绵轻轻抚平边角，“钟灵说，你跟他们打架，是因为我。” 许边牧顿了顿，随后很小声地应着：“嗯。他们嘴巴太脏了。” “他们说我什么了？” “你不用知道。” “不想说就算了。” 乔绵收回自己的手，但是眼睛还是一直看着许边牧的脸，她微微仰着头，离他的下巴很近。 她对他说：“谢谢你啊。” 许边牧抬眸，眼里闪着意外和诧异。 当两人视线碰上，他觉得，他好像要跌落进她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眸里。 她这样看着他，他真的要控制不住脸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一章，溜了溜了 第20章 20个泡泡 20 僵持半刻，许边牧先动了动唇畔，说：“有什么好谢的。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乔绵轻轻笑了笑：“噢。” 她伸出一个手指，用力摁在刚刚贴好创可贴的眉骨处，不偏不倚。 许边牧疼得瞬间皱起眉头：“你干嘛？！” 乔绵还是笑着的，拍拍手，说：“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疼。虽然这次的事是因为我，但是你还是错了。跟你爸妈道个歉，明天你妈去学校，你态度也好一点。知道吗？” “不知道。”许边牧没好气地说。 “你再说一遍。”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许边牧败下阵来，赶紧把乔绵推出卫生间。 乔绵不肯走，扒着门框提醒他：“明天你的态度真的要好一点，记过是可以撤销的，你要好好表现，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你真的好啰嗦。” “我才说了几句，哪里啰嗦了？” 许边牧直接把乔绵推出门外，居高临下地说：“我说你啰嗦就啰嗦。赶紧走，我要上厕所。” 乔绵：“……” 算了。 看在他为自己打架受伤的份上，原谅他了。 隔日，晏秋去了学校。 徐子昂的家长还有九班几个男生的家长也都来了，他们一起跟教导主任说好话，希望主任能从轻处理。 许边牧一反常态，在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面前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教导主任考虑了下，念在初犯，就撤销了记过，罚了他们两周的公共值日。 乔绵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转眼到月底。 这些天许边牧很奇怪，无论他在不在房里，他房间的门总是故意锁上。 乔绵给他补习语文和英语的时候，他也不让乔绵进他房，两人就在客厅或者餐厅待着。 她总觉得他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终于，到了乔绵生日这天，乔绵才知道许边牧在搞什么鬼。 透明水缸里，有两条淡粉色的小鱼在缓慢游动，游着游着，它们相遇，不约而同地伸出长嘴唇，碰在了一起。 乔绵趴在水缸前，看得双眼发直，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接吻鱼？！它们真的亲了哎！你看你看你看！！！” 乔绵有些激动，她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类观赏鱼，当真的亲眼看到这么漂亮的小鱼，实在难掩兴奋。 被她拉着衣服被迫坐下来看鱼的许边牧面带无奈，嘴角却偷偷上翘着：“我看到了。” “真的会亲在一起哎，它们是一公一母吗？会生小鱼吗？” 乔绵像个好奇宝宝，转过头，张大了眼睛问许边牧。 许边牧是真无语。 他眼尾微微上挑，说：“你一定是读书读傻了。” 说的时候还顺便伸手，屈指弹了一下水缸。 乔绵：？？？ 许边牧：“这叫吻鲈，就算是同性，也会亲在一块。” “真的？” 乔绵对这些并不了解，她对鱼的唯一了解，除了红烧鱼酸菜鱼之外，就是上回买的那两条小金鱼了。 她忍不住问：“这不是接吻鱼吗？我看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 “那是俗称。”许边牧在此之前已经做足了功课，这会儿自信满满地给乔绵科普：“这种鱼的学名叫吻鲈，但他们嘴巴碰在一块不是在接吻。” 乔绵：“那是什么？” 许边牧：“打架，保卫自己地盘。” 乔绵一脸的怀疑：“真的假的，我怎么这么不信你说的。” 许边牧不高兴了，说：“我买的鱼，我怎么会不了解。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上网百度。” 乔绵想了想，抿抿嘴巴，随后微微笑起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信你好了。” 许边牧：“……” 他轻哼一声：“把你的东西拿走，放我房间好几天，碍眼死了。” “真的送给我啊？” 乔绵看着许边牧，眼里满是欣喜。 看起来是真的喜欢这份礼物。 许边牧嘴硬地别开脸，说：“反正你也养了两条金鱼，顺带多养两条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那我抱走了啊。”乔绵完全处于兴奋状态，直接伸手抱水缸，结果发现太重，抱不起来。 她又试了几遍，还是抱不动。 许边牧就在旁边旁观，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冲乔绵摆摆手：“走开走开，细胳膊细腿的连个水缸都搬不动。” 乔绵只好退开。 许边牧张开双手，很轻巧地就把水缸抱起。 他们一起把水缸搬到乔绵的房间，可是环顾四周，似乎没有地方可以放。 书桌上都是书，旁边的小金鱼缸已经占了一部分位置了，没有空位给这两条接吻鱼。 乔绵犹豫了会，实在找不到地方，只好看向许边牧：“要不……放回你房间？反正你书桌那么空……” 许边牧额角抽抽，一声不吭，抱着水缸走人。 最后，两条漂亮的接吻鱼还是被安顿在了许边牧房间。 乔绵真的很喜欢这两条鱼，赖在许边牧房间不肯离开，一直盯着看。 看了不知道多久，她困了，趴在放着水缸的书桌上睡着了。 在电脑房玩游戏的许边牧接到晏秋电话，让他跟乔绵收拾一下准备出来外面吃晚饭，她和许万待会下了班直接去饭店。 许边牧游戏正玩得上头，随意应了几声。 等游戏结束，才发现距离他妈打电话过来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许边牧赶紧关电脑去叫乔绵，没想到在自己房间看到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她。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暖黄色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温软而恬静。 这世界仿佛一下子静谧了一般。 许边牧不自觉地低头，凑近了看她，距离近得似乎能听到她细微的呼吸声。 半梦半醒的乔绵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她恍恍惚惚地睁了睁眼，双眼朦胧，不知到底有没有醒。 她轻声低喃着，温声温气的：“它们又打架了……” 说完又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睡，刚刚好像是在说梦话。 许边牧愣了下，朝水缸那看了一眼，才明白乔绵在说什么。 那两条他特意跑了很多个花鸟市场精心挑选的小鱼又亲在了一起。 他笑了笑，低声道：“它们不是在打架，是在亲吻。” 可是乔绵没有反应，在沉沉地睡着。 这样的时刻，许边牧突然有好多话想说。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只轻轻说了句：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对，依然是短小的一章，先溜了 第21章 21个泡泡 21 乔绵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和许边牧急匆匆赶到订好的饭店，许万和晏秋早就坐在包间里点餐，大圆桌上放着一个还没拆封的大蛋糕。 他们进来，晏秋看着他们身上的衣服，非常满意地笑着跟许万说：“你看，这衣服多合适，看起来就跟亲姐弟一样。还别说，两孩子好像越长越像了。” 许万跟着笑。 乔绵和许边牧对视一眼，都有点不自在。 他们也有点巧，出门时换衣服，正好又都换上了上回晏秋买的相同的白色连帽衫。 时间紧迫，两个人都没有再去换一身，赶紧穿鞋子出门了。 许边牧先往旁边走，拉开椅子坐下来，别扭地说：“谁跟她长得像，这么矮。” 乔绵：“……” 许边牧这人真是，又皮痒了。 “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女孩子当然没有男孩子高，况且，乔乔在女生中已经算高了。”许万不满地对许边牧说。 许边牧撇撇嘴，往椅子上一摊，不答话。 许万又说：“乔乔十八了，过两个月你也成年，学着成熟点，整天吊儿郎当的跟小孩子一样。” “哎呀爸，你怎么跟妈一样都变得这么啰嗦。” 许边牧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手肘正好碰到在他身边坐下来的乔绵。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他默默把手放下。 乔绵入座后，晏秋把乔绵妈妈特意从国外寄来的礼物拿给她，也送上了自己和许万准备的生日礼物。 乔绵妈妈寄来的是个双肩包，看起来很名贵。晏秋和许万送的，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黑色的机身，全触屏，只有一个圆形的按键。 乔绵看愣了，觉得这实在太贵重。 “叔叔阿姨，这个……” 晏秋猜到乔绵的想法，忙说：“过了今天你就成年了，十八岁了，得好好祝贺你。虽然你和边牧读书都读得晚，十八岁还在读高二，但是该给你的还是要给你。不要觉得负担，你跟边牧一样，都是叔叔阿姨的孩子，阿姨一直都把你当亲女儿的。” 许万也说：“对，收下吧，只不过是一个手机而已。” 乔绵还是觉得为难，很不好意思。 这些年，晏秋和许万对她已经很好，吃的用的，从没亏待过她。她虽然不懂手机行情，可是她听阮希希提过，这款苹果手机很贵。 其实他们不用送什么礼物，他们能给她安排这样的地方吃饭，她已经很开心了。 边上的许边牧看乔绵还在犹豫，便故意伸过手，一把抢走手机，还冲自己爸妈扬了扬：“爸、妈，乔绵不要，就给我吧，我早就不想用我的诺基亚了。” 许万马上说：“你高中毕业前想都别想，本来就没好好学习了，这手机给你只会让你分心。” “你们怎么知道乔绵不会分心？！” “乔乔有分寸，不像你。” …… 又来了又来了，又被拿着跟乔绵比较了。 许边牧把手机往乔绵怀里一塞，不高兴地哼哼两声：“收着吧，我爸妈对你比对我还好。” 乔绵微微抿唇，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 - 吃过饭切完蛋糕，时间也不早了。 许万医院还有值班，就把晏秋他们几个先送回家。 回到家，晏秋如往常般去厨房给乔绵熬中药，乔绵则在自己房里研究新手机。 研究半天，最后她还是去找了在电脑房玩电脑的许边牧。 “这个要设置账号，我弄不来，”乔绵把手机递给许边牧，说：“你帮我弄一下吧。” 许边牧正在玩跑跑卡丁车，抽空瞥向乔绵时，在跑道上的车不小心翻了。 他叹一声，无奈放弃游戏，从乔绵手中拿过手机。看了之后，他说：“这不是有步骤嘛，你一步一步跟着做不就行了？” “不帮就算了，我自己来。” 乔绵要伸手拿回手机了，许边牧往旁边移了一下，好像是很勉为其难一样：“你都开口求我了，我不帮你实在说不过去。” 乔绵：？？？ “谁求你了啊！” “这个我弄不来，你帮我弄一下。这不是你说的？这不就是求我？” “……你好不要脸啊。” 乔绵懒得跟许边牧说，走到他边上坐下来，看着他帮她设置手机。 刚设置到一半，手机就响了，屏幕显示“妈妈”来电。 乔绵很激动，立即从许边牧手中拿过手机接起来：“喂，妈妈。” 许边牧看着乔绵接电话，牵起嘴角，转过来继续玩刚才的游戏。 他知道乔绵等她妈妈的电话等了很久，加上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应该很开心。 乔绵就坐在许边牧边上跟林白薇通着电话，林白薇还是跟平常一样简单交待了几句“认真学习”之类的话，乔绵也乖巧应着：“嗯，我知道的，我不会让你失望。” 林白薇：“你学习都是为了自己，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对了，妈妈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生日快乐，又长大了一岁。” “喜欢，谢谢妈妈。” “嗯……今年过年，妈妈会回来，我们可以一起过年了。” 这个消息，对乔绵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她一下子控制不住，难掩激动地问：“真的吗？！” “真的。” 得到这个确定回答，乔绵挂完电话就激动地扯住许边牧的胳膊：“许边牧你知道吗我妈妈要回来了！” 许边牧刚开始新游戏，胳膊被乔绵一扯，手指没控制好键盘方向键，他的跑丁车又翻了。 “你——” 他不悦地转头，原本想怪乔绵害他又输游戏，可看到乔绵满脸的雀跃时，才恍然想起刚刚她说的什么。 她妈妈要回来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 许边牧替乔绵高兴，但同时也隐隐约约有点失落。 因为她妈妈一回来，她就不会再住他家了。 一想到这，他竟然有点烦躁。 “知道了你妈要回来了，把我手松开，别打扰我玩游戏。” 许边牧的语气冷冷淡淡的，听得乔绵脸上表情有点僵。 她迟钝了几秒，而后慢慢松开许边牧的手臂，轻声嘟囔着：“第一个跟你分享好消息你还不乐意了。” 许边牧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什么，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 “帮我弄弄完吧，我先出去喝中药。” 没等许边牧说完，乔绵就打断了他。她把手机重新交给他，起身走出了电脑房。 女人心，海底针。 许边牧都不知道乔绵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他慢慢拿起手机，帮乔绵继续设置账号。不小心翻到手机卡自带的通讯录时，他看到了一整排连名带姓的名字中间，有一个很突兀的联系人名称：汪汪汪。 许边牧双眼一眯，预感不大好。 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 汪汪汪，后面跟着的手机号码，是他的。 正巧这时，喝完中药的乔绵回来了。 她一见许边牧这盯着手机眯着眼睛似乎很不爽的表情，就猜到了什么。 “你……” 许边牧抬眸看向乔绵，咬牙道：“汪汪汪？” 乔绵眨眨眼：“为什么学狗叫？” 许边牧火了：“你才学狗叫，你给我这备注是什么意思！！！” 哎呀，还是被发现了。 乔绵朝许边牧走近，抿唇笑了笑：“这只是个代号，你气什么。” 许边牧：“……” 乔绵：“不然你也给我改备注好了，随便你改，我一点都不介意。” 许边牧：“……” 许边牧把乔绵手机往桌上一丢，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狂摁键盘，啪啪啪几下后，转过来给乔绵看：“看好了，这就是你以后在我这的代号，这辈子都别想改了。” 乔绵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 怎么就这么幼稚啊…… “喵喵喵啊，跟汪汪汪还挺配。真是服了你了。” “……” 夜深。 乔绵洗过澡躺在自己床上，翻着原来的诺基亚手机，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弄到新手机里。 翻着翻着，她翻到了之前阮希希传给她的小说。 那天正好碰上许边牧跟九班几个男生打架，她都忘了这些小说了。 反正现在也睡不着，乔绵干脆点开一部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后半夜，凌晨三四点才睡。 这就直接导致乔绵第二天睡过头。 晏秋在门口叫了乔绵好久，可是乔绵睡得太沉，根本没听到。 隔壁房间的许边牧被晏秋吵醒，一看闹钟时间，连忙从床上跳下来。 他急急忙忙套上校服开门出来，忙里忙慌地喊：“妈，乔绵什么时候走的，又没叫我起床！！！” 晏秋：…… 她指指乔绵还关着的门，说：“她还没起呢，我叫了她好久，都没反应。” 许边牧一愣。 还没起？？？ 怎么可能，睡懒觉一点都不像她会做的事。 “你起来了正好，你叫一下乔乔，我锅里还煮着面呢。” 晏秋把叫乔绵起床的任务交给了许边牧，自己跑去厨房忙活了。 许边牧不像晏秋这么温柔，他用力拍了拍乔绵的房门，大声喊：“乔绵！乔绵！起床了！要迟到了！！！” 可是乔绵依然没反应。 许边牧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怕她有什么事，想也不想直接开门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第22章 22个泡泡 22 干净整洁的房间，恍若有股淡淡的清香。 书桌上的小金鱼在游来游去，书桌边的单人床，乔绵正趴在床上睡觉。可能是嫌吵，她把头埋在枕头下面，胳膊和腿从被子里露出来。 许边牧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进去，站在床边喊：“乔绵，别睡了，真的要迟到了！” 乔绵的身体动了动，可是仍然没醒。 许边牧俯身拍着她的手臂：“乔绵快点！乔绵！” “嗯……” 乔绵闷哼一声，把盖在头上的枕头拿开，混混沌沌地翻过身，从床上坐起来时，眼睛都睁不开。 因为睡眠不足，她的脑袋晕乎乎的，刚坐好，身体就马上往后栽去。 许边牧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抓住她的肩膀。 固定住乔绵后，许边牧难以置信地问：“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做贼了？？？” 乔绵的眼睛挣扎着睁开一条小缝，眼前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好像还在梦中。 昨晚熬夜看的小说情节还在脑中，乔绵迷迷糊糊地张开手，学着小说中的情节，搂住了许边牧的腰。 许边牧是站在床边的，他弯着身，乔绵的头就正好靠在了他的腹部。 她全身都很软，软绵绵的很温暖。 搂在他腰上的手，力道也很轻，可是却偏偏叫他全身僵硬。 许边牧完全没料到乔绵会这样做，他一下子大脑空白，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只知道她很软，自己的心跳很快，而且—— 他低头，就能看到她宽松的睡衣领口悄悄显露出的两团圆润的弧度—— 许边牧觉得他不行了。 “边牧，乔乔起来了没有？” 晏秋的声音传过来，许边牧受到惊吓般，立刻推开乔绵，头也不回地往外跑，直接跑去卫生间。 被骤然推开的乔绵，头不小心撞到床头，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 她伸手揉揉脑袋，还是有点晕。 刚刚是又做梦了吗？ 头好痛，全身好酸，一点都不想起床…… 不对，现在几点了？？？ 乔绵抓过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定了两三秒后，她咻地一声跳下床，赶紧换衣服。 完蛋了，要迟到了。 乔绵急匆匆换上校服，披头散发地跑到卫生间，碰上正好在卫生间刷牙的许边牧。 她没想那么多，直接挤到他旁边，拿自己牙刷挤上牙膏。 许边牧不自然地往边上退了一步，耳朵红的不行。 “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我们要迟到了！” 乔绵刷牙前不忘催促许边牧。 许边牧：…… 乔绵快速刷牙漱口，拿毛巾洗脸时又催了许边牧一声：“别愣着了啊，快洗脸！” 许边牧放下牙刷，拿水杯漱了一下口，才口齿清晰一字一顿地说：“你还好意思催我？？？刚刚谁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乔绵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没错…… 她理亏地闭嘴。 两个人从卫生间差不多时间洗漱出来，早饭已经来不及吃，背上书包就匆忙出门了。 秋天的早晨，晨曦浅淡，迎面而来的风带着些凉意。 乔绵和许边牧已经赶不上公交，只好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看他们两学生赶着上学，二话不说加足马力，在打铃前把他们送到了学校。 早读开始，乔绵靠着椅子喘着气，半天没调整过来。 阮希希给她递了一瓶自己早上买的还没喝的牛奶，好奇地问：“出什么事了，怎么差点迟到？” “睡过头了。”乔绵接过牛奶，拆开吸管戳进牛奶里，吸了一小口。 阮希希惊讶：“你会睡过头？你不是最准时了么。” 乔绵：“别提了，都是你给我传的那几部小说……” 阮希希立即心领神会，笑嘻嘻的：“是不是很好看？你都看完了？” 乔绵喝着奶，说：“我才看了一部，要是都看完了，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我明白，精.尽.人.亡嘛。” “……” 乔绵脸红起来，连忙为自己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熬夜看小说，睡过头……” “我懂的，能理解。” ？？？ 乔绵不懂，不能理解。 阮希希在想什么？？？ 坐班早读的老郑来了，乔绵不好再说话，把没喝完的牛奶收进抽屉里，翻开英语书背单词。 大课间休息的时候，钟灵来找乔绵和阮希希，问她们这周末的篮球赛去不去看。 阮希希听完就摇头：“你看我这身形就知道我对篮球这东西没兴趣，我不去了，我周末宁愿在家睡觉。” 钟灵俏皮地弹了弹阮希希的额头，接着看向乔绵：“你总会去吧，某某人带领的校队和外校打比赛哎。” 乔绵还因睡眠不足发着困，耷拉着眼皮，困倦地点点头。 周末。 篮球赛是下午开始，中午午饭刚吃完，钟灵就把乔绵拖到了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 篮球场内只有几个学生会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布置场地，乔绵不认识他们，还是钟灵给她介绍：“那几个是我们学校体育部的，就是出馊主意要组织拉拉队的那几个。那边那些人，应该就是二中学生会的。” 乔绵听着，点着头，不免问：“你怎么都知道？” 钟灵傲娇地笑笑：“人在江湖混，当然什么都要打听清楚。” 好吧。 乔绵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忍不住又问：“不是说两点开始比赛吗，现在才十二点……我们这么早来做什么？” 钟灵：“占个好位置啊，你看，第一排，视线多好。待会他们会来热身，拉拉队也会过来排练。你不想看看吗？” 乔绵：“不想……” 钟灵凑过来，挑挑眉：“不想看看平时你的校队队长和拉拉队队长是怎么互动交流的？” 乔绵捂住钟灵的嘴巴，警惕地看看四周。 还好周围没什么人，在场地上忙活的学生也没注意她们这边。 她压低声音说：“隔墙有耳啊。” 钟灵眯着眼睛偷笑，随后拿开乔绵的手，叹着气：“哎呀，你说你要是没有我可怎么办。以后你们要是成了，媒人红包一定要给我。” 乔绵被说的脸红，低头捂着自己的脸。 钟灵见她这样，咯吱咯吱地笑起来。 没多久，场馆内来人了。 是他们学校校队的。 许边牧和徐子昂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群眼熟的队员。 乔绵很少看到这样的许边牧。 他此刻带领着一群队员，像个领导者一样，指挥他们换衣服热身。 还是平时大男孩模样，但是气质一下就变了，眉眼之间多了那么几分成熟。 场馆内人已经开始变多，乔绵的周遭也坐了一些来看球赛的观众。但是这么多人当中，许边牧的视线还是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他们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他扬了扬眉。 下一秒，他就朝乔绵这边走过来。 在大家齐刷刷的目光中，许边牧把书包丢给乔绵，说：“里面有钱，去买水。” 乔绵眨眨眼，简短地应了一声：“噢。” 这时，徐子昂也跟了过来。 他也要把书包给钟灵，但钟灵第一时间拒绝：“我是来看球赛的，不是来帮你看管东西的。拿开拿开。” 徐子昂不乐意了：“人家乔绵都帮许哥看书包了，咱们同学一场，你这么冷酷无情？” “对啊，我一直都这么冷酷无情。” 徐子昂无话可说。 门口那又进来一群穿着露肚子背心和超短裙的拉拉队队员，他看过去，预备走过去时，钟灵立马扯过他的书包，盖在了自己腿上。 徐子昂回头，一脸问号。 钟灵无比自然地说：“有点冷，正好给我取取暖。” 徐子昂：“……” 钟灵：“看什么看，滚去热身啊。” 徐子昂笑了起来，很听话地滚去热身了。 许边牧也要过去，走前还不忘趾高气昂地提醒乔绵：“买水，别忘了。” 乔绵不紧不慢地回：“我要是不买呢？” “你可以试一试。” “了不起啊，你竟然学会威胁我了。” “不跟你废话，热身去了。” 许边牧转头就走，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乔绵买水的事。 生活在一起七年，这些默契，他们还是有的。 场馆另一端，在一群拉拉队中间的施晚晚一直看着乔绵这边，看着许边牧跟乔绵说完话再走向球场中间，满眼都是失落。 乔绵根本没注意到施晚晚。 她光顾着从许边牧的书包里翻钱了。 翻来翻去，终于在侧边口袋里翻到了一些零钱，还有一串钥匙。 乔绵认得，这是家里钥匙。 意外的，是钥匙上挂着的钥匙扣。 钟灵瞧过来，诧异地说：“哎，这不是上回你在饰品店买的那个……” 乔绵点点头，手指细细摩挲着那个篮球形状的钥匙扣，笑意一点一点在眼底晕开。 这是她送他的。 当时他还嫌弃来着。 没想到他一直放在身边。 钟灵恍若看破一切，悄声问乔绵：“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觉得你是在单恋吗？” 乔绵怔愣片刻。 她把钥匙串塞回许边牧的书包里，反问着：“不然呢？” “我总觉得他对你不一样。” “哪里？”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感觉。要知道，女人的感觉，从来都不讲道理。” 乔绵倒是笑了：“我也是女的，我怎么都没有这种感觉？” 钟灵皱着眉想想，随后送给乔绵四个字：“当局者迷。” 当局者迷。 是这样么？ 乔绵想不明白。 第23章 23个泡泡 23 热身运动很快结束。 许边牧微微出了点汗，他重新走到乔绵面前，向她伸手。 乔绵把手里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这是她刚刚出去买的，一来一回，正好赶上热身结束。 许边牧二话不说就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噜咕噜干了半瓶后，又把瓶盖拧了回去。 他把水瓶往乔绵怀里一丢，扬起眉毛说：“书包给我，要去换衣服了。” 乔绵又把书包递给了他。 她觉得……她今天好像是来当保姆的。 徐子昂跑过来跟钟灵拿书包，顺便讨水喝。钟灵冷眼瞧他，什么也没说，给个眼神自行体会。 徐子昂不自讨没趣，拿回书包就拉着许边牧走了。 乔绵觉得有点奇怪，偏头问钟灵：“刚刚你不是也买了瓶水？” 钟灵轻巧地答：“对啊。” “原来你不是给徐子昂买的啊？” “他又没叫我买。” “那水呢？” “他书包里。” 乔绵：？？？ 这是什么操作…… 想了想，乔绵还是试探地问钟灵：“你很讨厌徐子昂吗？” 钟灵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讨厌啊，天天跟小女生混一块又油腔滑调的男生，怎么不讨厌。” “……”乔绵总觉得她好像听出了点别的东西来。 这儿人太多，不适合说这些悄悄话，她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两队队员都换上篮球服返场了，裁判也已经就位，在比赛正式开始前，施晚晚带领的拉拉队先上来表演了一段加油操。 场馆内音乐声震耳欲聋，乔绵正欣赏着这段加油操，钟灵凑过来十分嫌弃地吐槽：“现在的小孩都怎么回事，穿这么少，这么冷的天还露肚脐。” 乔绵笑着说：“身材都还不错啊，每个都很有料，凹凸有致。” “是啊，有料，凹凸有致，怪不得那群人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乔绵顺着钟灵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两队准备上场的篮球队员全都双眼盯着拉拉队女生看，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许边牧也不例外，徐子昂更是笑得一脸灿烂。 钟灵又在旁边吐槽一句：“男的果然都喜欢这种，庸俗！” 乔绵皱皱鼻子，跟着钟灵哼了一声：“庸俗。” 音乐停，拉拉队队员都下场了，篮球赛也马上开始。 乔绵从小到大看过很多场许边牧参与的篮球赛，但是她没有一次是看得懂的。 这次也一样。 她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许边牧移动，看着他抢球或者运球，投篮或者抢篮板，却没体会到任何篮球的乐趣。 上半场结束，许边牧已经全身是汗。 他走到乔绵面前，身上穿着的黑白相间的篮球服已经湿了大半，额前碎发也被汗水打湿。汗液沿着下颌弧度往下流，流经脖颈、喉结和锁骨处时—— 很性感。 乔绵低头，不好意思再看了。 许边牧跟乔绵要先前剩余的半瓶水，她把矿泉水递给他，然后就摸出手机装作自己要玩手机没空搭理他。 许边牧把半瓶水一口气喝完，低眉瞧着乔绵玩的手机游戏，看了一会后，他忍不住嘲笑她：“玩了这么久都还在第一关，放弃吧，你没有玩游戏的天份。” 乔绵把手机翻过来盖到大腿上，没好气地说：“要你管。” 她坐着，许边牧站着，她此刻是仰着头抬起下巴冲许边牧说话的。 哪知许边牧突然伸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住她的两边脸颊，自己嘴角噙着一抹笑，说：“好好看比赛，看看我是怎么赢的。” 几乎是猝不及防的，乔绵睁大了眼睛。 她的后背绷得直直的，被许边牧这动作搞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本来许边牧来她这而不去和队友待着一块休息就已经很惹人注目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招，很多人的视线聚集过来，甚至都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乔绵连忙拍开许边牧的手，故作镇定地说：“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谁让你玩游戏。” 说完，许边牧还拍了下她的脑门。他扬着笑，收回手，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去跟队友集合。 许边牧走后，乔绵才敢大口呼吸，胸脯跟着起伏。 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钟灵眨眨眼，再次觉得自己已经看破一切。 简短的中场休息时间，拉拉队又上来表演了一段加油操，下半场比赛也马上开始。 不过下半场开始没多久，乔绵就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跟钟灵说了声，自己一个人去了厕所。 现在这时间，所有人都在场馆内看球赛，厕所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乔绵走进去，关上隔间的门，脱下裤子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知是不是喝了一个多月中药的效果，乔绵的例假，终于来了。 可是—— 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乔绵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裤子，检查有没有被染上红色。幸好今天穿的是深色牛仔裤，就算染上也看不大出来。 确认过这一点后，乔绵又犯难了。 怎么办，她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乔绵能听到比赛场那边传来的口哨声和欢呼声，可是却好像很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 她在厕所待了好久，小腹有种奇异的疼痛感，像是所有疼痛都在往下坠。这种骤然而至的疼痛叫她额上都渗出一层细汗。 乔绵决定给钟灵打电话，现在只有钟灵能帮她。 赛场这边的比赛正到精彩处，所有人都在呼喊，以至于钟灵接电话的时候，都没听清乔绵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啊，我这太吵了，什么都听不到——” 乔绵又重复了遍：“我在厕所，我来例假了……” 钟灵：“啊？！什么？！来什么了？！” 乔绵：…… 正当乔绵一筹莫展的时候，隔间下方的空格处，突然伸进来一只手，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等看仔细了，她才发现那手上拿着一个方形粉色的东西。 “学姐，你是要这个吗？” 小女生温温软软的声音传来，乔绵愣了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绵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学姐你拿去用吧，我正好带了。” 女生又说了一声。 乔绵反应过来，连忙接过来道谢：“谢谢你。” 女生像是在笑：“不用谢。” 乔绵拆开卫生棉的包装，犹豫再犹豫，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问隔壁隔间的女生：“那个……我能麻烦问一下…这个要怎么用？” 这大概是乔绵至今为止的人生里最尴尬的时刻。 在隔壁女生隔着门的指导后，乔绵第一次用上了卫生棉。 等她开门出去，碰上已经洗完手准备要走的施晚晚时，她觉得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尬。 刚刚对她施以援手的是施晚晚，她的“情敌”。 施晚晚好像早就知道隔间里的人是乔绵一样，见着她就冲她礼貌地笑：“学姐。” 乔绵尬尬地回以微笑：“刚刚谢谢你啊。” 施晚晚：“小事情，举手之劳嘛。” 这大概是乔绵和施晚晚第二次正式见面。 第一次是在KTV里，她也像现在这样笑着喊乔绵“学姐”。 但是两个人毕竟不熟，乔绵除了道谢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乔绵打开水龙头洗手，施晚晚还站在边上，似乎不想走，也似乎是有话要说。 只是乔绵没想到，施晚晚会那样直接地问：“学姐，你喜欢许队长吗？” 乔绵眼底划过一丝错愕。 未等乔绵回答，施晚晚就自顾自地说：“我很喜欢他。” 乔绵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冷静，她关了水龙头，很理智地问施晚晚：“你喜欢他什么？” 施晚晚像是回忆了一下，最后却摇了摇头，苦笑起来：“不知道，可能是喜欢他的外表，可能是喜欢他打球时的模样。” 停顿了一下，施晚晚一脸难过地说：“可是现在起，我不能再喜欢他了。因为他不喜欢我，他眼里也没有我。” 重新回到球赛现场，乔绵显得心事重重。 她最后也没有回答施晚晚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施晚晚也没有追问，或许施晚晚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本来喜欢就是藏不住的，就算掩饰地再好，都躲不过同为女生的“情敌”的眼睛。 钟灵问乔绵刚刚打电话要说什么，乔绵回神，想起在厕所发生的事，又是一阵尴尬。 乔绵小声口述，钟灵听完后，笑嘻嘻地蹭她肩膀：“哎，现在你才是真的长大了啊。真的成年了。” 乔绵无心玩笑，她只觉得肚子又酸又胀，疼痛感越来越明显。她额上还冒着细汗，脸色看起来也有点苍白。 钟灵担心地问：“你还好吧？肚子很痛吗？” 乔绵摇摇头，又点点头，眉毛揪在了一块。 钟灵又叹气：“唉，每个痛经的女孩子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乔绵：？？？ 球场上口哨声响起，比赛结束了。 许边牧这队赢了。 全场欢呼，很多女生冲上去给队员们送水，场面一度混乱。 乔绵往那看了看，找不到许边牧的身影，于是就放弃，耷拉下脑袋来。 她现在没什么力气，全身都好像失力了。 而且……她相信许边牧会自己过来找她的。 就如乔绵想的那样，许边牧越过茫茫人群，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 他大汗淋漓，还微喘着气，头发也湿了，可是看着乔绵的那双眼睛又黑又亮。 乔绵抬头跟他平视着，她忽然很想回到不久前，很想正式回答施晚晚那个问题。 喜欢许边牧么？ 当然喜欢，非常喜欢。 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喜欢许边牧了。 第24章 24个泡泡 24 周边看球赛的观众纷纷离去，许边牧则一直蹲在乔绵身前，像只乖巧望着主人的小狗。 乔绵被他看得久了有点发毛，不禁问：“干嘛这样看着我？” “不懂？” “？？？” 许边牧叹气：“我渴啊，我水呢？” 乔绵才反应过来，说：“你不是喝完了。” 许边牧：“……不是吧，就只买了一瓶？我书包里的钱够买一箱了吧？” 乔绵身上冒着冷汗，没什么力气跟他贫嘴，就指了指那一群在球场上送水的女生：“那有，你随便去拿一瓶吧。” …… 许边牧抓抓自己的头发，无奈站起来，正巧乔绵身边有空位，他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球场上的人都渐渐散了，徐子昂过来，跟许边牧说：“换衣服走吧，大家伙说去吃一顿庆祝一下。” “知道了。”许边牧应着，转头看向乔绵，“要不要一起去？” 乔绵摇摇头，虚弱地说：“不了，你们自己去吧。” 被拒绝的许边牧心底有点闷，随口说：“噢。” 可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看着乔绵的脸，不自觉地伸手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刚碰上就立马缩回手来。 “你怎么这么冰？！” 一直在旁边的钟灵插话：“乔绵不舒服，我觉得吧，你也别去庆祝了，赶紧陪乔绵回家吧。” 许边牧忙问：“哪里不舒服？什么时候的事？” 钟灵故意夸张地说：“她肚子疼，坚持好久了，就为了看你打比赛。” 乔绵无力地推推钟灵，对许边牧说：“别听钟灵的，我没什么事。我回家了，你跟徐子昂他们去吧。” “我陪你一起。”许边牧几乎没有犹豫，马上站起来，“你等我一会，我去换个衣服。” “哎——” 乔绵来不及叫住许边牧，许边牧已经跟着徐子昂去更衣室那边换衣服了。 钟灵眨着眼说：“二人世界，又是这样需要呵护的时刻，就让你家小少爷好好照顾你吧。” 有许边牧陪自己回家，乔绵肯定乐意。 只是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有什么负担。 比赛赢了，他是队长，应该跟大家一起庆祝的。 “其实吧，许边牧脾气好像也不是太差，”钟灵露出一种探究的表情，眯着眼睛回想许边牧的各种表现，说：“至少最近好多了，对吧？” 乔绵慢悠悠地说：“在家依然是大少爷，脾气特别大。” “可是脾气再怎么大，你都喜欢呀。” 是啊。 乔绵承认，许边牧脾气再大，她都喜欢。 因为他那些臭臭的少爷脾气，差不多都是她惯的。 没几分钟，许边牧就和徐子昂回来了，他们都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许边牧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衬得整个人高挑匀称，干净利落，就是脸上表情不大好。 他拎着书包走过来，停在乔绵身前，向她伸手：“走了。” 乔绵看着他的手掌心，有点怔愣。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因为旁边钟灵和徐子昂都在看着。 就算他们没有在看，她也不能让他牵着自己的手起来。 他们已经不是小孩子，手牵手这种事……不大好。 乔绵双手放进外套口袋里，站起身，避开许边牧的目光，问钟灵：“我回去了，你呢？” 钟灵还没答话，徐子昂就凑过来揽住钟灵的肩，笑嘻嘻地说：“她跟我一块走，一块去庆祝。” “谁要跟你一块，放开你的猪蹄！”钟灵很嫌弃地躲开徐子昂，对乔绵说了句：“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回去。走了，明天学校见。” 徐子昂来不及跟许边牧和乔绵打招呼，赶紧跟上钟灵的脚步。 已经空荡荡的没有别人的场馆内，响着徐子昂渐行渐远的声音：“你不是说没给我买水吗，我书包里的水是你放的？喂钟灵，你说个话呀！别走这么快——钟灵——钟灵——” 看着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乔绵忍不住微微笑。 不经意转头，正撞上许边牧黑漆漆的眼眸。 她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许边牧敛目低眉，拽住乔绵的手腕，拉着她走。 乔绵感觉手腕发麻，一直延绵到手心，指尖，还有整只胳膊，接着是全身。他手心的温度有些高，像是血液沸腾的炽热，让她不自觉心脏跳动，乱了节奏。 走了几步，乔绵努力甩开许边牧的手，尽量自然地说：“别拽我，我自己能走。” 许边牧顿下脚步，微微蹙着眉。 乔绵心下一动，加了一句：“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那我走慢一点。” “……只要别拽我就行。” 许边牧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动作有些亲密。 他不好意思再看乔绵，别扭地移开眼神，喉结上下滚动着，问：“肚子还很疼？要不要去医院？” 乔绵也不好意思看许边牧，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子回答着：“不用，回家就好了。” “你都在出冷汗，还走得动？” “走不动也得走，不然你背我啊。” 乔绵只是开个玩笑。 没想到许边牧二话不说，把书包背到胸前，然后在她跟前蹲下来，把后背留给她。 “上来吧。” 乔绵：…… 许边牧见乔绵没反应，不耐烦地皱着眉喊：“快点啊。” 乔绵的脚步发虚，想上前，可是理智又在制止她。 任何亲密的动作，都会叫她控制不住脸红。 她不能在许边牧面前脸红。 她喜欢他的事情，必须是个秘密。 不只是因为现在他们才高二，不能早恋，还有他们之间特殊的关系。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要见面，难以想象许边牧知道以后会有多尴尬。 况且许边牧的爸妈又把她当女儿，她实在不该有那些逾矩的心思。 “乔绵，你发什么呆？” 许边牧半天等不到乔绵上来，不禁回头看她，却只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绵没回答，许边牧怕自己说话太强硬又惹到了她，就缓声说：“上来吧，我背你回去，不然我妈又说我不照顾你。” 乔绵这才慢慢上前，趴到了许边牧的背上。 她的手臂圈住他的脖子，他托着她的腿，背着站了起来。 这一年许边牧的身高疯长，现在估计已经有一米八多了。 乔绵趴在他的背上，这样的高度叫她有些恍惚，也有些晕眩。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大脑很混沌，理智和情感乱成一团，理不清楚。 许边牧背着乔绵走出体育馆，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 周围一切似乎被加了一层滤镜，朦朦胧胧的黄橙色，温温暖暖，连拂过的微风都带着暖意。 这让乔绵突然想起她刚到许边牧家里的那个时候。 那时乔绵刚转学过来，在体育课上摔破了腿。平时在家里都对着干、在学校也装作不认识的许边牧，第一次主动等她回家，也第一次主动背她。 其实那时候，乔绵在许边牧的背上偷偷哭了。 她很想很想她的爸爸，因为她爸爸也会这样背着她，也会跟她说“没事的不疼的回家就好了”这样的话。 可是她爸爸已经永远离开这世界了，不会再这样跟她说话。 而现在，乔绵也没有忍住眼泪。她没有发出声，只是默默流着泪。 可是许边牧察觉到了。 许边牧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他紧抿着唇，继续往前走。 “乔绵，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乔绵咬着唇，不敢答话，怕被听出自己的哭腔。 许边牧倒是没等她回答，反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以前有根牙签，在路上走啊走，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猜它后来变成了什么？” …… 乔绵实在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吐槽：“好冷好土的笑话啊，能不能讲个高水平的。” “你听过啊？” “牙签摔一跤变成了棉签，这个冷笑话幼儿园小孩都听过。” “那我换一个。” “别了，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说冷笑话。” 许边牧很认真地问：“那你想听什么？” 乔绵沉默一瞬。 许边牧接着说：“乔绵，别哭了。刚过完十八岁生日就哭鼻子，不丢脸吗？” “你怎么知道……” “你眼泪都掉到我脖子上了，我又不是傻子。” 乔绵眼睛湿.漉.漉的，唇畔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许边牧背着她往前走，也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的时候，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柔声问：“你刚刚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哭？” 这种时候的他，乔绵从来都抗拒不了。 她颤着嗓音说：“我想我爸了……他以前也会这样背我……可是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 “你是觉得我的背很伟岸很像你爸？” 许边牧故意开玩笑，不想让乔绵陷进悲伤的情绪里。 可是乔绵却点点头：“嗯……” 许边牧无奈地轻笑出声：“搞什么，你还真觉得我像你爸啊？” “可我不希望你像他……”乔绵圈紧了许边牧的脖子，头靠在他脑袋一侧，带着哭腔说：“他走得太早了……” 他离开的太早，又把她丢下太久，实在太狠心。 许边牧渐渐停住脚步。 黄色夕阳笼罩着他们，晚风拂尽。 在这样的时刻，在十字路口，在车来车往之间，在这世间嘈杂声中，乔绵听到一个很坚定的声音：“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乔绵眼眶湿润，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隐约觉得，这句话，她会记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许哥：我今天够暖心吗？嗯？ 第25章 25个泡泡 25 第一次来例假，乔绵没有任何经验。 还有身边有个晏秋阿姨。 晏秋给乔绵煮了红糖姜茶，打了一个荷包蛋，看着她吃下去后，又抽空出了趟门。 回来时，晏秋把一个超市购物袋放到卫生间的柜子里，就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期间，许边牧一直在电脑房玩游戏。 同时也在注意外面的动静。 感觉晏秋回来了，他才关了电脑走出来。 许边牧能看到晏秋在厨房剁肉，晚上估计是要吃饺子。 是乔绵喜欢的。 他再看了眼乔绵房间，房门紧闭。 许边牧想了想，往晏秋那边走，停在厨房门口，略担忧地问：“妈，乔绵真的不用去医院？回来的时候她脸都白了。” 晏秋笑笑：“没事，你别担心。她在睡觉，你别吵她。” 可许边牧还是皱着眉头，一副不放心的模样。 “她喝了一个多月的中药了……” “嗯？” 晏秋抬眸看向自己儿子，听着他突兀的话。 许边牧：“她现在又这样虚弱，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晏秋揶揄他：“现在知道关心姐姐了？平时也不对她好一点……” 她接着笑：“乔乔真没事，你是男生不懂。” 又是这样模糊的回答，许边牧感觉自己好像是永远都问不到答案一样。 有些烦闷。 明明想关心，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他有点颓。 转身离开厨房，许边牧走向卫生间。 他们家有两个卫生间，晏秋和许万的卧室里有一个，他们两都用卧室的。而外面客厅这边这个，平时都是许边牧和乔绵在用。 里面摆着的东西，大多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许边牧一进去，就看到平时没放什么东西的柜子，门没关好，露出里面一小截的塑料袋。 他顺手打开柜子，把塑料袋拉出来一看，顿时愣住。 他识字，也上过生理课，而且都这么大了，塑料袋里这一包包卫生棉他知道是什么东西。 联想起乔绵今天的不舒服，联想起晏秋一直说的“男生不懂”，再想起这一个多月的中药…… 许边牧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啊。 他是男生，还真不懂。 但是这样挺好。 起码不是生病了。 这次例假来势汹汹，折磨了乔绵足足一星期。 一星期之后，乔绵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也发出了“做女人真难”的感叹。 时间一晃而过。 转眼十二月，许边牧生日。 这天正好周末，也正好寒流来袭。 从早上开始，许边牧的脸冷得就跟外头这场寒流一样。 因为他一大早就收到了乔绵送他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语数外，生化物，整整六大本。 许边牧看着就头痛。 晏秋把新手机送给他时，还夸奖乔绵送的好，笑得合不拢嘴。 他就更头痛了。 于是中午一过，蛋糕也没怎么吃，他就出了门。 人流量颇多的肯德基，徐子昂端着点好的餐走过来，在许边牧面前坐下。 他好笑地说：“干嘛呢，还生气？不就是六本五三，乔绵不送，我们高三还是要买的。你怎么都逃不过。” 许边牧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端起一杯可乐吸了好几口。 徐子昂又笑：“行了，今天成年呢，高兴点，别黑着一张脸。怎么样，要不要去个刺激的地方？” 许边牧挑挑眉：“什么刺激的地方？” “都成年了，当然是去成年人能去的地方。走不走？” “你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去。” “真是，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许边牧继续喝着可乐，问：“那你说，是什么地方？” 徐子昂脸上挤出笑容：“我一表哥开了间酒吧，生意还挺好。我们晚上去玩玩？” 酒吧？ 许边牧没兴趣地说：“不想去。”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酒吧都不想去？！” “我是为了你好。要是乔绵知道你带我去这种地方，我估计你不能再活着见到我。” 徐子昂调侃起许边牧来：“你就这么怕她？妻管严啊。” 许边牧的脸色僵了下，随后顾自喝着可乐，不再回应这个话题。 但是等天色暗了后，他还是被徐子昂给拖到了表哥的酒吧里。 徐子昂的表哥是个彪形大汉，这样冷的天气，他在酒吧里就只穿着件黑色背心，露出一条大花臂。他知道徐子昂和许边牧还是两个学生，特意给他们叫了两杯度数很低的酒。 酒吧里面一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男男女女衣着暴露，在舞台中央扭动着身体。有尖叫声，有玩闹声，嘈杂的让许边牧觉得耳朵痛。 徐子昂倒是很有兴致，觉得这儿特新奇。 周围音乐声太大，他就凑到许边牧耳边大声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许边牧推开他，端起桌上的酒喝了几口，放下酒杯后，说：“喝完了，可以走了。” “搞什么，这么急着走，我们屁股都还没坐热。” “那你待着，我得回去了。乔绵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徐子昂实在忍不住嘲笑许边牧：“说真的，她又不是你女朋友，你怎么就这么怕她。坐下坐下，再待会。” 许边牧被徐子昂拉着，想走也走不了。 刚刚这几口酒下去，好像酒劲有点上来了。 从没碰过酒精的他，这会儿有点面红发烫，头也有点晕。 有几个穿着艳丽的女人过来搭讪，她们化着很浓的妆，身上喷的香水特别呛鼻。 许边牧一闻到，就往后面靠了靠，眉头深深皱着。 “小弟弟，要不跟姐姐们一块玩？” 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伸出手指，想触碰许边牧的脸，许边牧厌恶地躲开。 女人倒没生气，转而跟旁边笑嘻嘻的徐子昂说话。 徐子昂跟这几个女人相谈甚欢，许边牧在一边觉得浑身燥热。 酒精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 酒吧的灯光是昏暗的。 几个女人开始点起烟，猩红的光，还有烟草的烟雾，叫许边牧实在受不住。 他再次问徐子昂：“走不走？” 徐子昂正聊得开心，自然是不想走。 许边牧就不管他，自己单独走出了酒吧。 见许边牧走了，刚刚想碰他的那个女人轻佻地问徐子昂：“你朋友挺纯啊，还挺帅。你们俩……都是小处.男吧？” 徐子昂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是眼色沉了沉。 另一个女人靠近他，挑逗着：“小弟弟，要不晚上跟姐姐走？姐姐教你怎么当个男人？” 徐子昂巧妙地躲开她靠过来的身体，双眼含笑，语气却有点冷。 “各位姐姐，你们玩，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 他起身，也不顾她们几个的挽留，径直离开。 夜深深沉。 酒吧外头的街道，不比酒吧里面热闹，反而显得冷清。 远离那一片灯红酒绿，许边牧坐在路边花坛醒酒。 第一次喝酒，好像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感受。 不过冷风吹一吹，身上的燥热也散了不少。 裤兜里的手机又响了。 许边牧拿出来看一眼，还是乔绵。 不知怎的，他想起徐子昂那句：“她又不是你女朋友。” 十八岁啊，好像真的是可以做很多事的时候了。 他心底有对她的渴望，有对她的占有，有很多他自己都解析不清楚的情愫。 于是他接起了电话。 乔绵着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好像是这寒夜之中唯一的温暖。 “许边牧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是不是觉得你爸妈不在家你就可以夜不归宿！！！” 许边牧好像都能想象出此刻乔绵在家里跳脚的模样。 他勾起唇角笑了：“要不要来接我？” “？？？什么？？？” “乔绵，过来接我吧。” “？？？” “我出门忘记带钱了。” …… …… 短暂的沉默过后，乔绵大喊：“我真是服了你！！！” 第26章 26个泡泡 26 报了地址，电话也就挂断。 徐子昂恰好从酒吧里出来。 他往许边牧身边一坐，搭着许边牧的肩，吐槽着：“可算呼吸到新鲜空气了，刚刚那香水味，可熏死我。” 许边牧嫌弃地丢开他的手，说：“你刚刚不是聊得挺欢？” “人家过来搭话，我不是得给点面子，不理人家多不好。” “那你怎么又出来了？” “因为她们看上了我的肉.体，我当然得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许边牧：“……” 玩笑归玩笑，徐子昂看许边牧脸色有点红，就说：“你还好吧，喝了几口酒怎么就上脸了。我送你回家？” 许边牧轻笑一声：“不用，乔绵来接。” “乔绵来接？？？？” 徐子昂立刻紧张起来：“你没说我带你来这了吧？？？” 许边牧睨他一眼：“你说呢？” “我去！”徐子昂赶紧起身，“你自己在这等着吧，我可不想见到这小姑奶奶。我走了——” 说完，他就跑了。 许边牧就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半天。 不久前还笑话他怕乔绵，现在自己不是怕的跑了个没影。 徐子昂没走多久，一辆出租车就在路边停下。 许边牧还是坐在花坛边，被冷风吹得鼻子有点红。 下午他离家时，穿了一件厚卫衣，外面套了件薄的棉外套。 但是冬天的深夜，温度比白天低了不少，身上的衣服在这时一点都不御寒。 酒醒了一点后，他有些冷。 乔绵是小跑着来到许边牧面前的。 她已经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微喘着气，脸颊微微泛着红。 “许边牧——” 许边牧抬头。 黑白分明的眼睛意味不明。 乔绵穿着件厚实的白色羽绒外套，显得脸特别小，可是脸上表情特别不好。 她瞪着许边牧，有些生气。 “你出门干嘛不带钱？！你不是跟徐子昂一块出来的？他人呢？” 许边牧看着她，似笑非笑的。 “走了呗。”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一块走？” “你不是要来接我？” …… 这个逻辑好像是对的，但是乔绵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只好作罢。 又一阵冷风吹过，乔绵都感觉到丝丝的冷意。 再看面前的许边牧，比起她来，穿的算是很单薄。 乔绵捏了捏手上的袋子，这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也没多少犹豫，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条黑色的围巾，往前一步，套到了坐着的许边牧的脖子上。 许边牧霎时间没反应过来。 脖子上多了一层温暖柔软，靠近他脸的，是乔绵白色的羽绒服，带着些洗衣液的香味。布料不小心擦过他的脸颊，却像是划过他的心尖。 他想，如果他真醉了，或许就会伸手搂住她的腰。 其实他也挺希望自己没有理智的。 乔绵把围巾绕了两圈，最后打了个结，说：“还好出门带了……你以为你是神仙啊，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点衣服。” 她不满地埋怨。 许边牧抬头看着她，周边的灯光像是投映到了他的眼里，闪着点点细碎的光。 “你哪来的围巾？”他问。 乔绵往旁边移了一步，双手插到口袋里，没说实话，只说：“买的。” 许边牧：“来的路上还有时间买这个？” 乔绵：“不是。这是前些天买的。” 许边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说：“生日礼物。” 许边牧有点意外：“早上不是送过了？” 乔绵哼了声：“你不是不喜欢，还黑脸。” “这能怪我么，谁会希望生日收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 “这不是又给你送了条围巾么，废话怎么这么多。” “……” “赶紧起来，回去了，我都冷死了。” 许边牧这才站起来。 要走时，乔绵又喊住了他。 “等等。” 许边牧回头，乔绵来来回回把这一条街道的店铺都扫了一遍，然后拧着眉问：“你为什么会在这？这都是酒吧，你是不是去酒吧了？” “……”许边牧咳了一下，否认：“没有。刚好闲逛逛到这。” 乔绵不相信。 她靠近许边牧，在他身上嗅了嗅。 很快，她大喊：“还说没有！你身上都是烟酒味！！！你抽烟了？！喝酒了？！” “没有！没抽烟！没喝酒！” 许边牧否认三连。 但乔绵死死盯着他的脸，说：“你看你的脸都红了，肯定喝酒了！” “……” “许边牧你挺厉害啊，刚满十八就去酒吧。” “……” “喝了多少？” “就几口……” 乔绵冷笑一声：“刚刚不是不承认喝酒？” 许边牧闭上嘴巴。 行吧。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他拉过乔绵，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往路边一整排等候着的出租车那边走，说：“走了走了回家了。” 乔绵还想再说许边牧几句，可是忽然察觉他们此刻走路的姿势不大对。 他揽着她的肩，她好像是被他护在怀里。 她有点发懵。 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许边牧推进了出租车里。 出租车司机在这等生意等得太久，在打盹。 感觉有人坐进来了，就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许边牧从另一边进来，坐在后座的乔绵身边。 司机是个中年老男人，从后视镜瞧了眼两个小年轻，女孩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在害羞，便往某些地方想了去。 他开口问：“去哪？要不要推荐附近性价比高适合你们学生的小宾馆？” 乔绵：？？？ 许边牧：？？？ 司机：“前面路口有家春来宾馆，很多小情侣去那。还有家情.趣酒店，价格高了点，但是环境很不错。” 乔绵这下是真的红了脸了。 许边牧连忙跟司机说：“大叔，我们不去宾馆和酒店。” “那去哪？” “南洋路，江心小区。” 司机笑笑。 这是直接带回家啊。 路上，乔绵一直低着头，生怕被许边牧察觉出自己的脸红。 不过她发现许边牧一直在玩他的新手机，大概是没听出刚刚司机话里的意思来。 这样也好，不然有点尴尬。 但她不知道，许边牧早就听出来了。 此刻，许边牧正跟徐子昂发着短信。 【徐子昂：到家了？】 【许边牧：没有，路上。】 【徐子昂：这么慢，我都已经在家里了。】 …… 【许边牧：有点尴尬。】 【徐子昂：？】 【许边牧：刚刚出租车司机问我和乔绵去哪个宾馆。】 【徐子昂：！！！！！！！】 【徐子昂：你们要去开.房？！！！！！！】 许边牧用手指挠了挠眼下的皮肤，然后无语地打字回复：【开屁的房，你觉得可能吗？】 【徐子昂：怎么不可能。欢迎你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许边牧：滚。】 【徐子昂：真不是去开.房？其实你们也可以的，毕竟都满十八了。】 许边牧又发了个“滚”，接着摁了电源键。 徐子昂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他转头，发现乔绵正在揉眼睛，看起来是困了。 许边牧又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很晚了，快十二点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许边牧往乔绵身边挪了挪，把自己肩膀贡献出去，说：“靠这睡吧，到了叫你。” 乔绵以为自己听错了，微微抬头看着许边牧，与他的目光对视。 光线不足的车内，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从许边牧的侧脸略过，明明灭灭，影影绰绰。他的眼尾上扬，问：“你发什么呆？” 乔绵立刻撇开头，心脏砰砰跳，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 她尽量平静地说：“我不困。” 所以……不用靠你肩膀。 差不多算是被拒绝的许边牧静默了几秒，眼底黑沉沉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接着，他鼓足勇气，长臂一伸，把乔绵的头摁到了自己肩膀处，让她靠着。 他的手按着她额头，有点像在桎梏着她，语气也有点不容反抗：“睡吧，到了肯定叫你。” 乔绵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 她的头靠着他的肩膀，侧脸却贴在凸起的锁骨那，心跳早就没有频率，耳朵脸颊都开始发烫。 他们很熟，可是这样的靠近，却从来没有过。 乔绵摒着气，不敢有任何动作。 许边牧也是。 很久以后，许边牧想起这一晚，都会感叹酒精的力量。 若不是喝了那么点酒，或许他都不会鼓起勇气这样做。 他朝他喜欢的女孩靠近，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鼻尖是她清新熟悉的洗发水香味，下巴稍稍一低，就能碰上她的头顶。她的头发又软又柔，蹭在他的脖子皮肤上，痒痒的。 可是也仅限于此了。 十八岁，还是不够。 他还想再长大一点，快一点毕业，也快一点，改变这种被误认为“姐弟”的关系。 回到家后，两人都尽量跟平时一样，都没刻意提出租车上的事。 他们各回各的房间，也各自有各自的不平静。 乔绵依然选择用做题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不过这次，她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在中间空白的页面上写下几个字。 【2011.12.18 我好像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好像也是她的心跳声。 第27章 27个泡泡 27 十二月，通常都是备考月。 这次期末考试结束后会有家长会，全校的学生对这场考试格外重视。 乔绵也很重视。 这学期连着给许边牧补课，前几次的月考和期中考，他的名次都有上升，总算不再是垫底那么难看。 为了许边牧的期末考能有个好成绩，乔绵决定二十四小时监督他。 她知道他脑子不笨，就是不肯花时间学习。 所以许边牧生日过后开始的新的一周，他平时打球的课余时间都被压榨，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到了周四课间。 徐子昂预备去打球，临走前瞅着许边牧日益憔悴的脸，不由得摸着下巴发出同情的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 “滚。” 许边牧直接丢给徐子昂一个“别打扰老子别说废话老子没空跟你搭理你”的眼神。 徐子昂又摸摸自己下巴，笑着摇头，跟班上几个男生走了。 走的时候，那背影，特别嘚瑟。 许边牧看了一眼，回头再看到自己桌上的英语习题，各种abcd拼凑在一块的英语单词，只叫他头皮发麻。 他烦躁地丢下笔，顺口气，也想跟徐子昂他们一块去打球，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座位上坐着的钟灵。 帮乔绵监视许边牧的钟灵冲许边牧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巴，下巴抬了抬，示意他赶紧做题。 许边牧无奈闭闭眼，吐出一口浊气后，重新拿起笔。 中午食堂。 钟灵打了饭就跑过来跟乔绵还有阮希希分享一个爆炸性消息。 “你们知道昨天晚自习，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绵吃着饭，摇摇头。阮希希好像略有耳闻，不确定地问：“听说高一有对小情侣逛操场被教导主任抓住了？” 钟灵立刻打了个响亮的响指：“bingo！” 阮希希立刻双眼放光：“真的是这事啊！到底什么情况？？你知道什么内幕吗？？” “当然知道，”钟灵特意瞧了眼扒着饭的乔绵，接着说：“小情侣都是高一的，还在热恋期。两人趁着晚自习偷溜到操场约会，搂搂抱抱亲亲小嘴什么的，完全忘了那边新装的摄像头。” 乔绵瞪大了眼睛。 搂搂抱抱还亲…亲小嘴？ 这么大胆这么激情？？？ 阮希希也惊讶，捂着嘴吧说：“尺度这么大，那不是都被监控拍到了？” 钟灵点头：“可不是，不然教导主任怎么会跑过去抓人。听说昨晚两小情侣就直接被叫家长了，小姑娘一直哭一直哭，今天都没来上课。” “然后呢？”阮希希问。 钟灵开始吃饭，轻巧地说：“没什么然后了，听说小姑娘家长要她转学，男生倒没什么，反正那男生从入学开始就谈了不知道多少个小女友。” 阮希希：“……” 乔绵：“……” 钟灵抬眼，意有所指地挑挑眉：“那两人乔绵应该认识。唔……就算不认识，也应该有点印象。” 阮希希立马转头看乔绵。 乔绵：？？？ “我认识？？？谁啊？？？” 钟灵说：“男生是上回KTV拉着你点歌的小学弟林麓，许边牧他们校队的。女生……是施晚晚。” 乔绵有点震惊。 施晚晚？？？ 乔绵脑海中浮现的，是小女生温温软软的模样，还有她在体育馆对自己的帮助，还有她说的那句不再喜欢许边牧。 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这也太快了吧…… 现在还遇上这种事…… “对了乔绵，你给许边牧的围巾，他收到是什么反应？有没有感动到哭？” 钟灵忽然转了话题，乔绵都还没从刚刚的消息中回神，这会儿愣愣地张着嘴巴：“啊？” 钟灵：“我问你你给许边牧的围巾，他收到了有没有很感动？” 乔绵抿着嘴巴淡淡地说：“感动什么啊，我跟他说那是我买的。” “搞什么，你就不能说实话啊！”钟灵不平起来。 阮希希也应和着：“对呀，为什么不说实话啊？” 乔绵小小地叹口气：“说出来有点丢面子，我说不出口。感觉织围巾这种事，是小女生做的。他知道了，可能会嘲笑我。” 钟灵：“你难道就不是小女生？” 阮希希：“我要是男生，收到这么有心的礼物，一定二话不说把你摁到墙上狠狠地亲一通。然后邪魅一笑，说，‘女人，就这么喜欢我？嗯？’。” 乔绵：？？？？？！！！！！！！ 钟灵哈哈大笑。 乔绵脸红起来，捂着阮希希的嘴巴不让她再说。 这段时间她从阮希希那看了不少十八禁霸道总裁的小说，阮希希说的这些桥段真是让人面红心跳。 隔了几张桌子，许边牧和徐子昂坐那吃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乔绵这方向。 徐子昂啃着小鸡腿，说：“她们什么情况，笑成这样……我要是没看错，你家乔绵是脸红了吧？” 徐子昂没看错，因为许边牧也看到了。 许边牧是有半刻的失神的。 他从没见过乔绵脸红害羞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是因为什么脸红，但他脑海中硬是蹦出两字：可爱。 妈蛋，他竟然会觉得她可爱。 乔绵跟可爱这两个字有一点搭边吗？ 肯定没有啊。 许边牧心想自己肯定是最近做题做傻了。 也很大程度是被乔绵给逼疯了。 天天学习，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他要被憋死了。 想到这，许边牧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找乔绵谈判。 徐子昂还啃着小鸡腿呢，就见许边牧突然起身，端着餐盘走了。 也没去哪，就去了乔绵那。 许边牧的到来，让乔绵三人都有点惊。 他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屁股在乔绵边上坐下来，耷拉着眼皮，看起来不大高兴。 钟灵和阮希希立即停住刚才对乔绵的玩闹，互看一眼，都很利索地端起自己餐盘走了—— 去了孤家寡人的徐子昂那边。 乔绵懵了片刻，赶紧平复好心绪。 她看看换了位置的钟灵和阮希希，然后清了下嗓子，问许边牧：“你干嘛？怎么把她们俩吓跑了？” 许边牧眉头皱皱，说：“我哪里吓她们了。” “那她们跑什么？” “我怎么知道。” 一听就是不悦不耐烦。 乔绵顿了顿：“你怎么了，又闹脾气？我好像没惹你吧。” 许边牧用鼻子哼出几个字：“跟你商量个事。” “你这语气好像不是跟我商量。” “……” 许边牧只好转换语气，但也跟刚才没差多少，就是语调不再那么生硬。 他说：“别让钟灵监视我了。” “好啊，你自觉点，能好好备战期末考就行。” “……我妈都没你这么重视我学习。” “所以我不是你妈啊。” 乔绵笑笑，眼睛弯弯的：“我这么用心良苦，以后你一定会对我感恩戴德的。” 感恩戴德个……屁。 许边牧本来想这么说，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乔绵笑得有点犯规，他看得有些晃眼。 心脏也好像被猫爪子轻轻抓过。 真痒。 - 经过许边牧不大成功的“谈判”，乔绵确实没有再让钟灵帮忙盯着他了。 而是换成了她自己。 隔日午休，乔绵到二班，坐在徐子昂的座位上复习，顺便盯着许边牧。 中午午休的教室，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有的看书，有的趴桌上睡觉，稀薄的冬日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一片静谧。 许边牧在默写英语单词，乔绵早上用课余时间特意给他出的卷子，看着中文写英文，不多，正好五十个。 只是他刚默写到第十个，就已经有些受不了。 他停下笔，侧目过来，问旁边的乔绵：“能不能先写一半？” 乔绵在做地理卷，没得商量地说：“不能。” “……” “就五十个单词啊，这几天不都让你背了？” “……” 没有听到许边牧回应，乔绵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吧，都没背？” 许边牧撇撇嘴：“背了，你这样二十四小时盯着我，我敢不背？” 他重新动笔，继续默写单词。 乔绵轻轻笑了笑，说：“英语很重要的。” 许边牧嘟囔着：“我一看到这些abcd就头痛，重要不重要关我毛事。” “可是以后你会用到啊，比如出国，比如——” “出什么国，我肯定不会出国，英语太烦了。” “……” 乔绵沉默了。 许久才蹦出一个浅淡的字：“嗯。” 是她想的太多了。 乔绵埋头算地理题的答案，算着经纬度，思绪却有点乱。 她忍不住用余光去看许边牧。 午后明亮的光晕之下，他五官棱角分明，侧边的下颌线流畅笔直，头发长了些，额前有细碎的刘海随意垂下。鼻挺唇薄，双眼细长，瞳孔黑沉沉的，此刻眉头有一点微蹙，似乎是在为英语单词而苦恼。 他还跟小时候长得一样。 但是又很不一样了。 长大了，是少年模样。 是她喜欢的模样。 “许边牧。” 乔绵低声喊。 许边牧拼不出单词，正烦着，就随意地应了声：“嗯？” “你有什么梦想吗？” ？？？ 许边牧的眉头皱得更紧，非常疑惑地看过来，正好触上乔绵的视线。 两人都没闪躲。 许边牧不懂乔绵怎么突然问这个，便问：“什么梦想？见到乔丹跟他握手算不算梦想？” “……”乔绵直接丢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许边牧笑了：“干嘛，这么嫌弃我的梦想。” “你就不能高大上一点吗？比如以后考什么大学，读什么专业，未来想从事哪种行业。” “那些太遥远了，我现在想这么多干什么。现在光你每天给我布置的这些题就已经够我受了。” “你觉得烦吗？” “烦，怎么不烦。” 乔绵噤声。 许边牧说完，停顿了一下，解释：“不是说你烦。” 乔绵没说话。 许边牧有点紧张起来：“你生气了？” “生什么气，你又不是没说过我烦。” 乔绵看似无所谓地轻笑了下，别过头，不再看许边牧。 许边牧着急解释：“但我这次真不是说你，我是说这些题，这些单词。” 乔绵：“知道了。” 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说的话也有些让许边牧摸不着头脑：“可是你还是得学啊，我希望你能好好学英语，如果以后……算了，你说得对，以后还太遥远了。” 许边牧默默看着乔绵。 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乔绵已经在为未来打算。 哪怕那些未来只是可能。 这个年纪的女孩，总是比男孩成熟。 犹豫了一会，许边牧说：“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听你的。” “什么？”乔绵反倒懵了下。 许边牧笑笑：“学习啊。” 乔绵弯了弯唇，没再说什么。 午休时间来巡逻的教导主任慢慢踱步经过二班门口，不经意瞧了眼，就看到坐在一块的乔绵和许边牧。 看起来挺亲密，两人还都在笑。 他不禁蹙起眉头。 “咳咳。” 非常故意的咳嗽声响起，班里几个留在教室的同学都循声看过来，只见教导主任站在后门，表情特别严肃。 乔绵和许边牧也看到了。 教导主任对着他们俩说：“男女同学别老凑一块。” 大家看热闹的眼神都聚集过来。 乔绵有点呆愣，过了半晌才听出教导主任的意思。 自施晚晚和林麓的事情发生后，学校抓早恋抓得特别严，课间总有老师四处巡逻。 这两天学校草木皆兵，男女生都不敢单独待一块。 乔绵猜想教导主任肯定是误会她和许边牧了。 她冲教导主任解释：“主任，我们在学习。” 教导主任认得乔绵，原来的年纪前十，现在文科班的前三，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但是他也认得许边牧，上回打架被罚了两周值日。 他对乔绵说：“学习是好事，但是同学之间应该保持距离。你是文科班的，来理科班学什么？” 许边牧面露不爽，刚想说话，乔绵就踢了他一下。 接着乔绵收东西起来，说：“我弟弟英语不大好，我过来给他补习一下。我现在就回一班。” 弟弟？ 许边牧好像更不爽了。 教导主任仿佛想起点什么，可是也没有多说别的。 乔绵走了，教导主任也走了，许边牧心生烦闷，丢下笔。 弟弟。 呵。 就小两个月，算个屁的弟弟。 第28章 28个泡泡 28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元旦过后不久的期末考，乔绵正好赶上例假。 她坐在冷冰冰的考场里，唇色发白，全身发冷，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 还好期末考只考一天。 最后一场文综考完，已经下午五点多。 天边灰灰的，连夕阳都没有。 乔绵收拾文具跟阮希希一起从文科考场出来，整个人都恹恹的。 阮希希拉着她冰凉的手给她取暖，边走边说：“放假啦，赶快回家躺一下睡一觉。你真的好倒霉，考试碰上大姨妈。” 乔绵无力地笑了笑，倒不是身体多不舒服，而是她有预感，这次她没考好。 林白薇明天会回来，后天的家长会也会来参加。 可是她却没考好。 这才是让她心事重重的原因。 阮希希宿舍里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起来带回家，就先去了宿舍楼。 乔绵一个人往校门口走，刚走到教学楼一楼，就碰上了站在阶梯前的许边牧。 男生可能比较耐寒，他没像乔绵这样穿着厚重的冬季校服，还是厚卫衣外面再套一件秋季校服。 身形拔长高挑，衣服很宽松，衬得肩很宽。 背对着乔绵的他像是有什么感应般，无意识地转过头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 许边牧把书包往肩上一甩，眉眼微挑：“走。” 乔绵迈开脚步，往他跟前走。 停到他身前后，她无精打采地说：“等我啊。” “不然等谁。”许边牧说完，仔细瞧着乔绵苍白的脸，不禁问：“不舒服？” “你又知道？” 许边牧叹气：“女人真是麻烦。每个月都要有这么几天不死不活的。” 乔绵被说的，脸红了大半。她睁圆了眼睛瞪着他：“你管我！” “还有力气瞪我，看来也不是那么难受。” “……” 许边牧主动伸手，把乔绵的书包拿过来。 往校门口走的时候，可以放缓脚步，配合着行动缓慢的乔绵。 乔绵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停顿了一会后，她慢慢跟上去。 - 寒假第一天，林白薇从国外回来了。 两年未见，乔绵在机场见到林白薇的第一眼，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她挺想像小孩一样跑过去抱抱妈妈，或者搂着妈妈说“我好想你”，可是她好像都做不出来。 因为她感觉她们之间好像有点陌生。 尤其是林白薇穿着一身名牌，摘下戴着的墨镜，对着很久没见到的女儿浅淡一笑：“乔乔好像又长高了。” 仅此一句，再没别的了。 乔绵抿着唇笑，也不知怎的，心尖酸酸的。 一起来的晏秋叫许边牧帮林白薇推行李箱，林白薇又对许边牧说了句：“边牧也长高了，是个大男孩了。” 跟刚才和乔绵说话时，是一样的语气，差不多的话。 许边牧礼貌地对林白薇笑笑，帮她推行李箱，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乔绵。 他好像隐约察觉出乔绵眼底的失落。 晏秋跟林白薇说着话，一起往机场外走，许边牧和乔绵落在后面。 乔绵一声不吭，许边牧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晚饭是在市里的大酒店吃的。 席间，林白薇都没怎么跟乔绵亲近地说过话。 有大人在的饭局，通常是他们主导。 许万开了瓶酒，和晏秋、林白薇一起喝了点，聊了些这几年发生的事，乔绵和许边牧就坐旁边默默听着，吃着菜。 许边牧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后，走出了包厢。 乔绵往他背影那看了眼，继而放下筷子，跟喝酒的三人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出去上厕所，然后就跟着许边牧出去了。 她走到走廊处，正好看到许边牧不知跟服务员在说什么，服务员点着头走了，她才喊他：“许边牧。” 许边牧回头，有点意外。 “你出来干嘛？” 乔绵走上前，问了同一句话：“你出来干嘛？” 许边牧含糊地说：“我出来当然是有事。你不吃了？” “吃饱了。” “也对，一直埋头吃东西，怎么没吃饱。” “……” 乔绵往走廊尽头的窗户那边走，想去吹吹风。 许边牧就跟上她。 两人在窗户口停下。 许边牧斜靠着窗沿，唇畔勾起个笑，故作轻松地问：“你怎么回事，你妈回来了，反而好像不开心。” “哪有。”乔绵反射性地否认，眼眸低垂，盯着脚下的红色地毯看。 一看就是在撒谎。 许边牧：“还不承认。你从机场开始就耷拉着一张脸，什么情绪都写在了脸上。” 乔绵心下一惊，赶忙捂着自己的脸，抬头问：“真的这么明显？大家都看出来了？” 许边牧挑眉：“别人看没看出来我不知道，反正我看出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乔绵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又低下头去，声音轻飘飘的：“你不觉得我好像一个外人吗？” “嗯？” “我妈妈对我，还不如对你爸妈热情。好像我不是她几年没见的女儿，只是个朋友家的小孩，就像你一样。” “……” 乔绵眼底弥漫着一层迷惘。她抿唇笑了笑：“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吧。” 许边牧的目光沉了沉，随后认真地宽慰她：“你们这么久没见，肯定会生疏。别想太多。” “嗯……”乔绵应着，脑袋也有了片刻清明。她看向许边牧，用一种家长般的语气说：“你最近好像懂事了啊，还知道安慰我了。” …… 许边牧避开她的眼神，欠欠地丢出一个字：“切。” 乔绵就看着他线条利落流畅的侧脸笑。 有人朝他们这走过来，是刚刚跟许边牧说话的那个服务员。 服务员送过来一瓶椰子汁，瓶身上还沾着水。 许边牧接过来，然后递给乔绵：“给你。” 乔绵：？ 许边牧又朝她递了递，她才伸手接过。 意外的，瓶身很暖，热乎乎的。 乔绵有点惊讶，问：“热的？” 许边牧不以为意地撇开眼。 明明什么都没回答也什么都没说，可乔绵却马上懂了。 刚刚饭桌上的饮料全都是冰的，她在生理期，都不敢喝。 许边牧应该是发现了。 所以他才会特意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再次让乔绵抑制不住地怦然心动。 然后便是感动。 她的眼眶有点儿湿润，浮着一层薄薄水光。 许边牧见了，心脏抽了抽，忙不迭地说：“我去，你不会是要哭吧？你千万别哭啊，待会我爸妈看到了又以为我欺负你——你妈也在呢，你千万别害我——” 乔绵吸吸鼻子，破涕笑了。她一手握着温热的椰子汁，另只手推了一下许边牧的胳膊，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怂。” 许边牧身体动了动，又重新站好。 乔绵说：“难得被你感动一回。” 许边牧：“别了，感动能当饭吃么。你掉一滴眼泪，我爸妈就能把我从头骂到尾。” 乔绵：“所以说你怂。” 许边牧还想反驳，碍于乔绵心情不好，想想就算了。 由她说吧。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又在窗边站了一会。 冬夜的冷风从面颊拂过，许边牧预备回包厢时，听到乔绵问自己：“许边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没有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 若真要说缘由，那可能就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许边牧在这瞬间，脑海里蹦出的就是这些话。 可是他没有机会说。 因为晏秋出来叫他们，让他们回包厢。 乔绵也没等到回答。 饭局结束，乔绵跟晏秋他们回去，林白薇就住在酒店里。 临走前，乔绵想问林白薇她能不能留下来，只是话还没说出口，林白薇就接着电话跟她挥手再见。 还交代：“好好听晏秋阿姨和许万叔叔的话。妈妈会再去看你。” 乔绵勉强笑着点头。 这一夜有些漫长，完全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 乔绵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意外发现静音的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汪汪汪：睡了？】 时间显示是几分钟前。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没想到许边牧也没睡。 乔绵打开回复界面，打了几个字。 【没有。睡不着。】 很快，许边牧回：【我猜也是。】 【乔绵：？】 【许边牧：要不要过来看看你的鱼？】 乔绵心想，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找点事做。 她回了个“好”，然后从床上起来，套了一件羽绒外套，去隔壁许边牧房间。 许边牧房里开了暖气，暖烘烘的。他就穿了件白色的长袖体恤，灰色休闲裤，赤着脚坐在床上，靠着床头背悠闲地玩着手机。 看起来是在打游戏。 乔绵走进来，他抬眸看了眼，说：“我刚发现个好玩的游戏，你要不要玩？” “叔叔说的没错，给你买新手机，你百分百会沉迷。”乔绵吐槽着，走向书桌，去看她的那两条小鱼。 她在暖气房里感觉到了热，就顺手脱下了羽绒外套，挂在了椅背上，不禁又念叨：“有这么冷嘛，我都还没开空调呢，你就先开了。” 许边牧：“不然玩游戏会手冷，就不好操作了。” 乔绵：“……” 无话可说。 乔绵干脆拿起桌上鱼食喂鱼。 两人都各干各的事，没搭话。 过了一会，乔绵偷偷侧过来看许边牧，他的眼睛正盯着手机屏幕，眉头微蹙，可能是游戏正到关键时刻，连嘴巴都抿了起来。 他玩的认真，完全没有察觉到乔绵的目光。 乔绵洒下最后一点鱼食，不想打扰他，准备走了。 正巧这时，许边牧心情愉悦地翘起唇角，抬眸过来跟乔绵说：“赢了，又破了记录。” 乔绵：“……” 许边牧丢下手机，往床边挪了挪，坐在床边问乔绵：“干嘛一直站着。” “打算回去睡觉了。”乔绵答。 “不是睡不着？” “那也得回去睡吧，现在都一点多了。” “噢。看你睡不着，我本来还想开导开导你。” …… 开导？？ 刚刚游戏打得这么欢，真看不出来啊。 乔绵偷偷腹诽，同时也嘴硬地说：“我又没怎样，哪需要开导。” 许边牧注视着她，反问：“没怎么样又怎么会睡不着？” “……失眠不行啊。” 许边牧清浅地勾勾唇，眼眸里露出几分认真来：“明天要不要去动物园？” 乔绵皱皱眉：“动物园？” 许边牧点头：“对啊，动物园。” “明天不是学校开家长会么。” “就是他们开家长会，我们才去动物园啊。不然家长会开完回来，我又要挨一顿训，哪有心情出去玩。” “……” 乔绵仿佛抓到了重点，问许边牧：“你别告诉我，这次期末考你考砸了。” 许边牧不答，只关心乔绵明天跟不跟自己一块去。 他说：“你就说，去不去。” 乔绵其实也没怎么考虑。 她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第29章 29个泡泡 29 隔日。 家长会在早上九点，晏秋很早就出门了，跟林白薇一块去学校。 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乔绵和许边牧出门。 动物园有点远，要去客运站坐小巴，车程大概要一个小时。 今天虽然有点太阳，但是依然稀薄，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小巴还没发车，车内没几个人，凉飕飕的。 乔绵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顶。她的鼻子嘴巴埋在领口里，只露出半张脸来。 不知去了哪的许边牧姗姗来迟，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条购物袋。 他坐下，把购物袋放到腿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兔子形状的热水袋。 “给你。” 乔绵呆了呆，讷讷地问：“哪来的？” 许边牧扬着眉略好笑地说：“当然是买的，不然还是偷的啊。都什么傻问题。” 他说完就把热水袋塞到乔绵手上，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着。 装着热水的热水袋有些烫手，但是这温度从指尖开始弥漫到身心，驱散了寒冷。 乔绵把它握在手心，两手覆盖着取暖，不忘夸奖许边牧：“还挺细心。” 没想到得到的是许边牧欠欠的回答：“我是怕你冻到感冒，到时遭殃的又是我。” 乔绵：“……” 小巴上的人开始多起来，司机也上车了。 车快发动的时候，许边牧说：“我买了些吃的，有零食面包也有水，要吃自己拿。” 乔绵：“噢。” 许边牧：“要不要听歌？” 乔绵：“嗯？” 反应过来后，乔绵说：“出来的急，没带耳机。” 许边牧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白色耳机线，摊在手心给乔绵看，一脸得意：“我带了。” …… “噢。” 乔绵觉得许边牧就是故意的，刚刚还觉得他体贴细心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 车发动，乔绵本想拿出自己手机看一下，没想到右边耳朵里突然多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她身体一僵。 许边牧把自己的耳机分了一边给乔绵，还顺便帮她戴上。修长的手指指尖碰触到她的耳垂，惹得耳廓一阵绯红。 许边牧看到了，以为那是冻的。 乔绵咽咽口水，侧过脸来问许边牧：“你干嘛？” “一起听歌啊，你不是没带耳机。车要开一个小时，太无聊了。”许边牧边说边打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找到自己想听的歌，点了播放。 前奏缓慢响起。 乔绵知道这首歌，是她很喜欢的。 里面的歌词正如她此刻心情一样——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在这温柔缓慢的歌声里，乔绵悄悄看着侧手边的许边牧。他闭着眼睛，靠着椅背，在补眠。 她看了他好久，随后慢慢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沿途风景。 她抿着嘴角浅浅笑着，她甚至希望，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旅途。 其实她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 比如他是不是知道她有心事所以特意带她出来散心；比如他是不是知道她喜欢这首歌所以才特意放这首；比如…… 比如他是不是对她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这些，乔绵都没有勇气问。 因为实在太熟了，所以到这种时候，完全不敢问一个所以然出来。 她甚至都不希望自己想那么多，怕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暗恋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仅靠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在脑海中上演一整部偶像剧。 从初始，到相恋，再到白头，所有的一切都能完完整整地勾画好。 可是戏会散场，梦会醒，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所以乔绵不敢幻想太多。 她很孤独，又有些敏感脆弱，她在这世上拥有的东西很少，她很贪恋许边牧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有时她都很想拨动人生的转表，让自己的人生快进到几年后。 到那时，她一定会告诉他： 我喜欢你。 很喜欢你。 久到已经无法用时间来计算。 但是现在…… 还是再等等吧。 他们总会有真正长大的那天的。 另一边，学校。 高二一班的家长会正在进行着，林白薇坐在乔绵的座位上，看着发到手中的成绩单，脸色不大好。 会议结束，她被班主任老郑留了下来。 “乔绵妈妈，乔绵这次考得不大理想，比起以前，名次掉了几名。”老郑说着。 林白薇故作平和地微笑：“我回去会好好督促她学习的。” “是这样的……”老郑欲言又止，“有个事得跟你反映一下。” 林白薇：“老师您说。” “乔绵的特殊情况，我们做老师的也都了解。但是青春期的女孩和男孩，住一块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当然，我不是说她早恋什么的，就是教导主任跟我反应过，说经常看到他们两午休时间待一块。正常的交往肯定没问题，怕就怕……” 老郑呵呵笑了两声，相信林白薇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林白薇攥紧了乔绵的成绩通知单，面上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老师放心，我会和乔绵沟通的。不过他们从小一块长大，只是姐弟间关系好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做老师的，也是怕孩子分心，影响学习。” 林白薇还是微笑，跟老郑告别后，她转过身来，脸上的笑瞬间消逝。 目光也冷了下来。 刚放寒假，动物园里的人还挺多。 乔绵和许边牧把景点都逛了一圈，最后去看海狮表演。 他们坐在第一排，视线还不错，就是表演时溅起的水花有些洒到脚边。 驯养员引导着一头小海狮顶球，乔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看，不忘跟身边观众一起鼓掌。 她负责看，许边牧就负责拍照。 拍着拍着，他不由得抬高手臂，换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然后把看海狮看得入神的乔绵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乔绵下意识转头，也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镜头。 咔嚓一声。 乔绵顿时没反应过来许边牧在干嘛，还没说话，许边牧就收回手看着照片说：“你也太不上镜了，跟村口傻妞一样。” 乔绵：？？？ 许边牧把手机收到口袋里，冲乔绵挑眉笑笑：“放心，拍的这么丑，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半晌之后，乔绵终于反应过来。 她伸手去摸许边牧上身的外套口袋，想把手机抢过来。 “给我看一下——” 许边牧捂紧口袋：“不给！” “看一下！我有肖像权！” “我怕你看了会自卑！我是为了你好！” “许边牧！！！！！” 许边牧很不要脸地凑近乔绵，笑着应着：“哎~叫我干嘛？” 他突然近在迟尺的脸，让乔绵不禁屏息。随后她的手按到他的胸口，一把将他推开。 她回过头继续看海狮表演，掩饰着心跳嘟囔着：“你真烦。” 许边牧就笑笑不说话，重新坐好。 他看看海狮，又看看乔绵，眼里的笑意有些藏不住。 看完表演，他们也就回去了。 回到家，正好赶上晚饭。 今天林白薇也在晏秋家吃晚饭。 她和晏秋中午回来时，没看到乔绵和许边牧，便打了电话问。得知他们去了动物园，晏秋只交代注意安全，并没多想什么。 反而是林白薇若有所思。 乔绵回来，先去了房间一趟。她把外套脱下，无意间看到自己书桌的抽屉没关好。 好像是被人动过了。 她心里一咯噔，立马打开抽屉来看。 抽屉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一些辅导书，一些笔记本，一些零零散散的文具，也有—— 她的日记本。 虽然这些东西还是按原来的位置放着，可直觉告诉她，这里被人翻过了。 乔绵忽然觉得身体发麻，有一股寒冷从脚底心涌上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的抽屉没有锁，因为没有必要。 晏秋和许万从来不会随意碰她的东西，许边牧也不会。 所以…… “乔乔。” 原本在厨房帮晏秋准备晚饭的林白薇突然出现在乔绵身后，她的声音让乔绵一阵哆嗦。 乔绵快速关好抽屉，转过身来面对林白薇，才发觉林白薇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妈妈。”乔绵喊了林白薇一声，嗓音有点发颤。 林白薇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平淡。 她说：“今天拿了你的成绩单，放你桌上了。” 乔绵用余光看了一眼金鱼缸边用一块橡皮压着的成绩单，然后看向林白薇，很诚实地说：“我知道，我没考好。” “那你知道原因吗？为什么没考好？” “我……” “乔乔，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别的事情，都要等你长大后才能做。” 林白薇说的话很突兀，乔绵反应片刻，搭在书桌边的手指不由得收紧。 她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带着颤抖。 “你翻了我抽屉。” 很肯定的肯定句。 林白薇停顿了一下，点头承认了。 乔绵的眼睛微微发红，她一字一颤地问：“你看了我日记本？” 林白薇朝她走近，还是那种平淡的语气：“妈妈只是想关心关心你。” 关心…… 乔绵忽然觉得这两个字好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 ——苏打绿《小情歌》 今天来重庆浪了~ 恰火锅去啦~ 第30章 30个泡泡 30 十岁那年，乔绵的爸爸因公殉职。 社会各界送来的花圈摆满了灵堂，诸多亲朋好友过来慰问，所有人看乔绵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乔绵当时也就只是个孩子，可她已经知道爸爸再也回不来了。她哭着想要妈妈，但妈妈总忙自己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她。 那时候她没得到想要的关心，之后这些年也没得到。 但是现在，两年未见的妈妈，未经允许看了她的日记，还用“关心”二字来美化自己这种侵犯隐私的行为。 乔绵真的觉得好可笑。 可笑之余又觉得自己真可怜。 乔绵努力让自己冷静，可是心中积攒起来的失望和痛心，实在叫她忍不住眼眶湿润。 她又问了一遍林白薇，想确认日记的事。 “我的日记……你全部……都看了？” 林白薇没答话。 乔绵似乎已经知道答案，再忍不住，眼泪簌簌往下掉。 林白薇见状，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她跟乔绵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除了小时候乔绵爸爸离世那会，乔绵几乎都没在她面前哭过。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林白薇还是心软了一下。她对乔绵说：“日记的事情，妈妈跟你道歉。但是妈妈希望你明白一点，你现在不该把心思花在其他地方。这次考差了就算了，下次考好一点。你学习都是为了你自己。” 而后，她又模棱两可地劝她：“你这个年纪，喜欢男孩子是正常的。但是学习最重要，你还是要收起这些心思，好好学习。你高三的时候，妈妈会给你报雅思班，等你高考完，就可以出国读大学。” 雅思班，出国，读大学。 这些字眼就像是压在乔绵心头的重石，这几年已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无论何时，林白薇都要提这些，仿佛乔绵就是个学习机器。 乔绵掉着泪，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林白薇又说：“妈妈没有怪你的意思，不管你这次没考好是不是因为谈恋爱，妈妈都不怪你。过两天我们一起去你奶奶家，等过了年，你从晏秋阿姨这搬出去。” 乔绵停止住哭泣，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 她颤着嗓音问：“从这搬出去，我还能去哪？”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下。 “爸爸走的时候我才十岁，丧礼过后两个月都不到，你就把我送到了这里。我在这生活了八年，你现在让我搬出去，那么我该搬去哪？是去奶奶家跟年迈的奶奶一起住，还是回到蒙了灰的自己家，一个人生活？” “乔乔，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绵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受不住了。 “从我到这的第一天开始，你就一直叫我好好听晏秋阿姨的话，不要给他们惹麻烦，所以我一直学着做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他们对我很好，但是他们无论对我多好，我都过得小心翼翼的，因为我怕给他们惹麻烦。” “这几年，你打电话给我，都是问学习。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开心不开心。我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读书学习上，我也想像同龄的女生那样有丰富的课余生活，可是我根本没时间，因为我要听你的话好好读书，我不能让你失望。” “我一点都不喜欢学习，我真的好累……” 说到这的时候，乔绵仿若失了力气一般，好像真的是精疲力尽了。 这些年她的压力都源自于林白薇，她总是天真的想，只要她按林白薇的要求做了，林白薇就会多关心她一点。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 “妈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其实乔绵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问。 只是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如果是亲生的，那为何从小到大，林白薇一直对她这么冷漠。 林白薇听到这些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片刻后，她说：“你怎么会这么问？你当然是妈妈的女儿。你这样问，才叫妈妈伤心。” 乔绵说不出话，沉默地掉着泪。 林白薇准备从房间出去。临走前，她交代乔绵：“别哭了，眼泪擦一擦。待会出来吃晚饭，别让晏秋阿姨看到你这副样子。” 走了一步，她又说：“乔乔，妈妈这些年在国外努力工作，都是为了你。你也要体谅一下妈妈。你的日记，起初妈妈不知道那是日记，只是随手翻了一下。你放心，妈妈没有看。但是妈妈还是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林白薇走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房里顿时只剩乔绵一个人。 她全身脱力，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她知道她刚刚有些失控。 但她没有办法。 乔绵觉得自己好累。 仿若一个溺水者，沉在水底，呼吸不了，挣扎不得。 没多久，许边牧来喊乔绵吃晚饭。 乔绵拿纸巾擦了眼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开了门。 开饭了，乔绵埋头吃饭，许边牧坐边上，察觉到不对劲，边吃饭边观察着她。 晏秋问了许边牧几句今天动物园好不好玩，看了些什么，然后还夸他这次考试考得很好，家长会上被老师点名夸奖。 这些，许边牧都只是简单应着。 林白薇像个没事人一样，听着他们母子说话，顺便给乔绵夹菜。 她刚把菜夹到乔绵碗里，乔绵就停住了吃饭的动作。 顿了几秒后，乔绵把林白薇夹过来的菜吃了，然后端着碗站起来，对还在吃饭几个人说：“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晏秋见乔绵这样，以为她是因为考试没考好被林白薇说了，所以心情不好。 在乔绵走后，晏秋对林白薇说：“你别把乔乔逼的这么紧，没考好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只是期末考，又不是高考。” 林白薇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许边牧一点都吃不下去饭。 他随意扒了几口，也离开了餐桌。 回了房，他给乔绵发短信。 【你妈妈说你了？因为没考好？】 乔绵没有回。 他又发：【不会又偷偷躲着哭吧？】 躲在被子里抹眼泪的乔绵看得许边牧的这两条短信，眼泪更没憋住。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去几分钟后，手机又收到了一条短信。 还是许边牧的。 【开门。】 乔绵呆滞了好久。 随后她从床上下来，走去开门。 门刚开，乔绵的脖子就被围上一条厚厚的围巾，她都没来得及闪躲。 许边牧三下五除二把上回乔绵送他的围巾给她围好，然后再把自己小臂上挂着的羽绒外套套到她身上。 乔绵愣愣的，不知道许边牧想做什么。 因为刚哭过，嗓音还有点哑。她问他：“你要干嘛？” 许边牧低头给乔绵拉着外套拉链，一直拉到围巾那，视线也跟着上来，最后落到她脸上。 当看到她肿的跟桃子一样的眼睛，他的心就揪了一下。 他把她的手腕拽住，如往常般笑笑说：“带你去个地方。” 不容乔绵犹豫和拒绝，许边牧就拽着她的手往玄关走，差点连换鞋子的时间都没给。 “你要带我去哪——等等——我还穿着拖鞋——” 许边牧只好停下。 乔绵边换鞋边问：“你妈和我妈呢？” 许边牧：“出去了。” 乔绵：“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许边牧催促着：“反正不会把你卖了就是了。快点。” 晚上的江心广场，五彩的灯光闪烁。 即便冬夜寒冷，这儿人流量还是很大。广场上有许多供小孩玩乐的娱乐设施，看上去更像一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场。 乔绵站着发懵，不知道许边牧带她来这做什么。 许边牧把她拉到售票点，买了两张观光小火车的票，刚好小火车载着小朋友们回来了，就停在他们前面。 小朋友们悉数下来后，许边牧对乔绵说：“走呀，上去坐。” “……你确定吗？这是小孩子玩的……” “难道你不是小孩？小孩才像你这么爱哭，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 乔绵愣住，眼睛霎时间湿润，委屈从心底涌上来。 许边牧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心疼她，想带她玩一下让她开心一点。 许边牧连忙拉住要走的乔绵，抬起一只手给她擦眼泪，好声好气地说：“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哭。” “你不可以凶我。”乔绵吸着鼻子，带着哭腔颤动地说。 “我没有凶你啊……”许边牧也有点无措，紧接着马上说：“好好好，我不凶你。走吧。” 两人坐上了小火车。 小火车虽然是孩子玩的，但是也能让家长陪同，车厢里位置还挺大。许边牧和乔绵各坐两端，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工作人员来检票，挨个锁好小车厢的门，确认都安全后，走去车头。 音乐声响起，一节一节的小车厢跟着车头移动，小火车开始围着广场转圈。 乔绵一直转头看风景，一声不吭。 许边牧也没说话，侧目默默注视着乔绵。 现在他是明白了，女孩子真难哄。 但是吧，再难哄，也得哄。 “乔绵。” “嗯。” “你跟你妈到底怎么了？” “吵架了。” 许边牧皱起眉头：“吵架？因为什么？考试没考好？” “不是。”乔绵摇摇头。 许边牧正想追问的时候，广场上的灯光一下子全灭了，所有亮光顷刻间消失。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些胆小的孩子开始大声哭喊，小火车也停了下来。 世界好像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得到人群里手机星星点点的光，还有四面八方涌来的喧嚣嘈杂。 乔绵坐着没动，有点冷静地说：“停电了。” “什么都看不到，你怕吗？” “怕。” 大概几秒后，陷在黑暗中的乔绵听到了许边牧突然靠近的声音，她冰凉的手瞬间被宽大温暖的手掌覆盖。 他牵住她的手，说：　“这样就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乔绵妈妈也不是真的很讨厌，她对乔绵还是很好的，后面会提到。她性格的原因，不大适合当母亲。 * 今天抱娃在重庆走啊走走啊走，废了一只胳膊，现在肩膀打着两个膏药… qaq 第31章 31个泡泡 31 市里电路出了问题，全市意外大停电。 黑暗持续了十几分钟。 在这样的黑暗中，许边牧牵住了乔绵的手。 他收着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的，将她握紧在手心。 他们看不见任何东西，听觉和感官的感受在黑暗中被无限放大，彼此呼吸时带动的气流暗示了距离。 很近。 近到，好像都能听到对方失速的心跳声。 乔绵穿着许边牧的外套，围着许边牧的围巾，发丝的清香混杂着属于他的味道，这一刻，她好像是只属于他的。 许边牧觉得自己嗓子好像哑了，说不了话。 他的意识一点一点清醒，想收回手，又不敢动。 因为乔绵也没动。 两人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许边牧听到乔绵浅淡地应了一声：“嗯。” 许边牧才恍然想起，牵手的时候他说了什么。 ——这样就不怕了。 ——嗯。 乔绵是在回应这句话。 明白过来后，许边牧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好像有点过分，有点像是趁人之危，趁着黑暗占乔绵便宜。 许边牧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通，想为自己这个动作解释，可又觉得解释就是掩饰，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相较于他，乔绵就冷静多了。 也很奇怪，平时稍微碰触一下都会紧张地脸红，这会儿，她却很冷静。 她开口，问许边牧：“我们以后，考同一个大学，好不好？” 许边牧有点儿愣神。 乔绵补充地说：“不然以后停电了，你不在我身边，我还是会害怕的。” 良久，许边牧才微微翘起嘴角，应着：“好。” 乔绵也低头笑了。 一片黑暗中，他们都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可是他们的心，从没像这一刻这样靠近过。 十几分钟，短暂又漫长。 四周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候，乔绵抬头看许边牧，视线碰撞在一起，眼眸中满是细碎星光。 许边牧抬起另只手，拍了拍她的头顶，顺带揉乱她的头发。 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谁都没有先松开。 晚些时候，乔绵和许边牧回了家。 一进门，晏秋就问：“你们俩去哪了？怎么电话都打不通。晚上停电了，我找不到你们，担心死了。” “我们出去散步了，都没带手机。” 许边牧先回答，说完侧目看向乔绵，眼里带着不知名的笑意。 乔绵没注意到，她在家里没看到林白薇的身影，便低声问晏秋：“阿姨，我妈走了吗？” “刚走，她还有些事要处理。刚刚她找不到你，可着急了。你记得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 “嗯，我知道了。” “好了好了很晚了，你们俩早点洗洗睡吧。” 乔绵和许边牧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相继回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乔绵走去床边，拿起晚上被许边牧拉出去时遗落下来的手机。 手机上有很多个未接电话，有晏秋的，也有林白薇的。 乔绵拿着手机犹豫，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也想起傍晚时分她和林白薇的谈话，她竟然没勇气给林白薇打电话。 乔绵正纠结着电话打过去要怎么说时，林白薇电话来了。 她抿抿唇，按了接听。 “你现在在哪？” “我……回晏秋阿姨家了。” 电话那头的林白薇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只道：“下次出门要说一声，手机也要记得带。” 乔绵：“嗯……我知道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林白薇说：“早点睡吧。明天收拾一下，我们去你奶奶家过年。” 每年的寒假，不管林白薇在不在，乔绵都是在奶奶家度过的。 奶奶是孤寡老人，年纪大了也没有别的孩子，一个人过年很孤单。所以每年，乔绵都会去陪她。 乔绵点点头，发觉林白薇看不到，便出声回答：“我知道了。” “那就先这样，明天我来接你。” “妈——” “怎么了？” 乔绵咬起下嘴唇，而后鼓起勇气说：“我不想出国读大学，我想留在国内，我和许边牧说好了我们考同一所学校。” 电话那端的林白薇稍稍沉吟，接着说：“好。” 乔绵有点意外。 她以为林白薇会不高兴，或者会说一大堆国外多好多好的话来劝她，可是林白薇都没有。 林白薇就只是说了个“好。” 乔绵心内生出几分愧疚来：“妈妈，对不起……我没能按你规划好的路线走。” “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我强迫不了你。”林白薇不知是想通了，还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态度。话说到了这，她不免想多说几句。 “乔乔，其实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不用一直埋在心里。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这一点，你和你爸真的很像。” “我像爸爸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是他女儿，肯定像他。” 林白薇也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乔绵放下手机，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其实她也没有每天记日记的习惯，只是会在一些特殊的时间点几下一些特殊的事情和当下感想。 当然，这些全都跟许边牧有关。 林白薇虽然说她只是翻了一下，并没看，可是乔绵知道，她随手翻到的某一页，上面一定会有许边牧。 所以…… 林白薇大概是知道乔绵的秘密了。 所以…… 她才会说这个年纪喜欢男生很正常。 乔绵翻到空白的页面，拿笔写下：2012.1.10。 后面却写不下去了。 她想起今晚的黑暗，许边牧手掌的宽厚温暖，还有近在咫尺的他的呼吸…… 乔绵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会错意。 也许就如钟灵所说的，她应该不是一个人在单恋。 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哭过，也笑过。 生活好像就是如此，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第二天清早，乔绵起床收拾衣服。 晏秋拿了几件新的厚实的老人唐装给乔绵，让她带给奶奶。乔绵把唐装叠好放进行李箱里，许边牧突然插兜走进来。 她抬头看向他，调侃道：“难得看你放假起这么早。” 许边牧好像确实是没睡醒，头发有点乱，眼睛半阖着打了个哈欠。他在乔绵床边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理行李箱的乔绵。 乔绵眨了眨眼，问：“你是不是真没睡醒啊？” “没睡醒还来这里，难道我是梦游么？” 许边牧开口了，声音里还带着点困倦的慵懒。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长方形的红包，手一甩，丢到了乔绵行李箱的衣服上。 乔绵看看红包，再看看许边牧，眉毛微皱：“你干嘛？这是什么？” 许边牧没好气地说：“你猪啊，这是红包。” 乔绵：“……” 她撇撇嘴：“我知道这是红包。” “那你还问。” “……” “给你的，新年红包。” 乔绵看许边牧一脸别扭的表情，不禁笑了：“干嘛噢，过年还给我包红包？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有的是钱，想给就给，需要受什么刺激吗？？？” 许边牧说着站起来，磨蹭了一下后说：“反正过年见不到，提前给个红包不是很正常。” 正常吗？ 乔绵觉得，应该是反常。 以往她寒假去奶奶家，许边牧从来都没什么表示的。 现在忽然给红包…… 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乔绵一直盯着许边牧看，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许边牧被看得忍不住别过头清了清嗓子，随后蹲下来跟乔绵对视着。 他瞳孔黑亮，有点儿认真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乔绵：“跟以前一样，开学前几天回来。” 许边牧：“噢。” 乔绵好像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想表达他希望她早点回来？ 许边牧发现乔绵又冲着自己笑，他实在忍不住又咳了一下。 “红包收好，我回去睡回笼觉了。” 他起身要走，乔绵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寒假很短的。”乔绵说。 许边牧的指尖有点麻，一被她碰触，就发麻发僵。 他故作无所谓地说：“才二十几天，没意思，都不够我玩。” 乔绵：…… “玩什么玩啊，寒假那么多作业，够你写的了。你还要好好复习落下的功课，还要——” “我知道我知道，你真的好啰嗦。” “乔乔，腊肉要不要带一点过去？” 晏秋突然说着过来，乔绵立即松开自己的手，埋头叠衣服。 许边牧也下意识地把双手都重新塞进裤兜里。 晏秋没发觉房内气氛有点不对，她只顾着问乔绵要不要带腊肉。 乔绵点点头，晏秋自言自语着：“那行，我给你打包。” 说完她才看到自己儿子就站在边上。 她哎呦了一声：“你转性了，这么早起来。我还以为你又要和以前一样每天大中午起来呢。” “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早起也有错？” 晏秋笑：“没错没错，既然起来了就赶紧过来帮我打包腊肉，这些都是要让乔乔带去她奶奶家的。” 晏秋又出房间了，许边牧要跟上去帮忙打包，走前，他笔直的站着，垂眸看着乔绵。 眼里情绪很多，最后，他说：“我等你回来。” 第32章 32个泡泡 32 林白薇是十点左右来的。 她叫了辆出租车在楼下等，许边牧帮乔绵拿着行李下楼。 行李箱和要带的腊肉都放进了后备箱，林白薇边和晏秋说话边走去副驾驶坐，乔绵就和许边牧站在车后座的门边。 两人相互看着，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林白薇开车门坐进去了，晏秋走过来叫许边牧走，顺便跟乔绵说：“乔乔你快上车吧，奶奶家这么远，早点出发比较好。” “嗯。晏秋阿姨再见。” 乔绵冲晏秋点头微笑，接着伸手打开车门。她刚按住门把还没用力，许边牧的手就伸了过来，帮她开了车门。 他手掌碰触到她手背，很快便分开。 “路上小心。”许边牧低着声说，听起来不是很有精神。 乔绵看看他，笑了笑：“回去睡觉吧，看你连说话都没力气。” 许边牧不做反驳。 乔绵要上车前，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塞进许边牧的卫衣前兜，然后用手按了按，说：“礼尚往来。” 许边牧：“……” 乔绵坐上了车，车门关上，隔着车窗玻璃，冲许边牧摇了摇手。 许边牧定定地看着，直至出租车远去，留下一串汽车尾气。 乔绵走了，这个假期，都不会再见到了。 许边牧不喜欢寒假，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晏秋喊了许边牧一声，叫他上楼，许边牧这才跟上她的步伐。 走上楼梯，他想起乔绵给他的东西，便从卫衣前兜里拿出来。 也是个红包，但是打开—— 里面装的不是人民币，而是折叠起来的一张英语综合卷。 许边牧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他给乔绵的，可是实打实的红艳艳的超厚实的人民币啊！！！！！！！ 他气不过，立马拿手机给乔绵打电话。 在车里正想闭眼睡一会的乔绵接到许边牧电话，大概知道他已经拆了红包了。 她接起来，嘴角含着笑意：“喂，干嘛。” “你搞什么啊！” “我搞什么了？” “你下次不许再给我卷子！生日送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红包里装试卷，也就只有你干得出来！！！” 乔绵微微笑着，说：“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许边牧咬牙切齿回一个字：“滚！” 停顿几秒，乔绵才说：“我已经滚了啊，整个假期都不会再烦你。” 许边牧：“……” 最后他败下阵来：“那你还是早点滚回来吧。” 乔绵：“知道了。好好做卷子。” 许边牧：“到了说一声。” 乔绵：“嗯。拜拜。” 许边牧似乎是不想挂电话。过了好一会才沉声应着：“嗯。再见。” ——再见，希望没多久就能再见。 _ 乔绵的奶奶家离市中心较远，开车要三小时，是很偏僻的一个小镇，也可以算是偏远乡下。 这儿交通不大方便，每天只有早晚两班小巴去市里，汽车的影子也很少见。 乔绵跟着林白薇到了奶奶家，从出租车上拿下行李，再一起走进院子里。 乔绵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体型偏瘦，满头银发，但是身体还算硬朗。她跟儿媳林白薇的关系并不大好，倒是很喜欢孙女乔绵。 毕竟乔绵是他们家唯一的一点血脉了。 奶奶拉着乔绵问长问短，满目慈爱，眼角皱纹笑得更深。 林白薇没出什么声，独自一人收拾了行李，又去楼上收拾了她和乔绵睡的两间房。 乔绵跟奶奶说着话，不时回头看忙着做事的林白薇。 印象里，林白薇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女人，会穿着昂贵的名牌衣服，化着精致的妆。毕竟是歌剧演员，她无论站着坐着，都很有气质。 但是现在，她把烫过的长发用发带简单束在脑后，围着围裙，拿着拖把拖地。 乔绵觉得她辛苦，便跟奶奶说：“奶奶，我去帮帮妈妈。” “你一个小孩能帮什么。”奶奶也瞧了一眼林白薇，面上尽是不满意。 她倒不是不喜欢林白薇，就是有些不满意她。 “乔乔，奶奶前些天收拾出一些你爸爸的照片，你要跟奶奶去看看吗？” 乔绵惊讶：“爸爸的照片？” 奶奶慈爱地点着头：“是啊，一些以前的老照片，有好些年头了。” 乔绵很少看到爸爸的照片，奶奶这么说了，她就立刻跟着奶奶去了二楼一间小书房。 那儿有一个书架，上面堆了很多书。 乔绵的爸爸在离世前，是位人民教师。他很小的时候为了改变命运，拼命读书，最后终于靠自己的努力走出这个小镇。 只可惜，命不够长。 一次过马路的时候，他救了一个横穿马路的小朋友，出了车祸，当场去世。 乔绵对爸爸的记忆，也就在那天戛然而止。 “喏，这些是你爸读大学时候拍的，我都不知道有这些照片。前些天整理书柜，在一本书里看到。” 奶奶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泛黄的书，打开给乔绵看书页里夹着的那几张照片。 照片都是黑白的，第一张照片里的爸爸很年轻，似乎还有点那个年纪特有的意气风发。他靠着一棵树，抱臂微微笑着。 第二张，是爸爸和几个同龄人的合影。他们脸上都带着相似的笑，看起来都很开心。 乔绵仔细地看着照片，突然发现这几个人当中，好像有妈妈林白薇。 她指着照片里浅淡笑着的女孩，问奶奶：“奶奶，这是妈妈吗？” 奶奶看了眼，说：“是她。” 乔绵很诧异：“爸爸妈妈那么早就认识了？他们是同学吗？” 奶奶似乎不愿意提这些事，只说：“要是没有你妈，也许你爸可能现在还活着。” 乔绵能听出来奶奶的意思，奶奶在怪林白薇。乔绵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可她还是不忍心奶奶这么说她妈妈。 “奶奶，要是没有妈妈，那也没有我了。” 奶奶笑了起来：“乔乔说得对。奶奶可舍不得没有你这么好的孙女。” 祖孙俩在小房间待了会，奶奶回去房间睡午觉，乔绵就留下，坐在爸爸以前用过的书桌前，翻看着夹着照片的那本书。 这是一本中译版的法国小说，《追忆似水年华》。 书有些旧了，纸页泛着黄，还有一股时间久远的灰尘味。 乔绵隐约觉得，这本书跟她爸妈有关。 “乔乔。” 林白薇出现在门口，刚打扫完房子，她出了点汗，身上只穿了件薄毛衣，袖子向上翻着。 她叫了一声乔绵，说：“去睡个午觉吧。” “好。” 乔绵应着，合上书，站起来。 她走后，林白薇若有所思，随后走进了小书房。 乔绵回了自己的房间，发现房里被很好地打扫过，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单被套，看得出来很用心。 她知道这都是她妈妈做的，因为不久前刚过来时，这儿都还乱乱的，蒙着一层灰。 乔绵在床边坐下，突然想起什么，赶忙从书包里掏手机。 果不其然，许边牧已经发了好多条短信，还有两个未接电话。 【到了没有？】 【还没到？】 【人呢？】 【都一点多了人呢去哪了？？？】 …… …… 乔绵赶忙打字回复：【到了。】 许边牧差不多是秒回：【现在才到？】 乔绵：【有一会了。】 许边牧：【那你现在才回？】 乔绵无奈地笑了。 【没看到你发的信息。看到了不是马上就回你了。】 【是挺快的。】 【……】 【我跟徐子昂出来打球了，先不说了。】 乔绵回了一个【好】，然后还不忘再加一句：【记得做卷子。】 许边牧没有再回了。 乔绵能想象到他那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放下手机，脱了外套鞋子爬上床。 因为平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她酝酿了好一会睡意，最后还是睡不着。 乔绵心想反正睡不着，就起来去小书房把刚刚没看完的那本小说看看完。 重新走到小书房门口时，乔绵意外看到林白薇正坐在书桌前，也在翻阅那本书。 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后走进去。 林白薇似乎是听到声响，有点匆忙地合上书，转头见是乔绵，便冲她微微笑了笑。 “怎么不睡午觉？” “我睡不着。” 乔绵说着，发觉林白薇的眼圈有点红。 好像是哭过了。 “妈妈，你没事吧？”乔绵感觉自己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可是又忍不住关心地问。 林白薇没事般地笑笑：“妈妈能有什么事。” “这书里有你和爸爸的照片，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林白薇说完，很轻地念了句：“没想到他还留着这些。” 仿佛是想起往事，林白薇酸涩地眨了眨眼，抬手擦了一下眼角。 她起身欲走，乔绵喊住了她。 “妈妈——” “你……想爸爸了吗？” 闻言，林白薇视线闪动了一下。她没有回答，而是问乔绵：“你呢？你想吗？” “想。”乔绵想也不想地说。 林白薇抚摸着乔绵的头顶，垂眸回答：“妈妈跟你一样。”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乔绵心有触动。 她大概也是在这一刻忽然发觉，她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妈妈。 或许有些事，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或许…… 她妈妈并不是真的很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　　许哥：乔乔不在的第一天，想她，想她，还是想她。 * 今天开始大概率一天更两章 我没存稿，这章还是刚码的，别的都别说了，夸我 夸我 夸我 夸我 夸我 夸我！！！！！！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茶穈先生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33个泡泡 33 在奶奶家待了几天，春节也就到了。 这个春节，乔绵过得和以往一样，都不热闹。 虽然今年林白薇回来了，但林白薇跟奶奶不怎么说话，奶奶也不爱搭理她，她们三个人在一块过年，冷清又尴尬。 除夕之后的大年初二，林白薇又坐飞机走了。 她留给乔绵的话是：“妈妈过去办一些事，很快就回来了。” 乔绵不知道，这个“很快”到底有多快。 她也做好了又要很久见不到妈妈的心理准备。 这次林白薇回来，她们之间闹得不是很愉快，但总归是母女，林白薇走了，乔绵还是会难过。 乔家没什么亲戚，正月也没什么人来拜年，家里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 奶奶年迈，乔绵不想让奶奶再照顾自己，就主动揽下了煮饭的活。 大年初四的中午，乔绵系上奶奶的围裙，拿着锅铲炒菜，奶奶就在边上指导。 什么时候该放油，什么时候该放料酒，每一步都说的很清楚。 最后要放盐的时候，乔绵发现盐罐子已经见了底。 她勉强抠出一点盐巴来，放进锅里，然后解开围裙跟奶奶说：“奶奶，我去外面买包盐，待会你帮我关下火。” 奶奶说：“我去吧，就几步路。” 乔绵：“还是我去吧，你腿脚不好，我很快回来。” 乔绵把围裙放下，拿上零钱包就出门了。 正月里的小镇，道路上满是红色的鞭炮纸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石味。 午饭时间，家家户户都坐满了来走亲戚的亲朋好友，热闹从每户房子里透出来，显得一个人走路的乔绵身影孤单。 乔绵快步走到离家最近的小卖部，老板家里也有客人，他们的酒席就摆在小卖部后头的正厅里。 乔绵喊了一声：“老板，买盐。” “来了——”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妈，从后面走出来，拿了一包盐给乔绵：　“两块。” 乔绵从零钱包里拿出两块钱硬币，递给老板。 她拿着盐要走时，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乔绵？” 乔绵怔愣，回头看过去，对方也很意外。 是周恪。 九班那个不大熟的周恪，许边牧还跟他打过架。 周恪跟刚才老板同一个方位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朋友。 看起来是离了酒席，出来带小孩子玩。 周恪先反应过来，问：“你怎么在这？” 乔绵拿着盐，礼貌地回答：“我家在这边。” “真的？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我小时候经常来我二姑家的。” 旁边的老板就是周恪二姑，她笑了笑，问周恪：“小恪，你们认识啊？” “一个学校的。”周恪答。 周恪二姑又上下打量着乔绵，眼神让乔绵很不自在。 乔绵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没有多停留，拿着盐就走了。 周恪想跟上去，二姑叫住他：“小恪你不吃饭啦？” “吃饱了，我带弟弟妹妹玩一会。” “那你就在边上玩，别走远了。弟弟妹妹还小，多看着点。” “我会的，二姑。” 二姑要回去酒席上了，周恪忍不住问：“二姑，刚刚那女生，一直住在这吗？” 二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寒暑假会回来，平时她家就一个奶奶。小时候她爸一去世，她妈就把她送给了别人，挺可怜一孩子。” “听说她妈一直在国外，不知道跟了哪个男人，前些日子碰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脸回来。难怪一直不受婆婆待见。” 中年女人的嘴巴就是很碎，说的话也不大好听。 虽然周恪觉得他二姑可能有夸大事实的成分，但他还是从中提取到了重要信息—— 爸爸去世，小时候被送给别人，妈妈一直在国外…… 听起来好像很可怜。 乔绵回到家，拿菜刀划开食盐的包装袋，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头。 奶奶在一旁看到了，忙心疼地叫唤：“哎呦流血了，还流了这么多，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乔绵是很怕疼的，可是她不想让奶奶担心，就装作没事地说：“就破了一个小口子，创可贴贴一下就好了。” “家里好像有创可贴，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找找。” 奶奶说着去找创可贴了。 她一走，乔绵就紧皱起眉头，用力咬着下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手指头被菜刀割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不断往外流，疼痛从指尖开始传递到全身。 疼，实在是疼。 疼得她都想哭了。 很快，奶奶就找了张创可贴过来。 乔绵先贴上，假装一点事没有，把奶奶赶出了厨房。 奶奶很不放心，可乔绵说什么都不让她再进来。 她不想让奶奶看到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 简单地吃过午饭后，乔绵趁奶奶睡午觉，偷偷出了门。 她想去卫生室再买几个创可贴，顺便让医生看一看她的手指要不要包扎。 可是很不巧，卫生室关门了。 乔绵只好又原路返回。 经过中午去过的小卖部时，她又碰见了周恪。 周恪蹲在路边帮两个小朋友点鞭炮，见到乔绵后，顿时站了起来。 既然都见到了，也不能装作没看到，乔绵还是礼貌地扯了下唇角，算是打招呼。 她走了几步，没想到周恪跟了上来。 “乔绵。” 乔绵停住，转头看他。 “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挺巧的。” “……是有一点。” 周恪继续找话题：“我二姑住在这，我以前经常来，都没看到你。” 乔绵：“我没有经常在这，没碰到也很正常。” 好像又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气氛有点尴尬。 乔绵想走，周恪上前一步拦住她。 周恪说：“其实上学期那事，我一直想跟你解释。” 乔绵：？？？ “什么事？” “就打架那事。” 原来是这件事。 乔绵问：“你要解释什么？” 周恪很认真地说：“那天是我朋友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们也不该跟你弟弟动手。” 弟弟？ 噢，许边牧啊。 “不用解释的，反正事情都发生了。而且我知道，你们打架也是因为他先冲动。” 周恪细长的眉眼微挑，突兀地问：“所以……他真的只是你弟弟？” 乔绵没回答，周恪反而先不信地笑笑：“我感觉不像。你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那你感觉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不想感觉，我是希望。我希望你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 乔绵不知说什么好。 她不傻，能听出周恪话里有话。 周恪又说：“下次他要是再找我打架，我一定不会输。” 乔绵：…… 旁边小朋友缠着周恪点鞭炮，趁这功夫，乔绵快步离开。 她都没来得及去想周恪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刚走到家前面的小路口，就顿住了脚步。 冬日懒洋洋的暖阳中，有个人站在大榕树下，身姿挺拔。 他背着光，五官看不大真切，影影绰绰的。 乔绵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就站着跟那个人对视了好久，久到那人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你还要看多久？” 乔绵这才确信，是真人没错。 因为这语调，实在烦人。 她压下心中的欣喜，小步走到树下，停在许边牧面前，仰着头看着他笑。 “你怎么会在这？” 许边牧不耐地瞥了一眼乔绵身后不远处正在和小朋友玩的周恪，哼了一声：“他能在这，我为什么就不能？？？” 乔绵顺着他视线方向看过去，明白过来后，解释着：“你说周恪呀。他二姑在这，今天过来走亲戚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 许边牧满脸写着不高兴。 乔绵朝他靠近一步，笑着问：“你还没说呢，你怎么突然来了？你怎么找到这的？” “我有嘴巴难道不会问路吗？” “那你怎么问到这的？” “你以前说过你家前面有棵大榕树。” 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乔绵提过一次，没想到许边牧还记得。 “噢……那你来干嘛？” 乔绵目光直视着许边牧，看得许边牧不自然撇过头去。 他说：“徐子昂和钟灵说要来找你，我就跟着一块来了。” ？？？ 徐子昂和钟灵？？？ 乔绵疑惑：“他们找我？？？钟灵找我还差不多，徐子昂会找我？？？” 许边牧清清嗓子，说：“那估计是钟灵要找你，徐子昂要跟着来，我就跟着他了。” 乔绵突然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这样啊，那他们人呢？” “他们也去问路了，可能还没找到这。不对，你笑什么，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许边牧心虚，乔绵好像是要把他给看穿一样。 乔绵憋着笑，问：“徐子昂和钟灵真的来了啊？”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你是不是不信？” “没啊，我为什么不信。” “……我觉得你就是不信。” 乔绵赞赏地点点头：“你真聪明。” 许边牧：“……” “他们真来了！！！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许边牧急了，似乎是一定要证明自己就是跟着徐子昂和钟灵来的。 第34章 34个泡泡 34 许边牧给徐子昂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他被乔绵炯炯的眼神看得有些发窘。 他发誓，他真的是和徐子昂、钟灵一块来的。 本来许边牧是叫徐子昂一块来，钟灵收到风声，也要来。他们都没告诉乔绵，准备到了给乔绵一个惊喜。 三个多小时的小巴，坐得人精疲力尽。 到了小镇，下了车，他们便分开问路，说好电话联系。 许边牧问了几个人，找到了乔绵以前提过的大榕树，刚到树下就瞧见不远的地方乔绵和周恪在说话。 其实周恪也很早就看到了他。 两个男生之间，总有些事是心知肚明不用明说的。 徐子昂和钟灵没接电话，但他们的声音由远而近，响起在乔绵和许边牧耳边。 钟灵：“徐子昂你到底分不分的清左右啊？这么简单的路都能走错！” 徐子昂：“是刚刚那个人指错了方向好不好！把左说成右，能怪我吗！” 钟灵：“你还说！我真是不该跟你一块走。” 徐子昂：“姑奶奶，是你自己非要跟我来，我都叫你别来了！” …… …… 这两人好像又在吵架。 吵着吵着，声音停了，钟灵看到乔绵，欢呼着跑过来，一把搂住乔绵。 “哎呀我可算见着你了！刚刚走了好多冤枉路！” 徐子昂跟上来，许边牧收好手机，冲乔绵扬了扬下巴，说：“现在能证明我没骗你吧。” 乔绵笑盈盈地看着他，没说什么。 乔绵把他们三个带到了奶奶家，奶奶正好午睡醒了，知道他们是乔绵同学，忙热情地拿水果点心出来招待。 家里好像很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几个人坐在客厅里聊天，乔绵去厨房烧水泡茶。她用水壶接满水，没发觉身后多了道人影。 “不用泡茶这么客气吧。”许边牧说。 乔绵闻声，回头看了一眼他，没停住手上动作。 她把电热水壶放到插座上，按下烧水键，接着打开上方橱柜找茶叶。 “虽然我知道你们不喝茶，但是这是待客之道，表面工夫还是得做一下。” 乔绵踮着脚仰着头在橱柜里翻找，看上去有点吃力。 许边牧看不下去，走过去停在她身后，伸手帮她把放在橱柜最里面的茶叶罐拿了出来。 “要拿这个吧？”许边牧把茶叶罐放到旁边案台上，撇嘴吐槽：“矮子。” 乔绵：……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许边牧，哼了一声：“今天你是客人，我忍你。” 许边牧挑挑眉：“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我警告你啊，不想被我赶出去就给我好好说话。” “几天不见，你脾气怎么愈来愈暴躁了。” “几天不见，你说话还是那么欠揍。” 两人互怼，互不相让。 正相互瞪着眼睛的时候，乔绵忽然意识到他们的站姿有点太近了。 因为刚刚要帮乔绵拿茶叶罐，许边牧就停在乔绵身后。乔绵现在又转过来面对着他，他们上半身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贴在一起。 乔绵不自然地颤动了一下眼睫，从旁边绕开，去柜子里拿茶杯。 许边牧的视线跟随着乔绵，下意识地问：“你脸红什么？” 砰。 柜子里几个玻璃杯碰撞在一块，发出清脆声响。 乔绵手抖了。 “谁……谁脸红了。你眼花了吧。” 说着，她拿出几个玻璃杯，放到洗碗槽里。 为了掩饰自己，她快速打开水龙头，拿起一个玻璃杯清洗。 只是双手刚碰到水，她就忍不住嘶了一声，立马缩回手。 中午被刀不小心割伤的手指头包着创可贴，可是没有贴牢。水浸进去，浸到伤口，十指连心地疼。 许边牧这才看到乔绵手指上的创可贴。 他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低头仔细查看着，紧张地问：“怎么了？手指受伤了？” “中午做饭不小心割破了。” “伤口深不深？” “不知道，不敢看。” 许边牧责备地瞪了一眼乔绵：“你以为贴着创可贴就好了？还碰水，万一伤口发炎感染了怎么办？” 乔绵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是被刀划伤而已。” 许边牧哼哼：“那你刚刚嘶什么嘶，说的这么轻便，有本事别喊疼。” “许边牧你够了啊，你是不是存心来找我吵架的。”乔绵不高兴，把手往回缩，可许边牧用力扣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动。 “别动，我看一下。” “有什么好看的。” “说了叫你别动！” 乔绵不敢动了。 许边牧小心翼翼地揭下已经湿透了的创可贴，眉头紧紧皱起来。 乔绵受伤的是左手食指，指腹有很长一个口子，没有再流血，伤口肉眼可见的深。 许边牧往周围看了看，走去一旁抽了两张纸巾过来，重新抓起乔绵的手，替她擦去手指上的水。 他一碰伤口，乔绵就忍不住喊：“轻一点，疼。” 许边牧放轻了力道，比刚才更加小心。 “你能不能别受伤？”他语气好像有些无奈。 乔绵呼吸一滞，弱弱地说：“这我哪能控制。” “反正……多注意点，小心一点。” “知道。” 许边牧好像笑了：“你知道个屁。” 乔绵不服：“你——” “你再拿张创可贴贴上吧，杯子我来洗。” 乔绵犹豫地说：“别了吧，你是客人。” 许边牧眉头一蹙：“跟我这么见外？” “哎呀你们俩在干什么呢，泡茶泡这么半天。”钟灵晃进来，笑嘻嘻地问。 许边牧和乔绵的手顿时分开。 钟灵无辜地笑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就是来说一声，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走了。” 乔绵这才想起现在快四点，回市里的小巴再过不久就要开了。 “其实我不想走的，可是我爸妈不让我在外面过夜。”钟灵可惜地说，“不过大老远来一趟，看看我们家小乔绵，也很值了。对吧，许边牧？” 许边牧淡淡瞥了钟灵一眼，不作答。 乔绵上前拉走钟灵：“陪我去贴个创可贴。” 钟灵在乔绵房间来回转了一圈，对正在书包里翻创可贴的乔绵说：“我们待会真的要走了哎。” “我知道呀。” “你真无情啊，都不挽留一下我。我可是坐了三小时的车过来的。” “你自己说的，你爸妈不让你在外面过夜。我当然想你留下来过几天再走。” 乔绵终于找到一张创可贴，边说边撕开包装纸。 钟灵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拿过来，帮她一起贴。 “其实吧，你不挽留我没关系，你可以挽留一下许边牧啊。” “……” 乔绵抿抿唇，说：“他留下来没地方住，我家不是他家，而且我家里还有奶奶……” “那你的意思是，要是你家没人，你就会……”钟灵笑得贼嘻嘻的，惹得乔绵红了脸。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 “跟我你还害羞什么。” “……不跟你说了，我送你们回去。迟了没有车，就回不去了。” 钟灵叹叹气：“唉～好呗。” 时间差不多了，刚来不久的几个人跟乔绵奶奶告别，然后跟乔绵一块去向小巴站。 路上，乔绵本来和钟灵一块走，可是不知怎么，走着走着，钟灵就和徐子昂打闹起来，往前边跑了去。 留下乔绵和许边牧并肩走着。 刚开始无话，快到小巴站了，乔绵才问许边牧：“你来这，晏秋阿姨知道吗？” “知道。”许边牧低声答着。 乔绵又说：“其实你们也没必要来，这么远，待了没几小时又要走，一天都在车上。” 许边牧停住了脚步。 他看向乔绵，冷声问：“你真是这么觉得的？” 乔绵动动嘴唇，随后低头，含糊不清地回答：“也不全是。” “……” “看到你……们，我很开心。” “……” 许边牧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不急不缓的：“我也是。” 我也是。 看到你，我很开心。 乔绵抬头看他，眉眼弯了弯，笑得含蓄。 分别时刻还是到了。 钟灵和徐子昂先上了小巴，许边牧最后一个上。 临别前，他跟乔绵说：“我走了。” 乔绵点点头：“嗯。路上小心。” 许边牧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拍了拍乔绵的头，转身上了车。 小巴开动，乔绵站到路旁，看着小巴远去。 今天好像做梦一样。 他们从市里坐那么久的车过来这，只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甚至连杯茶都没来得及喝就走了。 乔绵现在都有点恍惚，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来过，或许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 尤其此刻，冬日的夕阳朦朦胧胧，更像一个梦境。 乔绵往家的方向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后，听闻身后有跑步声。 她反射性地回头看，一下子愣在原地。 刚刚被她送上车的许边牧，一路小跑至她面前。他喘着气，努力平顺着呼吸，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乔绵过好久才反应过来，问：　“你……没走？你不是上车了？” “我又下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走。” 许边牧很认真地说：“不想走，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一点都不想走。” 第35章 35个泡泡 35 小巴站附近有小旅馆，乔绵随便挑了一家，让许边牧进去。 “你今晚就住这吧，注意安全，夜里记得锁好门。” 许边牧看着旅馆门口的红字大招牌，略有犹疑地问乔绵：“我真要住这？” 乔绵轻轻一笑：“还有第二个选择，你找辆车连夜回家去。” …… 许边牧敛下眼皮，撇撇嘴角：“噢。” 他迈开步子准备走向小旅馆，乔绵拉住了他的衣袖。 许边牧垂下视线，看着乔绵，冷然地问：“干嘛。” 乔绵犹豫了一下，说：“记得吃晚饭，别饿肚子。” “……” “干嘛不说话？” 许边牧耷拉着一张脸，一看就是在发脾气：“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是不让你住我家，我家有奶奶，我不好解释。”乔绵好声哄着许边牧，“这样吧，我迟一点给你送饭，你想吃什么？” 听到这话，许边牧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一点。 他大老远过来，特意留下，结果乔绵第一反应就是给他找晚上住的地方—— 他不生气才怪。 许边牧眼角微挑，说：“都好。我不挑食。” 乔绵：“那你等着吧。我会很晚。实在饿了，就出来自己买点吃的。” “我不会饿，我等你。” “……随你。” 乔绵放开许边牧的衣袖，感觉自己好像哄小孩一样。 还要亲自给他送饭。 许边牧心情好了许多，主动说：“那我去开房间了。” 乔绵点点头：“累了就先睡会。我迟一点给你打电话。” 许边牧捏住乔绵脸颊上的软肉，撅起嘴来：“记着啊，我等你的饭。别把我饿坏了。” “……” 怎么办，乔绵想打他。 天色渐晚，乔绵回家，奶奶已经烧好了晚饭。 她把菜端到饭桌上，问乔绵：“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同学都走了？” “…嗯……，都回去了。” 乔绵不擅长撒谎，她特意避开眼神，怕跟奶奶对视时把心虚表露出来。 许边牧突然要留下来，乔绵很意外，心内很悸动。 尤其是他那时说的那句：“好不容易才见到你，一点都不想走。” 哪个女孩子能抵挡的住这样的话。 “乔乔，吃饭吧。”奶奶叫了乔绵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回回神，听奶奶的，去了厨房舀饭。 今晚和之前差不多，六点多吃过饭，七点多奶奶坐着看了一会电视，八点左右就回房去睡觉了。 乔绵一直等到八点半，确认奶奶已经睡着了后，她才蹑手蹑脚地从房间出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电饭锅里留了一些晚上没吃完的米饭，冰箱里有几个鸡蛋，乔绵想了想，就拿这些食材炒了个蛋炒饭。 她不敢发出大的声响，一切都是小心翼翼地进行着。 蛋炒饭炒好了，乔绵找了个饭盒装上，然后悄悄出了门。 正月里的夜晚，风很冰冷，拂过脸颊，带走不少热度。 乔绵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挡住大半张脸，有点故意把自己藏起来的意思。 这是小镇上，民风淳朴，大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来小旅馆，被镇上的人看到了，可能会引起很多风言风语。 乔绵格外注意这一点，不然她也不会让许边牧一个人进去小旅馆登记开房。 许边牧之前把房间号用短信发给了乔绵，乔绵低头溜进小旅馆后，踩着老旧的水泥楼梯往楼上走。 许边牧住在二楼靠右的房间，乔绵一上到二楼就看到了他说的房间号。 乔绵走到门前，屈起手指敲了敲门。 等门开的功夫，她看到门缝那好像夹着一张小卡片，便弯腰捡起来。 她刚拿到手，还没来得及看，门就开了。 “你在干嘛？” 房间内开了空调，很暖，许边牧换下了外套和毛衣，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 衣领的扣子没扣全，堪堪扣到胸口第二颗，露出笔直的锁骨来。 乔绵抬头看得愣神，随后才拿着门缝里那张小卡片挺直身体。 站好后，她说：“门口捡到个东西，不知道谁塞在这的。” “什么东西？”许边牧把门开着，自己先往里面走，顺便问。 乔绵低头看着小卡片，一边跟着许边牧进去，一边念着小卡片上的字：“尊敬的先生欢迎您入住，您的小点心随后就到。” ？？？ 乔绵没懂，背后好像也有字，一串数字，是手机号。搞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某些小卡片？？？ 这太夸张了吧，竟然真的有这种东西…… 走在前边的许边牧没听清，问乔绵：“什么小点心，外卖卡吗？” “……对，外卖卡。”乔绵慌乱，不想让许边牧看到这卡片，就顺手把小卡片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乔绵由小卡片联想到了一些成年男女之间的事，不由得呼吸发烫。实在是少儿不宜。 许边牧没太关注什么外卖卡，他已经饿得不行了。 中午在车上，也没吃多少东西，还好早饭吃得多，不然一直饿到现在，他可能真的会饿到昏厥。 “你给我带了什么吃的？” “噢……就蛋炒饭。” “没有别的了吗？” “……” 乔绵不乐意地把装着蛋炒饭的饭盒丢给许边牧，说：“我给你面子才给你炒饭，你还嫌弃？” 许边牧：“我哪敢。” 乔绵：“……赶紧吃。” 许边牧虽然饿，可也没有急得狼吞虎咽，而是在慢悠悠打开饭盒后，拿起勺子不紧不慢地吃着。 他有点像是故意放慢速度。 乔绵蹙起眉头：“你转性了？吃饭这么优雅？？？装给谁看？？？”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许边牧顺口答。 乔绵：“……” 许边牧在咽下一口蛋炒饭后，对乔绵说：“你把帽子摘了外套脱了吧，裹得也太严实了，你怕别人认出你？” 被说中的乔绵不吭声，许边牧不禁道：“不是吧，还真是这样？？？搞什么，我们又不是来偷.情的——” 话都还没说完，许边牧的脑袋就被乔绵狠狠敲了下。 她的脸颊一阵绯红，瞪着眼睛说：“你说什么呢！赶紧吃饭！吃了我要回去了！” 坐在床边捧着饭盒的许边牧一阵咳，差点噎到。 “你又打我！” “快点！” “……” 乔绵越催促，许边牧就吃得越慢，故意的特别明显。 房间里确实热，空调机在墙壁上嗡嗡发出声，响一会停一会，停一会又响一会。 还穿着羽绒服的乔绵实在热不住了，就拿下了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戴着的羽绒服帽子，接着拉开拉链，脱下了羽绒服。 热度虽然散了一点，可乔绵还是觉得热。 她还穿着两件厚实的毛衣。 小镇的气温比市里低了好几度，乔绵怕冷，在这每天都穿很多。 她觉得房间里太闷，就走去旁边开了一点点窗户透气。 外头冷冽的寒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正好拂过乔绵的脸颊，她感觉很舒服，没有那么热了。 不知什么时候吃完饭的许边牧悄声走过来，无情地把窗户给关上了。 乔绵出声：“你干嘛？” 许边牧抬抬眼皮，说：“你这样会感冒的。” …… 乔绵小声嘟囔：“谁叫你把空调温度调的这么高，又热又闷……” 她声音小，可许边牧还是听到了：“那你不会脱衣服啊？” 乔绵瞬间涨红脸，抬起脚就用力踢向许边牧的小腿。 “不许乱说！！！” 许边牧吃痛，弯身捂着小腿，紧锁眉毛，看上去还很无辜：“我说什么了我！！！” 乔绵眼神闪了闪，不答话。 过了老半天许边牧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是吧，你在想些什么？我叫你脱衣服又不是那种意思——” 乔绵连忙用手捂住许边牧的嘴巴，眼睛睁得圆圆的：“你还说！！！” 许边牧不说话了，乔绵这样捂着他嘴巴，他想说也说不了。 她的手很软，手掌贴在他的嘴唇上，好像是贴在了他心上一般。 两人距离有点近，相互对视的时候，呼吸不知觉地加重。他鼻尖气息灼.热，扫过她的手背，痒痒的。 许边牧抬手，捉住乔绵的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拿下来，可没再松开。 眸光不知何时黯沉下来，满眼深邃。 乔绵心脏猛地缩紧，没来由的紧张，呼吸都变乱了。 许边牧开口，这个年纪的声音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如清晨的薄荷清透，又带着些性感醇厚。 “乔绵，我们要不要……” “玩游戏？” ？？？？ 玩游戏？？？ 乔绵刚才的紧张荡然无存，尤其是对上许边牧那笑意满满的眼睛时，她为自己刚刚脑海中闪过的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而羞恼。 她竟然会想到那些—— 真的是太丢人了。 许边牧本来就是想叫乔绵一起玩联机游戏，他刚发现一款手机游戏特好玩，两个人组队玩更有意思。可他有点奇怪，为什么乔绵好像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他又说错什么了？？？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许边牧问。 “不要你管。” 乔绵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手掌贴到自己脸颊上，手心一阵滚烫。 这么烫…… 看来是真的很红了。 乔绵避开许边牧的目光，走去收拾饭盒。 她其实有点心虚。 他好像很单纯，跟他一比，她就显得有那么点…… 不单纯。 第36章 36个泡泡 36 许边牧说的那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反正乔绵在跟他一起玩了几局之后就放弃了。 “我不玩了，不好玩。” 许边牧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停按着，轻笑一声：“哪里是不好玩，明明是你智商跟不上。” “……” 乔绵觉得自己就不该这么晚留下来跟许边牧玩游戏。 游戏的体验感没有，反而还得了个“智商跟不上”的评价。 乔绵看看时间，快十点了。 虽然平时都是这个点从学校晚自习下课回家，但现在在这小镇上，十点钟，这儿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睡了。 乔绵走去厕所，顺便跟许边牧说：“我要回去了。” “门在那，你去厕所干嘛？” “……” 乔绵回头无语地说：“我就不能上个厕所再走吗？” 许边牧：“噢，能，上到明天早上都没关系。” 乔绵直接送他一个白眼。 小旅馆厕所还算严实，不像某些宾馆酒店那样是磨砂玻璃。 乔绵进去厕所，关上门，也就才几分钟的时间，再出来时，看到许边牧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们刚刚坐在床边玩的游戏，他现在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就是这会儿趴了下来，一动不动。 乔绵驻足了一下，喊着：“许边牧，许边牧？” 许边牧没有什么反应。 乔绵小步走到床边，怕他是恶作剧待会要吓她，毕竟他以前也经常干这种事，于是很谨慎地说了声：“我不管你的啊，我走了。” 空气安静，过了几分钟，乔绵听到了许边牧清浅平稳的呼吸声。 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可能今天太累了吧，毕竟坐了那么久的车。 乔绵靠近他，低喃着：“真是的，鞋也没脱，被子也不盖……” 她帮他把鞋子脱了，再从他身下使劲抽出被压着的被子，给他盖好。 做好这些事，好像真的可以走了。 可是乔绵忽然有点不想走。 她在床边蹲下来，正好能看到许边牧的侧脸。 小旅馆的灯光偏黄，但照的许边牧的脸很清晰。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每处五官都很精致，线条流畅，很硬朗。 其实以前，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小学和初中，班上总有女生跟乔绵一块玩，就是为了跟许边牧多接近。 乔绵知道她们的心思后，气得再也不想跟女生一块玩。 她本身就有些敏感，许边牧看她一直一个人待着，以为她交不到朋友，就开始每天跟在她身后。跟她吵架也好，说话气她也好，恶作剧吓她也好，总之，他每天都在她身边。 有些话乔绵从来没跟许边牧说过，比如，她真的很感谢他。 起码在没有父母陪伴的漫长时光里，陪伴她最久的人，就是他。 也只有他。 “喂，许边牧。” “你听不听得到啊。” “睡得怎么跟猪一样。” 乔绵忽然生出一点小心思，伸出手指捏住许边牧的鼻子。呼吸不了的许边牧忽的皱起眉头，无意识地捉住了捏着自己鼻子的手，随后翻了个身。 乔绵受力，不小心跪到地上，上半身撞到床边。 床沿虽然柔软，可乔绵还是感觉胸部一阵疼。 生理期开始来了后，她就好像重新开始了发育，最近胸部很涨，内衣尺码都大了一个号。 现在这样撞到床沿处，她疼得脸都皱成一团。 抬头想瞪许边牧一眼，可许边牧却睡得一脸香。 她只好作罢。 许边牧翻身后就平躺着，整张脸都露在乔绵面前，手还抓着她的手，可是没用力。 乔绵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准备站起来走人时，又忍不住俯身靠近他。 脸越来越近，她能感受到他微热的气息，撩过她脸颊，呼吸都像是萦绕在她嘴边的。 这一刹那，乔绵也不知怎么了。 她低头，很轻很轻地碰在他嘴唇上。 是柔软的触感，是从未有过的惹人心悸的温热，像是触电一样，她全身发麻，连心脏都好像停止跳动了。 乔绵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套着羽绒服快速跑出了小旅馆。 夜间的寒风倒灌进她衣服里，她却炙热得平静不下来。 她亲了许边牧。 还是在许边牧睡着的时候。 很多很多年以后，回忆起初吻，乔绵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夜风的冷，还有她奔跑时的喘息声，在这静谧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许边牧是隔天早上醒的。 他困倦地从床上坐起来，勉强想起昨晚的事。 乔绵去上厕所了，他有点困，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许边牧抓抓睡乱的头发，余光瞥见旁边床头柜上放着的饭盒—— 乔绵没带走？ 可能是忘了吧。 许边牧在床上找了找手机，找到后给乔绵打电话。 乔绵隔了一会才接起来。 “喂。” “你怎么没把饭盒拿走？” “……噢，昨晚忘了。” “那你待会过来拿吗？” 在乔绵出声前，许边牧忙可怜地加一句：“我饿了。” “……” “好饿啊，睡一觉醒来，太饿了。” 电话那头的乔绵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说：“知道了。” 确定乔绵一会要来后，许边牧连忙起床洗漱。 乔绵奶奶家。 挂完电话后的乔绵看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 昨晚算是做了坏事后仓皇逃离，连饭盒都忘记带回来。 现在…… 她竟然有点不敢去见许边牧。 原来做亏心事是这种感觉。 乔绵换上外套，跟奶奶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小旅馆附近有很多餐馆，也有早餐店，乔绵去买了一笼小笼包和一杯豆浆，拎着走进小旅馆。 乔绵敲门的时候，许边牧正好刷完牙，他灌了几口水漱了口，就过来开门。 两人见面。 许边牧眼里迅速拂过笑意，乔绵却呆愣了一下。 他刚洗漱完，头发有点湿，脸上也还沾着水珠，尤其是嘴唇，浮着一层水光—— 乔绵顿时想起昨晚。 她亲他时，那麻酥酥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自己唇上。 许边牧疑惑地看着乔绵：“你发什么呆？” 乔绵赶紧稳下心神，把早餐递给他：“拿去。” 许边牧没接，反而问：“你不进来？” “不了，我要去买菜。”乔绵的视线落向别处，说。 “买菜？你？” “不然还是你吗？” “你平时放假，都是做这些？买菜做饭？” 乔绵点点头：“奶奶老了，我要帮她分担一些家务，不能总让她照顾我。” 这些事在乔绵看来没有什么，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可许边牧却很心疼。 不该是这样的，像她这样的年纪，不该这么辛苦的。 许边牧垂着眼眸，声音低微下来：“你跟我回去吧。一起回去。” 乔绵顿了几秒，随后笑起来：“我还要好些天才回去呢。你把早饭吃了，今天记得别误了车。你这样出来一夜不回，晏秋阿姨会担心的。” “她知道我来你这看你了，有你在，她不担心。” “那你也得早点回去，你以为住小旅馆就安全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 许边牧又开始委屈了，像是路边流浪的小狗狗，看起来特别可怜。 乔绵心软下来，声音也放柔了：“我没赶你走。可是你总得走啊。” 许边牧不作声，乔绵只好说：“吃早饭吧，我陪你。等你吃完我再走。” “待会我能跟你一起去买菜吗？” “……不行。” “我可以帮你提袋子。” “那也不行。” …… 许边牧真有一种错觉，他就是来偷.情的。 这么见不得光。 两人进了房内。 小笼包并不是很好吃，许边牧也吃不大惯，就喝了点豆浆。 看他吃完后，乔绵拿起昨晚遗留的饭盒，说：“我走了。” 许边牧抿着唇，眼皮敛下：“不走行不行？” 隔了好一会，乔绵才不可置信开口：“你该不会是在跟我撒娇吧？？？” 许边牧瞬间红脸，话都说不利索。 “放——放屁！！谁撒娇了！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撒娇——” “那你急什么。” “我——我哪里急了——” 乔绵笑着，看着许边牧，发觉他连耳朵都红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会撒娇还会害羞呢？ 嗯，以前就只会发脾气，脾气可差了。 许边牧受不住乔绵那眼神，拿起刚刚吃不下去的小笼包就往嘴巴里塞。 一个接一个，全都塞进嘴里胡嚼蛮吞。 乔绵怕他噎到，提醒他：“你慢慢吃，这么急做什么。” “我说了我没急——” …… 好吧。 乔绵妥协。 “行，你没急。” “我本来就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经常被许边牧问“脸红什么”的乔绵终于找到机会问他相同的话，好笑地盯着他，看着他的反应。 许边牧的嘴巴被小笼包塞得满满的，在回答前，先吐了。 他把那些小笼包全吐到了垃圾桶里，实在没办法地说：“真的好难吃。” “……难吃就别吃嘛，我又没逼你。我要去买菜了，时间不早了，我待会还得回去做饭。” “乔绵——” 许边牧叫住乔绵，唇瓣动了动，知道自己留不住她，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 乔绵定定地跟他对视，随后微微笑起来：“干嘛，真的就这么舍不得我？” “嗯。” 舍不得。 第37章 37个泡泡 37 “嗯。” 很简单的一个单音节，落在乔绵耳朵里，暧昧得她心口发痒。 从小旅馆离开后，她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回头看。 她喜欢的男生，为了照顾她的感受，跟在身后走还特意跟她隔了很远一段距离。 她停下时，他也停下。 越过人群，两人视线相触，都是浅淡一笑。 ——这是许边牧用委屈和撒娇换来的跟乔绵一起出行的唯一方法。 乔绵因为他那句“舍不得”，心软下来，也应允了。 小镇上的人不少，可是大多都是熟面孔。若是突然多出一张陌生的脸来，总有很多无聊的人会盯着打量，七嘴八舌议论。 所以乔绵格外小心。 她并不是不想让许边牧跟自己一块出行，只是她真的不想听到有关自己有关她家的闲言碎语。 这镇上，对她妈妈林白薇的恶言已经够多了。 乔绵回头，继续往前走，拐进菜市场。 许边牧就小心地跟在她身后。 菜市场嘈乱肮脏，旁边有小贩在杀鱼，脏水混着鱼腥味流了一地。鱼摊前边就是蔬菜摊，乔绵踩在脏水里，认真地挑着蔬菜。 她的头发已经留长，耳边有碎发落下，她付钱的时候，顺便用手指勾到耳后。 十八岁的女孩，在这乱糟糟的菜市场里，清新干净的很突兀。 许边牧却觉得，是格格不入。 他不希望她过这样的日子。 他们一起长大，他有的东西，她也都有。 他一直以为，他们都是一样的，无所顾忌的年纪尽情享受父母长辈的照顾，谈不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是生活上的琐事从来都不用他们来担心。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可能唯一的烦恼，就是学习。 现在许边牧突然明白，乔绵不一样。 她往自己身上揽了责任，她闷声不吭，她很多事情要做，却又把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 很奇怪，在这个无能为力的年纪，许边牧竟生出一定要给她很好很好的生活的想法。 以后，在将来，别人有的东西，她也要有，他一定会给她。 包括毫无负担的人生。 乔绵只买了一点蔬菜，去肉摊那打了一条排骨，便打道回府了。 许边牧一直送她到家附近，四周没什么人时，他才走到她面前，说：“我回去了。” “嗯。下午我送你去坐车。” 许边牧停顿半天，最后才轻轻笑了笑：“好。” 他们就此分别。 乔绵手中拎着塑料袋，望着许边牧的身影越来越远，心绪好像也跟着他飘远了。 她好像有种错觉，总感觉现在两颗心靠得无限近，下一秒，可能就会分离。 这感觉很莫名，莫名到她心里某处生出几丝害怕的情绪来。 下午。 乔绵算好时间，出发去小旅馆，在快走到的时候，她给许边牧打电话。 “你收拾好了吗，我快到了。我在旅馆楼下等你。” 听筒那边有短暂的停顿，而后乔绵听到许边牧的声音：“我已经在车上了。” “什么？”乔绵吃了一惊，“你在车上了？你自己过去了？” 许边牧：“嗯。” 乔绵：“不是说我送你嘛……车开了吗？” 许边牧：“还没有。” 乔绵：“那我现在过——” “不用。”许边牧没让乔绵把话说完。他又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有点自嘲地说：“你还是别来送我了，不然见到你，我又不想走。” “……” “乔绵。” 乔绵等着许边牧把话说完，可是他在叫了她的名字后，却迟迟不继续说。 她不禁问：“许边牧？” 许边牧好像是笑了，声音比刚才轻快了几分：“我这次是真回去了，老师布置的作业一个字都没动，你给我的卷子我也没写，我要回去好好学习了。” “……” 乔绵无语，却跟着笑起来。 “那你好好写，我回去了是要检查的。” “知道了。你也早点回来，你走了你那四条鱼都没人喂，瘦的都游不动了。” “……你不会帮我喂一下啊。” “我才不，我凭什么要帮你喂鱼。” “……” “车开了，不说了，再见。” “……” 本可以脱口而出的“再见”两字此刻梗在嗓子眼，乔绵竟不想说。 说了再见，他们就真的要好久才能再见。 电话最后还是挂了。 乔绵站在冬日的余晖中，影子拉得很长。 怎么办，好像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 许边牧走后没几天，林白薇回来了。 乔绵见到她时，还是挺惊讶的，本以为她又要过一两年才会回来。 林白薇没什么行李，回来后，先是跟乔绵奶奶进了一间屋子，关着门，好像是在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乔绵有点好奇，偷偷走过去，耳朵贴着门缝听。 可是她们说话声音太小了，她什么都没听到。 乔绵只好作罢，心情忐忑地走到客厅坐下，拿起一个橘子一下没一下地剥着。 没多久，林白薇从奶奶房间出来。 她看上去面色不大好，眼眶也有些红，整个人都很憔悴。 乔绵拿着剥了一半的橘子站起来，讷讷地喊了她一声：“妈妈。” 林白薇停下，对乔绵淡淡一笑：“乔乔，妈妈有事跟你说。” 乔绵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奶奶的房门紧闭着，乔绵和林白薇坐在客厅沙发上，距离隔得有点远。 乔绵心脏扑通扑通跳，很紧张，不知道林白薇要说什么。 可是她知道，一定会是大事。 彼此沉默了一小会后，林白薇开口：“你怨妈妈吗？” 乔绵看向林白薇，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应该怨的吧，你爸爸刚去世，我就离开了你。” “妈妈……” “这些年我以为我对你的关心很多，也以为自己对你很好，但是这次回来，我才发现我很失败。作为你的母亲，我很失败，作为你奶奶的儿媳，我很失败，作为——” 林白薇说不下去，整个人脆弱又无力。 她想说，作为一个妻子，她也很失败。 “乔乔，别怪妈妈，妈妈当时不是故意要离开你。” “你爸爸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人的生活，我只想离开这，去一个没有你爸爸影子的地方生活。我想带走你，但是你奶奶不愿意。你是你爸爸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她要你留在她身边。她年纪已经大了，我不想让她一个老人家那么辛苦照顾你，也不想你留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 “你爸爸当年是那么努力地从这走出去，我也希望你走出去。所以我把你送到了晏秋阿姨那。我当时想的是，虽然我和你爸爸都不在你身边，但是你有晏秋阿姨和许万叔叔的照顾，就像有父母在身边一样。” 乔绵第一次听林白薇这样跟自己说话，她的眼泪瞬间凝结，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林白薇沉浸在往事里，神情很悲伤。 她对乔绵说：“你那天跟我说了那些话，我想了很久很久。我对不起你，我以为我给了你丰富的物质生活就够了，一点都没顾及到你作为一个孩子想要的关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乔绵流着泪，张张嘴：“妈妈……” 林白薇还是对她笑笑：“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话就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哄小乔绵时说的。 ——我们乔乔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这是记忆深处的一句话，乔绵再听到，恍若隔世。 “这几天我出国，把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不会再走了。”林白薇看着乔绵，眼里透露出一丝温柔，“你跟妈妈回以前的家住，好不好？” 乔绵惊愕，半天回不过神来。 回……以前的家住？ 是指她小时候一家三口住的那个家吗？ “那里我已经找人打扫过了，我会陪你住在那，陪你读完高中。以前我没做到的事，我以后会做到的。” 林白薇像是在承诺，乔绵的大脑几乎快转不动，完全忘了反应。 这对她来说，实在太突然。 以前她日思夜想，每个生日许的愿望，都是希望妈妈快回来。 如今她妈妈真的要这样做了，她竟不知要作何表达。 林白薇看出点什么，问乔绵：“乔乔，你是不是不想离开晏秋阿姨那？” 乔绵心脏一缩：“我……” “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但是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跟我说。你想住在晏秋阿姨那，你跟我说，我不会勉强你。如果你想跟我回家住，你也要跟我说。” “我没有不想跟你回家……”乔绵低下头，眼睛含着泪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只是……” 林白薇其实已经了然，她看破却不说破，对乔绵说：“你做什么决定，妈妈都支持你。就是有一点，你还在读高中，有些事，要等毕业了才能做。” 林白薇说的太含蓄，乔绵刚开始还没听明白。 后来，她才明白过来林白薇的意思。 林白薇的意思是说，不要早恋。 乔绵下意识地解释：“妈妈，我没有——” 林白薇却是理解地笑笑，有点感慨地说：“时间真快，我们乔乔都长大了，也有喜欢的男孩子了。” 第38章 38个泡泡 38 林白薇没有对乔绵说什么不能跟许边牧怎样的话，只提醒乔绵，他们现在这个年纪，应该以学习为重。 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未来还很长。 乔绵被她这样突然的温柔和开明打败，心中也有了决定—— 她跟林白薇一块回以前的家。 那个他们曾经一家三口幸福生活过的家。 说实话，盼了这么多年，乔绵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和妈妈一起生活的这刻。 她不想放弃。 学校是正月十九开学，乔绵和林白薇在奶奶家过完元宵节，就收拾东西回市里了。 她们先回的原来的家。 很久没住过人的房子，空空荡荡，刚被打扫过，很干净。 家里家具还是十来年前流行的款式，只是冰箱换了，厨房也摆上了新的烤箱，还有一些西式厨具。 乔绵站在一层不染的暗黄色地板上，四处来回地看，脑海里蹦出一些不连贯的画面，全都是小时候她在这和父母相处的场景。 她爸爸曾坐在沙发上看过报纸，抱着她教她认报纸上的字； 她妈妈曾从厨房端出饭菜，催促着她快过来吃饭不许挑食； 他们曾在这宽敞的客厅里玩躲猫猫，她高兴的尖叫声似乎还回荡在这…… 这是她家。 阔别八年，她终于又回来了。 原来的房间，小床换成了一米八的大床，床单被套都是新的，房里还摆了一台新电脑。 乔绵走进来，呆呆地站了好一会，才走去床边坐下。 床垫很软，被子很厚，睡在这应该会很暖和舒服。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呢？ 窗外传来稀里哗啦的雨声，乔绵木讷地转头看过去。 这几天天气不好，总感觉要下雨，没想到今天真的下了。 还是场大雨。 “乔乔，下雨了，你房间的窗户关了没有？” 林白薇的声音传过来，乔绵应了一声，站起来去关窗。 刚关好窗，林白薇就走过来，说：“下雨了，看来今天不能去晏秋阿姨那收拾你的东西了。明天等雨停了再去吧。” “好。” 乔绵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林白薇出去后，乔绵感觉手机好像响了一声。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看到了许边牧的短信。 【汪汪汪：后天就要开学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要从许家搬走这件事，乔绵还没有跟许边牧说。 其实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开口。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纠结。 很苦恼，脑子也很乱，心情也很糟。 乔绵心思略显飘忽，最后还是回了几个字：【明天。等雨停了。】 可是她总隐约觉得，这场雨不会停。 - 许边牧收到乔绵回来的确切日期后，嘴角微微扬起，心情愉悦地丢下手机去拿鱼饲料喂鱼。 “多吃点，你们的主人明天就回来了，开心吗？” 喂完自己房间这两条鱼，许边牧又去隔壁乔绵房间那去喂另外两条小金鱼。 他刚进去，就看到晏秋坐在乔绵的床边，拿着一个相框在抹眼泪。 “妈，你怎么了？” 晏秋见着许边牧进来，连忙擦了擦眼泪，没事的说：“没怎么，就是有点舍不得。” 她把手上相框拿给许边牧看，喃喃着：“你看这照片，你和乔乔还那么小……” 许边牧走过去，看了一眼。 他记得这照片，是他们一家人和乔绵一块去旅游时在西湖边拍的。 那时候他们还挺小，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照片里的他和乔绵都很稚嫩，身高相差也不大。 “妈，你没事看这个做什么，你还哭了，你哭什么？” “这不是有感情了嘛。乔乔在我们这住了这么多年，她就跟我亲生女儿一样，现在说走就走了，我当然难过舍不得……” 许边牧眼光冷下来，不确信地问：“你说什么？乔绵要走？” “是啊，你林阿姨不出国了，她们回了原来的家住。本来说下午过来收拾行李搬走的，这不是下雨了来不了——” “搬走？？？！！！” 许边牧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面部僵硬，牙齿紧咬在一块。 晏秋叹息地说：“是啊，搬走。明天雨停了应该会过来搬行李。” “……” 许边牧转头就走，手里拿着的鱼饲料被捏成一团，最后被他狠狠丢到了书桌上。 他拿起手机，重新看到乔绵刚刚的那条短信时，突然觉得好刺眼。 呵，明天回。 回来搬行李。 他怒火中烧，直接给乔绵打电话。 电话一接起，他就问：“你现在在哪？” “……在鹭星小区这边。”乔绵实话实说，“在我家。” 许边牧不想在电话里发火，只丢下几个字：“我马上过来。” “现在？现在在下雨啊……” “我管他下不下雨，就算是世界末日，我现在都必须要见到你，你也必须给我等着！！！” 通话“啪”一声断了。 隔着电话，在家的乔绵都已经感受到来自许边牧的怒火了。 他很生气，而且生气起来，脾气超差。 外头是大雨，雨水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户玻璃，仿佛气势汹汹。 乔绵站在窗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实在放心不下要冒大雨过来的许边牧。她去找了一把伞，然后跟林白薇说自己出去买个东西，便离了家。 冬天的雨特别冰，渗着层层冷意。 雨幕之下，周遭景物半明半昧，眼前一切都看不太清。 乔绵在小区门口停下，正好保安亭边上有个躲雨的地方，她走去那站着，收了伞。 鹭星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保安亭里没有保安，又下着大雨，小区门口没有一个人影。 乔绵耐着性子等，不知道许边牧什么时候会到。 雨越下越大，不知在等了多久之后，乔绵见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许边牧。 他衣着单薄，下了车也没撑伞，径直往乔绵这边走。 走得近了，乔绵才看清他的脸上的表情。 冷硬，没有什么情绪色彩。 许边牧全身被雨水淋湿，额前发丝滴着水，身上衣物也已经湿漉。他好似散发着一股寒气，黑黢黢的眼眸紧盯着乔绵。 乔绵硬憋下心内复杂的情绪，故作平和地开口问：“出来怎么不带把伞。” “你要从我家搬走？” 许边牧好似没听到乔绵说什么，顾自问出这一路都在想的这句话。 乔绵避开他眼神，如往常般轻松点点头。 许边牧眼底冒出一层火焰，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扬高了几度：“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连说都不说？！” 乔绵眉眼闪动一下，垂下头，不答话。 她这样，让许边牧更加火大。 “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是不是你觉得，这事根本就没有告诉我的必要？！我特么还每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跟个傻子一样脖子伸长了等你，结果你早就决定要搬走，一个字都不跟我说，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乔绵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低着声说：“你别这么激动。” “对，我是不该这么激动。”许边牧呵了一声，情绪平缓了一点，声调却比刚才更冷。“原来在你心中，我这么无足轻重。要搬走是吧，赶紧搬，什么时候走也不用通知我，反正你从来都没有想要告诉我这些事。” 乔绵心底被重重一击，抬头看向许边牧，看到他眉眼之间的刻薄低冷时，她想说的话生生梗在喉口。 许边牧勾唇轻笑，黑目染上一层冷意：“不说话是吧？那就是默认了。” 乔绵眼眶里浮着细泪，沾湿睫毛。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冷静地问：“你想听我说什么？你不是已经都说完了？” “所以事实就是这样？” 不等乔绵回答，许边牧又笑了，笑意凝结在唇角，似乎有些嘲笑的意味。 “算了，你也不用说了。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就是个傻逼。” 乔绵双眸泪光颤动，定定地看着他说：“你发什么疯？你冒这么大雨过来就是来跟我发脾气然后骂自己是傻逼？” “你管的着吗？” “……” 乔绵咬牙喊道：“许边牧！” 许边牧攥紧双手，僵着脸说：“你从我家搬出去，我们再没什么关系，连姐弟都不是。” 姐弟…… 乔绵的眼睛盈满泪水，颤着嗓音问：“姐弟？你觉得我们……一直都是姐弟？” 许边牧的心也揪在一块，他不知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少年年轻气盛，总有违背心思过过嘴瘾的时候。所以他冷冷哼了一声：“不然呢？” 轰隆隆，天边开始打雷，风大雨大，不少雨水浇灌进来，乔绵身上湿透，全身发冷。 但这种冷，丝毫比不上心内的冷。 许边牧走了，依然没撑伞，一个人投进这雨幕之中。 乔绵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最后连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哪，都看不到。 以前也有吵架的时候，有几次吵得比这次还厉害，可是乔绵从没有像这刻这样觉得自己的心在撕心裂肺的疼。 她很想放声痛哭出来，她真的很想大骂一句—— 许边牧你就是个大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跑了… 第39章 39个泡泡 39 这场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 中午时候，雨渐渐停息。 乔绵跟着林白薇去晏秋那收拾行李，住了八年，东西零七零八地塞满了两个大行李箱。 房间一下子就空了。 就像她的心一样。 空空的。 林白薇帮乔绵整理行李箱里的衣服，乔绵站在书桌前，把抽屉里的书本文具拿出来。 她一本一本地整理，动作缓慢，心思不知在哪。 直到她听到外头晏秋的声音。 “我说你一直瘫在这干嘛呢，乔乔马上要走了，你也不去帮忙收拾一下。” 但是也仅仅只是晏秋在说话，被她说的那个人，一声不吭，没有任何回应。 乔绵的眼神不自觉飘向书桌上的金鱼缸。 她想起跟许边牧在小镇上分别的那天，他说她不在，她的鱼没人喂，瘦得都游不动了。 一想到这，乔绵就鼻酸起来，心脏仿若被狠狠摁住，又闷又疼。 “乔乔，衣服都收好了，我和晏秋阿姨先帮你把这两个行李箱拿下去。我们在楼下等你。” “好。” 林白薇帮乔绵把行李箱推出房间，便和晏秋一块下了楼。 这个家里，顿时变得安静，好像除了乔绵就没有别人。 乔绵把书本收好，放进书包里，然后背起书包，抱上金鱼缸，走出房间。 客厅沙发那，许边牧斜靠着沙发，耷拉着眼皮玩手机，像是在无视她。 她也没有多停顿，抱着金鱼缸往门口走，经过沙发那边时，听到他漫不经心地说：“总算走了。” “千万别再回来。” 乔绵撇头看向许边牧，心内情绪翻涌，有生气，也有委屈。 她忍了忍，转回头面向前方，不再看他，很生硬地应了一声：“噢。” 随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这个家里就真的是安静了。 许边牧眼眸沉下来，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满心的郁结无处发泄。 他的手指握紧了手机，指尖用力地都有些发白，可最后还是泄了力，起身走向自己房间。 房间窗户正对着楼下，许边牧拉开一点窗帘，看到楼下停着辆出租车，林白薇和晏秋站在后备箱那放行李。 没一会，乔绵也出现了。 她捧着金鱼缸，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许边牧只看到她和晏秋抱在一块，晏秋还伸手在她脸上擦了擦，似乎是在擦眼泪。 接着就是分别。 乔绵和林白薇上了车，晏秋目送她们离去。 许边牧无力地坐到床边，身子往后靠，躺了下来。 他恍惚地盯着天花板，恍惚地想：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这八年的点点滴滴不断在许边牧脑海里回闪，她哭，她笑，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都记得很清楚。 初初见她时，她穿着白裙子，双手小心翼翼又拘谨地放在身后。 若不是为了让她放松，他也不会拿水枪滋她一身水。 哪知后来会演变成打架。 许边牧那时也没想到，看上去那么瘦弱一小女孩，竟然会那么要强，受不得一点欺负。 回忆太戳人。 片刻之后，他拿手臂压在眼上，遮住眸里崩坏的情绪。 其实他也不信，他竟然流眼泪了。 这种年纪，满了十八几乎可以算作成年男人的他，竟然哭了。 温热晶莹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流经太阳穴，最后淹沒在耳后。 乔绵回到自己家，一言不发地整理从许边牧家带过来的行李。 她依然把金鱼放在书桌上，在她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许边牧送她的那两条鱼，她没有带回来。 说来也有点可笑，她希望他每天看到那两条鱼，能想到她。 能那么稍微的，想一想她。 可是…… 他会想她吗？ 但她好想他啊。 乔绵并不是个坚强的人，她难过起来，就只知道哭。 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她挺讨厌这样的自己。 隔天，新学期开学，从一开始就很压抑。 因为搬家的事，自那天吵过之后，乔绵就和许边牧陷入了冷战。 虽然两人就在隔壁班，可若是有意避开见面，那也是真的很难碰上。 有时偶尔在走廊上碰见，也都当做没看到对方。 寒假里，阮希希家里出了事，开学之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不爱笑。 零食不吃了，偶像韩星也不追了，每天跟乔绵一块埋头学习。 就这样过了几天，迎来开学后第一个周末。 徐子昂过生日，叫了一大帮子同学去KTV唱歌庆祝。为了好哥们的终身幸福，他特意叫了乔绵，想趁此机会，让她和许边牧和好。 但可惜，乔绵婉拒了。 婉拒的理由是：她家下午有人要来修热水器。 知道这事的许边牧，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实在心烦。 徐子昂打开一瓶啤酒，递给许边牧，晃了晃酒瓶：“我跟你说，女人就是要哄的。这事不是我说你，你没事冲她发什么脾气，她妈回来了，她当然是搬回家跟她妈一块住。” “……” 许边牧斜他一眼，接过啤酒，说：“你又知道我跟她发脾气了？” “你们俩吵架，一般都是你无理取闹发脾气。”徐子昂看透一般地笑笑，转而去开另一瓶啤酒，“你听兄弟一句，跟她服个软，说句好话道个歉。省得你们俩冷战，我还得天天看你这张臭脸。” 许边牧听着，垂头，手指抚着啤酒瓶，有些没精神。 “以前都是她先跟我服软的。上次文理分班也是，我们闹了两个月，最后还是她先给我发短信。” “……” “所以我想再等等。” 徐子昂揪着眉头，实在受不了地喊：“我靠，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我要是乔绵，我才不想搭理你！” 许边牧抬头问：“我这样很过分？” “废话！她可是女孩子，你还总让女孩子来哄你。你要是一辈子打光棍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那我应该先主动找她？” “你觉得呢？” 许边牧想想，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放下了。 他叹气：“不知道说什么。” 徐子昂拍拍他，拿手上啤酒瓶跟他手上的碰了碰，说：“行了，先喝点酒。酒能壮胆，也许待会你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边牧心内烦恼，听了徐子昂的，喝酒壮胆。 这是他第二次碰酒，和第一次一样，都觉得不好喝。 - 今天林白薇有事不在家，乔绵一个人在家等修热水器的师傅过来。 师傅比预计的时间来的早，修理的速度也很快，一下子就完工了。 乔绵送师傅离开后，一面拿拖把拖地一面给林白薇打电话，告诉她热水器已经修好。 电话刚挂，她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跟她闹脾气的那位“汪汪汪”。 【我游戏机呢？】 乔绵：？？？ 第二条马上来了：【我英语字典呢？】 接着第三第四第五—— 【我数学卷呢？】 【你知不知道它们放哪了？】 【我找不到了。】 乔绵顿时语塞。 搞什么，她是养了个儿子吗？ 东西不见了还要问她？？？ 回想起之前许边牧那讨人厌的态度，乔绵一点都不想理会他。 哪怕现在是他先主动发信息过来。 乔绵刚想把手机收起来，就看到屏幕上跳出一条新的短信。 【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 虽然乔绵很不想承认，但她的嘴角就是忍不住微微漾开笑意。 噢，他认错了。 还挺有自知之明，这回知道先认错。 她动动手指，回：【想听狗叫。】 短信发出去没到一分钟，来自“汪汪汪”的电话就来了。 乔绵接起来，先听到的是夹杂着混乱音乐的背景音，接着是许边牧咬牙切齿的声音：“乔绵你够了啊！” 乔绵清清嗓子，平静地说：“你再这个态度试试。” 许边牧立即怂了。 沉默片刻后，他很不情愿地喊了一声：“汪汪汪。” 乔绵憋着笑，故意问：“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 “你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 许边牧妥协了，反正都已经拉下脸来认错主动求和了，几声狗叫算得了什么。 他冲着手机大喊：“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旁在唱歌喝酒玩骰子的男生们瞬间怔住，每个人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许边牧。 刚喝了一口啤酒的徐子昂呆若木鸡，啤酒从他嘴巴流下来，过了一会，他呆滞地问：“你喝醉了？突然发疯了？” 感觉丢脸的许边牧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拿起一旁的新开的啤酒直接往嘴巴里灌。 他真的是个神经病。 还是喝醉算了。 被挂了电话的乔绵心情突然好起来，一扫近日阴霾。 可很快，她就想起刚刚听到的模糊的一句话：“你喝醉了？” 喝醉？？？ 许边牧又去喝酒了？ 对了，今天是徐子昂生日，他们肯定出去厮混了。 他刚刚说的话，难道是醉酒状态下说的？？？ 可也不像啊，声音听起来挺清醒的…… 乔绵左思右想都觉得不放心，在家徘徊了好一会，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换上外套出门。 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可能她是真的养了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文案梗啦啦啦 和好啦～ 是小甜文，所以不会虐～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西风凋碧树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40个泡泡 40 一瓶啤酒喝下去，许边牧半天缓不过劲来。 他靠在沙发上发懵，身边人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跟他像是两个世界。 徐子昂跟另外几个男生玩骰子玩得兴奋起来，寿星运气好，他一直赢，反倒是那几个男生输的一直喝酒。 一局完，正要进行下一局时，他手机响了。 是钟灵的电话。 徐子昂一接起，钟灵就问：“你和许边牧他们在哪？” “就上回那个KTV啊，你要来？你不是跟你爸妈去亲戚家了？” “那我不能问问地址？” “你真要来？” “别废话，地址发我。就这样。” 徐子昂突然有点期待起来，连忙应：“好好好，我发你。” 正要挂电话时，钟灵喊了一声：“等等——” 停顿几秒，她说：“生日快乐。” 徐子昂翘着唇角，给钟灵发了地址，满心期待着她来。但可惜，十来分钟后，推门进来的人不是钟灵，而是乔绵。 乔绵来得急，风尘仆仆似的，她一推开门就瞅见了坐在一旁出神发呆的许边牧。 包厢里面的男生大多都是高一同班的同学，跟乔绵都算认识，他们见到乔绵没多少奇怪，有几个还叫她一起坐下来唱歌。 乔绵跟他们笑笑婉拒，然后径直走向许边牧。 许边牧整张脸都是红的，斜靠着沙发，微闭着眼睛，看起来是真醉了。 乔绵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手臂，企图叫醒他。 “喂，许边牧，听不听得到？” “他可能醉了，刚刚吹了一瓶啤酒。”徐子昂凑过来说。 吹了一瓶啤酒？？？ 挺有本事啊，还吹瓶。 乔绵埋怨徐子昂：“你怎么不拦着？就让他这么喝？” “我哪来得及拦，一眨眼的功夫就喝完了。”徐子昂满脸无辜，赶紧撇清关系。 乔绵无奈，只好想办法叫醒许边牧。 她拍他的脸，没反应，摇晃他手臂，也没反应。 乔绵只好作罢，对徐子昂说：“我先把他带回去。” 徐子昂挑挑眉毛：“你一个人？你确定啊？你怎么把他带回去？” 乔绵也为难起来。 许边牧这样子，肯定路都走不了，她要怎么把他带回去？ 扛回去？ 不不不，他这么高，少说也有一百二十斤，就凭她这细胳膊细腿的，根本扛不动。 徐子昂大义献身，说：“我帮你把他送回去吧。” “你？”乔绵看看KTV里的男生们，明显他们才刚开始玩，还不是散场的时候。“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徐子昂无所谓笑笑：“我待会再回来呗。反正他家离这不远。” 没有别的办法了，乔绵只好麻烦徐子昂这个寿星帮忙把许边牧这醉鬼扛回家。 到了许边牧家，乔绵还有钥匙，她开门进来。 今天家里没人，徐子昂把许边牧丢到他房间床上就准备走了。 临走前，他问去厨房烧热水的乔绵：“问你个事。” “嗯？什么？” “是钟灵告诉你我们在哪的吗？” “嗯。” 徐子昂轻轻笑了笑，眼眸流露出失落来：“好，我知道了。” 乔绵本来想说什么，可回过头，发现徐子昂已经走了。 哎，没事，反正待会他就能见到钟灵了。 钟灵提早从亲戚家回来，现在应该快到KTV那边了。 热水烧开还有一会，乔绵先去许边牧房间，看他以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趴在床上，便过去帮他把身体扳正。 许边牧本身就有点重量，加上醉了酒，整个人就更沉了。 乔绵一点都推不动，最后气得狠狠打了一下他手臂。 “让你喝！！！你下次再敢喝成这样，我绝对不理你！！！” 她力道有点重，许边牧感受到疼痛，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许边牧头疼，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好像看到了乔绵。他用手掌下方摁着太阳穴，勉强坐起来，脑子混沌一片。 乔绵冷眼看着他，没好气地说：“终于醒了。不舒服对吧，那你就不舒服着吧。我是不会管你的。” 她转身要走出房间，却突然被许边牧拉住，踉跄了一下坐到了床沿上。身后的许边牧欺身压上来，双手紧搂在她腰腹上，从身后紧紧抱着她。 乔绵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的身体很烫，贴在她背脊上的胸膛也很滚烫。他下巴支在她肩膀上，鼻尖冒出的热气更加滚烫。 “许边牧……” “别走。” 许边牧像是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狗，不断地蹭着主人，祈求她不要丢下自己。 他的头在她肩膀脖颈肩蹭动着，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不要走……我知道错了……别丢下我……” 他的蹭动让乔绵的身体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有只猫在她身体里，挠的她心痒…… 不只是心，还有一些她不熟悉的地方。 乔绵往边上偏了一下头，可他细碎的头发还是能碰触到她敏感的耳垂，他鼻尖喷洒的热气灼得她的皮肤跟着发烫。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开口说：“你喝醉了，先躺下睡一觉。” “我没有。” 许边牧不承认自己喝多了，他搂在她腰腹的手圈紧了她，想要把她整个人都摁进自己胸膛。 他怕她走，他不住地喃喃：“乔绵……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你回来住好不好……” “我好想你……” “我好喜欢你……” 乔绵忽而僵住。 她虽然已经猜到许边牧对她的心思，可是当他这么直白地表达出来时，她还是惊得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 可是她的那些欣喜还没有完全升腾，她就感觉到脖子上开始有温热湿润的感觉—— 许边牧在亲她。 他细细地亲吻着她脖子细腻的皮肤，再亲到她敏感的耳垂，轻轻含住吮吸，他要沿着她的下颌线再亲过来时，她用力掰开他的手挣脱开。 她把他推开，快速站起来退到一边，胸脯上下起伏着，呼吸乱得她脑子都不太清醒。 许边牧被乔绵这么一推，又重新倒在床上，再没有动静。 过了好久，乔绵试探地过去看一眼，发觉他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睡着了…… 所以…… 他刚刚就只是醉了。 乔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 因为在刚刚那样短暂的亲吻中，她是不想拒绝的，她好像也有些情动，甚至—— 身体好像都有反应。 她赶紧跑出房，跑到卫生间关上门。 乔绵平复着呼吸，抬头看镜子，看到的是一张面色潮红的脸。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打开水龙头用水冲脸。 许边牧再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黑幕低垂。 他一睁眼就感觉口干舌燥，嗓子眼干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转头，意外看到坐在书桌前盯着水缸看鱼的乔绵。 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很模糊。 最后的影像就是自己坐在KTV里发懵。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许边牧从床上坐起来，听到响动的乔绵转头看他，面上表情淡淡的。 她把桌上放了好久的蜂蜜水递过去，说：“喝了。” 许边牧乖顺地接过，一口气喝完。 “我怎么了？”喝完后，许边牧问乔绵。 乔绵扬眉反问：“你说呢？” …… “我喝多了？” “听说你吹瓶了啊。挺厉害。” “……我就只喝了一瓶。” “喝一瓶就醉成这样，你还想喝多少？” 乔绵气鼓鼓的，瞪着许边牧。 许边牧挠了挠头，为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乔绵：“噢。” 许边牧：“你送我回来的？” 乔绵：“徐子昂扛你回来的。” 许边牧：“我睡了很久？” 乔绵不耐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你醒了就好了，我回去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许边牧连忙跳下床拉住她胳膊。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 “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乔绵侧对着他，感受到他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劲，不由得想起下午发生的事。 她心脏噗噗跳着，没有说话。 许边牧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就忙道歉：“对不起，我那天不该跟你发脾气，是我太激动了。” “……”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乔绵终于回话，她看着他问：“再也不怎么样？” 许边牧垂眸，跟她的目光对上，说：“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乔绵故意撇撇嘴：“我才不信。” “那你怎么才信？” “我为什么要信你，你自己说的，我从这搬走，我们就再没什么关系。连姐弟都不是。” 打脸来的太快。 许边牧唇瓣抿了抿，拉着乔绵的手低声下气地说：“这是哪个傻逼说的话，你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打他一顿。你别听那个傻逼的。” 乔绵被逗笑了：“那确实是个大傻逼，脾气又臭，发起火来什么都不听。” 许边牧不停点头：“对，你说的都对。” 随后他又弱弱地问：“那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乔绵故作犹豫地眨眼：“看你表现吧。” 许边牧：“……” 几秒后，许边牧拽着乔绵的手，像个小孩一样撒娇地喊她小名：“乔乔～” 乔绵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傲娇乔vs撒娇许 乔乔：你太骚了 许哥：我还有更骚的你要试试吗？ 乔乔：…… 求留言啦啦啦啦qaq 第41章 41个泡泡 41 “许边牧我警告你啊你不许这么叫我！” 乔绵真是受不了许边牧。 果然男人撒起娇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可把她膈应坏了。 许边牧自己也觉得有点膈应，他清清嗓子，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后，对乔绵说：“我很认真的。” 乔绵：“？” 许边牧：“我……” 他停顿几秒，颇认真地看着乔绵：“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姐姐。” 乔绵弯了下唇，说：“好巧，我也没把你当弟弟。” 以前跟别人说许边牧是弟弟，也只不过是乔绵想要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跟在他身边，理所当然地跟他亲近。 她才不想要这个弟弟呢。 “乔绵……” 许边牧眼眸深邃，犹如星海，声音压的很低。他还有话要说，那几个字一直盘桓在他心里好久，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可他又不敢。 还是少了那么几分勇气。 乔绵似乎是有预感他要说什么，也做好了准备等他把话说完。但他却紧抿着唇，一个字都没有再往下说。 时间一点一滴被耗尽，乔绵的耐性也没了。 她负气道：“你干嘛，有话就说，不说我走了。” 许边牧好似叹了气，精神松懈下来，也松开了抓着乔绵胳膊的手。 “留下吃晚饭吧，反正都来了。” “……” 乔绵小巧的唇瓣抿在一块，有点儿郁闷。 谁要留下来吃饭。 许边牧你这个怂货。 乔绵小声嘟囔：“你真是……还不如喝醉了呢。真没用。” 许边牧听到了，抬抬眼皮，不大懂乔绵的意思。 乔绵也不想理他了，转身出了房间。 她才不和胆小鬼玩。 许边牧留在原地愣神。 他哪里又惹她了？？？ 好像从他醒来开始，她的火气就很大。 是他醉了的时候对她做了些什么吗？ 应该不会吧…… 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唉。 许边牧叹一声，吐了吐气，跟着走出房间。 乔绵还没走，许边牧跟过去想留下她，正好晏秋和许万从外面回来。 “叔叔，阿姨。” “乔乔来啦，正好阿姨买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晚上留下来吃晚饭。” 晏秋见着乔绵很高兴，乔绵冲她和许万点点头：“好。” 许边牧在边上微微笑起来，没想到乔绵下一句就是：“叔叔阿姨，许边牧今天出去喝酒了，还喝醉了。” 许边牧嘴边的笑意僵住，睁大了眼睛。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告状啊！！！ 晏秋和许万的视线投射过来，许边牧立马否认：“没有——我没有——” 许万上前嗅了嗅，哼了声：“还说没有，一身的酒味。喝了多少？” 乔绵接话：“不多，吹了一瓶。” 许边牧瞪向她，她直接无视。 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酒，还敢不敢酒后乱.性。 - 吃过饭，许万开车送乔绵回家。 车上，许万问乔绵：“乔乔，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你有想过读什么大学吗？” 乔绵摇摇头，如实答：“我想过，但是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 她长这么大，一直都有着学习的压力，所以平时根本没什么兴趣爱好。 大学选什么专业，也没有一点方向。 许万冲乔绵笑笑，说：“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想。不管是什么专业，选自己喜欢的都是好的。你爸爸……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在许家这么多年，乔绵是很少听许万和晏秋提起她爸的。这会儿她听许万主动提，不免问起她爸的事。 “许叔叔，我爸以前……就他还活着的时候，都喜欢些什么？” “他啊，”许万陷入回忆里，而后笑了，“他就喜欢看书，也很喜欢孩子。你可能不知道，他活着的那些年，每个月都会给一所乡村小学捐钱。节假日或者不忙的时候，他也会过去那里教书。” “乡村小学？” “嗯，那个地方叫绵亦村。你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你妈妈生你那年，你爸给你取名乔绵，还说以后要是有第二个孩子，就叫乔亦。可惜……” 那么年轻就离世了。 “乔乔，你现在跟你妈妈住一块，平时多跟她说说话。其实她也很孤独的。你妈妈以前家里条件很好，她为了嫁给你爸爸，跟家里断绝了来往。你是不是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一直没见过你外公外婆。” 乔绵呆住了。 她确实从没见过外公外婆，甚至连林白薇那边的亲戚，都没见过。 “你妈肯定从来没跟你提过这些事。” “……她……” “这些年她一个人在国外，过得也不好。当年你刚到我们家，你妈妈每天一个电话，几乎都是在哭。你爸爸去世，最伤心的人其实是她。你别怪她，她不是真的那么狠心把你寄养出去，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你奶奶怕她把你带走，你们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宁愿你让我们养，也不让你跟你妈妈走。你在我们家，你奶奶平时还能见到你，你要是跟你妈妈走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些事，林白薇前些时间也跟乔绵说过，可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她没说过奶奶一句不是。 这世上谁都有私心，偏偏这些私心，无法分清对错。 乔绵想起之前自己对林白薇的指责，不免鼻尖发酸。 她怪林白薇给她压力，却从没想过，林白薇也有压力，更有责任。 她就是她的责任。 乔绵回到家的时候，林白薇已经在家了。 她在餐桌前坐着，桌上堆了很多声乐资料，也有一些幼儿声乐教材。 家里灯没有开很多，只亮了厨房和餐厅那的几盏。 林白薇低着头，在认真地写写看看，一时间没注意到乔绵回来。 乔绵走到边上，轻轻喊了一声：“妈妈。” 林白薇这才抬头，对乔绵微笑了一下：“许万叔叔送你回来的？” “嗯。”乔绵应着，目光被桌上那一堆教材书吸引，好奇地问：“这些是什么？” 林白薇顺手把这些书整理起来，说：“这些是妈妈的工作。” 乔绵看着一本书上写着的“幼儿声乐教育”几个字，有点发愣。 “音乐老师吗？” “差不多，一家声乐培训机构的声乐老师。有点晚了，你早点睡，明天要早起上学。” “嗯……” 乔绵咬了咬唇，小声地补充了句：“你也是。妈妈晚安。” 林白薇有点儿意外，随后低眉微微笑了。 夜深。 乔绵洗漱完，没有一点睡意。 她打开房间电脑，在网上搜索着有关绵亦村的讯息。 许万说的没错，那确实是一个乡下小山村，很偏僻很偏僻，去年才通了公路。 村里有座小学，叫绵亦村小学，学生不多，老师也很少。学校里的一些基础教具，都是社会上一些助学机构捐赠的。 因为助学机构有发新闻通稿，乔绵才能查到这些。 她还想再多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小山村的事，但可惜，翻来覆去就只有这几个捐赠教具的新闻网页，别的什么都没了。 乔绵有些怅然。 她想离她爸爸的世界再近一点，却没有别的门路。 不过她觉得很自豪，因为她知道，她爸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是一名很伟大的人民教师。 她希望，以后的自己，不会让她爸爸失望。 从这天开始，后面的时间好像被按了快进键，每天都过得很快。 高二的下学期，因为家远，在学期中的时候，乔绵申请了住校。 周末她会回家，可周末通常都是林白薇最忙的时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她不再觉得孤单，她知道她妈妈一直都在。 虽然已经不再和许边牧住在一块，但乔绵和他还是每天有一小会的时间待在一块。 乔绵每天都给许边牧补习，督促他学习。许边牧嘴上一直念叨着很无聊不想学，身体倒是很诚实，到期中考的时候，他的排名已经从下游上升到了中上游。 这让乔绵特别有成就感。 这学期若说还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她又开始发育，个子又窜了一点，内衣尺码又增大了两个号。 同桌阮希希一直没从亲人去世的伤心中缓过来，心情抑郁，导致她一下子暴瘦。从前胖乎乎有点可爱的小姑娘，现在瘦的跟乔绵差不多。 还好，钟灵和徐子昂还是老样子，每天吵吵闹闹的。 高二就是这样过完的，大概算得上平平淡淡。 高二结束后马上升高三，学校如往年一样，只放了七月一个月份的暑假，八月进行补课。 在这个短暂的暑假里，乔绵去了林白薇工作的地方帮忙，做点琐碎的小事，算是完成学校要求的假期社会实践。 声乐培训机构里都是孩子，最小的五岁，最大的十一二岁。 他们上课的时候很认真，下课的时候总围着乔绵，有的喊她姐姐，有的喊她老师。 乔绵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有爱心的时候，可能是每天都跟小孩子待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变化，心好像都柔软了许多。 一个月暑假很快过去，乔绵跟那群孩子告别，重新回到学校。 文科班从补课开始的第一天就进入高三备考状态，老郑拿了许多隔壁学校出的文科卷，还有各种名校的月考卷期中期末卷。他一张一张的发，班上同学就一张一张的做，前两天大家就这样一直沉浸在题海里，看不到尽头。 今年的夏天从五月份就开始闷热，八月份就更不用说了。 补课的第三天，全市气温升到今年最高。 教室上方的风扇在头顶无力旋转，窗外蝉鸣不歇，室内闷热得像是个大蒸笼。 乔绵一面写卷子，一面用手拉扯着被汗水濡湿紧贴在胸口的校服，额头鼻尖也渗着一层细汗。 老郑把一个借读生领进来，让他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然后把他安排在乔绵后面空着的座位上。 整个过程，乔绵热的只顾做题，都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 课上分小组讨论时，乔绵才知道后面坐着的新同学叫虞末，隔壁二中的。 二中的暑期补课在七月，八月放假，正好跟他们学校错开。放假的这个月，虞末父母通过关系，让他过来借读一个月。 虞末高高瘦瘦，长得很清爽，话不太多，偶尔会跟身边人聊几句。 一个月短暂的同学情缘，大家都不是特别熟。 但临走前，他给附近同学送了点新的文具，说是前几天买的就不带走了。 乔绵和阮希希是虞末前桌，乔绵收到几支笔，而阮希希是一本诗歌集。 阮希希跟虞末平时话不多，收到诗歌集的时候很小声地跟他说了声“谢谢”。 虞末只是轻轻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绵总觉得虞末看了阮希希好久，眼神饱含着许多复杂情愫。 到底是什么情愫，这些暂时都没有答案。 虞末走了，一个月补习结束，高三正式开学。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航空飞行学院的招生简章贴到了高三教学楼的公布栏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开始跳时间，下面要写高三，估计也会跳很快，跳到毕业和大学。 我！迫不及待！想要！他们！谈！成年人！的！恋爱！！！ 亲亲抱抱开开小车的那种！！！！ （先更一章，昨晚卡文，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码出下一章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风凋碧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沐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42个泡泡 42 九月闷热不减。 午休时间，乔绵和阮希希从食堂回来，经过楼下公告栏时，正好碰见站在公告栏前的许边牧。 他抱着个篮球，好似在很认真地看着什么。 乔绵走过去，从他身后往前好奇地瞥了一眼，是一张高考提前招的招生简章。 “看什么呢。” 乔绵出声，许边牧这才发现她。 许边牧没事般地耸耸肩：“没看什么。” 乔绵瞅着他怀中的篮球，问：“要去打球啊？” “好多天没打了，”许边牧冲乔绵扬扬眉毛，“你去不去？” 乔绵：“我去干嘛，看你打球？” 许边牧：“不然是我看你打球吗？” 乔绵：“……” 最后乔绵还是没跟许边牧他们一块去，因为老郑今天又发了不少卷子，点名下午要讲，她得赶紧回去做。 许边牧往篮球场那边走，走远了后，乔绵才回头看公告栏上贴着的那张招生简章。 “这是飞行学院飞行员的提前招，我们学校每年都有很多人参加，但是大多都没过体检那一关。” 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阮希希突然说。 乔绵听着，有些迷茫。 “体检？” “嗯。报考飞行员都要体检的，很严格。” 听阮希希这么说，乔绵不免又仔细看了看招生简章上列着的各种要求，随后她拉着阮希希的手，一起回了教室。 转眼到周六。 林白薇一如既往的忙，乔绵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就去了许边牧家蹭饭。 初秋的九月，气温虽然还有些高，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 可许边牧房间还开着空调，冷气阵阵。 乔绵一进来，就忍不住吐槽：“你真是少爷的身子啊，知道外面多少度吗就开空调，这么奢侈。” 本来在做题的许边牧听到乔绵声音，把手上的笔一甩，往后瘫到了椅背上，就差把脚翘起来说话了：　“我乐意。” 乔绵递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不搭理他，走过去看自己留在这的两条鱼。 许边牧连人带椅子，往边上挪了挪，给乔绵腾出一点位置。 他左手搭在桌上，托着下巴看着她侧脸，眼眸深深的。 撒着鱼饲料喂鱼的乔绵感受到许边牧的目光，微微拧眉，侧目看他，问：“你干嘛。” 许边牧保持着自己的姿势不动，理所当然地说：“看你啊。” “……” 乔绵的脸颊顿时有些发燥，她把手上的鱼饲料丢向许边牧，许边牧也没躲，就双眼含笑地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他的目光渐渐沉下来，张口欲言，却又停顿。 乔绵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便问：“你怎么了？” “没。”许边牧又恢复一开始的表情，吊儿郎当地笑笑，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去上个厕所。” “……真是懒人屎.尿多。” 许边牧用力弹了一下乔绵的脑门：“说什么呢！” 乔绵捂着脑门，疼得眉头都皱在一块：“疼死了，快去上你的厕所！” 许边牧这才走，房间的门开了又关上。 乔绵一个人留下来，脑门的疼痛劲缓过来一点后，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许边牧好像有什么事。 怎么说也是一块长大的，他再细微的变化，她都能察觉出来。 喂完鱼，乔绵在许边牧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随手拿起他刚刚在做的英语卷看。 这卷子难度有点大，但他的正确率还挺高，英语水平好像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乔绵有点欣慰，微微笑着放下卷子，不小心瞥见手边被几本书压着的一张纸。 它只露出一个角，可乔绵看着，觉得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她把那张纸抽出来后，怔了怔。 是民航飞行学院的招生简章，跟学校公告栏上贴的那张一模一样。 许边牧为什么会有？ 他为什么要收着这张招生简章？ 乔绵想起那天在公告栏前看到许边牧，他难道也是在看这个？ “你在看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许边牧的声音，乔绵被打断思绪，转过头来，手上还拿着那张招生简章。 许边牧看清后，眉目敛了敛，走过来从她手中抽走那张纸，随手翻开一本书夹了进去，什么都没说。 乔绵静静地看着许边牧，想了一会后，她试探地开口：“你想考这个啊？” 许边牧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漫不经心地理着桌上文具，回答着：“没。” “骗人。” “……” “你要是没兴趣，你特意把这个带回家干嘛。” 许边牧忽的笑起来：“拿来当草稿纸不行啊？” 乔绵才不管他说什么，她翻开刚刚许边牧动过的那本书，把他夹进去的那张招生简章重新拿出来。她拿在手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若有若无地说：“听说这个不好考，身高视力都有要求，体检很严格的。” 许边牧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回应乔绵的话，而是说：“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可以。”乔绵也没回应他的话，自顾自说着，“你要是感兴趣，就报名试试，先看看体检能不能过。” 顿了几秒，许边牧压低声音说：“不想报名。” “为什么？” 乔绵不明地抬头望向许边牧，正对上他黝黑的瞳孔。他瞳孔缩了缩，好似有些难言之隐。 没等到回答，乔绵又问：“为什么不报名啊？对这个专业感兴趣就试一试啊，你又不亏。” “你不是让我跟你考一个学校。” 许边牧的声音依然很低，听得乔绵的心微微发颤。 “如果我读了这个，那你呢？” 乔绵一时回答不出来。 许边牧唇角上扬些许弧度，说：“答应了你的事，总不能反悔吧。万一你怪我怎么办。” 乔绵呆愣许久，随后吸了吸鼻子，嘟囔着：“你这样更像是在怪我。” 许边牧正色道：“我没这个意思。” 乔绵：“真是受不了你，想这么多干嘛，想报就报啊，反正你这也是提前招。等我填志愿的时候，你早就收到录取通知了。” 这下换许边牧有点懵。 乔绵小心翼翼地把那张招生简章放到书桌上，双手轻轻将它抚平。 “飞行学院又不是只有飞行员一个专业，还是有很多别的专业的。” “……” “其实，飞行员听起来挺酷的。” “……” “当然，谁知道你会不会第一轮体检就被刷下来。” 说到这，乔绵看向许边牧的眼神还多了几分嘲弄：“你看你这么金贵，冬天开暖气，夏天开冷气，说不定真的过不了第一轮体检。” “……” 许边牧二话不说，直接拿起空调遥控器关了空调。 乔绵笑出声来：“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报这个啊，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坐你开的飞机了？” “这么信得过我，不怕坠机？” “真坠机，也是我们一块。你还能给我垫背，我怕什么。” 许边牧眼尾上扬，伸手揉乱乔绵的头发，乔绵偏头去躲，还是没能躲过他的魔爪。 早上刚梳好的头发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很烦，但……心情很好。 晚些时候，趁着许万在家，许边牧跟他和晏秋商量了提前招的事。 乔绵在一旁啃着苹果，默默听着，这好像也是她参与的事。 不过有些事，她心里很清楚。 如果许边牧真的过了体检，高考分数也过了要求的分数线，那他和她就不会在同一个学校。 乔绵不会选择飞行学院，因为她也有了她想要做的事。 她没告诉许边牧，她不想自己成为他的顾虑。 有时想想，未来挺远，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但再想想，未来好像已经在张开双手迎接他们了。 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在往各自的未来人生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条路，同一个尽头。 十月中旬，许边牧请假去了S市参加招飞体检。 体检确实很严格，一共两天，实行单项淘汰制，一关不过立马淘汰。 同行参加体检的学生很多被当场淘汰，许边牧留到了最后。 体检通过，接下来就是高考成绩。 乔绵上网查过近几年各个飞行学院的分数线，英语要求很高，除此之外，整个高考分数要超过二本线才有机会被录取。 分数越高，几率就越大。 于是接下来的高三阶段，许边牧被乔绵盯着，一直在没日没夜的学习。 高三这一年好像过得也很快，每天都是题海，从早到晚，甚至梦里都在复习知识点。 季节从秋到冬到春再到夏，教室墙上贴着的高考倒计时一张一张减少，生活充实而紧张，每个人大脑里的知识储备到达巅峰。 终于，六月高考。 6月4日，是学校高三生在校的最后一天。 这天所有的课都是自习，不少同学利用最后的时间争分夺秒，也有一些疲怠的坐在座位上发呆。 任课老师们来了走，走了来，都交代着相同的事，例如考试别紧张，例如别忘准考证，例如文具提前备好。老郑最后一个来，说的也是这样相似的话。 乔绵和周边同学一样，静静听着老郑这个老男人啰哩啰嗦地说话，相同的话重复了好几遍。 最后老郑停下，默默坐在讲台上，默默陪着底下这群学生度过最后的在校时间。 天气已经热起来，初夏的太阳有些绚烂，从教室往外看，外面的世界似乎是光芒万丈的。 乔绵望着窗外发呆，有些晃神。 下课铃声响起，老郑走了。 教室里留下的学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窝蜂就散，好像都很有默契般地留着，慢慢收拾自己的书，也多看一看陪伴了自己两年甚至三年、朝夕相处的同学们。 喧闹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上传来，一整幢高三教学楼仿佛进入了某种狂欢，三班四班的男生们把书本和卷子都撕了往外丢，纸片洋洋洒洒的，像是这六月的一场雪。 乔绵和阮希希跟着出来看热闹，隔壁二班的人也挤在走廊上。 钟灵跑过来，嘴上说着“真老土还撕卷子”，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她也撕了自己的卷子往楼下丢，然后很舒坦地说：“但是还挺爽～哈哈哈哈哈～” 阮希希说自己也要参与，小跑着回教室拿卷子，乔绵就贴着栏杆看热闹。 许边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站在刚才阮希希的位置，右手臂跟乔绵只隔了几毫米。 乔绵侧头看他，美好温暖的阳光下，他白的透亮，细长的眉眼，微薄的唇，嘴角轻轻一勾，笑得人心神恍惚。 他们都没说话，身后的喧闹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有人用秋季校服在楼下草坪上摆出了“毕业了”三个字，也不知是哪个女生先起的头，大家纷纷擦眼泪相互拥抱告别。 毕业了，这是真的毕业了。 这三年，真如白驹过隙。 这最后的时刻，学生们都变得大胆起来，男女生不再藏着掖着，有单纯告别的拥抱，也有人把心底秘密藏在这样的拥抱里。 钟灵轻轻拥了拥乔绵，脸上是如同以往那样明艳的笑。阮希希拿着卷子出来，被钟灵一把抱住。 阮希希有点懵，却是她们三个中间第一个红了眼睛开始哭鼻子的。 乔绵看着她们俩，觉得自己好像也要忍不住鼻酸了。 回头，正对上一直在身边的许边牧的脸。 阳光下的少年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他张开双臂，微微扬着嘴角：“要抱一下吗？” 乔绵在这刻是真的想哭了。 许边牧没有等她回答，身子往前靠了靠，将她搂在了怀里。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有抱的很紧。只是轻轻拥了拥，然后在她耳边说：“别哭啊，我们又不用告别。” 分开后，乔绵擦着眼睛念叨着：“那你抱我干什么。” 许边牧笑着揉她头发，身上薄荷的清爽香气又传递到她鼻尖。他说：“应个景。” 乔绵无语又无奈，却也忍不住破涕而笑。 这就是高三最后留在乔绵脑海里的记忆了。 青春的鲜活、悸动，含蓄、不舍，还有对即将而来的未来的那些期待、幻想，交织在四周的喧闹里，也永远刻在了她生命的年轮里。 两天后，高考。 文科理科的考场分在不同学校，乔绵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许边牧打电话。 她催他起床，催他再检查一遍要带的文具、准考证和身份证，零零碎碎说了一大堆。 许边牧迷蒙地睁睁眼，看了看现在时间，慵慵懒懒地开口：“现在才六点半啊……” “不瞒你说，其实我六点就想打电话给你了。” “……” 打了个哈欠之后，许边牧对着电话说：“我妈都还没来叫我起来，你比我妈还我妈。” “要不是怕你睡晚了赶不上考试，我才懒得管你。”乔绵哼哼两声。 许边牧稍稍停顿，语气还是懒洋洋的：“那我还挺喜欢你管我。” 乔绵弯弯唇：“赶紧起床。东西检查好再出门，还有……考试加油。” “你也是。加油。” 高考这两天天气不大好，天空中飘着蒙蒙雨丝。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乔绵时刻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断开。 考场里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乔绵还傻坐在那，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也有深深袭来的空虚。 结束了。 她的高中，从现在开始，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毕业这一段写着写着就想起我高中毕业那会，啊，想哭。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是娜娜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43个泡泡 43 谢师宴定在高考后的第三天。 一班二班和三班的班委为了酒店折扣，选在一块办，共用一个酒店大厅。 平时都是一个楼层的，同学之间就算不认识也都有点眼熟。大家以班级为单位分好座位，任课老师们就过来走了个过场，吃完饭就都提前散了，把地方留给这一群刚刚毕业的学生。 理科班男生多，不比女生占主导的文科班安静，他们在老师走后，开始放飞自我。喝酒的喝酒，玩游戏的玩游戏，还有的学大人那样端着个酒杯过来挨桌敬酒。 这时候，好像已经没有班级之分。 乔绵其实也已经吃饱了，她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椰子汁，视线落在不远处那桌坐着的许边牧身上。 他侧对着她，穿着上回生日她送他的T恤。 乔绵不大会送礼物，上上个生日，她送的是她熬了好几个晚上亲手织的围巾，虽然那时候许边牧的注意力全在她先给他的那几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上。 许边牧在和旁边的徐子昂说话，两人都笑开。他们那桌都是男生，很多酒瓶都空了，还不断有男生把没开封的啤酒搬上桌。 乔绵怕许边牧又喝多，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 这一年生活上的变化也很大，智能机取代键盘机，诺基亚渐渐没了身影，以前最流行的Q.Q被新出的微信取代，大家都拿Q.Q号注册微信，聊天工具变成了微信，再也不是Q.Q或者一毛一条的短信。 生活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大变革。 发完消息后，乔绵捏着手机，另只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椰子汁。 身旁坐着的阮希希想起什么，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小信封来。 “这个，给你。” 乔绵好奇：“这什么？” 阮希希：“周恪托我给你的。” 乔绵：“……” 阮希希：“我觉得可能是情书，你拿着吧，其实他对你还挺痴心的。” 短暂的犹豫之后，乔绵把那封粉色包装的小信封接了过来。 这两年，她和周恪偶尔在学校碰到，除了简单的眼神接触之外，没再说过什么话。 因为乔绵在下意识地避着周恪。 怎么说呢，乔绵是知道周恪的心思的，避开交流，对他们都好。 “这什么呀？” 突然出现的钟灵把乔绵和阮希希都吓一跳。 阮希希神秘地说：“嘘，情书。” “也许不是呢。”乔绵顺手就把小信封塞到了自己随身的包里。 钟灵脑筋一转，夸张地说：“现在还有人写情书告白啊？哪个男生这么没用，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啊，都要毕业了还搞这么含蓄。” 阮希希：“应该是没机会说吧，咱们乔绵从没给过谁机会啊。” 钟灵立刻恍然颔首：“对对对，除了那个谁。” 乔绵脸一红，低声制止着她们俩：“别说了啊，大家都听得到……” 钟灵晃晃自己手中的酒杯，里面橙黄色的液体带着些许气泡，散发着酒精的味道。她笑着提建议：“你要不趁现在，跟那谁捅破这层窗户纸吧。如果不敢，就干了这杯酒，大胆地往前走。” “对啊，好多人毕业告白。”阮希希觉得钟灵的建议不错，赞同地说，“反正都毕业了，想谈恋爱都可以谈了。” 乔绵抬手勾了一下散落在耳际的碎发，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事。 但是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她一下子做不了决定。 钟灵和阮希希见她这么犹犹豫豫，也不催她，两个人说了点别的后，钟灵就喝着自己那杯酒踱步回了自己酒桌。 二班的男生已经开始玩嗨，整个大厅就属许边牧这桌最闹腾。 徐子昂猜拳又输了，拿起手边的啤酒就一口灌完。 许边牧用啤酒开又给他开了一瓶。 许边牧不想喝酒，其实也不是他不想喝，就是他刚刚动了点心思想参与进来的时候，就收到了乔绵的微信。 【你敢喝酒试试。】 他当然不敢。 实在没那个胆子。 谢师宴进行到最后，同学们走得都差不多了，就零零散散的几个留着。 几个班的班委在一块统计算账，有几个喝多了的男生横七竖八地躺在椅子上，另外几个清醒的同学在商计怎么把他们给带回去。 满大厅的酒味，特别不好闻。 乔绵和阮希希留着等钟灵，她们说好待会要一块去商场逛逛。许边牧陪着喝了不少酒的徐子昂从厕所回来，见着乔绵还在，就嘴角微微上挑着对她说：“干嘛，等我啊？” 乔绵指了指还跟班委们一块算账的钟灵：“等你们班班长。” “噢……”许边牧敛起眉眼，叹了叹气，“算了。我先走了，要送徐子昂回去。” 乔绵往边上的徐子昂那看了看，有点担心地问：“他还好吧？” “他啊，不知喝了多少。刚刚在厕所吐了一些，幸好还清醒还能走路，不然我得扛他回去了。” “扛回去也没什么啊，算是扯平了。之前他过生日，你喝多了不省人事，他也扛你回家了。” “……” 乔绵好像格外记挂着这件事，这让许边牧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酒后做了些什么。 不然她怎么这么忌讳他碰酒。 不过这暂且没答案，因为在这谢师宴的尾声，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在乔绵和许边牧说着话的时候，徐子昂走到了钟灵身边。 钟灵正拿着计算器啪啪啪按着，计算着啤酒一共喝了多少箱，她还没算完，手臂就被徐子昂拽住。 钟灵习惯性地蹙起眉头，转头看见是徐子昂，也很习惯性地念叨着他：“徐子昂你看你又喝这么多，这里有三分之一的空瓶都是你喝的。” 徐子昂眼尾发红，手指渐渐收力，紧紧盯着钟灵。 钟灵忽然有点愣。 旁边几个班委仿佛是有预感要发生什么，全都静止不动。 乔绵和阮希希互看一眼，一时都没敢出声。 许边牧也一样。 整个大厅好像是一下子就安静了。 “徐子昂，你发什么酒疯呢？”钟灵动了动自己被徐子昂紧拽着的胳膊，扭头冲许边牧喊：“许边牧你还不快把他带回家——” “我没发酒疯，我没醉。” 徐子昂没松手，对着钟灵的眼睛，很认真地说。 钟灵的脸上难得闪现出几分慌乱，她开始避开他的眼神，想把自己的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来。 “没发酒疯还拽着我，你先松开我，我还有正事要做——” “我喜欢你。”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钟灵傻住了。 片刻之后，她有些手足无措，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你——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说这个——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下一秒，徐子昂就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单手搂在她背后，借着身高优势，低头就亲住了她。 钟灵手上的计算器和笔落了地，周边人差点都要尖叫，乔绵屏住呼吸，和阮希希一样惊呆了。 乔绵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想继续再看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 温热柔软的手掌遮住了她的眼睛，随即传来许边牧清浅的声音：“少儿不宜，别看。” 这样的黑暗，让乔绵的心跳，不受控了起来。 他们边上的阮希希眨了眨眼，连续吃了两波狗粮，她觉得自己有些撑。 单身狗真可怜。 谢师宴这天的事，实在出乎大家预料。 钟灵事后再回想起来，满脸怨念。 大庭广众之下被强吻，她维持了三年的傲娇人设就这样被徐子昂给破坏，她真的是气得牙痒痒。 但是…… 也不算太坏吧。 还是有收获的。 多了个男朋友，还算不错。 谢师宴过去不久，就到了六月底，高考成绩出来。 今年文科分数线比较高，乔绵刚过一本线几分，考得算好，也不算太好。 但是许边牧考得比较好。 许边牧成绩出来不久，就接到了招飞办的电话。招飞办的老师指导他填志愿，在填完几个志愿后，指导老师又打电话过来谈志愿调剂的事。 第一志愿改成了B航，应该是稳了。 许边牧打电话跟乔绵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乔绵还坐在电脑前出神。 她听许边牧说着，默默打开网页搜索着B航，喃喃着：“在B市，离我们这四小时的动车……” “是啊。有点远。我看了一下，B航别的专业有商业英语，工商管理……”许边牧像是笑了笑，“其实你的身高，报空乘也可以，就是那也是提前批次，来不及了。” 乔绵顿了一下，眼眸垂下几分，握着鼠标的手也收了回来，搭在自己的腿上。 “许边牧，其实……” “嗯？” “你现在在家吗？” “在啊。” “你出来一下吧，我有事跟你说。” 许边牧很愉快地答应了，乔绵心里却跟压着块大石一样，有点沉重。 挂了电话，她重新打开填报志愿的网页，开始填自己的第一志愿。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在一家肯德基见面。 外头气温灼人，肯德基里面冷气十足，乔绵刚一进来，就被这冷气冻得缩了缩脖子。 许边牧已经点好了餐，坐在靠近儿童玩耍区域的地方，那儿有几个小孩在玩滑梯，吵吵闹闹的。 他一手拿着冰可乐小口喝着，一手拿着手机，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模样仔细而认真。 连乔绵走近了，他都没发觉。 乔绵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许边牧才反应过来，抬眸冲她笑了笑。 “渴不渴？这杯可乐你的。” 乔绵有意无意地别开眼神，拿过可乐心不在焉地浅浅吸一口。 可乐有点冰，她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她找了点话说：“你刚刚在看什么？” “看B航的专业，看看哪个适合你。”许边牧心情很愉悦，连嘴角都是上翘的。 乔绵看着，手指不自觉地抠着可乐杯，眼睫垂下，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 “不用看了，我已经报完了。” “报完了？刚刚不是说还没有报。” “出门前，报了。” “报了什么？” 乔绵的嗓音有一点点发颤，她说了两个字：“师范。” 许边牧脸上的愉悦骤然褪去，只留一脸僵硬。 他沉默了好久，声音沉下来，跟她确认：“师范？” “嗯，师范。” 许边牧放下了手机，往后靠了靠，眸中闪过冷光，看着乔绵的眼睛不带温度。 乔绵知道他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为自己解释：“我想报我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之前暑假的社会实践，我在我妈妈那待了一个月，我觉得我还挺喜欢老师这类工作的。” 许边牧沉默不语。 乔绵接着说：“我报的是二本，一本有点悬。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学校，但是——” “你骗我。” 许边牧突然吐出这两个字，叫乔绵颤了颤。 她声音低了几分：“我不是故意的。” 许边牧：“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 乔绵早猜到许边牧是这个反应，她做过心理准备，可真的到了这会，她竟有些害怕。 总归是她不对，她是骗了他没错。 “因为我也想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你对飞行员感兴趣，我当然不希望你因为我而错过这个机会。” “那你也不应该骗我，我还可笑地帮你看专业，幻想着以后我们在一个学校——” 说到这，许边牧自嘲了一下：“看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 “乔绵，你总这样，什么事都最后才告诉我，你都没想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许边牧要走了，乔绵按住他搁在桌上的手，低着声弱弱地说：“你保证过的，不会再跟我发脾气。” “就是这样，我才要走。”许边牧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手，“不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又要跟你发脾气了。” “许边牧。” 乔绵委屈地快哭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许边牧，看上去很可怜。 “你不可以把我丢下。” 万种滋味划过许边牧心头，他克制着情绪，最后拉住乔绵的手，喑哑着嗓子说：“没想丢下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许边牧心中是有气的。 就当他没用，是个恋爱脑吧。 他并不想管自己到底读什么专业，他只想跟乔绵在一块。 大学四年，分隔两地，他一点都不敢想。 可是现在他能怎么办，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再生气，也不能对乔绵发脾气，他还得哄她。 回去路上，经过一个冰淇淋店，许边牧停下脚步，问乔绵：“吃冰淇淋吗？” 乔绵摇摇头。 许边牧继续往前走。 远离了渐渐喧闹的街道，两个人一前一后无言走着，一直走到了乔绵家楼下。 乔绵要上楼了，往前走了一步后，蓦然停顿住。 许边牧叫住了她。 “乔绵。”他的声音很轻，听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在一块住了八年，算上你搬走后的这一年，整整九年，我们应该都没有分开很久。” 哪怕乔绵去了奶奶家，哪怕曾经两个月没有联系，他都知道她就在身边。 乔绵慢慢转过来，面对着前方楼前背光而站的许边牧。 他是清瘦的少年模样，肩线平直，腰高腿长。 他看着乔绵的双眸略显暗沉，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是从没有过的深沉认真。 “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细碎阳光里的六月末，风突然温柔起来。 在这温柔的风中，他说：“乔绵，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零点了，那就更新吧~让我看看哪个小宝贝还没睡～ ps：终于告白了，有种儿子长大成人的感觉QAQ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沐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44个泡泡 44 许边牧的声音是轻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落在乔绵的耳朵里，也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在她心上。 心脏像充了气的气球，无限膨胀，呼吸好像都要暂停。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边牧稍稍回神，一时间有些局促。 他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乔绵说这些，这大概……算是告白了吧？ 他有点不敢看乔绵的表情，毕竟从小到大都以姐弟相称，他却对她有这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他怕她觉得他很奇怪。 乔绵直直地看着许边牧，眼眸闪着细碎的光，一点一点颤动。而后，她很浅淡地问了句：“没了？” 许边牧晃了一下神：“嗯？” 乔绵把手背到身后，小步地走近许边牧，停在他面前后，抬着头看着他的眼睛问：“然后呢？说喜欢我，没下文了？” “……要有什么下文？”许边牧还是有点懵的，因为乔绵突然靠近，他的呼吸有点变乱。 乔绵无语又郁闷：“你真是猪啊。” 许边牧：“……” 仿佛叹了口气一般，乔绵说：“算了，你这样活该单身一辈子。” “……” “你听到我志愿填了师范，为什么就不问问是哪里的师范？” “……” “怎么就跟榆木疙瘩一样。” 乔绵看上去很失望，转头往楼道里走。 许边牧大脑像被胶水凝固住一样，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乔绵的意思。 他抬头一看，乔绵已经走上楼梯，他马上快步跟上去。 这幢楼没有电梯，乔绵踩在水泥台阶上一步一步往上走，感觉手臂突然被什么拉扯住。 一个用力，她没站稳，后腰靠到了楼梯栏杆上，身子微微往后仰，上半身悬空着。 小小的慌乱过后，乔绵看到近在咫尺的许边牧的脸，他鼻尖的气息拂过她脸颊，惹得她心慌意乱。 乔绵尽量保持镇定，开口问：“你干嘛？” 楼道里背光，一片阴凉，微弱的阳光从楼道口传来，正好能让许边牧看清乔绵的脸。 许边牧的嗓子发紧，垂着眸盯着乔绵看：“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乔绵眼睛眨了眨，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就刚刚，你说的。” “我刚刚说了很多，你指哪句？” “乔绵。” “干嘛。” 许边牧放弃，叹一声后，问乔绵：“你报了什么学校？” 乔绵：“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不告诉你，我不想说了。” “……” 许边牧真是拿她没办法。 “乔绵，我很认真的。” 乔绵嘀咕着：“谁不认真了。” “……” “B师大。” “B师大？”许边牧眼里闪过一丝光，“B市的？” “不然呢。剩下的第二志愿第三志愿也都是B市的。” 听到乔绵这样说，许边牧嘴角微微上扬，埋怨乔绵：“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乔绵无辜起来：“你给我机会说了吗？光听到师范两个字就黑脸生气，还说什么不再跟我发脾气，你这样比发脾气还让人讨厌。” “我错了。我以为我们要分开在两个地方，所以就——” “那你现在还生我气吗？” 许边牧连忙摇头：“不生气不生气。” 乔绵撅起嘴委屈地问：“我是骗子吗？” 许边牧：“不是，你不是。” 乔绵：“那你还不快放开我。” 许边牧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直拽着乔绵的手，乔绵也一直抵在栏杆上，上半身往外倾。 他赶忙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 乔绵这才能重新站好。她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踌躇了一会后，又问了许边牧一声：“真没别的话要说了？” 这下许边牧不发懵了。 他说：“有。” “什么？” “就……你觉得我奇怪吗？” “？” 许边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眸光沉下来，鼓足勇气问道：“我说我喜欢你，你会觉得奇怪吗？” “……”乔绵顿了顿，“为什么奇怪？”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爸妈把你当女儿，而且很多亲戚朋友都默认我们就是姐弟。” “你有把我当姐姐吗？” “没有。” “那不就是了。” 乔绵睫毛微微颤动，低着声喃喃：“如果说你奇怪，那我不是也很奇怪。” 许边牧僵住，问：“你说什么？” 乔绵没回答，她思考了一番之后，无奈地看着许边牧：“你一个大男人真的好磨蹭，真的受不了你了。” 许边牧懂了乔绵的意思，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不敢太激进。 “你……缺男朋友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特别了解你什么好的都给你虽然脾气可能有点点差的那种。” “脾气太差的我不喜欢。” “他会为你改的，你看刚刚他不就没跟你发脾气。” 乔绵唇角憋着笑，低下头来，勉勉强强地说：“那我就考虑一下吧。” 许边牧的目光锁在乔绵脸上，乔绵微低着头，从他这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姣好的侧脸。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脸颊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你喜欢我吗？” 是乔绵最熟悉的声音，也是她等了很久的一个问题。 他总算，主动地问出口，也让她有了回答的机会。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耗着，许边牧也头一次这么有耐心地等待着。 乔绵喜欢他吗？ 应该……是的吧？ 可在没有得到乔绵确切的回答前，他不敢轻易下结论。 过了一会，乔绵轻声说：“喜欢啊，你脾气这么差，也只有我喜欢你了。” 许边牧心里的石头瞬间落地，他眉眼笑开，接着问：“那……男朋友的事，还要考虑吗？” “不考虑了。” “答应了？” 乔绵极力保持自己面上的镇定，她别过脸，很小声地吐出一个字：“嗯。” 许边牧大脑空白了那么两下，随即而来的便是满心的激动和雀跃，也一时有些无措，手都不知往哪儿摆。 他颤颤地伸手，手指轻轻勾住乔绵耳边的碎发，将它理了理。指尖划过她脸颊细腻的肌肤，他连手带身都虚了一下。 许边牧收回手，动了动嗓子，说：“走吧，我送你到你家门口。” 乔绵点点头，不作声地转身往楼上走。 两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距离，一直走到五楼。 乔绵从随身的包里找钥匙，边找边说：“我到了。” 许边牧：“我有点口渴。” ？？？ 乔绵抬头，只见许边牧鼻挺唇薄，微微带着笑意：“我能喝杯水再走吗？” 乔绵没答。 “我是真渴了。”他又补充着。 “你在肯德基不是喝了一大杯可乐？” “……那我能上个厕所吗？” 乔绵一眼就看破许边牧的意图来，她从包里找出钥匙，瞥了一眼他：“干嘛，你还想登堂入室啊？” “我从来没进过你家，就想看看。”许边牧说着，从乔绵手中拿过钥匙想帮她开门，不小心瞥见她包里塞着的一个粉色小信封。 “这是什么？” 乔绵愣了下，往包里看过去，发觉许边牧指的是周恪托阮希希给她的那封信。 那天谢师宴，她把它塞到包里后，就一直忘了，也没打开来看过。 乔绵把小信封拿出来，说：“周恪给我的，我也不——” “周恪？”许边牧听到这两字就警惕地皱起眉头，直接从乔绵手中抢过小信封。 还是粉色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边牧撇撇嘴，直接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没收了。” “？？？” “你想留着？” “不是，我还没看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许边牧哼了声，从几把钥匙里找出一把看起来像是大门钥匙的，插进锁眼里，顺道说：“不许看，他对你没怀好意。” 乔绵忍不住笑：“那你对我就怀好意了？谁让你开我家门了？” “我喝水上厕所，很正常。” “他可没有要进我家喝水上厕所。” “……” “还给我吧，怎么都是他的一片心意。不能这样随意糟蹋。” 许边牧不情不愿地掏出那个小信封，重新交到了乔绵手上。 乔绵把它放回包里，往门里走。走了两步，回头看还杵在门口的许边牧：“不是说要喝水上厕所？还不进来？” 许边牧动动唇，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 乔绵家里还算整洁，林白薇平时工作忙，但有空的时候就会整理收拾。 许边牧是第一次到乔绵家，进门后，不禁站着环看一番四周。 乔绵让他在客厅坐一会，她去冰箱拿饮料。 “你要喝什么？我家有可乐，雪碧，还有果汁。你要是想喝白开水，我现在去烧。” 许边牧想了想，选了一个能让他多待一会的白开水。 水烧开，等水凉，再喝完，总是要那么一会的。 乔绵没察觉出许边牧的小心思，还在心里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喝白开水了。 以前这么热的天，明明都喜欢喝冰饮的。 厨房开了个小窗透风，正是西晒的时间，橙黄色阳光通过窗口倾泻进来。 许边牧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定定地看着在这橙色光晕中忙活的乔绵。 好不真实。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怕自己是在做梦。 乔绵把水壶插上电，回头疑惑地看着许边牧：“你过来干嘛，这里这么热。” 许边牧抿抿唇：“多看看你，待会我就要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离沐颜、西风凋碧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45个泡泡 45 许边牧在乔绵家磨蹭了好一会才走。 乔绵靠着阳台窗边，望着楼下渐行渐远的那道身影，眼底满是笑意。 啊，在一起了啊。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如果别人再问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终于可以不用遮遮掩掩。 他是她的男朋友。 是她的。 男朋友。 好消息是要分享的，在许边牧走后，乔绵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钟灵和阮希希。 钟灵说她早就猜到有这一天，阮希希则发了一句：守得云开见月明。 守得云开见月明。 乔绵默念着这几个字，上身靠在窗沿边，抬头望着头顶这片红色晚霞，微微笑了。 希望是这样吧。 - 林白薇是半夜的时候回来的。 她工作忙，经常到深夜才回家。 还没睡着的乔绵听到声响，从床上起来，开了灯，穿着拖鞋走出房间。 林白薇有些疲惫，往卧室走时，见着乔绵从房间出来，就笑了笑：“还没睡？” “嗯……”乔绵迟疑了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说。” 林白薇：“什么事？” “我今天填了志愿。” 林白薇有点点意外，问：“这么快？不是还有几天时间？” 乔绵咬了咬唇，脸上露出抱歉来：“妈妈对不起，我……” “你怕我反对你想报的学校？” “……对不起。” 乔绵默认了。 她确实是怕林白薇反对。在这件事上，她偷偷任性了一回。 她已经不能跟许边牧一个学校了，但她想跟他在一个城市。 出乎意料的，林白薇没有特别的情绪，而是问：“报了什么专业？哪个学校？” 乔绵：“小学教育，B师大。” 林白薇小小地诧异了一下，这个专业和学校反倒叫她意料不到。 “你怎么会想报这个？” “我想跟爸爸一样，做完他没做完的事。” “……你喜欢吗？” “嗯，喜欢。” 听到这个答案，林白薇稍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你喜欢就好。” 乔绵还是觉得很抱歉，她说：“我都没跟你商量，对不起，我任性了。” “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如果我不让你报这个，你应该也不会听我的。”林白薇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一点的女儿，恍惚地想起乔绵还小的时候。当时那么小的一个小孩，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呢？ “乔乔，我知道这些年，我一直让你读书，给了你很大压力。我原本的计划，是等你读完高中，让你出国留学，然后我们一起留在国外，再也不回来。” “妈妈……” “但是现在也挺好，你做你想做的事，比我给你规划的人生好多了。” 乔绵很感激林白薇能支持她的决定，这一年多的相处，她觉得她们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陌生了。 “对了，明天我要去外地几天，你要留在家里，还是去晏秋阿姨那住几天？” 乔绵晃了一下神：“啊？” 林白薇笑笑：“还是去晏秋阿姨那住几天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乔绵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把自己和许边牧的事告诉林白薇。 几番思考下来，她还是打算先不说。 “妈妈你放心出差，明天我回去晏秋阿姨那的。” “好。早点睡。” “嗯。” “对了。”林白薇似是想起什么，眼底漾起点点温柔，“你爸爸以前，也是B师大的学生。” 乔绵愣住。 没想到误打误撞，读了爸爸以前的学校。 很意外。 第二天中午，林白薇去机场之前，先把乔绵送去了晏秋那。 林白薇出差，是临时决定的，所以乔绵去许边牧家里住，也是很突然的决定。 今天晏秋没上班，很早就起来给乔绵收拾了房间，洗晒了床单被套。 乔绵中午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 “乔乔，快把行李放到房间里，过来吃饭。” 晏秋在厨房舀着饭，对乔绵说道。 乔绵悄悄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许边牧的身影后，如往常般自然地问晏秋：“阿姨，就我们两个人吃饭吗？” “是啊，边牧早上出门学车了，晚上才回来。” 乔绵这才想起许边牧暑假报了驾校。 当时他还叫她一起报，但她怕晒太阳，没跟他一起去。 “乔乔，你在想什么？” “噢，没有。阿姨你等我一下，我先把东西放房间里去。” “去吧，放了过来吃饭。” “嗯。” 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没什么变化，刚打扫过，干干净净的，就是床上还空着。 洗过的床单被子都还在阳台晒着，还没干。 乔绵放下自己带过来的行李，拿手机给许边牧发了条消息：【什么时候回来？我在你家。】 驾校这边，许边牧刚练完倒车入库，跟徐子昂一块收东西离开场地。 这儿的太阳格外毒辣，许边牧被晒得眉头紧皱，脸上皮肤都有点发红。 徐子昂拧开一瓶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随后吐槽着说：“这真特么热啊，学车真是遭罪。” 许边牧没答话，从口袋里摸出震了一下的手机，看到消息后，眉眼立即舒展开。 徐子昂拧上瓶盖，凑过来看了一眼，问：“这谁啊，微信名这么奇怪，喵喵喵，我还汪汪汪呢。” “去。”许边牧用肩膀蹭开徐子昂，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 徐子昂又回想了一下，说：“咦，刚刚那头像有点熟，好像乔绵也是这个头像。” 许边牧挑挑眉，徐子昂立即顿悟：“啊~懂了懂了，备注是吧，还真有情趣。” 许边牧不置可否，拎起背包说：“不跟你吃饭了，我直接回家。” “这个点了你回家也没饭吃了，干嘛这么着急回去？” “我女朋友过来了。” “……” 在许边牧走了几步远后，徐子昂才反应过来，立即追上去：“你们什么时候成了？！怎么成的？！你别走这么快你跟我说说啊！” …… …… 驾校场地有点远，许边牧回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晏秋在阳台上收了被子和床单，经过客厅时正好碰上刚回来的许边牧。 “今天回来这么早？” “教练下午有事，没练车。” 许边牧刚想问乔绵在哪，晏秋就说：“你去电脑房玩会，乔乔在你房间睡午觉，你别吵醒她。” 许边牧怔了怔：“她在我房间睡午觉？” 晏秋以为许边牧是不喜欢乔绵睡他床，就解释着：“你林阿姨要出差一周，不放心乔乔一个人在家，就让她来我们家住几天。我早上洗了床单，乔乔房间的床都还没铺好，就让她先去你房间睡个午觉。你都是要读大学的人了，别这么小气，睡一下你的床没什么的。” “……”许边牧蹙了蹙眉，“妈，我有说不让她睡吗？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气？” 晏秋嘟囔起来：“那你刚刚还那个反应。” 许边牧：“……” 他走向房间，晏秋再次提醒他：“轻点声，别吵到乔乔。” “知道了，我就去拿件衣服洗澡。” 晏秋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抱着被子去乔绵房间给乔绵铺床。 许边牧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空调的冷气拂到脸颊上，带走了一身的燥热。 房间窗帘被拉的严丝合缝，遮光窗帘遮去窗外盛夏绚烂的阳光，房内昏昏暗暗。 乔绵侧躺在许边牧的床上，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像是怕许边牧不喜欢她睡他床，她就睡在床边上，只占了一小点位置，不一小心就可能摔下来。 许边牧小声地把门关上，走了两步，没想到乔绵还是听到了这细小的声音。 她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只是睡眼惺忪，还没完全从睡眠中缓过劲来。 乔绵没有午睡的习惯，但昨晚心情太激动，一直没睡着，导致她中午吃了饭就来了睡意。 午觉就是这样，越睡越觉得困。 乔绵全身软绵绵的，困倦地睁睁眼，往许边牧那边看过去。 “你回来了啊。” 乔绵说着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挪到床边，垂下双腿准备穿拖鞋。 许边牧没想把她吵醒，稍稍顿足之后，他往她那边走过去。 “不再睡会？” “越睡越没力气，不想睡了。” 许边牧把背包放到椅子上：“我妈说你要在这住一周？” “嗯，我妈出差了。” “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而且，你反正都会知道啊。” 乔绵打了个哈欠，眼睛蒙上一层水光，还是一副很困的样子。 她擦了擦眼睛，看着许边牧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等他转过身来再看清他的脸时，她呆了呆。 “许边牧。” 许边牧看向乔绵：“嗯？” 乔绵：“你过来一下。” 许边牧心中有点疑惑，不知道乔绵想干嘛，但他还是朝她走近。停下来后，他问：“干嘛？” “蹲下来一点。” 许边牧蹲了一点下来。 “再下来一点。” 他又往下蹲了一点。 高度差不多了，乔绵恰巧能和他平视。 当他正皱眉想问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倾身靠近他。 距离太近，鼻尖都差点碰在一块。 许边牧后背发麻。 乔绵却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仔细很仔细地看着他的脸，随后很庆幸地说了句：“幸好我没跟你一起去学车，你看你的脸被晒得这么红，好像都晒伤了。” …… 许边牧希望乔绵不是故意的。 因为他真的受不住。 无形撩汉，最为致命。 尤其是她离他那么近，他稍微抬一下下巴，就能碰到她的嘴唇。 乔绵刚开始没注意到这一点，等说完话，空气安静了好几秒后，她才稍微有一点点意识到围绕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暧昧气息。 好像……是有点近了。 乔绵立即把身体往后退了一点，拉开和许边牧的距离。 可许边牧一动不动，凝视着她，眸光意味不明。 空气好像凝滞住，他的喉结滚动一下，声音低沉沉的：“我……可以亲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许哥（插腰）：哼，我很纯情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易嫂嫂呀 10瓶；是娜娜啊、离沐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46个泡泡 46 ？？？ 可以亲你吗？？？？ 怎么！会！有人！这么！直接！问这个！！！ 乔绵瞳孔放大，直直对着面前的许边牧，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她不出声，许边牧也不出声，更没下一步动作。 又不知过了多久，乔绵眨了下眼睛，问：“你这样……一直半蹲着……不累吗？” 许边牧瞬间回神，要站起来的时候，乔绵伸手摁住了他的两只手臂。 温热柔软的手，贴在他裸.露在外的小手臂上，像是有电流一般，让他的身体感触到丝丝的酥麻。 他又重新对上她的眼睛。 深棕色的瞳孔，好似能吞噬人的一切理智。 “你为什么要问，这种事难道不是……” 直接做的吗？ 许边牧嗓子发紧：“我刚刚就是突然——突然想到这个——” 他有点懊悔。 好像有些太冒进了，实在不该在交往的第一天就提这种事。 她不会把他当成色.欲熏心的老流氓吧？？？ “那你还要继续吗？” 许边牧正在脑海里搜寻着字词想为自己那句话解释，也想跟乔绵道歉，没料到乔绵会这样问。 他的身体僵住，背脊的麻意从下而上，席卷大脑。 “啊？”他呆滞着。 乔绵被许边牧这副单纯的样子惹得双颊一阵红热。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怎么这种事，好像还要她教他一样。 僵持了几秒后，乔绵说：“你刚刚问的那个，还要继续吗？” “……” “不继续的话，我走了。” 许边牧还是呆滞状态。 乔绵心想算了，长出一口气，收回手。悬空的脚穿着拖鞋踩到了地板上，低着头正想站起来走人时，突然肩膀一重。 许边牧按住了她。 他的手掌心发烫，摁在她瘦削的肩头，眼眸黑沉沉的。 “继续。” 乔绵蓦地紧张起来。 许边牧朝乔绵一点一点靠近，乔绵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滚烫交织在一块，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气息更灼人。 鼻尖相触。 乔绵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紧紧揪住了自己衣角，紧张的手心出汗，身心都有点颤抖。 很近。 不能再近了。 马上要碰上了——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声响。 结束了。 乔绵和许边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相对无言。 过了片刻，许边牧松开乔绵。 分开一点距离后，他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 “……我……我去洗澡。” “……” 门砰一声被关上，乔绵久久没回过神来。 快速跑到卫生间的许边牧把门反锁，然后打开淋浴头站着冲冷水让自己冷静。 最后时刻刹车，他都不知道该怪外头突然的那声声响，还是该怪自己太怂。 刚刚他是真的很紧张。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亲女生，他实在没经验。 所以…… 第一次就以失败告终。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乔绵跟许边牧一块出来吃夜宵。 她以为就他们两个人，等到了大排档，才知道是一群人。 夏夜燥热，排风扇呼呼吹着风，一张大圆桌上男男女女坐了十来个，都是许边牧的高中同学，有些也是乔绵的高一同学。 徐子昂和钟灵也在。 钟灵旁边空了个座位，乔绵本想坐过去，结果被许边牧牵住了手，当着大家的面拉到另一边，坐在了一块。 而且，坐下后，他还不松手。 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丰富起来。 “哎呦许哥，藏的够深啊！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们就是姐弟呢！” “我现在是明白了，这叫自产自销，肥水不流外人田。” “又一个毕业脱单的，你们动作怎么就这么快！” 一女生笑了笑：“胖子，等你瘦下来有了八块腹肌，你也能脱单。” 被叫做胖子的男生被揶揄惯了，哈哈笑了起来：“那我可能这辈子都脱不了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聊开了。 乔绵没参与他们的话题，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 她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回，但许边牧却握的更紧。 乔绵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先松手。” 许边牧装没听到。 乔绵：“你这样我怎么吃饭啊。” 一旁的徐子昂听到了，笑嘻嘻说：“让许哥喂你啊！” 大家的视线又齐刷刷投过来，乔绵的脸瞬间就红了。 许边牧松开乔绵的手，抓起桌上一个花生壳就往徐子昂身上丢，徐子昂躲过了，结果又被钟灵给揪住了耳朵。 钟灵：“敢戏弄乔绵？” 徐子昂：“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钟灵嘁了声，刚松开徐子昂，没想到就被他捧住脸啵唧了一下。 这下换钟灵涨红了脸：“徐子昂！！！” 徐子昂搂着她肩膀，手指抚着刚刚被自己亲过的侧脸，眉眼笑着：“我女朋友真漂亮，连生气都这么漂亮。” …… …… “够了啊！大家伙都在呢！” “秀恩爱死的快，你们注意点啊！”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 …… 在一片讨伐徐子昂的声音中，乔绵尴尬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她想起了下午那件事。 许边牧也是。 他轻咳一声，拿过一瓶没开的可乐，问：“喝吗？” 乔绵摇摇头：“我喝豆奶。” 许边牧把可乐放下，换了豆奶，打开瓶盖，吸管插进去后，放到乔绵手边。 人多的时候，时间就过得很快。 一群人吃烤串喝啤酒，觉得还不尽兴，就开始玩游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就是个国王游戏，输了的选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结果越玩越兴奋。 乔绵默默喝着豆奶吃着烤串，一直在旁边当一个旁观者。没想到看着看着，游戏就玩到了自己身上。 一个女生有事提前走，把自己的牌给乔绵，让乔绵替上。 刚上手第一把，乔绵就中了。 酒劲有点上头的徐子昂趁许边牧上厕所的空档，带头喊着让乔绵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钟灵在旁边拉都拉不住。 乔绵想起刚刚选择大冒险的那几个人不是去找陌生人拥抱就是跑出去大喊我是傻逼，权宜之下，她选了真心话。 不料那位抽到国王的同学开口就是：“初吻还在不在？” 乔绵定住了。 后面从厕所回来的许边牧也定住了。 他正想上前的时候，脚步再次停顿住。 因为乔绵回答了。 “不在。” 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下一局游戏又开始，乔绵不再参与，转头看，许边牧回来了。 她注意到许边牧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好，等他坐下来后，她问：“你怎么了？” 许边牧没答。 他略过刚刚没喝完的可乐，端起一瓶啤酒往自己杯子里倒。 乔绵立即用手挡住杯口，许边牧倒酒的动作也停了。 “不许喝酒。” “喝一点。” “不行。” 许边牧干脆捉住乔绵挡在杯口的手，拿下来，然后紧握在手心。 乔绵本还想制止，可突然被他的力道吓到。 很紧，很用力，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她不知他去上了个厕所怎么回来就变得奇怪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事，她好像明白了。 他应该听到了吧。 这个傻瓜。 估计误会什么了。 时间已经很晚，快过十二点，大家又玩了一会然后便散了。 许边牧喝了两小杯的酒，回家路上一直沉默，乔绵也不知他有没有喝多，还清不清醒。 等走到家楼下时，乔绵停了一下，动了动自己被他紧握着的手，小声提醒着：“要到家了，先松开吧，被邻居看到不好。” 黑夜，没有路灯，许边牧沉浸在夜色之中，看不清表情。 乔绵还想再说话，却突然被他拉进了楼道里。 后背磕到墙壁，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冰凉。 晦暗之中，锁骨好像有什么东西贴上来。 他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扫过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一阵一阵的热气酥麻，惹得她差点站不稳。 “许边牧，你……” “他是谁？” “？” “到底是哪个野男人……” …… 怎么这么没头没脑的。 稍稍想了一下，乔绵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她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她把头往旁边偏了一下，才说：“你觉得呢？” 许边牧的身体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乔绵。 “周恪？” “……” 乔绵真想一个白眼翻过去。 “周恪个屁，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许边牧：“那是谁？” 乔绵：“你啊，除了你还能有谁？！” 许边牧一脸错愕。 “我什么时候……” “高二寒假你去找我那次，你睡着了。我……亲了你。” 原本就是偷偷做的事，原本乔绵都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现在说出来了，她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怯感。 她不敢看许边牧。 许边牧在震愕之余，心底有些温温软软的东西攀爬上来，裹住他的整颗心。 所以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他了？ “你真是猪一样，还为这个生闷气。” “乔绵。” 许边牧低喃着乔绵的名字，声音喑哑。 乔绵正想应一声，下颌忽的被抬起。 她被迫正面着许边牧，随后下颌又被松开。 他的手心是烫的，沿着她胳膊抚上，托在她脑后。随后俯身，眉眼低低贴上来。 她来不及思考和反应，就那一瞬间，呼吸骤停。 唇上麻酥酥的触感，像是延伸到了四肢百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38462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善良不惆怅 5瓶；甜是你 4瓶；离沐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47个泡泡 47 深夜的楼梯间是寂静的。 晦暗不明，连声控灯都没有亮。 阴影之中，乔绵的手下意识地抓紧许边牧胸口的布料，停在面上的眼睫晃了晃。 明明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唇瓣也仅仅只是贴在一起而已，乔绵的身子却止不住地颤抖。 鼻尖全是少年清新的气息。 还有一点点酒精的味道，混杂着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性感，令人迷醉。 许边牧略微离开一点，说话时候，唇瓣擦过乔绵发烫的脸颊。 这个时候，连声音都很迷人。 “那个不算，这才是，初吻。” “……嗯。” 这个吻，似乎结束了。 可是两人还是贴在一块，没有动。 四周依然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年轻的欲望在叫嚣，在不允许他们分离，仿佛也在告诉他们，不够。 浅尝即止的亲吻，不够。 一点都不够。 背脊还贴着墙壁，若不是这样，乔绵觉得自己可能根本站不稳。 身体内有某些未经人事的部位渐渐苏醒，盘根错节地向上生长，逼得心脏无限膨胀，又无限空虚。 她抓着许边牧衣服的手指松开一点，向上移动，然后攀上了他的脖子。 两只手缠绕在他的脖颈间，身体柔软的像是没有一点力气。 许边牧下意识地搂住乔绵的腰。 她的背脊终于离开墙壁。 他将她搂在怀里，胸膛紧贴着柔软，眼底染上一层情欲。 两人的身体都紧绷着，双唇重新碰在一块，生涩地释放最原始的本能。 唇齿被入侵，她能闻到淡淡的酒气，舌尖触到柔软的事物，很快呼吸就被掠夺。 乔绵这才知道，原来亲吻是这样的。 原来，这样才算接吻。 回到家时，晏秋听闻声响，从卧室出来。 乔绵和许边牧站在玄关口，全都红着脸。 玄关的灯不算太亮，晏秋没看出别的来，只是念了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们脸这么红，喝酒了？” 刚亲密接触过的乔绵不敢和许边牧对视，许边牧看了眼她，咳嗽一声，说：“喝了点。” “乔乔也喝了？” 乔绵心虚地点点头。 晏秋：“你们俩喝酒都上脸，以后尽量别喝，对身体不好。都凌晨了，赶紧洗个澡睡吧。” 乔绵：“嗯，阿姨你也早点睡。” 晏秋没多说什么，回房睡觉去了。 一下又只剩乔绵和许边牧两人。 许边牧用手指轻轻划着乔绵的脸颊，笑了声，眉眼微微上扬：“明明没喝酒，干嘛撒谎。” 乔绵别了下脸，躲开，并用手拨开他的手，红着脸往前走。 她这样害羞的模样，在许边牧眼里，特别可爱。 许边牧跟上她，两人在各自房间门口停下。 乔绵犹豫一会，低着头问许边牧：“你先洗我先洗？” 许边牧的眉毛轻微波动：“嗯？” “洗澡。你先还是我先？” 许边牧俯视她，唇角微微勾起：“要不一起？” 乔绵瞬间抬头，羞恼地瞪着许边牧：“流氓！” 门被用力关上。 许边牧愣了愣。 反应这么大？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 可是…… 当流氓的感觉好像还挺好的。 次日。 许边牧很早就出门去驾校练车，晏秋和许万都要上班，也很早就走了。 临走前晏秋怕乔绵一个人在家没东西吃，特意去附近水果店买了乔绵喜欢的桃子，还买了面包牛奶给她当早饭。 乔绵醒来时，家里已经没有人。 晏秋之前在门外的嘱咐她还隐约记得，走到餐厅一看，餐桌上放着面包和牛奶，还有几个洗好的桃子。 乔绵突然有种罪恶感。 晏秋对她真的很好，她却瞒着她跟许边牧谈恋爱…… 应该要跟他们大人坦白的吧。 应该要找个机会说。 乔绵抿着唇，走去餐桌坐下，拿吸管戳进牛奶里的时候，思考着什么时候跟大人们坦白比较好。 今天依然是炎热的一天。 尤其是午后一两点时，气温好像到了最高点。 客厅没有空调，乔绵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的电风扇开到了第三档，风呼哧呼哧地吹，身上却依然冒出细汗。 电视里的剧正播到精彩处，乔绵看得入神，没发觉许边牧开门进来。 “喂，我回来了。” 听到说话声，乔绵才反应过来，转头一看，只见许边牧站在自己身后，双手手肘杵在沙发背上，好像在等待着些什么。 乔绵眨了眨眼：“噢。” 许边牧：“……” 乔绵转回头继续看电视，许边牧拍了拍她的头，强调了一句：“我回来了。” 乔绵吃痛，捂着脑袋说：“我知道啊，我没聋。” “那你就这反应啊？” “那我应该要什么反应啊？” “你就不能表现的兴奋一点？” 乔绵无语：“就一早上没见而已……” 许边牧弯下身，脸无限贴近她，在她耳边说：“可是我好想你。” 原本就是燥热的天气，屋内也很闷热，许边牧这一句话，又叫乔绵的身体温度上升了好几度。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咽了咽口水，故作冷静地说：“够了啊，你哪学的这么肉麻的话。不许说了。” 许边牧才不听她的，继续在她耳边说：“你有没有想我？” 乔绵直接拿手推开许边牧的头，哼了声：“才没有。” 电视在放什么，她已经没有心思在看了。 推开许边牧同时，她也偏头看向他的脸，心揪了一下。 他好像真的晒伤了，脸红红的，看上去还有点严重。 驾校宽阔的场地没有任何遮阳的地方，许边牧没戴帽子，在那学车，就等于是在太阳底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烘烤。 虽然他经常打球也经常晒太阳，但皮肤一直很嫩很白，现在晒成这样了，乔绵特别心疼。 “我说你下次还是擦个防晒带个遮阳帽吧，脸都成这样了。” 许边牧拿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无所谓地说：“男人还怕这点太阳啊。” 乔绵：“你本来就丑了，这样更丑。” 许边牧：“……” 乔绵笑了笑，想起什么，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对许边牧说：“你去洗个脸。” 许边牧不明，倒是跟着站直身体：“洗脸干嘛？” “叫你去你就去，这么多废话。” 乔绵说着去了厨房，许边牧动动眉毛，转身去了卫生间。 今天太热，许边牧干脆冲了个澡。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乔绵又坐回了起先坐的那个位置，正拿着电视遥控换台。 他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走过去旁边坐下。 熟悉的沐浴乳香涌入鼻腔，乔绵回头一看，许边牧已经在自己边上坐下来。 距离很近，他擦头发时不小心滴落的水珠，还有几滴落到她的手臂上。 乔绵掩饰自己的心跳，放下遥控器，拿起茶几上一罐绿色的大圆罐，说：“这个是芦荟胶，我放冰箱冰过了，你把它抹到脸上，脸应该会好一点。” 许边牧与她对视着，随后把手上毛巾往边上丢去，上半身微微向她倾斜：“你帮我抹。” 乔绵往后退了点，看着他问：“你自己没手？” “没有，”许边牧把双手往身后背去，“我没有手，要你帮我抹。” …… 乔绵真想打他。 可在打他前，她还是自己打开了芦荟胶，用手指弄出一点，小心地抹到他脸上。 很冰凉，很舒爽，许边牧任由乔绵在自己脸上涂抹，有点享受地凝视着她。 乔绵注意到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下：“你别这样看着我。” 许边牧微微笑：“那我闭上眼睛。” “别——”乔绵收回手，垂眸时，脸颊也有点泛红。 闭上眼睛…… 那不是更让人想入非非…… 许边牧起了玩心，再次向乔绵靠近，故意拿鼻尖蹭着她的耳朵，说：“我看你的脸也有点红，要不我也帮你抹一点？” 乔绵立即躲开，弹跳一般地挪远位置。 “你给我注意点啊！！！” 许边牧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乔绵把芦荟胶往他手上一塞，说：“不许在我耳边说话。” 看乔绵这反应，许边牧大概猜到她敏感的地方在哪里。他不再逗乔绵，怕待会逗过了火，乔绵恼羞成怒，他就要挨揍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帮我抹抹完。” 乔绵不理他，起身走向餐桌，丢下一句：“你自己抹吧。” “你去哪？” “吃水果。” “我也要。” 乔绵从餐桌的果盘里拿出一个洗干净了的粉色桃子，冲许边牧那边晃了晃：“只有桃子，要吗？” 许边牧撇撇嘴：“这肯定是我妈特意给你买的。我们家除了你没人喜欢吃这个。” “小气鬼。”乔绵拿起桃子啃了一口，蜜桃的甜香瞬间弥漫口腔。 对她来说，这才是她喜欢的夏天的味道。 当然，她也知道许边牧从小就不喜欢吃桃子。他特挑食，这不吃那不吃。 乔绵想了想，问许边牧：“要不要出去？” 许边牧往自己脸上抹芦荟胶，手指刚搅在冰凉凉的芦荟胶里，反应慢了半拍。 “出去？去哪？” 乔绵微微一笑，眉眼弯弯的：“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xxj的恋爱0.0 第48章 48个泡泡 48 许边牧跟乔绵出来了才知道，原来乔绵说的“约会”只是开玩笑的。她只是想出来买个他喜欢吃的西瓜。 他反而瞎激动了半天。 楼下附近的水果店，空调冷气阵阵，混杂着各类水果甜香。 乔绵挑了个绿色大西瓜，放在称上称斤，老板娘笑眯眯地说：“二十一，算你们二十。” 乔绵：“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大家都是熟人，我也是好久没看到你们姐弟俩一块出门了，今年考大学了吧？考了什么学校？” 听到“姐弟”两字，乔绵尴尬了一下。 在门口等着的许边牧走上前，掏出一张二十的纸币交给老板娘，说：“入取通知书还没收到。阿姨，帮我们拿个袋子装一下。” “好，好。”老板娘收了钱，转身去拿袋子装西瓜。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许边牧悄悄捏了捏乔绵垂在身侧的手。 乔绵抬头看他，他冲她弯唇笑了笑。 老板娘转回来把西瓜装进袋子里，许边牧松开了乔绵的手，接过西瓜拎着。 他冲老板娘打声招呼：“阿姨再见。” 老板娘笑着点点头：“慢走慢走，下次再来啊。” 许边牧拎着西瓜走出水果店，外头的热浪瞬间袭来。 乔绵跟在他身后，走出来，有点心不在焉的。 许边牧看了看她，用空着的另只手把她拉到边上阴影处，沿着阴影往家走。 “干嘛，不高兴了？” 许边牧突然问，乔绵怔了下，随后抽回自己的手，摇摇头：“没。” “还说没，看你这表情。”许边牧故意委屈地说，“要不高兴应该也是我不高兴吧，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约会呢，没想到就是出来买个水果。” 乔绵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时没答话。 许边牧停下脚步，又问了一遍：“是不是真不高兴了？因为那个阿姨说我们是姐弟？”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什么时候跟家长坦白？” 乔绵问得很认真，心里也早已把这个问题想了无数遍。 许边牧沉默了一下，说：“再等等吧，等读了大学后。或者，今年寒假的时候。” “为什么是那个时候？” 许边牧伸出手掌摸着乔绵的发顶，微微笑起来：“我们才刚高中毕业，在他们眼里就还是个孩子。现在我们说了，他们肯定认为我们还小，心智不成熟。” 乔绵任由许边牧揉着自己的头发，低喃着：“在家长眼里，我们应该一直都是小孩子吧。” 她微微叹气，有点愧疚：“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爸妈。” 她和许边牧在一起，在晏秋和许万眼里，可能就相当于是女儿和儿子在谈恋爱。 乔绵都不敢想他们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乔绵，不要有负担。”许边牧敛着眉眼，揉乔绵头发的手动作轻缓下来，手指一下下顺着她的发。 好像一下子温柔了许多。 “你总一个人想很多，考虑很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现在你有我，我会跟你一起承担的。” 乔绵忽然发觉许边牧此刻的眼神与平时不大一样，光芒像是在他眼底沉淀，深深的，沉沉的。 “以后，我也不会再让别人说我们是姐弟。所以别想这些了，这些交给我就好。” 乔绵对着许边牧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眸里都是自己的倒影，不禁心头微动。 她抿唇笑了笑：“好奇怪，怎么感觉你变了个人。” “嗯？”许边牧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恰好的弧度，“变成什么样了？” 乔绵想想，说：“就感觉，你好像成熟了那么一点点。” 说完她又马上强调：“别想多，就只有一点点，平时还是小气又幼稚。” 许边牧低着嗓子笑，像是万般无奈承认一般：“好的，我就是很小气，所以你说的话要算数。” “？”乔绵没明白，“我说了什么话要算数？” 许边牧用眼神示意一下自己手上拎着的那个西瓜，眉梢轻扬：“约会啊，来水果店才不算。这么着也得电影吃饭逛街一条龙吧。” 旁边石砖地上树影斑驳，光亮影影绰绰。 乔绵把头撇向一边，轻笑起来：“噢。” - 真正的约会定在这周周末，许边牧这天不用去驾校。 正值暑假，电影院都是学生党，一个放映厅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乔绵和许边牧看的是一部美国大片，特效逼人，剧情好像也还不错，但是乔绵越看越困，靠着许边牧的肩膀睡了一小会。 她本身就不喜欢看这种大片，这种宏大的世界观还有外国人乍一眼看长得都差不多的脸，实在叫她发困。 影片到了片尾高潮时，许边牧动动肩膀，叫醒乔绵。 乔绵迷蒙睁开眼，问他：“结束了？” “快了，现在是最精彩的时候，你还来得及看一下。” “……” 她看一眼大荧幕，打了个哈欠：“前面都没看，现在再精彩都看不懂……” 许边牧悄悄揉着自己发酸的肩膀，笑话着乔绵：“谁让你睡觉的，几十块钱的电影票就是让你来睡觉的。” 乔绵转头看着他，无辜地说：“我本来就不喜欢看这种类型的片子啊。” 电影票是许边牧买的，片子也是他选的，本以为这样的大片会很刺激，哪知乔绵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好好，下次你来选，选你喜欢看的。”他退让。 乔绵切一声，口是心非：“谁跟你有下次了，想的美。” 许边牧靠到她耳边：“真的？” “假的。” 许边牧听完，低低沉沉地笑起来。 乔绵被他的笑弄得有点害臊。想装镇定看向大荧幕时，她感觉到他的拇指指腹正来回摩挲着她的手背骨节，一下又一下，轻轻的，像是无意识的。 她又转过来看着他的侧脸。 忽明忽亮的光投影在许边牧的脸上，鼻挺唇薄，眼角线细长好看。 被他握着的手也无意识地动了动，乔绵第一次主动地反握住他。 许边牧感受到，依然目视前方看着大荧幕，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电影看完已经是傍晚。 乔绵和许边牧在电影院附近吃了个晚饭，又在不远处的广场逛了逛，夜色浓郁时才坐上回程的公交。 夏天的晚风是很温柔的。 半开的车窗，晚风吹进来，衣角微动，细微的发丝轻扬。 许边牧往乔绵耳朵里塞了个耳机。 “想听什么？” “都可以。” 许边牧半垂着眼皮，在手机上寻找歌曲，耳侧垂着一根白色耳机线，额前细碎的刘海随风微微晃动。 乔绵瞧了一小会，再别过头，去看旁边车窗玻璃上他的倒影。 真好。她想。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 如此时正在听的这首歌，乔绵觉得，这就是她的夏天。 是她和许边牧的夏天。 - 录取通知书是在七月底的时候收到的。 乔绵收到后，去找了许边牧，把他前几天收到的通知书拿过来，和自己的放在一块，拍了一张照。 很快，她的朋友圈就出现了这张照片。 微信里差不多都是同学，乔绵发的这个朋友圈底下全是点赞，钟灵评论她是变相秀恩爱。 乔绵默认。 八月刮了一场大台风，台风过后，雨水仍然充沛，不见太阳。 B航开学的时间比B师大早了一周，许边牧要离家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乔绵过来他家。 男孩子的行李并不多，几件衣服，一些生活用品，也就没别的了。 行李箱空余的地方，都被乔绵带来的东西塞满。 感冒药，藿香正气水，止血贴，胃药，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几乎已经把所有可能会生的病都考虑到。 除了药，乔绵还往行李箱里放了一瓶防晒霜，一罐芦荟胶，并嘱咐着：“我在网上查过，你们专业的军训是真的进行军事化管理，特别严格。你要小心一点，每天记得擦防晒，要是晒红了，一定要用芦荟胶敷一下。” 一直站边上看着乔绵放这些东西的许边牧挑起唇，不紧不慢地说：“我要是真每天擦防晒，肯定会被同学笑话。哪有男的天天搞这些，而且……” 他顿了顿，走过来拉起蹲在行李箱边上的乔绵，对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据说我们专业前一个学期基本没有假期，像你说的，是军事化管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做别的事。我可能也没有时间去见你。” 乔绵的眼神黯下来：“我知道，网上都有，我都看过了。” “……可能每天联系的时间也很少。” 沉默一瞬，乔绵点下了头。 许边牧的眼眸闪了闪，再开口时，声音带着几分哑意。 “答应我几件事好不好？” “好。” “不要生病，不要受伤。还有，每天多想我一点。” 乔绵低着头，两眼水濛濛的。她略哽咽地说：“现在就已经想了。” 像是心脏被重击了一下，许边牧上前一步，捧住乔绵的脸，脖颈一低，吻了下来。 舍不得。 真的很舍不得。 即便一周后两人又都会在同一座城市，可是一南一北，距离那么远，连见面的时间都无法确定。 一想起这些，许边牧就很想将乔绵揉进身体里，一点都不想分开。 他吻着她，舌头撬开牙关，很用力地扫进来。 缠弄，吮吸，舔舐。 每一处都不放过。 最后，他微喘着气，在她耳边说：“晚上能不能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半个月不见，你们还好吗~ 还在吗~ -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穿过头发穿过耳朵，你和我的夏天，风轻轻说着。 ——温岚《夏天的风》 第49章 49个泡泡 49 虽然离别在即，但听到许边牧这么引人遐想的要求后，乔绵的第一反应就是敲他脑袋。 “你想干什么啊！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许边牧忙捂着自己被敲疼的脑门，往后退了步，委屈地替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想啊，就想你留下住一晚，明天跟我爸妈一起送我去动车站。” 乔绵张张嘴巴：“噢……”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她还以为他图谋不轨呢。 “那个……很疼吗？”乔绵指着许边牧的额头问。 许边牧哼一声：“你这么大力气，怎么不疼。” “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 乔绵无奈。 许边牧这个人真是…… 小气啊。 她往他身前靠近，尽可能地仰头去查看他的脑门。 她寻思着自己刚刚也没太用力吧，手指关节敲的而已，应该不会太疼啊。 正检查的时候，乔绵突然感觉腰身一紧。 许边牧又抱住了她，手臂圈在她腰间，力气有点大，不容她逃离一般。 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笼罩住她。 “许边牧——” “眼睛好像有点肿，是不是偷偷哭过了？” 乔绵僵硬地眨巴了下眼睛。 被发现了啊。 在来这之前，她在家偷偷哭过一次。 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真正分开过，她一想起来就难受。 更何况许边牧的专业管得那么严，想见一面，估计是很难很难。 乔绵不想承认，就嘴硬地说：“没有，没哭。” “还说没有。”许边牧把头埋到她肩上，声音有点发闷，“你当我瞎么，你一过来我就发现了。” “我……” “别躲着一个人哭。” “……” “而且，我不是还在么，哭什么。” 她一下子忘了说话。 因为有温热湿软的东西开始一下一下触碰着她的颈间皮肤，像是极致耐心的，像是万般不舍的。 身上衣服宽松，她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却感觉他本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拢紧，而后松开，沿下找到了衣摆。 手掌是滚烫的。 所经之处也是滚烫的。 柔软被滚烫覆上，她的心脏就像被电击一样。 酥麻，难耐。 当乔绵正呼吸缥缈四肢无力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前一痛。 她有了半分清醒，按住了许边牧的手。 “呀！疼！松手！不许捏！” 他顺从地收手。 只是这个吻并没有结束。 还不懂迎合的她，被他无师自通般纠缠着，直到她的舌根被吮得发麻发疼。 停下平复呼吸的时候，许边牧摩挲着乔绵脑后的头发，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他不想说话，只想跟她安静地待一会。。 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下一次再这样待在一块，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经过刚刚几分钟，乔绵双膝还有点软。 她依偎在许边牧的怀里，全身软绵绵的。 过了会，许边牧似乎是有些叹气地说：“早知道刚刚不亲你了。” “？”乔绵抬头看他，眼神有点疑惑。 许边牧将她的头重新摁到胸膛处，拿下巴蹭了蹭她头顶，说了几个字：“起反应了。” …… 良久，乔绵才理解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刚刚好像……是有点…… 过火…… 他的手都…… 啊，好害羞。 乔绵正因为刚才的事红脸，没想到许边牧还添柴加火地说：“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女朋友身材这么好。” …… 乔绵瞬间变了脸。不能忍的她狠狠踩了他一脚，满脸羞恼。 “不许说这个！” “好好好。”许边牧嘴角微微翘着，在乔绵额头亲了亲，像是盖章一般，意有所指地说：“我的。” 她的所有，都是他的。 晚上乔绵留下来住了一晚，晏秋和许万都没想太多。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块送许边牧去动车站。 许边牧是早上8点的动车，晏秋和许万把他送到动车站门口，他们没有票，无法再往里送一点。 晏秋一路上零零碎碎地交代着，大多都是一些琐事，许边牧这次意外地没再说她烦，一直都默默听着。 许万也交代了几句，就和晏秋一起跟许边牧告别。 乔绵一直没吭声，只默默地跟在旁边。 许边牧把身份证和动车票拿在手上，背好背包。 他冲爸妈说了声：“我进去了。” 许万点点头，晏秋忍不住擦了一下泛红的眼睛，说：“记着爸爸妈妈跟你说的话，跟同学好好相处，有空就给我们打电话。” “我知道，你们放心。” “你第一次出远门，我是真不放心……” 晏秋说着说着，就要哭了，许万搂了搂她的肩，安慰她。 许边牧迟愣了一会，接着张开双臂拥住晏秋。 “妈，我又不是去上战场，怎么跟生离死别一样。” “臭小子，说什么呢，也不忌讳。”许万皱皱眉。 许边牧放开晏秋，笑笑：“爸，好好照顾妈。” 许万：“行了，抓紧时间进去检票吧，别在这耽误。” 许边牧捏捏手中的身份证和动车票，看向边上的乔绵。 很多话都藏在此刻离别的眼神里，两人无声对视着，什么都没有说。 许边牧冲乔绵轻轻笑了笑，接着推着行李箱往动车站里面走。 在看到他背影的那一刻，乔绵突然就红了眼睛，一句“再见”深深梗在喉咙口。 想哭。 很想哭。 可是她要忍着。 动车站门口有工作人员校对动车票和身份证，短暂的停留后，许边牧继续往里走。 动车票上写的检票口在二楼，他走到旁边扶梯那，坐着扶梯缓缓往上。 许边牧忍着没有回头，总觉得要是回头了，他可能也会哭。 九月开学季，动车上大多都是去外地读书的学生。 许边牧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后，在座位上坐下。耳机里播放着上回和乔绵一起听过的歌，每一个旋律每一句歌词，都毫不留情地触动他的泪腺。 他打开手机，翻到手机相簿，沉默地看着自己和乔绵的合照。 照片是高二那年的寒假，他和她在动物园拍的。 算是偷拍吧，她懵然地看着镜头，还不知是在拍照。 他还记得，当时拍完，她想抢过来看，他没让。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高二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那个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想长大，想快点读大学，现在到了当时期望的时间点，他却想回到过去。 起码那时，他还能每天见到她。 许边牧感觉眼眶湿润起来，在心里感慨了句：真没用啊。 真不像个男人，真不坚强。 他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动动手指，把自己跟乔绵的那张合照设置成了锁屏，接着收起手机，靠着靠背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刚刚乔绵强忍着眼泪的模样。 他的心一下子就陷入了某种漩涡之中。 想她。 想安慰她，想抱抱她。 真的，特别想她。 - 今年的这个九月，很多人都开始离别。 乔绵送别完许边牧，不久也送别了钟灵。 钟灵和徐子昂考了同一个学校，一起前往S市。临走前钟灵第一次当着她和阮希希的面哭，后悔当时填志愿没跟她们填一块。 徐子昂搂着她肩膀安慰，还被她愤愤地瞪了一眼，她说自己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乔绵就和阮希希在旁边笑。 钟灵和徐子昂走后没几天，乔绵也坐上了去B市的动车。 去往大学的旅途，她不是一个人，同行的还有同样考上了B师大的阮希希。她们都是教育学院的，但是不同系。乔绵是小学教育，阮希希是学前教育。 新的生活好像就这样开始了。 B师大在B市南城区的大学城，相邻好几所大学。 但是B航在北城区，很偏远。 B航的飞行技术专业特别严，一直实行军事化管理。许边牧是养成生，从大一军训开始，就像是进了部队一样，作息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早上六点半起床，集合，早操，内务检查，上课，再到晚上十点半熄灯，一天内几乎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他能和乔绵联系的时间，也只有晚上熄灯前的二十分钟。 而这样的日子，一直在无限延续着。 忙碌混乱的九月过去，渐渐习惯了大学生活的乔绵迎来十月国庆长假。 许边牧没有假期，每天都有不定时集合还有各种讲座，出不了校园，自然也不能回家。 他不回去，乔绵也不想回去。 阮希希的父母都不在家，她家里的爷爷奶奶也已经相继离世，她觉得回家也没有意思，就跟乔绵一起留在了学校。 长假里，她们一起找了几份兼职，发传单，超市试吃，假期一天一天地过，虽然疲惫，但很充实。 乔绵总觉得，这样充实，应该就不会那么那么地想许边牧了。 明明是在同一个城市，明明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她却见不到他。 国庆长假过后，各种专业课纷至沓来。 平时没事的时候，乔绵会去图书馆待着，安静地看书，或安静地学习。 转眼十月底。 B市的气候跟原来乔绵所在的沿海城市差异很大，这儿刚到十月中旬，气温就开始陡然下降。 十月底的时候，乔绵不小心感冒，生了一场病。 第50章 50个泡泡 50 B市的秋天实在有些冷，乔绵的感冒也有些严重。 不同系的阮希希特意请了假，陪乔绵去医院。 她们对B市一点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哪家医院好，就选了离学校最近的市立医院。 输液室都是蓝色的塑料座椅，因为天气陡然转凉，感冒发烧的人很多，在这输液的人也很多。 乔绵找了个相对安静一点的位置坐下来，很快护士就过来给她扎针了。 针头刺进血管，输液瓶里冰凉的液体流向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头很疼，又全身乏力，真的是难受极了。 阮希希取了药过来，坐到乔绵身边的座位上，担心地问：“怎么样，还好吧？” “没事。”乔绵虚弱地笑笑。 “你再忍忍，等输完液，也许就会舒服一点。你肚子饿不饿，好像输液前都要吃点东西，你早饭都没吃，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乔绵摇摇头：“不用，我没什么胃口。” 说完她想起阮希希也没吃早饭，就说：“要不你去吃点东西吧，我一个人在这就好。” “不行，你一个在这不安全。” 阮希希看护士那边有小毛毯，就过去要了一条，然后拿过来盖到乔绵身上。 “你睡一会吧，我帮你看着，输完了我去叫护士。” “嗯……” 乔绵正打算靠着椅背眯一会时，手机响了。 来电人：汪汪汪。 这两天因为感冒，乔绵都没有跟许边牧打过电话，也没视频，只是微信聊几句。 生病的事，她不想告诉他，怕他瞎担心。 电话一直在响，阮希希看乔绵好像在发呆，就提醒她：“乔绵，接电话呀。” 乔绵恍然回神，清了清嗓子，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跟平时差不多。 她接起电话：“喂。” “生日快乐。” 许边牧开口第一句，就是祝乔绵生日快乐。 乔绵听到的时候，瞬间呆愣住。 今天…… 好像是她生日来着。 她自己都忘了。 乔绵偷偷酸了鼻子。 输液室里的嘈杂，她一下子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许边牧清朗的声音。 “本来想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再祝你生日快乐，但是我还是没忍住。我刚跑操回来，马上要集合去上体能课，不能多说了。” 乔绵憋着眼泪，应着：“嗯……那你快去上课吧。” 许边牧：“你那边怎么那么吵，你在哪？” 乔绵随口扯了个慌：“在食堂，吃早饭。” “多吃点。对了，我给你买了礼物，大概下午的时候会送到你那，记得接快递电话。” “什么礼物？” “你到时不就知道了。” “……” 乔绵嗓子发痒，拿开手机捂着嘴巴小小地咳嗽了一下后，再重新对着电话那头的许边牧说：“不跟你说了，你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通话好似停顿了那么一小下，接着传来许边牧低沉认真的声音：“对不起，不能陪你一起过生日。但我保证，仅此一次，以后你的每一个生日，从二十一岁到一百岁，我都会在你身边。” “嗯……但是一百岁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哪能活那么久。” “我不管，反正我们是要一起活到一百岁连蜡烛都吹不动的时候。” 又是小小的一阵停顿，接着乔绵听到许边牧说：“乔绵，我很想你。” 电话那边好像有人在叫许边牧，许边牧说完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也很想你。 乔绵来不及说，只能在心底默念着。 “今天你生日啊？”边上的阮希希问。 乔绵无所谓地说：“我自己都忘了。” “但许边牧记得啊，他真有心，对你真好。”阮希希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许边牧时的场景，忍不住说：“你不知道，其实我一开始以为许边牧很凶的。” “啊？”乔绵有些意外，也很感兴趣，“怎么会觉得他很凶？” “那时他不是在教室外面等你嘛，我一转头就看到他黑着一张脸，吓得不行。” 乔绵想起那时候，解释着：“他那会儿在跟我闹脾气。” 现在说起来也有点好笑，就因为文理分班的事，闹了两个月脾气。 也只有她能忍他。 阮希希笑了笑，说：“你快睡一会吧，待会输完液了，我们去买个蛋糕。就算生病，但还是得庆祝一下，毕竟生日嘛。” 乔绵想说不用，可阮希希坚持，她只好听她的。 而另一边，打完电话的许边牧深皱着眉头，室友明源又催了他一声：“想什么呢，该走了。” 许边牧没什么反应，明源就顺口问：“怎么给女朋友打了电话就成这样了，出什么事了？” 许边牧这才叹气，疲惫地捏捏眉心，说：“她好像病了。” “好像？” “我听到她咳嗽了。而且听背景音，应该是在医院。” “你女朋友病了你不知道啊？” “她没跟我说。” 明源不以为意地笑：“异地恋就是这样，一点点小事就想七想八的。” 许边牧又皱皱眉头：“我想七想八？” 明源：“我的意思是，异地恋就容易想多。她不告诉你她不舒服，可能就是不想你担心。” “这个我知道，”许边牧按亮手机，看着锁屏的合照，喃喃道，“但我可能有点自私，我希望她什么事情都告诉我。” “男人可怕的占有欲啊。行了别想了，赶紧走，待会还有一百个俯卧撑测试。” 许边牧暂时想不了那么多，把手机锁到柜子里，就跟着明源一块出了宿舍。 往操场上走的时候，许边牧突然问明源：“我们队是不是有病假？” 明源一下子就猜到了许边牧想干什么，赶紧说：“你别乱来啊。我们学校有校医，你真想请病假，除非病的很严重要去外面医院，不然导员不可能批假。而且请假那么麻烦，就算去医院也不能在外面过夜。” 许边牧若有所思，明源不禁晃晃脑袋，感叹一声：“哎，这该死的爱情。” 体能课一上就是一早上，一百个俯卧撑和一公里跑下来，所有人的衣服都能掐出水来。 一回到宿舍，大家就都忙着收拾东西去公共浴室洗澡，公共浴室里热气腾腾。 许边牧走进一个洗澡隔间里，脱下身上衣服，打开淋浴头。 十月末的B市气温有些低，这时候应该洗个热水澡，但他没有。 冰冷冷的水流由上而下地冲刷在许边牧的身体上，激起一阵阵疙瘩。 他把头仰起来，正对着哗哗的水流。 还是得想办法见乔绵一面。 他实在有些担心她。 她应该是生病了吧，连咳嗽都那么小心翼翼的。 早该想到的。 怪不得这些天都没有打电话，也没有视频。 他有些懊悔自己的后知后觉。 许边牧别的不怕，就怕乔绵生病。 他很想见见她，陪陪她。 不得不说，运动过后再冲冷水澡，真的有些作用。 迟一些的时候，许边牧就感觉鼻塞头晕。他特意先去了一趟医务室，拿了感冒药，但都没有吃。 深知内情的明源真是有些看不下去，再次感叹爱情的伟大。 “一直没问你，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明源八卦地问。 旁边另一个室友胖子打趣道：“明源你干嘛，打听这个，想挖墙角啊？老许女朋友我见过，还挺漂亮的。” 许边牧不动声色地看向胖子，明源也看过来，还是明源先疑惑地问：“胖子你什么时候见过的？” 胖子憨笑起来：“就上回，我偶然看到老许手机锁屏的照片，两人合照呢，可甜蜜了。” 明源：“我还以为你真见过呢。” 胖子：“这不是差不多么。不过我也想知道老许的感情史，老许，你跟你女朋友谈了多久了？” 许边牧想了下，回答着：“大概九年吧。” “九年？！” 明源和胖子就异口同声，一模一样的震惊脸。 许边牧反而很淡定，确定地点头：“嗯，九年。” 明源不禁竖起大拇指：“厉害还是你厉害。我见过早恋的，没见过你们这么早的。” 胖子努力回想自己九年前在干嘛，想了半天，只能想起那时候他还只懂看奥特曼和动感超人。 明明还在看动画片的年纪，某些人就已经开始谈恋爱了。 啧啧啧。 从医院回到学校的乔绵没太记得许边牧说的礼物的事，她跟阮希希还有几个室友一块吃了蛋糕，就躺床上睡了。 药物的作用，她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她睡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醒。 晚自习已经结束，室友们也都回来了。 乔绵想下床去上厕所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她突然想起许边牧早上说的快递。 电话接起来，果然是送快递的，是个大叔，说东西太大，让她多带几个人去学校南门拿。 于是乔绵叫上两个室友，一块去了学校南门。 许边牧送的东西是真的很大，立起来约摸着都有乔绵这么高，而且也很重。 她们三个女生一路扛回宿舍楼，引来不少奇异的眼光。 一个室友气喘吁吁地问：“乔绵，你男朋友到底给你送了什么啊……我都快没力气了……” 另一个室友也说：“我也快没力气了……这东西真重啊……” “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乔绵也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一点的力气，全都用在搬东西上了。 回到寝室后，她找了把剪刀拆开快递的尼龙袋，当看到礼物的真身后，几个室友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竟然是一头巨大无比的泰迪熊。 这个头，都有一个成人那么大了，难怪那么重。 乔绵欲哭无泪。 看在许边牧一片心意上，她含泪接受。 第51章 51个泡泡 51 输过液，加上吃了几天感冒药，乔绵的病好了不少。 就是还有一点虚弱。 今天周五，课不多，早上只有两节教育心理学。 乔绵穿了件厚实的线衫外套，抱着书本和室友们一块从大教室出来。 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早，一行四个人打算先回宿舍楼。 十月末的阳光很稀薄，看起来好像已经是秋天。 乔绵跟着室友们快走到宿舍楼时，很远就看到三三两两的女生们围在一块，似乎都在打量宿舍楼前的什么人。 寝室长眼尖，又爱凑热闹，快速瞄了一眼在宿舍楼前站着的男生后，立刻拉着乔绵她们喊：“我的天，那个人好帅，这身高也太优越了吧！！！” 室友纷纷看过去，也忍不住惊呼：“真的哎，他在等谁啊？” 另一个室友说：“肯定是在等我们楼里的哪个女生吧，真是羡慕啊！” 乔绵听她们说着，无意瞥了一眼。 越过人群，她看到透薄阳光中，许边牧站在那，肩宽腿长，身姿挺拔。依然是他以前喜欢的穿着打扮，一身黑色休闲套装，领子立起来，拉链拉到了头。 按飞院要求，他头发剪的很短很短，可是却显得眉眼更立体。 乔绵停住脚步，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是看错了吗？ 是出现幻觉了吗？ 她完全忘记了反应，只呆呆地停在那，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宿舍楼前的那个人。 许边牧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按阮希希提供的课表，乔绵现在应该要下课回来了。 他故意忽略周边经过的女生们投射过来的目光，耐着性子等着。随意往边上瞧了一眼后，他不禁站直身体，嘴角轻轻抿起一个笑来。 乔绵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时，许边牧就朝她这边走过来，在大家的注视中，他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她揽入怀里。 当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乔绵才真的相信，自己没有在做梦。 原来吹蜡烛时许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啊。 “你怎么会在这啊……”乔绵有点想哭。 许边牧松开她一点，捏捏她的脸颊，说：“来看看你。”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在这等很久了吗？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怕你在上课，没敢打。” “那你可以给我发微信呀。” “反正也没等多久，而且，就想给你个惊喜嘛。” 乔绵眼眶里晶莹莹的，却忍不住怨念地说：“还惊喜，前几天那只熊就已经够惊喜了。” “真不喜欢啊？我室友说女孩子都喜欢这种。” “那这也太大了。现在是我们寝室的镇宅之物。” 旁边围观的室友们都震惊着，随后寝室长先问乔绵：“乔绵，这是你男朋友吗？” 乔绵这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好多人，许边牧也把她松开，先对她的三个室友进行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乔绵的男朋友。” 说话的时候，还悄悄牵住了乔绵的手。 乔绵有点害臊，想甩开，却被他牵的更紧。 “既然你男朋友来看你了，那你快跟他去约会吧。”寝室长二话不说就把乔绵另只手抱着的书抢过来，“下午没课，晚上要是不回来，提前打声招呼，我们帮你签到。快去吧快去吧！” 另外两个室友也跟寝室长一个态度，催着乔绵别浪费时间赶紧去约会。 她们几个边说边笑地回了宿舍楼，乔绵还有点呆愣。 感到自己的手被捏了捏，她抬头看向许边牧。 许边牧眉眼舒展开，说：“你室友好像比我还着急，我都还没来得及介绍我的名字。” “她们比较热心，平时对我也很好。” “嗯，看你过得好，身边也有处得来的同学，这样我就放心了。” 乔绵被说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两人漫无目的地沿着宿舍楼前的这条路走，十指紧扣着，格外珍惜这次见面的机会。 乔绵时不时地看向许边牧的侧脸，发觉好久不见，他好像瘦了好多。 本来就挺瘦了，现在脸上的五官更分明，有棱有角。 “你在学校是不是很辛苦啊，看视频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一看，你脸上都没几两肉了。” 许边牧轻笑着说：“也不算辛苦吧，每天都有几公里的跑步，还有各种体测。习惯就好了。” 乔绵又问：“你们不是说没假期吗，今天怎么能出来？” “请假了。” “请假？你们导员肯批假了？” “病假，不批也不行，总不能不让我出来看病，对吧？” 乔绵立刻紧张起来：“病假？！你生病了？！” 许边牧停下脚步，转过来正对着乔绵，不以为意的笑笑：“就有点伤寒感冒，早上有点发烧，现在应该退了。” 乔绵伸手，手背贴在许边牧的额头上。 怪不得总觉得他有些憔悴疲惫，她还以为是他在学校太累了，没想到是病了。 许边牧把乔绵的手捉住，拿下来，双手一起握着她的两只手，眼尾微微上扬：“怎么样，是退烧了吧。我出来前吃了退烧药，没什么事的，别担心。” “怎么不担心，你应该去医院的啊，你从你学校来我这还得坐一个小时的车……” “我是为了来找你才请的假，当然第一时间来你这。” “你是猪啊！发烧又不是小事！” 乔绵的眼睛红起来，有点气他，也有点气自己。 许边牧早猜到乔绵会是这反应，他声音弱下来，说：“那你都说了发烧不是小事，所以能不能别生气，好好陪陪我这个病人？” “我不陪你陪谁啊……”乔绵眼泪掉下来，哭着说：“以后不要这样了，我宁愿我们见不到，也不要你生病。你还要我答应你不要生病不要受伤，你自己都没做到……” 见乔绵哭了，许边牧的眉头深深皱起来，十分心疼地给她擦着眼泪。 “别哭，我知道了，我下次不这样了。我就是担心你，想办法来看看你。你的病好了吗？”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 乔绵咬着唇诺诺地说：“我不想你担心，所以……” “我知道。”许边牧搂住乔绵，浓密的睫毛半阖，眼底浮起一抹疼惜。 他说：“你不说，我才更担心。以后无论什么事，都跟我说好不好？不管好的坏的，大的小的，只要是有关于你，我都想知道。” “嗯……”乔绵张开双手回抱住许边牧的腰，侧脸贴着他胸膛，想了想补充道：“我只是有点小感冒，吃了药，这几天好多了。” 许边牧抚着她的后背，低声笑了笑：“那就好。” - 很难得的一次见面，许边牧还是拗不过乔绵，被她拖去了医院。 在急诊挂号看诊，拿了药，等从医院出来时，已经是午饭时间。 许边牧其实是真的很不舒服，在乔绵面前，他一直强撑着，装作自己没什么事。 他没敢告诉乔绵，为了这次病假，他故意冲了冷水澡，刚开始是小小的着凉，因为一直没吃药，就演变成了重感冒和发烧。 虽然身体受折磨，可他觉得很值得。 快两个月了，他终于见到了她。 在B市，人生地不熟的，离开医院，乔绵和许边牧就不知道下面该去哪。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思考犹豫了一番，乔绵决定还是先去吃饭。 医院附近有家粥店，他们点了份蔬菜粥和几个小菜，简单地吃了点。 吃过饭，乔绵跟老板要了杯热水。 “等水凉一点了，你先把药给吃了。待会我们去买个体温计，再量一量体温，看还有没有再烧起来。” 乔绵把热水放在桌上，边说边打开装着药的塑料袋。 许边牧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他说：“我晚上十点前要回学校，现在十二点多，减去我回学校的车程，我们大概只有九小时不到的时间。” 乔绵开药盒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向许边牧。 “九小时……”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 “你现在这样能去哪啊，”乔绵继续按药盒上写的剂量取出药片，“你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 许边牧突然不说话了。 乔绵却还在想到底哪里可以让他好好躺着睡觉。 “我寝室你进不去，我也不想你现在就回学校，可是我们也不能在这坐一下午……” “你真想要我去睡觉？”许边牧定定地看着乔绵，问。 乔绵：“你需要休息啊，刚刚医生都这么说了。” “其实还是有地方的。” “？” “我说了你不要打我。” “？” 许边牧往后退了一下，靠在椅背上，轻轻咳了一声，说出两个字：“宾馆。” “……” 乔绵原地发愣。 宾馆…… 乔绵难免不想到些别的。 她赶紧把药分配好，放到许边牧的桌前，再把热水杯子推过去，稍稍有点不自然地催促：“先吃药吧……” 怎么说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提起宾馆两个字，许边牧也有点不自然。 他先听乔绵的，把药给吃了。吃完后，他叫来老板结账。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说话。 直到走出粥店。 在门口没有目的不知往哪走的两个人一时间有点尴尬。 “那个……” “那个……” 乔绵和许边牧不约而同地开口，又不约而同地停住。 乔绵红着脸避开许边牧的眼神，往左边指了个方向：“去那吧。” 许边牧往那个方向看去，那有一个广告牌—— XX快捷酒店。 第52章 52个泡泡 52 第一次两个人开房间，乔绵和许边牧都有点尴尬。 尤其是当他们分别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前台的服务员登记时，服务员问他们：“要办一张会员卡吗？以后每次过来都能打七折。” 乔绵和许边牧对视一眼，立马撇开眼神。 “不用了。”许边牧先回答。 服务员开好房间，把身份证和房卡递还给他们，还不放弃地说：“经常来的话，办会员卡是很优惠的。” …… 乔绵赶紧拿回身份证和房卡，往旁边电梯走。 许边牧唇角抿着笑，跟上去。 等电梯的时候，乔绵把许边牧的身份证还给他。 许边牧接过来，问：“在几楼？” 乔绵看了一眼房卡上的数字，说：“应该是3楼吧，这上面写着0306。” 电梯到达，里面没人，乔绵和许边牧走进去，按了3楼。 在这封闭的环境里，许边牧靠到电梯的扶手上，看着乔绵。 “你刚刚是不是害羞了？” 被说中的乔绵没看他，手指碰了碰鼻子，没否认也没承认地说：“那个大姐可能是误会了。” “没误会吧，我们就是小情侣啊。” “……” 乔绵红了耳根，转头瞪了一眼眉眼含笑的许边牧：“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许边牧揉着她脑袋，电梯到了，门缓缓打开，他顺手揽住她肩膀，把她带出来。走出电梯后，他玩笑般地说了句：“其实办张会员卡也挺好，七折呢。” “许边牧！” 乔绵羞恼地停住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你自己进去吧，我回学校了。” 许边牧赶紧用手圈紧了乔绵，面上却是一副很虚弱无力的样子。 “我开玩笑的。我的头好晕，你真舍得让我一个人待在这？” “……” 乔绵嗔他一眼：“那还不快找房间，看看0306在哪。” 0306号房在走廊中间，挺好找。 这家快捷酒店应该是专门为年轻人服务的，房内装修有些温馨，浅黄色的壁纸，白色简约的桌椅，还有一张大圆床。 看到这张床，乔绵才想起刚刚在楼下开房间的时候，前台的服务员都没问是要大床房还是标间…… 所以他们看起来真的很像是来这那啥的？？？ 房内窗帘敞开着，有午后阳光透进来，还算暖。 许边牧过去把窗帘拉上，顺便问乔绵：“你在发什么呆？” 房内一下子黑下来，乔绵回神，警惕地问：“你拉窗帘干嘛？” 许边牧开始拉自己外套的拉链，看着她说：“睡觉啊，这么亮怎么睡得着。” “噢……我上个厕所。”乔绵有些心猿意马，避开他的眼神，转身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是玻璃围起来的，几乎全透。 乔绵刚进去，又马上出来，许边牧有点奇怪。 “你怎么了？不是上厕所？” “太透了……” 许边牧看了一眼乔绵身后的卫生间，笑了起来：“你去上吧，我不看你就是了。” 乔绵的脚步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 “你背过去，不许回头。”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难不成我还会偷看？” “反正……你背过去。” 许边牧拿乔绵没办法，慢悠悠地背过身，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放置到电视柜上。 他站着等了一会，等听到马桶冲水声后，才问：“好了？” “嗯。” 乔绵从卫生间走出来，有点拘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有点…… “我睡了，你睡吗？” “啊？” 许边牧转过来看着乔绵，黑眸里带了几分玩味。 “我说我要睡觉了，你要干些什么？要一起睡吗？” “我玩手机，你睡你的吧。” “乔绵，我怎么感觉你很紧张啊。” “没有，没紧张。”乔绵口是心非地说着，走到许边牧站的位置，把电视柜前的椅子拉出来一点后，说：“你睡吧，迟一点我叫你。” 许边牧看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微微倾身过来，手搭在电视柜上，像是把她拢在怀中。 “那你就一直这样坐着？” “嗯，你不用管我。快去睡吧。” 许边牧实在忍不住，捏了捏乔绵发烫的脸，对着她的眼睛说：“你这么信不过我啊，别紧张，一起睡一觉吧，我病成这样，就算是想对你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啊。” “……” 乔绵的脸瞬间涨红。 她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没想那些……” 许边牧轻轻拥住她，拍拍她后背，低笑了两声。 “药效来了，我真的困了，睡吧。” 乔绵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我调个闹钟。” 许边牧：“嗯。” 许边牧松开乔绵，走去床的一侧坐下，脱了鞋，掀开被子躺进去。 药物的作用让他碰到枕头和被子，就疲倦地睁不开眼睛。 乔绵把手机闹钟调到了下午四点，再抬头时，发现许边牧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很小心地坐在他边上，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仿佛永远都看不厌。 真的好久没有见了，他好像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变化。 眉宇之间似乎多了些成熟，虽然外表看上去还是个大男孩。 但是不管他有了什么变化，她都像以前那样喜欢他。 “许边牧，见到你真好。”乔绵凑到许边牧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很想你。” 猝不及防的，许边牧突然睁开了眼睛。 乔绵吓得惊慌起来，赶紧坐直身体，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 可是许边牧听得很清楚，他故意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 “可是我明明听到了。” “那你还问！你没睡着啊？！” 许边牧有点无辜，拉住乔绵的手坐起来，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头发。 “快睡着了，但是听到你跟我说话，就醒了。” “……那你继续睡吧，我调了四点的闹钟，睡午觉应该够了。” 乔绵有些不好意思看许边牧，许边牧伸手托住她的腋窝，一个用力，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她因为这力道，一时紧张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许边牧的腿上还盖着被子，软绵绵的。乔绵坐在他腿上，这个高度，正好可以平视。 “你干嘛……”声音有点发颤。 许边牧的眼神微微黯下。 眼前的人，白皙透亮的肌肤泛着一层薄透的红晕，呼吸好像有点急促，胸膛起伏不定。 他定定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到心里去。 “要亲一下吗？”他问。 乔绵愣了愣，脸颊的红润宣示着她内心活动。 “你这个人怎么……” “我怎么了？” “你为什么总问我……” 许边牧凑近她的脸，鼻尖碰了喷她脸颊，带有某种勾.引意味。他在她耳边吐气说道：“我看你这么紧张，就先问问你意见。所以……你要吗？” 如果有镜子，乔绵一定能看到自己羞的像一只半熟的虾。 她搂紧他的脖子，低声说：“你这个人真讨厌……” 没听到拒绝，大概就不是拒绝。 许边牧的嘴唇轻轻擦过乔绵的脸颊，最后落在她温热的唇上。 太久的渴望，在碰触那一刻，两人都有一点点颤抖。 许边牧吻得很耐心，很温柔，甚至还有些缱绻。 可乔绵却渐渐失了力气。 她的双手紧紧攀在他的肩上，距离不知不觉缩减，身体柔软如水。 他含住她的唇，不自觉地加深力道。 在呼吸渐乱的时候，他停下来，手指停留在她背脊某处，压低嗓子问：“这个……怎么弄？” 乔绵的脸红的快滴出血来，声音娇了几分：“你把你的手拿出来……” 许边牧没听，而是亲亲她的嘴角，带着点蛊惑地说：“教下我。” “不。” “乖，听话。” 啪嗒一声。 许边牧的吻又落下来，乔绵仰着头承受，欲望一点一点被刺激。 乔绵感觉自己才是病了的那一个。她晕乎乎的，不知怎么就和许边牧一起滚到了床上。 也不知身上衣服怎么就一件一件减少。 更不知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渴望是什么。 最后关头，许边牧保持住理智，没有再下一步。 不能这么随便就—— 更不能在这—— 稍微冷静一点下来后，乔绵裹紧被子，蒙住了头。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喉咙有些干涩。一颗心脏乱跳着，呼吸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贴上来。 是许边牧的手臂。 他揽住了她的腰，胸膛紧贴在她后背。 肌肤相触，愈发灼热。 乔绵全身僵硬。 可许边牧只是搂着她，然后扯开一点被子，让她露出头来透气。 他的下巴抵在她头顶，嗅着她的发香，微微闭着眼。 “不管早晚，你都是我的。” 乔绵：“……” 许边牧拿下巴蹭着她头发：“我不想让你有遗憾。想给你一个好的回忆，不是这样随便的地点和时间。” “……” 乔绵总算知道许边牧在说些什么了。 其实……她很想说她并不介意…… 可毕竟是女孩子，她脸皮薄，说不出口。 “让我抱着睡一会。” 许边牧的声音听起来很困倦，他说完，便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小会，乔绵听到身后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应该是药效上来了。 这个时候，乔绵才放松下来。 她把自己的手臂搭在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上，感受着属于他身体的温度，而后轻轻浅浅地笑起来。 真好。 想了这么久，她终于能真实的感觉到他。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而且……被人捧在心尖疼着的感觉，挺好的。 第53章 53个泡泡 53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 虽然只有短短几小时。 室外光源被窗帘遮住，房内一片暗沉，手机闹铃响起，提醒此刻已经是下午四点。 乔绵先醒过来，下意识地把闹钟给关了，迷糊了一下，才慢慢清醒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看着抱着自己睡得正沉的许边牧。 许边牧的眉骨很立体，睫毛卷翘，鼻梁很高，哪怕现在闭着眼，双眼皮的褶皱还是很明显。 长得可真好。 乔绵痴痴的看着。 可能是因为药物作用，许边牧还在睡，似乎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乔绵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叫他：“许边牧，四点了，要起来了。” “许边牧，起床了。” “许边牧……” 睡梦中的许边牧皱起眉头，凭着感觉抓住乔绵戳自己脸的手，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那么点性感。 “别闹，再睡会。” 乔绵僵硬了一小会，见许边牧又睡着了，才轻轻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衣服都在床底下，怕吵醒许边牧，乔绵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快速捡起地上衣服跑进了卫生间。 穿衣服的时候，她不小心看到自己胸前深浅不一的红印，不由得想起几小时前他们做的事，一阵脸红。 这感觉很奇怪，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探索，每一种感触都是前所未有的。 乔绵正发着呆，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就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乔绵……” 是许边牧模糊困倦的声音。 他半梦半醒着，寻找呼唤着乔绵。 乔绵穿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床边坐着，用手轻拍着许边牧的脸。 “我在这。你醒了没啊，快醒醒。” 又重新感知到乔绵的存在，许边牧凑过来，伸出手臂抱住她的腰。 眼睛一直没睁开，还是在睡。 乔绵一动不敢动，不知道他到底是醒没醒。怕他没醒，自己动了，把他吵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边牧就露着半个肩膀在被子外头，手臂横在被子上，揽着她的腰睡着。 确认他是真的还在睡，乔绵不禁抿唇笑了。 刚刚难道是在说梦话吗？ 梦里还在叫她的名字…… 她低头悄悄亲了亲他额头，笑容里是藏不住的甜。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后，许边牧才醒。 感冒药还挺神奇，让他混混沌沌睡了一下午，醒来后精神就好了许多。 刚睁开眼睛，许边牧就看到坐在床边玩手机的乔绵，自己的手还抱着她。 乔绵放下手机，从上而下地看着他，笑了笑：“醒了？这回是真醒了吧？” “我睡了很久吗？现在几点了？”许边牧望着她，问。 乔绵看一眼手机：“快六点了。” 许边牧松开乔绵，翻过身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 乔绵有点奇怪，便问他：“你怎么了？睡了一觉有没有好一点？不会又发烧了吧？” “就在想一些事情。” “嗯？” “乔绵。” “？” 许边牧侧过头，眼尾还有没完全消下去的睡意，有点儿倦怠，笑起来时又有点儿魅惑。 “你会对我负责的吧？” …… ！！！ 乔绵眼睛蓦地睁大，脸臊起来：“你——” 许边牧忽的坐起来，身上被子掉落，露出线条清晰的上半身，腹肌隐约可见。 乔绵立刻别过头，大喊：“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许边牧则是往乔绵这边挪了挪，将她搂在怀中。 他轻轻浅浅地笑着，语气听起来做作又无辜：“摸也摸了，看也看了，你一定要对我负责啊。” “……”乔绵想推开他，可他抱得紧，推不开。 而后，他又补充了句：“反正我会对你负责的。” “……” 乔绵抬头看许边牧，正对上他无比认真的眼睛。 她咽咽口水，小声喃喃：“说的好像我们做什么了一样……” “还没做什么啊，你看我身上衣服都没了。” “我不也是一样！！！我就比你醒的早，穿的早！！！我还吃亏呢！！！” “所以我说了我会对你负责啊。” “……” “不跟你说了。”乔绵不想再跟许边牧扯这个，就小力地推了推他，提醒着：“时间不早了，快起床吧。” 许边牧依然没放开乔绵，抱着她问：“起床后我们去哪？” “吃饭啊，都到了饭点了。” “那吃完饭……” 乔绵沉默一瞬，随后低声说：“吃完饭，回学校。” 许边牧的眸色变得沉柔深邃，手指细细摩挲着乔绵的食指指尖，抱着她不再说话。 不舍的情绪又一下席卷而来。 - 这儿附近没什么好吃的，许边牧想带乔绵吃顿好的，就在网上查了地图，绕路走到B市最热闹的商圈中心。 他总觉得乔绵一个人在学校不会好好吃饭，特意选了一家高档的自助餐餐厅。 他生病胃口不好，她又吃不多，他们来吃自助餐，好像就是来送钱的。 乔绵给许边牧盛了一晚海鲜粥，端着走过来，在许边牧面前坐下。 她用勺子舀了舀海鲜粥，确认不是很烫后，才递给他。 “没想到这里还有粥，你吃一点。” 许边牧眉头微微皱起来：“我不喜欢吃海鲜。” “……”乔绵无奈瞥他一眼：“真挑食。” 许边牧：“你不用管我，去拿你自己想吃的东西吧，我反正没什么胃口。” 乔绵叹息一声：“没胃口就可以不用来这啊，一百多块钱一个人，你来了又不吃东西，真是钱多得没处花。” “我想让你多吃一点，这不是种类很多么，你可以吃很多你喜欢吃的。” “那你就准备这样坐着看我吃？” “嗯。” 又要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他只想静静地看着她，无论她在做什么。 乔绵的眉眼微微抬起，看着许边牧说：“你先把这碗粥喝了。”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海鲜，我不要。”许边牧一脸嫌弃地把海鲜粥给推到旁边。 乔绵：“那我也不吃了。” 许边牧：“……” 乔绵：“反正你不吃，我也不吃。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边牧：“……” 僵持几秒，许边牧妥协。 “好好好，我吃，我吃行了吧？” 乔绵就看着许边牧把海鲜粥端起来，皱着眉头一口一口艰难地吃进肚子里。 等一碗粥见了底，乔绵才放心下来。 她太了解许边牧，生病没胃口的时候经常不吃东西，而且又挑食。她很怕他饿着肚子回学校，回去了又没东西吃，要饿着到天亮。 “我去拿吃的。”乔绵说着，起身去自助餐区域拿食物。 许边牧的视线默默跟随着她，一刻都不肯落下。 在她看不到的时候，眼底满是落寞。 分别已经在倒计时了。 这家自助餐餐厅的食物确实很多很丰富，乔绵差不多把想吃的都拿了一点，以至于这餐饭她吃的有点撑。 从自助餐餐厅离开，楼下就是热闹的商场。 乔绵没什么想逛的，但许边牧却好像很有兴致。 因为晚上这顿吃的实在有点撑，乔绵中途去了厕所。等再出来时，看到的却是牵着大袋小袋的许边牧。 乔绵走到他面前，一脸震惊：“就这么会功夫，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都买了些什么？” 许边牧扬眉笑笑：“没什么，这里的冬天太冷，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 “我有衣服穿啊。”乔绵把许边牧手里的袋子拿过来看，看了一遍后，更加诧异。 “搞什么，羽绒服，棉外套，毛衣……” “小票都在袋子里，要是尺码不对，可以拿来调换。” 许边牧停顿一下，补了句：“当然，我觉得尺码应该不会错。” “……” “还有没有别的要买的，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再买一点。” 乔绵赶紧说：“没有了没有了，这些我本来也不需要啊。你爸妈到底给了你多少生活费，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许边牧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乔绵从装着毛衣的袋子里抽出小票看了一眼，有点被吓到。 四百多？！！！ 她直接把所有衣服的小票都看了一遍，粗略估算一下，这里差不多要五六千。 乔绵觉得有点头晕。 “许边牧你疯了啊！快拿去退了！” 许边牧不肯：“哪有买了还退的，而且这都是我给你买的。要是拿去退了，我不是很没面子？” 乔绵真的想打他了。 “你是土豪啊，就这么乱花钱？？？你花了这么多，现在还有钱剩下吗？” “有啊。” “……” “其实我真是土豪。” “……” “给你买东西才不叫乱花钱。” “……” 许边牧是富养的，虽然许万经常骂他不好好学习，但是该给的从来没吝啬过。 他又是许家独子，爷爷奶奶格外宠，小时候逢年过节零花钱压岁钱都没少。他不是个挥霍无度的人，所以从小时候到现在，小金库攒了不少。 读了大学，许万和晏秋每个月都打钱过来，他在学校里除了吃饭，也没别的地方花钱。 “乔绵，我想把我所有的都给你，也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吃得饱穿得暖。为你花钱不算什么，反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乔绵眼眸润湿，嘟囔着：“下次不许这样了。” 许边牧张开双臂抱住她，轻轻应着：“嗯。都听你的。” 第54章 54个泡泡 54 离别的时刻还是到了。 许边牧先把乔绵送回B师大，一路把她送到了宿舍楼底下，他们早上见面的地方。 秋天的风凉凉的，小道边的树叶随风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乔绵站在宿舍门前，低着头，拽着许边牧的手。 怎么办，又有点想哭了。 许边牧手上拎着先前商场给乔绵买的衣服，稍稍倾身拿下巴蹭了蹭她头顶，故作轻松地说：“上去吧，我也要走了。” 浓烈的不舍在心底弥漫开，乔绵抿着唇，不吭声。 许边牧又说：“抬头让我看看你。” 乔绵慢慢抬起头，等眼神对上了，许边牧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 “我上去了。”乔绵吸吸鼻子，弯眼笑了笑，从许边牧手中拿过那几个袋子：“你快回去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边牧当着宿舍楼外的人来人往，紧紧抱住了乔绵。 “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嗯。” “我会再抽时间来看你的。” “嗯……” 乔绵说话时候已经染上哭腔。 她努力忍着不哭出来。 许边牧万般不舍地松开她，亲吻了一下她轻颤的睫毛，接着冲她笑了笑：“上去吧，我看你上去了再走。” 乔绵忍着眼泪，说：“那你路上要小心，到了跟我说一声。医院拿的药我都给你分好了，每顿饭后吃一袋，不要嫌麻烦不吃。” “知道了。” “还有……下次不要请病假出来了，你也要健健康康的……” 她的声音像是被水浸润过，很软，很轻，惹他心疼。 许边牧眼眸沉了几分，小小抚摸着乔绵的脸颊，最后还是狠狠心，往后退几步，跟她挥手再见。 在乔绵转身进了宿舍楼后，许边牧眼底的水光才渐渐浮现。 什么叫做相见不如不见，他现在懂了。 见了一面后，就更加不舍更加心痛。 这个秋天来的真早，风也真疼。 所以他的眼睛也刺痛刺痛的。 这一天过的，还真的像是一个梦。 转瞬即逝。 许边牧独自往前走着，投入这一片黑暗之中。 - 这一次见面过后，冬天就真的来了。 寒风刺骨，冷冽成霜。 大一的上学期，就一直在想念和等待中度过。 期末考最后一门考试是在早上，考试结束，乔绵本来可以下午回家，但是许边牧的放假时间比她晚一天。 她想跟他一块回去，就在学校多了留一天。 要回家的那天，正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从早上开始，大片的雪花簌簌落下，周遭逐渐被纯白覆盖。 乔绵一直在沿海城市生活，从来没有见过雪。 她早上起床拉开窗帘一看，又惊又喜。 她立马给许边牧发了条微信：【下雪了！！！】 这个时间点，在准备考试的许边牧回了一条：【看到了。待会带你堆雪人。】 【好。】 许边牧考完大概是中午十一点左右，乔绵看看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她赶紧拖出行李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后，推着行李箱离开寝室。 出租车上车窗紧闭，窗外沿途而过的都是一整片一整片的白，像是一个很陌生的世界。 乔绵到达B航时，时间刚刚好，还有二十多分钟许边牧就考完了。 她是第一次来许边牧的学校，也不清楚她一个外校的能不能进去，就推着行李箱走到校门口的边上等着。 B航前几天已经放假，就是许边牧这个专业特殊，考试时间晚一点。 现在校门口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学生，只偶尔经过一两个，视线都会从乔绵身上扫过。 雪好像有下大的趋势，一片一片落下来，脸上和脖子沾到些许，冰冰冷冷的。 大概等了一小会，乔绵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她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拿出手机，接了电话。 “喂。” “我考完了，你在学校等我一会，我现在会寝室收拾东西，马上就去你学校找你。” 乔绵稍稍停顿几秒，笑了起来。 “不用了，我不在学校了。” 许边牧好像有点怔愣，随后着急起来：“那你在哪？先回去了？” “你学校好像挺大的。” “……” “我能进去吗？” “……” 许边牧这下是真的愣好一会。 待反应过来后，他声音都有点激动和诧异。 “你来我学校了？！” 乔绵应着：“对啊，这里好冷啊。” 许边牧：“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乔绵没想到，许边牧说的马上，竟然真的是马上。 她才刚挂电话没两分钟，就见着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校门口快步跑出来，冒着风雪，一直跑到她跟前。 这大概是乔绵第一次亲眼看到许边牧穿着他们学校的飞行制服，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服，胸前别着写着班级名字的铭牌。 白色雪花落满肩头，头发也浮了一层雪花，黑白映衬之间，许边牧的双眸明澈。他刚刚跑的急，气还没喘匀，没先说话，先伸出了手。 手掌还带着冰雪的温度，双手握在一块时，寒冷尽扫。 乔绵笑着看许边牧，问：“干嘛跑的这么急，我又不会走。” 交握的手指十指交缠，许边牧把乔绵往自己身前拉了拉，用另只手替她拨去头发上沾着的雪花。 “你不是说冷吗，我就赶紧跑出来了。还好，考试的地方离这不远。” “那你冷不冷啊，怎么就穿这么一点。” “教室有暖气，我们专业都得这么穿，本来有外套，刚刚出来的急，没穿上。” 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垂着眸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嘴角上扬着说：“听到你说你在这，我都吓了一跳。怎么想到过来，本来我打算考完去你学校接你的。” 乔绵：“反正都有时间，就想来你学校看看。” 许边牧靠近乔绵，嘴唇轻轻碰了下她额头，然后说：“走吧，我带你进去。” 他帮乔绵推着行李箱，拉着乔绵的手，往校门走去。 乔绵亦步亦趋地跟着，白茫茫的大雪之中，他们一起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在这条路上留下属于他们的痕迹。 虽然寒冷，但是乔绵却觉得很暖心。 只要有许边牧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温暖的。 许边牧带乔绵在楼下宿管那登了个记，接着就带着她光明正大的上了宿舍楼。 他们那楼层都是今天放假的，男生们打打闹闹，格外热闹。 乔绵的出现，让走廊上的男生都不禁多看几眼，有认识许边牧的就直接高喊着问：“哎呦许哥，女朋友啊！” 许边牧笑而不语，侧目看向乔绵，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乔绵一下被那么多人注视，还有些男生听到声音特意跑出来看，她有些不好意思。 还好，许边牧的寝室马上就到了。 因为每周都有内务检查，所以许边牧的寝室格外整洁干净。 他的室友在换衣服收拾行李，明源刚把身上制服换下，就穿着件秋衣，转头就看到许边牧和乔绵进门来。 明源慌乱的骂了声脏话，赶紧抓过旁边的毛衣套上。 “老许你带妹子上来先提前吱个声啊！还好我没光膀子！” 许边牧：“你又没走光，就算我女朋友看到你光膀子了也是她吃亏好不好。” 明源：“……我也吃亏啊，我的八块腹肌都还没被妹子看过。” 另一边在收拾行李的胖子忍不住说了：“行了啊，你哪来的八块腹肌。” “胖子，别当着咱嫂子的面拆我台啊！” “去去去。” 胖子先走到乔绵面前，伸手做握手状：“嫂子您好，大家都叫我胖子，老许的室友。” “你好，我叫乔绵。”乔绵看着胖子伸出来的手，正想回握一下算是打招呼的时候，许边牧先帮她握住了。 意思很明显：别想碰我女朋友。 胖子立马意会，赶紧溜去继续收拾行李了。 胖子和明源要赶车，收拾收拾也马上走了，临走前跟乔绵告别：“嫂子，咱们下学期见啊！” 许边牧不耐烦地催促：“赶紧走赶紧走，谁要跟你们俩下学期见了。” 说完就把胖子和明源赶出了寝室，门砰一声被关上。 被赶出来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接着都笑起来。 许边牧这是防贼呢。 把女朋友看得这么紧，草木皆兵。 明源玩心上来，故意用力敲门，大喊一声：“老许我不得不提醒你啊，这是宿舍，别乱来啊，声响别太大！” 话音刚落，走廊上还有旁边寝室的同学都起哄笑起来，惹得待在寝室里的乔绵脸一阵红一阵白。 许边牧挠挠眉毛，轻咳一声说：“别理他们，他们俩故意的。” “你去把门开了，不然他们真以为我们俩在里面……” “还是别开了，你是第一个到我们这层楼的女生，外面那群男生估计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 乔绵想想也就算了，反正大家都是开玩笑的。 她看许边牧制服上的雪化了，一小团一小团的氤氲湿漉，就说：“你先换衣服吧，不要着凉了。” “嗯。你先坐一下。” 许边牧说着，慢条斯理地解开制服上衣的扣子，刚把黑色的制服外套脱下，就听到乔绵似有似无地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制服诱惑啊……” 第55章 55个泡泡 55 制服you惑？ 许边牧脱衣服的动作停顿住，眉头皱了皱，眼眸笑意不明。 “你说什么？” 乔绵晃了下神，抿抿唇说：“没，没说什么。” “制服诱惑，”许边牧刻意靠近乔绵，满眼促狭，“你是这么说的吧？” “我就随便说说。” 乔绵推开靠过来的许边牧，走到边上不知道谁的座位那，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她也不知刚刚脑子里怎么就闪现出这几个特别有暗示意味的字。 可能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许边牧穿的这么正式吧，还挺……帅的。 有那么股禁欲和不可侵犯的味道。 许边牧牵起嘴角，把脱下的制服外套放到桌上，然后斜站着，倚着上下铺的楼梯不紧不慢地解着衬衫纽扣。 乔绵的视线从他那扫过，不自然地别过眼去。 他好像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她的面这样脱衬衫。 感觉嗓子有点干痒，乔绵干咳了几声，然后催促着许边牧：“你快一点呀，不是说要跟我去堆雪人，再慢一点，我们堆不了雪人，连动车都赶不上了。” 许边牧这才笑起来，衬衫纽扣已经从上而下解到胸口处，露出精致的锁骨。 趁乔绵不注意的时候，他走上前，捧住乔绵的脸微微抬起来，自己头一低，亲了上去。 猝不及防，呼吸好像都暂停了一下。 乔绵反应过来后，许边牧也已经松开了她，黑黢黢的瞳孔正对着她，眉目含笑。 “喜欢我这么穿？” “？” “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特别帅？” “……” 乔绵再次推开许边牧。 “你好不要脸啊。” 许边牧就看着她笑，随后才拿上衣服去卫生间换。 制服换下，许边牧套了件灰色卫衣，外面加了件黑色的短款羽绒服，裤子也换成了束口休闲裤。 从卫生间出来，他打开自己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鞋盒。 里面的运动鞋还是新的，没有穿过。 乔绵看到了，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自己的脚，故作平淡地问：“这鞋子，你都没穿过啊。” 许边牧坐在椅子上，一面绑鞋带一面说：“女朋友送的生日礼物，不舍得穿。” “……” 许边牧笑笑：“在学校没什么机会穿，你也看到了，我们平时都穿制服。” 乔绵：“噢……” 许边牧注意到乔绵脚上的鞋，不由得挑挑眉：“原来是情侣款啊？” “……”乔绵不想承认，就扯谎说，“不是，是我买的时候刚好第二双同款的能打折。” 许边牧系好鞋带走过来，捏住乔绵的脸：“你承认一下会死啊。” 乔绵撇开头，哼唧了声：“你好烦呀，不许再捏我脸。” 两人在寝室磨蹭了会，许边牧的东西也不大多，收拾整理完，他推着自己和乔绵的行李箱一块离开寝室时，雪已经停了。 乔绵第一次来B航，就跟许边牧十月份来B师大一样，时间都很紧迫，都没机会好好逛一逛。许边牧带她往校门走，经过一些建筑物时，稍微给她介绍了一下。 “我们宿舍在新校区，但是平时上课，通常会在老校区。前面那幢楼是我们上理论课的地方，有些实践课就不在这边了。” 走到一块空旷地，许边牧停下来，对乔绵说：“要不就在这吧。” 乔绵正环顾着四周，突然听许边牧这么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 许边牧帮乔绵把脖子上的围巾围围好，说：“堆雪人啊，这里积雪比较厚。” “真要堆啊？”乔绵有点不好意思，“我们都这么大了，别人会不会笑话我们？” “不允许南方人没见过雪么，要笑话就让他们笑话。”许边牧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转身蹲了下来，用手拢起地面上白茫茫的积雪。 乔绵觉得许边牧说的也没错，就当这是南方人的乐趣好了。 她也跟着蹲下来，刚伸手要帮忙时，许边牧就拦住了她。 “雪很冰，你别动，看着就好。” “那我不是很无聊，我还是跟你一块吧。” “不用，你要是觉得无聊，就拿手机拍照好了。” “可我手机快没电了，昨晚忘记充了。” 许边牧从自己的外套口袋中掏出手机，递给乔绵：“用我的。” 转而又继续认真地堆雪人了。 乔绵拿着许边牧的手机站起来，刚想问有没有锁屏密码的时候，就被亮起的屏幕惊到了。 锁屏的照片，是她从没见过的照片。 他们俩的合照。 幸福感是什么，幸福感大概是这刻，她所感受到的，在这寒冬之中，她所喜欢的人对她满当当的爱。 “许边牧。” “嗯？” “我也想要这照片。” 许边牧愣一下，抬头望向乔绵，明白过来后，随即笑起来：“好。” 刚停不久的雪又有点飘飘洒洒起来，他们也不再多停留。 许边牧快速堆了一个小雪人，和乔绵一块拍了照片留念后，就一起赶往动车站。 因为大雪的缘故，下午两点的动车延迟了一小时。 晚上七点多，乔绵和许边牧到达A市。 不同城市不同天气，A市比B市暖和多了，没雪也没雨。 阔别半年再回来，这儿的空气都格外熟悉亲切。 连坐了四小时的动车，乔绵已经有些疲倦，许边牧先送她回家。 出租车上，乔绵靠着许边牧的肩膀昏昏欲睡。 许边牧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冬天，他和乔绵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那时候，他想让她这样靠着自己，都要花很大的勇气。 出租车有点颠簸，乔绵有点儿清醒过来，坐直身体后，看见许边牧在笑，就问他：“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许边牧想也没想地回答，屈指刮了下乔绵的鼻尖。 “……你注意点啊。” “我说的是实话。” “许边牧，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很不对劲啊，说话特油腻。” “？？？” 乔绵叹息一声：“真怀念以前那个一开口就欠揍的你。” 许边牧：“你是怀念以前那个总被你揍的我吧。”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 乔绵笑起来，许边牧把她揽到自己怀里，狠狠压制着。 他说：“别想了啊，我现在才不会随随便便让你揍了。” 乔绵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长大了。” 没以前那么幼稚了。 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许边牧没把后面的话全说出来，但是乔绵好像能懂他的意思。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许边牧把乔绵送到家楼下，出租车司机停着等他，他帮乔绵把行李箱搬到楼上，然后跟她告别。 “我走了，没事记得去我家，我爸妈肯定很想你。” 乔绵点点头：“我会的。你路上小心一点。” 四周没有人，许边牧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到乔绵嘴角，接着快速退开，挥着手跟她再见。 “快进去吧。” “嗯。” - 家里还是跟半年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化。 乔绵刚回来没多久，林白薇也回来了。她给乔绵煮了碗面，许久不见的母女两坐在一块，聊了些学校里的事。 一碗面快吃完的时候，乔绵接到了晏秋的电话。 “喂，晏秋阿姨。” “乔乔，你回来了吧，明天阿姨休息，你早点来阿姨家吃饭啊，叔叔阿姨都很想你。” “好，我会早点去的。” 挂了电话，乔绵发现林白薇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禁奇怪地摸了摸脸，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林白薇微笑着摇摇头，只是说：“太久没见你了，多看看你。” 说完，她又问：“刚刚晏秋阿姨跟你说什么？” “噢，她让我明天早点去她家吃饭。妈妈要一起去吗？” “明天我有几个学生要上课，晚饭时间能过去。” “那我等你过来一起吃晚饭。” 林白薇顿了顿，看乔绵的眼神多了些复杂意味。 “乔乔，你跟边牧……已经在交往了？” 乔绵没想到林白薇会突然问这个，她从来没对林白薇明说过，但林白薇多多少少应该是察觉到的。 乔绵张了张嘴，最后承认地点头：“嗯。” “有想好怎么跟晏秋阿姨说吗？” “……妈妈，阿姨会反对吗？” “反对应该不会，就是……” 说到这，林白薇有些忧心忡忡。 作为母亲，她会站在晏秋的角度想，觉得如果是她碰到这个事，她可能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想法。 生母不如养母大，乔绵从十岁起就由晏秋一手带大，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乔绵的第二个母亲了。 看林白薇这样的反应，乔绵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你的边牧既然决定要在一块了，就好好相处。你们的事，还是你们自己说比较好。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叔叔阿姨坦白。” 林白薇语重心长地说着，拍了拍沉思中的乔绵的肩膀。 “如果你是真的想跟边牧在一起，就不要轻易放弃，知道吗？” 乔绵越是听林白薇这么说，就越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叫做合适的机会，是明天吗？ 原本许边牧也是打算寒假的时候跟他爸妈坦白的，但是真的到了寒假，乔绵却有点害怕和退缩。 她真的挺担心的。 第56章 56个泡泡 56 还是家里的床最舒服。 纵然心里有事，但乔绵还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醒来时，林白薇已经去工作，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乔绵揉着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快十点。 还有两个未接电话。 乔绵回拨回去，手机那头很快就传来许边牧懒洋洋的声音。 “喂，你是猪啊，睡到现在。” 乔绵：“……你怎么知道我睡到了现在？” 许边牧轻笑一声：“猜的。快点起来，过来开门。” ？？？ 乔绵傻愣了一下。 “什么开门？” “我来接你去我家啊，现在就站在你家门口，你不知道我在这等了多久，腿都酸了。” …… 乔绵反应慢了半拍，随后赶紧掀开被子下床。 “你才是猪啊，来了不会敲门吗？”她一面说着许边牧，一面套上拖鞋快步走出房间。 许边牧有点儿无奈：“我敲了，电话都打了两，明明是你睡得跟猪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乔绵反思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她没听到电话响，也没听到敲门声。 可能是昨天一天都在路上，太累了，所以睡得沉吧。 她把电话挂了，走到玄关处开门。 门一开，她就瞧见穿戴整齐的许边牧站在门口，手上还拎着早餐。 两人对视了一下，乔绵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刚睡醒，脸没洗，头发没梳，身上还穿着珊瑚绒的睡衣…… 她连忙转过身往房间跑，丢下一句：“我先去洗脸，你自便——” 许边牧在门口驻足了一下，不禁弯了下嘴唇。 搞什么，怎么开始注意形象了？ 在一块住了八年，什么模样没见过。他又不是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乔绵跑回房间关上门，昨天从学校带回来的行李箱还没收拾，她快速打开，从里面找出衣服匆匆换上后，再走出房间，去旁边的卫生间洗漱。 她刚在牙刷上挤上牙膏，就被突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的许边牧吓了一跳。 “早餐都凉了，要不要加热一下？” 许边牧捧着杯豆浆，嘴里叼着吸管靠着门框问。 乔绵回回神，说：“你吓死我了。你就放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吧。” “好。” 乔绵开始刷牙，刷着刷着，忍不住转头看还一直站在门口的许边牧。她嘴里含着牙膏沫，口齿不清地问：“你还站这干什么？不是要去加热早餐吗？” “半年，我就见了你两次，现在看着真人了，肯定要多看几眼。” “……” 乔绵放下牙刷漱口，然后拧开水龙头洗脸。 洗完了，她才说：“不是有天天视频呀。” 许边牧认真摇头：“那不一样。” 乔绵笑了起来。 真是的，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她么。 洗漱完毕，乔绵和许边牧一块坐下来吃早餐。 微波炉加热过的三明治和牛奶热乎乎的，乔绵边吹气边吃，顺便问许边牧：“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接我了？” 许边牧帮她理了一下耳边散落的头发，说：“在学校习惯早起了，一到六点半就睡不着。反正在家没事，就买了早餐过来找你。” “其实你也不用特意来一趟，反正待会我就会去你家了。” “可是我想早点见到你。” “打住。求你别再这么肉麻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边牧委屈兮兮的：“这也算肉麻啊，都是心里话。” “好好好，心里话。”乔绵跟哄小孩一样，拍拍许边牧的脸，没想到被他偷袭了一下。 她捂着被刚刚被他碰过的脸颊，离他远了一点。 “你亲吻狂魔啊，昨天亲了我多少下了，今天还来。” 许边牧又委屈起来：“你不喜欢啊？那我以后不亲你了。” “……”乔绵啃了一口三明治，默默看着他这副委屈又可怜的模样，明知道他是装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心软。 她把三明治咽下去后，凑过来亲了下他的侧脸，退开后说：“喜欢，特别喜欢。行了吧？” 许边牧满意的点头笑起来，搂住乔绵，陪着她把早餐吃完。 吃过早饭，两人一块去了晏秋那边。 许万今天也在家，他和晏秋一早就等着乔绵过来，但看到乔绵跟许边牧一块回来时，都有点意外。 许万问许边牧：“你们俩怎么一块回来了，你一早去哪了？” 许边牧还没答，乔绵就先抢着说：“我们在楼下碰到的。” 许边牧看向乔绵，眼神微微有些变化。 晏秋和许万都没想多，晏秋说：“乔乔快过来，阿姨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大半年没见了，你怎么好像都瘦了。” 乔绵跟着晏秋往客厅走，晏秋给乔绵准备了很多东西，新衣服新裤子新鞋，还有各种她会用到的生活用品。 晏秋拉着她问学校里的事，非常关心她这半年过的怎么样。 乔绵一一回答着，心思却在旁边的许边牧和许万那。 她听到许万又问了一遍许边牧早上去干什么了，也听到许边牧回答出去散步了。 接着许边牧就回了他的房间。 跟晏秋和许万聊了一会后，乔绵借口去许边牧房里看她的两条鱼，就去了许边牧房间。 晏秋去厨房准备午饭，许万坐着看电视，各忙各的，也没去管在房里待着的乔绵和许边牧。 房间里，乔绵被许边牧压在墙上狠狠亲了一番，喘气的功夫，乔绵听到许边牧低声问她：“为什么不说实话，明明可以直接说我是去找你了。” 乔绵微喘着气，垂眸说：“我有事跟你说。” 一听到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许边牧的预感就开始不好。 他松开乔绵，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什么事？” “就……我们的事。”乔绵斟酌着用词，“我们应该找个正式一点合适一点的时机，跟你爸妈坦白。” 许边牧皱起眉头，不是很明白：“这还得挑日子？黄道吉日？” “……我很认真的啊，你别打岔。” “我也很认真，你说的正式一点合适一点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我还不知道。” 许边牧无语地揉着乔绵脑袋，说：“那你还说。” 乔绵的声音弱下来：“因为我很担心啊……” 停顿一下，许边牧将乔绵揽入怀中，没事般地安慰着。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也不用找什么时机，我们待会就跟他们说。” “待会？” “不然现在？” 乔绵突然有点犯怵，赶紧说：“别，我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真的很怕？”许边牧有点正色起来。 乔绵：“嗯……你跟我不一样，我们立场不同。” …… 许边牧也不知说什么才能让乔绵安心，只好说：“别担心，也别想太多。我爸妈会理解我们的。等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就跟他们说。” “好。” - 午饭时间。 晏秋做了许多乔绵和许边牧喜欢的菜，一个劲地给乔绵夹菜，让她多吃点。 他们四个人很久都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 晏秋和许万越关心乔绵，乔绵就越觉得愧疚，感觉自己特别辜负他们的一片爱意。 吃饭时闲聊，晏秋聊到同一个小区里住着的徐子昂，说：“听说老徐家那孩子交女朋友了，好像还是高中同学。” 许万问：“你听谁说的？” 晏秋：“老徐和他老婆啊，前些天路上碰到，聊起来一点。那姑娘是他们班班长，很优秀一孩子。” 转而晏秋问旁边吃饭的许边牧：“你们一个班的，你肯定知道。” 许边牧看了一眼乔绵，才说：“知道，徐子昂是跟我们班班长在一块。” “哎哟，真是这样啊，”晏秋又问乔绵：“乔乔你也知道这事？” 乔绵点点头：“嗯，她是我好朋友。” “时间可真快，老徐家孩子都恋爱了，你们俩有没有准备找个男女朋友？” 晏秋突然这么说，乔绵和许边牧同时被噎住。 这时，许万插话道：“咱们这两孩子，还是迟一点比较好。大学里什么人都有，乔乔要是谈恋爱，万一遇人不淑被男孩子骗了怎么办。至于边牧，倒是有可能骗人家女孩子。” “……”许边牧撇下嘴角，不满地开口：“爸，什么叫做我骗人家女孩子，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许万：“这是给你敲个警钟，别乱来，对感情的事要慎重。” 许边牧：“我一直都很慎重，我——” 刚想脱口而出一些话，可顾及到乔绵，许边牧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对了乔乔，你在你们学校，有没有男孩子追你？”许万把话语转向乔绵这边，“要是有遇上合适的，早点带回来让叔叔看一看，叔叔帮你把把关。” “对对对，提早让叔叔阿姨还有你妈妈看一下。”晏秋也跟着说。 乔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尤其是当她听到晏秋和许万说起以后的事，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晏秋和许万说，以后等乔绵跟许边牧都成了家，他们家就会多出两个人，肯定比现在热闹。 直到这刻，他们都没想过，乔绵和许边牧会在一起。 第57章 57个泡泡 57 下午时候，徐子昂约许边牧一块打球，钟灵正好过来，乔绵就跟着许边牧出门。 四个人在小区的球场见面。 读大学的这半年，乔绵和钟灵都有联系，但也是真的很久没有见面了。 上回见面，还是乔绵在动车站送别钟灵，钟灵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哭鼻子。她们坐在球场边聊天，偶尔看一眼在打球的许边牧和徐子昂。 “对了，晚上要不要叫希希出来一块吃饭呀，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钟灵喝着汽水，提议道。 乔绵说：“她可能没时间吧，她不是说找了份寒假工，今天第一天上班吗。” “唉，那等哪天她休假吧，”钟灵有点叹息，“其实她也不用这样啊，跟她爸妈主动提出去他们那边过年就好了。偏偏赌气，他们不说，她也不提，一个人留在这。” 说起这个，乔绵实在有点心疼阮希希。 她爷爷奶奶在高二那年去世之后，她就一直一个人过。她的爸妈都在外地，都不怎么管她。不住学校的时间，不是让她去姑姑那里，就是去舅舅家。 今年过年，阮希希的爸妈说他们不回来了，姐姐和弟弟也不回来。 阮希希也有点倔，赌着一口气，宁愿自己一个人住在只剩下她的爷爷奶奶家，白天时候去打寒假工，也不愿开口提出要去外地找父母。 乔绵说：“我们没事的时候就去找她好了，她打工的那家快餐店很好找。” 钟灵点点头，却还是叹气。 过了会，钟灵想起什么来，悄咪咪地问乔绵：“你和许边牧，真的半年就见了两次啊？” “是啊，”乔绵看着不远处在运球的许边牧，微微抿了抿唇，“他专业管的太严了。” “让你当初劝他去考飞行员吧，有没有后悔？” 乔绵凝眉想了想，摇头说道：“不后悔，他应该挺喜欢这个专业的。” 不然按许边牧的性子，不喜欢的东西，肯定一天八百遍吐槽和嫌弃了。 可这半年，尽管他很累很辛苦，但他一个字都没埋怨过。 “那你们见面那会，不是干柴烈火噼里啪啦了？” “啊？” “是不是啊？” 明白过来钟灵的意思，乔绵瞬间涨红脸。 “没有，没你想的那种事！” 钟灵偷偷笑起来：“哎呀，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难道是你家汪汪汪那方面不行？” “钟灵！” 钟灵总喜欢逗乔绵，每次看到乔绵脸红她才肯罢休。 她哈哈哈地笑起来，乔绵忍不住反击：“那你和徐子昂呢？” 钟灵的笑声骤停，扁扁嘴，一副生气样。 “我跟你说，男人都不能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乔绵好像懂了点什么：“他骗你什么了，难道……” 钟灵难得害臊，赶紧把这个话题打住。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球突然过来，落在她们面前的水泥地上。 抬头望过去，许边牧和徐子昂汗涔涔地走过来。 徐子昂在钟灵旁边坐下来，搂住她的腰，亲密地问：“你们聊这么久，聊什么呢？” “聊你这张花言巧语的嘴。”钟灵往边上躲了下，嫌弃地说：“别碰我，你都是汗，臭死了。” 徐子昂不听她的，偏要凑过去，两个人就打闹在一块。 乔绵看着他们俩笑，许边牧也坐在了她边上，拧开一瓶矿泉水，抬头猛灌着。 乔绵转过头来看他，见他仰起的脖子线条流畅，喉结滚动着，汗液沿着曲线留下。 每次看他这样喝水，她都觉得特好看，特性感。 察觉到乔绵一瞬不瞬的目光，许边牧放下矿泉水瓶，勾了勾唇角，问：“干嘛，看呆了？” “切。”乔绵别过头，不看他。 许边牧轻笑一声，凑到乔绵耳边故意说：“是不是觉得你男朋友特帅？” “……”乔绵无语地说：“要点脸，行么。” 许边牧亲了亲她脸颊，距离近的，她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热量。 “不要了，脸是什么，又不能吃。” “……” “我有你就够了。” 乔绵真是受不了他。 不远处，水果店的阿姨推着小推车经过，迟疑地停了一下。 她有那么些疑惑，又有一种发现了什么大八卦的激动，想了想，还是装什么都没看到，推着小推车离开。 四个人在球场待到傍晚，徐子昂的父母知道钟灵来了，就叫她来家里吃饭，乔绵和许边牧也到了回家的时间。 他们告别，约好下次再出来，就各回各家。 晚些时候，林白薇过来了。 林白薇在厨房帮晏秋的忙，乔绵和许边牧在客厅看电视，林白薇看了一下他们的背影，试探性地跟晏秋说：“那两孩子，都长大了。” 晏秋在洗菜，随口应着：“可不是，都成年了。” 林白薇：“这些年，真的很感谢你照顾乔乔。” 晏秋：“你看你又来了，又说什么感谢。乔乔不止是你女儿，也是我女儿啊。你一个人在国外，赚的钱全打过来给乔乔用，又有一部分给乔乔她奶奶，你才辛苦。” 林白薇眼神黯然了一下，说：“我辛苦什么，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不会带孩子，不会教孩子，说句难听的，我只会生，不会养。乔乔他爸还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是他来，喂奶粉，换尿布，教说话，全都是他。” 所以当他突然离世的时候，林白薇真的觉得世界都塌了。 晏秋不知林白薇怎么突然伤感起来，关了水龙头的水，安慰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该走出来了。” “可能是我自己不想吧。”林白薇笑笑，又提起乔绵，“乔乔她现在满二十了，是可以谈恋爱的年纪，她……” “中午我和老许正提到这个呢，老许还担心她在学校遇人不淑，就怕她被男生骗。” 晏秋这些年来，花在乔绵身上的心思比许边牧多了许多，因为乔绵是女孩子，更需要呵护。她说：“也不知道以后乔乔会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我还真是期待呢。” 有些话，如鲠在喉，林白薇有些犯难。 吃过晚饭，林白薇带乔绵回家，半途接到了奶奶那边的电话。 是镇上医院打来的。 奶奶晚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情况有些严重，有些检查镇上医院做不了，要马上送到市里来。 乔绵知道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 她似乎有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叫她心神不定，又慌又乱。 林白薇联系镇上的车子帮忙把奶奶送过来，然后又去医院那边联系医生联系床铺。乔绵想跟着去，林白薇没让，只让她在家等消息。 乔绵一个人回了家，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觉得家里特冷。 手机不适时地响起来，打破这片静谧。 乔绵看一眼手机，然后接起来，一开口，就忍不住颤抖。 “许边牧……” 电话那头的许边牧明显愣了下，而后轻声安慰道：“我听我妈说了，我爸和你妈都在医院，你放心，有我爸在，你奶奶会没事的。” “我……我总感觉不好……很不好……”乔绵没绷住，一下子哭了出来，“奶奶年纪那么大了……她是不是要离开我了……” “乔绵。” 许边牧的声音沉下几分。 “不要往最坏的方向想。你别一个人乱想。” 乔绵握着手机抽泣着，她怎么能不想，她多担心多害怕。 那可是她的奶奶啊，是她爸爸的妈妈…… “你现在在哪？”许边牧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问乔绵。 这种时候，他要是慌了手脚，那乔绵肯定更不知所措。 他必须冷静。 乔绵带着哭腔说：“在家……我妈让我在家里等……” 许边牧：“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陪你。” 挂完电话，许边牧就穿上外套，走出房门就碰上也准备出门的晏秋。 晏秋见他这副急匆匆的样子，忙问：“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乔绵。她现在一个人在家。” 晏秋欣慰地说道：“知道关心姐姐了。我现在去医院，你好好陪陪乔乔。有什么事，再给你们打电话。” 姐姐。 许边牧的眼神陡然暗下来，绷紧下巴。 “边牧，乔乔在这世上就我们这几个亲人了，你过去了，一定要好好安慰她，别又像以前那样惹她生气。你这么大了，应该要懂事了。” 沉默一瞬，许边牧才开口：“我知道。你快去医院吧。” “那我去了，你出门路上小心点。” “嗯。” 晏秋拿着包出门，许边牧站在原地微微闭了闭眼。 他来不及想太多，关了家里的灯，就出门去找乔绵。 冬夜的风刮在脸上，有那么点刺骨的疼。 没有见到乔绵，但是许边牧已经能猜到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一直都知道，乔绵很脆弱，又爱哭。 尽管从小到大他们总争吵打架，乔绵总揍他，他也总生乔绵的气，更说了不知多少次乔绵这么暴力不像女孩子，可他心里明白，乔绵是真的很脆弱的。 遇到事就一个人偷偷躲着哭，什么冷静什么理智全都是装的。 因为太了解，所以此刻，在出租车上的许边牧，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去到乔绵身边。 第58章 58个泡泡 58 许边牧是一口气跑上楼的。 不出所料，门一开，他就见到乔绵红肿的眼睛。 乔绵看到许边牧后，顾不上别的，很用力地抱住了他。 身高差距，她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他微微低头，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 她呼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知着他的力量，本来想坚强一点，可却怎么都忍不住。 许边牧察觉到乔绵在闷声流眼泪，就安抚性地拍着她的后背，然后抱着她往屋里走了两步，反手把门关上。 黑暗好像被驱逐在门外。 门里，许边牧也拥紧了乔绵，低着嗓音说：“往好处想，别哭。” 乔绵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他默默掉泪。 凌晨左右，乔绵的手机响了，但是她已经哭得太累，睡着了。 许边牧帮她接起来，是林白薇打来的。 奶奶情况确实不大好，现在刚到医院，安排了住院，两点左右会有个手术。 许边牧沉默听着，林白薇的声音也多了几分疲乏：“边牧，明天早上你带乔乔过来医院一趟，现在先让她好好睡一觉。” “嗯，好。阿姨您辛苦了。” 本来可以挂电话了，可林白薇似乎还有话想说。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乔乔的奶奶年纪大了，医生说待会的手术实际上没有多少用，让我们都做好心理准备……” 许边牧眉头深皱着，看了一眼靠着沙发睡着了的乔绵，然后问林白薇：“难道……” “手术做完了，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我和乔乔不亲，她也不愿跟我表达她的情绪，所以这段时间，得请你帮我好好安慰她，开导一下她。” 许边牧应下来，一会的手术还有好多要准备的东西，林白薇也不再多说，电话就这样挂断。 今夜似乎有些长。 许边牧把乔绵的手机放下，手臂从乔绵的脖子和腿中间穿过，将她抱起。 他把乔绵抱到房间里，放到床上。本想把她外套脱了，可又怕把她吵醒，就只好让她这样穿着睡觉。 被子盖好后，许边牧在床边坐下来，细细端详着乔绵的睡脸。 可能是预感真的不大好吧，乔绵哭了很久，现在眼睛都红肿的一圈，仔细看，眼角似乎还有点湿润。 人生有很多离别，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生老病死，无论是谁，都会有这么一遭。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陪在她身边，让她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 这一夜，乔绵没怎么睡好，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 也没顾得上吃早饭，稍微洗漱了一下，她就和许边牧一块去了医院。 奶奶年纪很大，心肺功能已经退化不少，昨晚意外的一摔，手臂和腰腿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现在她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说不了话，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见着乔绵来了，她努力伸手，瘦骨嶙峋的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她向乔绵招手，让乔绵过来。 这是乔绵和奶奶的最后一面。 奶奶用尽所有力气紧握住乔绵的手，苍白的嘴唇嗫嚅着，声音始终没有发出来。 迟一些的时候，奶奶睡了过去。 到了中午，心跳就停了。 病房里的人来来往往，护士，医生，赶来的一些不大亲的乔绵都不大认识的亲戚，还有忙了一夜没合过眼的林白薇。 护士要给乔绵奶奶盖上白布时，林白薇第一次触碰到乔绵奶奶的手，微微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这二十年来的羁绊，好像就这样……到底为止了。 她不是个合格的儿媳，二十多年，她从没让乔绵奶奶满意过。 第一次见面的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冬天。 她跟着乔绵的爸爸回家，怀着肚子里的乔绵，第一次见面就不是很愉快。 林白薇是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什么活都不会干，怀了孕也更显娇气。 乔绵的爸爸乔桦一直宠着她，工作的同时，更包揽了家里的大事小事。 林白薇不习惯住在小村镇，也不希望乔桦在镇上教学，觉得这样没有未来，于是他们又回了市里。 林白薇生下乔绵，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有些产后抑郁，对乔绵也不大亲。 乔桦一直忙前忙后，乔绵奶奶从镇上过来照顾月子，矛盾却越积越多。 在矛盾爆发前，乔绵奶奶为了小两口的安定，独自走了，平时几乎没有联系。 直到乔绵十岁那年，乔桦出意外离世。 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没了，乔绵奶奶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当初硬要乔桦离开小镇的林白薇。她不喜欢这个儿媳，从头到脚都很不满意，说出口的话也都不好听。 林白薇不作任何辩解，在乔桦刚入土没几天后，她提出要带乔绵出国。乔绵奶奶怎么都不肯。 当林白薇要把乔绵寄养给好友，乔绵奶奶又骂她狠心。 这么些年来，林白薇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很多很多。 年轻时遇到一个值得爱的人，为了他，放弃一切。他的骤然离开，又逼迫着她快速成长。 这世界流言蜚语太伤人，她尽量让自己淡漠，对所有人都淡漠，包括自己的孩子。 所以有时候，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外头冬日暖阳正盛，乔绵却觉得身如冰窖。 当年那种失去爸爸的痛，一下子席卷全身，她沉默地走出病房，没有目的地穿过医院人群。 许边牧担心她，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看到她走到医院外边，走到隔了几条街的马路边，站在人行道上。 红灯，绿灯，又是红灯。 乔绵一直站着发呆，身边行人换了好几拨。 许边牧在身后等了一会，随后走上前，牵住她的手。 温暖宽大的手掌覆盖而来，乔绵低眸，反握住。 又是一个绿灯，但乔绵依然停着没动，没有要走的打算。 许边牧就陪着她，不说话。 过了会，许边牧听到乔绵说：“我爸爸当年就是在这出的事。如果当时那个司机没有闯红灯，如果当年那个小孩的家长能好好看住他，那我爸现在也许还在。如果我爸还在，我奶奶就不会这样孤零零过了这么多年……” “你说，奶奶现在是不是已经见到了我爸，还有爷爷。她以后……应该不会再这样孤单了，对不对？” 许边牧眼圈一阵发红。 “对，奶奶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她会过的很好。” 乔绵闭了闭眼，眼泪掉落下来，用祈求般的语气对许边牧说：“你千万不要这么早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很久以前，你答应过的……” 许边牧的心揪起来，疼得恨不得自己替乔绵承受。 马路上车流不断，人行道行人一个接一个，在这样的路口，许边牧将乔绵紧紧搂在怀中。 “我答应过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听到这样肯定的话，乔绵终究是忍不住，颤抖着嗓子对许边牧说：“许边牧，我没有奶奶了……她走了……” 以往相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寒暑假每天都待在一块，一起看电视，一起散步，一起做饭，一起吃饭…… 闲话家常，偶尔也听听过去的事。 如今这一切，都不会再重演。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亲人离世，更让人感觉无力吧。 - 奶奶的葬礼在几天后。 这期间，奶奶遗体一直放在殡仪馆，亲戚来的也不多，平时本来也没多少联系，就只是过来看一眼，聊表一下心意。 这天阴沉沉的，没有风，也没有太阳。 遗体火化完，乔绵抱着骨灰盒，一路送到了墓地。 过来送行的只有几个表姑妈和表叔，还有许边牧一家，钟灵和阮希希也来了。 所有的仪式结束后，他们去了酒店吃最后一餐送行饭。 晚上阮希希睡在乔绵家，夜深人静的时候，乔绵还睁着眼，没有一点睡意。 睡在她边上的阮希希背对着她，黑暗之中，她说：“高二那年的冬天，我的爷爷也是这样突然走的。他刚走，我奶奶就受不住打击，没隔几个小时也跟着走了。我的爸妈从外地赶回来，都没见到最后一面。他们带着我的姐姐和弟弟在遗照面前哭，跟各种亲戚介绍他们的孩子，唯独忘了还有一个我。” 阮希希轻轻笑了笑，用很轻松的语气扒开自己最深的伤口。 “葬礼结束了，他们也没有提出要把我一起带走，还是让我留下来，留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房子里。那时候我最不喜欢放假，每当放假，就意味着我要一个人在家，对着爷爷奶奶的遗照吃饭睡觉。有时我都会想，我是他们的孩子吗？是不是就因为我是第二个，还是个女儿，没按照他们的意愿是个男孩，出生时罚了太多罚款，所以他们就这样忽略我的存在……” “后来我又想通了，反正这些年我都这样过来了，有他们跟没他们，又有什么差呢？” 乔绵转过身来，悄悄搂住了阮希希。 这算是最好的安慰了。 阮希希：“我没事，我也不会哭，眼泪最没用了。我觉得我一个人也能过好。” “希希……” “我真没事，早就已经想开了。” 阮希希咬了咬唇，忍住眼泪，喃喃着：“早不在意了……早想开了……” 她强忍的难过和柔弱，乔绵都感受到了。 乔绵不想戳破她的倔强，只是说：“没关系的，我们以后……都会越来越好。” 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总会越来越好的。 第59章 59个泡泡 59 春节的气氛越来越浓。 年底奶奶的离世，让乔绵的这个春节注定过的不大开心。 除夕那天，晏秋让林白薇和乔绵一块过来吃年夜饭。 小区比平时热闹许多，徐子昂过来串门，许边牧正和乔绵在贴春联。 乔绵往春联上涂上浆糊，许边牧拿着往门框边贴，徐子昂看着他们俩配合默契，打趣了句：“你们倒是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啊。” …… 许边牧和乔绵互看一眼，许边牧踹了徐子昂一脚：“少说一句会死啊。” “许哥，大过年的，说‘死’也太不吉利了。” “去去去。” 徐子昂不跟许边牧扯，转而跟乔绵说：“你好好管管你家的，有他这么对兄弟的么。” 乔绵只笑笑，盖上浆糊的盖子。 这时，在屋里忙活的晏秋走过来，见着徐子昂就问：“哎哟，小徐来了啊。怎么没把女朋友带过来给叔叔阿姨见见？” 徐子昂难得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说：“今天过年，她肯定在自己家嘛。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带过来给您和叔叔见见。” “交了女朋友就要对女朋友好一点，你是男孩子，多让着点人家女孩。”晏秋笑吟吟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徐子昂听教：“阿姨放心，我会的。” 晏秋：“你跟边牧和乔乔玩吧，我去楼下买点水果。” 晏秋说完又叫乔绵和许边牧贴完春联就进屋休息会，然后自己就下楼去了。 她一走，徐子昂马上问：“哎，我说，你们俩的事，还没说？” 许边牧看了眼屋子里的许万和林白薇，低声提醒：“少说几句。” 徐子昂默默闭上了嘴巴。 - 晏秋走出单元楼，迎面碰上许多街坊邻居，大家都笑着打招呼。 她走到旁边的水果店，水果店老板娘见着她，满面笑容：“哎哟，好久没来光顾了。” 晏秋看苹果新鲜，就去货架边挑苹果，老板娘拿了条塑料袋过来给她装，顺便问：“最近忙什么呢，都没见着你。” 晏秋一面挑着苹果，一面说：“乔乔她奶奶去世了，忙着处理后事。” 提到这，老板娘不禁想起不久前自己看到的那幕，欲言又止起来。 “你家女儿，还挺可怜的，但你这个养母对她可真是好。” “什么养母，都是自家孩子。”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不是亲生的。” 晏秋敏锐地察觉出老板娘好像话里有话，挑苹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问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忙替自己解释：“我不是多事，也不是八卦什么，就是想说你家两孩子，年龄差不多，又到了谈恋爱的年纪……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天天待一块，难保会产生点别的感情。” 老板娘说的，晏秋从来都没想过。 她没怎么细想，就打包票地说：“他们就是单纯的姐弟关系，不可能有些别的。” “要是真没有就好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板娘忙给晏秋的袋子里装了几个苹果，打着哈哈说：“我哪知道什么，我就是想提醒提醒你。怎么说都是当亲生女儿养大的，这女儿跟儿子要是……” “不会的，你想多了。”晏秋还是不大信乔绵和许边牧会有什么，拎着袋子给老板娘，说：“来，称称。” 回去路上，晏秋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 年夜饭热热闹闹地吃完，发了红包，几个大人在客厅里看春晚，许边牧趴在阳台上看夜空中肆意绽放的烟火。 鞭炮声一声接着一声，楼下还有小孩子欢快的笑声，今天格外的热闹。 以往的春节，乔绵都在镇上陪奶奶，这好像也是他们极少数的在一块过年。 许边牧看了会烟花，想叫乔绵一块过来时，回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阳台门边的乔绵。 忽明忽暗，许边牧都有点看不清乔绵的表情。 还好距离算近，许边牧向乔绵伸手，见乔绵没反应，就自动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 “想什么呢？”他靠近她，问。 碍于屋里大人都在，乔绵动了动手，想抽出来。 “先把我松开。我妈，还有你爸妈，都在里面。” “他们都在看春晚，看不到我们。” “……” “你今天好像一天都不开心，想你奶奶了？” 提起奶奶，乔绵抿起唇，微微点头。 “以前……都是我和她一块过年，现在……有点不习惯。” 许边牧摸摸乔绵的头，影影绰绰间，他对着她笑了笑：“没事的，以后我都会陪你。” “……嗯。” “别想了，来，一起看烟花。” 这一刻，乔绵很想抱抱许边牧。 这些年，幸好，都有他在身边。 未来的每一个时刻，他应该都会在。 至少她是这么相信的。 在厨房切完水果出来的晏秋端着个果盘，本想叫乔绵和许边牧进来吃水果，没想到就看到他们在阳台手牵手贴一块说话的情景。 晏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当看到许边牧偏头亲在乔绵额头上时，她血气上涌，眼前突然一片黑。 手上端着的果盘没拿稳，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一声清脆的陶瓷破碎的声音。 许边牧和乔绵也听到了声响，下意识地分开，回头看，看到的是晏秋，还有赶来的林白薇和许万。 客厅里，许边牧挨着乔绵，坐在一块。 许万拿了血压计过来给晏秋量血压，晏秋头晕的厉害，一直用手摁着太阳穴。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着。 林白薇看看低着头不说话的乔绵，想了想，先对晏秋和许万说：“孩子的事，其实我是知道的。” 晏秋被气的头疼，听林白薇这么说，不可置信地问：“你知道？你知道怎么不制止？我把乔乔当亲生的孩子养，养了这么多年，付出那么多心血，结果告诉我，女儿和儿子谈恋爱了——” “他们毕竟是成年人了，想在一块，我们做长辈的，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那也得早点告诉我啊！” 给晏秋量血压的许万这时开口：“你先别这么激动，气坏了身体，本来就高血压了。先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他收拾着血压计，看向许边牧：“边牧，你说。你们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考暑假的时候。”许边牧坐得端正，牢牢牵住乔绵的手，说：“爸，妈，阿姨，我和乔绵，是认真的。” 许万：“那这半年你们怎么就一个字都不说？” 许边牧：“我们是打算说的，但是怕你们接受不了。” “你知道我们接受不了还要这么做？！” 向来温和的晏秋高声责问着许边牧：“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乔乔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跟姐姐在一块！” “我们不是亲的，连血缘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许边牧反驳着，乔绵怕他太激动吵起来，就拉了一下他。 然后她从许边牧手中抽回手，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低着头说：“叔叔阿姨，对不起。” 晏秋的心一下子软下来。 这个事情对她来说刺激实在太大，她一下子根本接受不住。 又是一阵沉默。 时间晚了，许万让许边牧先送乔绵回家，林白薇留下，三个人坐一块商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呢？”晏秋问林白薇。 林白薇惭愧地说：“之前有察觉，真的知道，也是乔乔寒假回家那天。我知道不该瞒着你们，但是……我也舍不得乔乔难过。” “白薇，你得站在我和老许的角度想想啊，这好端端一个女儿，突然就变成儿媳了，外人知道了可得怎么说我们家。” “孩子们心里应该也不好受，但我们都是过来人，也能理解他们的感情。这些年我不在乔乔身边，陪她最多的人，或许就是边牧。他们俩是认真的，不是玩玩的。” 许万插话道：“对象是乔乔，边牧这小子应该也不会玩玩。虽然我平时都骂他这骂他那，但人品这一点，我还是能保证的。” “我相信边牧，他会好好对乔乔。”林白薇说。 晏秋头更疼了。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一直都是按亲生的对待的。 一块养大的孩子，突然告诉她，他们在一块了，她怎么想都觉得别扭和膈应。 她更气两个孩子一直瞒着家长偷偷谈。 许万拍拍晏秋的肩，安抚着说：“现在这样的情况，让他们分手也不大可能，不如就让他们自己谈吧。我们都这么喜欢乔乔，以后真跟边牧结婚了，也不是件坏事。” “说的容易，到时摆酒席，亲戚朋友们来了，我们要怎么介绍？家里这些亲戚朋友都知道乔乔跟我们的关系，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家？”晏秋想的比较实际，可想再多，还是只能叹气。 她总不能真的叫两孩子分手，她也舍不得孩子们伤心。 “好了好了，别想了，外人的想法哪是我们能左右的。事已至此，就顺其自然吧。”许万劝道。 晏秋听不进去劝，心口堵着口气。 许边牧和乔绵的事，一时半会的，她真接受不了。 第60章 60个泡泡 60 回去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黑夜上空，烟花不断绽放，留下极易消失的绚烂。 乔绵站在家门前，从楼梯口的窗户往外看，落在眼底的尽是烟花的流光溢彩，转瞬即逝。 “许边牧。”她终于开口叫他。 “如果你爸妈不同意……你会跟我……分手吗……” 许边牧冷凝着一张脸，没有答话。 外面迎接新年的烟花和鞭炮，仿佛给夜色添了一些破灭前的壮烈。 没等到许边牧的回答，乔绵憋着眼泪，又问了一句：“你会分手吗？你会……不要我吗……” 许边牧还是没说话，随后，他用自己的行动来回应她。 他将她压到门边墙上，她仰着头，接受他肆意而热烈的吻。 稍停下来，许边牧的眸色加深，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乔绵。 “不会，永远都不会。” 他捧着她的脸，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她刚刚被自己亲过有点发红的嘴唇，重复说着：“我不会说分手，就算你提了，也没有用，我不会同意。” 乔绵想说话，可被许边牧的大拇指按住了嘴唇。 许边牧说：“从跟你在一起开始，我就没想过‘分手’两个字。所以，你也不要想。” 乔绵的双眸水雾弥漫，她伸手攀在许边牧的脖子上，许边牧的手指从她唇上移开，她便抬头凑上去。 她很用力地亲他，连他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生涩而主动的吻，没有多少技巧，笨拙，不得章法。 唇的温软和牙齿的坚硬，磕碰在一块，酥麻的痛感刺激着大脑。 最后，她靠在他怀里，双手揪紧他的衣服，很怕他会突然消失一般。 “许边牧，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暖流注入许边牧的心脏，他将乔绵抱紧，仿佛拥住了整个世界。 - 许边牧在乔绵家待了一会，林白薇回来后，他就回去了。 回到自己家，许边牧只看到许万在，没见到晏秋。 他喊了一声许万，顺便问：“爸，妈呢？” “她人不舒服，在房里休息。” 许边牧的心提了起来：“妈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被你们给气的，一时没缓过来。”许万这么说着，指了下自己前面的沙发，“你过来坐下，我们谈谈。” 许边牧不放心地往主卧那边看了一眼，随后走到许万指的位置，坐下来。 他开门见山地问：“你要跟我谈我和乔绵的事吗？” 许万摘下眼镜，拿眼镜布擦眼镜的同时，侧着眼看着许边牧。 “你们俩太能瞒了，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和你妈才对。” “如果我们第一时间说了，你们会阻止我们吗？刚刚在一起，感情不深，而且刚高中毕业，心理上不成熟，这些都是你们可以用来劝我们的理由。” 许边牧冷静地说着，听起来似乎已经把所有会发生的情况都考虑了一遍。 这一点让许万有点诧异，他完全没想到。 以前一直觉得许边牧不思进取吊儿郎当，却不知他心思能有这样细密。 许万擦好眼镜，重新戴上后，对许边牧语重心长地说：“你的乔乔的事，真考虑好了？人这一辈子是很长的，你们现在才刚刚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现在在一块，并不意味着以后还会在一起。谈恋爱，肯定会意见不合，会吵架，会闹分手——” “不会的，我不会和她分手。就算我们会吵架，会意见不合，我都会让着她。”许边牧想也没想地回答。 许万倒是笑了：“就你这脾气，这么些年来，明明都是乔乔在让着你。”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从小到大，闹情绪发脾气，先主动退让的那个人，通常都是乔绵。 许边牧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还真的挺幼稚的。 “边牧啊，爸相信你的为人，但是爸还是得多说几句。乔乔家庭情况特殊，从小就没安全感，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多控制控制自己的脾气，平时多哄哄她，各种地方都照顾着点。” 许边牧认真听着，忍不住问了句：“爸，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对我们在一起？” “我反对有用吗，你们都已经谈了大半年了。”许边牧冲许边牧哼了声，“你这小子，打小就没让我放过心，现在交了女朋友，多学着点，学着当个有责任感的男人，知道吗？” “我知道，你放心。但是……我妈……” “你妈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还气得晕乎乎的。你给她点时间，让她想明白，过了心里那关。” 说到这，许万微微叹气。 “你也要理解理解你妈的心情，若是换做是你，你肯定也不能马上接受。我现在虽然支持你们交往，但也不是意味着我就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化了这件事。你想想，咱们家这边的亲戚，哪个不知道乔乔是我们家的孩子。即使知道不是亲的，也是默认为养女。伦理这一关，实在难过。你妈就是这样的想法，你替她想一想，别怪她。” 许万的意思，许边牧明白。 现在能做的，大概就是给晏秋一些时间接受吧。 “行了，早点睡吧。”许万说着起身。 许边牧跟着站起来，冲他的背影很诚挚地说了声：“爸，谢谢你。” 许万认真看了许边牧几眼，而后笑了笑。 另一边，林白薇差不多也是对乔绵说了差不多的一番话。 说到最后，林白薇说：“乔乔，你给大家一点时间接受。你也别太难过，只要你们感情坚定，就没有任何困难可以阻挡你们。” 乔绵点着头，眼圈微微发红。 林白薇的支持，让她很感动。 “妈妈，以前你和爸爸，也是这样吗？” 乔绵突然提起这个，林白薇有点意料不到。 怔忪过后，她视线放远，好像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 想了一会，她说：“是啊，当时我和你爸在一块，你的外公外婆全都不同意。”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你爸只是个没有钱也没有前途的穷小子。他只有对教育事业的热忱，却没有真的养起一个家的能力。你外公让他转行从商，他不肯，你外公要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工作岗位，他也不肯。” 时隔这么多年，再说起这些事，林白薇显得有些平静。 乔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不免追问：“然后呢？” “然后啊，”林白薇浅淡的笑了下，“我执意要跟你爸在一起，当时年轻，不懂什么是柴米油盐，也不懂生活的现实。你外公外婆一气之下，跟我断绝了来往，说除非我离婚，不然永远都不认我。” “妈妈，你后悔过吗？” 林白薇摇了摇头：“也许以后你就会明白，哪怕生活再苦，但是跟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多苦都是甜的。” 乔绵反反复复地品着这句话，听起来是浅显易懂的道理，可是这世上真正做到的，应该没有几个吧。 很多时候，现实会打败爱情，压垮曾经的一腔热血。 所以现在，乔绵觉得，她的妈妈，很伟大。 “乔乔，这些年，妈妈对不起你。你受了很多的苦，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自私地选择离开这，你也不会寄养在晏秋阿姨那，也许现在，你和边牧……” 乔绵的唇畔动了动，眼里闪烁着细泪。她笑着说：“妈妈，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曾经哭过，怨过，误解过，可是当真的理解之后，这些埋怨和误解，就都烟消云散。 失去的亲情，现在还能重新弥补回来，这样已经很足够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乔绵想着这些事，临近零点了，都还没有一丝睡意。 她跟许边牧闲聊了几句，退出聊天界面时，看到钟灵在群里发红包。 红包发出近半小时了，还是没人抢，钟灵叫喊着：【人呢？！红包都没人抢了？！不会都睡着了吧！】 乔绵想说一说晚上发生的事，打了字，又都删了。 今年的最后一天，她不想让别人因为她的事而烦恼。 除夕夜，就应该开开心心的。 而且，新的一天总会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么想着，乔绵点了钟灵的红包，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刚刚值完班的阮希希，在快餐店里做着最后的打扫工作。 她把店里大堂的垃圾桶推出来倒掉，走回到快餐店门口时，感觉到手机震动。 已经是下班时间，她拿出手机看，看到群里的内容，微微笑了起来。 新年了啊。 十二点的鞭炮震耳欲聋，这世界像是蓄足了马力，一下子炸裂开。 一个个的烟花带着火星奔向夜空，分裂成无数的小小的光点，从天边倾泻下来，照亮这暗的夜。 阮希希抬头看着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突然听闻身后有声音。 “请问，你们已经打烊了吗？”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结束营业了。”阮希希说着回过头，看到眼前站着的男生时，有一点点意外。 许久之后，男生对阮希希轻轻笑起来：“好久不见，阮希希。” 阮希希记得他。 他叫虞末。 升高三的那个暑假，他临时过来补了一个月课，离开的时候，送了她一本诗歌集。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 第61章 61个泡泡 61 春节过去没多久，开学时间到了。 B航和B师大差不多同时开学，许边牧就和乔绵一块回校。 还在正月里，冬日仍然凛冽。 今天出了点太阳，算是暖和了点。 许边牧叫了出租车在楼下等，上楼帮忙把乔绵的行李箱搬下来，林白薇跟着送他们到楼下。 林白薇简单交代了几句，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告别之后，出租车载着乔绵和许边牧往动车站驶去。 乔绵忍不住回头看，后车窗看不清站在楼下的林白薇，只能看到一个越来越小的模糊身影。 这次去学校，可能再回来，又是半年之后了。 她有点舍不得她妈妈。 许边牧握住乔绵的手，乔绵转回头，看向他。 她想想，说：“我以为你爸妈会来。” “来送我们？” “嗯。” 许边牧知道乔绵在想什么，就笑了笑，把玩着她的手指。 “我爸今天排了手术，走不开。我妈单位也有事。而且，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去学校。” 话虽这么说，可乔绵心里还是像堵了团棉花一样。 换做以前，晏秋就算人不出现，也会打电话过来交代这交代那的。 自除夕夜开始到现在，晏秋都没再联系过乔绵。乔绵不知怎么面对她和许万，也没再去过许边牧家。 “阿姨还是很生气吧。”乔绵闷闷地说。 许边牧的唇瓣抿了抿，而后没事般地说：“虽然他们人没来，但是早上出门前，我爸叮嘱我好好照顾你。我想这也是我妈的意思吧。” 乔绵能听出许边牧是在开导自己，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对不起晏秋的一片心。 “好了，别想了。” “嗯……” 乔绵心怀心事地应着，忽然想起正事来，忙从许边牧手中抽回手，拿手机给阮希希发信息。 她差点都忘了告诉阮希希他们已经出发了。 约好动车站见之后，乔绵盯着自己手机的锁屏看了会，然后对许边牧说：“你下回要拍照，能不能先通知一下我，这照片里的我好傻。” 许边牧偏头看了眼，是以前动物园那张合照，于是就否认着：“不傻啊，挺可爱啊。” “……” “我那时要是先告诉你了，你哪会配合着跟我拍。” 乔绵收好手机，嘀咕着：“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配合。” “噢~”许边牧像是得知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故意把尾音拉得长长的，“原来你那时就对我心怀不轨了啊~” 乔绵：“……” 不止那时候吧。 还要早一点。 更早一点。 乔绵和许边牧到了动车站之后，阮希希正好也刚到，三个人碰了面，一起坐上去B市的动车。 他们买的票是三人连坐的，阮希希坐在靠窗的位置，乔绵坐中间，许边牧靠近走道。 四个小时的车程，乔绵忍不住眯了一小会，醒来时，看到旁边的许边牧闭着眼睛，看起来也在睡。而另一边的阮希希，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希希，你在想什么？” 乔绵怕吵到许边牧，就低了声，问阮希希。 阮希希好像是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眉头都皱了起来。听到乔绵问自己，她转头看她，咬了咬下唇。 乔绵：“有心事啊？” 阮希希犹豫一下，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 “我想了好几天了，就是不敢确定。” “什么意思？” 乔绵一头雾水，阮希希叹口气，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乔绵。 是一本诗歌集，看着有点眼熟。 乔绵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阮希希说：“你翻到第15页。” 乔绵按她说的做，翻到了第15页。 这一页上只有一首诗词，是徐志摩写的《偶然》，标题边有用红笔标出一个五角星。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乔绵来回读了两遍，脑子里立刻闪现出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在她们生活中短暂出现的那个男生。 “这是虞末送你的那本诗歌集？” 阮希希点头：“原来你也还记得他啊。” 乔绵十分好奇，忙问：“什么情况？你怎么突然把这个拿出来了？” “其实这本书，他给我之后，我一直没看过。虽然我是文科生，但是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文艺的东西。说实话，如果不是重新碰到他，我可能都忘了他这个人了。” 阮希希回忆起除夕夜那晚的偶遇，说：“我在快餐店门口见到他，然后他跟我打招呼，之后差不多每天吧，我上班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来吃东西。刚开始我也没想太多，就是前几天，他过来跟我说话，说他学校要开学了，马上就走了。接着他就问我有没有看过他送的那本书。” “所以……”乔绵好像是明白过来了，难怪当时觉得虞末看阮希希的眼神很不一样。“他喜欢你？” “我不知道啊，我回去之后找到这本书，翻了下，就翻到这一页。书很新，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一页有标识。” “这首诗的意思很明显吧，在表达些什么，你肯定也能读懂。” “可是都过去那么久了……”阮希希略怅然地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估计也没有我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青春的遗憾么？ 乔绵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这么隐晦的告白，不可能真的只是告白吧，总会留下些什么别的。 她把书从头翻到尾，反复几遍，最后翻开封面勒口，看到了一串数字。 十一个，应该是手机号码。 乔绵递还给阮希希看，笑着说：“要不要打个电话看看，也许没换号码呢。” 阮希希有些震惊。 “不是吧……这难道就是他的手机号？”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的啊。” “这……” 阮希希一时心情复杂，有些欣喜有些意外也有些担忧。 这么久过去，尤其是读了大学，通常都会换学校里的号码，她不知道这个手机号还有没有在用。 乔绵问得有点认真：“你对他什么感觉啊？” 阮希希同样认真地想着这个问题，然后说：“我不清楚。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可是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应该不是你自作多情，他给你的这本书，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他喜欢我什么？我哪里都不好，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别人口中的胖子，连我爸妈都不喜欢我。” 乔绵能听出阮希希还在因为父母的事情难过，她安慰地拍拍她手臂，说：“别这样想，你挺好的。而且你现在又不胖。至于虞末……我觉得他既然提醒你看这本书了，应该就是有他的意思在。你要是想联系他，就试一试，别考虑那么多。” 阮希希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合上了书，放回到背包里。 “再说吧，我现在自己也没想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没勇气。 这些年来，她都习惯自卑和不被男生喜欢了。 哪怕这两年里有不少男生跟她示好，她都下意识地选择逃避。 她总觉得他们都是在捉弄自己。 毕竟她从小被一口一个胖妞喊大，也瘦了不少同龄男生的欺负。 动车进了山洞隧道，车厢内一片漆黑。 乔绵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牵住，十指紧扣。 她侧头看向许边牧，黑暗中看不清许边牧的脸，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幸运。 她留住了她青春里最重要的人，没错过有他的时刻。 前方有明光闪现，乔绵很希望，她和许边牧真的能迎接光明。 晏秋那边，真的是压在她心上的一块石头。以后会怎样，她真不清楚。 到达B市动车站的时候，已经快傍晚。 许边牧本来想送乔绵和阮希希先回B师大，但是时间不够。他们只好在出站口分别。 阮希希不当电灯泡，很识相地去了公交站牌那等公交车。 只剩下两个人时，许边牧抬手摸了摸乔绵的脸，眼眸里满是不舍。 “记着啊，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许边牧不厌其烦地叮嘱着。 乔绵故作嫌弃：“你这话说了不知多少遍了。” “我还不是担心你。” “我担心你才对。” “反正……别的都别多想，这学期我应该会有周末放假的时间，放假了我就来找你。” 乔绵心尖冒出酸涩来，她上前一步，抱了抱许边牧。 周边人来来往往，乔绵只轻轻抱了下，便松开了。 她对着许边牧的眼睛，努力笑了笑。 “我等你。” 每到这种时候，许边牧都感觉心如刀割，可真疼。 真不想分别。 可是又不得不分别。 许边牧当着周围人的面，低头亲了一下乔绵的脸，随后说：“走了。路上小心点。” 乔绵点点头，当许边牧直起身子要推着行李箱走时，她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亲在他唇上。 退开后，她稍稍站稳，脸涨得通红。 许边牧抿了下唇，回味着刚刚乔绵的亲吻，眼角微扬着说：“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主动了啊。” “赶紧回你学校吧你。” 乔绵红着脸说完，推着行李箱赶紧溜。 许边牧默默看着她的身影，看着她和阮希希一起上了公交车后，才走向另一个方向坐车。 离下回再见，应该不会很远吧。 希望不会太远。 第62章 62个泡泡 62 与上学期相比，这学期的飞行专业稍微放宽了些，周六周日和别的专业一样，正常放假，只是偶尔会有集合点名。 开学第一个星期的周末，乔绵和许边牧约了在商场见面。 商场顶楼的电影院。 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他们就达成协议，以后电影都乔绵来选。 所以这次的电影是乔绵选的，也是她提前订的票。 乔绵在取票机前刷二维码取电影票，许边牧好奇地问：“什么电影？” “文艺爱情电影，好像是讲一个画家写生时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开始长达一生的暗恋。” “……悲剧？” “我们看了不就知道了。” “……” 乔绵把票从取票机里拿出来，看向许边牧，只见他抿着唇尬笑。 她眉头一皱：“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情愿跟我看这个。” “没有啊，哪有。”许边牧连忙否认。 乔绵：“最近没有新电影上，除了这部电影，就是动画片和动作片，我也没得选。” 许边牧摸摸她的头：“我又没说什么。” “可是你表情告诉我你不喜欢。” “没有，我很喜欢。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乔绵笑了起来：“不得了啊，嘴够甜。” 取票机这边有人过来排队，乔绵就和许边牧往一边走去。 走着走着，许边牧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你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 乔绵回想自己看过的偶像剧和小说，半信半疑地回答：“应该有这种东西存在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小说里也这么写。我们要看的电影不也是这个主题么。” “那……你对我是不是一见钟情？”许边牧挑挑眉，笑得有点坏。 …… 就知道会这么问。 乔绵早料到地哼一声，傲娇地说：“你猜。” “我觉得应该是。”许边牧揽住她的肩膀，一脸自信。 “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说啊。你知道第一次见面你穿的什么吗？” “什么？” “大红裤衩和黄色背心，还玩水枪，又傻又蠢。你觉得我会对这样的你一见钟情？” “……” 想起自己当时的那个穿着，许边牧感觉面子上挂不住，忙清清嗓子否认：“你肯定是记错了，我怎么可能穿大红裤衩。” “没有记错啊，就是大红的三角裤，黄色背心上印着的奥特曼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你记错了，肯定记错了。我去面前买爆米花。” 理亏的许边牧不争论了，放开乔绵就跑去前面柜台买爆米花。 看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乔绵忍俊不禁。 其实吧，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算不上一见钟情。毕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十岁。 那时候能懂什么，就是一小孩，什么都还不懂。 可是真的追溯起她到底什么时候喜欢许边牧，什么时候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的，她也说不出个具体时间。 也许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日久生情？ 应该是这样吧。 这样也挺好。 爆米花买了，可乐也买了，检票时间也到了。 在放映厅找到座位坐下后，许边牧就开始不安分。 他把座位中间的挡板收起来，手伸过去，搂住乔绵的腰。 乔绵感觉到，不动声色地掰开他的手，问：“你干嘛？” 许边牧看向在放广告的大荧幕，正经地说：“听说小情侣都是这样看电影的。” “……你都是哪听说的？” “网上攻略。” ？？？ 网上攻略？ 乔绵：“你还看这种东西？” 许边牧反而很认真：“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肯定要参考一下别人的意见啊。” “那你都学到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比如约会时做什么，独处时做什么，还有……” “还有？” 许边牧的视线落到乔绵脸上，嘴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怎么接吻。” ！！！ 乔绵立马坐端正，顺便还把许边牧的手给扯出来，不让他搂着自己。 “你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东西！手拿开，硌死了。网上的都是假的，这样看电影怎么可能舒服。” 许边牧笑盈盈的，继续凑在她耳边说：“试试不就知道了。而且……也没有全假吧，有些还挺有用的。” 这时正好广告时间结束，要放正片前的大荧幕暗了几秒。 这短暂的几秒内，乔绵还没细想许边牧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被他猝不及防地抬起下巴。 随之而来的，是带着他清新凛冽气息的吻。 周围黑暗，但是有人。 相当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乔绵紧张得不行，心脏都快从身体里跳出来。 可是很奇怪，这样好像更刺激（？）。 “网上说，电影院最适合接吻。” 在正片开始的时候，许边牧松开乔绵，低着声用气音在她耳边说。 乔绵红着脸正襟危坐，不理他，装作自己要认真看电影了。 许边牧笑笑，像只不懂餍足的小猫，手臂又伸过来，重新搂住乔绵。 放映厅里很安静，乔绵不敢随意出声，掰了一下许边牧的手，说：“松开，你这样我真不好看电影。” “我就抱着你，不做什么。” “……” 乔绵没办法，只好说：“你这样，我哪还有心思看电影。” 心思都在他身上了。 许边牧将乔绵搂紧，让她靠到自己身前，手指在腰间摩挲，诱.惑性地说：“那就不看。我们继续。” 乔绵沉默三秒，接着咬牙道：“滚啊，继续你个头！” “我开玩笑的，”许边牧笑起来，但是依然没收手，“看电影吧。我真的就是想抱抱你。” 乔绵真是拿他没办法。 这部电影故事进展很缓慢，又是文艺片，拍摄的手法也跟别的电影不大一样。 讲的是一个画家悲惨却充满戏剧性的一生，还有他对喜欢的女孩长达一生隐晦的暗恋。 有泪点，还特别戳人。 乔绵看得很认真，看到后半部分时，她实在没忍住眼泪。 幸好带了纸巾。 乔绵拿纸巾擦着眼睛，吸吸鼻子，想跟许边牧说话时，才发现许边牧在睡觉。 她不禁想笑。 什么时候睡着的啊…… 看来他们不适合看电影这项娱乐活动。 上一回，她睡着了；这一回，许边牧睡着了。 乔绵没吵许边牧，让他好好睡一觉，自己就继续认真地看电影。 许边牧是在电影快结束时醒的。 还没完全清醒的他把头靠到乔绵肩膀上，在她脖颈间蹭啊蹭的。 他的头发扎得她有点痒，她躲了下，小声问：“醒了？” “还没有。” 乔绵笑了：“那你现在在说梦话咯。” 许边牧：“嗯……” 过几秒，他又说：“真想每天醒来都能这样看到你。” 乔绵愣了片刻。 而后，她侧头，在他额头处亲了一下。 “会实现的。” 乔绵的声音很轻，却叫许边牧诧异了一下。 许边牧刚刚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乔绵会这样回应。 会实现的，这四个字，真的叫他整颗心都柔软了起来。 未来是什么样，他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他的未来里，一定有她。 电影看完，本来打算一起吃晚饭再各自回学校的，但许边牧临时收到集合的通知，他们只好提前结束了今天的约会。 虽然见面短暂，但乔绵已经觉得很满足。 起码每个星期都能见一面，比上学期好了太多了。 回学校的公交上，乔绵翻看朋友圈，发现十分钟前，钟灵分享了一首歌—— 单身美好。 好多高中同学评论，钟灵挑了其中一条回复：【对，分手了。】 乔绵震惊又错愕。 她忙给钟灵打电话，第一个没人接，第二个才被接起来。 “什么情况啊你？分手了？” 钟灵很冷静地说：“嗯，大概半小时前吧。” 乔绵：“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分手？” 钟灵还是很冷静：“没出什么事，就是应了一句话，别看男友手机，看了就是死。” “？？？到底怎么了？” 停顿好久之后，钟灵终于冷静不了了，声音听起来很脆弱无力：“我能去找你吗……我想你和希希了……” “钟灵……” “我当初为什么要来这个破学校……我他妈就是脑子进水了我简直就是傻逼……这里什么都不好，连我男朋友都成了别人的，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没说几句，钟灵就在电话那头哭了。 乔绵还是第一次听钟灵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从高一认识到现在，钟灵一直都是很骄傲的一个人，成绩好，能力强，长得又好看，她从来没像此刻这么脆弱过。 对着电话，乔绵安慰不了什么，钟灵这时候，应该需要她们在身边， “你来吧，我去接你。” S市跟B市离得也不算太远，两个多小时的动车就到了。 钟灵是临时打算来的，今天周六，她让室友帮她应付晚上的查寝，然后网上买了最近的票，晚上就到了B市。 晚上九点左右，乔绵和阮希希在动车站接到了钟灵。 她们没带钟灵去学校，而是去附近超市买了不少吃的，然后去了宾馆。 一路上钟灵都不说话，乔绵和阮希希面面相觑，不清楚情况的她们一时间都不敢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电影是我乱编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八辑 10瓶；离沐颜、是娜娜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63个泡泡 63 到宾馆后，钟灵二话不说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半瓶。 乔绵想拉都拉不住。 钟灵把啤酒放下，用手背擦了擦嘴，嫌弃地说：“真难喝。” “难喝就别喝了。”乔绵特意把啤酒拿走，放到后面电视柜上。 钟灵自言自语着：“傻逼才这么喜欢喝酒。” 乔绵和阮希希互看一眼，阮希希先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啊？怎么就分手了？” “中午，我和徐子昂出去吃饭，有人给他发微信。我就看了一眼，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乔绵和阮希希同时摇头。 钟灵笑起来，眼里闪着泪花：“一个女的跟他说，虽然你亲了我，但是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要放在心上。” 阮希希震惊脸，乔绵愕然着，呆愣了片刻后，她忙问：“这什么情况？！徐子昂跟别的女生？？？他怎么说？承认了？” “他能怎么说，他说自己前一晚部门聚会，喝多了，什么都记不住。你们信吗？我反正是不信。他当他骗狗呢。” 钟灵说着，气愤起来：“徐子昂是拿我当傻子吧，这种借口都能说得出来！” “你先别激动，然后呢？”阮希希安抚着钟灵，问，“然后你就提分手了？” 钟灵点头：“是啊。我为什么要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天下男人又不是全死光了。” 阮希希：“他也答应了？” 钟灵：“我管他答不答应，我想分手还要得到他同意么？他出去跟别的女生做那些恶心的事情时也没问过我。” 乔绵沉默着，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说实话，钟灵为了跟徐子昂在一起，牺牲了很多。 高考那会，按她的成绩，她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大学，重点也是能上的。但是为了能和徐子昂在一个学校，她故意说自己考差了，填了徐子昂可以上的大学。 钟灵其实一直就是嘴硬心软，表面上很不待见徐子昂，心里却喜欢的不得了。 但是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许是又想起中午时候的事，钟灵捂着自己的脸，无声地掉着眼泪。 再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差了……真的是家花没有野花香吗……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乔绵实实在在地感受到钟灵的伤心，她在她身边坐下，揉揉她肩膀，轻声说：“先别想这些了。” “是啊，你先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阮希希从超市袋子里拿出面包和牛奶，递给钟灵。 钟灵没有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这时乔绵的手机响了，乔绵看了一眼后，先让阮希希陪着钟灵，自己出去接电话。 一到宾馆的走廊上，她就直接问许边牧：“徐子昂那事是真的？！” 许边牧也才刚从徐子昂那边了解了情况，说：“他说他真不记得了，喝的太多，还是部门的学长送他回的寝室。” “那个女生到底是谁？他们什么关系？” “应该是另一个系的，都是他们学生会的成员。徐子昂说他们没什么关系，平时话都没说到几句。” “没什么关系还做那种事——” 乔绵实在是气不过，也特别替钟灵不值：“真没想到徐子昂会是这样的人，太过分了。” 许边牧却说：“他可能是真醉了，也有可能什么都没做。” “你还帮他说话？” 许边牧比乔绵稍微理智一点，面对现在这样气呼呼的乔绵，略无奈地说：“我不是帮徐子昂，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知道，徐子昂喜欢钟灵很久了，怎么都不会干出那样的事。” “钟灵也喜欢他很久好不好，而且，你又不是徐子昂，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变心。你能保证吗？” “我真觉得这事可能不是钟灵想的那样。” “不然还能是哪样，我从没见钟灵这么伤心过。你要是再替徐子昂说话，我就不理你了。” 感觉要吵起来了，许边牧只好先妥协。 “好好好，别他们的事没解决，我们俩倒先吵起来。” 乔绵也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冲，就顺顺气，说：“我没想跟你吵，我就是太生气了。看到钟灵哭，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 “我明白。”许边牧微微叹息，问：“现在钟灵在你那？” “嗯……我和希希刚带她到宾馆，晚上一起陪她。” “哪家宾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子昂现在在动车上，怎么也得让他亲自出现解释一下。” 乔绵想想后说：“现在钟灵应该不想见他吧，而且这事要是真的，他过来了也没用。” “你先把地址告诉我吧，具体情况，等他到了再说。”许边牧知道乔绵心里不好受，放柔声音劝她：“你也别太生气，或许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不知道钟灵肯不肯见徐子昂，地址我就先不说了。待会等徐子昂到了，我问问她。” “那待会我接到徐子昂了，跟你联系。” “你去接徐子昂？你不用待在学校里吗？” 许边牧没办法地说：“请假了。” 乔绵紧张起来：“不会又是病假吧？又把自己搞病了？” “你傻啊，就这么点时间，我哪来的时间把自己搞病。”许边牧笑了起来，“今天导员心情好，我一提请假他就同意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搞上学期那一套。” 乔绵松口气，感觉自己出来的有点久了，就说：“不跟你说了，我先进去陪钟灵了。” “好，待会联系。” 讲完电话，乔绵回到宾馆房间，发觉钟灵已经喝了不少的啤酒，这会儿正坐在地上拿着手机狂摁。 乔绵走过来，问阮希希：“她怎么喝这么多？” 阮希希无辜地摊手：“我想拦来着，可我一拦她就跟我哭，我哪受得住啊，只能让她喝了。” “没喝醉吧？” “应该没有，还挺清醒的，正在删照片。” 删照片？？？ 乔绵到钟灵身边一看，发现她正一张一张地删着她和徐子昂的各种照片，脸上表情看起来是要跟徐子昂一刀两断决不回头了。 乔绵从钟灵手里把手机抢过来，劝她：“先别删了，万一以后想找都找不回来。” “为什么要找回来？”钟灵反问，“你觉得我和他还会和好吗？” 乔绵试探地问：“不会再和好了吗？打定主意了？” 钟灵很确定地说：“就算我再喜欢他，都没用。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 她又问乔绵：“如果你是我，假如许边牧也遇上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把乔绵给问住了。 在她的世界里，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可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许边牧刚刚打电话说，徐子昂现在在动车上，他想过来当面跟你解释。” 钟灵停滞几秒，而后闭闭眼，说：“不见。” 阮希希劝她：“既然他来了，你还是见一下吧，把事情说清楚。” 钟灵毫不犹豫：“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解释就是掩饰。” 阮希希看向乔绵，乔绵也是没有办法地摇摇头。 这晚上，钟灵喝了不少酒，后来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乔绵觉得这样也挺好，起码钟灵不用一直想徐子昂的事，暂时能安稳地睡一觉。 她们订的是标间，钟灵睡一张床，乔绵和阮希希睡一张，这一夜也就这样过去了。 清晨时分，乔绵醒过来，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是许边牧凌晨左右打过来的。 还有几条未读信息。 【徐子昂到了。】 【你们在哪？】 【电话怎么没接？】 【睡了？】 乔绵揉揉眼睛，悄悄看了一眼睡在自己身边的阮希希还有另一张床的钟灵，怕吵醒她们，下床的时候她特意放轻动作。 走到卫生间，她翻下马桶盖，坐在上面回复许边牧。 【昨晚睡了，没看到你发的，也没听到你电话。】 等了几分钟没反应，乔绵心想可能许边牧还在睡。 毕竟凌晨接的徐子昂，不知道熬到几点才睡的。 外头突然有声响，接着钟灵过来了。 “醒了？喝了那么多酒，头痛不痛？”乔绵从马桶上起来，问。 “还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钟灵走进来，停在洗漱台前。 她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对着镜子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想了一会后，她对乔绵说：“他是不是已经到了。” 意识到钟灵指的是徐子昂，乔绵就点了点头。 “嗯，应该是凌晨到的。许边牧给我打电话，但我睡着了，所以……” “让他过来吧。” “啊？” 乔绵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灵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重复了一遍：“让徐子昂过来吧。” “你肯见他了？” “其实我很早就醒了，也想了很多。希希说的对，既然他来了，就把话说清楚好了。昨天我提分手，是有一点冲动。” “那你现在是不想分了？” 钟灵笑了笑：“不是。我是想正式地跟他分手。” 第64章 64个泡泡 64 九点多的时候，许边牧和徐子昂过来了。 “钟灵在哪？” 徐子昂一见到来开门的乔绵，就连忙问。 乔绵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想说，也想替钟灵骂一骂徐子昂，可当看到徐子昂一脸的憔悴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在里面。你进去吧，我和希希出来。” 徐子昂赶紧走进房间，看到坐在床边的钟灵，喊了一声：“钟灵。” 钟灵没有应，只是静静看着他。 阮希希适时地跟乔绵一块出了房间，带上门。 因为大家都没吃早饭，阮希希提出自己去外面买一点吃的，留下乔绵和许边牧等在门口。 阮希希走后，乔绵悄悄牵住许边牧的手。 许边牧反握住，问：“昨晚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 乔绵望着他，有气无力地说：“你不也一样。你昨晚睡哪了？” “这附近的宾馆，其实我和徐子昂也都没怎么睡。” 乔绵没说什么，就安静地望着许边牧，倒叫许边牧有些不自在。 他摸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就……有点感慨，有点难过。”乔绵说。 “他们不是还在谈吗，也许什么事都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是乔绵已经知道结局了。 不久前在卫生间，钟灵说，这事已经成为她心里的疙瘩。即使徐子昂真的什么都没做，即便这事只是个误会，但这件事已经真实地硌在他们之间。 她会经常想起，会觉得恶心，甚至会继续拿这个跟徐子昂吵架…… 总之，她无法让自己不介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断掉，干干净净。 十多分钟后，房间的门开了。 出来的人是钟灵。 乔绵迎上前，紧张地问：“谈好了？” 钟灵没事般地点头：“嗯。” “那你们……”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许边牧眉头皱起来，想劝一句，但钟灵马上制止了他。 她对他说：“什么都别说，说了我也不会听。他在里面，你进去看看他吧。” 说完，她拉住乔绵，问：“希希呢？” 乔绵先是看了看许边牧，然后回答：“希希去买早餐了。” “那我们去找她吧。” “好。” 要跟钟灵离去前，乔绵和许边牧对视了一眼。 “你去看看徐子昂吧，我们就先走了。” 许边牧点头。 乔绵和钟灵走后，许边牧推开虚掩着的门，一进去，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垂着头的徐子昂。 像是被遗弃了一般，没有一点精神，还有点萎靡无力。 他的双瞳无神，没有聚焦，视线不知落在哪。 许边牧走近他，伸出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下，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从没想过，我和她会这样结束。” 徐子昂就说了这么一句，随之而来的，是涌上心头无边无尽的痛楚，像潮汐一下一下地淹没着他。 许边牧沉默地陪着他，眉头深锁。 刚刚开春的阳光没有什么暖意。 乔绵和钟灵去前面的早点铺找阮希希，路上，乔绵问：“不会后悔吗？” 钟灵吸吸鼻子，努力笑笑：“或许吧，也许以后的某些深夜，会后悔地偷偷哭。” “那你还——”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喜欢了他四年，高一开学那天，他跑来搭讪，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明明看起来就是那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可我却偏偏动了心。四年，我整个青春都搭在他身上了。其实还是我不够信任他吧，没有足够的信任，迟早都会结束的。” 乔绵的鼻子有一点发酸。 她想起高中那三年她们一起经历的事，想起那三年里的钟灵和徐子昂，眼前浮现出他们穿着校服在走廊上打闹斗嘴的模样。 那样青春，那样美好。 “我下午回学校，下回有时间，再过来看你和希希。”钟灵回复心情，说。 乔绵眼圈微微泛红：“这么快就走了吗？” “明天就要上课了，不能旷课呀。” “那待会吃了早饭，我和希希陪你逛一逛，然后送你去坐动车。” “好。” 停顿一瞬，钟灵认真地对乔绵说：“你和许边牧，要好好的，不然，我都要不相信爱情了。” 这句话，一直留在乔绵的脑海里。 他们是不是还太年轻，还不能理解到底什么叫□□情。 无论冲动与否，二十岁的年纪，在这个年龄做的决定，谁也不知对未来有没有影响。 也不会知道，未来的自己，到底会不会后悔。 人生那么长，或许真的如钟灵所说，她会在某些时刻后悔，在某些时刻流泪。 乔绵也没想到，她和钟灵的下一次见面，竟会是几年后。 钟灵学校有澳洲交换生的项目，这学期期中的时候，她提交了申请。 没多久，她就和学校的老师同学一起去了澳洲。 今年的夏天，好像比去年的毕业更叫人伤感。 这个学期快要结束时，乔绵的班主任组织开了一场班会，说了几件重要的事。 除去普通话考试还有半个月后的期末考外，班主任给班上同学讲了一下教育学院组织的暑假支教活动。 有七个地点，都是偏远山区，在不同的城市。 这是学院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活动，老师们都很重视，很希望学生能踊跃报名。 之前在布告栏贴过活动内容，但是地点实在太偏远，条件太差，几乎没有人来询问和报名。学院这才安排各班班主任开班会，动员学生们参与。 乔绵没关注过布告栏，也没听说过有这个活动，当听班主任说了之后，她有些认真地看着讲台前的投影幕。 班主任放了许多支教示例，也放了些山区小朋友的照片，最后把七个活动地点列了出来。 都是一些没怎么听说过的地名，甚至都不知道在哪。 当看到绵亦村三个字时，乔绵惊了惊。 有点耳熟。 像是以前许万提起过的，乔绵爸爸资助和支教过的那个小山村。 班会结束后，乔绵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挂念着这个地方。 其实她挺想去的。 选了这个职业，她就很想像她爸爸一样，但一名真正的教师。 而她，也很想去她爸爸去过的地方，多了解一点她爸爸曾经的生活。 晚上乔绵给林白薇打电话，提了这件事，询问这个绵亦村是不是就是她爸爸当年去过的那个地方。 林白薇听完，静默许久。 “妈妈？” 乔绵小声的叫了一声林白薇，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听。 “是这个地方没错，”林白薇回回神，问：“你真的想去？” “我想去看看，其实没有这个地方，我也想去支教。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如果真的决定了，就去做吧。按你自己想法来。” 挂完电话，乔绵坐在电脑前，在Q群里下载了班主任发的报名表，认真地填写着。 室友从身后经过，看到乔绵在填报名表时，非常惊讶地询问：“你要去支教啊？” “啊……”乔绵回头看了眼室友，笑了笑，“嗯，想去。” “慎重啊，我听说那些地方都很艰苦。尤其是夏天，没有空调，甚至连电都没通，还有各种蚊虫。你再考虑考虑吧，而且你又是一个女孩，太危险了。” 在旁边座位上看剧的几个室友听到了，也震惊了一番，纷纷来劝乔绵。 乔绵听完后，还是说：“但我真的挺想去的，就想去体验一下支教的生活。” “那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对了，你男朋友知道吗？他也同意你去？”室友问。 乔绵摇摇头。 她还没跟许边牧说这个事。 许边牧肯定是不同意的。 乔绵想等到周末的时候，当面跟许边牧说。 要是电话或者微信上说，许边牧肯定会炸，她还没办法哄。 室友们鼓励乔绵，佩服她的勇气，接着也就都去做自己的事了。 乔绵继续在键盘上敲字，然后在申请地点上，填上了绵亦村。 两天后，周六。 六月盛夏的日头猛烈，许边牧上午有集训，出了一身的汗，身上衣服仿佛都能拧出水来。 他和明源走回宿舍，一进宿舍门就看见胖子在殷勤地倒水泡茶，墙壁上的空调丝丝冒着冷气。 胖子也不是真胖，真名叫庞咨，叫着叫着就有了外号胖子。 他比许边牧和明源早几分钟回来，听到开门声，就转了个身，笑嘻嘻地说：“哟，你们俩回来了啊。” “胖子你怎么笑成这样，还泡茶呢，这么养生。”明源笑他。 许边牧热得一身汗，只想赶紧换衣服洗澡，没想到胖子对自己说：“许哥，你看看谁来了。” 胖子煞有其事地指指宿舍另一边，那儿是许边牧和明源的视觉死角，他们站门口没发现那儿还坐了个人。 乔绵坐在凳子上，抱着自己的背包，面上是浅浅的笑意。 许边牧往里一走，看到乔绵时，眼里有怔愣，也有惊喜。 跟进来的明源立刻大喊：“哎哟嫂子来了！嫂子你怎么能跟胖子单独待一屋，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去去去，你当我是你啊。”胖子跟明源相互调侃着，惹得旁边坐着的乔绵不好意思起来。 明源跟乔绵打了个招呼，立马拿东西去公共浴室洗澡，胖子觉得自己在这好像有点碍眼，也拿上东西跟着去了。 宿舍里一下子就剩下许边牧和乔绵。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有个bug，这里做个修补。 （飞行专业木有胖子的） 第65章 65个泡泡 65 经过一上午汗水洗礼的许边牧，短发发梢带着汗水，很是黑亮。 身上衣服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隐隐约约显示出肌肉弧度。 “怎么突然过来了？”许边牧端起胖子刚泡好的茶，走向坐在宿舍里边的乔绵。 他吹了吹杯口的热气，然后把茶杯放在乔绵前边的书桌上。 乔绵一直盯着他看，刚运动完的他，特吸引人。 “看什么呢，干嘛不说话。” “噢，没。我在学校没事，就想着过来看看你。我知道你在集训，所以就在楼下等，然后刚好碰上从外面回来的你室友。他看我站楼下太晒，就把我带上来了，然后还给我泡了茶。” 乔绵说着，不免笑了起来：“没想到你们寝室竟然还有茶叶这种东西，我以为你们平时都是喝饮料的。” “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茶叶。”许边牧也笑起来，说，“待客之道吧，既然泡了你就喝吧。我刚训练完，先去洗个澡。” “嗯。” “你一个人在这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啊，快去吧，一身的汗，臭死了。” 许边牧拧拧眉头，故意俯身凑到乔绵面前，逗她：“哪里臭，这叫男人味。” “……” “亲我一下，不然我不去洗澡，一直在这熏你。” 真是受不了。 乔绵上半身往后退了一点，别过头去。 “才不要。赶紧去洗澡。” “不。” “……等你洗了澡再亲。” 话音刚落，宿舍门意外被推开，回来拿东西的胖子一进来就看到许边牧俯身的姿势，看起来特暧昧，然后还听到了乔绵刚刚那句话。 他快速进来拿了毛巾又快速出去，关上门前说：“你们继续，继续，我保证不会再进来了。” 门砰一声被关上，乔绵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许边牧饶有意味地挑挑眉：“应该吧，可能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乔绵：“……” 许边牧贴近她，在她脸上碰了碰，蜻蜓点水。 然后笑着去拿洗澡要用到的东西，离开宿舍去洗澡。 一个人留在宿舍里的乔绵摸摸刚刚被许边牧亲过的脸颊，心里泛起丝丝甜味。 因为乔绵在，明源和胖子洗了澡就没回来，直接去了隔壁寝室待着。 没多久，许边牧回来了。 他换了T恤和休闲裤，头发没吹，发梢濡湿着。 他一回来，乔绵就闻到了空气中属于他身上的沐浴乳香味，弥漫在鼻尖。 许边牧先过来揉了揉乔绵的头，可能是什么癖好，他就喜欢把她刘海弄乱。满足之后，他才去把刚刚换下的衣服收拾起来。 因为不定期会检查内勤，整理东西已经成为许边牧的习惯。 整理的时候，许边牧问乔绵：“中午了，肚子饿不饿？” “有点。” “想吃什么？去外面吃，还是去食堂？我们学校食堂还可以，去的话，我带你逛逛我学校。” “好啊。” 乔绵应着，眼眸里闪过一丝犹豫，斟酌了一番，她开口说：“其实我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许边牧眉眼含笑，走到乔绵旁边坐下，“不会是什么大事吧，你突然过来找我，又说有事要说，你这样我有点紧张啊。” 乔绵抿了抿唇，想想还是把支教的事情说了。 “我学校有个暑期支教的活动，一个月的时间，我报名了。” 不出所料，许边牧脸上的笑意僵住。 他问：“支教？” “嗯。” “已经报名了？” “嗯。” 许边牧绷紧下巴，嘴角的弧度稍稍变冷：“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猜你应该不会同意，所以就——”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报了名才过来通知我？你为什么总这样，有事情都不提前跟我说。” 乔绵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对，她也不否认。 “我是真的很想去，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也是想当面跟你说。当然，我也承认，我是怕你反对才自己先做了决定。” 许边牧不答话，手指收紧，眼眸冰冰冷冷的。 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乔绵靠近许边牧，握住他的手。许边牧没躲，但也没别的动作。 “对不起。别生气了。” “你是不是就一直打算这样？重要的事自己做决定，然后通知我，我生气了，再哄我。” “我——” “乔绵，你要是真的想去，我不会阻拦你。可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对我吧，我对你就这么不重要？” 许边牧这几句话，刺在乔绵心里，让她的心脏一阵疼。 她委屈起来，忍着泪说：“你不可以这么说我。我一直把你当最重要的人，可是除了你，我也有我想做的事。那个地方是我爸曾经支教过的，我是真的很想去。做这个决定前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我知道我应该告诉你，但是……” 她低眸，收回握着他的手，接着说：“我不为自己辩解了。这事是我不对。” 空气瞬间安静。 过了好久，两人都没再说话。 乔绵不想再待下去，就拿着背包站起来，说：“我走了。” 许边牧没反应。 见他这样，她只好转身，往门边走。 在要开门的时候，一道力量突然把她拉到一边，后背重重摔到柜子门上。 疼痛袭来，乔绵忍不住皱起眉头。 许边牧摁着乔绵，低着头眼睛黑沉沉地盯着她看，在看到她发红的眼圈还有微薄的泪光后，心软下来。 “没有下次了。”他说。 乔绵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许边牧的心也抽了起来，低声说着：“文科分班，搬家，填志愿，还有现在选择去支教，你都没有提前告诉我。我不应该生气吗？” 乔绵颤抖着嗓音，答着：“应该。” “所以，真的没有下次了。” “嗯……” “如果是你真的想做的事，我会支持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自私。” “对不起……” 她的眼泪对许边牧来说是最致命的，许边牧一瞬间什么都忘了，只一下又一下的亲着她的眼泪，哄着她：“别哭了。” 乔绵哭得更凶了。 回想起过去，她好像真的是每次都这样。她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这么做，但是也是真的没有尊重许边牧。 她是真的，自作主张之后，再去通知许边牧。 而许边牧呢，会生气，会发脾气，但最后还是会原谅她。 是她过分了。 他们两人之间，自私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明源和胖子在隔壁宿舍，看到许边牧牵着乔绵的手离开宿舍时，不禁都想问刚刚发生什么了。怎么之前还好好的小嫂子，离开的时候眼睛这么红，看起来像是哭了。 “不会是许哥做了什么，把小嫂子弄哭了吧？”胖子猜测着。 明源脑筋一转，贼兮兮笑起来：“也许是许哥技术不大行，弄疼嫂子了。” “噢~” 宿舍众人和胖子全都一副了然又意味深长的表情。 B航的食堂有好几个，许边牧带乔绵去了他经常去的第二食堂。 今天周六，在食堂的学生不多。 打了饭过来的许边牧把餐盘放下，又去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水。 他把矿泉水拧开，递给坐着的乔绵：“先喝点水吧，流了那么多眼泪，补充一下水分。” 乔绵放下筷子，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小口。 许边牧在她对面坐下，把餐盘里的鸡腿夹到她餐盘里。 “多吃点。” 乔绵看着鸡腿，发着愣。 他越是这样对她好，越是这样照顾她，她心里就越愧疚。 过了半晌，她说：“对不起。” 许边牧冲乔绵皱皱眉头：“怎么又说对不起了？” “我就是想到，这些年，其实你照顾我更多一点。” 生病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差不多都是许边牧在照顾安慰。 乔绵以前总觉得许边牧幼稚又爱发脾气，可是他也有对她好的时候，在生活的微小处，他都在默默付出。 而她，才是任性的那个。 许边牧的目光沉了一下，随后挑着嘴角笑起来：“现在才知道我的好，还不算太晚。” “那你只能这么对我，绝对不能这样对别的女生。” “这……恐怕有点难。” 乔绵心跳漏了一拍，紧张起来：“什么？” 许边牧依旧笑着，看着她的反应，过了会才说：“要是我们以后生个女儿，我肯定也要对她好，对吧？” 什么啊…… 刚刚感动愧疚的那些情绪一下子荡然无存，只留下羞赧。 “谁要跟你生孩子了，想的美。” “那你还想跟谁生啊，你这辈子除了我，不可能有别的男人了。” 旁边经过两个小女生，听到他们对话，纷纷笑了。 乔绵羞得把头低下，只想遁地。 “别说了啊，别人都听到了……” 许边牧却怡然自得地托着下巴，盯着她看她害羞的模样。 “你就说，你是不是除了我，不会再有别的男人？” “是呐，你好烦啊，不许再说了。” “你以后也只会跟我生孩子，对吧？” “……” 乔绵埋头扒饭，嘴巴一下子就塞得满满当当的。 但许边牧还是不肯放过她，好像亲耳听到回答就不放弃一样。 他追问：“你快说啊，是不是。” “是呐是呐。”乔绵嘴里有饭，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她真是羞的不行了。 什么生孩子，都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 本以为就这样结束这个话题了，没想到许边牧听似若无其事但又是非常刻意认真地提了一句：“我比较喜欢女儿，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就生一个女儿。” 乔绵：……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了两章，这是第二更。 预告一下，快结局了。 写到现在，其实男女主都是有成长的，不过我觉得我写的不好（叹气） 第66章 66个泡泡 66 支教活动安排在期末考一星期后，参与的人不大多，平均分一下，每个地点差不多都是一个老师带两三个学生。 考虑到放假一星期后要再回学校集合，乔绵就打算先留校一周，暂时不回家。 期末考考完，室友们纷纷离去。 乔绵闲着没事，就拿着拖把拖地，快拖到一半的时候，接到了晏秋的电话。 这是除夕夜之后，晏秋的第一个电话。 平时许万会打电话过来，但是晏秋一直没联系过她。 突然接到这个电话，乔绵有些懵，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握着手机的手指都不自觉发紧。 她呆了一会，才按了接听键。 “乔乔？” 还如以往一样亲切的声音传来，乔绵的心被提起来，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 紧张，激动，也很忐忑。 她颤着声音应了一声：“阿姨……” “我听你妈妈说你要去支教？” “嗯，去一个月。” “你还太小了，又是个女孩子……唉。不过既然决定要去了，就得小心点，照顾好自己。去了那，去哪都要跟同伴一起。毕竟是偏远的地方，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晏秋的关心，让乔绵很意外，一点都没想到。 她以为晏秋还在生她的气。 “阿姨，谢谢你……” “谢什么，阿姨带了你那么久，我们就是一家人。而且以后，也是一家人。” “阿姨……” “等你支教回来，记得来阿姨这，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乔绵有点感动，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晏秋肯接受她和许边牧在一起了？ 她忐忑地开口问：“阿姨，你不怪我吗？” 晏秋好似顿了顿，随后叹气般地说：“阿姨能怪你什么呢，你和边牧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你俩都是阿姨的孩子，作为母亲，一开始真的接受不了。但是这段时间也想开了，你们要在一起，也不是坏事。就是以后，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你们得承受住。” “阿姨……你真的……不反对我们吗……” “傻孩子。阿姨从来就没反对过。” 夏夜傍晚，微风中有虫鸣的声音，夕阳已经完全隐去，天边渐渐暗下来。 许边牧从宿舍楼一口气跑到校门口，正好看到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乔绵。 这几天期末考，宿舍管得很松，许边牧本来跟几个同学在宿舍里打牌，一接到乔绵的电话就马上放下牌跑出来了。 两人在校门口见面，许边牧还没朝乔绵走过去，没想到乔绵就先朝他跑过来。 她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手臂收紧，紧紧搂着他的后背。 他被整懵了。 “乔绵，你——你怎么了？” 乔绵不说话，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蒙蒙的望着他。 然后收回手，将他的脸捧住，踮起脚用力吻在他的唇上。 许边牧更懵了，怕乔绵站不稳，下意识地弯身低头，手也护在了她腰间。 校门口来来往往尽是学生，不少人停下起哄大喊，他们这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大概是他们之间最光明正大的一个吻。 乔绵不想停止。 她想告诉全世界，她可以毫无顾虑地跟许边牧在一起了。 之前和晏秋的通话，真的让她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这些日子以来，她总在一个人的时候惴惴不安，她顾虑许边牧父母的想法，同时也对他们深感愧疚。 通话结束，她想也没想地就打车过来找许边牧。 许边牧被乔绵这样突然的热情吓到，也有些招架不住。 感觉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边牧赶紧松开乔绵，把她拉走。 暗色的天空已有些星星点点在闪烁。 在远离学校后，许边牧和乔绵停在马路边上，身后是大片的浓绿色灌木丛，微风拂过，带着些绿叶的清香。 想起自己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大胆，乔绵这会儿有些赧然。 现在她正低着头装死。 许边牧看了她半晌，实在忍不住笑出来：“现在知道害羞了？刚刚什么情况，你受什么刺激了？” 乔绵不想回应，继续装死。 丢脸，真是后知后觉的丢脸。 见她还不回答，许边牧不禁有了不好的预感。 上回乔绵突然过来，是说支教的事。 现在又突然过来，还是在晚上—— “乔绵，你说实话，到底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 乔绵抬头看向许边牧，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好像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许边牧紧张起来，没想到乔绵突然笑了。 许边牧：？？？ 乔绵眼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像此刻天边那点点生辉的星星。 “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许边牧反应片刻，而后松口气，轻轻笑了笑：“就这个？” “对啊。”乔绵很认真的点头，“她不生我的气了，也接受了我们俩在一块。”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吓死我了。我妈接受我们，这不是迟早的事么，你还这么激动，一上来就对我又亲又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乔绵脸颊泛起一阵薄红，许边牧还不依不饶的：“真这么高兴啊？你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热情。” “闭嘴！不许说了！”乔绵气恼地瞪着他，“话说完了，我回学校了。” “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 “不然还能说什么，难道还盯着你复习啊？” “也行啊，你晚上就留下来陪我复习好了。” …… 乔绵知道自己应该一口拒绝的，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偷偷考虑了一下。 她好像……是有点想留下来的。 想跟他在一块，复习也好，看书也好，不管做什么。 其实许边牧也只是随后一说，见乔绵好像真的在考虑了，不免也认真起来。 他问：“你不会真的想留下跟我待一块吧？” 乔绵没答，许边牧调笑着说：“真要留下，那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会干出什么事来。” “你没那个胆子。”乔绵哼一声。 这样许边牧就不乐意了，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他拽住乔绵的手就把她往学校方向拉。 “你拉我去哪——” “回去拿衣服。” “拿衣服干嘛？？？” “你都提出要跟我共度一夜了，我怎么可以拒绝。” 乔绵：？？？？？？ 谁提出要跟他共度一夜了！！！！！！！ 乔绵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宾馆里，她坐在床边，身边摆着许边牧给她拿的T恤短裤。 卫生间里，许边牧在洗澡。 流水声一直哗哗响着，刺激着乔绵的耳膜。 这可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过夜。 她莫名有些紧张。 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感觉有点热。 空调是不是坏了？ 怎么一点都不凉快？ 乔绵起身去找空调遥控器，然后对着空调机按了几下，把冷气温度调到了最低。 流水声戛然而止，接着许边牧走出来，用干毛巾揉着耳朵。 头发没有完全擦干，水滴落在身上的暗色T恤上，有着明显的水渍。 “怎么这么冷？！” 许边牧刚出来，就被冻得惊呼了一声，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拿着空调遥控器站着的乔绵，干巴巴地说了声：“空调坏了，我在调温度。” “坏了？刚刚不还好的？”许边牧奇怪的皱皱眉，把毛巾搭在肩上，走到乔绵身边，从她手中拿过遥控器。 他身上衣服完整，靠的近了，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更热了。 她闻到他带来的沐浴乳香，还有他特有的气息，围绕着她，让她心跳加速，无端燥热。 许边牧调试了几下空调，喃喃着：“没坏啊，这不是好的么。” 乔绵咽了咽口水，赶紧转身，拿起床上的衣服就走去卫生间。 “我洗澡了。” 门被关上。 许边牧往那看了眼，随后继续研究着空调。 真奇怪，明明没坏。 把温度调到26℃后，许边牧放下遥控器，开了电视。 他坐到床上，靠着床头，摁着电视遥控器换电视台。 虽然要一起睡觉，但许边牧真没想做什么。 所以此刻他格外镇定。 比起他，在卫生间洗澡的乔绵就显得有些不大冷静。 小说看了那么多，有些事她是懂的。 而且好像……还有点隐隐的期待。 她觉得自己实在太不纯洁了。 热气氤氲间，乔绵的心跳愈加失序。 洗完澡，擦干身体，乔绵光脚走向洗漱台。 洗漱台上放着起先在超市买的换洗的内衣裤，也有许边牧特意从宿舍拿的给她当睡衣穿的T恤短裤。 短裤太大，她穿不上。 T恤刚好到大腿，她就干脆不穿短裤了。 衣服全部穿好后，她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发呆好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乔绵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走出卫生间。 刚把电视台换到电影频道的许边牧转头看过来，眼眸不禁幽深几分。 喉结滚动一番，他咳嗽了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下半身。 怪不得都说穿着男朋友衣服的女朋友最有诱.惑力，许边牧本来没想什么的，可看到乔绵穿着自己衣服还露着白花花两条腿—— 他要是没什么反应那可能就不是男人了。 第67章 67个泡泡 67 尴尬。 前所未有的尴尬。 许边牧坐在床上，乔绵站在床边，视线不敢相触，不小心触碰到又都很有默契般地躲开。 好像连空气都变得有点暧昧了。 现在许边牧才觉得有点热。 嗯……空调应该是真的坏了。 他扯扯被子，开口说话时，突然感觉嗓子有点哑。 “看电影吗？” 乔绵瞟了一眼正在播放外国片的电视，侧头抓了一下头发，走到床边。 “随便。”她掀开被子一角坐到床上。 他们一左一右地在床上坐着，双人床中间隔着谁都不敢先逾越的距离。 电影频道放的电影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原本还是非常正常的剧情，突然就来了一场隐晦而激情的chuang戏。 很短，一分钟都不到，但是乔绵和许边牧都傻傻定在那，大气都不敢出。 几分钟后，乔绵先说：“你怎么看这种电影……” “随手按的，我也不知道。”许边牧解释着，感觉嗓子干痒，特别想喝水。 正好床头柜上有瓶矿泉水，他拿过来就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着。 乔绵偷偷看他，看他那线条流畅的脖颈，还有规律动着的喉结，心脏像是被小虫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怎么办。 想亲。 她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也羞得无地自容。 怎么就会有这种不单纯的想法呢…… 女孩子怎么也得矜持一点，乔绵这么想着，就在床上躺下，被子盖好，跟还在喝水的许边牧说了声：“我困了，先睡了。” 许边牧放下矿泉水，慢半拍地应一声：“噢。” 他拿起电视遥控器，关了电视后，转头看向已经闭上眼睛平躺着的乔绵：“要关灯吗？” “……关吧。” 许边牧把遥控器和矿泉水都放回到床头柜上，想关灯时，才发现开关都在乔绵那头。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身体往乔绵那边挪过去。 乔绵的身体本来就绷得直直的，在感觉到许边牧往自己这边靠过来，被子里的手指不由得抓紧床单。 很近，越来越近。 好像就要压上来了。 啪嗒一声，房间陷入黑暗。 “开关在你这边。”许边牧好像是特意解释自己为什么离得那么近，为什么像是要压在她身上。 乔绵倏地睁眼，黑暗里，偏巧就对上了许边牧那发着暗光的眼眸。 呼吸就这样停住了。 “灯已经关了。”她说。 许边牧应一声：“嗯。” 乔绵涨红着脸，说：“那你还不回去……” “你想吗？” “……” 乔绵听出他的意思，一把将他推开，迅速地拿被子蒙住头，闷声骂了句：“流氓！” 被推到床另一边的许边牧也觉得自己是流氓。 他默默躺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盖好被子督促自己快点睡觉。 可是他一点都睡不着。 这种情况下，他心慌意乱。 早知道就不让乔绵留下来了，应该送她回学校。 不对，他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的，哪怕一开始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真的躺一张床上了，不可能不会有想法。 乔绵此刻也在天人交战中。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喊着要矜持矜持，一个却像个魔鬼，逼得她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她头痛的不行，也觉得全身烫的不行。 还是先去上个厕所吧。 乔绵掀开被子下床，房里没灯，她一时没踩稳，直接摔在了床边。 她闷哼一声。 听到声响，许边牧连忙坐起来，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摔了一跤。” 还好房里铺着地毯，摔下来也不是很疼。 乔绵回答着，正想从地上爬起来时，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许边牧快速下床跑到她身边，先凭感觉伸手按了墙壁上的开关，然后把她横抱起。 灯亮，他把她放到床上，紧张的盯着她问：“没摔着吧？” 许边牧的眼眸就像是漩涡，一下子就把乔绵的心神给卷走。 乔绵呆呆摇头：“没。” “那就好。你刚刚想去干嘛？” “上厕所。” “那你去吧，下次去上厕所，记得先开灯，别摸黑。” “噢……” 许边牧说完，要松开乔绵时，乔绵的手臂突然攀住他的脖子。 他半弯着身，因她的力道，身体不禁又靠近她几分。 呼吸交互着。 “怎么了，不是要去上厕所？” “不想上了。” “……” 乔绵望着许边牧，双眼含水，一瞬不瞬。 许边牧感觉嗓子一紧，快要克制不住。 他伸手拍拍她的后背，说：“你再这样不松开我，我可能就真变成流氓了。” 没想到话音刚落，回应他的是乔绵小心翼翼的亲吻，落在唇边，像试探，像暗示。 许边牧无法克制。 温凉的唇贴上她的温软，而后唇齿相碰，狂风骤雨一般掠夺呼吸。 …… …… “许边牧你到底会不会啊！” 乔绵眼角湿漉漉的，小脸疼得皱在一块。 许边牧紧皱着眉，额头沁出细微的汗来。 “谁第一次就会了！” “你不是跟徐子昂看过那些东西吗——” “我哪里看过，没来得及看就被你删了。” “……” 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时刻，乔绵有点后悔当初把徐子昂分享的那些文件给删了。 不然—— 现在也不会是这种情况。 “啊——” 乔绵一口咬在了许边牧的肩膀上。 …… …… 盛夏的早晨，窗外阳光浓郁，整个世界都像是亮闪闪的。 乔绵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腰酸背痛，全身无力。 细细回想一番之后，乔绵连忙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接着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 她刚把衣服穿好，还没好好整理，就听到手机响了。 昨晚的罪魁祸首来电话了。 “喂。” “醒了？” “刚醒。你去哪了？” “回学校考试了。十一点半考完，你在宾馆等我。我考完过来找你。” “噢……”乔绵无意识地应着，“我还在想你去哪了呢……” 电话那头短暂停顿之后，传来不明笑意：“干嘛，怕我跑了？我像是那种拔diao无情的人吗？” “……” 乔绵脸一红，冲许边牧喊了声：“滚，考你的试去！” “不对啊，你怎么能让我滚呢，”许边牧还在笑，“我怎么感觉你才是拔diao无情的那个人。” 乔绵直接挂了电话。 她的脸烫得不行，直接走向卫生间打开你水龙头冲脸。 待缓过来之后，她看向镜子，突然发觉自己的脖子好像有些红印。 乔绵把衣服领口拉开，仔细查看了一遍，这回是真的想骂许边牧了。 脖子锁骨胸口全是印，她还怎么出去见人—— 要哭了。 乔绵走出卫生间，想回床上再躺会思考人生，没想到掀开被子，就看到床单上的不明暗色痕迹。 她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脸。 快十二点的时候，许边牧回来了，带了吃的，也带了乔绵让他买的遮瑕膏。 乔绵在卫生间待了好一会，对着镜子抹着遮瑕膏，虽然红印是淡了点，但是若是仔细盯着看，还是能看出其中玄妙。 一想到这，她就有些愤然。 许边牧过来叫她出来吃饭，她气呼呼的不想搭理。 许边牧走到乔绵身边，低头看着她脖子，手指轻轻摩挲过，说：“应该买个丝巾遮一下，这个东西好像没什么用。” “……”乔绵转头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许边牧一脸无辜，凑过来亲亲乔绵的脸颊，说：“这叫情不自禁。下次我会注意点。” 乔绵把遮瑕膏盖上，哼了一声：“谁跟你说还有下次了。” 她跟许边牧擦肩，往卫生间外走。 许边牧跟上，也是很委屈地说：“你也咬我了啊。” 他扯着T恤，露出肩膀上的牙印，让她好好看一看她的杰作。 “你看，现在还有印，可疼了。” 牙印确实不浅，现在还很明显。 这是昨晚乔绵无意识咬的，那时她也是没办法，要是不咬他，她可能就要叫出来了。 但是—— “你还敢提‘疼’！” 乔绵冲许边牧大喊。 疼的人明明是她好不好。 反应片刻，许边牧抿着唇笑了起来，然后不顾乔绵拒绝，将她抱在怀中。 “别生气了，我错了。” 乔绵挣扎了几下，也就随着他抱自己了。 其实她也没多生气。 应该……也不算是生气吧。 她刚刚可能就是有些荷尔蒙失衡，需要找个发泄的对象。 “我没生气。”她说。 许边牧亲亲乔绵的头发，抱紧了她，说：“不生气就好。我也是没经验，对不起。” 乔绵嘟囔：“搞得好像我很有经验一样……” 许边牧笑了：“咱们都没经验。但是以后就有经验了。好了，快吃饭吧。你一早上都没吃东西，肚子不饿吗？” “有点……” “那吃饭吧，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 “许边牧。” 许边牧顿了一下：“嗯？” “我很开心。” 乔绵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叫许边牧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明地问：“开心什么？” 乔绵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地说：“你是我的了。” 许边牧怔愣片刻，而后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 “好巧，你也是我的。” 他们都是属于彼此的。 完完整整的，仅属于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太严，不敢开车，尽力了！！！ 开车福利章在微博，私聊@慕拉了了，提供订阅截图就能领取啦！！！ 第68章 结局 68 一个月的支教活动正式开始。 乔绵跟隔壁班一个女同学一块去往绵亦村，同行的还有系里的一位年纪稍长的教授，四十来岁，还算年轻。 他们在路上就花了两天的时间，坐飞机，再转车，前一天早上出发，第二天夜里才到。 这儿条件确实不大好，但也没那么不好，通水也通了电。 小学里的校长特意把家里的风扇送过来给乔绵他们用，村民们待他们也很好。 村里的学生多是留守儿童，年龄参差不齐，教师和场地的限制，孩子们都经常挤在一个教室上课。他们的教学进度不一样，有时乔绵这边教着年纪小一点的孩子，另一边还得顾着年纪稍微大一点的。 虽然累了点，但乔绵觉得特别有意义。 而且现在本该是尽情玩耍的暑假，校长也没有强制性要求孩子们必须过来上课，但这些孩子每天准时坐在教室里，一个都没有落下。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早出晚归，很充实。 要离开的前一天，乔绵去找了小学的校长，询问她爸爸以前的事。 校长得知乔绵是乔桦的女儿，很意外，也很激动，找出两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交给乔绵。 照片里，是她爸爸年轻时候的模样，站在小学门口的牌匾前，眉目微扬。 时光如梭，如今校门那块牌匾已经换了样，不再是当年那破旧的模样。 而照片里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乔绵听校长讲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她把每一件事都深刻地记在心里，然后拿手机拍了那两张照片，当做留念。 第二天，她带着这一个月的回忆，还有孩子们满满的不舍，同教授还有同学一块离去。 绵亦村离A市不远，乔绵独自回程，坐了一天的大巴，累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晚上□□点时，她终于到了A市客运中心。 乔绵从大巴上取出行李箱，背着双肩包走出客运中心。 许久没回来，这儿的空气，迎面扑来，都是熟悉的味道。 天色已黑，外面人来人往，马路边的灯火明亮。 在数不尽的人流之中，乔绵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许边牧。 那样显眼，那样身姿挺拔。 乔绵穿过拥挤的人群，略费劲地走到许边牧面前，眼里忍不住闪起泪花。 一个月啊，可算是见着了。 她太想他了。 绵亦村信号不好，无法视频，只能偶尔打打电话。她和他，算是真的整整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本以为久别重逢都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没想到许边牧黑白分明的眼眸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乔绵，突然冒出一句：“看来伙食不错啊，胖了不少，脸上都有肉了。” “……” 刚涌上心头的激动和兴奋瞬间就被乔绵给硬深深地咽了回去。 她撇下嘴，注视了许边牧几秒，接着推着行李箱就往边上走。 完全不想搭理他。 见乔绵这样，许边牧连忙追上，拉住她的手，顺便也拉住了她的行李箱。 他接过行李箱，捏捏她的手，低头认真看着她，问：“生气了？” 乔绵不高兴地嘀咕：“你才胖了，你就是猪。” 许边牧一笑，不给她什么反应时间，就把她拉入自己怀里。 “好，我是猪。” 周遭人来人往，人群密集，喧闹声充斥着耳膜。 但是乔绵却许边牧的话听得很清楚。 他还说：“好想你。” 盛夏的夜，风带着躁意，却温柔抚在她的心尖。 她也好想他啊。 特别特别想。 回去路上，乔绵给许边牧讲了许多支教时发生的事，讲着讲着，她就开始伤感起来。 “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再见到那些孩子，他们有的很可怜，一出生就被父母丢下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好几年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一次。但是他们的父母也很辛苦，为了家庭，必须在外面打工赚钱。”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许边牧默默听着，而后微微叹气，指腹轻轻抚着乔绵发红的眼尾，说：“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易，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乔绵看看他，突然低声笑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深奥。” 许边牧摊摊手：“还不是为了安慰你。” 乔绵把头靠到他肩膀上，若有所思地说：“但是你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这世上，所有的人，不管贫穷富贵，都无一例外地在用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可是命运和现实，也是有些不公的。 有些人含着金钥匙出生，衣食无忧，有些人却恰恰相反，一生唏嘘。 这段时间经历的多了，乔绵也生出许多感慨来。 村里的那些孩子，没有良好的生活条件和物质条件，能改变他们命运的，就只有读书。 对于他们来说，读书，是唯一能改变他们人生的方式。 教育的重要性，让乔绵为自己的专业而自豪。 教师真的是个伟大的职业。 车窗外如流水般略过的灯光，明亮闪烁在夜间，连绵至远方。 没有尽头。 乔绵靠在许边牧的肩上出神，突然想起，这好像是他们共同度过的，第十一个夏天。 第一个夏天，他们十岁。 第一次见面，他滋她一身水，两人还没认识就先打了一架。 第二个夏天，他们十一岁。 他给她买桃子，她帮他抱西瓜，一路互怼走回家。 第三个夏天，他们十二岁。 女生们让她帮忙递情书，她拒绝的同时，也偷偷决定不再跟她们一块玩。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她相信，他们还有无数个夏天可以一起度过。 “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发发呆。” “明天去我家吃饭吗？我爸妈想见你。” “好。” “乔绵。” “嗯？” “你终于回来了。” …… 乔绵想笑，想说才一个月，怎么弄得好像过了很久一样。 可她抬眸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后，就不由自主地抱住他，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嗯，是有点久了。 瞧把她男朋友委屈的，看起来好像一直在望眼欲穿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 有点可怜呢。 “以后不让你等这么久了。” “那你打算这一个月，怎么补偿我？” “你想怎样？” “要不晚上去我家住吧。” 沉默几秒，乔绵从许边牧的怀里出来，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脑门。 “想得美！” 最后许边牧还是讪讪地把乔绵送到了家门口。 但乔绵在进家门前，还是被他摁着折腾了好一会。 怎么说呢，素了太久，总会yu求不满。 趁一发不可收拾前，乔绵赶紧溜回了家，留下许边牧自己一个人慢慢想办法解决。 - 暑假里，许边牧家隔壁水管爆了，影响到了许边牧家。 许万趁此机会把家里重新装修了一下，壁纸换了，一些旧家具也换成了新的。 乔绵原来房间的床，也被换成了新的大床。 乔绵过来看到的时候，不大懂地问许边牧：“你爸妈为什么要换我的床？一米五跟一米八，有什么区别吗？” “我的床也换了。”许边牧倚在乔绵房间的门框上，眉头微蹙，“他们可能考虑到以后我们都不是一个人睡，所以就……” …… 乔绵直接把他给赶了出去。 门关上，乔绵听到许边牧在门外笑，清朗的声音传来：“我开玩笑的。” 乔绵没应，视线被书桌边的纸箱子吸引住。 许边牧敲敲门：“我真开玩笑的。你锁门干什么。” “你爸妈都不在家，孤男寡女不安全。” 乔绵说着，往纸箱那边走去，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很有年代感的课本书籍。 好像都是小学课本，以前应该是放在原来那张床的床底下的。 “以前也没见你说不安全啊。”许边牧还在门外喊。 乔绵偷笑一声，对他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 “……” 门外没声了，乔绵喊了一声：“许边牧？” 许边牧没好气地应着：“干嘛。” “你在干嘛？” “正准备拿斧头把你的门劈开。” “？？？” “骗你的。我去切水果。” 随之而来的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乔绵从纸箱里随手拿起一本卡通图案的笔记本，然后走去门边把门锁给开了。 她转过身边往房里走，边翻开笔记本。 小时候的字有些小巧，一笔一划都显得稚嫩，但是做的语文笔记还算是很认真的。 乔绵饶有趣味地翻看着，翻到中间时，突然掉落下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打开看。 这是一张不知道哪个同学让她写的同学录，当时纸给了她，她写了，但是没还给那个同学。 纸上有流行卡通的图案，也有她当时写的个人信息。 姓名：乔绵 性别：女 生日：10.20 …… …… 最后一栏是最喜欢的人。 但是答案被一张美少女的贴纸给贴住了。 乔绵一下想起来自己写的是什么。 通常别人都会在“最喜欢的人”后面写明星的名字，或者爸爸妈妈，有些淘气地还会写“你”。 但她不是。 她把贴纸小心翼翼地撕开，因为有些年代了，贴纸的胶已经干透，轻轻一撕就能撕掉。 那三个字清清楚楚地写在那，字迹清晰。 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过去。 她好像还记得当时的自己，一头短发，穿着宽松的校服，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偷偷地在“最喜欢的人”这一栏后面写下这几个字时的心情。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最早的少女心事。 过了好一会，许边牧端着果盘来敲门时，乔绵已经把这张同学录重新折叠好，放回到笔记本里。 纸箱也被重新合上。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出来吧，吃水果。”许边牧在门外喊。 “你进来吧。” “门锁着我怎么进。” “你是不是傻，门没锁。” …… 许边牧开门进来，满脸的无语：“你能别防贼一样防着我么。” 乔绵朝他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果盘，笑了笑：“要真防你，怎么还会开锁。”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防我的。” 乔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果盘又被许边牧夺去然后被无情地放置在了书桌上。 而她就被许边牧摁到了床上。 他眼睛微眯，唇角勾了勾，在她耳边呵气道：“这是对你刚刚把我关在门外的惩罚。” 吻落下来，落在耳朵边，痒痒的。 乔绵紧张地推推他，提醒着：“不可以亲这里，会有印的……” “噢。” 但他没听她的。 继续亲那。 乔绵有点着急了：“真不能啊，会被你爸妈看到的，我总不能说是蚊子咬的吧……” “那就当是蚊子咬的好了。” “许边牧！！！” 感觉乔绵真着急了，许边牧不再逗她，笑声低低沉沉的。 “别紧张，逗你的。” 乔绵松口气。 许边牧要再亲到她唇上的时候，她用手推开他的脸，保持在一定距离后，亮闪闪的眼睛对着他漆黑的眼眸，神秘地说：“我给你送了个礼物。” “？礼物？” “嗯。是封信。三年后的今天，你才会收到。” 许边牧的好奇心被勾起来，问：“为什么是三年后？什么信？” “这叫时光慢邮，写在今天，寄给未来。这都不知道。” “你还喜欢搞这种？” “偶尔浪漫一下不行吗？” 许边牧真是无奈。 他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俯身低头亲了亲她额头，沉着嗓子说：“行。只要是你喜欢的，什么都行。” 然后他贴上她的唇，留下一个温柔而细腻的吻。 掌心向衣摆里探的时候，他还不忘问：“但是你还没说，你到底给我写了什么信。” 乔绵微微笑了笑，不回答，揽着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紧密接触，她主动地回吻着他，像他刚刚吻自己那样。 在许边牧进来前，她把那张同学录拍下来，用慢邮的方式，寄给了许边牧。 那上面写着的，最喜欢的人，不是什么明星，也不是爸爸妈妈。 而是他。 最喜欢的人，是许边牧。 从小学，到现在，到未来。 最喜欢的人，只有他。 最爱的人，也是他。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番外加载中ing 嗯……就当一个小甜文看吧，写的可能不大好…… 谢谢一直看到这里的你们。 连载新文《别对我克制》求个收啦 *戏精小甜甜x假正经清冷霸总 傅时津回国当晚，前脚刚下飞机，后脚就去派出所捞人—— 他家那位不消停的傅太太又在外面惹事。 塑料夫妻难得见一次，苏栖当着众人的面，先躲在男人怀里哼哼唧唧演了一场夫妻情深。 走出派出所后，高傲矜贵的男人眉目半阖，手指轻轻揩去胸口衬衣的口红印，瞥了一眼挽着自己胳膊的苏栖：“行了，戏演完了。” - 喜提豪门商业联姻的苏栖，成了传闻中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霸总傅时津家傅太太，但传言她魅力不行每天都在活守寡。 眼看谣言四起，苏栖不服，誓要证明自己。 一次次失败过后，苏栖跟朋友笑言，她像盘丝洞里的蜘蛛精，使尽浑身解数，傅时津也只是进了盘丝洞的唐三藏，岿然不动像块石头。 后来，深夜—— 傅时津当着苏栖的面，修长手指解着衬衣袖口，低眸勾唇：“盘丝洞？唐三藏？可惜，我不吃素。” 先婚后爱/豪门小甜文 第69章 乔绵x许边牧[一] 番外 01 五月底的天，阴晴不定，傍晚时候，下起了大暴雨。 本来打算今天回一趟B师大的乔绵，不得已改了时间。 她一面撑伞从实习的小学走出来，一面给寝室长打电话，告诉寝室长她今天不去学校了。 临近毕业，学校里零零碎碎的事情也很多，这段时间，乔绵一直都在两头跑。 今年年初她开始实习开始，就在实习的小学附近租了房，没有再住校。 因为这所小学离B师大实在太远了。 但是吧，离B航倒是挺近。 所以许边牧经常周末过来蹭住。 今天周五，乔绵不知道许边牧会不会过来，想给他打电话问问时，手机没拿稳，直接掉进了水坑里。 乔绵迅速捡起来，但是很不幸，手机已经阵亡，黑屏了，再开不了机。 风大雨大，一把伞根本挡不住这暴雨，乔绵顾不上那么多，收好手机就赶紧走出小学去外面打车。 十几分钟后，乔绵带着一身的湿漉，还有满肚子的郁闷，回到租的房子。 她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门开了，不经意地抬头，结果就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是个女人。 她没见过的女人。 妆有点浓，大卷发，看起来有点成熟。 乔绵和她对视着，瞥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然后不动声色地走进来，砰一声关上了门。 “你好，你就是许边牧的女朋友吧，我是他的校友，任冉。” 乔绵转过来面对着任冉，脸上是礼貌而疏离的笑容：“你好。” 任冉有点儿尴尬，就先替自己解释着：“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厨房洗水果，不小心把自己衣服弄湿了，许边牧让我先穿你的衣服……” 噢，不止穿了她的衣服，还进了她的厨房。 挺好。 乔绵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来，任冉眼波流传，说：“许边牧出去买东西了。” 乔绵这才开口：“嗯。你坐吧，你是客人，不要站着了。” 接着她就去了自己卧室。 关上房门后，乔绵忍着心内的翻涌，闭闭眼，随手拿了件家居服换上。 湿漉漉的衣服换下后，被她发泄一般地丢到了床脚。 重新出来时，乔绵看见任冉很自然熟地从冰箱里拿出饮料，还问：“你喝吗？” 好像这是她家一样。 任冉笑着，笑容拿捏得很好，标准的职业微笑。 乔绵也冲她笑笑：“不用了，谢谢。” 这句“谢谢”，让任冉嘴角的笑意僵了僵。 两人面对面站着，无声对视着，也在无声地进行着一场女人之间的battle。 乔绵就不说话，浅笑着看着任冉。 任冉被看得浑身难受，故意找了话来说。 “听说你和许边牧在一起十多年了。” 乔绵平淡地应一声：“嗯，差不多。” “你们感情这么好，真叫人羡慕。就像结了婚的夫妻一样，就算没了爱情，还会有责任，还能一直相扶到老。” 乔绵觉得任冉真的挺会说话的。 还暗示她，许边牧已经不喜欢她了，对她只是责任。 但是，任冉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来说这些话的？ “任小姐，谢谢你的祝福。我和许边牧会按你所说的，相扶到老。” 任冉：“……” 乔绵：“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在我家，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要有一点礼貌。我是主人你是客人，你想喝饮料，也许应该先问问我，而不是自己去拿。当然，我也不是小气，一瓶饮料而已。” 任冉：“……” 乔绵：“不过一瓶饮料，也能看出个人素质。” 任冉被乔绵说的脸色发黑，她张张嘴：“你——” 乔绵还是笑了笑，接着说：“对不起啊，我这个人说话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喜欢听，可以离开。噢，你身上的衣服就不用脱下来还我了，反正我早就想扔了。” 任冉正想发作时，门口传来声响。 许边牧开门进来，浑身湿淋淋的，手上拿着把伞。 他第一眼就看见乔绵，连忙走上前，上看下看地说：“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怕你没带伞，特意去小学接你，结果门口保安说你已经走了。” 乔绵默默听他说着，瞧了一眼被忽略的任冉，然后慢悠悠地问：“你不是去买东西了？” “噢，对，”许边牧说，“跟明源一块去的，但是看到下雨了，我就先去找你了。怎么样，有没有淋到？” 乔绵长长地“噢”了一声，好像是故意说给旁边的任冉听：“明源也在啊。” 许边牧懵了一下，随后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任冉。 还穿着他女朋友的衣服。 他微微皱了皱眉。 这时，一起出去买东西但是半途被许边牧丢下的明源牵着超市购物袋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抱怨着这场大暴雨，见着乔绵，热乎的打招呼：“嫂子回来了啊。我们今天借你家吃个火锅，可以不？” 乔绵点头：“可以啊。” 接着补充一句：“还是你比较有礼貌。” 一直被忽略的任冉的脸更黑了。 时间也有点晚了，许边牧和明源把菜拿进厨房，两个大男人开始洗洗刷刷。 乔绵拿了包薯片走到沙发上坐着，打开电视，顺便叫一直站在一边的任冉过来：“任小姐，过来坐吧，别客气。” 任冉尬笑了一声：“不了，我去厨房帮他们。” “好啊，”乔绵把薯片撕开，拿一片塞到嘴巴里，“辛苦你了。” 待任冉走后，乔绵咔嚓一声，咬碎了嘴巴里的薯片。 没两分钟，许边牧就过来了，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 乔绵瞅一眼他，丢出两个字：“解释。” 许边牧太了解乔绵了，从他进门开始就发觉乔绵不对劲。 估计心里憋着火，又故意忍着不发出来。 他连忙说：“她是我们学校的，跟明源认识。” “哪个她？”乔绵故意问。 许边牧捏捏她的脸，凑近了说：“别装傻了。就那女的啊。明源想追她。” “明源想追她，跟她出现在我家，有什么关系？” “今天学校训练结束地早，明源说来我们家吃火锅，刚好路上碰上了她，明源就把她一起叫过来了。” “等等，我纠正一件事。这是我家，不是我们家。这房子是我签的合同我付的租金。” 一听就是在闹脾气。 许边牧搂住乔绵，好声哄着：“怎么了，生气了？别生气，我们就当做件好事，给明源一个机会跟那女生相处，好不好？” “可是那位任小姐，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看不出来？” “？” 许边牧真没看出来。 乔绵撇撇嘴，说：“算了，等他们走了再说。” 吃火锅的时候，明源对任冉还算殷勤，但是任冉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许边牧身上。 偏偏那两个大男人还傻傻看不出来。 乔绵给明源面子，一直忍着。 火锅吃完，许边牧和明源收拾了餐桌和厨房，然后明源送任冉回去。 临走前，任冉说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乔绵，乔绵摆摆手，说：“不用还，送你了。慢走不送，路上小心。” 标准的送客微笑。 任冉干干笑了笑，再看许边牧，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看得乔绵十分不爽。 于是他们一走，门一关，乔绵就双手环胸瞪着许边牧看。 许边牧被看得发毛。 乔绵问：“别说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她明显就是冲你来的！” 许边牧无辜，连忙说：“我真看不出来，我和她根本不熟，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还让她穿我衣服！” “没有啊，我和明源走之前她明明还穿着自己衣服的——” 乔绵顺顺气，想了想，说：“算了，本来也没怀疑你。” 她很信任许边牧，不然起先回家开门看到任冉时，也不会那么镇定。 因为许边牧再傻，也不会傻到偷腥还把人带到这来。 那个任冉，简直是在挑战她的智商。 所谓饱暖思yin欲。 话题还没结束，许边牧就先把乔绵圈在怀中，用鼻尖一点一点地蹭着她的脸，问：“今天累不累？” 乔绵还沉浸在怎么让明源看清任冉的真面目早日让他脱离苦海的思绪中，顺口回了句：“还好，不怎么累，上了一节手工课，帮办公室老师批了点作业。” “那……要先洗澡吗？” ？？？？？ 乔绵这才反应过来许边牧想干嘛。 她哼一声，想推开他。 “没心情。” “为什么？” 他不等她回答，开始亲她的侧脸和耳朵。 她郁闷地说：“手机掉水里了，坏了。” “我给你买新的。”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乔绵扭了下腰肢，说：“那个任小姐暗示我，你对我不是爱情了，是责任。” “？？？”许边牧愣一下，随后低声骂了句：“操，简直有病。” “骂的好，”乔绵笑起来，“虽然觉得骂人不大好，脏话也难听，但是现在我特解气。” 许边牧跟着笑了，接着一把将乔绵抱起，一边亲吻着一边放到沙发上。 而后埋首在她颈间，手指在细腻的地方游移着。 在失去理智前，乔绵先摁住了许边牧的手。 “你们学校，漂亮女孩特别多吧？” 被强制打断的许边牧有点不满足，扒开她的手，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啊。”做事的时候还不忘回答，“航空公司里长得漂亮的空乘更多。” “她们不会都要往你身上贴吧？” “那是她们的事，关我屁事。” …… 发觉乔绵还在想这些，许边牧就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哑着嗓子说：“专心点。” 乔绵：“……” 半晌后，衣服都在地上了，乔绵才想起来这是哪。 “等等啊不要在沙发啊……” “试一试沙发，好像挺刺激的。” “……” “等等——窗帘没拉！” “我刚刚拉了。” “什么时候？” “想跟你做的时候。” “……”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女人，跟我玩心机，你还嫩了点。 某汪：[大拇指] . 其实番外还有挺多情节的，因为时间跨度太大，所以就都放番外了。 大概率一天一更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032657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乔绵x许边牧[二] 番外 02 乔绵所谓的“慢邮”，许边牧是在飞行执照考试那天收到的。 许边牧属飞行员中的“养成生”，高中毕业直接被选拔为飞行员进行培训。他在航校接受了四年的飞行理论课程和飞行训练，现在毕业了，还要接受航空公司和地区管理局监督的技术等级考试。 大一进B航时，许边牧与公司在A市的春风航空签了合约，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航空公司里接受训练，准备着即将要来的飞行执照考试。 今天终于考完，许边牧也终于松弛下来神经。 他走去更衣室，换下制服前，把关机的手机开机，打算先跟乔绵报喜。 手机一开机，连续响了好几声，许多微信消息还有各类app通知。 许边牧先打开微信，看了看乔绵不久前发过来的消息。 【我去附小签就业协议了。】 【你什么时候考完啊？】 【还没考完？】 【我还是去找你吧。】 【我在你公司旁边的咖啡馆，考完了跟我说一声。】 【我碰到周恪了，好巧。】 许边牧皱起眉头来。 周恪？ 真是个遥远又让人不喜欢的名字啊。 乔绵的最后一条微信，就是说她碰见了周恪，没别的了。 许边牧干脆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你考完啦？考过了吗？” 许边牧扯扯制服衬衫的领口，“嗯”了声：“以后你男朋友是有飞行执照的人了。” “恭喜啊。” “……” “你什么时候出来？” “马上。” “好，我等你。” 通话好像要结束了，许边牧忍不住问：“遇见周恪了？嗯？” 乔绵轻快的声音传来：“对啊。还挺巧的。” 巧个屁。 许边牧十分不爽，虽然说是陈年老干醋了，但是还是酸的很。 “等我五分钟。”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正想换衣服走人时，他无意地瞥了眼手机上方的推送，拉下来一看，看到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 寄信人是乔绵的QQ昵称。 许边牧恍然想起些什么，但是不真切，对这个似乎有点印象，可又记不清。 他不由自主地点开，进入到邮箱页面，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里没别的，就一张图片。 看起来是张同学录，很有年代感，乔绵的字迹很熟悉，估摸着是她小学时写的。 她小学时写字特规整，一笔一划的，尤显稚嫩。到了初中，她的字就开始有了变化。 不过这些，乔绵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许边牧不知道乔绵寄这个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忽然想起三年前的暑假，她跟自己说的那个什么“慢邮”。 他也不知道她搞什么鬼。 许边牧把图片从头看到尾，在看到最后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手指轻颤了一下。 咖啡馆这边，乔绵和对面的周恪告别。 多年不见，周恪依然戴着副眼镜，只是现在的金丝边眼镜，让他看着有了几分精英气质。 他看着乔绵，问：“男朋友的电话？” 乔绵收好手机，点头道：“嗯。他要过来了，我得走了。” “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了，不麻烦你。” 还是很习惯的拒绝，周恪低眉笑了笑。 乔绵拿起自己的包，起身，要走时，没想到周恪突然问：“那年的演唱会，你去了吗？” 乔绵犹豫了一下，略不好意思地回答：“没有。对不起。” 高中毕业那年，就是谢师宴那天，周恪托阮希希交给乔绵一封信。 乔绵隔了很久之后才想起来打开看，里面只有一张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 她懂周恪的意思，可是她只能辜负。 乔绵的回答大概就是意料中的回答了。 周恪倒没多少的失落，反正那一年，他等了她一晚上，也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 他当时是真的喜欢乔绵，还喜欢了挺久。 乔绵走出咖啡馆，往马路前边走了走，老远就看到穿着白色短袖制服衬衫的许边牧飞奔过来。 她停下脚步，他也稍稍在她面前站稳。 许边牧的额上沁着一层汗，眼眸黑亮，见着乔绵就问：“你从小学就喜欢我了？” 乔绵先是愣了愣。 随后想起今天的日期，便明白了。 他肯定是看到她给他寄的那封邮件了。 三年，终于被他看到。 好像这三年，过的也挺快的。 乔绵清清嗓子，表现的很平静：“哎呀，被发现了呀。” “……” 许边牧气得猛踢脚边的石子：“你藏得够深啊！我还以为是我追的你，你怎么就没拿奥斯卡呢？？” 乔绵不乐意了，反驳着：“什么你追的我，你哪里追过了？” “我还没追你啊？天天跟在你身后，天天听你的学习学习学习，连球都不打了，你不高兴了我哄你，你高兴了我还得给你欺负。” “我不高兴也是被你气的，你哄我不是应该的？” “……”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许边牧感觉自己要被乔绵说服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忿忿不平起来。 “不是啊，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为什么一点表现都没有？还得我先表白，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表现出来，自己知道不就好了。” 许边牧叹气，反正他是说不过乔绵。 乔绵看他这副怨念的模样，好像她真的瞒了他什么一样。 都在一块那么久了，还这么小气的计较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真是可爱的小气鬼。 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响起喇叭声。 乔绵上前一步，抱住许边牧，手掌轻拍着他的背脊，像哄小孩一般轻声说：“但是现在不是让你知道了。” 她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也落在了他心上，像蓬松的棉花糖，甜甜软软。 许边牧拢紧双臂，回拥住乔绵，语调偏低，却带着点得意。 “反正，是你先喜欢的我。” 乔绵在他怀里忍不住笑了。 是呐，是她先动的心。 回家途中，一直得意的许边牧后知后觉地想起周恪来。 他开着车，打着方向盘绕过一个路口，酸溜溜地问乔绵：“见着周恪了？” 乔绵正低着头刷朋友圈，随口应了应：“对啊。” “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啊，就坐着随便聊了几句。” 许边牧的醋劲更大了。 “还坐着聊了？” 乔绵这才嗅到空气里的酸味，放下手机转头看着许边牧，眼睛笑得弯弯的。 “干嘛，吃醋啊？” “你们坐了多久？” “不告诉你。” 刚巧前面红灯，许边牧猛地踩下刹车，眉头都纠在一块了。 乔绵先笑出声来：“真是服了你。就坐了几分钟，聊了几句近况。” “没别的了？”许边牧问。 乔绵无奈地说：“没了啊，还能聊什么，聊过去聊未来聊人生理想啊？我跟他本来就不熟，连叙旧都谈不上。” 许边牧稍微有点满意，不知想到什么，哼了声：“他对你心怀不轨。” “？？？”乔绵更无奈了，“别这么说我当年的追求者啊，说的好像你就不是心怀不轨一样。” “我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喜欢我，不喜欢他。” “……” 搞什么。 乔绵晃晃脑袋，看一眼前方指示灯，提醒着：“许司机，绿灯了。” 许边牧松开刹车，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往前开。 “乔绵，我问你个事。” “噢，有话快说。” “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啊，小学的时候，我就已经这么让你着迷？” 乔绵忍住想揍他一顿的冲动，撇撇嘴道：“我可能是瞎了。” 许边牧：“……” 乔绵叹气：“瞎了这么多年，我真可怜。” 许边牧：“……” 许边牧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干笑了两声，随后便认真开车，一路无声。 难得安静，乔绵就继续拿着手机刷朋友圈。 天边一片珊瑚色，晚霞弥漫。 夏天的傍晚最是温柔。 乔绵打开一点车窗，用手机拍了一张天空的照片，然后她听到许边牧问自己：“乔绵，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嗯。” “要结婚吗？” 晚风从车窗缝隙穿过，拂在乔绵的脸上，柔软的不像话。 乔绵很久很久都没有反应。 十几年的时光，从眼前一一略过，美好的，青涩的，甜蜜的，温柔的，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块，惹得她的眼泪沾湿了睫毛。 她把刚刚拍的那张晚霞发了朋友圈，配了文字。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神奇的魔芋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乔绵x许边牧[三] 番外 03 今年的冬天有点冷，这周许边牧飞完最后一个航班，有短暂的两天休息。 夜幕四合，他从航空公司往家里赶，没想到回到家看到的却是自己儿子垂着脑袋站在角落，一副委屈样。 地板上全是乱丢的玩具，还有被撕了很多夜的彩色绘本，整个客厅乱七八糟的，一时间还真无法下脚。 乔绵叉腰正训斥着许嘉亦，气得不行。 “许嘉亦，你现在就把玩具给我收了，哪里拿的放回哪去。” 刚满三岁的许嘉亦撅着小嘴巴，肉嘟嘟的脸上泪光闪闪的，倔强地站着不动。 乔绵更气了，声音也大了几度：“你听到了没有？！” 站在门口的许边牧看这场景，总觉得似曾相识。 噢，以前乔绵也是这么对他的，可凶了。 儿子真可怜。 许边牧看许嘉亦快哭了，赶紧关门过去灭火。 听见门的声音，乔绵和许嘉亦同时往玄关处看，许嘉亦一见是爸爸回来了，像是见到救兵一般，立刻冲过去，抱住正要换鞋的许边牧的大腿。 “爸爸——妈妈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许边牧换好拖鞋，一把抱起自己儿子，好声好气哄着：“爸爸知道爸爸知道，宝宝别哭。” 不哄不要紧，他这一哄，许嘉亦哭得更大声了。 乔绵的火气在见到许边牧的时候消散了一点，她憋下心中郁结，走向许边牧这边。 还没说话，许嘉亦就赶紧搂紧了许边牧，怕乔绵怕的紧。 乔绵无奈撇撇唇，转而走向厨房。 “吃饭了没有？”她问许边牧。 许边牧抱着儿子，跟着她走，回答着：“还没有。” “吃不吃面？” “老婆做的，我都吃。” “……” 乔绵打开冰箱拿鸡蛋和蔬菜，说：“少跟我贫嘴，管好你儿子先。” 许边牧亲了下许嘉亦的小脑门，替他说话：“我们儿子这么乖，你别总对他这么凶。温柔点嘛，乔老师。” 鸡蛋咔嚓一声磕在碗口，乔绵丢掉鸡蛋壳，转过来十分不满地盯着许边牧看。 “你以为我不想温柔点？你看看客厅都成什么样了，我就洗个衣服，几分钟时间，家都快被拆了。我叫他收拾玩具，他还跟我顶嘴。” 许边牧低头问怀里的许嘉亦：“宝宝，你跟妈妈顶嘴了？” 许嘉亦不承认，奶声奶气地说：“没有，妈妈凶，不要妈妈。” 乔绵头痛，指了指卧室：“现在，立刻，把你儿子带进去，不要再让我看到。” 当初她为什么要生这样一个小魔王出来，长得跟许边牧一模一样就算了，连性格脾气都差不多。 才几岁啊，上房揭瓦不能干的事全都干过，人小鬼大，更重要的是，犯错了还死不承认。 真是气死她了。 许边牧带许嘉亦进了卧室，家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乔绵烧水，给许边牧煮面。 因为工作性质，许边牧通常飞四休一，一周顶多回家一次。 他经常半夜凌晨回来，今天还算好，八点多就回来了。 还能给他煮碗面。 这边锅煮着面条，另一边的平底锅上煎着鸡蛋，滋啦滋啦的声音，特别有家的味道。 许嘉亦玩了一天，早困了。 许边牧哄几下，他也就睡着了。 许边牧安顿好许嘉亦，小心地关上卧室的门走出来，看到的是柔和灯光下乔绵的背影。 她系着围裙，蝴蝶结灵巧地系在腰后，头发松散地披着，在肩胛骨的位置松松地扎着个皮筋。 以前买房的时候，他就想象过，乔绵在属于他们的家里，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就像是现在这样。 温温柔柔的。 许边牧走向乔绵，在她不经意时，从身后搂住她。 正在煮面的乔绵没注意到许边牧进来，被他搂住后，颤了下.身子。 “你怎么总喜欢无声无息的。” 乔绵嘟囔一句，继续用汤勺搅着咕噜咕噜翻腾的锅。 许边牧弯下身来，下巴抵在她的脖子间，轻轻蹭动着，嗅着她发间的香气。 “好饿，可以吃了吗？” “快了。儿子呢？” “睡了。” 乔绵轻哼一声：“还是亲爹管用。我就好像后妈一样。” “他是太怕你了。”许边牧抬起头，将乔绵抱着挪到一边，然后接过乔绵手上的汤勺，帮她做剩下的事。 乔绵站着反思了一会，不确信地问：“我对他真的很凶？” “有点。” “可是……”乔绵也有点委屈，“我也不是故意的。他整天作妖，我不凶点，根本管不了。” 许边牧关了火，转过来重新搂住乔绵，安慰着：“没有怪你，也没有说你错，你看你，都快哭了。” 这么一说，乔绵还真想哭了。 平时倒没什么，老公一柔声细语，她就受不住。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有多累，每天一大早送许嘉亦去幼儿园，白天在附小教课，晚上把许嘉亦接回来，他还特不听话，老惹我生气，在幼儿园还欺负小朋友，老师都跟我告状好几次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 乔绵吸吸鼻子，嗔怪着许边牧：“都是你啊，图一时之爽。” 许嘉亦的到来，算是个意外。 乔绵根本没打算那么早要孩子，哪知一次不注意，就立马怀上了。 许边牧心虚，努力给自己找补：“其实吧，这也挺好的，人生就是需要一点意外一点惊喜，不然多无趣。而且咱们儿子多聪明，长得又好，像他爸，人见人夸。” “……”乔绵皱着眉头看他，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噢？你还挺有自信？” “这不是事实么，难道你不喜欢咱们儿子？” “我自己生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就是太像你了，一个你已经够烦了，还有第二个。” “所以嘛，还是女儿好。” “？？？” “要不我们再要个女儿吧，不是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乔绵不想搭话。 许边牧这人，对女儿简直是有执念，一有机会就喊着要再生个女儿。 但是家里这一个小魔王已经够乔绵受了，她才不要再来一个。 “许边牧，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嗯？” “闭嘴，吃面。” 许边牧：“……” - 夜深。 乔绵收拾完客厅和厨房，疲惫地去洗澡。 再出来时，许边牧还没睡。 她先去许嘉亦的小床边给许嘉亦盖好被子，看了一会他的睡颜，然后才走向旁边的双人床，掀开被子躺进去。 冬天的夜晚很冷，但是被窝很暖。 尤其是还有个人在暖被窝。 乔绵一钻进被子里，许边牧就挪过来，抱住她，温热的手掌探进睡衣里。 “老婆，我仔细地想过了。我觉得咱们儿子这么皮，有很大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他没有责任感。” 许边牧说的特别认真，乔绵却是满脸问号。 “你要跟一个三岁的小孩谈责任感？？？” “据我研究，当一个小孩有了另一个小孩时，会自然地产生一种责任感，这种责任感会让他成长，成熟，懂事。” “……所以？” 许边牧翻身覆在乔绵身上，手停在她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 他在她耳边说：“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要个女儿。这样咱们儿子就会有做哥哥的自觉。” 乔绵一把推开他，丢下两字：“做梦！” 又想骗她生孩子，哼。 许边牧不死心地继续贴过来，乔绵一脚踹过去：“我再说一遍啊，这件事，没门。” 许边牧：“不能再商量下？” 乔绵非常坚决：“不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好吧。” 许边牧又靠过来，乔绵警觉地抱胸，警惕地问：“不是说不行了，你还想干嘛？” “想啊。”他开始亲她。 乔绵勉强推开一点他，微喘着气，还没问什么，呼吸又被他给掠夺去。 柔软的舌不住地跟她纠缠，身体升温，她一下子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呼吸逐渐加重，他说：“其实没有女儿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已经有一个了。” 衣服被一件一件丢掉，他说：“生孩子太辛苦了，还是不要再生了。” …… 感受到异物的那刻，乔绵闷哼一声，手指紧紧抓着许边牧的手臂。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被骗了。 经验告诉她，男人在床上的话，不能信。 两个月后。 准备起飞前工作的许边牧突然接到乔绵的电话。 电话刚接起，他就听到乔绵的怒吼：“许边牧你死定了！！！！！！” 许边牧对天发誓，这绝对是个意外。 他真不是故意的。 几年后。 春日的温暖午后，乔绵靠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许嘉亦毕恭毕敬地给她递过来水果和饮料，懂事乖巧的不行。 而旁边，许边牧正被他千盼万盼终于盼来的小女儿折磨的欲哭无泪。 小哭包挂在他身上，扯着嗓子大声哭，要玩具要抱抱要零食要出去玩，各种轮换着来。 关键是，她就认爸爸，妈妈和哥哥都不要，就要爸爸抱。 许边牧：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T.T 作者有话要说：　　许边牧：T.T 许嘉亦：爸，你辛苦了。 乔绵：哼，自找的。 小哭包：呜呜呜呜呜我要爸爸 . 一家四口圆圆满满啦 乔绵和许边牧的番外就到这啦 下面是钟灵x徐子昂、阮希希x虞末的番外 另：七夕快乐~~~！！！ 第72章 钟灵x徐子昂[一] 【番外：钟灵x徐子昂】 01 钟灵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沦落到跟一个秃头大叔相亲。 当她在茶座见到这位大叔时，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个世界。 确认没见错人后，钟灵尽量保持礼貌的微笑，然后借口去上厕所。 她一进女卫生间，就立刻给她妈打电话。 “妈，你搞什么？？？你知道那个人多大了吗？？？” “不是才三十吗？你大表姑说了，他家里好几套房，在老家算是首富，人也长得不错。” …… 长得不错？ 好吧，不能以貌取人。 “但是妈，我觉得他不像三十。他的发量告诉我，他起码四十。” “你这孩子，别胡说。真的只有三十，你大表姑保证过的。” 钟灵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大表姑的声音：“灵灵啊，你听表姑说，这小伙子人可好了，又能赚钱又顾家，可能就是看着显老了点，可是家底厚啊。虽然离过婚吧，但——” “你说什么？？？！！！”钟灵怀疑自己听错了。 大表姑犹豫几下，讨好地说：“灵灵，大表姑都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嫁人最主要的，就是看经济条件。这小伙有钱啊。而且，离过婚的男人会疼人。” ？？？？wtf？？？？ 钟灵直接挂了电话。 刚刚出来时，正好带着包，她走出卫生间就去收银台那，把自己那桌的账给结了。 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偏巧收银台这边出了点问题，收银的电脑卡住，服务员很抱歉地冲钟灵笑，让她稍微等一等。 钟灵没办法，只好在这等着。 聊赖之际，她往四周看了一眼，看到前方不远处隔着镂空屏风的一张桌子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掐住。 透不过气。 其实她也说不清有多久没有见过徐子昂了。 大概是大一那年分手之后，再没见过了吧。 即使是同一个学校，但她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免跟他见面。 那时候，钟灵分手分的潇洒，带着自己的骄傲，头也不回。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着的人是她，偷偷掉眼泪的人也是她。 毕竟是狠狠喜欢过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钟灵也是在那时候真正明白失恋是什么感觉。 整夜整夜的失眠，遮瑕膏都遮不住的黑眼圈，生活失去重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心脏总抽抽地疼…… 这些，都是她当时经历过的。 所以她会选择去国外当交换生。 她只想，离开这，让自己能重新开始。 三年，大一分手到现在大学毕业，已经三年多了。 这三年的时间，徐子昂的对面已经坐着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两个人看起来很般配，而她—— 却在跟一个二婚大叔相亲。 钟灵真想嘲笑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混的这么惨。 怎么着也得比前男友混的好才对吧。 “小姐，电脑好了。您这桌只点了一壶水果茶，一共58元。” 钟灵回神，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收银台上贴着的二维码，付了款就走了。 外面阳光正盛。 可钟灵觉得有点刺眼。 在一个城市，又是高中同学，怎么都会跟徐子昂碰面。 这是钟灵一早就知道的。 但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不过她也庆幸，还好徐子昂没看到她，也没见着她那看着像四十的二婚相亲对象。 否则，她的脸真没地方搁了。 这次的相亲，让钟灵吃一堑长一智，直接从家里搬了出去。 避免了爸妈时不时的唠叨，也避免那些热衷于介绍对象的三姑六婆找上门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才刚大学毕业，怎么就好像要嫁不出去一样。 大概，可能，是因为身边的好友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吧。 阮希希谈着小恋爱，而乔绵，马上要结婚了。 和徐子昂再见面，也是乔绵结婚那一天。 他是伴郎，她是伴娘。 许边牧过来乔绵家接新娘，钟灵和阮希希作为伴娘，抢了许边牧不少红包，看在他给那么多红包的份上，就没有故意为难他。 房间的门打开，大家伙一拥而进，全都急着看新娘子。 人太多，钟灵穿着高跟鞋被挤到一边，脚扭了下，差点站不稳要摔倒。 扶她的人是徐子昂。 徐子昂穿着伴郎服，黑色修身利落的西装，白色衬衫，扶钟灵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块精致的手表。 眉眼还是如当初一样，但少了几分少年青稚，多了几分清凌，眸色沉如黑水。 他的声音淡淡的，从她头顶传来：“小心。” 钟灵站稳，尽量平静地从徐子昂手指抽回手，道了声谢：“谢谢。” 这是这几年来，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新娘接完，大家出发去酒店。 新娘新郎一个车，伴娘伴郎一个车。 钟灵刚开始并不知道，反正就被长辈们安排着坐进车里。她和阮希希坐在后座，等着开车的人过来。 阮希希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开始哭，吓得钟灵赶紧找纸巾给她擦眼泪。 “希希你哭什么呀，妆花了怎么办，一会婚礼还得上台呢。”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好感触……” 钟灵笑她，一面制止她掉眼泪，一面在车上找纸巾。 正好有人打开前面车门坐进来，一左一右，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各坐了一人。 坐在副驾驶的伴郎明源见钟灵好像在找东西，就问：“咦，找什么呢？” “噢，找纸巾。” 明源笑笑，对坐在驾驶座正准备开车的徐子昂说：“伴娘找纸巾呢，这不是你的车么，车上有纸巾吗？” 徐子昂没说什么，从中央扶手那找出一盒纸巾来，递到后面。 这个时候，阮希希已经没有在哭了。 因为她感觉到了尴尬。 旁边的钟灵比她更尴尬。 怎么就这么巧，坐了徐子昂的车呢。 但钟灵暂时也想不了这么多，她接过纸巾，帮阮希希擦脸。 还好眼妆没晕，但是待会还得找化妆师补下妆。 这一路上，几个人都沉默着，好像是约好的不说话一样。 不明就里的明源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终于到了酒店，车上四个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今天到场的，大多都是高中同学，这场婚礼就像个小型的同学聚会。 同学这一桌，男生们喝酒喝得起劲，新娘新郎过来敬酒，他们还闹着让他两多喝几杯。 钟灵替乔绵挡了两杯红酒，一个男同学还要再劝酒时，手一抖，红酒全洒在了钟灵的胸前。 粉色抹胸的伴娘礼服，一时间被酒水浸透，紫红色一片，格外难看。 钟灵怎么说也是他们当初的班长，还是有威严在的，这位男同学连忙道歉，身边人起哄，都说他惹着班长了，要完了。 大家都是开玩笑，钟灵陪着笑了笑，也没当真。 敬酒还是要继续，但钟灵这身衣服，实在不好看。 她只好先离开，让阮希希帮乔绵挡酒，自己去宴客厅外边的化妆间换衣服。 远离宾客的喧嚣，化妆间显得安静许多。 钟灵浑身没劲，高跟鞋穿久了，脚脖子酸痛，而且刚刚徐子昂一直都在，她也一直都在绷着精神，实在累。 她在化妆间找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带的衣服还放在徐子昂的车上。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这一天都很尴尬。 钟灵坐在休息用的沙发上发懵，可能是红酒的后劲上来，她都感觉大脑神经被凝固住了。 脑子特迟缓。 过了好一会，钟灵听到有人敲门。 她拍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来的人是徐子昂。 酒店里有暖气，徐子昂只穿着件白衬衫，黑色的西服叠好挂在手臂上，另一手，正提着钟灵放在他车后备箱里的袋子。 “你的衣服。”徐子昂简洁地说。 钟灵慢了半拍，随后说了声“谢了”，伸手要把袋子拿过来时，没想到徐子昂把袋子往身后移了移。 他问：“你醉了？” 钟灵抬头看着他，微微蹙着眉，说：“不关你的事。” 她还要拿回自己的袋子，但他没有再给她，而是自己拎着袋子推开了门，直接走进了化妆间。 “你进来干嘛？” “你换你的衣服，不用管我。” 徐子昂说着，把手臂上的西服外套放到沙发上，四处循看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钟灵无语地看着他，冷不丁地问：“请问，你在这，我怎么换？” 徐子昂这才回过头看向钟灵。 怎么说呢，三年好像并不长，可钟灵觉得，徐子昂变了很多。 时光在他身上沉淀下来，他不再似以前那般轻佻和吊儿郎当。 他就往那一站，头顶的白炽灯投影下来，整个人看上去特遥远。 钟灵想起第一次见徐子昂的时候，在新班级的门口，他站那搭讪，眉眼笑着，语调轻扬：“同学，你哪个班啊，要不我们相互认识一下？” 那时，钟灵没搭理他。 她不喜欢轻浮的男孩子。 可是谁知道，后来还是喜欢上了。 而此刻，两个分手已久的人，这样面对面站着，眼里好像只有对方，可又不是当初那种纯粹的只有对方。 就在钟灵想再开口让徐子昂出去时，徐子昂忽的笑了。 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恶劣，好似重新有了以前的影子。 他说：“你换啊。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　　啊，晚上卡文，刚刚才码完…… 我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坚定的眼神 . 第73章 钟灵x徐子昂[二] 【番外：钟灵x徐子昂】 02 钟灵和徐子昂的第一次，嗯…… 在高中毕业的那个夏天。 按钟灵的话来说，就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天很热，万物蒸腾，没有一丝风。 这样的天气里，徐子昂病了。 微信里说自己头晕脑热，家里没人，想喝水都起不来床。 甚至连打字的力气都没了。 刚陷入热恋的钟灵担心的不得了。 嘴上说着让徐子昂在家自生自灭，自己却冒着大太阳，跑去药店买了药，跟许边牧问了地址，一个人去了徐子昂家。 徐子昂确实是病了，脸色有点白，几天没见，好像瘦削了点，比平时看起来虚弱不少。 但是吧，也没他微信上说的那么严重。 钟灵还以为他已经病入膏肓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给骗来的，可是当看到他眼里的意外惊喜，心却又像盛满了蜜一般。 十八岁的年纪，喜欢一个人，眼睛是藏不住的。 她喜欢他那样专注地盯着自己看，她能看到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她喜欢他拥抱自己时的温度，喜欢他亲吻自己时似有似无撩过的清甜气息，喜欢他指尖小心翼翼又带着试探意味的碰触…… 他所有的一切，她都喜欢。 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而当真正发生的时候，钟灵才会去想，徐子昂就是个骗子。 哪有病人这么有力气。 可是她却甘之如饴。 她也喜欢被他骗。 在一起的那半年多，恋人之间该做的，能做的，他们都做过。 从开始的青涩，到后来彼此身体每一寸的熟悉，都是他们相爱过的证据。 而现在，钟灵承认，徐子昂说的没有错。 她身上哪里，他没看过。 她是不服输的性子，更不会因为他这一句听似调戏的话而面红耳赤。 钟灵冲着徐子昂眨了眨眼，眼眸亮晶晶的，带着不明笑意。 她反手把化妆间的门锁了，接着一步一步走到徐子昂面前。 “你说得对，既然这样，我也不用避讳着你。” 钟灵开始拉礼服侧边的拉链。 刺啦一声，拉链拉到最底处。 她提着礼服，不让它滑下去，拉链松开，礼服就像是悬挂在身体上一般，轻轻一扯，便会春.光.乍.泄。 钟灵笑吟吟地盯着徐子昂的眼睛，手伸进礼服里，撕下某样东西，极具暗示意味地贴在了徐子昂的白衬衫上。 徐子昂的眉头皱得深，眼眸幽暗，喉结不时滚动一番。 钟灵扯唇笑起来：“我里面什么都没穿。” 简单几个字，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徐子昂压抑下内心和身体的双重冲动，闭闭眼，把钟灵贴在自己衬衫上的乳.贴撕下攥在手里。 手指关节隐隐发白。 他拿起沙发上自己的西服外套，丢下一句：“这里有解酒药，自己找。” 化妆间的门很快被打开，又很快被用力带上。 徐子昂走了。 钟灵发呆半天，随后才失力地笑笑，坐到了沙发上。 她觉得，她可能是真的醉了。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去调戏徐子昂。 这太不像她了。 徐子昂冷峻着脸，走出化妆间。 他停在旁边的垃圾桶前，抬手看了眼手中的东西，最后直接丢了进去。 明源过来叫他回去帮许边牧挡酒，他应了声，回头看一眼紧闭着门的化妆间，眸色不禁加深。 - 婚礼结束，已经是下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回去时候，钟灵又坐了徐子昂的车。 不过这回，开车的人是徐子昂找的代驾。 车里只有他们三人。 徐子昂喝了不少，开着车窗吹风醒酒。 钟灵坐在后座，酒劲上头，难受的紧。 车没开多久，她就睡着了，根本无心去顾忌自己还在前男友的车上。 代驾把车开到起先钟灵说的小区楼下，徐子昂偏头看向钟灵，眉心蹙了蹙。 天渐渐黑了，钟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车上，只是车已经停下，外面也已经是夜晚。 车前边有路灯，通过昏黄不明的灯光，钟灵看到驾驶座空了，只有副驾上有人。 车里开着暖气，但他旁边的车窗开了一条小缝，有丝丝的冷风吹进来。 徐子昂好像也睡着了，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睛。 钟灵的位置，刚好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熟悉又陌生。 钟灵的心神晃了晃，犹豫片刻之后，她选择直接开车门下车。 就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她听到徐子昂的声音传来，慵懒而疲倦，却带着低哑的笑意。 “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这样走了？” 钟灵放在门锁上的手稍稍僵住。 她抬眸瞧了一眼徐子昂，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侧着身，盯着自己看。 不远处的路灯不够明亮，徐子昂也背着光，脸落在阴影处，看不清表情。 可钟灵能非常清晰地看到他的双眸在闪动，似笑非笑的，让她陡然生出几分害怕。 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危险啊。 钟灵清清嗓子，嗓子意外的有点干哑。 还没说话，徐子昂就丢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喝吧。” 钟灵没动。 徐子昂看着她笑：“喝了这么多酒，先喝点水。” “不用，谢谢。” 钟灵说着又想下车，没想到徐子昂往驾驶座那边伸手，啪嗒一声，车门被锁了。 钟灵不由得全身警惕起来。 “你想干嘛？” “我们谈谈。” …… 钟灵没什么兴趣地说：“我们能有什么好谈的。” “分手这么久，你过得还不错吧？” “托你的福，过得挺好。” “你前段时间去相亲了吧？” ？？？ 钟灵怔了怔。 徐子昂故意叹气，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挑了，年纪那么大的你也感兴趣？” 钟灵：“你看到了？” 徐子昂：“看到了。你走后，那位大叔还找了你好久。” “……” “钟灵，你这样我挺没面子的，你再怎么样，也得找个比我这个前男友好的吧？” “你住海边么，管这么宽。我爱找什么样的，你管不着。” “如果我偏偏要管呢？” 徐子昂似乎有着某种偏执。 钟灵突然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管好你自己吧。” “钟灵，我是认真的。你找那样的老男人，还不如考虑考虑我。” “不好意思，好马不吃回头草。” “……” “开锁。” 徐子昂坐着一动不动，语气轻飘飘的，却很坚持。 他说：“你不答应，我就不会让你走，” “徐子昂你是不是有病？！”钟灵下意识地喊出声来，眉头纠在一块，很是无语。 徐子昂盯着她，点头承认：“对，我就是有病。” “有病就吃药，别在这发神经。” 徐子昂笑笑：“我就是在想一件事，你要找对象，与其找那位大叔，不如找我，反正我也被我妈逼着相亲。要不我们凑合凑合得了。” 钟灵：“……” 徐子昂：“身为前任，我们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契合的，不是吗？” 契合你个头！ 钟灵忍不了，差点翻白眼。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开锁，再不让我下车，我就报警了。” “让你下车也行。” “你又想说什么？” 徐子昂转过身，背靠着椅背，不再看钟灵。 在钟灵看不见的暗处，他的唇角勾了勾，说话语气却可怜兮兮的。 “我今天替许边牧挡了不少酒，酒劲还没过去，不能开车。手机没电了，叫不到代驾，回不了家。” 这些话，一听就是屁话。 钟灵冷笑了一声，说：“你能不能换种招数，装可怜在我这已经没用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醉了。” “……” 钟灵抽了抽嘴角，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徐子昂：“所以？” “让我去你家休息一下，不用多，一小时就好。手机充了电，找到代驾，我就走。” 徐子昂这要求有点过分，钟灵想也不想就拒绝。 “你自己回家休息吧。我现在就给你找代驾。” 徐子昂不说话了，直接靠着椅背装死。 钟灵打开手机点开打车APP，一气呵成，却唯独在代驾那个页面犹豫了一下。 怎么办，有点心软。 他今天确实是喝了不少，红的白的，都喝了，而且来者不拒。 要不是酒量好，可能他早就倒下了。 但他不止没倒下，还把她送到了这…… 钟灵真的拿自己没用办法。 她吐口气，放下手机，不知是跟徐子昂妥协，还是跟自己妥协。 她说：“行了，走吧，去我家。” 钟灵租的房子不大，一个人住刚刚好。 她在广告公司做策划，家里堆了不少广告杂志，茶几被当做工作台，笔记本插着电，无线鼠标一闪一闪的。 钟灵把沙发让给徐子昂，自己蹲下来收拾乱糟糟的茶几。 理了几本杂志后，她发觉徐子昂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眼神灼热，一瞬不瞬。 钟灵抬起眸子，正好对上徐子昂幽深的眼神，她竟平白漏了两发心跳。 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衣，隐约可见的锁骨，修长的脖颈清晰的眉眼，这一切，都让她觉得—— 他在蛊.惑她。 无声无息的，蛊.惑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dbq我又来晚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钟灵x徐子昂[三] 【番外：钟灵x徐子昂】 03 夜色浓厚，一室二人。 从徐子昂那幽深又暗暗发着光的眼眸中，钟灵再次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个男人，她已经不熟悉，他可能会说的话，可能会做的事，她都已经有些猜不到。 可是他这样盯着自己看，她就觉得，自己仿佛是进入他圈套的猎物。 钟灵暗自懊悔，她怎么就让徐子昂进了家门。 把茶几上的东西草草收拾一下，钟灵起身，眼神往徐子昂那瞟了瞟，丢下一句：“你自便。” 然后往卧室走。 而就在这时，徐子昂长臂一伸，拽住了钟灵的手腕。 熟悉的，温热的，指腹触感，像是给钟灵下了一个咒，让她一下子动弹不得。 被他拽住的手，僵硬得不行。 徐子昂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身材高挑颀长，挡了头顶大部分的光。 他把她拉向自己，男性的荷尔蒙瞬间将她笼罩。 钟灵正目眩发晕的时候，徐子昂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唇瓣贴在一块，湿软的东西开始试探着，在她唇上舔shi着。 钟灵懵了片刻，而后紧闭着唇不让他趁虚而入，抬手想推开他。 男女力气有别，加上钟灵的抗拒，徐子昂的吻开始变得富有侵略性，霸道又强制。 他双手捧住钟灵的脸，桎梏着不让她动，在她挣扎松口想骂他时，他的舌就找准机会侵入进来。 接吻是什么感觉，钟灵已经不大清楚了。 这些年，追她的人一大把，但她一个都没接受，也再没谈过恋爱。 要是问原因，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曾经那么深的喜欢过一个人，那个少年给予过她的一切，她一直都没忘掉吧。 那时候，他爱的张扬。 他不会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更不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第一次亲她，是在高中毕业的谢师宴上，后来，在马路，在公交，在电影院，在宿舍楼下……只要他想，他就不会顾及时间和地点。 而如今，他没有顾及的却是她。 徐子昂将钟灵压到沙发上，倾身下来，一只手肘撑在沙发里侧。 喘息之余，他的眸色晦暗，犹如深海，深不可测。 刚刚他有些用力，在钟灵的脸上留下红红的手指印，像是在提醒他的刚才的暴力。 钟灵瞪着他，胸口起伏着，眼里满是防备。 她不喜欢他这样对自己。 已经分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凭什么这样亲自己。 凭什么。 徐子昂绷紧下巴，喉结重重滚动，低头要再亲下来时，钟灵快速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推离自己。 “徐子昂你发什么疯？！你把我当什么了？放开我！” 徐子昂突然一动不动，轮廓分明的脸，仿佛也染上了夜色。 而后，他仿佛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便缓缓起身，松开了钟灵。 长久的沉默过后，钟灵指着门口，冷漠地下着逐客令。 “滚。” 徐子昂没有解释，也没有多余的停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门开了又关，他就这样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钟灵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的那盏灯，目光渐渐失焦。 没过多久，她的眼里就盈满了泪水。 还喜欢徐子昂吗？ 当然是喜欢的。 他是她第一个喜欢过的男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在那些逝去的青涩时光里，他是她所有的记忆。 分手的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他的消息。 偶尔乔绵会提起，偶尔高中群里也会有他的发言。 但她只是默默的关注着，然后…… 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是她先提的分手，是她先放弃的，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回头。 而且，她对感情的洁癖，也不能允许自己再回头。 有些东西，是注定硌在他们之间的。 或许有些人就是青春里的一个过客，有遗憾的青春，才是真的青春吧。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呢。 - 深冬的夜，寒风刺骨。 徐子昂闷头走至自己车边，打开车门从车抽屉里取出烟和打火机，斜靠着车门点燃一支烟。 无边的夜色里，猩红的这点火苗，像是将他的心脏灼烧。 说不出的疼。 徐子昂只是想跟钟灵多待一会，但这个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却被他自己给搞砸了。 为什么要亲她？ 大概可能，是因为他太爱她了。 当初的分手，本来就是一个误会。 可是他不舍得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她提分手，他没办法，只能同意。 本来以为过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了，能好好听自己的解释，却没想到，她那样坚决。 她选择的是一走了之。 徐子昂知道，钟灵不想见他，所以他选择等。 钟灵总会回来的。 他也等到了。 但是然后呢？ 然后他们现在就像陌生人一样。 烟草烟雾吸进肺里，冷风从身上穿过，徐子昂渐渐冷静。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他好像，从来就拿她没办法。 - 这个冬天比往常都冷。 好在冬去春来，开春之后，天气渐渐回暖。 最近业绩不错，钟灵所在的广告小组私下里聚餐庆祝，地点在一家酒楼的包间。 小组总共十来个人，大多是男同事。 他们点了不少酒，菜还没上齐开始喝起来。 很快，有几个就喝多了，开始有意无意地往钟灵这边蹭。 钟灵是长得漂亮的，属明艳的那种，这几个男同事过来敬酒，动作很不安分。 钟灵躲了躲，只喝饮料聊表意思，但男同事们不满意，找来一个空杯子，直接倒满酒，递到钟灵面前硬要她喝。 旁边的女同事都坐着看热闹，没有人替她说句话。 职场冷暖，大抵就是如此。 为首的男同事不止逼着钟灵喝酒，身体还往她身上蹭。 眼看咸猪手就要得逞了，钟灵快速接过酒杯，反手就往那男同事头上倒。 之后什么话都没说，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就离开包间。 好像什么事都是不如意的。 钟灵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过得这么不开心。 生活就像这望不到尽头的夜空，没有星光，毫无波澜。 她站在马路边打车，偏偏这个点，一辆出租车都看不到。 等了一会，钟灵看到前方的车流缓缓停下，他们都在等红绿灯。 离她不远的一辆车上，她仿佛看到了徐子昂。 也看到徐子昂副驾上坐着的女孩。 钟灵没多想，转身，踩着高跟鞋，自以为潇洒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红灯转换成绿灯，徐子昂侧目望着后视镜里的人影，没有第一时间跟随车流离去。 副驾上的女孩听到后面的喇叭声，疑惑地叫了声徐子昂：“哥，你在看什么？绿灯了，不走吗？” 徐子昂这才回神。 他没说什么，松了刹车，把车开到前方一个路口。 “你在这下吧，我突然有点事。” 女孩不知道徐子昂怎么回事，但看看这路口，离自己的目的地就两三分钟的路程，也就点头了。 女孩下车后，徐子昂在前方掉头，重新开往刚刚见到钟灵的那个地方。 今天的晚饭好像就是一场闹剧，钟灵什么都没吃，肚子空空的。 心情也很郁闷烦躁。 她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两个三角饭团，再买了几串关东煮，坐在玻璃窗前慢吞吞地吃着。 便利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站在收银台前，店里播着最近的流行曲，钟灵也不知道是什么歌。 只是听着听着，她的眼角就不经意泛红。 情歌不能随便听，这是个真理。 每句歌词，总会让人对号入座，仿佛这首歌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 钟灵撕开三角饭团的包装纸，咬了一口干巴巴的饭团，怎么都咽不下去。 便利店响起突兀的叮咚声，有新的客人来了。 过了一会，钟灵的桌上，就多了一瓶酸奶。 她抬头看过去，看到的是徐子昂的脸。 就有那么一瞬间，钟灵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很快，她就知道，这不是幻觉。 徐子昂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自己拉开可乐罐的拉环，移到嘴边喝了一口。 “没吃晚饭？”他问。 钟灵收回眼神，继续啃着三角饭团，没有回答。 她不说话，徐子昂也就没继续问，不紧不慢地喝着可乐。 一个三角饭团吃完，钟灵有点撑，也有些食不知味。 可她还是想继续吃，可能胃满了，心就不会这么空了。 她刚拆开另一个饭团，就听到徐子昂说：“喝点酸奶，别噎到。” 钟灵手上的动作轻微停顿，而后当自己没听到，继续拆饭团的包装袋。 徐子昂好似叹了气，问：“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不跟我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钟灵终于开口。 徐子昂眼眸垂下，淡淡的失落笼罩着他。 “上次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不用。” “钟灵——” “你有这个时间跟我道歉，不如多花点时间陪你女朋友。” 说完这句话，钟灵就后悔了。 她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搞什么，竟然说出这种话，一听就像是在吃味。 钟灵想解释自己没有那种意思，但转念一想，要是解释了，就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更加烦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在了零点前！！！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贪吃蛇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钟灵x徐子昂[四] 【番外：钟灵x徐子昂】 04 钟灵焦躁懊恼的小表情，被徐子昂尽收眼底。 徐子昂略微挑眉，看着钟灵问：“女朋友？” 钟灵清了清嗓子：“随便说说而已，没别的意思。” 徐子昂却开始笑起来。 他的眉眼是好看的，笑起来的时候，总让人移不开眼。 这些年，时光磨砺掉他身上许多过往的轻佻随性，只是这刻，当初的那些少年气仿佛又回来了。 钟灵不敢跟徐子昂对视，她撕开三角饭团的包装袋就把饭团往嘴巴里塞。 冷不丁的，听到徐子昂说：“我没有女朋友。” 她喉咙一痛，被饭团狠狠噎到。 徐子昂立马把酸奶的瓶盖拧开递过来，钟灵顾不上那么多，接过酸奶就开始喝。 喉咙里噎着的饭粒随着酸奶往下落，她终于缓过来。 徐子昂看着钟灵有些涨红的脸，很认真地补充一句：“我真的没女朋友。” 钟灵不知该怎么接话。 徐子昂又说：“刚刚车上的，是我表妹。她要去见朋友，我顺路送她一程。” 钟灵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她想起那次相亲时，她看到的那女孩。 总不能，那个也是他表妹吧。 察觉出钟灵的情绪，徐子昂问：“你不信？” “这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我信。” “真的与你无关么？” “……” 钟灵嘴硬，不肯松口。 “无关。” 徐子昂眼眸黯淡地笑笑，转而透出几分认真来：“上次我说的事，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什么事？”钟灵好像已经忘了他说了什么。 “你与其去相亲，不如跟我在一起。” 钟灵怔了好一会，才说：“我没有再相亲了。” 徐子昂：“没有相亲，也可以考虑考虑我。” “我好像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吧？” “我真的是认真的。” 钟灵望着徐子昂好一会，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眼眸里的认真，可是…… “徐子昂，你忘了我们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吗？” “我没忘。” “那时候，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 徐子昂沉默一瞬，拿起可乐一口气喝完。 放下可乐罐后，他盯着钟灵，眼尾一阵红。 他说：“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以前这么说，现在还是会这么说。” 良久，钟灵故作云淡风轻地说：“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提也没有意义。” “是啊，是过去很久了，都快四年了。” 徐子昂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钟灵，这快四年的时间，对我来说真的很漫长。我每一天都在等你，每一天，都在想你。” 钟灵的内心有所触动，她避开徐子昂的眼神，拎起包，对他说：“别说了。” 她往便利店外走，一走出便利店，夜里的风向她袭来，让她无所遁形。 她也不知自己要往哪儿走，她只知道，她想躲开他。 可是徐子昂很快就追了上来。 马路的转角路口，没有车，也没有人，只有一盏孤独的路灯微微发着光。 她站在路灯下，被他拉住。 他问她：“你能不能听我把我说完？” 钟灵扭头，答：“我不想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徐子昂拽紧了钟灵的手，手指关节都快泛白。 钟灵被拽得痛了，皱起眉头来。 “徐子昂，你放开我。” 徐子昂自然是不会放手。 “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肯回应？” 钟灵笑了：“你对我什么感情？前男友对前女友的感情？你是有多忘不了我。” “那你就忘得了？”徐子昂紧盯着钟灵，有些咄咄逼人，“别说你忘得了，你一点都不会撒谎，你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你自己。” 被戳中软肋，钟灵的眼睛也红起来。 寒风中，她听见他说：“如果真忘了，你又怎么会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见到你。” “好，如果你现在说你再也不想见到我，那我以后，绝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钟灵咬咬牙，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是真的开不了口的。 她很矛盾。 徐子昂说的对，她忘不了他。 虽然她没有躲着他，但是也有在尽量避免接触。 避免接触，也是因为她知道，每次见到他，她对他的爱意就会复燃一次。 她是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徐子昂似乎是早就笃定了钟灵不会真的把那句话说出口，但他没有预料到，钟灵会哭。 哭得他措手不及。 “你为什么要逼我？” 她哭着问他。 他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我跟你在一起，从来都没有安全感。你受女孩欢迎，你从来都不会拒绝她们的好意。你有为我想过吗？” 钟灵也有自己的占有欲，男朋友太受女孩欢迎，一直是她心头的刺。 导致他们分手的那条微信，相当于是直接把刺扎进她的心脏里。 徐子昂说过无数遍他没跟那个女生做什么，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这根刺已经在钟灵心里了。 钟灵知道，这样的事，以后可能还会发生。 她累了。 所以她决定分手，把这根刺彻底拔掉。 徐子昂有些错愕。 他从没想过他会让钟灵没有安全感。 他本是问心无愧，他除了钟灵，再没和哪个女生亲近过。可现在，他却在反思，是不是自己以前真的没尽到一个男朋友的责任。 “徐子昂，四年前我们失败过一次，现在为什么还要再试？难道还要再失败一次才肯相信我们是真的不合适吗？你别逼我了，也别说这几年你怎样忘不了我，我们已经分手了，就到此为止。” “我不想我们到此为止。以前我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会改，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信任？我除了你，就没再对别人动过心。也从来，没跟别人有过暧昧。” 徐子昂将钟灵拉向自己，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看清了她眼里的泪水。 他的心疼起来，用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低微语气乞求着她：“能不能信一信我，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钟灵的眼泪掉下来。 徐子昂用手指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颤着声音说着：“这几年，每一天，都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钟灵觉得自己已经输了。 就凭他这几句话，她已经在心里缴械投降。 她又何尝不想他。 在国外一个人的时候，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时候，最想他。 明知自己要忘了他，但又发了疯的不想忘。 矛盾至极。 “徐子昂，你就是个混蛋……” “对，我是个混蛋。但是，你还喜欢这样的混蛋吗？” 钟灵用力将徐子昂推开，哭着说：“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四年，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找我——你口口声声说的等我，为什么从来都不来找我——” 徐子昂定了定，随后哑着嗓子，望着她说：“找过的。” 钟灵呆滞住。 “分手之后，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都偷偷地跟着你，看着你。你去国外那天，我也去了机场。后来，我去过你的学校，看到你和你的同学们相处融洽，大概能猜到你过的很好，就没有打扰你。” 夜色之中，徐子昂身形单薄地立在那，看上去有些可怜。他喃喃着：“我怎么没有找过你呢，只是你都不知道而已。” 四年并不好熬。 他用这四年让自己改变，让自己成熟，让自己变得更好。 而这四年，他也一直在坚持一件事—— 等钟灵回来。 总之现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轻易放手。 “钟灵，我是真的爱你。” 回应这句话的，是钟灵的吻。 她朝他跑过来，踮着脚亲吻着他的唇。 这个吻是有点咸，有眼泪的味道。 但同样也是甜的。 唇舌相触，他的口腔里有可乐的甜味，一丝一丝席卷着她。 已经足够她记一辈子。 路灯下，他们拥吻在一块。 钟灵知道自己可能做了一件冲动的事，但她很想就这样冲动一回。 就算最后证明他们还是不合适，那她也认了。 人生苦短，她只想在此刻抱紧他。 过了好久，他们才稍稍分开。 钟灵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徐子昂：“所以那天，和你一起吃饭的女生，是谁？” “哪天？”徐子昂扶着她的腰，呼吸粗重地略过她耳边，不大明白地问。 “你看到我相亲的那天。” “噢，那天啊。那天我也在相亲。” “……” “可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差一点，就要冲过去把你从那个大叔面前揪出来。但我想想，你肯定看不上那个大叔，所以就没行动。” “然后你就安心的跟那个小姑娘吃饭了？” 徐子昂连忙解释：“没有，你走了我也就走了。没跟她一块吃饭。” 钟灵皱皱鼻子，哼了一声。 徐子昂低头亲吻着她的脸，柔声说道：“心里眼里都是你，装不下别人了。” “这些话对我来说，没有用。”钟灵偏了偏头，躲开徐子昂的吻，“动动嘴皮子，谁都会。” “你要我怎么做？” “反正我没答应跟你和好，也没原谅你。” “那你还亲我？” 钟灵臊红了耳朵，但依然嘴硬：“上回你也亲我了，亲回来，才不亏。” 徐子昂笑了。 他把她搂紧，在她耳边说：“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我刚刚说的那些话。” 无边的夜色里，有无边的温柔。 她浅浅一笑，说：“行吧，看你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　　钟灵的番外就到这啦。 其实一开始，我有想过让他们be，有遗憾好像才是青春0.0 但是看到大家的留言，求生欲使我反思，嗯，还是圆满结局吧（你们看你们的留言多重要！是你们拯救了他们啊！！！！ 后面会写阮希希的，可能比较短，写完之后就是真的完结啦。 接下来会准备新文，大概九月开（厚脸皮的我就是想求个预收再求个作收，乖巧.jpg . 第76章 虞末x阮希希 【番外：虞末x阮希希】 徐志摩的那首《偶然》，阮希希不知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都快要倒背如流了。 连书封夹层里小心翼翼写着的那串数字，她也快能背下来。 但是她还是没有勇气去试一试。 其实也过了挺久了，阮希希会想，虞末也许已经换了号码。 或许，他早已经忘了这本诗歌集。 亦或许，他对她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误会。 这件事困恼了阮希希好久，日日夜夜地想，她觉得自己都快头秃了。 阮希希一直犹犹豫豫的，直到年底的圣诞节。 B市很应景的下了一场大雪，学校里白茫茫一片，像是另一个世界。 阮希希的室友都是单身，她们买了许多零食在寝室聚会一起过这个圣诞节，零食当中还有几瓶果味的RIO鸡尾酒。 阮希希没怎么喝过酒，尝了尝，感觉味道挺好，就当饮料喝了。 没想到没多久，她就开始恍恍惚惚起来。 离B市几千公里的另一个城市，没有下雪。 大学校园里，大家差不多都去过节了，宿舍楼这边冷冷清清的。 虞末从公共浴室回来，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头发也没擦干。他一进寝室，就听到室友喊他：“虞末，你有电话，手机一直在响。” 虞末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向自己床边，随手拿起床上的手机看了眼。 随后他疑惑地跟室友说：“没啊，没人给我打电话。” “明明是你那位置发出来的声音啊，你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手机？” 室友这么一提，虞末立刻反应过来。 他拉开自己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部有些年代感的旧手机，按了一下键盘，就看到小小的四方屏幕上，显示着几个字：未接来电 151*******2。 这是两分钟前的电话了，虞末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读了大学后，他换了号码，家人朋友和相识的同学也都存了，几乎没有人会再联系这个旧的号码。 但是此刻，他突然有了某种猜测和希冀。 他为什么一直留着这个号码，大概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虞末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拨一个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还是刚刚那个号码。 归属地：B市。 大脑短暂地空白几秒后，虞末接起电话，却感觉自己好像有些激动，手指有点发抖，声音也在颤动。 “喂，哪位？” 等了好一会，虞末才听到电话那头响起的有点迷糊又有点好听的女孩声。 虽然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但是她的声音，他记得很清楚。 一直那样深刻的，记在脑海里。 “虞末？” “嗯，我是。” …… …… “呀……我怎么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啊我不小心按出来了……哎呀这个电话怎么挂啊要按哪里啊……” 虞末突然想笑。 阮希希在自言自语，说的话也乱七八糟的，但……很可爱。 他忍着笑意和心底的悸动，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阮希希迷糊着，听到虞末这么问，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啊！好神奇啊！” “听出来了……” “你好厉害。” “……” 虞末估计阮希希是醉了，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夸他吧…… “阮希希，你能打这个电话，我很高兴。”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是不是有透视眼啊！” 虞末：“……” 安静了一会后，虞末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别的女生的声音：“希希？希希你怎么了？睡着了？？” “是醉啦，她真把RIO当饮料了。” “还真的醉了哎，快，搭把手，把她搬到她床上去。” 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 这个意外的通话，就这样结束了。 隔天早上，阮希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起床，她边从上铺的床上爬下来边摁亮手机。 手机亮屏之后，映入眼帘的是通话界面。 阮希希差点从扶梯上摔下来。 她给虞末打电话了？？？ 什么时候打的？？？ 说什么了？？？？ 她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更要命的是，此时手机震动了两下，有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进来。 【这是我现在的号码。——虞末】 阮希希这下是真的从扶梯上摔下来了。 - 大学毕业的第一年，乔绵结婚了。 阮希希是伴娘，她没什么酒量，喝了一点就不行了。 乔绵打电话给虞末，没多久，虞末过来接人。 他把阮希希带回家，在车上，他听阮希希唱了一路的儿歌，眉眼间尽是无奈。 唱儿歌还不要紧，阮希希还把他当做她班上的小朋友，硬要给他上课。 虞末忍了一路，车一开到阮希希家门口，他就快速下车把阮希希给扛了进去。 阮希希被虞末丢到床上，哼唧了一声，接着就抱着被子开始睡觉。 虞末真是哭笑不得。 阮希希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她口干舌燥地醒来，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伴娘服，脑子晕乎乎的，又忘了发生了些什么。 她一点都记不起她是怎么回家的。 阮希希什么都想不起来，坐床上发呆的时候，虞末开门进来。 阮希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后知后觉地说：“原来是你把我带回来了啊……” 虞末叹口气，走到阮希希身边，帮她按着太阳穴，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以后还是不要喝酒了。” “我没喝多少，我就替乔绵挡了几杯。” “几杯就醉成这样，也只有你了。” 阮希希撒娇似的抱住虞末的腰，侧脸在他腰腹上蹭了蹭：“我知道了以后不喝了。” “嗯。”虞末摩挲着她的后脑勺。 阮希希：“但是喝酒也不是个坏事。” 虞末：“？” 阮希希：“我那次要是不喝酒，就不会给你打电话，那也就没有我们现在了。” 虞末笑：“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酒？” 阮希希点头，她跟着笑了一会后，想起今天的婚礼，不免有些感触。 她圈紧了虞末，问：“其实我有个问题，很久之前就想问你了。” “什么问题？”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很早很早以前吧。 虞末低头看着阮希希，眸光里尽是温柔。 十六岁那年的秋天，虞末第一次见到阮希希。 公交车上，她坐在他身边，穿着博海一中的校服，阳光从她脸上掠过，影影绰绰。 初秋的阳光很好，她却在掉眼泪。 虞末不会安慰人，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 但身边有个女孩坐着哭，旁人总投来探究的眼神，这叫他有点如坐针毡。 他耐不住，拉开书包拉链，翻了翻，翻出一包纸巾来，递给阮希希。 阮希希抬眸，泪光闪闪的。 她这模样，叫虞末陡然生出几分紧张来。 公交车正好停下，播报音响起，阮希希抬手腕擦了一下眼睛，起身就走了。 她没要虞末的纸巾，但是说了句：“谢谢。” 脆生生的，声音很好听。 阮希希走后，虞末愣了片刻，而后瞥见遗落在自己脚边的校牌。 他捡起来看。 博海一中，高一九班，阮希希。 校牌上有照片，圆圆的脸，白白嫩嫩，笑得很开心。 嘴角好似还有两个小梨涡。 噢，原来她叫阮希希。 虞末在心底念着。 这似乎就是青春里的一个小插曲，很不起眼，也不用特意记着。 但那枚校牌，就很奇怪的，一直收在虞末的抽屉里。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天热的不像话。 好不容易在学校补完一个月的课，虞末又被他爸妈给送到了博海一中补课。 他从没想过，会在这再见到阮希希。 与两年前不一样，阮希希瘦了好多，再也不是校牌上那个圆圆脸笑得一脸开心的女孩。 她不爱说话，平时只跟她同桌乔绵待着，也不常离开座位，好像一天到晚都在看书做题。 但是虞末也见过她笑，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 他就坐在她后面，能看到她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很深。 整整一个月，他都没跟她说过几句话。 他想，或许她根本不记得他。 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肯定是不记得的。 少年心思也是细腻的，每一天不经意的抬头，不经意的注视，不经意的在意，都让他知道，他可能是有点喜欢她。 到底喜欢她什么，他也不清楚。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喜欢，在最后要离别的时候，他把自己对她的喜欢藏在了诗歌集里。 能联系到自己的号码，也被小心认真地写在了封面夹层里。 分别之后，虞末等了很久，等阮希希发现诗歌集里的秘密，等自己手机响起的那一刻。 但他一直没等到。 后来，高三的压力迫使他忘记这青春里短暂的心动，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 读了大学后，学校发了校园卡，虞末也换了新的手机号，但是原来的那个号码，一直没舍得停用。 虽然希望渺茫，他还想再等等。 大一那年的寒假，虞末偶然看到在快餐店打工的阮希希。 他想过用很多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最后都退缩了。 一直到除夕夜，他才鼓起勇气，走到她面前，喊一声她的名字。 阮希希。 这三个字，是他在心底念了无数遍却始终不敢轻易喊出口的。 那个寒假，虞末每天都去阮希希打工的店里，有时一坐就坐好久。 时间过得很快，即将开学离开这的他，终于还是问了诗歌集的事。 从阮希希的表情不难看出，她一点都不知道诗歌集里有什么。 虞末有时觉得自己也很傻，表白的方式有千万种，他却用了最隐晦的一种。 所幸，最后，他还是等到了她的电话。 虞末有时都很庆幸自己的坚持，以前觉得可能有些傻，但现在想想，若不是有那一股傻劲，没有交集的他们或许早就彼此消失在人海了。 …… 对于阮希希刚刚的问题，虞末坦诚地回答：“初初见你的时候。” 阮希希沉默好一会，然后才说：“我是在那年除夕。” 那个夜晚，烟花绽放的那一刻，她最孤独的那一刻，他刚好出现。 他说“好久不见”的时候，她听到的是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 原来对一个人心动，是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全文完！ 谢谢大家！！！ 新文《别对我克制》正在连载！求个收啦～ 【文案】】 *戏精小甜甜x假正经清冷霸总 傅时津回国当晚，前脚刚下飞机，后脚就去派出所捞人—— 他家那位不消停的傅太太又在外面惹事。 塑料夫妻难得见一次，苏栖当着众人的面，先躲在男人怀里哼哼唧唧演了一场夫妻情深。 走出派出所后，高傲矜贵的男人眉目半阖，手指轻轻揩去胸口衬衣的口红印，瞥了一眼挽着自己胳膊的苏栖：“行了，戏演完了。” - 喜提豪门商业联姻的苏栖，成了传闻中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霸总傅时津家傅太太，但传言她魅力不行每天都在活守寡。 眼看谣言四起，苏栖不服，誓要证明自己。 一次次失败过后，苏栖跟朋友笑言，她像盘丝洞里的蜘蛛精，使尽浑身解数，傅时津也只是进了盘丝洞的唐三藏，岿然不动像块石头。 后来，深夜—— 傅时津当着苏栖的面，修长手指解着衬衣袖口，低眸勾唇：“盘丝洞？唐三藏？可惜，我不吃素。” 先婚后爱/豪门小甜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