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猎物》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高端猎物 作者:南无渡 文案: 市一中举办成人礼那天高三一班转来了一个头发染了几缕蓝的酷哥儿,酷哥儿名叫顾南弦,桀骜不驯,极不合群,桃花眼下一颗鲜红的泪痣显得分外妖娆,听说还和校外那群混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市一中都是两人寝,酷哥儿一来刚好填补了因为人数而落单的学生会主席陆嘉礼寝室的另一张床。 至此,人心惶惶,生怕他们天使一般的主席被这个一看就是刺儿头的酷哥儿欺负的凄凄惨惨戚戚,果不其然,顾南弦不止一次被人看到他在找陆嘉礼的麻烦。 他把陆嘉礼摁在墙上,困在方寸之间,在操场的树荫下,在体育器材室,在游泳馆的更衣室,在音乐教室的钢琴上,在校外巷子里最黑暗的角落…… 同学们义愤填膺,同学们要保卫主席,同学们…… 等等,为什么主席耳朵是红的,脸是红的,就连嘴巴也是红的艳丽??? —————— 顾南弦一直以为陆嘉礼会一直这样温柔下去,直到陆嘉礼红着脸,凶狠的真的像是要撕碎了他,他呜咽着抗拒,却被人握着手坚定的压在枕头上。 “不要就是要,要就是要更多,这是阿弦亲口教我的,阿弦还说,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要停下来。” 钓系阴郁痴汉受X超级纯情小天使攻 1V1 HE 不拆不逆 一个超甜的大概是短篇的大甜饼 PS:无逻辑苏爽甜,介意慎入。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南弦,陆嘉礼 ┃ 配角: ┃ 其它:专栏完结可宰《让我标记下》《死对头他变成猫了》 一句话简介:最高端的猎物往往都是自己送上门 立意:在黑暗中追逐光是人类的本能。 第1章 顾南弦 九月份的月城阴雨连绵,淅淅沥沥的小雨如烟雾般飘洒在空中,映衬的一切景色都朦朦胧胧。 今天是九月一号,所有学校开学的日子,同时也是市一中升入高三的学生举行成人礼的日子。 因为是成人礼,学校特别允许学生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穿戴礼服进入学校,所以校门口挤满了来送学生的家长。 拥挤的车流间穿插着各种颜色的伞,伞下又站满了各式各样的西装礼服,男孩子们注意着自己那终于能够用发胶定出帅气的发型,女孩子们小心提着自己的裙摆,而家长们,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与他们一起步入了校园。 在这一片和谐的氛围中,从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异类,身材高挑又纤细的少年仅仅拉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踏着雨缓缓从车流中穿过。 他身穿着一件简单的黑T和黑色牛仔破洞裤,膝盖处破着两个大洞,能看见里面过于骨感又白生生的膝盖。 离得近了,那少年的容貌才逐渐清晰起来,头发是黑色的,但又不是全黑,其中夹杂了几缕蓝色的发丝,显得有些桀骜,一双桃花眼内盛着浅棕色的瞳孔,清透的如同上好的琉璃,眼尾下一颗血红的泪痣,引得人视线不受控制的流连。 再往下,就是高挺又小巧的鼻子,唇不点而红,形状像是舒展的花瓣一般,精致的下颌线连接着修长的脖颈,领口遮着一半锁骨,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的布料又碰撞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雨丝虽细,但长时间站在其中还是会沾湿头发,顾南弦无视了周围那或是惊艳或是探究的目光,伸手将头发往旁边拨了拨,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校门口那个身穿白色西装,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少年。 顾南弦生的好,白西装的少年也不遑多让,黑发黑瞳,五官精致又深邃,明明还是少年眉宇间就已经有了成熟的模样,他侧头听着身边的人说话,气质干净又温柔。 “请问,教师办公室怎么走?” 干净清透的少年音突然响在耳边,陆嘉礼抬起头,就撞进了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中。 站在陆嘉礼身边的徐莉满眼小星星,忍不住赞叹道:“哇~这就是今年的小学弟吗?这颜值,太绝了吧!” 王宇拍了拍她的头,指了指一个方向道:“学弟,我们这边是负责接待家长的,那边有专门接待新生的学生会成员……诶?人呢?” 顾南弦顺着他的手看了看,又道:“我不是新生,我是高三一班的转学生,需要去教师办公室报到。” 徐莉惊讶的睁大眼,“高三的转学生?” “我带你去吧。”温柔清澈的嗓音响了起来,陆嘉礼拿起一把伞撑开罩在他头顶,又对其他人道:“你们在这里接待,我一会儿就回来。”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道:“谢谢。” 陆嘉礼温和的笑了笑,撑着伞和他一起走进了雨幕中。 “啧啧啧。”徐莉抱着臂感叹道:“真是养眼啊。” 王宇无奈的叹了口气,“小花痴,高三转学的帅哥,要是好学生只会拼命赶进度,要不是,只会影响你学习,在这关键的一年,别想了,你俩暂时没缘。” 徐莉翻了个白眼,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我想想都不行啊,想象犯法吗,狠起来我连主席都敢……咳咳,干活干活!”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挺拔的少年收了伞走进来,转头看着雨幕中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问道:“嘉礼旁边的那人是谁?” 王宇道:“高三新来的转学生,主席带他去教师办公室了,司宸,正好你来了,我去新生接待那边看看,不知道怎么没人了。” 司宸点点头,又自言自语道:“顾南弦……” 顾南弦拉着行李箱走在陆嘉礼身边,虽然是一米八的身高,但还比陆嘉礼要矮上多半个头。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手机,上面躺着一条短信。 「弦哥,学生会那边儿好像去找人了,你搞定你的事儿了吗?我能不能撤了?」 顾南弦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陆嘉礼目视着前方,行走的速度与他保持一致,非常绅士。 「嗯,撤吧。」 等他收起手机,身边传来陆嘉礼温和询问的声音。 “你是顾南弦?” 顾南弦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转头看他,“你认识我?” 陆嘉礼笑道:“昨天来学校布置场地的时候,班主任和我说过今天会转来一位同学,所以知道你的名字。” 顾南弦垂下眸子,随意应了一声,“嗯。” 陆嘉礼侧眸看他,黑色的T恤本就让人在视觉上产生紧凑感,现在穿在他身上晃晃荡荡,显得他越发消瘦起来,有种坚强又脆弱的复杂交织感。 “我是陆嘉礼,也在高三一班,今后就是同学了,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顾南弦的手再次握紧了一些,回应还是一个字,显得有些冷漠,“嗯。” 陆嘉礼也不介意,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收了伞,道:“教师办公室和高三的教室都在三楼,今天是成人礼,大概结束后才能带你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顾南弦问道:“你带我?” 陆嘉礼把湿了的伞放到物品放置处,然后和他一起往楼上走,温声道:“我是班长,这也是我的责任。” 教师办公室在三楼最中央的位置,陆嘉礼敲了敲门,得到同意之后便带着顾南弦走了进去。 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是个留着齐肩发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见他们进来,先是看见了走在前边的陆嘉礼,于是伸手扶了扶镜框,问道:“嘉礼,有什么事吗?” 顾南弦从他身后出来,道:“老师,我是顾南弦,今天来报道。” 齐灵愣了一下,然后道:“顾南弦是吧,今天事情比较多,我差点儿忙忘了,那什么,你先来填个表,然后让嘉礼带你熟悉熟悉校园环境,今天成人礼,诶?你就穿这个来的?” 顾南弦拿了表,道:“我还没有校服。” 齐灵道:“也是,你的校服还要过两天才能送到,只是今天这个场合比较正式,还要拍摄照片放到学校官网上,这样吧,嘉礼,你先把你的校服借给南弦穿一下,今天选择穿校服的同学也不少,不至于太扎眼。” 陆嘉礼点点头:“好的。” 顾南弦弯下腰在桌子上填表,下的手重了些,险些戳破那一张薄薄的纸。 齐灵继续和陆嘉礼说着其他的,等到顾南弦把表格递给她,她这才停下,接过表格看了看,然后道:“可以了,南弦,你的宿舍在301,和嘉礼一间,等会儿他会带你去,嘉礼,带一下新同学,虽然他成绩很好,但是一中的学习进度一向比较快,和他之前学校的不太一样,差太多的话,对学习的影响会很大。” 顾南弦在她说宿舍的时候,瞳孔猛的一颤,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可实际上,他整个身体都僵了。 陆嘉礼对班主任给的所有嘱托都照单全收,顾南弦却在想他怎么会有这样好的脾气。 男生宿舍楼就在操场边,此时雨停了一些,只剩下微凉的风细细吹拂。 顾南弦提着箱子和陆嘉礼来到301宿舍,房间内打扫的一尘不染,阳台上摆放着不知名的植物,空气中漂浮着一种非常令人舒适的味道,但又不像是香水味,他和陆嘉礼一同撑伞的时候,在他身上闻到过。 市一中的教学理念认为在学生拥有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时,才能够有更好地精力来学习,所以很注重学生休息的舒适度,因此所有宿舍都是双人寝,每间寝室都有独立的卫浴和空调,床铺上自带柔软的床垫和枕头还有被芯,套好自己带的三件套就可以休息了。 陆嘉礼从浴室内拿出干毛巾递给他,道:“这是新的,我还没用过,不介意的话,先擦擦再收拾东西吧。” 顾南弦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来道:“谢谢。” 随意擦了两下头,顾南弦便蹲在地上打开了他的行李箱,其实里边并没有什么东西,几件换洗的衣服,三双鞋,除了这些之外,就没有什么了。 陆嘉礼拿着他的校服走过来时,无意间看了一眼,那行李箱明明不算大,可是仍然有些空荡荡的,轮子处磨损很严重,侧面还有很多划痕,一看便是用了很久的,但是箱子被擦的很干净,里面的衣物也被收纳的整齐,颠簸了这样久,也没有变成很乱的样子。 顾南弦抬起头,看见陆嘉礼拿着校服正看他,下意识垂了下眸子,看了一眼自己破旧的行李箱。 陆嘉礼把校服放到他的床上,道:“校服我先放在这里,你先收拾东西吧,衣服挂在你床尾的衣柜里,里面有衣架,鞋可以放到门口的鞋架上,我已经帮你腾出位置了,浴室有吹风机,你头发湿,还是先吹干再出门比较好。” 顾南弦站起来,看着陆嘉礼的眼睛,却没有从中捕捉到一点儿异色,也没有看见可怜的神色,他握紧的手慢慢放松,点了点头。 陆嘉礼看他点头,那模样有些乖,和他那一看就性子桀骜的外表严重不符,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多嘱咐一些。 “学校礼堂在东面,位置在食堂的旁边,成人礼十点开始,九点半学生开始入场,现在是八点半,你对校园不熟悉,最好九点就先出去找一下位置,如果找不到的话,可以给我发信息。” 陆嘉礼拿出手机,道:“班级有班级群,我们先加一下好友,稍后把你拉进去。” 顾南弦拿出手机,扫了他点开的二维码,陆嘉礼的头像很简单,只是一个白底黑字的英文字母,连名字也是,L,陆。 陆嘉礼把他拉进群,温声道:“同学们都很友好,如果我在忙没有及时回复消息,你也可以问他们,三楼和四楼的寝室里都是我们班的同学,我还有工作,得先过去了。” 顾南弦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陆嘉礼见他不怎么爱说话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时间,便离开了宿舍。 顾南弦抬起头,随着陆嘉礼的离开,房间内的味道好像也被他带走了许多,他低头看着手机内陆嘉礼的头像,又点开了他的朋友圈,让他失望的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退回界面,把陆嘉礼的聊天框设置了置顶,又把班级群设置成了免打扰。 陆嘉礼的校服还放在他的床上,顾南弦蹲下身,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校服,然后跪在床边,把那件校服紧紧的搂进了怀里。 顾南弦把头埋进校服内深吸了一口气,脊背上的蝴蝶骨在不断颤抖,恍若振翅欲飞,艳丽的红潮从脸颊向下延伸到脖颈,发间露出的耳尖鲜红如血,桃花眼内像是蒙了一层雾,连眼尾的泪痣也变得更加鲜红。 “陆嘉礼……” 第2章 成人礼 陆嘉礼回到校门口的接待处时,司宸刚刚送走了一位家长。 黑色西装整齐的穿在身上使得少年看起来更加清冷,看见陆嘉礼的时候,眸中多了一抹温和。 “顾南弦呢?” 陆嘉礼愣了一下,又想到昨天齐灵说的时候他也在场,知道转学生的事情,便道:“把他送到宿舍了。” 司宸点点头,又道:“他和哪个班拼的宿舍?” 陆嘉礼道:“他和我一个宿舍。” “什么?!”司宸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又道:“你最好别和他有太多接触。” 陆嘉礼微微皱眉,道:“司宸,你好像对他有些反感?” 司宸垂下眸子,道:“总之,少和他来往对你比较好。” 陆嘉礼见他不愿多说的样子,又有家长走了过来,便作罢了。 顾南弦九点从宿舍出来,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了小半个下巴,属于陆嘉礼的味道充斥着他周身,让他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用了两年的时间,终于能走到这里,也终于,能够再次见到陆嘉礼,哪怕是只有短短的一年,也算是完成他今生遥不可及的梦了。 其实礼堂并不算难找,食堂的标志也足够明晰,顾南弦站在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地方,看着手机上的时钟秒针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地跳动。 九点二十五。 顾南弦拨通了陆嘉礼的微信电话,电话那边响了两声便接通了。 “陆嘉礼。”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失真的声音,陆嘉礼停下脚步。 “嗯,是我。”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我……算了。” “是找不到礼堂在哪里吗?” 顾南弦应道:“嗯。” 陆嘉礼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顾南弦道:“一条树荫路边上,我能看见思政楼。” 陆嘉礼找到顾南弦所在的位置时,顾南弦正在路边看着不远处思政楼的大字发呆。 他的校服穿在顾南弦身上有些大了,风一吹,空荡的像是要把他吹走一样,他好像过于消瘦了些。 顾南弦察觉到注视的目光,转过头,雨过天晴,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缝隙穿过来,那一颗妖异的鲜红泪痣就那样刚好落在细碎的阳光里,晃了陆嘉礼满眼的惊艳。 “南弦,你方向感弱?”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陆嘉礼侧头问他。 顾南弦道:“算是吧。” 陆嘉礼拿出手机,轻点了几下,顾南弦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 “我把学校的平面路线图发给你一份,刚来不熟悉的话方向感弱会容易迷路,等你熟悉了就会好很多。” 顾南弦拿出手机看了看,“原来礼堂离这里那么近。” 转过拐角,嘈杂声便传了过来,礼堂前的阶梯上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入场,前面已经有队伍在往前走了。 “嘉礼。”司宸朝他们走了过来,视线在顾南弦身上转了一圈,又道:“所有人都在后台等你了。” 陆嘉礼点点头,然后把顾南弦带到最前边正在入场的队里,道:“知远,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顾南弦,他不太熟悉,帮忙照顾一下,我还要回后台那边准备。” “哇~这是谁啊,好好看。” “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诶,从来没见过。” “这也太帅了!哥哥我可以!” “我是男的我是男的我是男的!” “我……我也是……” “呜呜呜,有几缕蓝毛儿,我好爱!” “这就是转校生?我的天哪,我有罪,我爱主席的心动摇了!” “居然是红色的泪痣!!这也太勾人了吧!!想亲!!” “你裤子飞我脸上了!” 顾南弦一出现在人群的视线中,就引来了更加嘈杂的窃窃私语,惊艳的目光,肆意地交谈,像是待价而沽的商品那样被人评论着,虽然听不太清那些人都在说着什么,可是那些目光,那些言论,像是潮水一般向他袭来,想要把他淹没。 “小美人儿,多少钱一晚上啊,哥哥包你一个月怎么样?” “这脸蛋儿,可真漂亮,上起来肯定带劲儿!” “别装了,你不是很缺钱吗?既然要钱还装他妈什么贞洁烈妇!” “贱人!酒吧里卖唱的都他妈是骚·婊·子!你他妈装什么装!” “看他那脸,那屁股,真他妈勾人,肯定都被·操·烂了吧。” “敢给我兄弟开瓢,够烈的啊,成,你今天喝了这酒,咱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终于让老子逮着了,今儿个非得把你弄废了!” 刚好能遮住手指的校服袖子里,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掌心的肉中,顾南弦全身凉的厉害,那种黏腻的恶心感又顺着脊背爬了上来,恶心的人,恶心的话,恶心的目光。 苏知远扶了扶眼镜,道:“好的主席,你先去忙吧,我带他进去就行。” 陆嘉礼低头对顾南弦道:“南弦,这是我们班的副班长苏知远,按照班级顺序入场,现在是我们班,你和他们一起进去就可以了,知远会带你到座位上,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我先去忙了。” 顾南弦恍若惊醒一般抬头看他,那眼中的冰冷脆弱让陆嘉礼看了个十成十。 只一瞬,顾南弦又垂下眸子,然后点了点头。 司宸碰了碰陆嘉礼的胳膊,道:“嘉礼,来不及了。” 陆嘉礼又看了顾南弦一眼,然后和司宸一起朝礼堂侧门走去。 顾南弦抬眸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苏知远看顾南弦站在原地不动,伸手想碰他的胳膊一下,“顾南弦,这边……” 话还没说完,顾南弦就躲开了他的动作,看了他一眼,那视线冷的冻人。 苏知远有些尴尬,算是知道了这个新同学不太好相处,轻咳两声,道:“我们班往这边走,那个,你跟上哈。” 顾南弦抬步跟了上去,从陆嘉礼离开后,他周身的气质就变成了一米之内,生人勿近,怎么看怎么乖戾。 “帅哥好冷,冻伤了我刚刚活跃的芳心!” “好家伙,我又直了。” “麻鸭我更爱了!” “顾南弦,嘶,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诶诶,快看,论坛有帖子!” 【市一中高三转来了一个极品帅哥!!听说和主席一个班一个宿舍!!】 镇楼图:雨中穿梭.jpg。雨中双人散步.jpg。 1L:呜呜呜,这什么神颜!十分钟内我要这帅哥所有的资料,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12L:我上去就是一个猛扑! 33L:二楼你去穿条裤子吧!我裤子多让我来! 58L:和主席不相上下啊这颜值!呜呜呜,妖艳美人攻和温柔天使受!草!好好磕! 96L:咋就定攻受了,这帅哥比主席矮好多啊。 127L:卡哇伊也是1!180的攻也是攻! 227L:虽然但是,主席那么温柔怎么可能会是攻了啦!明明是个美人一撒娇就心软随他处置的人·妻·受啦! 264L:你们这些人,你们竟然忘了司宸吗!!拆我CP不能忍!!! 309L:楼上安啦安啦,这些人永远都是新的最香。 333L:资料来了!转学生名叫顾南弦,是五中来的,年级第一诶,还是个学霸。 357L:酒吧唱歌.jpg。酒吧打架.jpg。酒吧和人拉扯.jpg。 散了吧散了吧,不是什么好人,打架抽烟喝酒玩儿的飞起,听说私生活可混乱了。 409L:357楼你不是人!我刚磕的CP就BE了呜呜呜!! 476L:那怎么会转来我们学校啊,这都高三了。 477L:可能学校想冲业绩。 478L:楼上你可能真相了。 479L:他!和!主!席!一!个!宿!舍! 480L:草! 481L:草!! …… 529L:我一时分不清楼上那些感叹号是在激动还是想骂人…… 600L:或许都有吧…… 十点整,礼堂喇叭里响起悠扬的音乐,身穿西装礼服的主持人走到台上,成人礼正式开始。 所有学生脸上都带着笑,时不时的转头去寻找坐在后排观礼的家长。 顾南弦坐在一派欢欣的气氛中,与这场景格格不入,就好像沸腾的热水中投入了生于雪山之巅的寒冰,轰的一下,变成了如烟雾般的蒸汽,他无法融入这热水,只能被热水灼伤后驱逐消失。 校领导在台上讲着千篇一律鼓励人心的废话,台下三两成群悄悄地窃语,在听见巡逻老师的一声轻咳提醒之后,又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顾南弦看着台上,想透过那厚重的幕布看见让他无比渴望的那个人。 可惜,他没有透·视·眼,所以只能将下巴往校服领口内缩了缩,像是瘾·君子一般深吸他的味道。 脸颊在昏暗的礼堂内发烫,是病态的贪婪,更是变态。 长睫遮住眸中那深深的自我厌弃,顾南弦嘴巴微动。 恶心。 顾南弦,你真恶心。 “下面,有请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顾南弦抬起头,舞台上,陆嘉礼走到了舞台中央,头顶的射灯打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了一层金光。 台下瞬间掌声雷鸣,可是所有的声音好像都化成了顾南弦耳朵里一道长长的耳鸣声,在接近于直线的鸣声中,全世界仅剩下舞台上被光芒笼罩,又与他相隔甚远的那个人。 这场轰鸣持续了很久,直到再次响起的那满堂喝彩,将他贪婪的视线打断。 顾南弦眨了眨酸涩的眸子,一滴滚烫的泪水掉在陆嘉礼的校服上,又沁入肌理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双洁!双洁!双洁!陆嘉礼是攻!陆嘉礼是攻!陆嘉礼是攻!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拆不逆~ 第3章 照相 慷慨激昂的例行演讲过去之后,便是狂欢时间。 礼堂的侧门推进来长长的餐车,上面放着以班级为单位的双层蛋糕,最顶端那个18闪闪发光,虽然大家都不是一天生日,甚至有的人距离十八岁生日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但是在此刻,在蜡烛点燃的那一刻,在LED灯亮起来的那一刻,今天是他们所有人的生日。 坐席前方的空地被当成了小型的宴厅,音乐响起,昏暗的礼堂亮起了金色的柔光,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子坐在钢琴前任音符在指间流淌。 每个班派了两个学生端着燃蜡烛的蛋糕回到班级的位置与所有人一同吹灭。 顾南弦坐在最边上的位置看着这一切,没有人想到要来喊他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他也不主动凑过去,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着抵在前方座位的靠背上,位置有点儿窄,顶的他膝盖有点儿疼。 陆嘉礼看向这边的时候就看见了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 少年沐浴在金色的柔光里,视线瞧着不远处的热闹,眉眼间神色淡淡的,却又那样昳丽。 许是热了,顾南弦把校服拉链拉开了一半,里边穿的还是那件黑T,他拽着衣服扇动了两下,随着他的动作,光线时不时的落在他深陷的锁骨内,像一只暗夜下的妖精。 顾南弦的动作忽然一顿,用指腹将袖口摁在掌心,然后凑近自己的鼻子闻了闻。 陆嘉礼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从他的角度,看见的景象恍若是顾南弦在亲吻沾有他气息的袖口。 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几丝红晕在不算太清晰的光线中悄然爬上了脸颊,看见那人像是要转过头来,他不知为何匆忙别开了眼。 陆嘉礼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看见的这一幕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忽然快速跳动了几秒,恍然间想起他们闲聊时,徐莉曾对着一个穿着被打湿的白衬衫,肌肤纹理半遮半掩的男人照片激动了很久,她说他简直太欲了,就是性感与张力拉满令人浮想联翩。 陆嘉礼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他觉得徐莉说的应该不对。 顾南弦,才是太欲了,他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仅仅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忍不住让人把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陆嘉礼将视线收回,顾南弦便把目光落在了他的侧颜上,琉璃般浅棕色的眸子闪过意味不明的光,渴望,占有,挣扎,交织成无比复杂的目光,最后又归于沉寂。 饮鸠止渴,事实上,他已经开始在做了。 一曲完毕,掌声响起,司宸过来找陆嘉礼,却看见陆嘉礼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嘉礼?” 陆嘉礼抬起头看他,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司宸,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司宸有些疑惑,又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陆嘉礼长睫微颤,摇头道:“没什么。” 等到所有节目表演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成人礼的最后一项,就是将学生与家长的合影留下来,然后再照一个大合照就结束了。 陆嘉礼在维持秩序的同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顾南弦的方向,却发现他起身朝礼堂外走去。 顾南弦看着手机上的一堆未读信息,都是柱子发来的,无非就是问他是不是真的打算住校了,需不需要他带人来排查一中周围有没有爱找麻烦的人,住了校还去不去酒吧驻唱挣钱,还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闲话。 柱子是顾南弦两年前顺手救下的人,当时他被打的像条死狗一样,后来他就非黏着顾南弦要给他当小弟。 他辍学的早,没读过什么书,家里只剩一个酒鬼爹,对他非打即骂,筒子楼那片儿混惯了,纠结了一帮不良青年收保护费过活,没人知道他大名叫什么,大家都叫他柱子,顾南弦问过他大名,可是柱子不肯说,他说这名字是他妈给他起的,混成这样让别人叫出来,怕让他妈丢脸,虽然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顾南弦打算挑着几条重要的回了,刚打一个字,柱子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弦哥!你下课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着少年特有的欢脱和处于变声期的沙哑。 顾南弦应了一声,“嗯,下课了。” 柱子问道:“弦哥,你真打算住校啊。” 顾南弦看着远处的飞过的鸟,道:“行李都拉来了,当然住。” 柱子又问:“弦哥,那你周末还回来吗?还去酒吧唱歌吗?你们学校会不会不让了啊。” 顾南弦道:“去,已经和学校说好了,周末回……”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顾南弦转头看了看,是陆嘉礼,他怔了一下,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 “周末会在学校住,学校允许高三学生留校。” 柱子还想追问,“那弦哥……” 顾南弦道:“嗯,挂了。” 陆嘉礼看着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想听你打电话的,只是等下要开始照相了,按照班级排序来,我见你出来了,所以……” 顾南弦静静的听他说完,然后道:“我没有家长来和我照相,所以不用算我,大合照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陆嘉礼愣了一下,忽然鬼使神差道:“要不我们两个一起照一张?” 顾南弦微微睁大眼。 陆嘉礼捻了下指尖,柔声道:“刚好我的家长也没有来,学校做电子相册的时候也要将所有学生的相片收录在册,等毕业的时候再做成实体相册发给学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当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顾南弦嗓子有些发干,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微哑,“你家长为什么没来?” 陆嘉礼笑了一下,道:“我十八岁的生日已经过了,家人太忙,常常不在月城,没有必要让他们来回折腾一遭。” 顾南弦垂眸,想着陆嘉礼反问他的时候他要怎么回答。 可是陆嘉礼没有问,他只是带着温柔的笑看着他,道:“南弦,可以吗?” 微风吹起他的额发,顾南弦看着陆嘉礼,半晌,才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礼堂的时候,高三一班学生和家长的合影即将进入尾声。 苏知远眼尖,看见陆嘉礼便挥了挥手,“主席,这边,就差你们了。” 两人走到照相的位置,苏知远愣了一下。 陆嘉礼道:“就这样拍吧,我们两个的家长都没来。” 苏知远只能点点头,取景框内,左边的少年高大挺拔,身穿一套白西装,表情温柔和煦,右边的少年稍矮一些,身上的校服一看便大了,那张昳丽的脸上面无表情。 照片就此定格,咔嚓一声,永远保存在永不褪色的时间长河中。 “顾南弦,成人礼快乐。” 在嘈杂的环境中,所有人都在抢相机看照片的空隙,顾南弦听见陆嘉礼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在他身边说。 【怎么说呢,虽然顾南弦打架非常狠,还爱泡吧,还抽烟喝酒玩儿的花,让我看了很害怕,但是吧,他这长相真的让我非常没有脾气。歪头摊手.jpg】 成人礼结束后,中午午休的时候学校官网上传完所有照片之后一条帖子就这样冒了出来,镇楼图选的是顾南弦和陆嘉礼的那张合影。 1L:好家伙还押上韵了,我不整这有的没的,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这人要是我的,我他娘的还……真没脾气。小猫咪能有什么办法.jpg 2L:不懂就问,这是结婚照吗?(纯属口嗨一下,狗头保命,主席后援团的老公老婆们求放过) 3L:管天管地还管人脑补磕CP?有一说一,就单这么看,这俩人真配啊,好绝的一对儿! 4L:内啥,三楼姐姐,你是不是忘切号了?我怎么看你的昵称是陆嘉礼司宸给老娘锁死? 5L:哈哈哈哈哈草,笑死了哈哈哈—— 6L:她遁了她遁了!! 7L:楼主不行,从官网上抱图有啥,我这儿有更绝的,都打楼主不行,我放图! 楼主:我不行我不行!你搞快点儿! 9L:哈哈哈哈,搞快点儿! 10L:礼堂.jpgX3 高清的镜头即使将视角拉近,照出来的照片也清清楚楚。 金色柔和的光线下,周围人影憧憧,唯有顾南弦坐在那里,眼下泪痣分明。 他轻嗅着那明显不属于他的校服,长睫遮挡了眸色,锁骨深陷侧颈修长,非常干净,但是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帖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然后,又有人默默放出了一张图,镜头的角度是从陆嘉礼对面很远的地方照的。 陆嘉礼站在光芒聚集的舞台边缘,侧头看着坐席的方向,而入镜的一部分坐席,边缘的位置,出现了顾南弦模糊的身影。 陆嘉礼看的是顾南弦。 男生宿舍中,一声手机掉在地上的响动吓了屋里另外一个人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司宸脸上的表情比往常更加冰冷,他弯腰捡起手机,道:“没事,不小心碰掉了。” 第4章 发烧 下午正常上课,午休打起床铃的时候,顾南弦刚睡着没一会儿。 他实在是累了,昨晚将近凌晨三点才回去,洗完澡再将衣服收拾进行李箱就已经快五点了,在床上躺了没有两个小时,就又起了床。 原本他是不打算睡的,侧躺着隐秘的窥视着陆嘉礼的睡颜,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就那么睡着了。 被起床铃吵醒,头昏昏沉沉的,顾南弦觉得不但吵还有点儿冷,忘了这是在哪里,摸索着把被子盖过头颅,瘦长的脚和细细的脚踝就露在了被子外边,白生生的晃眼。 陆嘉礼穿上校服,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稍顿了一下,又垂下眼帘整理早就整理好的衣领。 起床铃响起第二遍,这是最后通牒了,陆嘉礼终于能够再将视线投向那床上把头捂得紧紧的人。 他走到顾南弦床边,先是轻轻喊了喊,“南弦,该起床了。” 床上的人动弹了两下,像是有些不满。 陆嘉礼弯下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他被子的上方,又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最后把手往下移了移,这才落在顾南弦身上。 轻拍了两下,力道轻的跟猫抓一样,像是顾南弦是什么贵重的瓷器,力道重了,就会把他碰碎。 陆嘉礼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被自己的想象力逗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从未有过的举动。 看了下时间,再不叫他起来,下午的课怕是真的要迟到了,陆嘉礼伸手拽了拽他头部的被子,声音也大了几分。 “南弦,该……” 手腕蓦地被人紧紧捏住,挤压的骨骼有些发疼,被子里那人凶狠的瞪着他,目光警惕又冰冷。 陆嘉礼愣了一下,少年的头发因为睡觉的缘故有些乱,衣领也被蹭开了大半,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不知道是不是闷的,两颊晕开酡红色。 顾南弦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显得眼尾鲜红泪痣更加惑人,尽管里面盛的都是凶狠的模样,可是陆嘉礼却可耻的感觉到自己身体某一处悄然要起些什么不可言说的变化。 陆嘉礼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个彻底。 顾南弦清醒几分,眼镜看清是谁的时候有些怔愣,手微微松了松力道,哑着嗓子道:“抱歉。” 本来只是脸有些发烫,可是听见他的声音之后,连耳朵都烫了个彻底,手腕处的温度存在感太过强烈,陆嘉礼忍不住缩了缩手。 “该起床了,不然就要迟到了。” 陆嘉礼尽量平静的将这句话说完。 顾南弦松了手,然后坐起身道:“嗯,知道了。” 陆嘉礼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不知道为什么他松手之后,却有些淡淡的失落,感觉着自己脸上的烫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转身道:“我还要去办公室一趟,先走了。” 顾南弦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名,门被关上,阻隔了他的视线,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将手抬起来闻了闻,又伸出红润的舌尖轻舔了一下。 想着陆嘉礼刚刚那不太对劲的神色,顾南弦的大脑中倏的出现了一个近乎荒谬的想法,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头一晕踉跄了一下,可他一点儿也不在意,直接稳住身子走进了卫生间。 顾南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陆嘉礼刚刚的反应,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相反,在酒吧呆久了,见过各式各样的眼神,他能轻易看出那眼神中所包含的意思。 可是陆嘉礼,他看不出,不是陆嘉礼的眼神有多么复杂,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纯澈,所以他不敢看,更因为他是他小心珍藏在心尖的光,所以也不敢猜。 顾南弦从来都知道自己长了一副多能蛊惑人的皮囊,所以对于落在他身上那样包含着欲望的眼神无比厌恶,可如果这个人是陆嘉礼—— 如果是陆嘉礼。 顾南弦舔了舔红润的唇瓣。 那把他撕碎都没有关系。 由于上午都差不多见过了,所以下午的时候齐灵只让顾南弦站在讲台上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让他回座位了。 市一中都是单人桌,顾南弦的座位就在陆嘉礼的旁边,隔着一条过道,也就是一伸胳膊就能够到的距离。 由于是第一天开学,而且上午刚刚举办完成人礼,所有人的心都定不下来,各科老师也就没有立即将学习的氛围搞得紧张严肃起来,而且,一班的学习氛围向来很好,是从高二直升上来的,所有老师也比较放心。 顾南弦能感觉出陆嘉礼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可他并没有转头看陆嘉礼,只是用手支着下巴,将大半边容颜都对着他展露。 讲台上老师开始授课,很快,顾南弦和陆嘉礼就认真听起课来。 没过一会儿,顾南弦觉得有些发冷,他把校服往上拉了拉,再继续听课,就感觉大脑发昏想要昏昏欲睡起来。 老师拿着教材在底下边走边讲,走到顾南弦身边时,伸手敲了敲他的桌子。 顾嘉礼听见声音看过去,刚好看见顾南弦迷迷糊糊抬起头,眉头微微皱着,脸颊的红比中午起床的时候还深了不少,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模样。 果然,老师刚走没一会儿,顾南弦就又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下了课,陆嘉礼走到顾南弦桌边想把他叫起来,可是快要碰到他手臂的时候,忽然想起中午在宿舍他那警惕又凶狠的样子,又把手收了回来,转而像老师一样敲了敲他的桌面。 这里毕竟是教室,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宿舍,这里人来人往,如果在还没熟悉的时候让其他人见到他那副模样,对他和同学未来的相处恐怕不太好。 顾南弦抬起头,见是陆嘉礼,又直起身来些,有些有气无力道:“怎么了?” 陆嘉礼微微皱眉,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哑了,陆嘉礼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了一下,“好烫,你发烧了。” 顾南弦的心神都被额头上的那只手牵引了,眼睛微微睁大,就那样抬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嘉礼。 顾南弦的眼神有些迷茫,专注的看着陆嘉礼时就像陆嘉礼是他的全世界一样。 陆嘉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他弯下腰,轻声问道:“我带你去医务室好吗?” 顾南弦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陆嘉礼?” 陆嘉礼轻声应道:“嗯,我是陆嘉礼。” 顾南弦看了他两秒,好像在确认他的身份,然后低声道:“好。” 陆嘉礼把他从座位上扶起来,揽着他的肩膀对苏知远道:“知远,帮我们请一下假,南弦发烧了,我带他去医务室。” 苏知远懵了一下,然后看着顾南弦无精打采半阖着的眼和那明显红的不正常的脸,忙点头道:“我知道了。” 陆嘉礼带着顾南弦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上楼的司宸,司宸的视线在顾南弦身上转了一圈,又在他脸上停了两秒,然后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陆嘉礼道:“发烧了,上午来的时候淋了雨,礼堂又比较热,中途还出去吹了风,大概是受了凉。”他叹了一口气,道:“我先带他去医务室。” 司宸把路让开,视线跟随他们到楼梯转角,响起预备铃的时候,才抬步重新往上走。 医务室内,校医将体温计拿出来看了看,道:“三十九度,刚开学怎么就烧这么高?” 陆嘉礼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闭眼休息的人,道:“早上淋了雨。” 校医检查了一下顾南弦的眼睛和舌头,道:“他这可不像是只淋雨就生病的样子,应该是长时间对身体的损耗攒一起爆发了,输液吧。” 顾南弦睁开眼,又坐直身子摇摇头,“给我开几片退烧药就行。” 校医直接拒绝了他的要求,道:“退烧药治标不治本,看着是退下去了,过不了两天又会烧起来,你如果不想反反复复最后进医院,就先输两瓶液看看效果。” 顾南弦微微蹙眉。 陆嘉礼柔声道:“你刚转来,学习进度还没磨合好,如果这时候再反反复复生病,会落后一大截,高三一旦开始跟不上,再想跟上就难了,我们先听老师的,输两瓶看看效果好吗?” 顾南弦转头看他,他没办法拒绝陆嘉礼,于是点了点头。 陆嘉礼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们输液,麻烦老师配药了。” 校医道:“行了,里边有床,去躺着吧,我配好了把药送过去。” 陆嘉礼拉着顾南弦起来,扶着他走到床边躺下,又细心的给他盖上被子。 校医没过一会儿就走了进来,将吊瓶挂上,然后给他扎针。 顾南弦撇过了头不看,倒是陆嘉礼一直注视着校医扎好。 “睡会儿吧,一会儿我进来给你换,两瓶输完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吧。”校医对顾南弦说完又看向陆嘉礼,“给你们老师请个下午假吧,这里边有犯困的药,他输完了液也得困,晚饭的时候让他舍友帮他打点儿粥什么的,吃了之后吃药。” 陆嘉礼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老师。” 校医出去后,陆嘉礼弯腰对顾南弦道:“我先回去给你请假,你睡会儿,醒了应该就没那么难受了。” 顾南弦闭上眼应道:“嗯。” 陆嘉礼看了他一会儿,因为生病的缘故,此时那鲜红的泪痣都变得有些暗淡了,等他呼吸逐渐均匀,才转身离开了。 顾南弦睁开眼,看了一眼门口,才重新又闭上眼。 第5章 夜晚 晚饭的时候陆嘉礼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到宿舍时,顾南弦已经睡着了。 夏天天黑的晚,此时还有细微的余光,陆嘉礼没有开灯,借着这昏暗的光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桌边。 顾南弦侧躺在床上睡着,身上还穿着陆嘉礼的校服,他的手交叠着放在枕边遮住半边脸颊,腿也蜷缩着,类似于仍在母体的婴儿,是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陆嘉礼把饭盒放到一边想弯腰给他盖一下蹭到一边儿的被子,刚碰到他,顾南弦的身体便颤抖了一下,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我是陆嘉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没有安全感,陆嘉礼尽量把声音放轻先表明自己是谁,生怕吓到他,“吵醒你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哪怕是圣人都不例外,顾南弦放肆又贪婪的注视着陆嘉礼,借着昏暗的光线掩盖。 陆嘉礼以为他还迷糊,没有反应过来想看清他是谁,于是又把头低了一些,道:“我是陆嘉礼,不是别人。” 顾南弦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起来,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在他僵硬的身体中那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陆嘉礼离得那么近,近的像是要低头吻他。 陆嘉礼只停顿了两秒就起了身,道:“我给你带了南瓜小米粥,还有番茄炒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有些滚烫的手骤然拉住,陆嘉礼想转身的脚步就那么停了下来,明明那只手没有用力,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挣不开。 “你去哪儿?” 顾南弦的嗓音很哑,声音也很小,若不是宿舍安静,陆嘉礼几乎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人在生病的时候不会想一个人呆着的,陆嘉礼想起自己偶尔生病的时候,身边有人在,就会睡得很好,顾南弦在睡梦中因为他的靠近已经惊醒两次,除了他本身很缺少安全感外,大概也是换了个新环境不习惯又生病了的缘故。 思及此处,陆嘉礼道:“我哪儿也不去,只是去开灯,校医老师说你要吃了饭再吃药,就算想睡,也先吃点儿东西。” 顾南弦松了松手,然后撑着床坐起来,哑声道:“谢谢。” 手上的温度消失,陆嘉礼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转身走到门旁,“闭上眼睛,我要开灯了。” 啪嗒一声,宿舍内灯光大亮。 陆嘉礼眯了眯眼睛,看见顾南弦乖巧的闭着双眼撑在床上,脸上的红色稍淡了些,看起来比下午的时候要稍好些,他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桌旁。 顾南弦适应了灯光睁开眼,闻着弥漫出来的香味,竟真觉得有些饿了。 陆嘉礼把凳子拉出来,看着他坐下,道:“你先吃饭,我出去打个电话。” 顾南弦点点头,没一会儿,门外走廊就传来陆嘉礼模糊不清的声音,他喝了一口粥,等了很久,也没有见他进来,眸中深深浅浅晦暗不清,他悄然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然后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嗯,你们带一下他们,我今天就不过去了,老师那边我等下会请假……” 顾南弦直起身子,回到了桌边坐下,他看着桌上的饭盒,蓦地红了眼。 陆嘉礼在外边又待了一会儿才回来,顾南弦把饭吃得干干净净,正对着饮水机发呆。 “中午看你没吃多少东西,还以为你不习惯吃这里的饭菜,”陆嘉礼走到他身边道:“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病了所以胃口不好。” 顾南弦抬起头看他,问道:“你不去晚自习吗?” 他的体质比较敏感,红红的眼圈还没落下,让那双眼变得委屈又可怜了起来。 陆嘉礼怔了一下,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温柔的声音似是潺潺溪水,“不去了,是还难受吗?已经退烧了,这些我来收拾,你等下吃了药就继续睡吧。” 顾南弦眨巴了一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在光线下投下一片扇形阴影,他这副难得脆弱的模样实在是好看极了,看的陆嘉礼心里软成一片,又腾生出些许罪恶感来。 一想起今天中午他那种无法抑制的某种冲动,他就有些不敢看顾南弦的这双眼,他怕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能轻易的看出他对他的不轨之心,也怕顾南弦会觉得他在侮辱他。 陆嘉礼转身拿杯子接水,手指骨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顾南弦的出现好像让一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起来,也让他变得不同起来,他有些害怕这样不受控制的感觉,可是他又期待。 医务室开的药很苦,苦到顾南弦就算用水囫囵吞下去,紧接着去刷牙,又再喝了整整一杯水后仍觉得难受。 陆嘉礼转身去柜子里找什么东西,顾南弦想要去接第三杯水,却被人挡住了。 “晚上睡前喝太多水不好,虽然吃糖也不好,但是由于是特殊情况,一次两次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一块儿奶糖被放在了他手心,顾南弦愣了愣,恍若回到了某一天午后昏暗的巷子里。 “你还好吗?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陆嘉礼,和你一个学校的,也许你听过我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伤得很重,我带你去医院好吗?还是你想先吃一颗糖稳定一下情绪?” “南弦,南弦?” 少年已经成熟了的,清澈又温柔的嗓音和记忆中那有些稚嫩的声音逐渐融合,在时空的某一处产生了共鸣,顾南弦回过神,面前是陆嘉礼有些担心的脸。 昏暗的巷子里,初尝温柔的顾南弦落荒而逃,满身血迹害怕弄脏了陆嘉礼干净整洁的衣服,也怕被那温柔腐蚀过后再也不想回到那阴暗潮湿的角落,更怕,在那澄澈的眼睛中看见狼狈的,落魄的,不堪的自己。 可是他还是被腐蚀了。 他发了疯的想要再次得到那样的温柔。 他曾经做梦都不敢想,陆嘉礼会再次给了他一块儿糖,他也终于能够干干净净的站在他面前。 “陆嘉礼。”顾南弦叫着他的名字,然后道:“我叫顾南弦。” 陆嘉礼怔了怔,第一反应是他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称呼方式叫他,于是问道:“是我冒犯到你了吗?抱歉……” “没有。”顾南弦垂下眸子,道:“只是我睡得有点儿懵,怕忘了自己是谁。” 陆嘉礼笑了一下,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看来下午是真的烧糊涂了,你不要怕,不会忘记的,就算你忘了,我也会帮你记得。” 心脏再次毫无章法的乱跳起来,头上的大手温热,头发被轻轻揉着,很舒服,顾南弦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陆嘉礼只揉了两下便收了手,虽然顾南弦头发的触感很好,可他怕忍不住多揉几下就变成了冒犯。 “去休息吧。”陆嘉礼从他手心拿走那块儿糖撕开糖纸递给他,“听说吃着糖睡着会做一个甜甜的梦。” 顾南弦躺在床上,舌尖被甜意蛊惑,陆嘉礼坐在书桌前开着一盏台灯写题,伴随着沙沙声,他终于支撑不住沉进了梦里。 陆嘉礼放下笔,借着台灯的光转头看他,然后站起身拿着收拾好的饭盒走出了宿舍。 楼梯上响起上行的脚步声,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转身进入走廊,然后在301门口停了下来。 门开着一条缝儿,光线昏暗,可以看见里边只有一个人在躺着睡觉。 司宸静静地注视着那个人,手握上了门把手轻轻一推,宿舍的门便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看着面朝光源处的顾南弦,黑眸闪烁着看不清晰的暗光,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他眼尾的泪痣。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指尖又缓缓滑过他的脸颊,最后落在他的唇瓣上轻轻按压了一下。 司宸舔了舔唇瓣,慢慢低下头。 “司宸?”门口处骤然响起了陆嘉礼的声音,声音放的很轻,像是生怕吵醒了房间内睡着的人。 司宸的动作微顿,然后站起身来,一眨眼的时间又换上一副与往常无异的模样,眸子里的东西尽数收敛,再看陆嘉礼时,是一贯对他温和的眼神。 “听王宇说你请假不上晚自习了,所以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嘉礼虽然眸子里有些疑惑,但是也先回答了他的话,轻声道:“我没事,现在学生会已经慢慢交出去了,就算我不去他们也因该能撑得起来。” 司宸点点头道:“虽然是这样,但是毕竟交接的东西有些多,他们骤然接手,肯定有不适应的地方,该带还是要带的。” 陆嘉礼道:“我明白,只是,你刚才是?” 司宸眸光微闪,道:“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就知道你为什么没去了,以为他还在烧,刚试了下温度,好像已经退烧了,嘉礼,你怎么对他这么上心?” 陆嘉礼怔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顾南弦,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怕被顾南弦听到。 “我们出去说吧。” 司宸捕捉到他的视线和他为微末的情绪变化,眸光冷了冷,道:“不用了,你没事就行了,王宇他们忙不过来,我过去看着。” 陆嘉礼没有来得及说话,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微微蹙眉,总感觉司宸哪里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论坛上经常会有他们的帖子,时常有人用他们来做一些爱情文章的代入主角,这他知道,但是他却认为司宸对他并不是那样的感情。 可是刚刚,陆嘉礼有些不确定了,即使他到现在仍然认为司宸不会对他抱有类似于喜欢的情感,但司宸刚刚的语气,又确确实实像因为某些事不高兴了。 他没有经历过任何感情,所以也分辨不出他的判断正不正确,判断也是依靠的直觉,如果他的直觉准确,司宸不高兴是因为南弦吗? 他白天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 陆嘉礼看向顾南弦,然后走到他身边给他掖了掖被角,想着,明天等他醒了再委婉的问了一下吧。 后来发生的一切顾南弦都不知道,有陆嘉礼在身边,他难得睡的安稳,在梦中沉浮着,做了一晚亵渎的梦。 第6章 谢谢 第二天一早顾南弦醒来的时候还没有打起床铃,窗外细碎的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鸟鸣声清脆,他的身体放松又舒服,第一次睡得这样好。 陆嘉礼还在睡着,他的睡姿很工整,双手交叠在腹部,许是照顾顾南弦的身体,没有开空调,被子也只搭在了腰间的位置,上半身穿着的白色的丝质睡衣衬得他愈发好看。 顾南弦就那样侧着身看他,从长长的睫毛看到□□的鼻子,又从鼻子看到薄厚适中又形状好看的嘴唇,然后又顺着清晰的下颌线看到修长的脖颈。 顾南弦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半空中顺着他喉结凸起的轮廓描绘着,目光痴迷,脸上也渐渐升起了红潮,一直蔓延到白皙的指尖。 不断沉浮的身体,有力的臂膀,压抑的喘息,一梦的狂欢。 顾南弦的指尖像是被烫了一般缩了回来,他意·淫·着这样温柔干净的陆嘉礼,明知很变态,很不该,可是他又诡异般的兴奋着。 大脑给他下达了一个疯狂的指令,他想要陆嘉礼,想要陆嘉礼喜欢他,想要陆嘉礼爱他,想让陆嘉礼亲吻他,想让陆嘉礼与他融为一体。 他已经不满足于就这样呆在陆嘉礼身边看着他了,欲望像是蚀骨毒药,即使只在幻境中尝过一遍,也再也得不到除他之外的解药。 叮铃铃铃—— 起床铃响起,陆嘉礼睁开眼,往旁边看去,那边床上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浴室里传来朦胧的水声,听不真切,一中宿舍的隔音做的很好,即使在浴室洗澡外边也是听不见什么太大声音的,既不会影响其他人休息,也不会影响其他人学习。 陆嘉礼坐起身,刚把床收拾整齐,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 顾南弦带着满身水汽走了出来,白皙的皮肤上浮着一层浅淡的血色,毛巾搭在肩膀上,发丝的水珠顺着下颚滴进深陷的锁骨内,他的身体上覆盖着薄薄的肌肉,有着清晰的六块儿腹肌,线条流畅又漂亮,他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短裤,腰很细,约莫一掌就能掌控,两条长腿又白又直。 桃花眼湿漉漉的朝他看过来,连带着眼尾鲜红的泪痣也带了湿润的水汽。 “是我吵醒你了?” 少年的声音再次恢复了清透好听的音感,光听他说话便是一种享受。 陆嘉礼晃了一下神,这才发觉自己竟是看呆了,他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像挂在枝头熟透了的苹果。 顾南弦看着他可爱又羞涩的反应,忍不住弯了弯眼睛,见他撇开眼,心中妄念疯长,等他回过神来时,就已经站在了陆嘉礼的床边。 他弯下腰与陆嘉礼平视,又欺身靠近了他,近的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舒服的味道。 陆嘉礼的手一下子抓紧了床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顾南弦身上是好闻的柠檬味,明明是很清爽的味道,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我好看吗?” 顾南弦的感觉比陆嘉礼好不了多少,他将那丝胆怯与自卑通通压在心底,压在欲壑难填的妄念之下,用自己最有利的武器攻陷着心爱之人的心脏。 陆嘉礼看着顾南弦,陷进那双眸子里,先是诚实道:“好看。”紧接着又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脸又涨红了几分,“抱歉……” 顾南弦倏的笑了起来,桃花眼弯成一道月牙,比起不笑时少了几分惑人,多了些可爱。 他站直身子,身高差让陆嘉礼的视线一下子从他的脸上落到了他的胸膛上,浴室内温热的水汽早就褪去,身上又恢复了白净的颜色,经此对比那仍保持着淡粉色的位置就显眼起来。 “昨晚,谢谢了。” 顾南弦说完便转过身回到了自己床铺,单膝跪在床上抓住了摊开的被子,看着是要收拾床铺的模样,可是目光却看向腰间那黑色的短裤。 他居然只是被陆嘉礼看着,就硬了。 顾嘉礼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那背对着他弯腰的背影上,只一眼,又匆匆收了回来,起身走向卫生间,只不过那脚步都不似往常从容。 掬了几捧凉水在脸上,这才感觉温度下去一些,陆嘉礼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还是通红的,看上去就有些做贼心虚。 他伸手碰了碰,温度依然是烫的,这副模样不知道落在顾南弦眼中,会不会让他反感,他忽然就有些懊恼,微微叹了口气,又想着,他刚刚笑了,应该没有太介意。 顾南弦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升入高三,节奏一下子就紧凑起来,老师们每天讲的知识点真是不容片刻走神,顾南弦和陆嘉礼也没有时间去想旁的事情,都在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努力着。 学生会面临换届,交接工作也忙,顾南弦在课余时间几乎就不怎么能看见陆嘉礼,晚上回来的也晚,就好像那一晚上的守候温暖是顾南弦高烧之中做的一个梦。 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陆嘉礼很关注顾南弦的学习状态,不只是完成老师所交代的事情,而是由他自己的角度出发,超出对普通同学的上心,就比如他会在忙里偷闲的间隙过来询问他学习有没有吃力,会认真的将知识点总结起来写在一个单独的本子给顾南弦,这是他从未给过别人的温柔细腻。 一转眼就到了周末,顾南弦在其他人眼中仍然是不好接近的模样,论坛上关于他的帖子也从来没有断过,可是两个人一个从来不看论坛,一个不怎么关注八卦,所以那些好的坏的言论都没传到两人耳朵里。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回家度过周末,放松放松心态,只有少数人留在学校里,去自习室或者就在宿舍学习或者请人补习。 顾南弦在下午放学后接了个电话,是柱子打来的,语气兴奋的不行,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 简单聊了几句,顾南弦就挂了电话,一转身,却看见陆嘉礼在看着他。 陆嘉礼看着他唇角浅淡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发堵,这一个星期,除了那天早上的惊鸿一瞥,他从没见顾南弦怎么笑过,是什么人能让他单单只说了几句话就笑得这样好看呢。 他突然很想知道。 “你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南弦走到陆嘉礼桌前低头看他,他不是不想和陆嘉礼更熟捻一些,更亲近一些,他想的要命,想的快要发疯了,可是还要遏制着自己,尽量做到平静淡然的模样。 他不想让陆嘉礼觉得他烦,也怕哪天扭曲的爱意被他察觉,他便再也不让他靠近了,他根本就不敢让陆嘉礼知道他喜欢他。 陆嘉礼看着他的时候并没有要想到跟他说什么话,此时听见他问,眸子微微颤了一下,那天早上原本是该问一下他和司宸之间的事的,可是后来也没有问成,现在这种场景,也并不适合问。 他垂眸看着桌面,上面是一张数学卷子,陆嘉礼忽然想起开学那天早上顾南弦说周末要留校的事情。 “你周末回家吗?如果不回的话,我们就在这两天把各科节奏进度过一遍。” 顾南弦怔了一下,没有想到陆嘉礼会有这个打算,想着这个时间已经推不掉的工作,道:“我白天在,今天晚上有事要出去。” 陆嘉礼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问道:“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吗?” 顾南弦是没有回来的打算的,对他来说,世界上只有两件重要的事情,一是陆嘉礼,二是钱,他周一到周五上学,没有时间出去打工,也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晚上去酒吧唱歌,白天去饭店当服务生。 可是看着陆嘉礼的眼睛,他就说不出不回来的话了,因为陆嘉礼会在宿舍,能和他独处的时间,顾南弦都是一秒一秒数着过的。 “回来,只是可能回来的很晚。” 他最终还是不能放弃这个独处的机会。 陆嘉礼的唇角不自觉的翘起,问道:“有多晚?” 顾南弦想着时间,斟酌道:“大概是要翻墙进来了。” 陆嘉礼笑了一下,与他打趣道:“还好周末不扣纪律分。” 顾南弦出校门的时候,柱子已经在旁边的巷子里等他了,见他出来,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的开心。 柱子比顾南弦矮,一米七五左右,皮肤比较黑,但是肌肉很壮实,都是打架打出来的,他长得不难看,如果不是额头留了一道很有存在感的白疤,也是受女孩子喜欢的阳刚型男孩子。 “弦哥!你可终于放假了!走,我们先去吃饭,请你吃烤串儿喝啤酒!” 柱子一遇上顾南弦话就多,可是他却并没有激动到上去给他来个拥抱,因为他知道,顾南弦极其讨厌别人碰他。 他不知道顾南弦曾经遇到过什么事儿才变得这么扎人,但是他也不去探究,只是在伤好后偷偷打听顾南弦去酒吧打工的时间,然后点上一杯最便宜的啤酒,像个保镖一样给他站岗。 日复一日的坚持不懈下,顾南弦才终于认了他这个小弟。 这边他兴高采烈想带他吃好的,那边顾南弦却摇了摇头。 “不吃烤串了,喝粥吧,晚上我还要回宿舍。” 柱子一下子蔫儿了下去,道:“还要回宿舍啊,住校可真麻烦。” 顾南弦笑了一下,道:“不麻烦,挺好的。” 柱子撇了撇嘴巴,“我反正看不出来哪儿好,跟个笼子一样,一关就关一星期。” 顾南弦没再接话,他想,就算是笼子,只要能跟陆嘉礼关在一起,那也是很好的。 第7章 酒吧 柱子带着顾南弦来了一家新开的早晚粥铺店,开业八折,今天是最后一天。 粥店不大,在巷子口,是一对老夫妻开的,里面摆着六张桌子,卫生打扫的干干静静,看上去很舒服。 此时还不算晚高峰,所以店里没什么人,柱子找了个靠里的位置给顾南弦拉开座位,然后道:“弦哥,你喝什么粥?” 顾南弦道:“南瓜小米粥吧。” 柱子喊道:“老板娘!一份南瓜小米粥一份八宝粥再来一盘青椒炒肉丝!” 老板娘笑呵呵道:“好嘞!” 顾南弦看着手机,陆嘉礼的朋友圈还是一片空白,他点开对话框,手指落在键盘上许久,却一个字都没有点下去。 “弦哥,你老看手机干嘛啊。” 顾南弦抬起头,道:“没事。” “南瓜小米粥,八宝粥,还有青椒炒肉丝一份,再送你们一份儿小花卷。” 柱子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谢谢姨。” 老板娘看见顾南弦眼中亮了亮,乐呵呵道:“哎呦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好吃下次再来啊,多带点儿同学来。” 柱子满口答应:“好嘞!一定一定!” 老板娘笑道:“那你们慢慢吃,有什么事儿叫姨。” 柱子深吸了一口气,“哇,真香,诶弦哥,快吃啊,一会儿该凉了。” 顾南弦应了一声,拿勺子喝了一口粥。 柱子吃了一大口菜,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一边吧唧嘴一边含糊的说着话。 “我跟你说弦哥,就前两天的时候,刀疤那伙儿散货聚起来想跟我们抢地盘儿,结果你猜怎么着,嘿嘿,那帮孙子被老子打的直叫爷爷哈哈哈,那叫一个真鸡儿解气!” “还有三中那边儿,多了一伙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人,又欺负人又收保护费,三中那群小崽子被吓破了胆,要多少掏多少,蠢得要命!” “我一看都在我地盘上耍横了那怎么行,我收保护费也没按照这个法儿收啊,那我能忍吗,指定不能啊!所以我就……” “柱子。”顾南弦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你还在收保护费吗?” 柱子愣了一下,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干笑道:“也没有……就是偶尔……不都说路见不平一声吼嘛,我都帮他们解决隐患了,他们交点儿钱也正常嘛……”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躲闪着顾南弦的目光有些不敢看他。 顾南弦道:“我记得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能再这样做了,你已经满十六周岁了。” 柱子小声道:“我知道,满十六周岁了,能坐牢了。” 顾南弦微微蹙眉。 柱子抬起头,笑道:“弦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也知道你想让我找个正经地方打工,可是我脾气暴,忍不了那些人阴阳怪气,就连你做的那简单的服务生我都干不了,我长得也不好看,不能往哪儿一站就能吸引那么多人,我早就认命了弦哥,真的,从我懂事儿开始,我就认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夜幕降临,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不大的小店儿里好像瞬间就塞满了人,老板娘忙得脚不沾地穿梭在餐桌之间,客人们大声吆喝着点着自己想吃的东西。 顾南弦看了他很久,然后道:“吃饭吧。” 他救不了柱子,就像他从来也救不了自己。 顾南弦晚上驻唱的酒吧名字叫九夜,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酒吧,白天的时候更像个装潢华丽的咖啡厅,等到晚上,各种灯亮起来之后,酒吧的感觉才渐渐起来。 九夜的老板是个外国人,金发碧眼长的很帅,名字叫提米,两年前刚到月城就开了这间酒吧,那时候顾南弦刚刚从上一家场子极乱的酒吧离开,恰好就看见了九夜在招人,于是便一直工作了下来。 提米交际能力很棒,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认识了一大帮朋友,请人来喝喝酒聊聊天,再加上顾南弦,有很多人是从上一家酒吧跟着顾南弦来这里的,人流量一多,九夜的名字也逐渐在圈子里传开了。 可是麻烦也跟着来了,想要顾南弦的人贼心不死,认为顾南弦好不容易找到新工作不可能再敢动手,于是趁着他休息的间隙溜到后台打算动手动脚,可没想到,人没碰着,又让顾南弦一脚踹到了门口。 顾南弦以为这份工作也凉了,正准备主动走的时候,提米却带着一堆保镖进来抬着把闹事儿的人扔了出去。 后来的时候,顾南弦才知道提米是Y国来的,Y国男人最是多情浪漫,提米眨着眼睛告诉他,最是美人与美酒不能辜负。 顾南弦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生气,毕竟他还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 事实证明,顾南弦这次选对了,提米不会搞那些隐藏的恶心条款,什么客人说话不回就扣工资之类的都没有,有了那群被扔出去的人,那些爱动手动脚的人几乎就看不见了,最多也就耍耍嘴皮子功夫,顾南弦懒得听也懒得应付,上下班准时准点儿,跟打卡似的。 进了九夜,和吧台的调酒师打了个招呼,没看见提米的身影,想来又是不在。 顾南弦走进后台,拿起墙上挂着的吉他开始调音。 打架子鼓的明山走进来,看见他在不意外的扬了扬眉,道:“准还是你准时。” 顾南弦应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明山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毕竟早就习惯了,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又道:“今天想唱什么?咱是抽签儿啊还是自己选?” 顾南弦调音的手指微顿,道:“唱个不费嗓子的吧。” 明山喝了一口水,点头道:“成,你主唱听你的。” 顾南弦把调好音的吉他放在桌上,道:“提米今天不来?” 明山愣了一下,道:“没来吗?我不知道啊,反正我每天来都不怎么能见着他,你找他有事儿?”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道:“嗯,我这周有事请假,晚上来不了了。” “我准假了。”提米忽然出现在后台门口,“你是不是升高三了?听说在你们国家这是非常重要的阶段,听说叫什么,人生转折点?” 明山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里的瓶子一倾斜就把冰水倒了一身,凉的他直吸冷气。 提米揶揄道:“明,你这是什么毛病,我又不是老虎。” 顾南弦道:“嗯,谢谢。” 明山翻了个白眼,对这个老板毫不尊重,道:“人吓人吓死人啊老板,我差点儿被吓出心脏病啊。” 提米耸了耸肩,“抱歉,这月奖金给你多发点儿算是我的补偿。” 明山的眼一下子就亮了,“嘿嘿嘿,这多不好意思。” 提米笑道:“既然这么不好意思,要不我不给了?” 明山忙道:“别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板一言九鼎哪能改。” 提米无奈的摇摇头,“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既然顾也在这里,那就得见者有份,是这么说吧。” 顾南弦愣了一下,道:“我不用……” 提米道:“我不给你多发奖金,只是请假的时候不扣你工资而已,毕竟是特殊阶段,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就当是预支的工资,你自己记着,等你今年结束后把欠的场次都补回来。” 明山算是看出来了,他才是那个顺带的,不过也没点明,而是鼓动着顾南弦,“是啊,高三关键,你肯定要以学习为重,买学习资料什么的肯定需要很多钱,预支工资还是很有必要的。” 顾南弦再次拒绝,道:“不用了提米,如果这样,我会一直想着这件事,还是清楚一些好。” 提米听他这样说,没有再勉强,道:“那好吧。” 明山有些不理解的看了看顾南弦,“你咋这么轴呢?” 顾南弦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明山长出一口气,道:“算了算了,准备干活了。” 凌晨十二点半,夜生活刚刚进入高·潮,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顾南弦和明山下场换其他人上,唱了几个小时的歌,顾南弦的嗓子已经染上了沙哑,他到后台放下吉他,然后和明山告了别便出了酒吧。 柱子在外边等他,见他出来挥了挥手,他旁边停着辆摩托车,灯还开着。 顾南弦扬了下眉,“哪儿来的?” 柱子挠了挠头,笑道:“旧货市场淘来的,其实还能开,就是得修修,但老板不知道啊,就让我捡了个便宜。” 这一笑,好像下午的辛酸都不复存在了,顾南弦也笑了,道:“运气不错。” 柱子递给他一个头盔,笑道:“这是个新头盔,这车我还重新刷了一遍漆,根本看不出来它原来破破烂烂的。” 顾南弦接过来戴在头上,道:“嗯,跟新的一样。” 柱子喜笑颜开,一口白牙在夜里特别明显,道:“弦哥,我送你回学校。” 顾南弦顿了一下,道:“先不回学校,回我家。” 柱子道:“也是,现在天色晚了,大门估计都锁了吧,明天再回去也一样。” 顾南弦没有回答,在酒吧呆了很久,衣服染上了各种混杂的味道,他不想让陆嘉礼闻到。 第8章 醉酒 夜已深,不同于酒吧里的浮夸晃眼的各色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城市大部分地方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纵横交错的巷子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路灯明明暗暗接触不良在黑暗中更显得可怖,筒子楼在其中若隐若现的轮廓更像一个巨大的怪物。 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的尤为吵闹,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推开窗子叫骂。 “大晚上的有病啊!还他妈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是,神经病!这他妈都几点了!就显你家有摩托啊!家里小孩子还要睡觉的!” 柱子第一反应想张嘴对骂,顾南弦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在这儿下吧,走两步就到了,你早点儿回去睡觉吧。” 柱子把车停下,对着那半扇开着的黑乎乎的窗口翻了个白眼,然后道:“弦哥,那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去学校。” 顾南弦把头盔递给他,“不用了,你来的时候我就走了。” 柱子还想说什么,便听顾南弦淡声道:“回吧。” 摩托车突突突的来,又突突突的离开,巷子重新安静下来,路灯每隔一百米才有一盏,走过它忽闪的范围,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顾南弦拿出手机,借着手电筒的光走到筒子楼的楼梯口,然后上到了二楼,楼道里都是住户们放在门外准备明早顺便带下去的垃圾,味道不太好闻,顾南弦绕过那些垃圾,走到挨着拐角的房门前掏出钥匙打开。 白炽灯照亮了屋内的摆设,大概二十平左右的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一室一厅一卫,客厅变边上搭了个台子,上边放着电磁炉和电水壶,算是一个小开放型厨房,虽然都很紧凑,但只住一个人也还算宽敞。 顾南弦脱了衣服,又进卧室拿了身衣服放沙发上,看了看墙上的表,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过了半个小时,指针已经指向了一点半,顾南弦脸上沁着一层薄红,明明刚刚的水并不算温热。 他的指尖微微发着抖,视线扫过茶几上放着的一瓶酒,那是提米在他去年生日的时候要送他生日礼物,他不想欠人情,便随便点了一瓶酒,这在酒吧里算是很便宜的一种,但是度数很高。 穿好衣服,顾南弦的目光再次从那瓶酒上掠过,夜晚好像能够格外能够放大人类心思的阴暗面,就比如他现在一想到陆嘉礼就在宿舍内等着他,他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阴暗与贪婪。 顾南弦比谁都清楚他和陆嘉礼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他们就像两条相交线,即使在这个时候短暂的接触过一段时间,最后也会朝着完全陌生的方向越走越远,永远都不会再次相遇。 拉开门,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风有些冷,吹的顾南弦更加清醒。 门没有关严,重新打开,顾南弦拿起那瓶酒,对着瓶口喝了下去。 即使只有这一次,即使这辈子仅有这一次,他也想,想要卑劣的拥有一次陆嘉礼短暂的爱,想让陆嘉礼的印记烙印进他的身体里。 - 陆嘉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坐起身来打开了台灯,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两点了,对面的床还是空的,他竟然罕见的失眠了。 吱呀—— 走廊的光顺着打开的门缝倾斜进屋内,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顾南弦没有想到这个时间了陆嘉礼居然还没有睡觉,床头台灯散发着暖融融的光,映照着陆嘉礼半边面容更显朦胧。 他撑着门框揉了揉眼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喝多了。 陆嘉礼看着门口恍若被定住的人,试探的喊道:“南弦?” 顾南弦愣了一下,不是梦,也不是幻觉,陆嘉礼真的还没有睡,他过于惊讶,手指紧紧捏住了门框。 如果陆嘉礼睡着了他可以装作醉酒悄悄接近他,那他醒着呢?该怎么办? 陆嘉礼微微皱眉,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走到门口,才闻见淡淡的酒香气和看见顾南弦湿漉漉的朦胧又迷茫的眼睛。 “你喝酒了?” 顾南弦几乎忘了反应,他任由陆嘉礼把他的手从门框上拿下来,然后扶着他进屋。 咔哒一声,门锁上的声音彻底惊醒了顾南弦的思绪。 “热……”顾南弦看着陆嘉礼的下巴,一声呢喃就从口中溢了出来。 陆嘉礼愣了一下,他这声音实在是有点儿戳人,带着点儿小尾音,听起来又委屈又惹人疼。 “是不是难受?”陆嘉礼放轻了声音哄他,“我去给你接点儿温水喝好吗?” 猛灌小半瓶烈酒的后劲儿好像现在才上来,顾南弦的头有些晕乎,他看着陆嘉礼,听着他温柔的声音,鼻子一酸,眼里就漫上一层雾气。 他大胆的拽着陆嘉礼的胳膊,不让他离开,心中的那些委屈便怎么也关不住了。 一滴滚烫的泪就那样砸在了陆嘉礼的手上,烫的他心头猛的一颤。 “南弦……”陆嘉礼有些无措,只能喊着他的名字。 顾南弦抬头看着他,带着些鼻音道:“你别走……我好难受……” 陆嘉礼俯下身,小心地问道:“哪里难受?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顾南弦拒绝道:“我不要去医院,其他人都只会欺负我。” 陆嘉礼怔了一下,顾南弦明显是醉了,他本不该在这种时候再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可是脑子还没反应,嘴巴就先问了出来。 “是谁欺负你了?” “好多人……”酒精尽职尽责的发挥着自己的作用,顾南弦混乱的记忆中清晰的闪过那些觊觎他的人的丑恶嘴脸,想起被掺了药物的酒发作起来那种眩晕无力又火热的感觉,似乎身体也被记忆蒙蔽,出现了一种幻象错觉。 顾南弦抓着陆嘉礼的手臂,拉扯着自己的领口,吐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他攀着陆嘉礼站起身,然后抱住了他,闻着熟悉的气息,无处安放的心脏好像找到了归处,委屈到不行。 “他们给我下药了,好难受,我差点儿就死了……” “他们还想把我抓走,想轮我,还说要弄死我……” 陆嘉礼被顾南弦抱住原本是不知所措的,甚至是有些脸颊发烫的,可是随着顾南弦委屈的开口胡乱说着,他的心也一点儿一点儿的下沉,那双温和的眸子也越来越冷。 他无法想象顾南弦到底经历了什么,光听他话语中包含的意思,就足够让他心惊了。 顾南弦继续说着,“不过我把他们打跑了,我用酒瓶砸了他们的头,我差点儿就成杀人犯了……” 陆嘉礼伸出胳膊抱住他,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道:“你不是,南弦,没事了,你已经回来了,我在这里,没事了……” 那时他一个人逃回家,坐在凉水下淋了一晚才挺过那猛烈的药性,后来整整烧了一天一夜,也是他命大,又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在即将不省人事的时候拖着虚弱的身体到不远处的小诊所里买了药。 否则,他就再也见不到陆嘉礼了。 顾南弦抬起头,他在模糊的光下看着陆嘉礼的脸,然后胡乱的去吻他的唇。 陆嘉礼睁大眼睛,感受着唇瓣上的柔软,一时间竟忘了推开。 顾南弦的吻毫无章法,他根本就不会接吻,只凭借着本能,亲着舔着陆嘉礼的唇瓣,泪珠从眼角滑落,落在了陆嘉礼的唇边,又从他唇瓣的缝隙中沁了进去,味道有点儿苦。 陆嘉礼像是尝到了顾南弦那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忽然推开了顾南弦,双手紧紧握着他两侧的肩膀,他被顾南弦那青涩的吻弄起了生理反应,又或者不止是生理反应,可是顾南弦现在是不清醒的,而他是清醒的,他不能趁人之危。 “南弦,南弦,你听我说,你现在不清醒,你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带你去医院好吗?然后我们去报警,我陪你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好吗?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顾南弦流着眼泪看他,“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陆嘉礼。” 陆嘉礼怔了一下。 顾南弦的目光近乎绝望,他几乎是祈求的看着陆嘉礼,然后他说:“陆嘉礼,你救救我。” 陆嘉礼的心脏忽然就疼了起来,即使光线昏暗,他也能看到顾南弦湿润的眼中那夹杂的痛苦。 怎么能那么疼呢?就像是有一根针被植入了他的心脏,不管往那个方向去,都能感受得到密密麻麻的疼痛。 顾南弦没有等到陆嘉礼的反应,心脏揪紧,全身发冷,他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愚不可及,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陆嘉礼会恶心他的,一定会的,他往后退了两步,想要逃离这里。 陆嘉礼没有放开他,眸中挣扎许久终于恢复平静,他朝顾南弦走了两步,道:“对不起……” 他轻柔地吻了吻顾南弦的眼睛,又吻走他滑落的泪珠。 “原谅我。” 第9章 酒醒 阳光穿过半透的飘窗洒在床上安睡的人脸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又从被子里伸出一条白玉般的手臂遮在了眼皮上,纤细的腕骨圈着一圈红痕,露出来的锁骨上也点缀着几朵红梅向下延伸。 他刚一动,身侧的被子就动了动,陆嘉礼惊醒,支起身子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微凉,这才松了口气,可当目光触及到那些暧昧的艳丽痕迹时,脸上又腾的烧了起来,他不敢再看,把被子轻轻往上给顾南弦盖了盖。 “嗯……嘶……” 顾南弦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好看的眉就皱了起来,被咬破了一个小口的唇发出了有些痛苦的声音。 陆嘉礼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小心地将胳膊从顾南弦颈下抽出来,然后坐起身看他,后背交错着被抓挠的红痕,在肌肉线条明显的脊背上多了一层禁欲的涩感。 “南弦?”陆嘉礼小声叫着,又把他的胳膊小心的拿下来,换上自己的大手替他遮挡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 顾南弦睁开眼,目光有些迷茫,好半天才聚焦。 “我……” 记忆出现了断层,终止在陆嘉礼温柔哄他的那时候,后来他的头就越来越晕了,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朦胧记得,他好像跟陆嘉礼耍酒疯了,陆嘉礼是不是忍无可忍揍了他一顿?要不然他怎么全身酸疼酸疼的? 不对,陆嘉礼绝对不会打人的,他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 “南弦?还好吗?” 顾南弦眨了眨眼,缓缓转动着眸子,这才发现正看着他的陆嘉礼,他的瞳孔微微放大,目光落在陆嘉礼光裸的上身,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他居然在陆嘉礼的床上?? 他竟然在陆嘉礼的床上!!! 陆嘉礼看他的神色几经变换,震惊又迷茫,一颗心慢慢沉了下来,因为羞涩变红的脸颊又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昨晚……”顾南弦舔了下唇瓣,一阵刺痛,“嘶……” 破碎的记忆纷涌而至,虽然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脉络,却足够顾南弦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缠着陆嘉礼,挂在他的身上,哭着闹着,一次又一次…… “对不……” “对不起。” 顾南弦怔了一下,想坐起身来腰却一软,半分使不上力。 陆嘉礼连忙扶住他,让他重新躺好后又像被烫到一般收了手,被子滑落腰间,越往下风景越艳丽。 顾南弦垂眸看了看自己,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陆嘉礼道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我们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你体内有没有残留的药物,我知道有一家私人医院,私·密·性·非常强,我带你去,你不要怕,还有……你……那里也需要上一点药……” 他越说,声音越小,听的顾南弦有些懵。 “什么药物?” 陆嘉礼愣了一下,微微皱眉道:“你不记得了?南弦,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说着就要起身下床,顾南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严肃的脸,问道:“我昨晚,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陆嘉礼抿了下唇,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说,你被人下了药。” 顾南弦愣住了,他居然在喝醉的时候和陆嘉礼说了这个吗?这样恶心的事,这样卑劣的过去,怎么能告诉陆嘉礼? 陆嘉礼感觉握在他胳膊上的手越来越紧,都让他感觉到了一些疼痛,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没事了南弦,已经没事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顾南弦回过神,又被他的温柔捕获,他垂下眸子,半晌,才开口道:“不是的。” 陆嘉礼没有听清楚,问道:“什么?” 顾南弦抬起头,看着他道:“不是昨晚发生的事,这些事,已经发生很久了,我没事,也没被人下药,更不用去医院。” 陆嘉礼呆呆的看着他,“很久……之前的……事?” 那他昨晚都做了什么?借着顾南弦酒醉,全了自己的私心。 是,昨晚的事,他有私心。 他对顾南弦,有见不得光的私欲。 他一遍遍麻痹自己顾南弦是被下了药,顾南弦不想去医院,顾南弦吻他,顾南弦叫他的名字,让他救救他,所以他就被欲望蒙了心,明知他不清醒,明知不可为,他该控制住自己的。 可是,顾南弦往后退的那两步,想要离开他的身边,一下子就切断了他内心紧紧绷着挣扎不已的那根弦,他怕顾南弦去找别人救他,他怕别人看到这样的顾南弦。 他竟也有这样卑劣不堪的一面。 宿舍内安静下来,两人一躺一坐久久无言。 顾南弦不敢去猜陆嘉礼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昨天晚上冲动不已,积压的贪欲太多都快让他疯了,一点儿没有考虑后果便做了,白天阳光一照,阴暗无所遁形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 他错了,他根本不该拼尽全力来到陆嘉礼身边,不该让干干净净的他染上污浊。 可即便这样,即便他后悔了,他内心深处却该死的兴奋着,欲望造就的野兽舔着唇畔发出满足的声音,猩红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陆嘉礼。 它说它想要,想要更多。 “是我的错。”陆嘉礼率先开了口,他看着顾南弦,本该干净澄澈的眸子中却盛满了羞愧与抱歉,“对不起南弦,我会负责。” 他的掌心沁出湿意,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有自己知道他是借负责之名,想要得到照顾顾南弦的机会,也是真的想就这样卑鄙的占据顾南弦身边的位置,那个唯一的,可以触碰他的位置。 “无论你想怎样解决这件事,我都会配合。” 无论顾南弦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怎么会是陆嘉礼的错?这怎么能是陆嘉礼的错?顾南弦闭了闭眼睛,明明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怎么能让陆嘉礼认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怎么能让干干净净的陆嘉礼内疚痛苦。 「这是一个好机会啊,利用他的愧疚,让他爱你,只要他还觉的愧对你,你就能一直留在他身边了。」 「这不是你日思夜想所期望的吗?这不是你做梦都想要的吗?现在机会来了!」 「只要你说要他爱你,他会做的,说吧,还犹豫什么呢?」 「说吧——顾南弦,这就是你想要的——」 「说啊!」 内心盘踞的野兽发出蛊惑的声音,嘶吼着想要破笼而出。 “陆嘉礼。” 顾南弦忍着不适强撑着坐起来,微微蹙了下眉,又扬起一个笑脸。 “这不是你的错。”他双手搂住陆嘉礼的脖颈,唇边笑意透露着些许得逞的意味,“这是我蓄谋已久的计划,一个,得到你的计划。” 陆嘉礼的身体微僵,“什么……?” 顾南弦撑不住,他不敢看陆嘉礼的眼睛,只好趴在他的肩头,故意对着他的耳朵用着下作又恶毒的语气说话。 “早就听说一中有个高岭之花,人长得又帅家境又好还没谈过恋爱,拒绝了那么多人,我就想来摘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摘不下来。” 顾南弦搜索着脑海里在后台闲聊时从明山他们嘴里听的八卦,还有那些爱情狗血故事,东拼西凑出来一套说辞,听的他都生气了,如果真的有人敢这样对陆嘉礼,他非杀了那个人不可。 可是现在,这些话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他哪怕要陆嘉礼对他的厌恶,也不要他自责。 高岭之花? 陆嘉礼侧头看着顾南弦的后脑,他的后颈上还印着鲜红的吻痕,他并没有因为顾南弦说的那些话而生气,或许是顾南弦现在虚弱到要靠他扶着才能撑住自己的身子,又或许是昨晚那双眼中的悲伤太多太令人难过,根本做不得假。 顾南弦的话很奇怪,他承认的也很奇怪,就好像故意说这些话想要让他厌恶他一样。 陆嘉礼更在意的是他口中的高岭之花,在一中,这个同学之间相互交谈时给予他们的称呼,不是说他陆嘉礼,而是在说司宸。 所以他是为了司宸来的吗? 所以司宸对他的态度才那么奇怪,所以司宸让他离顾南弦远一些,甚至专门来宿舍找他提醒。 他们之间的过节,原来是这样吗? 顾南弦真正喜欢的人是司宸,他是为了司宸来的。 全校的年级第一高三转学,不要已经保送稳了的名额,来到了需要重新适应的一中。 顾南弦就这样喜欢司宸?甚至不惜贬低自己也要和他划清界限。 陆嘉礼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嫉妒。 腰上的手越勒越紧,顾南弦感觉本就酸疼的腰更加麻木了,他贪婪的呼吸着陆嘉礼的味道,继续说着伤人的话。 “你刚刚说我想怎么样你都配合?那陆嘉礼,你再亲亲我,我真的特别喜欢你……的吻,很舒服。” “就当我有皮肤·饥·渴·症,多被你亲亲,才能治病……” 顾南弦的眼眶微红,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骂道 「顾南弦,你可真贱。」 到此为止吧,再呆在陆嘉礼身边,他怕他会忍不住害了他。 “好。” 顾南弦一下子睁开眼,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直起身子看他。 “你说什么?” 陆嘉礼看着顾南弦惊讶的表情,一贯温柔的笑了,只不过,那笑容中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苦涩。 “我说,好,我配合。” 第10章 宿舍 顾南弦被吻了很久,久到肺里的空气都消耗殆尽,他忍不住推拒着陆嘉礼。 陆嘉礼放开他,脸红的要命,却仍然在他喘息的间隙轻轻啄吻着他的唇瓣。 “这样可以吗?” 顾南弦听着他暗哑的声音,头晕晕的,好像又醉了,手无力的攀着陆嘉礼的脊背,脸上红霞遍布,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迷离。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陆嘉礼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去吻他眼尾的鲜红泪痣。 “陆嘉礼,为什么?” 为什么要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为什么不拒绝? 陆嘉礼垂下眸子,避而不答,紧接着道:“南弦,我去买些饭回来,吃完我们先去医院开些药好吗?” 顾南弦道:“开什么药?” 陆嘉礼的脸越来越红, “我……怕你会发烧……” 顾南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耳朵发烫,下意识的想闪躲他的目光,可是陆嘉礼那堪比熟苹果的脸又让他遏制住了自己害羞的反应,因为他忽然发现,陆嘉礼好像比他还要害羞。 “陆嘉礼,”顾南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你是害羞了吗?” 陆嘉礼骤然抬眸看他。 顾南弦喉结微动,微微抬起头轻触了一下他的唇,“陆嘉礼,是吗?” “嗯。”陆嘉礼忽然把头埋进了他的颈侧,声音也有些闷,“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这样过。” 顾南弦微微睁大眸子,下意识道:“我也没有……” 陆嘉礼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唇角微微勾起,虽然有些荒唐,但是他却真的生出一种满足的心态来。 等到陆嘉礼出去买吃的后,宿舍又恢复了安静,顾南弦掀开被子看自己满身的痕迹,微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又缩回了手,用被子重新遮住,侧过身时牵扯到某个部位,虽然令他不适,可他还是笑了起来,然后把头埋进充满陆嘉礼味道的被子里。 陆嘉礼下到一楼的时候,刚好碰上从宿舍里出来的司宸,他脚步微顿。 司宸看见他的时候明显有些惊讶,也没有察觉他那微末的停顿,问道:“嘉礼,你怎么在学校?” 陆嘉礼忽略心头稍显酸涩的感觉,温声道:“有些资料要整理。” 司宸点点头,又疑惑道:“你的嘴是怎么了?” 陆嘉礼摸了摸,还没想好怎么说,嘴巴就主动撒一个谎,“应该是对早上吃的东西有些过敏。” 司宸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谎言有些拙劣,但是他也没有拆穿,与他一起往外走,“是要去食堂吃饭吗?刚好一起。” 陆嘉礼道:“我要去外面药店买一些药,你去吃饭吧。” 司宸看着他往校外走的背影微微皱眉,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不多时,他收回目光朝食堂走去。 陆嘉礼先到学校外边就近的饭店点了些吃的打包,然后又去了药店买了消炎药和药膏,这才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到宿舍。 顾南弦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整个人缩进他的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和毛茸茸的脑袋来。 陆嘉礼放轻了声音,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走到门边看了一秒门锁,最后还是从里边锁定了。 顾南弦睡得沉,陆嘉礼进来他都没有醒,或许是累极了还没缓过来,又或许是窝在充满陆嘉礼味道的地方让他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心。 陆嘉礼蹲在床边看着他,唇边笑意温柔又宠溺,半晌,他站起来小心打开饭菜的保温包装袋,思索了一下,又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顾南弦。 “南弦,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吗?” 顾南弦迷蒙的哼唧了一声,半睁开眼睛,鼻子又动了动,闻见饭菜的味道,饿的感觉就涌了上来。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身子虚软又使不上力。 陆嘉礼接住他差点儿栽倒的身子,半抱着让他坐起来,然后直接给他裹着被子抱着坐到了椅子上,让他的屁股悬着空坐在他的腿上。 “南弦,你自己可以吗?需要我喂你吗?” 顾南弦还没从他的动作里缓过神来,就又听见他这句话,想接过勺子的手就那样停了下来,然后重新缩回被子里,带着些羞耻与期待道:“要。” 陆嘉礼微微笑了一下,用勺子舀起饭送到他唇边,“啊,小心烫。” 跟哄小孩儿似的。 顾南弦的手在被子里掐了掐自己的腿,疼的,是真的,他不是又在做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两人就这样一个人喂一个人吃,两个男孩子的饭量都不小,饭菜基本都进了两人的肚子。 陆嘉礼把顾南弦放到床上,又给他倒了水让他吃药。 顾南弦看着他掌心的白色药片,他想让陆嘉礼再哄哄他,他想继续做被陆嘉礼宠爱的小孩子,有些东西,一旦尝过了,就会凝结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怎样都填不满。 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黑洞。 陆嘉礼见他不动,问道:“不想喝吗?” 顾南弦不说话,只睁着那双湿润的桃花眼看他,唇瓣微微抿着。 陆嘉礼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罐糖,柔声哄道:“南弦,吃完药再吃糖就不苦了,就苦一下好不好?” 顾南弦的视线落在那罐糖上,道:“你经常给人糖吃吗?” 陆嘉礼怔了一下,赶忙否认道:“不是,这是因为我之前会低血糖,所以家人才备下的,后来这个随时带糖的习惯就保留下来了。” 顾南弦拿起药片又接过水喝了下去,刚咽下,苦涩还没来得及作用,一颗奶香味的糖就抵在了他的唇边,他顺从的张开嘴巴吃下,然后见陆嘉礼笑了笑,将一整盒都放在了他手上。 “都给你好不好?” 顾南弦低头看了看,问道:“都给我,那你呢?” 陆嘉礼道:“我现在几乎已经不会低血糖了。” 顾南弦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如果你再低血糖,就和我要。” 陆嘉礼笑道:“好。” “还有一件事……”陆嘉礼从袋子里拿出两管药膏,然后又拿出一包棉签,“这个是恢复嘴唇上的伤口,这个是……” 他的脸再次肉眼可见的红起来,欲言又止。 那双清润通透的眼睛不管是染上欲望或者羞涩的时候都好看极了,顾南弦极其喜爱他这副模样,就像是无暇玉璧内被沁入了妖艳的血丝,又或者纯白的纸张滴上乌黑的墨渍,极致冲撞下产生的美感让他忍不住兴奋。 这是所有人类的劣根性,他也不例外,所以他愈发大胆起来,陆嘉礼退一步,他便进两步,他想看更多。 “这个是什么?”明知故问,他就是想听陆嘉礼红着脸羞涩的说出来,那个样子看起来简直可口极了。 果不其然,陆嘉礼眸子闪躲着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个是……” 顾南弦微微凑近他,“陆嘉礼,做都做了,还不敢说吗?” 陆嘉礼不知道为何感觉他的攻击性一下子变得强了起来,他有些无措,只好求饶似的叫道:“阿弦……” 顾南弦被他的称呼喊的愣了一下,耳尖发烫,忽然就乖了下来,他趴在枕头上,头都埋进了胳膊里。 从来没有人这样亲密的喊过他,让他知道他是被爱护着的。 陆嘉礼看见他的反应也愣了一下,眸光微亮,又试探道:“阿弦,如果疼的话就告诉我好吗?” 顾南弦心里发颤,小声嘟囔道:“知道了。” 陆嘉礼终于小心地给他上完药,额头已经沁出一层细密的汗,顾南弦除了最开始哼唧了两声之外就没有动静了,陆嘉礼生怕弄疼了他,动作细致的小心又小心。 等站起身看他的时候,才发现顾南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陆嘉礼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烫,他收回手,眸中有些自责,轻柔地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又走到他床边把被子抱过来盖在上面。 收拾了一下桌子,将垃圾提到门边放下,又拉上了遮光窗帘,再把床头的糖罐子放到顾南弦的床头。 做完了这一切,陆嘉礼动作很轻的上床,然后小心的把顾南弦揽进怀抱里,又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笃笃笃—— 宿舍的门毫无预兆的被敲响,门外传来司宸的声音。 “嘉礼,你在宿舍吗?” 陆嘉礼几乎是瞬间就捂住了顾南弦的耳朵,任凭门被怎么敲响,司宸再次喊了他的名字,都没有出声。 他不想让顾南弦听见司宸的声音,哪怕顾南弦已经睡着了。 他怕顾南弦会做关于司宸的梦。 他想独占顾南弦的一切,甚至连他的梦境也独占。 陆嘉礼忍不住把顾南弦搂紧了一些,隔着捂住耳朵的手掌,小声在他耳边说着 “阿弦,我是陆嘉礼。” 顾南弦被他过于收紧的怀抱弄得有些不舒服,稍微动了动,唇瓣轻启,呢喃道:“陆嘉礼……” 门外已经重新安静了下来,司宸应该已经走了。 陆嘉礼松了松手臂,让他躺的舒服些,唇边勾勒出一抹温柔而满足的笑容,轻声道:“嗯,我是陆嘉礼。” 第11章 早餐 星期一的早上第一节 课前照常是升旗仪式,下了早自习,顾南弦打了个哈欠,侧头先看了陆嘉礼一眼就往桌子上一趴打算补一会儿觉。 陆嘉礼起身走到他桌边,弯腰轻声道:“阿弦,该去吃早饭了。” 顾南弦睁开眼,道:“我不饿。” 陆嘉礼哄道:“早上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很难受的,和我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顾南弦眨眨眼,问道:“你不值班吗?” 陆嘉礼笑了一下,“已经交接完了,现在的学生会主要由高二管,我们偶尔去开个会或者他们拿不定主意的会来问我们,其他的事情也没什么了。” 顾南弦把头往胳膊里埋了埋,闷声道:“我不想去。” 陆嘉礼伸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还难……” 顾南弦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直起身来,漂亮的眉眼微微皱着,他看着陆嘉礼微微怔愣的表情,松开了手,有些别扭道:“有人在看。” 陆嘉礼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手指蜷缩了一下,低声道:“抱歉。” 两天的相拥而眠让他得意的忘了形,竟忘记了顾南弦心中在乎的是谁,若是他们的亲密被同学传出去,传到司宸耳朵里,顾南弦怕是会不高兴吧。 顾南弦有些懊恼,他好像搞砸了,他只是有些害怕别人会把陆嘉礼和他捆绑在一起,毕竟陆嘉礼那样耀眼,而他从出生到现在,都像一块儿路边灰扑扑的小石子,被踢来踢去。 好不容易被向往的人捧在手心清洗干净,他兴奋的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可是他又害怕别人嘲笑那个光芒满身的人怎么捡了这样一块儿丑不拉几的石头。 “我不是不想让你碰我……”他低声解释着,声音里带着些微不可查的无措。 顾南弦看着陆嘉礼垂在身侧的手,他们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其他人都从前门进出,这里就变成了视线死角。 他抬起手牵住了那整整比他大一圈的手,甚至微微摇晃了一下,道:“真的不是。” 陆嘉礼侧过身,用身体遮挡住前方那些探究八卦的视线,然后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捏了一下,清浅笑道:“我知道,没关系的,还有一上午课,总要吃点儿东西才行,想喝粥吗?我帮你带回来。” 顾南弦抿了下唇,道:“都行。” 陆嘉礼松开了他的手,道:“还困就趴着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我回来叫你,不要睡着,要不然一会儿去外边升旗会着凉。” 顾南弦乖乖点了点头。 陆嘉礼转过身往教室外走,唇边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他有些笑不出,别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卧槽!我们主席受欺负了!!】 楼主:刚才主席见顾南弦趴着,过去问了一下,应该是以为他难受,结果被顾南弦冷着脸拽开了,他们俩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主席脸色有点儿不好,然后顾南弦就又趴下了,这多少有点儿不识抬举了吧!!!心疼主席!!! 2L:主席往外走的时候脸上都没笑了,呜呜呜,麻麻的小可怜儿。 3L:真的假的,这转学生有点儿过了吧! 4L:本来就是个刺儿头,能指望他对人能有什么好脸色? 5L:可是我们主席也是在关心他啊,怎么能这样…… 6L:听说他们两个还一个宿舍,我们小天使平常得受多少欺负啊啊啊啊!!! 7L:图片.jpg 我看见主席了,他打包了两份儿早餐,你们猜另一份儿是给谁的? 8L:!!!!!!! 9L: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10L:为!什!么!还!要!管!他!!!! 11L:呜呜呜,陆嘉礼真的是温柔本身了吧。 陆嘉礼手里拿着双份儿的早餐往教室走,不知道为什么,路上的同学频频朝他看,他看了看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没有理会。 顾南弦在桌子上趴着,却再也没了睡意,睁着眼看着窗外,眼前浮现的却是陆嘉礼带着歉意的表情,他越想越烦躁,干脆把头抬了起来。 明明该感到抱歉的是他,陆嘉礼却觉得是他错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司宸从食堂回来路过一班门口,看见顾南弦不知道对着窗外在看什么,他那头上的蓝毛很扎眼,即使看不见脸也能清晰的把他分辨出来。 王宇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转头一看,发现他正停在一班门口往里看。 “司宸,你看什么呢?”王宇有些好奇的走回来,然后道:“找主席呐,这时候应该吃饭去了吧。” 司宸收回目光,道:“他们都准备好了吗?” 话题转的太快,王宇一时间没有跟上他的思路,反应了一下才道:“肯定啊,能有什么事儿,升个旗而已,不是都彩排了好几遍了吗。” 陆嘉礼提着早餐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垂了垂眸子,司宸是来找他的还是故意停下在看顾南弦?难道,他也终于发现顾南弦的好了吗?也是,面对着顾南弦,很难让人不心动。 握着早餐袋子的手紧了紧,陆嘉礼呼出一口气,继续朝教室走去。 升旗前准备集合的音乐声响起来的时候两个人刚好吃完早餐,陆嘉礼习惯性的将两个人留下的垃圾收到一起,然后一起提在手里准备等下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扔进去。 顾南弦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跟着人群站起来往外走。 两人丝毫不知,他们所经过之处,又引起轩然大波。 升旗仪式过后,第一节 课是班主任齐灵的课,她手里拿了一摞卷子,分发给每排座位第一名让他们往后传。 “昨天学校老师开会,准备下周一举行一次小考试。” 话音刚落,班里就一片哀嚎声,要说学生最恐惧的是什么,那必然是考试无疑了,如果说开学是大型灾难片,那考试简直就是小行星撞地球的世界末日。 齐灵拍了拍桌子,道:“高三了,两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就是往后的常态了,熬过这一年,往后你们想怎么玩怎么玩,家长和老师都不会再来说你们。” 坐在顾南弦前边的男生名叫余尚飞,在底下小声和过道旁的人哔哔:“诶老齐,你姐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坐在陆嘉礼前边儿的男生名叫齐连,是班主任齐灵的亲弟弟,听见他的话后耸了耸肩,道:“我初三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当了班主任之后,就变成老画饼人儿了,估计等我大学毕业她还会跟我这么说。” “余尚飞!齐连!你俩又交头接耳的干嘛呢!” 俩人一哆嗦,都老实了。 顾南弦听着他们的对话,对于班主任和齐连之间的关系有些惊讶,他下意识看了隔着一条过道的陆嘉礼一眼。 陆嘉礼用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了一行字然后递给他。 「齐连和班主任是亲姐弟,但是你不用太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齐连不会和班主任说同学之间的事情,班主任也不会找他问话。如果还是难受就趴一会儿,我会给你补习,你别担心。」 顾南弦眸中漾起星点笑意,陆嘉礼这个样子,让他更想亲吻他了。 第12章 情书 发下来的卷子是去年高三第一次考试的卷子,最后两道大题明显超纲了,齐灵将其中一道题简单讲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让他们小组讨论。 小组讨论,四人为一组,也就是隔着一条过道的前后桌四个人,到他们这里,刚好是顾南弦和陆嘉礼还有余尚飞和齐连为一组。 余尚飞转过身,对齐连道:“老齐,拔苗助长要不得啊。” 齐连翻了个白眼,“你有意见你找班主任说去,我才不当传声筒。” 余尚飞嘿嘿一笑,看着陆嘉礼道:“没意见没意见,我们这不是有亲爱的主席嘛。” 顾南弦几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对于他这样的说法有些不开心,又抬头看着陆嘉礼。 陆嘉礼好像一直等着他的目光,捕捉到后就对他展开了一个温柔的笑。 余尚飞和齐连没有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微表情,斗够了嘴,就一起看向陆嘉礼展现星星眼。 “主席,老班讲的你一定听懂了吧,救救孩子们吧!” 陆嘉礼依然看着顾南弦,温声问道:“南弦,你觉得这道题接下来该怎么解呢?” 前边两个人这才想起来这个新转来的同学也是个超级学霸,可是他平常性子太冷了,只可远观,靠近交谈,他们觉得那还是算了吧。 两人以为顾南弦又会冷着一张脸只蹦出一两个字全当回答,都已经做好了替陆嘉礼尴尬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顾南弦看了看题,然后拿起一根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把纸递给了陆嘉礼,“这样解。” 陆嘉礼笑着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道:“和我想的差不多,但是又有些不太一样,南弦,能讲一下你的思路吗?” 顾南弦没有怀疑他的话,道:“由奇函数定义,应有F(-x)=-F(x),x 属于R.即-ax……” 余尚飞听着他流畅的答题思路,和齐连挤眉弄眼:卧槽,真是学霸啊。 齐连也跟他挤眉弄眼:你在说啥,不会是眼抽筋儿了吧? 陆嘉礼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窗外的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洒在顾南弦身上,像是他在闪闪发光。 顾南弦说完最后一个步骤,抬头道:“就是这样,你觉得哪里不一样?” 陆嘉礼摇摇头,道:“没有不一样的,这个解题步骤已经很清晰了,我们的思路完全一致,南弦,你适应的得很快,很厉害。”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嗯。” 长睫在瓷白的皮肤上落下一片扇形阴影,瞳孔兴奋的微微放大,耳尖悄悄染上一抹薄红,被夸奖了。 陆嘉礼看不见他兴奋的瞳孔,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贴心的将这个话题揭过,道:“南弦,可以再讲一遍吗?” 顾南弦抬眸,有些疑惑道:“是我没讲明白吗?” 齐连&余尚飞:!!! 来了来了,他接下来不会要骂人吧,主席也太勇了吧,这话的意思是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吧,早上听说他们就有点儿摩擦,难道主席是故意的?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是,不过顾南弦不会动手吧…… 两人的内心都有些惊悚,论坛上关于顾南弦的帖子早就在他们心中奠定了关于顾南弦的第一印象,所以即使他只是在正常说话,都会被蒙上一层厚重的DBUFF滤镜。 陆嘉礼道:“不是的,只是我觉得你讲的很好,刚刚他们两个没有认真听,如果老师一会儿要抽人提问,恐怕有点儿难过关,所以南弦,可以再讲一遍吗?” 首席抽题提问小达人齐连默了默,感觉膝盖中了一箭,他顾不上想那些八卦,将求救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放到顾南弦身上,他都不抱什么希望,准备一会儿再磨磨陆嘉礼。 顾南弦永远不会拒绝陆嘉礼的要求,应道:“好。” 好乖。 苏知远他们小组伸着脖子又挪了挪凳子悄咪咪的偷听解题步骤,两个女孩子严雪和许栀意不约而同的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 看多了顾南弦单字一音节不好接近的样子,此时再看见他听陆嘉礼话的样子就有种反差萌,让解题就解题,让讲一遍就讲,让讲第二遍没有不耐烦依然说好,真的是太乖了。 天知道‘好’和‘嗯’仅一字之差给人的感觉怎么就能差出那么多意思。 顾南弦本就长得极为好看,太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稍微好说话一些就能让人有好的印象,若是他表现得外向一些,只怕人人都得是昏君。 齐连和余尚飞也有些愣,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南弦,想着,他好像也没有帖子里八卦的那么吓人。 顾南弦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微微皱眉,抬眸一看,却发现看他的不止是两个人,苏知远的四人小组不知道什么时候潜伏了过来,蹲在地上像四只地鼠。 走神的两人吓了一跳,余尚飞摸着小心脏道:“你们过来干啥?偷地雷?” 苏知远拧了他大腿一把,“偷你妹的地雷啊,我们是来求知若渴的。” 许栀意看了看顾南弦,又看向陆嘉礼,还是决定找个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人问。 “主席,我们能一起听吗?” 陆嘉礼无奈的笑了笑,拉着凳子往顾南弦那边坐了坐,道:“南弦,可以吗?” 顾南弦因为他的靠近有些紧张,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道:“随便。” 这便是默认同意了,几个人又靠近了一些竖起了耳朵。 严雪摩擦着下巴视线在陆嘉礼和顾南弦之间转来转去,早上都说他们发生了不愉快,可是现在看来,哪有啊,他俩的关系明明很好的样子,顾南弦在陆嘉礼面前这么乖,怎么可能欺负陆嘉礼呢,难道,是吵过之后又被早餐收买了? 顾南弦又讲了起来,陆嘉礼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眸中温柔多的快要溢了出来,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拥有顾南弦的心,只能竭尽全力的对他好,把他拉到人群里来,让他和同学们快速熟悉,这样,即使他以后不想要他了,也不会又一个人忘记吃饭,生病了也自己撑着。 虽然,他非常希望顾南弦永远都需要他。 下了第一节 课,余尚飞伸了个懒腰,和齐连又挤眉弄眼了一下,两个人便一起出去了。 教室门口,两个女生探着头往里边看,许栀意和严雪拿着杯子正在门口饮水机前接水,看见她们便好心问道:“你们是在找谁?要不我们帮你们叫一下。” 两个女生手里拿着两个粉色的信封,看见她们眼睛一亮,左边的矮个子女生说:“学姐,能帮我们把这个给陆主席和顾学长吗?” 许栀意看了看严雪,又看了看那粉色信封,有点儿懵。 两个女生显然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把信往她们手里一人塞了一封然后就飞快跑了,“谢谢学姐们!” 严雪:…… 许栀意呆了两秒,道:“这两个孩子应该是高一的吧,我感觉给主席的情书应该已经差不多给完了,而且主席每次都会把情书退回,更是说了他不收情书,也就刚来这里的高一小学妹会往上扑了。” 严雪摇了摇头,叹道:“我感觉这是两个烫手山芋。” 许栀意道:“主席还好啊,应该都习惯了,不过顾南弦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觉得他人应该也是不错的,我们上节课没听懂问了好几个地方他不都给我们讲了吗。” 严雪看着自己手里那封信上写的顾南弦三个字,往许栀意那边递了递,“说得这么好听,你来?” 许栀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哒咩,本来私自帮别人接情书传递就是一件很冒犯的事,我们现在这是被强给了没办法,小雪雪,这是命运的安排,你且安心去吧。” 陆嘉礼搬凳子坐在顾南弦的侧桌和他一起看卷子上第二道超纲题,刚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开始计算,身边就多了两个人。 许栀意嘿嘿一笑,把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放到陆嘉礼面前,“那个,主席,这是给你的,我们也不想接的,可是她们塞给我们就跑了,我目测我应该追不上。” 顾南弦的视线落在那粉色信封上,眸中温度降了好几度,放在腿上的手也慢慢握紧。 严雪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直接把信封放到顾南弦面前的桌子上就开溜,“那个,这是给你的,她们是一块儿来的,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陆嘉礼愣了一下,顾南弦正在看桌子上的粉色信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心跳兀自就快了起来,有些紧张。 “南弦。”陆嘉礼忽然喊他,“你,要看吗?” 顾南弦转头看他,反问道:“你要看吗?” 陆嘉礼看着他的眼睛,说不清那里面都是什么,只好试探道:“我不会看内容,但是会看一下署名,然后把这封信还给她,听她们刚刚的意思,递信的两个人应该是一个班的,我……可以一起帮你送回去。” 放在腿上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留下了几道月牙形状的淡红印子,顾南弦把粉色信封往他那边推了推,装着不在意的模样道:“那就帮我一起送还回去吧。” 陆嘉礼唇边笑容清浅,问道:“不打开看看署名吗?” 顾南弦道:“既然是一起的,那就没必要了。” 陆嘉礼抬手拿过来,然后转身放到自己的抽屉里,道:“嗯,那我们接着解这道题?” 顾南弦拿起笔,道:“我已经想到怎么解了。” 陆嘉礼笑道:“那你给我讲一下。” 严雪和许栀意看着他们那边的发展,往嘴里塞了一个芒果干,都有些疑惑。 许栀意道:“这什么情况?” 严雪道:“你问我啊。” 许栀意感叹道:“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除了学习,一切都是浮云。” 严雪道:“我其实比较好奇为什么主席把两封情书都拿走了。” 余尚飞和齐连从教室外打打闹闹跑进来,手里拿着四瓶饮料,窜到陆嘉礼和顾南弦面前就放下两瓶。 余尚飞嘻嘻哈哈道:“主席,老顾,老齐大气,请客喝饮料!” 齐连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就显你跑得快是吧!扫完商品码拿了就跑你可真能耐!我就该让人给你得逮起来移交法办!” 顾南弦被余尚飞自来熟的称呼弄的愣了一下,上学以来,还没有同学用这样相熟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陆嘉礼笑道:“谢谢。” 顾南弦回过神,看了陆嘉礼一眼,没想到却对上了他的视线,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学着他,不是很熟练的对齐连道:“谢谢。” 第13章 体育课 上午第四节 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难得家里没有事,在第三节课课间就进教室拍着门喊集合。 教室内响起一阵欢呼声,引得其他班的人一直朝里边看,余尚飞脱下校服甩了两圈,兴奋道:“兄弟们打球打球!好久没打了我都馋死了!” 齐连道:“这不是刚开学吗?” 余尚飞道:“周末在家一直被盯着学习来着,哪有时间溜出去打球啊。” 说完这句话,余尚飞又转头看顾南弦,“诶老顾,你会打球吗?” 顾南弦用余光瞟了一眼陆嘉礼,手心中沁出一层薄汗,抬头道:“会一点。” 齐连也看向顾南弦,虽然只经过了一个上午的相处,但是他们却觉得顾南弦其实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至于不喜欢人触碰什么的,谁还没个心理洁癖呢,面对不熟悉的人,躲开才是正确选项吧,还有不好接触,不怎么爱说话,没准那是性格内向呢。 很奇怪,在陆嘉礼忙碌的那一个星期中,顾南弦对所有人的冷淡似乎都被忘记了,就好像他们也忽然忘记了,为什么陆嘉礼的存在能让顾南弦变得好相处起来。 余尚飞一拍手,笑道:“会一点儿那就行,一会儿一起打球啊!你看你这么瘦,得多运动运动,要不然那群人一撞你会被撞倒的,不过你也别担心,待会儿余哥替你遮风挡雨……” 齐连站起来勾着余尚飞的脖子往外走,道:“我们先走了,主席老顾你们快点儿。” 余尚飞吱呀乱叫:“诶老齐,我还没说完呢!你撒开我!我又不是小鸡崽儿!” 齐连翻了个白眼儿,坚定又粗鲁的把他拖出教室,“别叫唤了,你这自来熟又满嘴跑火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还余哥,你咋不上天呢。” 余尚飞美滋滋的“诶”了一声,又道:“我不自来熟哪来咱们坚定的友谊呢,再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最开始还以为人老顾就是不稀罕搭理咱们这些俗人,现在看来,人老顾估计就是内向,得我这种厚脸皮多带带,有没有点儿同学爱啊老齐。” 齐连听着他这连珠炮似的话,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想想他一打几的视频,还怕他被欺负?而且,就算他是内向,你这样自来熟再把他吓着。” 余尚飞眨眨眼,“也对哦,他厉害着呢,啧,不过余哥还是要拯救不合群的同学!让他感受到我们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齐连松开手无奈的摇了摇头,少年的英雄梦啊,没救了。 陆嘉礼眉眼温和的看着顾南弦,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转头看难舍难分了看,同学离他们这边很远。 “阿弦。” 顾南弦盯着桌上的草稿纸,没有任何反应。 陆嘉礼再次喊道:“阿弦?” 顾南弦抬头看他,表情有些迷茫,“啊?” 陆嘉礼问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样才能让你更加注意我一些,甚至,更加在意我一些。 顾南弦看着陆嘉礼,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他不敢实施,他怕一步错了,他和陆嘉礼又会重归陌路。 可是他好像要陆嘉礼注视的目光啊,想要的快要死掉了。 “没想什么。”最终顾南弦摇了摇头,收回了那看着陆嘉礼的视线。 稍微,就稍微,试一下,如果陆嘉礼会反感,他立马会停止。 陆嘉礼站起身,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道:“那我们也去操场吧。” 顾南弦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角,长睫遮住那双漂亮的眼睛,颤动了两下,又抬起来,桃花眼中聚了一层朦胧水雾,眼尾鲜红泪痣被衬的勾魂夺魄。 越是漂亮的东西,所展现出来的脆弱,才更会让人保护或者摧毁。 有很多人想要保护顾南弦,可是有更多人想要摧毁顾南弦,他们想要看他被敲碎一身傲骨,想要看他露出脆弱又痛苦的表情,想要看他祈求的哭泣,想要把完整的他摔成一片片碎裂的玻璃,因为那残骸会在阳光下折射出足够震人心魄的光芒,即使那是以他的痛苦为代价才换来的。 所以顾南弦从不表现出脆弱,从不流泪,从不祈求,瘦弱的骨架支撑着黑暗的灵魂,摇摇欲坠又无比坚强,那是从见不得光的深渊里生长出来的艳丽花朵,根基却是一团永不磨灭的温光。 所以他将他黑暗的灵魂披上一层洁白,将所有的一切奉献给那团支撑他生长的光。 顾南弦将那么多人想要得到的东西给了陆嘉礼,他的脆弱,他的眼泪,他的祈求。 他把自己摔成碎片,只希望那堆碎玻璃在光下折射出来的七彩光芒能够让陆嘉礼为之驻足。 “陆嘉礼,你能不能靠近我一点。”顾南弦的眉微微皱着,似是有些难受。 握着衣角的手有些用力,像是经过了很久的纠结,然后不得不开口寻求帮助。 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陆嘉礼被他的目光看的心脏微颤,不由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南弦的嗓音有些哑,他的手慢慢抬起放到陆嘉礼的手腕上,然后抓着衣角的手也握住了他的手。 “嗯,你能帮帮我吗?” 陆嘉礼身体微僵,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只能接着顾南弦的话问道:“怎么……帮?” 顾南弦的目光有些深,他见陆嘉礼不排斥,慢慢将脸贴上了他温热的腕骨。 “我好像真的患上了皮肤·饥·渴·症,靠近你才会觉得好受一些,让我靠一下可以吗?” 心脏嘭嘭嘭嘭跳的剧烈,是顾南弦,也是陆嘉礼。 顾南弦像是在等待审判,他说着这样一个拙劣的谎言,这样非常容易拆穿的谎言,他在等着,看陆嘉礼会不会推开他,还是,相信了他这个谎言,选择靠近他。 陆嘉礼脸上的温度像是因为他手腕上的温度被慢慢蒸了上来,他垂眸看着顾南弦的发顶,想要把他拥进怀里,可是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又蜷,最后也只是把手克制的放在了顾南弦的头上,身体微微靠近了一些,让顾南弦靠在他的身体上。 “这样,会好一些吗?” 体育课集合报数的时候陆嘉礼和顾南弦才到了操场,因为陆嘉礼是班长又非常受老师们同学们的喜欢,而且,顾南弦是转校生,体育老师也是第一次见,体育老师见他们来晚就默认是一起被班主任叫去了。 摆了摆手让他们归队之后,体育老师看了看今天不算热烈的太阳,道:“先跑两圈去,在教室待那么久,活动活动筋骨,体委,出列。” 余尚飞颠颠儿出来,又问道:“老师,我们跑完了能打球吗?” 体育老师看了他一眼,道:“先跑再说,看你们跑的好不好再说。” 余尚飞不死心,又问道:“那老师,我们跑好了能打球吗?” 队里一片哄笑,体育老师被他这个追问法弄的好气又好笑,抬腿虚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你小子再讨价还价就给我跑十圈去。” 余尚飞溜的飞快,“全体都有!向左转!” 陆嘉礼转头看身边的顾南弦,脸上带着几丝红晕,轻声问道:“南弦,你跑两圈可以吗?要不要向老师请个假?” 顾南弦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那晚索求无度的画面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甚至有些不敢看陆嘉礼,只能硬梆梆道:“不用。” 周围的人听着他们的对话微微皱眉,还有人有些不满的看了顾南弦一眼,队伍慢慢跑了出去,迎着耳边的风声,顾南弦听到了一声不屑的轻嗤,像是错觉。 两圈下来,耐力不好的撑着膝盖喘气,耐力好的呼吸也不均匀,顾南弦有些急促的喘息着,转头看陆嘉礼的时候,才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都没有流汗。 体育老师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转悠,道:“你们才跑两圈就累成这个样子,还是缺乏锻炼啊,歇会儿,喘匀了气儿再跑两圈。” “啊~~~” “别了吧老师——” “臣妾做不到啊!!!” “老师,风好大,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啊~~” “什么?歇会儿就能打球了?老师威武!!” 体育老师双手揣着兜就看着他们演,然后道:“三圈。” 底下一下子就安静了,一个个眨巴着眼睛看着体育老师。 余尚飞小心翼翼的举手,道:“老师,您刚还说两圈儿呢。” 体育老师冷笑一声,“不耳背了?” 余尚飞嘿嘿一笑,比了个2,道:“刚那都是错觉,嘿嘿嘿,两圈儿吧老师。” 体育老师吹了个哨,道:“整整齐齐跑一圈,回来集合做伸展运动。” 所有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欢呼雀跃。 体育老师摇摇头,低声道:“小兔崽子们。” 只有陆嘉礼有些担心的看着顾南弦,虽然涂了药也过了两天,但是他还是会担心顾南弦的身体有没有好,会不会难受。 顾南弦察觉到他担忧的目光,眸光微动,然后跟着队伍跑了出去,只不过在跑到一半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第14章 器材室 陆嘉礼一直注意着顾南弦,见他皱眉,一颗心紧了紧,几乎想瞬间拽着他停下来。 可是,顾南弦早上的抗拒和刚刚的生硬回答又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顾南弦大抵是不愿在人前表现与他的亲密。 温和的眸中染上些许失落,陆嘉礼将苦涩埋在心底,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圈儿跑完,终于到了拉伸的环节,体育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随便糊弄着过了,最后终于宣布自由活动。 余尚飞一蹦三尺高带着几个男生就冲体育器材室,还有不爱动的就直接坐在树荫下墙边的健身器材上休息聊天。 顾南弦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是真的有些难受了,因为余尚飞想要赶紧跑完放飞自我,所以口号喊得格外的快,迈得步子也很大,也就牵扯到了其实并没有恢复完全的位置。 两人都是第一次,又没有工具,懵懂之下即使陆嘉礼耐心开拓到底也还是伤了顾南弦,而且小小礼,就连陆嘉礼自己都觉得过分狰狞了些。 陆嘉礼想到这里,耳尖发烫,也很心疼顾南弦,手机中加载了很多关于如何正确进行的书籍,即使没有下一次,陆嘉礼却依然想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当作是他的痴心妄想。 “还好吗?” 即使知道顾南弦可能并不希望他过来询问,可是陆嘉礼还是忍不住走到他身边低声问着。 顾南弦抬眸看他,见他满脸担忧,内心渐渐雀跃了起来,他看了看周围,问道:“这里哪里不会被人看到?” 陆嘉礼怔了一下,如实道:“只有器材室。” 体育器材室位于操场最不起眼的角落,顾南弦看过去,余尚飞正转着球和一群人从里边出来。 陆嘉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便发现顾南弦抬步开始朝着器材室走,他稍微愣了一下,起身跟了上去。 听着身后跟上的脚步声,顾南弦微微勾起唇角,他的神明仍然选择了庇护他。 那边余尚飞拿着球,眼睛正搜寻者顾南弦的身影,看见他的时候刚抬起手喊:“老……顾……”却发现他和陆嘉礼一前一后正朝着器材室走去,“诶?他们这是干嘛去?球我已经拿了啊。” 齐连看了看那边,道:“可能有事儿吧,咱们先去打。” 余尚飞指了指那边,“可他们……” 齐连抓住他的手拽了回来,“行了别多事,你拿球的时候咋呼的全操场都能听见,他们肯定听见了,你别管了,人家没准有事儿说呢。” 注意着他们的不止有余尚飞和齐连,还有跑步时那几道对顾南弦不友善的目光。 顾南弦走到器材室的门前,伸手推了推门,门却纹丝不动,他又推了一下,门打开了一条缝,还是推不动。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握住门把手往上一抬,然后再一推,门很轻松的就打开了。 顾南弦转头看了看陆嘉礼,他们离得很近,他被陆嘉礼独有的气息包裹在其中,感觉到了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陆嘉礼垂眸看他,温声道:“这门有点儿问题,要往上抬一下才能开。” 顾南弦低头瞧着陆嘉礼放在门上的手,他伸手拉起来他的手就推门走进器材室。 陆嘉礼猝不及防被他牵住了手,下意识看了看两人相连的手,又抬头看着顾南弦的后脑勺,心中隐秘的漾开一层欢喜,又被脸颊上的红晕出卖了个彻底。 门在身后咣当关上,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顾南弦把陆嘉礼摁在墙壁上戳着的比较干净的军绿色垫子上,脸颊上的红霞是刚刚运动过后蒸腾出来的,可或许并不全是,他微微喘息着看着陆嘉礼,眼尾也晕开湿润的微红。 陆嘉礼不受控制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巴微微张合几下,才轻声唤道:“阿弦?” 顾南弦的睫毛颤了一下,“陆嘉礼,”他哑声道,“我难受。” 陆嘉礼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顾南弦,“哪里……难受?” 咣咣咣—— 器材室的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动了几下,然后唰的一下被打开了。 几个人站在门口,看见的景象就是顾南弦把陆嘉礼摁在墙上看起来很凶的样子,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看陆嘉礼有些呆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顾南弦!你怎么总是欺负主席!你不能因为他人好就欺负他吧!” “就是啊!早上的事儿主席不计较也就算了,还给你带了早餐,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做人有点良心行不行!主席对你够好的了吧!关心你还要早遭你白眼,你当他欠你的啊!” 陆嘉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门口几个人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句句都是在说顾南弦的不好,他一向温和的眸子慢慢冷了下来,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捂住顾南弦的耳朵。 顾南弦愣了一下,茫然看他的模样愈发可怜,看的陆嘉礼心里软了又软。 “不要再说了。” 陆嘉礼看着门口的那几个人出声制止,几个人看着他捂顾南弦耳朵的动作显然有些懵逼。 可是顾南弦却忽然把他的手拿了下来,看的几个人又是一阵气血翻涌,简直想冲到他面前骂他不识好歹。 陆嘉礼蜷了蜷手指,又道:“麻烦几位到门外等我一下。” 几人见陆嘉礼都这样说了,再不满也只能咽下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瞪顾南弦一眼。 器材室内又只剩下两个人,陆嘉礼想道歉,觉得他或许又约了界限,可是还没等他说话,便听见顾南弦开了口。 “那些话没什么的,”顾南弦一脸不在意,他看着陆嘉礼,眼中分明有委屈,却说着,“我听过比这难听百倍的话。” 陆嘉礼怔忪了一下,终于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有关系的,阿弦,恶语伤人六月寒,我明白的,别怕,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顾南弦清晰的看到了陆嘉礼眼中的心疼,他感觉自己空洞的心脏被这些心疼一点一点的修补着,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着得到了短暂的安稳。 他就是想要让陆嘉礼心疼他,想要陆嘉礼只心疼他。 顾南弦伸手搂住陆嘉礼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闻着他的味道,神经末梢兴奋的让指尖都在微微发抖,他的手臂逐渐收紧,像是找到巢穴的幼兽,呜咽着寻求着保护。 显然,他指尖的颤抖,让被拥抱着的人理解成为了另外一种意思。 陆嘉礼满心的心疼早就盖过了那被触碰拥抱的害羞,他生不出任何旖旎心思,他搂住顾南弦的脊背轻拍着安抚,想要化解他的难过。 “陆嘉礼……” 顾南弦眼尾泛起病态的潮红,他贪婪的汲取着陆嘉礼独有的味道,那是从心理上展现出的具像化情绪。 ”嗯?“陆嘉礼轻声应着。 顾南弦抬起头,他此刻的模样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病人,也展现出了惊人的美丽,他带着些祈求的看着陆嘉礼,“你快点回来,我真的……有点难受。” 没人能拒绝这样的顾南弦,陆嘉礼也不能,他觉得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松开抱着顾南弦的手。 “阿弦,忍一分钟的时间可以吗?” 顾南弦仰起头,雪白的颈项拉伸成一道优雅的弧度,像一只冰湖上濒死的天鹅,红润的唇瓣轻轻触了一下陆嘉礼的唇瓣。 “这样,或许能坚持一分钟。” 器材室的门被重新打开,陆嘉礼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中,视线有些不聚焦,脸上也红的要命,乍一看,像是刚从锅里跑出来的虾子。 几人惊了一下,连忙问道:“主席,你没事吧。” 陆嘉礼回神,脸上的红慢慢褪去,道:“我没事,几位同学是不是对顾南弦同学有些误解?他从来都没有欺负过我。” 一人道:“可是,他看上去就是在欺负你啊……” 陆嘉礼微微皱眉,去还是耐心询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另一人道:“论坛上爆料他的帖子里都说了啊,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打人的时候可凶了,主席,你人那么好,在我们有困难的时候都全力帮我们,我们不想看见你被人欺负。” “论坛?”陆嘉礼有些疑惑,但仍然重申道:“顾南弦同学没有欺负我,一直都没有,我们只是在谈事情,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而已,所以才来了这里,希望你们不要误会他,而且,很多话说出来后覆水难收,伤人伤己,各位,还是不要再说了吧。” 顾南弦倚在垫子上,听着未关严的门外传来的对话,微微笑了起来,陆嘉礼这个人啊,做什么事都那样温柔,他帮了很多人,受到他光芒照耀的不止他一个人,所以才会有人因为维护他而急忙冲进来指责他。 就像他不远万里,爬过一片片荆棘也要挣扎着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可是,他希望陆嘉礼能只看着顾南弦一个人,希望能占据他全部的光芒所有权。 太贪心了,顾南弦。 实在是太贪心了。 器材室的门再次关上,那个天使般美好的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陆嘉礼……”顾南弦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你亲亲我……” 陆嘉礼的脸再次红了起来,他无措的僵着身子,“阿弦……我们……” 顾南弦又靠近了他几分,灼热的呼吸几乎喷洒在他脖颈敏感的皮肤上。 “求求你了……阿礼……” 陆嘉礼脑海中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他伸手拥抱住顾南弦,手臂越收越紧,再也无法考虑是否冒犯是否是趁人之危的问题,他紧紧抱着顾南弦,像是要把他嵌入身体。 终于含住了那红润的唇瓣,珍惜又小心翼翼的轻吻着,得到允许后才不断深入着探索。 顾南弦闭上眼,任由自己像一汪春水融化在陆嘉礼的怀里,眼尾鲜红的泪痣被一滴滑落下来的晶莹泪珠洗刷了一遍,更加鲜艳欲滴。 第15章 篮球 从器材室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都恢复了正常,篮球场上一阵阵叫好欢呼声通过舒服的风传了很远。 顾南弦又恢复了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像刚刚湿润着眼睛扰乱陆嘉礼心脏的人不是他。 刚刚的一切恍若梦境一般,陆嘉礼侧眸看他,若说还有刚刚器材室发生那一切的痕迹,便是顾南弦那更加鲜艳的还有些微肿唇瓣,让他每看一眼,心中便生出隐秘的满足感。 没人知道顾南弦私下的模样,其他人他们看到的只有表面,只有他窥探到了那柔软的内里。 “南弦。” 顾南弦转头看他,“嗯?” 陆嘉礼垂了垂眸子,然后摇了摇头,温声道:“没事。” 余尚飞他们已经打了十几分钟了,休闲的时间过得很快,除了那几个指责顾南弦的人,没人发现他们消失了多久,只觉得他们只是一起去了一趟器材室然后就又回来了。 余尚飞打的满身是汗,中场休息时看见顾南弦,连忙挥挥手跑了过来。 “诶老顾!你回来啦,快来打球啊!” 陆嘉礼微微睁大眼睛,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他转头看顾南弦,目光有些担忧。 顾南弦忽略那细微的不适,道:“来吧。” 为了陆嘉礼,即使他不喜与人亲近,讨厌肢体接触,也会尝试着去和同学相处。 因为他不想再让陆嘉礼因为他为难,不想再像今天一样,出现他与维护陆嘉礼的人处于对立面的局面。 虽然他因为陆嘉礼的维护而开心雀跃,可是,他不愿看到想要保护陆嘉礼的人变少。 余尚飞看着他,问道:“你穿外套打球不热吗?把外套脱了吧,要不然一身汗多难受。” 顾南弦看了看陆嘉礼,问道:“陆嘉礼,你能帮我拿一下吗?南风” 陆嘉礼伸出手,柔和笑道:“给我吧。” 顾南弦脱下校服,里边仍然穿着一件黑色T恤,皮肤在阳光下白的晃眼,而由于皮肤白,手腕上那圈淡淡的痕迹就变得明显起来。 “诶?你这手是怎么了?”余尚飞指着他的手腕,疑惑道:“怎么都青了?” 陆嘉礼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瞳孔微微震了一下,耳尖瞬间变得滚烫。 顾南弦晃了晃手,躲开他的视线,淡声道:“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硌了一下。” 余尚飞也没想太多,顾南弦这样说他也就信了,啧啧两声,道:“好家伙,你这得使多大劲。” 顾南弦用眼尾扫了陆嘉礼一眼,漫不经心道:“嗯,挣不开,一着急就硌到了。” 陆嘉礼的脸腾的一下烧了个彻底,连同脖子也染上了好看的红色,他的脚步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余尚飞和顾南弦一起球场内走,没有发现陆嘉礼的不对劲,边走边唠叨:“挣不开就不要再拽了啊,你越着急越挣不开,慢慢来不就行了……” 顾南弦转头看了陆嘉礼一眼,几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随意的应道:“嗯。” “你看啊,他又在欺负主席!”一旁的健身器材上刚刚找去器材室的几个人还聚在一起一直观察着他们,准确的说,是在盯着顾南弦。 “他还把外套丢给主席!主席还说没欺负他!欺人太甚!” 一个男生道:“这个……其实还好吧,他们一看就是要去打球,同学之间帮忙拿一下衣服还挺正常的吧。” 愤愤不平的女孩子转头看他,气鼓鼓的,男生只好讨饶:“欺负了欺负了,就是欺人太甚!” “哼!”女孩子转头继续看球场那边,嘟嘟囔囔道:“我倒要看看他能打成什么样子!” 球场上,因为顾南弦的出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余尚飞皱皱眉,道:“你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 齐连笑道:“你们可算来了。” 苏知远反应得很快,道:“是啊,等你都等麻了,叫个人半天不回来。”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打破了这既是齐连和苏知远一起解围仍然有些尴尬的局面,“打吗?” 余尚飞道:“打啊,来来来,看爸爸给你们打个落花流水!” “呵tui!余尚飞你是不是飘了?” “小兔崽子,看我待会儿不打的你叫爸爸!” “呦,这狠话就放上了?小余子,你忘了你十球九不进了?” “小余子典型的又菜又爱玩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场上的气氛在短暂的凝结过后又重新热络起来,虽然说他们和顾南弦不熟,也没相处过,但是也不影响什么,打球嘛,用不着顾及关系好不好这一说。 再说了,人顾南弦都主动过来了,大家又不是小学生,哪有排挤人家不带人玩的道理。 苏知远问道:“顾南弦,你想打哪个位置?” 顾南弦道:“哪个都可以。” 余尚飞道:“老顾跟我一队,老苏你上那边儿去,咱俩打对抗。” 苏知远啧啧两声,揶揄道:“把拯救你节操的人往外推我还是第一次见。” 余尚飞虚踢了他一脚,“去去去!” 见他走了,余尚飞做贼似的问顾南弦,“老顾,你老实告诉我,你打球技术怎么样?” 偷偷听墙角的齐连没忍住噗嗤一乐,“你这救兵搬的够快的啊,刚刚的气势呢?” 余尚飞大言不惭道:“输人不能输阵懂不懂!” 齐连憋着笑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嗯嗯,你说的对。” 余尚飞又问顾南弦:“怎么样怎么样?” 顾南弦道:“还行吧。” 余尚飞眼睛一亮,道:“那就你了!” 顾南弦道:“什么?” 余尚飞嘿嘿一笑,道:“你打中锋。” 顾南弦没什么意见,点点头道:“可以。” 一声哨响,第二场开始,因为顾南弦的加入,此时周围围了不少人过来看,打篮球队员之间住最重要的是磨合默契,之前大家都很熟悉,所以打起来气氛也很欢快和流畅,可是顾南弦这个他们不熟悉的人加入之后,就变得有些磕绊起来。 比如该传球的时候,因为目光所致的地方出现了顾南弦,他愣了一下,结果球被抢了,又或者,顾南弦在传球的时候,他们跟不上他的节奏又导致球被抢,才打了十分钟,顾南弦他们这边就丢了五个球。 虽然只是打着玩儿的,不是什么正经的比赛,可是连续丢球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气氛越来越凝重,也就越来越磕绊。 余尚飞直接叫了中场休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太好,站在一边也不说话了。 “没有磨合打的不太好很正常嘛,你们也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啊。” 余尚飞缓和着气氛,可是毫无作用。 顾南弦转头看了看在一旁看着的陆嘉礼,隔得很远都好像能够接收到陆嘉礼温和注视的视线。 “打球最主要的是信任和默契,但默契并不是最主要的,我需要你们相信我,不要想输赢,只用尽可能的想办法将球传给我。” 余尚飞转头看顾南弦,他的表情淡淡的,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们打球的时候一直存在的问题,事实上在这样非专业的篮球赛中,信任要比默契还重要。 他们对顾南弦并不熟悉,自然也对他存疑,潜意识里也就会想传给他会不会赢,是不是还有更好的人选,一犹豫就错失了良机,自然会输球,也忘了打球的本质就是欢乐的挥洒汗水,并不是输赢。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反正已经输的这么惨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的结果更坏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点了点头。 哨声再次响起,几人不再纠结输赢,配合着将球传给场上唯一的变数,不再犹豫,对面自然再也没有机会抢球。 球传到余尚飞手里,顾南弦变换着位置对他点了点头,他越过两个抢球的直接把球抛给了顾南弦,一瞬间,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顾南弦变换着身形躲过阻挡,然后一个帅气的三步上篮直接将球投进了对面的篮筐。 场上寂静了一瞬,然后骤然响起热烈的欢呼。 余尚飞举起手臂冲着他,然后大叫了一声,“老顾牛批!” 顾南弦走过去,伸手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转身看着场外。 “草!那个上篮好帅!” “呜呜呜,我人都被他帅快没了!” “果然看帅哥打球就是一种享受。” 陆嘉礼听着周围的议论,微微笑了,他看着顾南弦,然后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重新发球,几个人尝了甜头,这一场更是卯足了劲儿要把球传给顾南弦,只要有了信任,就好像变得无懈可击了起来,对面几次想拦住都没成功。 嘭——球入篮筐然后砸到地面的声音。 顾南弦这边再进一球。 “啊啊啊!!!”余尚飞兴奋的鬼吼鬼叫,直接对着对面鬼脸挑衅,“这次我非得让你们叫爸爸!” 对面一行人给他一起比了个中指,又凑一起商量对策去了。 果然,下一场刚开始他们就给顾南弦打了针对,一直别着他,看的剩下那几人心里直想骂人。 围观的人群一片火热和兴致勃勃的加油,唯有陆嘉礼有些担忧的注视着顾南弦,伸手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下课还有一些时间,眉头微微皱了皱,又抬头看了看越来越炽热的太阳。 忽然,人群一阵欢呼,陆嘉礼回过神,才发现顾南弦已经突围了,几个人都拦不住他,球再一次落到了对面的篮筐里。 几个人兴奋的想要拥抱欢呼,顾南弦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齐连解释道:“老顾不太习惯和别人靠太近。” 几人也不介意,还是那句话,谁还没有点儿自己的社交习惯了。 又打了两轮,场上的比分已经变成了五比五平,要说刚刚顾南弦这边有多蔫儿,现在就有多神气,定胜负的一场,输人不能输阵,两边儿登时就相互嘲讽起来。 顾南弦经过剧烈运动之后越来越不舒服,每弹跳震动一下身体都会牵连到,商量战术的时候,原以为不用商量的几人准备坐等对面商量完,可是没想到顾南弦却换了一种战术。 “这次他们一定会尽全力针对我,所以球只用虚传给我,让他们以为在他们的阻挡下你们没有空隙传给我,我来吸引他们主力的注意力,然后你们配合进球。” 一人道:“这样不稳吧,应该还是可以传的。” 齐连却道:“他说的有道理,最后一场定胜负,对面几乎会全部来针对他,那他们就没有注意力分给我们了,这时候我们换一个人进球他们一定措手不及。” 另一人道:“那谁来进球?” 余尚飞兴奋举手:“我我我!” 顾南弦道:“谁有机会谁进,不要急,他们看不出破绽就不会管你们。” 齐连点点头,“确实,谁有机会谁进。” 最后一场哨响开始,对面果然一上来就用更加紧密的方式围追堵截顾南弦,剩下的几个人利用他们长久的默契虚晃了几招,然后球骤然诶被传了出去。 对面两个人堵住拿球的人,更多的人注意着顾南弦,丝毫没有察觉已经有人离他们的篮筐越来越近了。 余尚飞悄咪咪的摸到对面篮筐不远的地方,然后给齐连使了个眼色,齐连心领神会,故意喊道:“顾南弦,接住球!” 对面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趁着这个功夫,拿球的人确实把球抛出去了,可是抛给的确实余尚飞,等他们反应过来,余尚飞已经把球对着他们篮筐投了进去。 球在半空划过的弧线像是成了慢动作,所有人的心都紧张了起来。 嘭——球进了。 “啊啊啊啊啊!!!!” 叮铃铃铃—— 下课铃正好响了起来,体育老师充当的裁判宣布了输赢之后就说了下课,一堆人还兴奋的抱成一团转悠,要不是知道顾南弦不习惯与人身体接触,早就一起把他抬起来抛到半空了。 陆嘉礼走过来,夸赞道:“南弦,很厉害。” 顾南弦伸手拿过自己的校服,笑了一下,“谢谢。” 余尚飞他们跑过来,道:“走啊老顾,一起吃饭去!” 顾南弦道:“不了,我回宿舍冲个澡。” 见陆嘉礼在,一堆人也咽下了想劝说的话。 余尚飞点点头,“行吧,那我们吃饭去了。” 等他们勾肩搭背走了,陆嘉礼问道:“不吃饭吗?” 顾南弦跟他一起往外走,低声道:“嗯,我回宿舍……涂点药。” 陆嘉礼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小心道:“还是很难受吗?” 顾南弦摇摇头,“还好。” 陆嘉礼蜷了蜷手指,道:“那也不能不吃饭,我帮你带回宿舍,你想吃什么?” 顾南弦没有拒绝,拿出饭卡给他,“什么都可以,谢谢。” 陆嘉礼垂了垂眸子,道:“你不用和我说谢谢,还有……你洗完澡之后……” 顾南弦道:“怎么了?” 陆嘉礼停下脚步,又抬眸看他,脸有些红,“别……自己涂药,你看不见,没准会伤到自己,等我回去再……帮你。” 两人对视,却是顾南弦先闪躲了目光,他指尖微微发麻的继续往前走,“嗯。” 第16章 着凉 【来自周一中午午饭前的美景】 【顾南弦上篮.jpg。顾南弦的腰.jpg。顾南弦和余尚飞拍手.jpg】 1L:啊!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啊!!这该死的有魅力的男人!!啊!!!我好馋!!! 2L: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3L:嘿嘿嘿,美人,嘿嘿嘿…… 4L:3楼你哈喇子流我身上了! 5L:内啥,姨姨有点钱钱…… 6L:好家伙,一进来裤子就满天飞。 7L:这细好白……啊不是……这腰好细还好白…… 8L:我真是他妈又酸又馋! 9L:谁不是呢。 …… “诶,这顾南弦可以啊,现在都快跟你和主席一样成大众梦中情人了。” 王宇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看见论坛的帖子笑着跟司宸打趣。 “不过早上还有他和主席闹别扭的帖子,那时候还一边倒的吐槽他呢,这会儿风向又变了,听说还是主席给他拿的校服。” 司宸吃饭的动作微顿,似是毫不在意道:“是吗?” 王宇点点头,“是啊,反正有人爆料是这么说的,应该也是1班的人吧,不过,主席跟他关系很好吗?” 司宸没有接话。 王宇又道:“我好像问了一个蠢问题,他俩一个宿舍的每□□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当然要好一些,早上就算闹别扭应该也是小事,要不然两个人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和好啊。” 司宸忽然放下筷子,然后用餐巾纸拭了拭唇角,“吃好了吗?” 王宇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几乎没动的饭菜,摇了摇头。 司宸端着餐盘起身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儿事情,先走了,你慢慢吃。” 王宇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他好像生气了?谁惹他了?” 司宸走在路上,拿出手机打开论坛,置顶那个HOT的帖子就是王宇说的那个,他点进去,看着里边顾南弦的照片,清冷的眸子染上晦暗,深不见底。 少年上篮时黑色T恤下摆向上卷起,露出劲瘦的一截细腰,这张照片被人放大特写,将那截线条优美的腰放大在屏幕上,光看着,就让人血脉喷张。 司宸在树下驻足看了那张照片半晌,视线落于少年昳丽的眉眼,然后,指尖轻点,将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宿舍内,顾南弦穿着一条短裤浴室出来的时候陆嘉礼也刚好回来。 未褪去的浅淡痕迹从锁骨的下方开始点点印在白玉般的胸膛上,腰间的指痕倒是已经消了下去,可是再往下内裤的边缘,竟还印着一半的痕迹,而另一半,被裤边遮了个严严实实。 陆嘉礼推门进来看见这冲击眼球的一幕,第一反应就是嘭的一声关上了门,顾南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陆嘉礼。 “怎么了?” 陆嘉礼在门口站了半天,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当心着凉。” 顾南弦怔了一下,看着他躲闪的目光,竟一时起了恶劣的心思。 “陆嘉礼。”他走到他面前,越靠近,他身上的浅淡痕迹就越明显,“你为什么不看我?” 陆嘉礼在他的逼近下往后退了两步,很快就紧贴在门板上再也退无可退,他不禁抓紧了手中午饭的包装袋。 “我……” 顾南弦微微勾唇,问道:“你这样躲着我,还说一会儿要给我上药?” 陆嘉礼喉结滚动了几下,脸上红的不行,有些结巴道:“我……没有……” 顾南弦道:“没有什么?” 陆嘉礼握着袋子的手又紧了紧,道:“没有,躲着你。” 顾南弦微微扬眉,骤然离开了他身前,转身道:“没有就好。” 陆嘉礼看着他的背影,没想到他会突然离开,心中说不清的期待落了空,让他有些失落,可随后,他又抬步朝着顾南弦走去。 “我买了盖饭,你想吃什么菜?” 顾南弦看着他把菜放到桌子山,一份是番茄炒蛋盖饭,一份是西葫炒蛋盖饭,都很清淡。 “我都可以。” 陆嘉礼把餐盒打开,道:“不然,都吃一些?” 顾南弦怔了一下。 陆嘉礼紧接着问道:“你介意吗?” 顾南弦摇了摇头,“不介意。” 陆嘉礼笑了一下,把两个凳子拉出来,又把勺子递给他,“那我们先吃饭?” 顾南弦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接过来那小小的勺子,“嗯。”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说话,很安静,可同样的,两人心里都不算平静,都欣喜于离对方更近了一些。 吃完饭,陆嘉礼把餐盒收拾好提着扔到宿舍外。 “嘉礼。” 司宸从宿舍门口进来,目光落在他提的两个餐盒包装袋上,“给顾南弦扔的?” 陆嘉礼把垃圾袋扔进回收箱,看着他,心情有一些微妙的复杂,“嗯。” 司宸笑了一下,道:“你倒是对他很好,听说早上你们起了点冲突,很快就和好了,他那个脾气,是你让着他的吧。” 陆嘉礼几不可查的微微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愿听见司宸这样带着些熟捻的语气评价顾南弦的话,这让他觉得司宸在不知不觉间被顾南弦吸引而不自知。 让他觉得有些危机感。 “我们没有起冲突。”陆嘉礼到最后也只能这样说,甚至这个话有些急于解释的苍白无力,可是他又不能够说出他和顾南弦之间的关系,也没有立场说。 司宸点点头,道:“正好遇见你了,我有道题想要跟你探讨一下,等下我回宿舍拿了本子去宿舍找你,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不会耽误你中午休息。” 陆嘉礼第一反应是想拒绝,可是他又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拒绝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他更怕司宸会因为他的拒绝提前得知了自己的心思,从而去接近顾南弦。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恐怕和顾南弦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陆嘉礼道:“嗯。” 这样自私的想法,有些卑鄙,可是,陆嘉礼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沾染过了顾南弦的温度,就再也无法拒绝了。 司宸道:“那就待会儿见。” 陆嘉礼点点头,“待会儿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阴暗 回到寝室,顾南弦已经穿上了一件T恤,衣服是比较宽松样式的,宽大晃荡,在动作间还能看见被布料勾勒出的纤细腰线。 黑色的T恤更加衬的他肤色白皙,尤其是那一双修长匀称的腿,光洁细腻,看不见一根深色的汗毛。 顾南弦听见声音转头,手中拿着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一条裤子,却见陆嘉礼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陆嘉礼关上门,慢慢走到他面前,“阿弦,你可以先穿上衣服吗?” 顾南弦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裤子,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未知让他有些不安,心里发紧的问道:“怎么了?” 陆嘉礼攥了一下拳头,道:“一会儿有人要过来和我聊一道题。” 顾南弦眸子稍动,陆嘉礼的表情还是很怪,来的人应该不是普通的的同学,那是谁呢?和陆嘉礼又是什么关系?怎么能这样牵动陆嘉礼的情绪?甚至,还有些不想让那个人见到他。 “知道了。”顾南弦转过头,不敢去问陆嘉礼到底是谁来,也不敢问陆嘉礼和那人是什么关系,他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陆嘉礼看着他走到床边坐下,曲起一条长腿就往裤管里套,抿了一下唇,最终还是道:“来的人,是……司宸。” 顾南弦动作稍顿,还没等他想司宸是谁,宿舍的门便被敲响了。 陆嘉礼清楚的将他那不连贯的停顿收入眼底,温润的眸子稍暗,第一次带着些压抑的强硬坚持道:“阿弦,把衣服穿好。” 顾南弦听见他这样的语气愣了一下,心中忽然就有些委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不过快速将裤子穿好后直接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陆嘉礼闭了闭眼睛,有些懊恼,门还在被敲着,他想要去道歉,可是又自私的觉得也许他们两个就这样不见面会比较好,于是,他直接朝宿舍门口走去。 司宸走进来,也没问他为什么半天不开门,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问道:“顾南弦没有在吗?” 顾南弦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有些发红,门外隐约传来了另一个男生的声音,模糊间好像还听见了他的名字。 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凉水呼到了脸上,紧接着又一捧,顾南弦再次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水珠沾湿了额发,又顺着末梢连同下颚的水珠一起滴落进领口的布料里。 陆嘉礼道:“他……” 卫生间的门唰地一下被拉开,顾南弦走出来,看着司宸有些淡漠道:“你找我?” 司宸眸中深处闪过不易察觉的惊艳,还没开口,就听陆嘉礼与平时温和多了些异常的声音。 “他是来找我的,司宸,我们尽快吧。” 司宸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嗯。” 顾南弦目送着他们走到书桌前,司宸似有所感,回头看他。 陆嘉礼的手再次攥紧,他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手心竟紧张的出了一层薄汗。 可是,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出声阻止了,否则就太刻意了。 顾南弦移开视线,垂眸回到自己的床边,拿起刚刚放在床上的毛巾擦了擦脸。 司宸回过头,唇边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陆嘉礼将这一切捕捉进眼中,心中升起了难以言喻的烦躁感,这种感觉让他几乎想马上让司宸离开这里。 “嘉礼,你在想什么?”司宸眸中带着隐藏极深的探究,陆嘉礼好像特别不想看见他和顾南弦接触,难道他也—— 司宸眸子暗了暗,早该想到的,陆嘉礼对他那样特殊,顾南弦生病陆嘉礼宁愿请假也要照看他,他早该想到的,也不该和陆嘉礼提起让他离顾南弦远一些,毕竟人的好奇心,足以让他去想了解他,了解为什么会被提醒不要靠近。 顾南弦那样的人,天生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是一个足以令人疯狂的珍宝,所有人在见识过他耀眼的光芒之后,都会疯狂的想要得到他。 想要虔诚地亲吻他的足尖,也想要他臣服。 是他晚了一步,若是顾南弦被分到别的宿舍,他还可以用很多办法让顾南弦和他住进同一间宿舍,可是对象是陆嘉礼,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陆嘉礼回过神,道:“没什么,我们开始吧。” 司宸将所有情绪很好的隐藏在有些冷谈的瞳孔之内,拉开椅子坐下,翻开了拿过来的本子,“这道题听说是去年……” 顾南弦听着他们的对话,视线隐晦的落在司宸身上,猜测着他与陆嘉礼的关系,可是他越猜,心中的烦躁就越多。 他错了,尝过了甜头,他根本就忍受不了陆嘉礼身边出现和他关系亲近的人,尤其是—— 他们两个看起来那样相配。 顾南弦简直嫉妒的发狂。 想把陆嘉礼带走,带到一个只有他的地方,甚至想拿一条挣不断的铁链锁住他的脚踝,想让陆嘉礼的视线只留在他身上,只有他能品尝陆嘉礼的味道。 阴暗的想法层出不穷,恍若他变成了那些恶心至极的人的翻版,对陆嘉礼垂涎欲滴。 顾南弦觉得,他好像坏掉了。 视线早已不再隐晦,司宸和陆嘉礼都感觉到了。 陆嘉礼抬起头看顾南弦,发现他正盯着司宸的后背,眸中侵略意味十足,那种充满占有欲的视线,让他瞬间手脚冰凉。 司宸微微勾了下唇,他是个男人,自然也就知道该怎样引起同类的征服欲,想要得到一个人,暂时做猎物又何妨。 “看够了吗?” 黑发少年眉眼精致又清冷,宛若高不可攀的山巅雪莲,低垂着眼睨着人的模样,虽是冷漠,去又带着十足的诱惑,诱惑世人将他从高山之巅采下,让那洁白无瑕的花瓣染上罪恶的颜色。 顾南弦有些发散的视线慢慢聚焦,目光落在司宸的脸上,他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很优越,甚至和陆嘉礼不相上下,如果要和他争陆嘉礼…… 陆嘉礼看着他们,一颗心几乎沉入谷底,他再也无法忍受地站起身,打断了他们的对视。 “司宸,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自习课去活动室讨论。” 顾南弦看向陆嘉礼,司宸也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纸笔。 “和我想的一样。”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门口,都没有再看顾南弦,只留他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陆嘉礼的后背目光晦暗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涂药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顾南弦盯着陆嘉礼走回来的身影问道,尽量表现的不在意一些。 陆嘉礼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修剪干净的指甲掐了掐掌心,却没有一点儿痛觉,也没能压抑住内心涌起的焦躁不安。 “还可以。”陆嘉礼实事求是道。 还是没能赌气说出让顾南弦伤心的话,他根本看不得顾南弦难受。 顾南弦肉眼可见的舒展了微微皱起的眉。 陆嘉礼垂下眼帘,长睫遮住眼中不合时宜的神色,轻声问道:“还涂药吗?” 顾南弦怔了一下。 陆嘉礼抬眸看他,道:“不涂的话,会很难受,而且不好好擦药,可能会有发炎的风险。” 顾南弦一时被他严肃的表情唬住了,“这么严重吗?” 陆嘉礼的脑子很乱,他急迫的想要去证明什么,急迫的想要撇清顾南弦与司宸之间的关系,就好像他如果可以肆意触碰顾南弦,那这个人就不能被任何人抢走一样。 “抱歉。”陆嘉礼走到顾南弦床边蹲下,“阿弦,我帮你涂药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顾南弦的错觉,他竟然在陆嘉礼清澈的眼睛中看见一丝恳求,是他疯了吧。 陆嘉礼见他不说话,站起身来,伸手扶着顾南弦的肩膀让他躺在床上,他的指尖有些颤抖,放在了顾南弦黑色运动裤的带子上。 带子系得结被慢慢拉开,顾南弦忍不住用内侧的手指揪住了一点床单,呼吸也粗重了一些。 这样缓慢的解法会让人疯掉的,顾南弦别过头,尤其这样做的是陆嘉礼,几乎立刻就能让他起了反应。 顾南弦倏地握住陆嘉礼的手,没有看他的脸,也就错过了那染上薄粉的脸颊被他这样一握瞬间变得苍白的模样。 陆嘉礼下意识就要道歉,可是他刚想说话,顾南弦就一把将裤子扯了下来,然后利索的趴到了床上。 “把窗帘拉上吧。” 他的声音有些低,不知道是不是趴在枕头上闷的。 陆嘉礼不敢仔细看那雪白的两团和修长的腿,他站起身走到窗台边把窗帘拉下来,室内陷入昏暗,他又拉开抽屉,手指碰上药膏和棉签,微微一顿,最后只将药膏拿了出来。 顾南弦咬住下唇,像是在等待审判的献祭者,当审判落在身体上的那一刻,所传递到大脑的感官知觉让他猛地瞪大了眸子。 陆嘉礼一向温柔的眸子像着了火,心魔骤起,手下也失了分寸,找到一个点就反复捻磨。 顾南弦闷哼出声,手指用力抓紧枕头两侧的床单,一双蝴蝶骨在黑色T恤下颤颤抖动,恍若振翅欲飞。 陆嘉礼的眸子从他的后脑勺开始逐一落在他身体各处,那雪白的后脖颈向下绷成一张弓,看上去就想让人咬上一口。 昏暗的宿舍内响起细微的水声,顾南弦终于受不住的呜咽出声:“陆嘉礼,轻点儿……” 陆嘉礼猛然惊醒,这才发觉顾南弦的身体已经微微痉挛。 “我弄疼你了吗?” 陆嘉礼有些慌张,急忙俯身去查看顾南弦的情况,“阿弦,还好吗?抱歉……”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顾南弦翻过还在颤抖的身体,伸手搂住了陆嘉礼的脖子。 他把头埋进陆嘉礼的颈窝,眼尾的湿痕沾湿了他的皮肤,声音还有些颤抖,“就这样……继续涂药吧……” - 下午上课的时候,顾南弦精神恹恹的,像没睡醒似的。 陆嘉礼给他接了杯温水放到桌上,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顾南弦趴在桌上只露出侧脸看了一眼陆嘉礼,手指碰了碰水杯,懒散道:“我想喝凉的,凉水喝了才有精神。” 陆嘉礼好脾气的将他杯子拿过去,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点儿水然后又走到饮水机前重新接。 余尚飞惊呆了,转头问道:“老顾,你就这么使唤主席?” 顾南弦还困着,随意应了一声,又道:“没有。” 齐连挑了挑眉,“这叫没有?” 陆嘉礼又端着水杯走了回来,柔声道:“试试?” 顾南弦碰了碰杯子,还是温的,只不过比刚刚稍凉一些,他坐起身喝了一口,预备铃刚好响了起来。 陆嘉礼唇边勾起一个宠溺的笑容,回到了座位上。 余尚飞和齐连大眼瞪小眼。 余:你有没有觉得他俩之间怪怪的? 齐:这次我看懂了,确实有。 余尚飞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的课还算轻松,到晚饭的时候也没觉得多累,顾南弦抱着杯子把最后几口水喝了,这才站起身准备和陆嘉礼一起去吃饭。 从司宸出现开始,顾南弦的内心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原来他以为他只这样陪在陆嘉礼身边就好,以为偷来一些幸福时光他就满足了,他刻意去忽略陆嘉礼以后会怎样,会不会和别人在一起,甚至结婚。 可是他大错特错,他不敢想,不代表他在乎,也不代表他就这样满足了。 陆嘉礼表现出一分对他的亲近,他就像一脚踏进了万丈深渊,再也脱不了身。 他不能把陆嘉礼让给任何人,也不能看着陆嘉礼对别人笑,对别人好,甚至给别人涂药。 光是这样想一下,顾南弦就觉得他快要窒息了,他嫉妒的要命。 所以他不能放开陆嘉礼的手了,他太贪心,他做不到了,所以他要陆嘉礼一直在他身边,哪怕他会污了他纯洁的灵魂,他顾不得了。 他想让全世界知道陆嘉礼对顾南弦有多好,陆嘉礼对顾南弦有多特殊,即使他是因为愧疚,即使他想弥补,那也没关系,假的假的被说的多了,也就成了真的了。 就当他卑鄙。 陆嘉礼和他一起走在楼道里,对于顾南弦终于不再掩饰他们之间亲近的关系感到欣喜,可他拒绝去想是为什么,他怕答案会将他梦中的七彩泡泡戳成一片空气。 路过司宸班级的时候,陆嘉礼刻意走快了一些,为了不让顾南弦察觉出来,他转头问他:“想吃什么?” 顾南弦果然没发觉他脚步变快了,想了一下,道:“除了粥也没什么能吃的了。” 陆嘉礼温柔笑道:“那也不能总是喝粥啊,你喜欢吃什么?” 顾南弦抿了下唇,道:“奶糖。” 陆嘉礼怔了一下,又道:“我会做小蛋糕,阿弦,既然你喜欢吃糖,那样不要尝尝小蛋糕?” 顾南弦转头看他,惊讶道:“你做的?” 陆嘉礼笑道:“嗯,很意外吗?” 顾南弦诚实的点点头,“有一点。” 陆嘉礼道:“那这周末我回家做好给你带来?” 顾南弦脚步微顿,“你这周末不在学校住?” 陆嘉礼也停下脚步,道:“在,不过这里没有材料。” 他看着顾南弦,试探道:“阿弦,如果你这周末也在学校住,不然你和我一起回家?刚出烤箱的比较好吃。” 顾南弦下意识摇头,“你家人……” 陆嘉礼道:“我自己住,因为学生会事情比较多,所以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房子住,如果回我自己家,两头跑就太远了,你不用担心会不自在,只有我们两个。” 两人继续往前走,下楼的时候顾南弦被跑闹的人挤了一下,陆嘉礼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阿弦。”陆嘉礼轻声喊他,“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拿到学校来,我只是提一个建议,你不用为难。” 顾南弦摇摇头,“没有为难,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下周的考试。” 陆嘉礼问道:“下周的考试,怎么了吗?” 顾南弦道:“我转来的时候和学校有约定,成绩必须保持在年级前十之内,如果你周末有时间的话,能帮我查漏补缺一下吗?” 陆嘉礼倒是没想到他和学校之间还有这样一个转学约定,一颗心脏有些苦涩还有些雀跃,苦涩的是他是为了司宸做了这么多,雀跃的是有更多与他相处的时间。 “当然。” 【这是啥子情况嘛,为什么主席要对顾南弦言听计从啊摔!】 1L: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楼主展开说说,别逼我求你! 2L:顾南弦又欺负主席了? 3L:有一说一,我也想被顾南弦欺负(狗头保命)。 4L:谁不想呢,礼貌请问,顾南弦家有地下室吗?我可以自己打车去。 5L:噫~~ 楼主:顾南弦让主席给他接水喝,接完了好像还不满意,然后主席又重新接了一遍,好气! 7L:你确定不是酸?? 8L:来人,厚葬7楼。 9L:人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楼主你生哪门子气? 10L:原来主席有受·虐倾向??? 11L:这楼不对劲,怎么越来越18·禁了? 12L:友情提示,高三老学长老学姐已经过完成人礼了,可以涩涩~ 13L:就我觉得9楼知道些什么内幕吗? “你干嘛呢?”齐连凑过来看余尚飞的手机。 余尚飞啪唧摁了熄屏,莫名有些心虚,“没干嘛啊,吃饭吃饭!” 齐连狐疑的看着他。 余尚飞扒拉了两口饭,又抬头看不远处那坐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人,他可看的清清楚楚,打完饭之后拿餐具都是陆嘉礼去拿的,那叫一个流畅自然,跟习惯了似的。 这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什么?难不成,主席他真有受·虐倾向? 余尚飞抖了抖肩膀,把这些不着调的危险思想抛开埋头干饭。 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注视着那两个人,只不过端着餐盘的手用力的都已经冒起青筋。 王宇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司宸,你这是怎么了?发呆呢?” 司宸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冷淡如常的模样,“没什么。” 王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来食堂的人越来越多,行走间的人影早就把陆嘉礼和顾南弦的身影遮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什么都没看见,于是又跟在司宸身后朝餐桌走去。 第19章 吹吹 忙碌的时间过得格外的快,一转眼就到了周末。 下午下了课之后,两人回宿舍把校服换下就一起出了校门。 顾南弦已经提前给提米打电话请了假,好在他这几年攒下来的钱不少,反正大学学费是不用担心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压力,只专心抓紧每一分钟待在陆嘉礼身边的机会。 陆嘉礼早就跟司机打好招呼不用来接,他想和顾南弦多待一会儿,也怕外人在顾南弦会不自在。 两人沿着小路行走,身高腿长加上都是超高的颜值,引来不少回头率,还有人偷偷拿手机拍他们。 路过公交车站,人很多,来了一辆车,没有位置,门口的人硬挤着,门勉强才能关上,原本打算坐车的两个人也默了默,相互看了一眼。 陆嘉礼笑道:“看来是做不了车了,我家离的不远,要不我们散步回去?” 顾南弦自然没有意见,只是问道:“不用去买东西吗?” 陆嘉礼侧头看他,“什么东西?你有想买的东西吗?回去的路上正好有购物超市,我们可以去买。” 顾南弦道:“就是做蛋糕的材料,不用买吗?” 陆嘉礼道:“家里都有,不用买,”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好像没有喝的了,我们要不顺便去一下超市买点饮料或茶?” 顾南弦点点头,“嗯。” 恰逢周五晚上,学校附近又刚好是放学时间,哪儿哪儿的人都多,超市就更别提了。 陆嘉礼从门口推了个购物车,顾南弦看了一眼倒没说什么。 “先推一个预防,可能逛一下会想起其他要买的东西。”陆嘉礼察觉他的目光解释着。 顾南弦伸出手,道:“我推吧,你来选,反正我也不知道吃蛋糕该喝什么。” 陆嘉礼没有给他,笑道:“不碍事,阿弦想喝什么?” 顾南弦收回手,道:“什么都可以。” 陆嘉礼道:“那我们就转着看看?” 顾南弦点点头,又问道:“你喜欢喝什么?” 陆嘉礼看着他道:“我喜欢喝茶,家里面有茶叶,你不用在意我,挑自己喜欢的就好。” 顾南弦抿了下唇,随手拿了一瓶可乐,道:“好了,走吧。” 陆嘉礼怔了一下,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又从他手里把那瓶可乐拿出来放回到货架上。 顾南弦刚刚明明看都没看随意拿的,就这样不愿和他待在一起逛超市吗? “吃蛋糕不适合喝可乐,如果你想喝,那我们回学校的时候再买。”陆嘉礼最终还是说,“我们去拿一袋牛奶就走吧,我回家给你做奶茶。” 顾南弦有点懵,他看了看被陆嘉礼抓住的手腕,力气有些大,捏的他腕骨有点儿疼。 陆嘉礼是生气了吗?为什么?因为他拿了可乐?他不喜欢可乐?可是他是随便拿的啊。 本来想着陆嘉礼请他吃自己做的小蛋糕,他也只能请陆嘉礼喝饮料,可是陆嘉礼不需要饮料,所以他才随便从货架上拿了一瓶,反正他喝什么都无所谓。 “我只是随便拿的。”顾南弦解释道,“我没什么喜欢的,喝什么都无所谓所以就随手拿了一瓶,拿到哪个算哪个。” 陆嘉礼问道:“不是想要快点离开吗?” “啊?”顾南弦有些迷茫,“去哪儿?” 陆嘉礼的手忽然松了,整个人松懈下来这才发现顾南弦的手腕被捏出一圈红痕,他微微皱眉,又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查看,愧疚道:“抱歉阿弦,我没注意。” 顾南弦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超市明亮的灯光下落下一片扇形阴影,被遮挡住的视线正在专注的看着他手腕上的痕迹,他恍然间就觉得那片皮肤烧了起来。 “如果你想道歉的话,”顾南弦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要不你给我吹吹?” 陆嘉礼抬眸看他,当真就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温热的呼吸轻拂在他手腕的肌肤上,却让他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颤栗,顾南弦僵着身体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陆嘉礼,他只是随口说了一个准备落空的渴望,却没想到陆嘉礼竟真的这样做了。 “好些吗?是不是很疼?”陆嘉礼再次抬眸有些担忧的看他。 顾南弦却一把缩回了手,又把手扶在一边的购物车上,“我随便说说的,我肤质就是这样,哪有那么矫情。” 他这边有些手足无措,陆嘉礼却是半分没有看出来,眸子稍暗,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走到牛奶区,顾南弦推着购物车,悄悄把手放在刚刚陆嘉礼触碰过的位置,而陆嘉礼,走在展品架前挑选牛奶。 在这样的氛围下,超市是逛不成了,两人就买了两袋牛奶,顾南弦付了钱,就和陆嘉礼再次走到了路上。 安静了半路,顾南弦的手机声打破了寂静,他拿出来一看,是柱子。 “弦哥,你这星期又在学校住?” 刚接通,柱子那大嗓门就响了起来,顾南弦微微皱眉,看了陆嘉礼一眼,又摁低了音量。 “嗯。” 柱子的声音能听出失落,道:“我还想着和你继续去喝那家的粥呢。” 顾南弦想了一下,道:“下周吧,下周我回去。” 柱子的声音又扬了起来,兴奋道:“真的?回来一趟就回学校还是回家住?” 顾南弦道:“回家住,我已经连续请了两周的假,再请就说不过去了。” 柱子点点头,又想起顾南弦看不见,道:“也是,不过你们那老外老板人不挺好嘛,你就算不去他也不会怎么怪你吧。” 顾南弦淡声道:“他人好不好跟我该做什么没有什么关系。” 柱子“哦”了一声,又道:“我也不懂这个,弦哥你觉得该去那就去呗,反正你回来我就高兴,不过你那边挺吵的,你在外边?” 顾南弦道:“嗯,在外边。” 柱子又问:“和谁啊,要不我去找你?” 顾南弦看了看陆嘉礼,道:“不用,是同学,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回学校了。” 柱子又“哦”了一声,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又不想和顾南弦再说他和别人打架的事,于是道:“那你忙吧弦哥,我挂了,下周见。” 顾南弦挂了电话,才发觉陆嘉礼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有些捉摸不透的复杂。 “怎么了?” 陆嘉礼听顾南弦说出同学两个字的时候心中有些难受,他这才发现他在顾南弦心中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更别提其他的。 只不过陆嘉礼半分没有表现出来,一双温柔的眸子注视着他,深处隐藏着点点哀伤与难过,轻声问道:“是你朋友?” 顾南弦道:“嗯。” 陆嘉礼又道:“你下个周末要回家住吗?我刚刚听你说请假,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南弦倒是没有隐瞒,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直接道:“我打工的地方,已经请了两周的假了,下一周要去。” 陆嘉礼微微皱眉,看着他挑染的头发,又像是想起些什么,道:“打工?这也是你和学校约定的一项吗?” 顾南弦倒是不意外他会猜出来,于是点了点头,道:“嗯,保持年级前十他们就不会干涉我的事情,包括头发也是,不用染黑。” 陆嘉礼问道:“阿弦,我可以问问你在哪里打工吗?” 顾南弦怔了一下,道:“酒吧和饭店。”他紧接着又补充道:“做驻唱和服务生。” 想起周五,陆嘉礼试探道:“所以上周五,你是去酒吧了吗?” 顾南弦蜷了蜷手指,道:“嗯。” 陆嘉礼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打工,更没问为什么他要打两份工,也没有劝他高三学习为重或者说让他放弃打工如果需要钱他可以帮他,尽管他真的很想管,可是他更尊重顾南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秘密,处于他生活之外的旁人没有权利干涉,更没有权利打听个底朝天,既然顾南弦没有寻求帮助,或者表现出需要帮助的样子,他就不会贸然去询问。 他想慢慢接近顾南弦,就一点儿都不想让他排斥他。 顾南弦抿了下唇,不知道陆嘉礼在想什么,干脆问道:“不是说现在学生会没什么事情了吗,你也不回家吗?” 陆嘉礼轻柔地笑了一下,顺着他揭过了上一个话题,“是该回去看看了,我下周也回家。” 顾南弦点了点头,“嗯。” 陆嘉礼家的小区果然不算远,出了购物超市走了两百米左右就到了,这里好像是学区房,进出的都是家长和孩子,小区外还有摆摊的小贩,充满了烟火气。 虽然外边一片喧嚣,可是进到小区之后,又是另一片景色,修剪干净的草坪园林,喷洒细雾的自动浇水器,潺潺的小溪还有假山,不远处的锻炼器材上几个老人正在闲聊,一片岁月静好。 一个小孩子松开妈妈的手天真烂漫的跑来跑去,想要去玩那如烟的喷雾,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这么停了下来。 “大哥哥你们长得好好看啊,像电视里的神仙一样。” 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见底,不含一丝杂质,像是世界上最玲珑通透的水晶,让人忍不住勾起唇角。 “囡囡。”孩子的妈妈走了过来,牵住她的小手,温柔又宠溺的轻声责备道:“妈妈不是说不许自己乱跑吗?” 小姑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又伸手指着陆嘉礼和顾南弦,道:“妈妈你看,两个大哥哥是电视里演的那个天上下凡的仙君吗?” 孩子妈妈看了他们一眼,有些惊艳,又拉下孩子的小手,道:“囡囡不可以用手指着别人哦,不礼貌的。” 说完,又看向他们,笑着抱歉道:“我们家孩子平常看电视看多了,你们别介意。” 陆嘉礼笑着温声道:“怎么会,她很可爱。” 孩子妈妈笑着点了点头,“谢谢。”然后抱起小姑娘离开了。 陆嘉礼转过头,却发现顾南弦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地上的一个点在发呆。 “阿弦?” 顾南弦从思绪中出来,转头看他,“怎么了?” 陆嘉礼问道:“你怎么了?是不喜欢小孩子吗?” 顾南弦怔了一下,又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羡慕她。 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顾南弦接道:“觉得她妈妈把她教的很好。” 陆嘉礼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有些低落,而他也没有说实话,再仔细一想,他从来没有从顾南弦口中听见他的父母,也没有见他和父母打过电话。 即使顾南弦什么都没有说,可是通过他平常生活的点滴和情绪也能拼凑出几分真相,陆嘉礼温润的眸中多了一抹心疼,却并没有让这些心疼被顾南弦捕捉。 他只是看着顾南弦温柔的笑着,道:“我们回去吧。” 第20章 白衬衫 陆嘉礼的家整体色调是米白色,阳台上摆放着郁郁葱葱的绿植,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窗户也是开着的,微风吹动着里边白色的纱质窗帘,整个家看起来就很温馨。 陆嘉礼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顾南弦面前,道:“这是新的,没人穿过。” 顾南弦换了鞋,跟着陆嘉礼往里走,房子并不像是长时间无人打理的情况,打扫的很干净,浅灰色大理石的地面都能反光出人影。 “你家,还有别人住吗?”顾南弦忍不住问道。 陆嘉礼领着他到沙发上,闻言道:“没有,只是有阿姨会定时过来打扫一下卫生,阿弦,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厨房弄材料,你可以先看看电视。” 顾南弦乖乖坐好,点了点头,看的陆嘉礼心中一阵柔软。 陆嘉礼家的厨房是封闭式的,玻璃门一关,顾南弦趴在沙发上看的时候只能看见他若隐若现的背影。 趴着趴着,顾南弦就耸动了一下鼻子,然后垂下头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闻了闻,这上面,有和陆嘉礼身上相似的味道,他忍不住把头埋得更深,有些贪婪的闻着。 “阿弦,三分糖可……” 玻璃门毫无预兆的被拉开,陆嘉礼盯着顾南弦的动作一下子失了声,从他的角度看,顾南弦正在从沙发上汲取着什么味道,表情甚至有一些湿润的满足感。 虽然不该,但陆嘉礼大脑中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色·气。 顾南弦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没敢动,就这样僵硬着身子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看着陆嘉礼。 陆嘉礼慢慢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刚好与趴在沙发靠背上的顾南弦平视。 “是在闻我的味道吗?”陆嘉礼轻声问着,像是怕吓到他。 顾南弦微微抬起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毕竟这个行为有些稍微变态了。 “阿弦”陆嘉礼看着他,声音依然很轻,英俊白皙的脸庞慢慢染上一层薄粉,却依然专注的注视着他,“我可以吻一下你吗?” 顾南弦的眸子微微睁大,红润的唇也微微张开一点,他实在没有想到,陆嘉礼竟然会主动说要亲他。 就像是天上忽然掉下来一个馅饼,一下子就把他砸了个晕头转向。 陆嘉礼见他没有反应,手试探性地抬起扶在他的后脑上,只虚虚碰着他柔软的发丝,轻柔的不行,见他不拒绝,然后才慢慢凑近他的唇瓣。 顾南弦脑子晕晕乎乎的,感受着唇瓣上的柔软,呼吸间全是陆嘉礼身上独有的好闻的味道,像是一个洒满金色蜜糖的梦境,他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陆嘉礼的眸子骤然深了,这就像一个邀请的信号,让他不再满足于轻轻吸允着顾南弦的唇瓣,宽大的手掌完全掌控了顾南弦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陡然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到顾南弦被放开时,仍然是有些晕乎乎的,他目光湿润,带着点儿懵然看着陆嘉礼,让陆嘉礼差一点儿又要吻上他已经微肿的唇瓣。 可最终,陆嘉礼还是克制的用指腹擦去他唇边的水光,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阿弦,好些了吗?” 顾南弦发散的瞳孔慢慢聚焦,这才恢复几分理智,原来陆嘉礼是以为他犯病了啊。 陆嘉礼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有缓过来,站起身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拿一件衣服,沙发被打扫时,会染上其他人的味道。” 顾南弦抓住他的衣角,仰着头,有些可怜巴巴的,“这一件不可以吗?” 陆嘉礼怔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白衬衣,有些不太确定道:“阿弦,你想要这一件吗?” 顾南弦点点头,又道:“不可以吗?” 陆嘉礼喉结微微吞咽了一下,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脱下来给你。” 顾南弦松开手,没有再说话,只不过那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就要他身上这一件,盛满了期待。 在顾南弦这样的注视下,陆嘉礼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解开扣子,甚至连白皙的指尖都染上一层薄粉,看上去好看极了。 精致的锁骨,坚实的臂膀,错落分明的腹肌,一一落在顾南弦的眼中,让他耳尖泛起滚烫的热意,眼睛却又一眨不眨的看着。 陆嘉礼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的有些受不住,将脱下来的白衬衫盖在他的头上,隔绝了那灼人的视线,几乎落荒而逃道:“我先去穿一件衣服。” 顾南弦把衣服从头上拉下来,看着陆嘉礼的背影,又垂下眸子,将那件白衬衫抱在怀里。 陆嘉礼换好衣服,就直接进了厨房,将水壶的电源打开,双手撑在料理台上平复到现在仍然在乱跳的心脏。 就这样站了一会儿,等到水蒸汽咕嘟咕嘟从壶嘴里冒出来,他这才呼出一口气,转而拿起旁边的淡奶油把它倒进容器里。 顾南弦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抱着陆嘉礼的衣服,像是在抱着什么珍宝,厨房里传来机器运作的声音,他抿了下唇,似乎在做一个有些挣扎的决定。 小蛋糕做得很快,切一些水果,打一些奶油,这些工序完全可以在烤箱运作的时候完成,最后再将奶油均匀涂抹上,包裹住香甜的水果,就完成了。 考虑到晚餐,陆嘉礼并没有做太多,只做了两个掌心大的小蛋糕,他端着碟子放到托盘上,又插上两个小叉子,最后再把做好的奶茶放上去,这才端着走了出去。 电视已经开了,正在放着一部不知名的电视剧,陆嘉礼不常看电视,所以也就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如果顾南弦爱看,那他就也愿意看的。 顾南弦的身子被沙发挡着,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来,陆嘉礼浅淡的笑了一下,心中无比满足。 他端着托盘走到茶几边放下,再抬头的时候,却再也无法动作了。 顾南弦把他的衣服脱在一边,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衣,窝在沙发里抱着两条腿蜷成一团。 衣服显然有些大了,顾南弦的手都露不出来,扣子虽然只有最上边那个没有系,可是仍然露出来大半边精致的锁骨,有点儿——要命。 陆嘉礼嗓子发干,道:“阿弦,你……” 顾南弦心中忐忑,却依然表现出刚刚明白的样子,问道:“是不可以这样吗?那我脱下来……” 纤细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口里探出来,想要去解开扣子的手就那样被陆嘉礼摁住了。 “不用,”陆嘉礼弯腰握在他的手上,有些用力,嗓音也有点儿哑,道:“可以这样穿,阿弦,你不用脱。” 第21章 蛋糕 顾南弦仰头看着陆嘉礼,单独的空间,独处的两个人,这样好的氛围,不做点儿什么顾南弦都觉得对不起老天爷给他的大好机会。 他舔了舔唇瓣,闻着蛋糕香甜的气息,把腿慢慢放了下来,“陆嘉礼。” “嗯?”陆嘉礼想松开手,却又被人一把拉住。 顾南弦抓着一根他的手指,道:“每当你离我近的时候,我就总是想要离你再近些。” 陆嘉礼听见这话,却并没有欣喜,他不确定顾南弦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要亲近他,还是……想要远离他。 “阿礼……”顾南弦看上去有些脆弱,像是冰凌做的花朵,美丽剔透却又易碎孱弱,“你反感我吗?” “怎么会。”陆嘉礼急忙否认,“我不反感,一点儿也不。” 顾南弦笑了一下,“真的?” 陆嘉礼本就不得平静的心脏被他这一笑弄得更加毫无章法,脸又红了,轻声道:“嗯,真的。” 顾南弦松开手,又往前坐了坐,然后伸手搂住陆嘉礼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腰肌上蹭了蹭,“阿礼,衣服上的味道不够。” 陆嘉礼被他拦腰抱着,都已经忘记了反应,只能呆呆的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怎么办?” 顾南弦眸子暗了暗,手臂愈发收紧,动作充满了依赖,“我不想一个人坐着,很难受。” 陆嘉礼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抱住了他,“这样可以吗?” 顾南弦又蹭了蹭他,又抬起头看他,“一会儿一吃东西就又要分开了。” 陆嘉礼像是被蛊惑了,又像是本心所想,他弯下腰,搂着顾南弦的后背,然后胳膊穿过他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在他骤然睁大的眸子中,坐在了沙发上,又把他安置在自己怀里。 “这样抱着……”陆嘉礼有些不敢看顾南弦,伸长胳膊去拿盛着小蛋糕的碟子,“就不会分开了。” 顾南弦咽了下口水,有些不敢相信,陆嘉礼竟会做到如此地步,他盯着陆嘉礼,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陆嘉礼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儿蛋糕喂到顾南弦唇边,故意忽略了他惊讶的表情,有些心虚,所以更加不敢看他的眼睛。 可盯着那红润的唇,和白色的奶油交相呼应,却更加让他口干舌燥起来,明明穿的不是衬衣,陆嘉礼却觉得领口有点紧。 顾南弦垂眸看着那叉子,后知后觉脸热了起来,他咬了一下唇瓣内侧的软肉,然后张开嘴巴含住了那块儿蛋糕。 陆嘉礼见他没有拒绝,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又扬起唇角,继续喂他。 两人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在电视剧的背景音下是顾南弦此生难得的温馨,他像个机器人,陆嘉礼喂他,他就张嘴,喂一口吃一口,吃完了就眼巴巴的等着,乖巧的不行。 陆嘉礼喂几口,还会换着端起奶茶喂他喝两口,到后来,顾南弦就直接抱着杯子窝在他怀里,吃完了蛋糕就自己喝两口。 一个小蛋糕很快就进了顾南弦的肚子,陆嘉礼见他眼巴巴的瞧着,问道:“还想吃?” 顾南弦收回目光,又摇摇头,“不吃了。” 陆嘉礼拿起那块儿完整的小蛋糕,又把上边的叉子放到空了的碟子里,“再吃几口,把奶茶喝完就不给你吃了好吗?不然晚饭该吃不下去了。” 顾南弦点点头,陆嘉礼喂着他,等他吃完,就着喂他的叉子把剩下的蛋糕吃了,顾南弦再次惊到了,却也没有提醒他,心中扑腾着,窝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看着电视。 没一会儿,心脏平静下来,电视却催人发困了,顾南弦眼睛眨的频率很高,没一会儿,就完全闭上了眼睛。 陆嘉礼在他头顶上方看得清楚,那长睫颤啊颤的,过了一会儿才安静下来,陆嘉礼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只是在他安静下来以后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搂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月光从窗户外洒了进来,落了一地银色的纱。 电视已经关上了,陆嘉礼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睡着了。 顾南弦还在睡着,呼吸均匀,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手指还揪着他的衣服。 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夜晚的风有些冷,陆嘉礼稍微动了一下,轻柔地抱着顾南弦起身朝卧室走去。 顾南弦眼皮颤抖了一下,闻到熟悉的味道又安心下来,大脑已经慢慢清醒,感受着陆嘉礼抱着他正往什么地方走。 后背陷进柔软的床,陆嘉礼撑在他身上借着窗外的月光想要给他盖上被子,顾南弦恰好“醒”了过来。 “阿礼……”他的声音有些迷茫,在昏暗中‘不小心’拉住了陆嘉礼的衣服前襟,‘无意识’地一拽,就让陆嘉礼差点儿没有稳住压在他身上。 以为他是在陌生地方醒来有些害怕,陆嘉礼连忙出声安抚道:“是我,我在呢,别怕。” 陆嘉礼用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然后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顾南弦松开了手,躺在床上看他,“几点了?” 陆嘉礼看了看床头的时钟,道:“九点多了,是饿了吗?我们出去吃还是我点餐让饭馆送来?” 顾南弦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带着点儿糯糯的鼻音道:“我不饿。” 陆嘉礼看着他唇边就不自觉带上笑意,哄道:“那继续睡?” 顾南弦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陆嘉礼怔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不舒服了吗?” 顾南弦没有回答,只是把他往下带了带,然后喊道:“陆嘉礼……” 陆嘉礼应道:“我在呢……唔……” 顾南弦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吻上他的唇,白衬衣的一侧袖子已经在动作中落下肩头。 ………… 第二天早上顾南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床上的床品早就换了一套,软糯糯的很舒服,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刚好,所以也不会觉得热。 陆嘉礼不知道去哪里了,整间卧室只有他自己,顾南弦掀开被子,红梅又开了一度,他想起身,却又被拉扯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门被轻轻打开,陆嘉礼穿着家居服出现在门口,看见他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进来。 “阿弦,很不舒服吗?”陆嘉礼小心扶着他,又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家居服给他穿上,“这是我的,有点大,先穿一下。” “没有……”话一出声,顾南弦才发觉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陆嘉礼道:“别说话了,嗓子哑成这样一定难受,我去给你拿杯水,你等我一下。” 顾南弦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陆嘉礼又走了出去,他垂了垂眸子,确实比上次好很多,总归是有了经验,也克制着不弄伤他,至于嗓子,只不过上次在宿舍压抑着叫声,这次却是肆无忌惮。 可是顾南弦不想让陆嘉礼克制,因为克制总归是有那么一份清醒在,他不要陆嘉礼清醒,他要陆嘉礼在他身上沉沦,为他沉沦。 即使他被弄伤了也没关系,因为在这之后,陆嘉礼更会无微不至的关心他爱护他。 陆嘉礼亲手喂养了一只名为贪婪的野兽,正在日益壮大,早晚有一天,它会把顾南弦连骨头都吞进去,让他的每一寸经络都非陆嘉礼不可。 房门再次打开,陆嘉礼端着一杯水走进来。 顾南弦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忽然问道:“陆嘉礼,你这次怎么不脸红了?” 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陆嘉礼的脸在他说完之后便蹭的一下红了个透彻。 “我……”陆嘉礼有些结巴,“没来得及……” 顾南弦呆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嘉礼原本只是来看他醒没醒来,又见他难受的表情,担心之余哪还有心思去注意大好春光,可不就是没来得及吗。 顾南弦心里暖融融又酸酸胀胀的,他笑道:“陆嘉礼,你真可爱。” 陆嘉礼原本被他笑的更加不好意思了,可是见他笑的开心,也就随他了,无奈又宠溺的扶着他的肩膀,不让他东倒西歪栽倒一边。 顾南弦笑够了,身体的各项机能也清醒了过来,肚子咕咕两声,倒是饿的不行。 陆嘉礼摸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我订了餐,一直热着,抱你去洗漱一下我们就去吃饭好吗?” 顾南弦问道:“你没吃吗?” 陆嘉礼笑道:“在等你醒来一起。” 顾南弦愣住了,腾空的时候下意识搂住了陆嘉礼的脖子。 陆嘉礼继续道:“昨天听你说想要让我和你一起过一遍知识点,早上醒来后我就去书房找了找一中历年的题,翻着整理了一下,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去看看?” 顾南弦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眶微微红了,又垂着眸子遮掩,道:“好。” 陆嘉礼没有察觉,继续道:“阿弦,其实你现在已经很棒了,不用刻意去习惯一中的教学方式,慢慢来就好,如果为了适应让自己压力太大,反而得不偿失。” 顾南弦点点头,乖巧道:“嗯,我知道的。” 陆嘉礼被他这副模样萌的心软成一团,忍不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柔声道:“那就好,阿弦,有我在呢。” 第22章 考场 星期一早上到学校的时候考场已经安排好了,因为顾南弦是新来的,所以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到了学校,两人先回宿舍把东西放下,陆嘉礼又烤了一些饼干给他当小零食,顾南弦因为这一天都不怎么能见到陆嘉礼而心情恹恹,准备去考场的前夕又拉着陆嘉礼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陆嘉礼把自己的校服给了顾南弦,转而穿了他的校服,校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顾南弦当初订的时候就报大了一个尺码。 “怎么大了这么多?”陆嘉礼有些好奇的问道。 顾南弦稍微顿了一下,然后道:“当时记错了。” 陆嘉礼没有怀疑,笑道:“我穿倒是刚好。” 到考场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来了,没有顾南弦认识的,全是生面孔。 他一进教室,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探究也有惊艳,然后看着他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没了陆嘉礼的地方,顾南弦心情不是很好,感受到这些注视让他更加烦躁,唇瓣紧紧抿着,一脸的生人勿近。 监考老师进了教室,手中拿着未开封的试卷,拍了拍桌子,“安静!都回座位坐好。” 终于安静了下来,顾南弦拿出文具摆好,后背却被人戳了戳。 “嘿哥们儿!” 顾南弦转头,“有事?” 那男生道:“听说你也是学霸啊,一会儿给我抄抄呗。” 顾南弦冷声道:“不。” 那男生脸色僵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 “切,拽什么拽!” 顾南弦听见身后的话,全当没听到,世界好像又变得无聊了起来,他趴在陆嘉礼的校服袖子上闻了闻,这才感觉到一丝心安。 一上午的考试在哨响起的那一刻宣告结束,顾南弦收拾了东西准备往外走,刚站起身,一半的身体刚刚到了过道上,就被后边一股大力猛的撞了一下,胯骨的位置就狠狠撞在了尖锐的桌角上。 顾南弦的脸白了一下,硌到的位置火辣辣的疼,他抬起头,看着刚从他身边过去的那个得瑟身影,直接伸手揪住了他的后衣领。 那男生惊了一下,转身就喊道:“你干嘛啊!拉我干什么!” 顾南弦冷冰冰的看着他,“道歉。” 仗着没人注意他刚刚做了什么,那男生扯着嗓子喊道:“我只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干什么啊!” 顾南弦眯了眯眼,“不小心?”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们只听见了那男生说出来的话,看着顾南弦窃窃私语。 陆嘉礼正等在楼下,左等右等不见顾南弦出来,又听见周围出来的人议论纷纷。 “诶你听说了吗,就高三新转来的那顾南弦好像在打人。” “啊,我刚刚下来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好凶啊,谁这么倒霉啊。” “听说别人只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跟要吃人似的揪着人家不放。” “这也太可怕了吧,有暴力倾向吗?” 陆嘉礼听到这里,已然是明白出事了,他直接朝楼上跑去,路过王宇和司宸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 王宇想打招呼的手就那样停了下来,他指着陆嘉礼又上楼的背影,问道:“主席火急火燎的这是干嘛去?” 司宸微微皱了一下眉,又听见了周围的议论声,转身道:“你先去食堂,我过去看看。” 王宇点点头,道:“你快去吧。” 考场中还在僵持着,顾南弦想把他也砸在桌子上看看疼不疼,可是又忽然想起了陆嘉礼,不想给他惹麻烦,可是放了这孙子他又实在不甘心,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阴沉,看的那男生心中七上八下的开始恐惧起来。 忽然,手臂被人握住了,身侧也传来熟悉的味道,陆嘉礼还在微微喘息,显然是跑的着急赶上来的。 “南弦,你没事吧。” 顾南弦怔了一下,转头看他。 那男生像是看到了救兵,喊道:“主席!主席你管管他啊,他要打我!” 陆嘉礼看了他一眼,又轻声问顾南弦,“南弦,发生什么事了?” 顾南弦不愿让陆嘉礼难做,松开了手,道:“他考之前让我帮他作弊,我没有同意,刚走的时候,他故意撞我,我只是想让他道歉,没有要打他。” 话虽然平静的说着,可是却包含了一丝委屈还有解释,顾南弦看着那男生,再次要求。 “道歉。” 那男生仗着没人注意,再次胡搅蛮缠,“我没有!他污蔑我!” 陆嘉礼看了那男生一眼,表情有些冷,他把顾南弦往身后护了护,道:“这位同学,你知道每间考场在考试之前都会配备前后高清针孔摄像头吗?能够清晰的捕捉你得一言一行,谁是谁非,我们去请老师查查监控就知道了,或者,你想现在为你的行为道歉?” 那男生表情僵了僵,看看前边有看看后边,一下子慌了,满脸都是做贼心虚,旁边的人都不是傻子,见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鄙夷了起来。 “道歉吧你!” “卧槽原来你才是倒打一耙啊。” “绿茶男?真是长见识了。” “赶紧给人家道歉,你好意思吗?” 那男生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对着顾南弦蚊子哼哼道:“对不起……” “没吃饭啊!你跟谁说呢!” “他好像真的还没吃饭……” “没吃早饭啊!人听得到吗?” “就是,刚嗓门不还挺大的吗?” “对不起!”那男生涨红了脸大声喊道。 顾南弦转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却疼的一下子把手摁在了桌子上。 “阿弦!”陆嘉礼一把扶住他,情急之下也没有注意称呼,担心的问道:“还好吗?你脸色不太好,是磕到哪里了吗?我们去医务室看看好吗?” 这一连串的担心的询问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尤其是那声“阿弦”,那里边包含的紧张与心疼只要是个长耳朵的人就能听出来。 陆嘉礼说着就要扶着顾南弦离开,可是又被人喊住了。 “主席,能别找老师查监控吗?” 陆嘉礼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教室里没有监控,不过同学你的行为我会上报老师在考试结束后全校通报批评。” 那男生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周围的人也没再议论,一个常年温柔的人忽然生气是一件让人下意识大气不敢喘的事情,那样温柔的人都生气了,可见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至少从陆嘉礼入学到现在,还没有人见他生过气,也没人听过他这样冷漠的语气,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司宸在门口听他说完这句话,眸光稍动,目光又落在顾南弦那张眉头微皱,带着些痛苦的意味,又有些发白的脸上,却是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喉结。 那种破碎的美感,可真令人心动。 第23章 惩罚 陆嘉礼扶着顾南弦到门口的时候迎面就看见了司宸,他愣了一下,却是下意识把扶着顾南弦的手握紧了一些。 “司宸,你怎么过来了?” 顾南弦抬眸看了看陆嘉礼,又垂下眸子遮住眼中暗色。 司宸的目光落在顾南弦身上,清清冷冷道:“我不能来吗?” 陆嘉礼微微皱眉。 这话说的可太有歧义了,顾南弦抬头看他,便与他对上了视线。 司宸淡声问道:“伤到哪里了?” 顾南弦微皱着眉头,明明仍有痛色,却否认刺人,说出来的话就像是耍小脾气的逞强,道:“没事,不劳你费心。” 陆嘉礼心中一紧,眸中闪过一些难过。 他这样说,司宸也就收回目光,对陆嘉礼道:“这里我来处理吧,嘉礼你辛苦一下,带他去医务室看看要不要紧。” 陆嘉礼目光复杂,道:“不辛苦,应该的。” “嘶——”顾南弦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微微弯腰,眉眼间溢满痛色。 “顾南弦!”司宸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的胳膊,声音中有细微的紧张和担心。 顾南弦的目光落于司宸抓着他胳膊的手上,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离陆嘉礼的手很近,近的太过碍眼,心中忽然涌起浓重的戾气,想让这个人从陆嘉礼眼前消失,想把陆嘉礼关起来,只成为他一个人的神明。 “阿弦,忍一下,我们马上去医务室。”陆嘉礼将顾南弦又往怀里带了一些,对着司宸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这次并不是忘记了称呼的问题,这次是陆嘉礼故意的,即使顾南弦事后怪他,他也顾不得了,心中的嫉妒像是野草一般疯长,压下去一波还有另一波,生长的速度令他咂舌。 【虽然我觉得今天的流量密码应该是顾南弦打人,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个修罗场更刺激呢?】 楼主:三人对峙.jpg 三人对视.jpg 说不清谁在看谁.jpg 1L:楼主的图充分的让我们明白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2L:他们在这样那样我觉得就是在这样那样。 3L:废话文学可以打住了,我来提几个关键词:阿弦,你怎么过来了,我不能过来吗,伤到哪里了,没事不劳你费心,嘉礼你辛苦了,不辛苦应该的。 4L:这是谁跟顾南弦说的?怎么感觉又是火药味又是暧昧的? 5L:这是图上那三个人说的,我人都麻了。 6L:这是什么剧情?三角恋?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 7L:在现场的人弱弱的举个爪,你们不觉得更像二争一吗?陆嘉礼和司宸的担心都快满出来了吧…… 8L:我不信!我磕的CP决议不能BE!!! 9L:有一说一,今天顾南弦好A啊,虽然有点儿吓人,我在旁边都快给他跪了。 10L:所以是两受争一攻?这年头攻这么稀缺了吗?? 11L:……这个问题超出我知识层面太多了。 12L:实不相瞒,又拽又坏校霸1我可以!!不断消磨着温柔受受的爱,我想吃追妻火葬场!!! 13L:啊这,你怎么回事……怎么把我弄馋了(狗头) 14L:卧槽卧槽!你们知道那男的最后司宸怎么处理的吗?陆嘉礼不是说考完试后全校通报吗,司宸直接不让他考试了,说是作弊未遂又故意对同学造成伤害所以停课一周回家反省。 15L:司宸没有这权利吧…… 16L:你忘了司宸家多牛批了?他和陆嘉礼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豪门贵公子,又有钱又有权,他既然话都说出来了,老师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17L:司宸罚的也没毛病啊,顾南弦被陆嘉礼带走的时候脸都白了,得多疼才能疼成这样啊,那男的活该。 18L:所以他这是不是在给顾南弦出气? 19L:我觉得楼上真相了,这么一对比我站司宸和顾南弦,陆嘉礼太温柔了,压不住顾南弦,处理方式也不够解气。 20L:好家伙,你们这就开始拉郎配了? 21L:我感觉陆嘉礼处理的够好了吧,全校通报批评,大型社死现场啊,就等于公开处刑,还顾南弦清白,毕竟那男的之前大声嚷嚷肯定有很多人不明真相以为顾南弦怎么他了,现在这么一停课,那全校通报不就黄了? 22L:就是啊,就算还批评,人不在的社死怎么叫社死。 23L:别吵了,那男生已经回宿舍收拾东西了。 24L:这就走了?好家伙,感觉不痛不痒啊,没准还能痛痛快快玩一星期。 顾南弦被陆嘉礼半扶半抱着下了楼,又走到医务室门口,虽是无微不至,可是顾南弦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校医看见他们进来,挑了下眉,“怎么又是你们俩?这次怎么了?” 陆嘉礼扶着顾南弦坐下,道:“他撞到桌子了,麻烦老师给看一下。” 顾南弦却道:“不用看,拿瓶红花油就行,磕桌角了,没什么大事。” 陆嘉礼皱着眉,有些不赞同的看着顾南弦道:“南弦,这不是小事,你脸色差成那样,怎么会没事。” 校医问道:“哪儿磕桌角了?” 顾南弦指了指腰腹往下的位置。 校医道:“得看看才能开药啊,你当红花油是随便用的吗?” 顾南弦抿了下唇,生硬道:“不用看。” 他说不看,校医也不能硬掀开他的衣服看,有些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 陆嘉礼道:“老师,由我代劳然后描述可以吗?” 校医有些为难,“这……” 陆嘉礼道:“我只是描述一下被碰到的地方变成了什么颜色,如果您判断不出来,再看。” 校医叹了一口气,道:“那行吧,你们进到里间去看吧。” 陆嘉礼微微点头,扶着顾南弦起来,道:“谢谢老师。” 顾南弦被陆嘉礼扶进里间,低垂着头,拉着自己的衣角不放。 陆嘉礼轻声喊道:“阿弦。” 顾南弦抬眸看他,眸中有些倔强。 陆嘉礼轻叹了一声,压下心底的难受,问道:“连我也不能看了吗?” 第24章 添加 顾南弦抿了下唇,又把头撇向一边,手中垂放在身侧,衣服下摆已经被揪出一些褶皱。 陆嘉礼蹲下身,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想向他强调什么,道:“我只看看碰伤的地方,不会看别的。” “陆嘉礼-”顾南弦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眸中似有一丝哀求,“你别看了行吗?” 陆嘉礼有些颤抖的微微张开嘴巴呼吸,然后狠心将顾南弦的手重新拉着压回身侧,“阿弦,恐怕不太行。” 顾南弦闭了闭眼睛,轻声道:“很丑……” 陆嘉礼准备掀开衣角的手稍微一顿,有些不敢相信他听见了顾南弦在说什么,试探的问道:“是因为觉得伤会很丑所以才不想让我看吗?” 顾南弦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陆嘉礼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起来,他站起身,双手扶住顾南弦的肩膀,专注的看着他,有些执着的问道:“是吗?阿弦?” 顾南弦实在害怕让陆嘉礼看见他很丑的样子,他唯一剩下的就是这幅美丽的皮囊,除了这个没有任何发光点,如果连这个都变得暗淡无光,他不知道他还能用什么来留下陆嘉礼的目光。 “陆嘉礼,你再亲亲我。”顾南弦的声音有些细微的发颤,桃花眼中溢出点点悲伤。 陆嘉礼双手捧起他的脸,没有犹豫也没有脸红,更没有顾忌这里是哪里,小心又珍视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轻柔到不行的吻像是一剂强心针,顾南弦那像是被泡在酸水里发麻难过的心脏慢慢缓了过来。 ——至少,陆嘉礼还愿意吻他。 陆嘉礼摸着他的眼尾,又在那鲜红的泪痣上落下一吻。 “别怕阿弦,没关系的,你所有的样子,我都接受。” ——真好,顾南弦还允许他的靠近。 顾南弦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双手再次揪住衣角,只不过这次是慢慢掀开。 “陆嘉礼,”他的眼眶有些红,委屈的说道:“我好疼。” 随着校服向上卷起,那白皙的肌肤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痕便展露在陆嘉礼眼前,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愤怒,向来温和的眉眼一瞬间变的冰冷严肃的有些吓人。 顾南弦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一颗心也高高的悬起,忍不住捏紧了校服下摆的边缘。 忽然,一道柔和的风吹在他受伤的地方,顾南弦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陆嘉礼因为他刚刚说过的疼而在细心的安抚。 “阿弦乖,”陆嘉礼温柔的替他吹了几下,就那样半蹲着仰头看他,“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想给老师看吗?” 这样的身高差,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轻哄着的询问,顾南弦的心扑通扑通跳了几下,这谁顶得住啊。 顾南弦反正是顶不住的,他不知不觉的开了口,目光黏在陆嘉礼身上半分都不想离开。 “因为……那些吻痕……还没褪下去……” 陆嘉礼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缘由,可是那淤血凝成的痕迹早就把那一块儿的吻痕遮掩了个干干净净,看的陆嘉礼心疼的要命。 陆嘉礼轻声哄着,“阿弦,我们让老师进来看看好吗?我保证,除了伤处她什么都不会看到。” 顾南弦陷在陆嘉礼溢满温柔的眸中,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嘉礼站起身,先帮他把衣服放了下来,然后抬头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去叫老师?” 顾南弦点点头,“嗯。” 陆嘉礼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朝外走去,转身的一瞬间,脸上的浅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校医进来检查了一下顾南弦的伤处,微微皱起眉头,道:“这撞有点儿严重啊,你们这些小男生,平常在空地上打打闹闹也就算了,竟往危险的地方跑,那桌子旁边是你们随便玩的地方吗?你这再往旁边偏几寸………咳咳……” 校医战术性轻咳了几声,然后道:“总之后果严重到你承受不起,明白了吗?” 顾南弦眨了眨眼睛,竟还有心思去想,好像也还……承受得起? 陆嘉礼放下顾南弦的衣服,道:“老师,麻烦您开药吧。” 校医掀开帘子又出去了。 顾南弦转头看陆嘉礼,感觉出他整个人都不太对劲,周身有种很压抑的感觉,又说不清哪是什么。 陆嘉礼察觉他的目光,转头看他,一瞬间花开见月明,声音里带着温柔和疼惜的问道:“阿弦,怎么了?很难受我们就在这里躺一会儿。” 顾南弦晃了一下,甚至开始以为刚刚感觉到的是他的错觉,他摇摇头,道:“不了,我想回宿舍。” 陆嘉礼温声道:“也好,我们回去再休息。” 两人拿了药回到宿舍,刚到宿舍门口,却没想到司宸手中提着两份盒饭倚着墙站在门口,听见动静,清冷的凤眸漫不经心的睨了过来,黑发雪肤很是勾人。 “感觉你们去完医务室应该会先回来,就给你们带了饭,既然受了伤还是早点休息比较好。” 司宸几步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看陆嘉礼手中提着的药,道:“这么多药?” 陆嘉礼伸出手,道:“谢谢了,给我吧。” 司宸却没有依他所言,道:“你开门吧,手里提着药拿着不方便,我帮你们拿进去。” 陆嘉礼扶着顾南弦,准备拿出房卡,他无意与司宸在这件事上纠结,更何况,他根本也没有立场阻拦。 “给我吧。” 谁都没想到顾南弦会开口,两个人都看向了他。 顾南弦朝司宸伸出手,“马上要到午休时间了,你回去休息吧,谢谢了,午餐钱我转给你。” 司宸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也好。” 袋子落到顾南弦的掌心里,同时还有司宸微凉的指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南弦还感觉他的掌心被那道凉意轻划了一下。 司宸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顾南弦扫了一下,跳出来的却是添加好友的界面。 顾南弦有些疑惑的看他。 司宸收起手机,像是不知道有什么不对,道:“一共二十,一会儿转我就行,那个学生已经停课处分了,老师也同意,我先走了。” 陆嘉礼微微皱眉,司宸已经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他拿房卡打开门,转头看顾南弦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给司宸做备注。 “阿弦。” 顾南弦抬起头,“嗯?” 陆嘉礼停顿了两秒,道:“要不然我转给他,你就不用加他这么麻烦了。” 顾南弦点了发送,道:“之前都是你给我买饭,这次就当是我买给你吧。” 陆嘉礼笑了一下,有些牵强,扶着他走进宿舍,道:“嗯。” 吃完了饭,顾南弦躺在床上,这才感觉被窝着的伤处好受一点,之前不是没有受过比这更加严重的伤,可是他这一次却觉得非常疼,不知道是不是陆嘉礼在身边的缘故。 陆嘉礼给他倒了水,让他吃下药,然后拿出药膏掀开他的衣服,每看一次,他心里都会难受。 “阿弦好像总是在受伤。”陆嘉礼低声说着,声音里有掩盖不住的疼惜,修长干净的手将药膏在掌心搓热,然后轻轻覆盖在顾南弦的伤痕上缓缓地揉着。 顾南弦鼻子蓦地一酸,竟直接被这句轻叹逼红了眼眶,他别过头,不想让陆嘉礼看见他双眼红红的狼狈模样。 陆嘉礼的感知度比顾南弦想的要敏锐的多,他一转过头,陆嘉礼就有些紧张的停了手。 “很疼吗阿弦?”陆嘉礼起身看他,视线落在他通红的眼眶和鼻尖上怔了怔,随即有些慌乱道:“抱歉,我笨手笨脚的……” “没有。”顾南弦哑着嗓子,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然后遮在自己通红的眼睛上,“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我。” 掌心下是湿漉漉的睫毛,被洇湿的却更像是陆嘉礼的心脏,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揉着顾南弦的头发,像是在安抚着一只脆弱的小兽,随后,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阿弦乖,阿礼在。” “阿礼一直在。” 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告诉顾南弦,直到那睫毛承受不住泪珠,沾湿了他的手腕,直到那少年肩膀微微颤抖,张开双臂主动拥抱住了他。 “陆嘉礼,”顾南弦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埋在他的颈窝,问道:“你心疼我吗?” 陆嘉礼认真道:“心疼。” 顾南弦拥的他紧了些,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你,会一直心疼我吗?” 陆嘉礼没有犹豫,声音温柔又坚定,“我会。” 顾南弦还想问其他的,可是他抿了下唇,又将所有话咽了回去,这就够了,他想,只要陆嘉礼会一直心疼他,那他就尽量不贪心。 可是,真的能做到不贪心吗? 顾南弦不知道,他只能用力的抱住陆嘉礼,每时每刻都像是最后一次一般感受着陆嘉礼的一切。 而陆嘉礼,一向温柔又没有攻击力的眸子被浓烈的占有欲所侵占,他无法想象以后会衷心祝福顾南弦与其他什么人幸福,做不到衷心,也做不到放手。 他再也放不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突然好想看小天使黑化啊QWQ 是从头到尾都温柔治愈捏还是黑那么一下捏~有点儿纠结 第25章 修罗场 下午的考试时间过得很快,晚饭后晚自习正常上,顾南弦去请了假,回宿舍躺着养伤。 陆嘉礼没有请假,和顾南弦一起在宿舍吃完饭之后就回了教室。 顾南弦原本想睡觉,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中午给司宸发过去的红包刚刚被领取,他本也不在意,可是对方的状态显示正在输入,没一会儿,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 司宸:你好些了吗? 顾南弦微微皱眉,他们也不算熟,他问这个干什么,例行公事?顾南弦直接过去了一个“嗯。” 对面又在正在输入,出于对“情敌”的好奇心,让顾南弦分外有耐心想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司宸:嘉礼又和你一起呆在宿舍? 又?顾南弦微微蹙眉,为什么是又?难道上一次他也知道? 顾南弦:没有。 司宸:嗯,好好休息。 顾南弦没有再回,只觉得这对话有些怪异,但是又不知道怪异在哪,只好当作情敌之间的磁场不合。 他放下手机,走到浴室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又黑又紫的一片,看上去有些可怖。 顾南弦有些莫名的烦躁,索性放下衣服眼不见心不烦,想回到床上睡觉,可是走到床边,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陆嘉礼床边,然后蜷缩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被子闭上了眼。 一节晚自习过后,下课铃远远地从教学楼那边传过来,顾南弦本就睡得不安稳,听见声音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额头沁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因为睡得半梦半醒,所以头也昏昏沉沉的,顾南弦撑着床坐起来,准备下床倒点儿水喝。 笃笃笃—— 宿舍门忽然被敲响,顾南弦微微皱了下眉,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有谁过来,他下了床,走到门边拉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男生,手中拿着记录本,见到顾南弦,明显一愣。 顾南弦问道:“什么事?” 其中一个男生道:“呃,那个学长,我们是学生会纪律部来查晚自习缺勤的,学长你是请假了还是……” 顾南弦淡声道:“请假。” 另一个男生道:“那能给我们看看请假条吗?” “你们在干什么?”司宸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顾南弦准备转身回宿舍的脚步。 一人道:“副主席,我们在查缺勤。” 司宸走过来,道:“怎么查到高三来了?” “呃,这个……” 司宸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另一人道:“今天有人举报,说高三1班有人逃课。” 司宸问道:“谁?” “不知道是谁,只是写了张纸条放我们会议室的桌子上了。” 司宸道:“他确实受伤了,你们回去吧,我跟他去看请假条。” 两人点点头,道:“那我们先走了副主席。” 司宸看向顾南弦,刚刚离得远看不真切,近距离看他让他忍不住呼吸一滞。 顾南弦T恤领口因为睡觉歪歪斜斜的,露出一片精致锁骨,细腻的肌肤在走廊暖色的光线下好像上好的羊脂玉,让人忍不住有种想握在掌心把玩的冲动。 啪嗒——宿舍的灯被顾南弦打开了,霎那间光线明亮,在阴影中的暖光源下未暴露的事情反而在这白炽灯下暴露了个彻底。 锁骨下方,指腹大小的浅色樱红痕迹还未消退彻底,虽然只有一半,可是刚刚活动间被衣领遮挡的另一半若隐若现,却也足够引人遐想。 司宸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刹那间,眼中寒冰遍布,彻底冷了下来。 顾南弦没注意他眼神的变化,转身进了寝室,走到桌边微微弯脚从抽屉里拿出请假条,衣服下垂,勾勒的少年腰线纤细流畅,落在身后人视线内却更加剧了那眼中寒冰凛冽。 “这是请假条。”顾南弦把请假条递给他,连手腕上那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的浅淡痕迹也被眼尖的人收入眼底。 “这是什么?”司宸没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言语中带着几分急躁与质问,甚至咄咄逼人。 顾南弦愣了一下,又蹙眉道:“关你什么事?” 司宸用的力气极大,顾南弦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他冷声道:“想打架?” “是陆嘉礼吗?”司宸的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下来,若不是他攥着顾南弦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顾南弦觉得这个人简直有点儿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门口再次传来一句—— “你们在干什么?” 陆嘉礼原本想趁着课间回宿舍看看顾南弦的情况,却没想到在宿舍门口看见了这样暧昧的一幕。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顾南弦和司宸靠的很近,顾南弦的脸颊还有些红,他们的手拉在一起,好像是要相互靠近,又好像是刚刚分开。 修剪得干净的指甲陷进掌心,陆嘉礼几乎忍不住内心快要冲破限制的躁郁,又问了一遍:“阿弦,你们在干什么?” 顾南弦大力甩开司宸的手。 “没干什么,例行公事看请假条而已。” 司宸抢先一步,拿过顾南弦手中的请假条对陆嘉礼扬了一下,唇角却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他就那样看着陆嘉礼,带着陆嘉礼全然陌生的神色。 “嘉礼,你别误会。” 顾南弦皱了皱眉,他说的虽然是实话,可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陆嘉礼抬步走了进来,“例行公事?高三早就不由学生会查缺勤了,都是由各班级班长自查上报班主任,之前开会的时候,我记得司宸你并没有请假。” 司宸笑了一下,将请假条放回到桌子上,道:“我知道,只不过今天有高一的小学弟接到举报,高三年级有人逃课,正好我回来拿东西碰上了,顺便看一看,许是他们开会没有认真听吧,我一会儿会叫他们出来再讲一遍的。” 陆嘉礼唇角早就不见了那常见的温柔笑意,声音也多了几分冷漠,“谁举报的?” 司宸无奈地耸了耸肩,“听说只是在会议室放下了一张纸条,匿名举报。” 陆嘉礼淡声道:“没关系,会议室有监控,去看一下就知道是谁了,对于这种恶作剧式行为,我绝不姑息。” 司宸道:“那可真是太不巧了,会议室的摄像头前两天坏了,正在报修,也只能再给他们开个会了。” 顾南弦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觉得事情越来越诡异了,他总感觉空气中有火药味,不管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都不想让这两个人再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视下去。 “你们……”顾南弦靠在桌边,一只手扶在腰腹部,微微皱眉道:“还要说多久?” 第26章 针锋 陆嘉礼看见顾南弦的动作, 下意识上前扶住他,眉心也担忧的微微皱着,简直把疼惜与偏爱写在了脸上, 即使他现在并不高兴。 司宸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眯了眯眼,又道:“站的时间久了还会很难受吧, 抱歉, 打扰你休息了,嘉礼,我们出去说?” 陆嘉礼先是看了顾南弦一眼,下意识想要观察他的表情, 却发现他看着司宸,神色只有淡淡的不耐,他怔了一下,然后对司宸道:“没什么要说的了, 你回去吧。” 司宸垂了垂眸子,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陆嘉礼扶着顾南弦想让他先坐一下,可是看见自己摊开的被子和他那整齐的被子时, 这才注意到了顾南弦应该是在他床上睡的觉。 “阿弦, 我去关门, 你先休息一下。” 顾南弦被陆嘉礼扶着坐到床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陆嘉礼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司宸说是走,却站在原地还没有动, 直到发现顾南弦坐的是陆嘉礼的床, 而床上凌乱, 显然是刚有人睡着,目光温度又冷了几度,转身朝门口走去。 陆嘉礼去关了门,期间和司宸再没有一句交流。 顾南弦手指碰到了被子,忍不住攥了一下,宿舍忽然间安静下来,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陆嘉礼走到床边,半蹲下身子,“阿弦,让我看看你的伤。” 顾南弦不想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见那可怖的伤痕,于是道:“我没事。” 陆嘉礼蜷了一下手指,又低头掩饰他差点儿掩饰不住的不甘表情,可这一低头,顾南弦手腕上那一圈新鲜的红痕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几乎瞬间让他呼吸一窒。 宿舍再次安静下来,陆嘉礼低垂着头不说话,顾南弦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抿了下唇,然后躺在了床上。 陆嘉礼抬起头,就见顾南弦已经掀开了衣服下摆,他怔了一下,又起身坐在床边。 顾南弦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道:“我真的没事。” 陆嘉礼微微松了一口气,帮他整理好衣服,又替他盖好被子,依然温柔道:“没事就好。” 两人就像是说好那般默契,没有人提起司宸,也没人再纠结于刚才的事情,就像是顾南弦手腕上被司宸攥出的痕迹那般,陆嘉礼想当作没有看到,那就是没有看到。 顾南弦问道:“你又请假了?” 陆嘉礼摇摇头,“没有,只是趁着课间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去上晚自习了。” 说着,陆嘉礼站起身,又对他笑了一下,道:“你继续睡吧,不用理会外边的敲门声,我有门卡,可以自己进来。” 顾南弦拉住他的手,也不说话,就那么瞧着他,好像是在无声的挽留。 陆嘉礼慢慢收紧手指,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垂眸看他半晌,然后忽然俯身吻上了他的唇瓣。 顾南弦微微睁大眼睛,几乎是被迫张开了唇齿被人肆意攻城略地。 叮铃铃铃—— 上课铃从远处的传进宿舍,校园内恢复了冷静,可是宿舍内的温度却逐渐升温。 顾南弦稍微动了一下,也不是抗拒,只是想提醒陆嘉礼时间,但是却被更凶狠的汲取着,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陆嘉礼闭着双眼,睫毛不住地颤抖着,像是拒绝看见顾南弦此时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挤进顾南弦的手指间,与他十指相扣地握着他摁在柔软的枕头边,是掌控,也是禁锢。 顾南弦的眼尾染上醉人的红色,眸子湿润润的逐渐迷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有些承受不住的痛苦之色。 陆嘉礼感受到顾南弦抗拒着手脚并用想要推开他时才放开他,温润眸中一片混乱,还有未褪尽的晦暗,却只是低垂着眉眼等待着顾南弦的责骂。 他失控了,也越界了,可能会因为他的莽撞失去很多,但是他不后悔,也不想后悔。 顾南弦张着嘴巴大口喘息着,脸颊尽是潮红,似是缺氧,又似情动。 “陆嘉礼……”顾南弦眼中的水光在他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顺着太阳穴滑下。 陆嘉礼下意识伸手接住那滴泪,像是被烫了一下,心脏密密麻麻的泛起疼痛。 “对不起……” 他哑着嗓子道歉,眼眶微红,明明刚刚还不想后悔,现在却是后悔了。 “嗯?”顾南弦有些疑惑的看他,没有太听清楚他的话,但是也不影响他喘匀气息,然后用恢复自由的手轻轻抚了抚陆嘉礼的脸颊。 陆嘉礼一下子愣住了,他几乎都要以为会被顾南弦扇一巴掌,可是落在他脸颊上的却只是轻柔的抚摸,他怔怔地看着顾南弦。 “阿礼亲的好舒服,”顾南弦唇角扬起一个意犹未尽又眷恋的笑来,又遗憾道:“可是已经上课好几分钟了,你又没有请假,身为还未卸任的学生会主席,带头逃课可不好。” 陆嘉礼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问道:“舒服吗……?” 顾南弦勾住他的后颈压下来吻了吻他的唇瓣,“嗯,舒服的,舒服到想时常被阿礼这样亲。” 陆嘉礼感觉像是踩在了软绵绵的云朵上,问道:“真……的?” 顾南弦将另一只手抬起来搂紧他的脖颈,道:“真的。” 陆嘉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撑稳胳膊不让自己压在顾南弦身上,“阿弦,别压我,会碰到你的伤。” 顾南弦眸子微颤,又笑了起来,轻声道:“去上课吧阿礼,我想再睡会儿。” 陆嘉礼轻轻点了下头,起身为他盖好被子,最后亲了亲他的额头,柔声道:“好,你睡吧,我去上课。” 宿舍的灯被关上,门紧接着也关上了,陆嘉礼离开了宿舍,顾南弦扬着笑容的唇角也慢慢落了下来。 他在黑暗中坐起身,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腰腹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把手伸到被子里,对着伤处就狠狠摁了下去,直到额头沁出薄薄的冷汗,才脱力一般躺下,然后抱着陆嘉礼的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夜晚的风有些凉,陆嘉礼从宿舍楼出来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脸却一点儿一点儿的烧了起来。 他心里胡乱地想着顾南弦,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倚在墙边,显然是在等他,陆嘉礼停下脚步,心中的悸动褪去,留下的只有冷淡。 司宸道:“出来的够晚的啊,他不让你出来?”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俩都心知肚明,可是陆嘉礼却并不想和司宸谈论顾南弦,更不想听他用这样熟捻的语气与他谈论顾南弦,就好像他和顾南弦是多么熟悉的人一样。 陆嘉礼淡声道:“我没有请假,该回去上课了。” 司宸伸出手拦住他,微微一笑,“我帮你请了,说学生会开会,齐老师很乐意放人。” 陆嘉礼微微皱眉,“司宸,你越界了。” “越界?”司宸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陆嘉礼对他这个转变的样子实在陌生,也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之前或许是朋友,但是现在,你已经不把我但朋友了,不是吗?” “呵-”司宸嗤笑一声,“嘉礼,是你不把我当朋友了,你的心放在顾南弦那儿了,所以把我当敌人。” 陆嘉礼垂了垂眸子,又抬眸道:“我没有把你当敌人,但是,我也绝不会把顾南弦让给任何人。” 司宸眸子冷了一瞬,又恢复了常态,道:“嘉礼,我记得我一开始就提醒过你,离他远一些,顾南弦这样的人,是毒药,你压不住他的,即使他现在有一时的兴趣和你在一起,什么时候他厌了烦了,他能及时抽身,你就未必了。” 陆嘉礼微微握紧拳头,淡声道:“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既然这样了解他,不如及早抽身,避免担心之后来不及。” 司宸笑着摇了摇头,往前两步走到陆嘉礼面前,“嘉礼,我才是不用抽身的那一个,因为,我和他是一样的人,我知道怎样才会让他乖乖待在我身边。” 说着,他凑到了陆嘉礼耳边,轻声道:“你这样体贴周全的人,都忍不住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印子来彰显所有权,嘉礼,是因为你心里也很忐忑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玩儿够了,就会……离开你。” 陆嘉礼的手蓦地攥紧,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 司宸重新站直身子,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唇边的笑意加深几分,看来,他猜对了。 陆嘉礼冷眼看他,道:“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其他人没有评价的权利。” 司宸似是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嘉礼,忠告我也给你了,至于你听不听,倒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毕竟你不拿我当朋友,就像你也没有立场干涉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总归还是缺个合适的身份。” “话尽于此。”司宸转身朝教学楼走去,半是嗔怪半是宠溺的轻声言语挟着风传到了陆嘉礼的耳朵里,“真是的,调皮……” 夜风吹拂,落在陆嘉礼身上,让他全身发凉。 第27章 夜晚 回到班里, 苏知远代替他坐在讲台上看着晚自习,一中的晚自习不是老师来讲课,而是真正的晚自习, 甚至允许学生在晚自习期间不打扰其他同学的情况下小声讨论问题。 苏知远见他进来,刚想起身,就见陆嘉礼摆摆手让他坐下, 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苏知远微微皱眉,只感觉她他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陆嘉礼脑子有点儿乱,看了看桌上摊开的卷子,拿起笔来就开始解答。 齐连转过头, 道:“主席,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呗,我步骤对了,但是结果和正确答案就是不一样。” 陆嘉礼抬起头, 放下笔捏了捏眉心,道:“哪道题?” 齐连看他的脸色不太好,问道:“主席,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先留着, 等你……” “不用。”陆嘉礼伸出手, “我没事。” 齐连见他这样说, 只好把练习册递给他。 陆嘉礼接过练习册, 垂了垂眸子,找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也好。 注意力确实在讲题的时间内被转移了,可是讲完了之后, 心中那种更加繁杂酸胀的不适感几乎要把他淹没。 陆嘉礼双手遮住脸颊, 然后长长的呼出憋在心口的一口气。 忽然, 陆嘉礼想到了之前在器材室外那些人说的论坛有顾南弦的爆料,他慢慢放下手,是关于顾南弦的过去吗? “齐连。”陆嘉礼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回头的时候顿了一秒,然后问道:“你们常看的论坛,是哪里?” - 晚上陆嘉礼回宿舍的时侯顾南弦还在睡着,走廊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成长长一条黑暗映射进昏暗的宿舍内,一如他那似乎被无法控制的阴暗面侵蚀的心脏。 陆嘉礼走进宿舍,然后关上了门,宿舍重归寂静的黑暗,吞噬了他的影子融为一体,只能听见顾南弦安稳的呼吸。 他走到床边,看了顾南弦的轮廓半晌,又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论坛上关于顾南弦的帖子他都翻了一个遍,事情真真假假混淆视听,各色评论应有尽有,众说纷纭,却是最做不得真的。 陆嘉礼在看这些帖子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顾南弦酒醉哭泣的画面,他代入了顾南弦委屈的哭诉,将帖子里的照片和事情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有很多人喜欢顾南弦,有很多人想要顾南弦,甚至有更多人像司宸一样,想把顾南弦独占己有永远困在身边。 包括他也是,那样阴暗蚀骨的想法,在不断啃噬着他的内心,动摇他的理智。 为什么顾南弦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呢? 心中的恶魔如是说。 如果能把阿弦带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耳畔传来令他动心的蛊惑。 他无比愤怒那些恶心的目光落在顾南弦的身上,在很久之前,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喜爱的少年,也嫉妒。 陆嘉礼俯身,小心翼翼的亲吻他,又轻声喊道:“阿弦。” 在安心气息中睡熟的少年毫无动静。 陆嘉礼等了一会儿,又道:“别喜欢其他人了,喜欢我吧,好吗?” 浴室里的灯光亮了一会儿又重新熄灭,刻意放轻的声音没有传出那扇门,少年的眼睛被细致的蒙上,一概不知那刚刚亮起的昏暗灯光。 陆嘉礼换了衣服走出来,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然后走到桌边打开抽屉,之前买的纱布还在,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顾南弦的手被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微凉的指尖让他生理性的瑟缩了一下,但是没有醒来。 陆嘉礼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上面盖了两层纸巾,雾蒙蒙的光亮,照不出两厘米的范围,他借着光看了看顾南弦的手腕,上面还有淡淡的红痕,是被司宸攥出来的。 温和的眸子映着两分不快,温热的唇终是落在那细腻的手腕一点一点的啃噬着。 - 顾南弦睡够了,自然醒的早,后腰上箍着一条手臂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怔了一下,抬起头就看见陆嘉礼刀刻般的下颌线。 昨晚他疼过了劲儿后睡得沉,陆嘉礼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竟然都一无所觉,不过醒来就被陆嘉礼的气息包围着,就能看见他,真的很好,顾南弦忍不住勾起唇角。 “阿弦,醒了?”陆嘉礼睁开眼,嗓音有些沙哑,他用下巴蹭了蹭顾南弦的头顶,“伤还疼吗?” 顾南弦往他怀里蹭了蹭,道:“疼。” 陆嘉礼微微蹙眉,坐起身来,道:“我看看。” 顾南弦乖巧得很,转了个身平躺着,伸手想掀开衣服,却又愣了一下,他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在两边用白色胶带固定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缠上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陆嘉礼缠上的。 “你的皮肤比较敏感,他攥出来了一道印子,还是遮一下比较好。” 陆嘉礼平静的垂眸解释着,伸手掀开他的衣服,瞳孔却微微一缩,“怎么看上去比昨天还要严重了?” 顾南弦还没从他上一句话回过神来,就听见他这样问,睫毛颤了颤,含糊不清道:“是吗?我看不见。” 陆嘉礼皱着眉,又凑过来看他,问道:“阿弦,是不是感觉更疼了?” 顾南弦微微抿了下唇,道:“嗯……其实还好,感觉不太出来什么。” 陆嘉礼严肃道:“我们一会儿再去看看。” “不用。”顾南弦下意识拒绝,又觉得自己有些心虚,补救道:“把药用完了再说吧。” 陆嘉礼道:“这不是小事,阿弦……” 顾南弦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求饶似的,“陆嘉礼,我真觉得难受我会告诉你的,先等两天好不好?如果你还觉得严重,就听你的。” 陆嘉礼怔了一下,视线流连在他的脸颊上,又落在他的红润唇瓣上,喉结微动,低声道:“如果你觉得难受,一定要告诉我。” 顾南弦笑了一下,在他唇瓣上亲了亲,道:“好。” 陆嘉礼下意识想要加深这个吻,可是却被顾南弦挡住了。 “我还没洗漱。”顾南弦把手指抵在他的唇瓣上,“阿礼,一会儿行吗?” 陆嘉礼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那我先给你涂药。” 顾南弦道:“好。” 第28章 下雨 考完试后就那么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 考场上的事情好像逐渐被人们忘记了。 顾南弦时不时的背着陆嘉礼将自己刚好一些的伤弄的再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终于在陆嘉礼再次要带他去医务室的时候求得了最后一次延缓的机会。 高三的学生和老师都忙,所以批卷子的进度也就慢了下来, 两天过去,卷子才全部批改完,可是也要等午饭后才能出成绩排名。 中午下了课, 顾南弦难得有些坐立不安, 上午各科老师讲卷子的时候,班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感觉都考的不错,所以他也就对自己的排名有些没底起来。 陆嘉礼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走过来碰了碰他的头发,见他没有反对的模样,才又亲昵地揉了揉,“怎么了阿弦?” 顾南弦下意识蹭了蹭, 道:“我只是在想,不知道我的排名能不能到年级前十以内,所有人看起来都考的很好的样子。” 如果他的排名进不了年级前十,就要辞去工作或者离开一中, 这是最初他鼓起勇气毛遂自荐来到一中的附加条件。 陆嘉礼被他无意识的动作蹭的心神微漾, 这时候教室里还有很多人没有离开, 他余光观察了一下, 和顾南弦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继续轻柔地揉着顾南弦的头,有意的在隐晦的向其他人展示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阿弦, 你觉得你考的怎么样?” 顾南弦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认真的想了一下, 实话实说道:“很好。” 根据所发卷子的卷面分数来说,确实很好,150分的题没有下过140分,他自己也很满意。 陆嘉礼笑了笑,道:“那不就好了,你觉得用心努力过了那就可以了,我们先去吃饭,相信我,没事的。” 顾南弦怔了一下,仰头看他,每一次,都能陷在那温柔的眸子里安下心来。 “担心进不了年级前十?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余尚飞转过头,带着些夸张道:“我只要能进年级前一百我就满足了。” 齐连笑道:“那我能进前五十就满足了。” 余尚飞扬了扬眉,“没志气,还进前五十就满足了,如果下半学期开始模拟考试的时候进不了前二十信不信你姐削你?” 齐连耸了耸肩,“这么说你不也没志气,再说了,这不是才刚高三嘛,她现在不削我就成,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嘛。” 余尚飞“啧啧”两声,又对顾南弦道:“老顾,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看我俩,都不着急,你学习那么好怕啥。” 这是在安慰他? 顾南弦思考了两秒,然后笑了一下,道:“谢谢。” 他这一笑,像是北极冰川融化,太阳的金色光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又映出了如梦如幻的光影。 余尚飞登时就有点儿看呆了,然后回过神又摆摆手,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儿结巴,“不……不用谢,哈哈……咱们都是……呃……兄弟嘛,哈哈……” 陆嘉礼将余尚飞的表情收入眼底,原本温和看着这一切的目光多了几分锐利,他垂下眸子,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了一些,然后又将另一只手搭在了顾南弦的肩膀上,像是要把他揽进怀中。 “阿弦,我们去吃饭了。” 顾南弦并没察觉他情绪的转变,余尚飞和齐连也没发觉。 陆嘉礼隐藏的极好,可以说,这就是家族从小耳濡目染,又无意识的潜移默化所修炼的城府,一只狮子,就算养的再像友好的犬类,它本身也是极其危险的。 顾南弦仰头看他,欣喜于他亲昵的动作,于是乖巧的站起身来,道:“好。” 陆嘉礼对剩下的两个人点点头,道:“我们先走了。” 齐连把手放在余尚飞的眼睛前晃了晃,“嘿!回神了!” 余尚飞迷茫的“啊?”了一声,又把视线从顾南弦的背影上挪开。 齐连挑了下眉,揶揄道:“兄弟,你看老顾都看呆了,都流口水了。” 余尚飞摸了摸嘴角,听见齐连噗嗤一笑,才发觉自己被耍了。 “去去去!”余尚飞神色感叹,又道:“老顾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我感觉比校花都好看,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漂亮的男的啊。” 齐连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脸神秘莫测的问道:“诶小余子,你不会是要弯了吧。” “去你麻……”余尚飞下意识想骂人,可是说到一半,又顿了一下,看样子竟是认真的想了想,“如果是老顾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齐连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报那半句骂语之仇,打完就飞快的窜走,留下一句:“我看你是在做梦。” “靠!”余尚飞拔腿就追,“你小子给我站住!” 在食堂吃完了午饭,顾南弦和陆嘉礼两个人回到宿舍,顾南弦刚去洗了个手,就见陆嘉礼表情有些严肃的提出要给他涂药。 顾南弦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陆嘉礼知道了他的伤又古怪,要拆穿他兴师问罪。 “呃,刚吃完饭就涂吗?我吃的有点儿撑,想先活动一下……” 他小心观察着陆嘉礼的神色,试探的说着话。 听他拒绝,陆嘉礼眸子稍暗,又不死心的继续道:“难受吗?我帮你揉揉?” 顾南弦眨了眨眼,还有这等好事?可随即又小心的问道:“是隔着衣服揉吗?” 陆嘉礼终是忍受不了他这样表现出拒绝的姿态,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低声应了一声,然后拉着他走到床边坐下。 顾南弦被他拉着背对着坐在他腿上,有些受宠若惊,即使反应再迟钝,也能感觉出陆嘉礼好像不是因为知道了他自己弄重伤的事情才这样严肃,是他自己做贼心虚了才以为是。 腰上缠绕上来一条有力的臂膀,但只是虚虚的环着他,不触碰他的伤处,肚子上也放上一只温热的大掌,轻缓的揉着。 顾南弦整个人被圈着靠在陆嘉礼的胸膛上,陆嘉礼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能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 陆嘉礼无声的呼出一口气,躁动难安的心感受到了顾南弦的温度才稍稍平息下来。 顾南弦难得有些羞耻,他用双腿叉开的动作坐在陆嘉礼的大腿上,虽然是在做一件正常又温情的事情,可是他的脑子里却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许多让他心绪难平的画面。 陆嘉礼一直看着他的侧脸,却发现他的耳朵慢慢红了起来,然后,平坦的校裤好像多了一些变化。 顾南弦岂能发觉不出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个透彻,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被揉肚子也能……他现在都不敢去想陆嘉礼的表情。 他全身僵硬着靠在陆嘉礼怀中,却是在第一时间紧紧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不会尴尬似的。 陆嘉礼的表情倒不是顾南弦所想象一般的那样精彩纷呈,他只是稍微惊讶了一瞬,然后视线便被晦暗和欣喜取代。 即使顾南弦只对他产生生理上的反应,他也依然为此感到欣喜,就好像这是他可以肆意触碰顾南弦的通行证,至少目前,是唯一的通行证。 顾南弦的眼睛只闭了一会儿,就猛地睁开,陆嘉礼有些深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滚烫的呼吸似是在亲吻他的耳廓。 “阿弦乖,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天空骤然闯入一道惊雷,紧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脆弱的叶子被吹打的东倒西歪,却怎么也躲不过这猛烈的冲刷。 这场雨下的始料未及,景色都被染成了昏黄色,室内也变得极其昏暗,像是夕阳即将落下的傍晚。 午休起床铃打响的时候,有很多人才刚刚从梦中惊醒,因为天气的缘故,即使醒了也有些昏沉,这一闭上眼,以为是一分钟,实际上已经是十分钟以后。 教学楼难得一见一群学生急忙跑着窜上楼梯的盛况,刚拖干净的地板又被在外边踩踏沾上的灰色雨水所覆盖,教导处的老师高声喊着注意安全,可立马要迟到的恐慌完全压过了她的嘱咐。 “老顾这是怎么了?”余尚飞和齐连呼哧呼哧跑进教室,回到座位的时候,看见顾南弦的校服拉链拉到最上边,都能遮住他那尖尖的下巴。 顾南弦僵了一下,然后道:“有点儿冷。” 余尚飞完全没有怀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冷,因为差点儿迟到我都没来得及多穿件衣服,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他话音刚落,齐连就捂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嚯!”余尚飞递给他一张纸巾,“你这么壮的人都感冒了?” 齐连接过来翻了个白眼,“壮就不是人了?” 余尚飞赔笑道:“我可没这意思,”随即他话音一转,又看向顾南弦,“不过老顾,你也太瘦了吧,这脸好像还没我手掌大。” 顾南弦没有来得及答话,身边就递来了一件还带着体温的校服。 陆嘉礼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边一颗,莫名多了几分禁欲的颜色,看的顾南弦心头一跳。 “阿弦,穿上这个。”陆嘉礼将校服递给他,柔声道:“当心感冒。” 第29章 校服 年级排名在下午第一节 课之后就贴在了走廊中间位置的墙上, 一下课,所有人鱼贯而出全都跟火烧屁股似的窜到走廊查着自己的排名。 顾南弦身上穿着两件校服,站在只穿白衬衫的陆嘉礼身边显得异常瞩目, 两人长得高,不用特意挤到前边去才能看见,也不用往下看, 只看排行榜的前几名就可以了。 陆嘉礼依然是年级第一,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顾南弦的视线在他的名字上转了一圈,然后往下看,第二名不是他, 第三名不是他,第四名不是他第五名……有了。 顾南弦无所知觉的松了一口气,肩膀也一下子放松下来,清瘦的身体包裹在两件宽大的校服中显得更加纤细, 落在陆嘉礼的眼里,这个模样又真实又可爱,简直想让人把他揉进怀里好好亲一亲。 “诶诶诶,你看你看。” “这他喵的是什么绝世深情的眼神啊……” “那谁身上的衣服是那谁的吧。” “别说那谁了, 就连我看着他都……可爱, 想……” “你在想P吃。” “就没人关注他是年级第五吗我敲!”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他不本来就是原来学校的年级第一吗。” “我敲我敲, 司宸来了……” “这不会再来一场修罗场吧……” 陆嘉礼看着顾南弦的侧脸,余光瞟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微微眯了眯眸子, 忽然道:“阿弦。” 顾南弦转头看他, “嗯?” 陆嘉礼柔声道:“我有点渴了, 看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顾南弦不疑有他,转身和他往教室走去,“走吧。” 司宸脚步微顿,状似无意道:“体育老师刚通知两班合并一起去游泳馆上课的事好像还没有告诉嘉礼吧。” 身边的王宇也刚想起来,道:“是啊,差点儿忘了,诶,主席!” 听见是王宇的声音,陆嘉礼回过头,第一时间与他对上视线的却是司宸。 顾南弦也回过头,看见司宸的时候眉头微不可查的轻皱了一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冷,就差把不喜写在脸上了。 陆嘉礼看着司宸,从他的眼中看出势在必得与挑衅,就好像他已经稳在终点线,不过把自己喜爱的玩具借给他玩几天,这种感觉让陆嘉礼分外不舒服。 “怎么了?”陆嘉礼看向王宇问道。 王宇走过来,道:“外边不是在下雨吗,然后刚刚我们班体育课换了,跟你们班一起上,去游泳馆上室内,老师让我们班长跟你说一声……”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司宸接道:“刚好碰上了,就先告诉你,免得忘记。” 说着话,司宸的目光落在了顾南弦身上,问道:“你又病了?” 顾南弦眸子冷了冷,很想说一句“关你P事”,可是……他磨了磨后槽牙,又用余光看了陆嘉礼一眼,生硬道:“没有。” 都说当局者迷,悄悄围观的人都看得出这是三个人之间二抢一的暗潮汹涌,可唯独他们三个每一个都觉得是和彼此针锋相对。 司宸浅淡的笑了一下,眉眼里有着淡淡的却能被别人发觉的纵容,“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这语气就像是在宠着家里闹脾气的小朋友,可是听在顾南弦耳朵里却只觉得不爽,只感觉这人阴阳怪气的。 叮铃铃铃——预备铃打响了。 陆嘉礼对王宇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马上上课了,快回教室吧。” 王宇挠了挠头,感觉有哪儿奇奇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顾南弦转身朝教室走去,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抓住陆嘉礼的胳膊,就像是要给谁看似的,有点儿幼稚,还带着点儿赌气。 陆嘉礼怔了一下,任由顾南弦拉着他走,可是却并没有欣喜的感觉,他感觉被他们排除在外了。 不论顾南弦和司宸做什么,在先入为主的思想下,都让陆嘉礼觉得他们是在——打情骂俏。 就好像,无论怎样失态的让顾南弦沾染上他的印记都没有用,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既定的轨迹向前滚动,陆嘉礼仿佛看见了无法改变的命运,只要他们两个还见面,那他就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样的感觉,让陆嘉礼觉得无力又糟糕。 司宸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眯了下眼,这个举动,顾南弦好像……把他当成了情敌? 不过既然有了亲密接触,那怎么说都会有点儿感情吧,即便亲密后是突然升起的占有欲和收藏癖,也是感情的一种,就像他对顾南弦一样。 顾南弦居然以为他会抢陆嘉礼,这可有意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他还是第一次见璀璨的珍珠保护苍白的鱼目,真是不明白自己价值几何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陆嘉礼那样的人,就像是白水一样寡淡,他不喜欢那样寡淡的味道。 司宸垂眸,眼中晦暗笑意弥漫,这可是顾南弦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他可好好好把握才行。 心爱的猫咪暂时错认了主人没有关系,他总会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嘉礼。”司宸忽然出声喊道。 陆嘉礼回过头。 司宸声音柔和,有混合着担忧,“我教室里还有外套,要我拿给你吗?” 陆嘉礼微微蹙眉,不知道他这又是唱哪一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礼貌拒绝道:“谢谢,不用了。” 顾南弦抿了下唇,握着陆嘉礼胳膊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又抬眸看向司宸。 司宸察觉到他的目光,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转身道:“王宇,走了。” “啊?哦……” 王宇转身跟上,又转头看了看剩下那两个人,虽然他有点儿迟钝,但是他怎么感觉这几个人之间的磁场又变了变?错觉吗? 陆嘉礼看向顾南弦,他还在看着司宸的背影,于是忍不住喊道:“阿弦。” “嗯?”顾南弦转头看他,见他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模样,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松开了,转移话题道:“呃,上课了,我们回教室吧。” 陆嘉礼睫毛轻轻一颤,被放开的手臂处还残留有温度的余韵,可是却像是瞬间蒙上一层寒冰,冷的他心中寒颤。 回到教室,预备铃打响丝毫没有影响到什么,女生们还是凑在一起聊天,男生们还是打打闹闹,余尚飞和齐连勾肩搭背的掐着架,谁也不放开谁,见到他们走过来还抽空伸出一只手打招呼。 可是顾南弦和陆嘉礼之间的氛围却微妙起来,明明还是那个距离走在一起,却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离得远了一些。 顾南弦回到座位,悄悄转头看了看陆嘉礼,又看了看外边的天气,精致好看的眉眼染上一些担忧。 “陆嘉礼。” 带着体温的校服被放到了腿上,陆嘉礼都没有来得及转过头去看顾南弦就愣在了那儿。 “这是什……” 叮铃铃铃—— 陆嘉礼低垂着头,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修长的手指摸上校服,又攥在手中。 “上课。”任课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 陆嘉礼站起身,脸上表情如常,看不出一丝不对劲,“起立。” “老师好——” 任课老师摆了摆手,“同学们好,坐下,这节课我们讲……” “陆嘉礼……”顾南弦见他把衣服只放在腿上,用气声喊他。 陆嘉礼转过头看他,眉眼依旧是对顾南弦特有的温柔和耐心,也用气声问道:“怎么了?” 顾南弦看了看讲台,老师正在黑板上写字,他伸手指了指陆嘉礼腿上的校服,问道:“你怎么不穿啊,不冷吗?” 陆嘉礼怔了一下,他先是看了看腿上的校服,又抬头看顾南弦,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试探的问道:“你是……怕我冷吗?” 顾南弦点点头,见老师要回头,指了指衣服然后做了一个穿上的动作,然后道:“上课了。” 陆嘉礼看着他的侧脸,目光灼灼,唇边慢慢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然后将仍带着余温校服穿在了身上。 第30章 游泳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两班合并着上所以人比较多,但好在游泳馆够大,所以并不显得拥挤。 顾南弦以受伤正在涂药为由请了假, 老师也允许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可是在看见陆嘉礼和司宸一起进了更衣室之后,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更衣室内人多, 陆嘉礼和司宸也说不上什么话, 各自站在班级的区域换泳衣,却听见余尚飞咋呼的声音。 “诶老顾,你不是不能游泳吗,怎么也进来了?” 他这一嗓子喊下来, 几乎连个班所有的男生视线都聚集在顾南弦身上。 顾南弦沉默了一下,道:“我还没有来过这里,随便看看。” 余尚飞点点头,惋惜道:“可惜你不能游, 要不然咱俩还能比试比试哈哈哈。” 陆嘉礼微微蹙眉,走到他身边,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顾南弦的目光落在他光·裸·的肩颈线上,又垂了垂眸子, 道:“就是……随便看看。” 陆嘉礼浅笑了一下, “是我疏忽了, 你等我一下, 我带你转一转。” 司宸看着他们两个,捏着柜门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 陆嘉礼走到柜子边拿出刚叠好的衣服穿上,司宸忽然走过来, 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嘉礼, 你快一些, 我等着和你一起游两圈。” 陆嘉礼愣了一下,可是司宸说的话再正常不过,毕竟之前凑到一起来游泳馆上课的时候,也这样,于是他点点头,“嗯。” 司宸笑了一下,和王宇一起往外走,经过顾南弦的时候,侧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说不清包含着什么,又像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 顾南弦藏在袖子中的手一下子握紧了,视线一直跟着他直到消失不见。 陆嘉礼走到顾南弦面前,忍不住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等他回过头,又温声道:“走吧。” 顾南弦回过神,和他一起往外走,又问道:“你没请假没关系吗?” 陆嘉礼道:“没事,游泳课本身就是自由活动,集合完毕之后不想游的可以不游,老师不会过多干涉,毕竟有些人怕水是天生的,老师总不能强·制让他下水。” 顾南弦点了点头,“难怪我刚刚请假的时候老师什么都没问,听完了之后就同意了。” 陆嘉礼道:“虽说是自由,但是主动说明还是会给老师留下好印象的。” 顾南弦并不在意这个,但是陆嘉礼说了他就听着,从更衣室出来,泳池内已经下去了不少人,有想要学习的就去浅水池找体育老师,没有的男生基本都在深水区,女生在中水区。 两人沿着泳池走,其实除了更衣室还有淋浴间之外没有什么其他的设施了,整个场馆都非常空旷,一眼就能望到底。 两人赤着脚走在白瓷铺成的地上,池边有刚刚溅上来的水迹,顾南弦的脚生的也很好看,行走间脉络分明,连接着细细的脚踝,像白玉雕刻成的艺术品。 刚刚从水里冒头的男生视线与池边平齐,来不及反应就凭借着本能发出惊叹:“卧槽……这也太好看了……” 他说的声音并不大,似乎在嘈杂的声音中完全被淹没了,可是走的并不快的两个人耳朵都很灵敏,陆嘉礼垂眸一看,刚好看见一个男生直勾勾的盯着顾南弦的脚踝在看。 顾南弦发觉陆嘉礼忽然间表情有些不对,但是司宸并不在他们附近,于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那男生听见声音又抬起头,发觉脚的主人是个男人,又惊了一下,“卧槽!顾南弦?” 顾南弦低头看他,微微皱眉,问道:“有事?” 男生似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表情怪异地匆匆摇了摇头就又扎进水中。 陆嘉礼忽然拉住了顾南弦的手腕,道:“阿弦,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顾南弦怔了一下,“你是……想要去游泳吗?” 陆嘉礼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自顾自的道:“你刚刚进更衣室,是因为难受吗?” 顾南弦微微诧异,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难受是什么意思。 陆嘉礼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敢再抓着他,可是更多的却是想要拼命抓住他,所以他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下,紧接着收的更紧,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顾南弦,等他反应过来,等他会不会给他一个台阶下。 顾南弦果然在反应,他先是垂眸看了看陆嘉礼微微放松又收紧的手,他终于反应过来他的病是什么。 ——皮肤·饥·渴·症。 “阿礼。”顾南弦忽然低声笑了,然后又凑近他几分,“只要在你身边就能得到安慰,你不提醒我,我都舒服的差点儿忘了。” 顾南弦带着几分笑意与刻意的撩拨说出这句话,可心底是忐忑的,以至于身体都带了几分僵硬。 陆嘉礼感受着顾南弦因为靠近而感受清晰的灼热呼吸,长睫颤了几下,又因为他的话和动作染红了脸颊。 很奇怪,当顾南弦主动靠近陆嘉礼的时候他会有些想要闪躲,心脏跳得很快,不敢直视他甚至不敢看他,脸颊红的像是要烧起来但心中却是欣喜的。 可是,当陆嘉礼认为顾南弦离他远了一些时,他就开始焦灼起来,所有的羞涩与闪躲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执着的抓着顾南弦想要再把他拽回身边来。 顾南弦看着他的表情,他早就知道陆嘉礼是经不起他撩拨的,可是,有时候陆嘉礼又表现出与他温柔羞涩不相符的强势与霸道,很矛盾,但是却更加吸引人。 觉出几分放纵,顾南弦便更加放肆,他把手放在陆嘉礼的手上,指腹轻轻蹭了一下他的关节,然后才把他的手拉下来。 “你这样一说,我就又觉得难受了,要不然,你再把你的衣服给我?” 再放肆,最后却也只要了个衣服。 陆嘉礼这次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难受,点了点头,“我去给你拿。” 顾南弦跟他一起往更衣室走,两人没人发现,一直有一道隐晦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虽是与身边的人交谈着,却心不在焉。 陆嘉礼走进更衣室,转头对顾南弦柔声道:“等我一下。” 顾南弦却没有乖乖的停在原地,他赤着脚,缓慢地行走间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这样停在了陆嘉礼的身后。 陆嘉礼的背很宽阔,顾南弦心血来潮想要学着电视剧里看来的围困住他,伸手比了比,又想着,好像有一个更流行的词,更适合情侣之间,叫壁咚。 他兀自想着,有些走神,可是他又有些不敢想,不敢想他能和陆嘉礼变成情侣。 陆嘉礼拿了衣服毫无预兆的转身,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顾南弦吓了一跳,双手砰地一声压在了陆嘉礼身侧的柜子上,真的将他困在了怀中,可是,顾南弦身形纤细,又比陆嘉礼矮,看上去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跟随而来的人在门口看见了这一幕,双拳猛地攥紧,目光也变得刺骨凛冽了起来。 陆嘉礼看见顾南弦的动作怔了一下,有些不解的喊道:“阿弦?” 顾南弦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视线刚好落在陆嘉礼的唇瓣上,他喉结动了动,感觉陆嘉礼淡粉色的唇瓣看上去非常好亲。 顾南弦无意识的舔了舔唇瓣,慢慢凑近陆嘉礼,先是轻轻触碰了一下,脸颊染上好看的红色,眼尾泪痣更是鲜红了几分,就这样抬眼看着陆嘉礼的时候,非常像个诱人沉沦的的妖。 “可以吗?”他带着些渴望的询问道,“阿礼……” 陆嘉礼简直要被他最后的呢喃叹息逼疯了,主动亲吻住了那红润的唇瓣。 门外的人看不清被困住那人强烈的攻击性,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就是顾南弦把陆嘉礼困在怀中亲吻,他非常嫉妒,也非常愤怒,可是在这其中,却又诡异的松了一口气。 是因为顾南弦才是强势的那个,所以他的征服欲更加强烈了才松了一口气吗?司宸不知道,又或者是,他还可以完完整整的拥有顾南弦才更加欣喜。 亲吻了这么多次,陆嘉礼早就已经熟练了,可是顾南弦还是学不会换气,他想要逃开,可是陆嘉礼却不许他逃了。 陆嘉礼抬起手,用宽大的手掌掌控着他的后脑,将亲吻更加深入了一个层次,到最后,顾南弦只能借着手撑着的柜子支撑身体。 司宸看了很久,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看那么久,指甲陷入白皙的掌心,已经留下了一道血痕,可是他不能被发现,也不能制止。 因为陆嘉礼是他的情敌,而顾南弦把他当成了情敌,如果他出现,无疑是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清晰明了。 司宸绝对不允许事情变成这个模样。 最后看了看更衣室内的两个人,司宸转身离开,更衣室门口排着一排拖布,他垂眸看了一眼,忽然伸出掌心沁着血丝手将其中一个推倒在地。 嘭——空旷的场所声音形成回响,顾南弦惊的抖了一下,陆嘉礼放开他,又安抚的揉了揉他的头。 陆嘉礼一直注意着外边,听见声音微微皱了下眉,但仍轻哄着顾南弦,“别怕。” 顾南弦喘息着,目光有些涣散,脸颊红红的,好看的要命也诱人的要命。 陆嘉礼垂眸看他,有些意犹未尽,门口有声音传来,是被东西响声吸引过来的。 顾南弦还在撑着柜子恢复气息,陆嘉礼也没有动,只是耐心的等着,可是那些过来查看的人在门口看见这一幕却生出了无数猜疑。 拖布倒了并不起眼,因为它们时常也东倒西歪,可是顾南弦背对着他们,手又撑在柜子上,再加上陆嘉礼的表情有些严肃,却让人联想到了并不是很好的事情。 这是……打架了? 第31章 通报(二合一) 【听说顾南弦又和主席打起来了?有没有兄弟展开说说?】 1L:楼主这个“又”用的就很灵性。 2L:什么瓜什么瓜什么瓜!让我吃让我吃!! 3L: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情侣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4L:哎哟~楼上很懂哦~ 5L:其实也没啥事,就在游泳馆顾南弦把陆嘉礼砸更衣室柜子上了,但是砸的不是陆嘉礼, 是柜子,声音比较大,他俩应该是吵架了, 但是目测顾南弦好像也就是无能狂怒, 根本没打起来。 6L:其实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生气,他顾南弦凭什么啊,可是刚刚晚餐的时候我在食堂看见他俩了,主席给他夹菜, 夹什么顾南弦就吃什么,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我还是想说—— 7L:顾南弦真的是好他喵的乖啊!!!! 8L:呵,我就说, 这就是情侣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9L:呵,白气一场,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当真的永远是我们这些凡人。 10L:话也不能这么说, 我感觉其实也不能怪顾南弦生气吧, 这事儿要搁我身上我也生气。 11L:咋了咋了?楼上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又发生啥事了?? 12L:你们还不知道污蔑顾南弦然后停课的那个作弊未遂要回来上课了? 13L:啥?他不是停课一周吗?不得到下周一才回来上课吗? 14L:我也是听他们班人说的。 15L:听说是家里有人找到学校求的情, 原本学校没打算轻易放过, 但是陆嘉礼让他回来了。 16L:我敲??? 17L:意思就是这事儿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顾南弦受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呢吧。 18L:主席这是什么意思…… 19L:这他妈的,搁我我也生气啊,凭什么啊。 20L:当初谁说的顾南弦脾气爆的, 要真爆, 估计当时就动手了, 我现在倒宁愿他动手了,现在这样可真憋屈。 21L:陆嘉礼在搞什么啊…… 22L:陆嘉礼当初也说的是通报批评吧,停课一周是司宸私自做的决定,在这怨陆嘉礼干什么? 23L:真有意思,这就甩上锅了? …… 论坛里发生的一切两个人都不知道,晚自习很安静,外边还在下雨,雨水落在窗户上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顾南弦做完了今天的习题作业,身上裹着两件校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的脸冲着陆嘉礼那边,上一秒还在看他,下一秒就呼吸均匀了起来。 陆嘉礼唇边勾起一个温柔的笑,看了他一会儿,又低头开始做题。 临近下课,所有人的心都浮躁起来,已经有不少偷偷开始刷手机等着下课。 一中对于手机的管制向来松懈,虽说是重点高中,但青春期难免还是逆反心理多,与其一三五大查二四六小查跟学生们斗智斗勇,还不如让他们在该休息的时间随便放松,精神调整好了也能更好的学习,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更加轻松。 但是一中同时还有一条明文规定,以全校为基准,如果哪个班级与上一次考试的平均分相比下滑超过一个临界点,将再次开启手机上交的校规,所以,即使是再吊车尾的学生,也会为了这一条而努力,这也是为什么一中在月城五所高中内成绩遥遥领先的原因。 余尚飞刷着论坛,看见这层楼的时候愣了愣,又转头看了看顾南弦。 陆嘉礼对于其他人看顾南弦的视线越来越敏感,几乎是余尚飞刚转了头,他就也抬起了头。 余尚飞和他对视的时候愣了一下,想了想,终于是忍不住问道:“主席,你真的让那作弊的人回来上课了?” 陆嘉礼点点头,道:“嗯。” 余尚飞有些不忿,“那也太便宜他了吧,我们老顾委屈就白受了?” 陆嘉礼微微蹙眉,对于他说的我们老顾这几个字很不满,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道:“不会白受的。” 余尚飞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又亮了起来,“诶主席,你是不是有后招?” 陆嘉礼没有说,算是默认了。 叮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起来,顾南弦微微动了一下,以为他会起来想跟他说话的余尚飞唇角还没扬起来,就见他又换了个姿势把头全部埋进了胳膊里。 陆嘉礼将东西收拾好,站起身走到顾南弦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弦,起来了。” 顾南弦哼唧了一声,又把头埋了埋。 余尚飞有些羡慕道:“主席你和老顾关系真的很好啊。” 齐连过来拍了拍他肩膀,道:“走了小余子。” 余尚飞叹了口气,起身跟齐连勾肩搭背的往外走,“走了走了。” 陆嘉礼收会目光,又摸了摸顾南弦的头发。 顾南弦被弄得有点儿痒,抬起头,声音懒洋洋的,“几点了?” 陆嘉礼柔声道:“下晚自习了,回宿舍再睡好吗?” 顾南弦伸了个懒腰,“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外边居然还在下雨。” 陆嘉礼应了一声,道:“看天气预报,明天是晴天。” 顾南弦站起身,“听说大雨过后第二天都是艳阳天。” 陆嘉礼抿了下唇,与他一起下楼的时候还是开了口,“阿弦,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顾南弦转头看他,“什么事?” 陆嘉礼垂了垂眸子,道:“那个让你受伤的人,我同意他明天会回来上课。” 顾南弦其实早就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听见之后倒没什么反应,“嗯。” 陆嘉礼问道:“你不生气吗?” 顾南弦疑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陆嘉礼道:“说是停课一周,现在还没有一周。” 顾南弦点点头,又道:“明天就是周五了吧,好像也差不多。” 顾南弦并没有因为他的行为生气,陆嘉礼心中却有些不太舒服了,就连余尚飞都会替他生气,为什么他就不会生气,也不觉得委屈呢? 明明看上去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是因为顾南弦根本不在意他,所以他做什么都无所谓吗? 陆嘉礼终于是没有忍住,停下脚步问道:“是因为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所以你才不会生我的气吗?” 顾南弦愣了一下,“你……为什么生气?” 陆嘉礼深吸了一口气,道:“抱歉。” 顾南弦看了看周围,他们出来的时候,其实楼道里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现在楼梯上更是安静,他忽然牵住了陆嘉礼的手,心脏因为这个动作快的好像是要跳出来。 “我不生气是因为其实我已经快忘记那件事情了,而且,其他人怎么样受什么惩罚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他看到了陆嘉礼那天在众目睽睽之下维护他、关心他这件事,要比那个人伤害他的事重要的多。 “因为不重要所以才不在意。”顾南弦舔了下唇瓣,仰头看着陆嘉礼继续道:“我不生你的气,是因为,我相信你,从你那天没有任何犹豫就相信我的时候,我就决定对你交付全部的信任。” 虽然,并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就相信陆嘉礼的,是比那要更早。 陆嘉礼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问道:“相信我?” 顾南弦点点头,道:“他回来上课又能怎么样,不回来上课又能怎么样,对我来说,那件事在那天过去之后就已经结束了,我既不会因为他受罚而开心,也不会因为他没受罚而不开心,一个以后没准都不会碰面的陌生人,我费心思记他做什么?” 陆嘉礼道:“可是,你不会觉得这样做对你不公平吗?不会……委屈吗?” 顾南弦瞳孔微震,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会不会委屈,他垂下长睫,委屈吗?当然委屈,可是他早就清楚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委屈。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不是吗?”顾南弦抬眸笑了一下,“从资本权势,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再到动物与动物之间的关系,甚至连微生物,都没有公平可言。” “就像有的猫生来就是品种猫,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被人捧在掌心养着护着,有的猫生来就是流浪猫,甚至在冬天一生下来就会被冻死,而现在,至少我还好好的活着,那公平这种事,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陆嘉礼听得很难受,见他笑着说出来更是难受,在这样的年纪,顾南弦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变得这样通透?不对,这根本就不叫通透。 顾南弦看着他的表情,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搞得我像是很可怜一样,陆嘉礼,我一点儿也不可怜。” 顾南弦真的不想让陆嘉礼可怜他,也不想让陆嘉礼觉得他可怜,所以他几乎是迫切的转移话题。 “阿礼。”顾南弦凑近他,轻声道:“比起这个,下午被人打扰了很不舒服,回去之后,可以继续吗?或者,阿礼想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嘉礼微微睁大的眸子看他,脸上慢慢晕开一点红色,牵着他的手往楼下走,“我们回去吧。” 顾南弦自然是不会拒绝,享受着难得的静谧,一直到大厅,陆嘉礼才把他放开。 陆嘉礼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失去顾南弦温度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想要做,养猫的人。 这世界没有公平没关系,他来给顾南弦公平。 星期五的早上大家都很兴奋,下午下了课之后就又是轻松快乐的周末时间,吃了早饭之后,连去上课的步伐都变得欢快了许多。 陆嘉礼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吃完了早饭把顾南弦送回教室就又离开了。 顾南弦准备着第一节 课需要用的东西,忽然,校园和教室内的广播响了两声,紧接着传出陆嘉礼的声音。 “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我是学生会主席陆嘉礼,在早上第一节 课上课之前,耽误大家几分钟的时间,对周一上午考场发生的恶性·事件进行通报批评。” 顾南弦拿东西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广播音箱的方向,表情有些怔愣。 “高三3班徐毅同学,在周一上午第一场数学考试时,因妄图作弊,并且遭到位于前桌高三1班顾南弦同学的拒绝而心生不满,故在上午考试结束后实施报复,蓄意伤害并且造成高三1班顾南弦同学受到中度伤害。” “而且,徐毅同学利用该考场所有同学的视觉死角进行事实颠倒,污蔑顾南弦同学欺凌同学,对顾南弦同学造成了名誉损失。” “鉴于其行为恶劣,故对徐毅同学作出以下处罚,一,停课三天反省,记大过一次,二,徐毅同学所在的班级高三3班,扣班级量化分10分,并取消下一次优秀班集体评选资格,三,徐毅同学将面向全校师生进行检讨并且向高三1班顾南弦同学进行公开道歉,此项因课程原因,更改为全校广播进行。” “为了还原事实,检讨及道歉由徐毅同学叙述完该考场事件经过之后开始进行,此事件为恶□□件,希望所有同学引以为戒,杜绝此类恶□□件再次发生。” 另一道男声响了起来,带着深深的羞耻感,说出来的话有些僵直,还有些磕磕巴巴的,显然是社死边缘想找个缝钻进去的状态。 顾南弦已经听不见那人磕磕巴巴的声音了,他呆呆地看着广播音箱,忽然迫切的想要见陆嘉礼。 余尚飞转过头来看他,笑道:“诶老顾,沉冤得雪啊,主席这次可是给你出了一口气,舒服!那孙子还指不定现在抠出了几座芭比城堡来呢,我真想看看他那表情啊哈哈哈。” 齐连啧啧两声,道:“大型社死现场啊,他基本丧失了一年的择偶权了。” 余尚飞听见这话,满脸八卦道:“诶,你知不知道最近出的那个复古游戏机厅,都是老游戏,我听人说,这孙子在外边混社会,好像还是什么街机小王子,现在啊,我看是街机小王八吧哈哈哈。” “……最后,我为我不恰当的行为向高三1班顾南弦同学郑重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失。” 广播至此结束,上课铃也响了起来,可见陆嘉礼的时间掐的还是非常准的。 任课老师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又落在顾南弦身上,见苏知远刚要喊起立,就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上课吧。” 第一节 课下了课,顾南弦转头看着陆嘉礼,像是想要说什么的模样,但是又什么都没说。 陆嘉礼目光柔和,问道:“怎么了?” 顾南弦张了张嘴巴,又抿了下唇。 陆嘉礼想了一下,问道:“是我做的不好吗?让你困扰了?” 顾南弦摇了摇头,“没有,你很好。” 陆嘉礼微微放松了眉眼,把凳子往他那边拉了拉,“那是想和我说什么?” 顾南弦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好像就是想这样看着陆嘉礼,看到天荒地老都不觉得无聊。 他的心中暖洋洋的,像是被金色的阳光塞满了,满满涨涨的让他想要流出眼泪来。 陆嘉礼见他不说话,眼眶却微微红了一圈,心中一疼,又无奈的松了一口气,拉开凳子起身,把手放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像是在对他承诺着什么似的叹息道:“阿弦,我在呢。” 顾南弦垂下眼帘,又转身趴在了桌子上,想要遮掩脆弱的情绪,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余尚飞和齐连上完厕所回来,见顾南弦趴着,问道:“老顾怎么了?” 陆嘉礼道:“最近一直生病,精神不太好,我让他趴着休息一下。” 余尚飞坐在凳子上,道:“也是啊,他自从转过来好像就一直病了,不管是外界的还是自己生病,反正就是从不见好,诶,老顾今年本命年?” 陆嘉礼想着看到的□□,摇了摇头,道:“不是。” 齐连道:“那他这运气也够背的啊,要不去寺庙拜拜?” 顾南弦却蹭的一下子抬起头,道:“没有。” 这一动作把两个人吓了一跳,忙问道:“什么没有?” 顾南弦抬眸看了一眼陆嘉礼,道:“我运气没有背,而且,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陆嘉礼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一颗心像是被浸泡在整罐的蜜糖罐子里,又甜又软,让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余尚飞和齐连对视一眼,哪里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弯弯绕绕,“诶老顾,你不会是病魔怔了吧。” 齐连也道:“是啊,就你这几次,我一年都病不了这么多回。” 顾南弦重新垂下眸子,坚持道:“反正就是很好。” 两人还想再说什么,陆嘉礼却淡声道:“下节课老师好像要抽检上一节课的随堂作业。” 余尚飞呆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我敲我忘了!!老齐你快让我抄一抄!!” 顾南弦感觉头发又被人揉了揉,抬起头,就是陆嘉礼温柔深邃的眼睛,他抿了下唇,道:“谢谢。” 陆嘉礼微微弯腰,整个人明亮璀璨,他看着顾南弦的眼睛,温柔又坚定的说道:“阿弦,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号外号外!惊天大新闻!!学生会主席陆嘉礼竟然……】 1L:??????楼主你有事儿吗??? 2L:急死了急死了,竟然什么啊!!! 3L:说话说一半,楼主你懂的(伸刀子威胁) 楼主:你们没发现他长了条尾巴吗? 5L:???? 6L:?????? 7L:????????? 8L:打断一下队形,这条尾巴是不是姓顾名南弦? 楼主:盲生你发现了华点,看来是同道中人啊,握手握手。 9L:我不想发现,但是没有办法,他喵的陆嘉礼去上个厕所顾南弦都要守在外边墙上,跟个木桩子似的,我出来的时候给我吓一跳,绝了! 10L:木桩子哈哈哈哈,笑死了,楼上你见过那么好看的木桩子吗? 11L:还有还有,自从早上广播结束之后,陆嘉礼走到哪儿顾南弦跟到哪儿,原来吃饭的时候都是乖乖守桌子,现在恨不得黏在陆嘉礼身上。 12L:这算什么,今天上午第四节 课的时候,陆嘉礼去办公室拿卷子,顾南弦就在办公室门口站着,关键是还站得笔直哈哈哈,跟谁罚他站似的,老师进去一个出来一个就挨个问好,还有个老师特意停下来好声好气的问他犯了什么错,要去给他求情,又乖又好笑哈哈哈哈。 13L:就今天那事儿,谁遇上谁不迷糊,陆嘉礼以前好像也不这样啊,没想到这次罚的那么狠,这下子那人在班里班外都混不下去了。 14L:我滴个乖乖班级量化十分,好家伙,我要是敢扣十分,我们班主任得给我把头拧下来,班级量化分和优秀班级的评比直接关系老师们的工资奖金,作弊这大哥现在谁见了谁不说一声牛·逼。 15L:有个小道消息你们听不听? 16L:说说说,别逼我求你! 17L:据说那作弊的家里有点儿关系,然后想通过家里关系弄顾南弦,给学校施压让把顾南弦开除,还去找了司宸家通关系,还去了陆嘉礼家送礼,然后这事儿让陆嘉礼知道了,这才来了这么狠的一趟。 18L:还有一个小道消息,主席原本定的只有副主席说的停课一周,记过一次(不是大过),还有全校师生面前检讨道歉,原本没有第二条的,后来主席生气了,第二条完全就是冲着某件事情去的……当然还有最后让他复述事情经过,简直就是游街示众一样啊…… 19L:你不想让我的人混下去,那你也别混下去了,是这意思吗? 20L:卧槽,你这么一说,主席好攻啊淦!! 21L:我想站反攻了…… 22L:救命,我也是!! 23L:话说这次司宸没有什么反应诶。 24L:小道消息,听听就好,我还想要号子。 25L:不过18L的说的跟亲眼看见似的,不会是学生会的吧…… 26L: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27L:保护我方卧底!! 第32章 监控 顾南弦做了陆嘉礼一天的小尾巴, 到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甚至生出了要不要再和提米请一周的假这样的念头。 陆嘉礼这一整天扬起的唇角就没有落下去过,他欢喜于顾南弦这样的亲近, 想要询问他为什么又害怕打破这令人欢喜的一切。 两人就这样默契的一个走一个跟的到了放学的时候,回到宿舍,顾南弦磨磨蹭蹭地换了衣服, 又偷偷去瞧陆嘉礼。 陆嘉礼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只不过是在他换衣服的时候稍微有些闪躲。 顾南弦想了想,转头问道:“你这周不是说要回家吗?不换衣服吗?” 陆嘉礼愣了一下,道:“我……不急,一会儿还要去学生会处理一些事情再离开学校。” 顾南弦心里咯噔一下, 忽然想起司宸来,他抿了下唇,问道:“你自己吗?” 陆嘉礼点点头,“嗯。” 顾南弦微微松了一口气。 陆嘉礼忽然问道:“阿弦, 今天……为什么会一直跟着我?” 就要分开了,现在问出来,也不会影响再什么吧。 顾南弦眨了眨眼,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这样问的意思, 是不是让他不高兴了, 可是, 顾南弦看了半天, 都没有从那始终温柔的表情中看出丝毫端倪。 “呃……”他揣度着,然后给出一个看上去非常合理的答案,“毕竟那个人报复心很重, 你让他在广播中公开检讨道歉, 万一他存了心思伤你怎么办, 呃……多个人看着,安全些……” 顾南弦说这这话的时候眼神飘飘忽忽的,有点儿不敢看陆嘉礼,又伸手蹭了蹭鼻尖,然后清了清嗓子。 陆嘉礼沉默了一下,问道:“只是……怕我因为这件事受伤?” 顾南弦点了点头。 陆嘉礼苦笑了一下,他在期待什么,期待顾南弦会说是因为喜欢他吗?顾南弦会担心他,想要保护他,对于现在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他这样想着,抬手摸了摸顾南弦的头发,问道:“需要给你一件我的衣服吗?” 顾南弦下意识道:“啊?” 陆嘉礼温声道:“这两天见不到,如果你会难受的话,到时候可能会好一些。” 顾南弦微微皱眉,是啊,两天见不到呢,不说还好,一说,就像是硬生生拉长了时间,两天像是两个月又像是两年。 陆嘉礼注意到他的表情,担忧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又抬起手勾住陆嘉礼的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柱子在校门口的马路边上蹲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见顾南弦出来,他刚开心地站起来想打招呼,却又看见顾南弦身边跟着一个长得比顾南弦还高,又很扎眼的男生。 那男生转头笑着跟他弦哥说着话,他弦哥脸上好像也带着笑,那样柔和的模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顾南弦到最后还是没有要陆嘉礼的衣服,酒吧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他自然不会让陆嘉礼的衣服进到那种地方去,而白天要去饭店,食物的味道也是混杂。 陆嘉礼吻了顾南弦很久,他的唇上看不出被吻过的痕迹,因为更多的吻却是都落在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说后背的蝴蝶骨上。 顾南弦转过头,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柱子,虽是不舍,但还是对陆嘉礼道:“我朋友来了。” 陆嘉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男生也正在打量着他,眼中有一些探究。 柱子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相形见绌,但是也能感觉的出在这个男生面前,他变得灰扑扑的,就像是外边儿电线杆上跳来跳去的麻雀,但是顾南弦在他身边,又有种原本就该是这样才对的感觉。 柱子突然感觉他和顾南弦之间,就像是间隔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壁垒,壁垒的那边是顾南弦和那个男生,壁垒这边,就剩下了他自己。 他忽然想起曾经顾南弦要转学前他好奇的问过,问顾南弦是为什么要转学,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可是顾南弦却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为了一个人。 柱子那时还想追问,可是顾南弦怎么都不说了,柱子还记得,他说那句话的时候,目光柔软,即使脸上依然是有些淡漠的表情,可是整个人周身都变得安宁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陆嘉礼,心中有个坚定的声音告诉他,这就是顾南弦说的那个人。 因为现在,顾南弦整个人都是柔软的。 “发什么呆呢?” 顾南弦用手在柱子眼前晃了晃问道。 柱子回过神,像往常一样对他笑着,道:“弦哥你出来啦,我走神了。” 顾南弦没有深究,而是转头对陆嘉礼道:“那,我先走了?” 陆嘉礼点了点头,道:“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这种类似于情侣间的爱护语把顾南弦的整颗心泡的软乎乎的,虽是离别之时,但他的唇角也是微微勾着的,乖巧点头道:“好。” 柱子看着两人的互动,感觉他好像错了,不是隔绝了两个世界,而是他们之间好像自成一方世界,谁都融不进去。 刚刚升起的类似于顾南弦要被其他人抢走的危机感,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消散了,他一直都知道有很多人喜欢顾南弦,而且其中有很多男人,哪怕顾南弦也是个男人。 他从一开始就没动过想要和顾南弦在一起的念头,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配不上顾南弦,顾南弦那样好,就应该配最好的人,现在,这个看上去哪哪儿都好的男人出现了,这个人很关心顾南弦,他也看得出顾南弦很开心,他觉得只要顾南弦开心,那就值得了。 “弦哥,”两人走出一段路程,然后柱子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是他吗?” 顾南弦应道:“嗯。” 柱子又问道:“那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顾南弦笑了一下,道:“简直不能更开心了。” 柱子也笑了,他侧头看着顾南弦,心道:那就好。 - 陆嘉礼回到学校,直接去了监控室,因为放假,这里只有一个保安值班。 保安见他进来,起身问道:“陆同学,有什么事吗?” 陆嘉礼看了眼屏幕,道:“是这样的,昨天我不小心弄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忽然想起昨天上了游泳课,所以想来看看昨天的监控是不是被人捡走,可以请您帮我调一下吗?” 保安认识他,而且现在是放假时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答应了下来,“你等下,我给你找,昨天你们是什么时候上的游泳课?” 陆嘉礼走进屋内,和他一起到旁边空闲的电脑旁,然后站在他旁边道:“昨天上午最后一节课。” “昨天上午……”保安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然后道:“找到了。” 陆嘉礼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游泳馆场景,询问道:“可以让我自己找找看吗?” 保安站起身,道:“你坐这儿找吧,我上那边。” 陆嘉礼礼貌道:“谢谢。” 时间直接被拉动了一段距离,陆嘉礼不知道那时候是多长时间,他只是专门盯着更衣室的门口的监控录像看。 先是他和顾南弦一起进了更衣室,过了一会儿,司宸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陆嘉礼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名为果然的情绪来。 陆嘉礼看着屏幕上的司宸站在更衣室外边看了很久,又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伸手将拖布砸在地上,目光最后落到他那似乎沾了些红色的掌心上,推拖布的动作一闪而过,那似乎是沾了血的掌心,陆嘉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有一点儿奇怪,司宸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和他的肢体行动,总感觉哪里有种违和感。 陆嘉礼靠在椅背上,不是其他人看见的,他倒是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顾南弦不在身边,那敏锐的洞察力又重新占据了上风,他动了动鼠标,又将那段时间线倒了回去。 笃笃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陆嘉礼的思绪,他转头看去,正好与司宸对上视线。 保安看着他,又看了看陆嘉礼,不知道怎么今天他这监控室这么热闹,问道:“司同学?你也丢东西了?” 司宸没有想到陆嘉礼也在,稍微讶异了一瞬,又觉得他在才正常,道:“没有,我是来找他的。” 保安点点头,又问道:“陆同学,你丢的东西找到了吗?” 司宸替他回答道:“还没有呢,他丢的东西比较难找,我帮他一起。” 保安看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这两个学生的家族背景他还是听说过的,反正也没什么事,索性又转过身看自己的监控去了。 司宸看着屏幕上的那一幕,轻声道:“有些粗鲁了。” 陆嘉礼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司宸弯下腰,将那段监控视频删除。 陆嘉礼没有制止他,站起身走到保安身边道:“东西已经找到了,谢谢您。” 保安道:“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周末你们还不回家吗?” 陆嘉礼微笑道:“这就回去了。” 司宸没有说话,直接走到监控室外,陆嘉礼对保安微微颔首,也离开了监控室。 两人走到监控室外,又沿着小路走,风吹过来,上次这样平和的走在一起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陆嘉礼没让空气寂静太久,侧头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司宸同样问道:“你问的是删除监控还是——偷看你们接吻?” 陆嘉礼道:“都是。” 司宸笑了一下,“删除监控很好解释,它会上传,如果有人看就会看到,司家的家教很严格,眼线还多,你知道的,司家会吃人的。” 陆嘉礼微微皱了一下眉,他确实是把司宸当朋友的,即使到现在,他对于司宸的看待有些复杂,也有些嫉妒他,但依然不影响他仍想把司宸当成朋友的心。 可是这个人,好像与之前的他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有的时候,又像是没有任何变化。 司宸转头看他,忽然道:“陆嘉礼,顾南弦是我先看中的,司家的家教是不择手段,但是我放纵了他,我以为陆家的家教是绅士品格,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是。” 陆嘉礼的目光沉了沉,道:“顾南弦不是商品。” 司宸轻笑着,道:“我当然知道,在漫长的时间内寻找一个有趣契合的人是多么难得的事情,但是这对你来说,却并不难得,你所成长的环境注定了你能够找到很多契合的伴侣……” 陆嘉礼打断了他的话,道:“那都不是顾南弦。” 司宸顿了一下,忽然转身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替他抚了抚衣领,从远处看上去,很是亲密的样子,在他要躲之前,笑着道:“不如走着瞧吧,看看我们到最后,谁才是最适合拥有他的人。” 陆嘉礼挥下他的手,道:“感情的衡量从来不是靠适合,司宸,如果你需要帮助来脱离司家的掌控,我一定会帮你,但是,即使他到最后选择的人是你,我也绝不会看他被你带进现在的司家而什么都不做。” 司宸收回手,没有对他后边一句表示什么情绪,只是带着几分冷嘲转身道:“陆嘉礼,别太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远处镜头微闪,刚刚那暧昧不清的一幕被悄然收入镜头内,毫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照片 【有生之年!!我还以为我磕的CP要BE了!!但是!!!】 楼主:树荫下散步交谈.jpg. 整理衣领.jpg 楼主:天知道我多么激动!!!啊啊啊啊!!!!司宸嘴角的笑我品了N遍!!!就是有点儿可惜没照到陆嘉礼的笑!!! 3L:好家伙, 我回家太快错过了什么??? 4L:啊啊啊啊啊!!!!绝了这两个人!!!!! 5L:给老子原地结婚啊!!!! 6L:虽然我理解并兴奋,但是为什么还有点儿惆怅…… 7L:今天是司宸和陆嘉礼的CP粉过年的日子吗?!!虽然我两组都可,但是这么久不见同框果然想念啊啊啊啊啊!!! 8L:呜呜呜, 我们咸崽崽呢,回家了吗??? 9L:为啥叫咸崽崽??? 10L:呜呜呜,因为他对我们一点儿也不甜!! 11L:学到了学到了。 12L:这里是司宸和陆嘉礼的专栏, 别刷别人恶心人行吗? 13L:楼上你嘴巴坏了可以返厂维修, 什么叫恶心?不能好好说话? 14L:一时没忍住发出来了是我不对,但是你这么说话大可不必,我之前也是磕思路的,提醒一下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的, 至于恶语相向吗? 15L:别吵了,吵这个有意义吗,大家都是自嗨,互相理解一下不就行了, 再说了,之前人其他楼主发顾南弦和陆嘉礼的时候你们不也提思路吗? 16L:就是啊,之前互提的也不少啊,怎么这次戾气这么大? 17L:好好看美男不香吗??? 【高三1班大家庭】 王琳:整理衣领.jpg 王琳:我敲我敲!!!姐妹快看绝美!!! 苏知远:…… 李星:…… 林云:宝儿你发错人了…… 严雪:好家伙, 是好看。 …… 王琳:……社死现场, 我说我姐妹怎么还不回我…… 王琳:敲!撤回不了! 王琳:@全体成员我不是故意的!! 王琳:???我手机出BUG了?我想@主席啊…… 王琳:@全体成员 王琳:…… 王琳:@全体成员 苏知远:……行了行了, 别@了, 你手机不会真中病毒了吧。 顾南弦和柱子一起在面馆等着上菜,柱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顾南弦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 手机却一下接着一下的震动, 他愣了一下, 想到一个可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打开。 然后,就在班级群里看见了那张暧昧不清的照片。 刹那间,顾南弦全身的血液像是忽然停止了流动,面馆内空气闷热,他却全身冰凉。 柱子发现他的表情变得不太对劲,担忧的问道:“弦哥,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顾南弦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只是看着那张照片,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柱子皱起眉,不知道他怎么了,于是站起身想要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弦哥……” 嘭—— 顾南弦忽然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脸色难看得要命,引得面馆中一堆人看了过来,连老板都急忙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 柱子也吓了一跳,有点儿懵的站在原地,他还没有见过顾南弦这样生气过,准确的说,是这样情绪失控流露于表面过。 顾南弦的手脚冰凉,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他的耳朵嗡嗡地响着,像是被巨大的响声侵袭过,心脏处蔓延开密密麻麻的疼痛,几近麻木。 “没事。”他听见自己冰冷僵直的声音,“什么事都没有。” 柱子摆了摆手,道:“老板你去忙吧,没事。” 老板心有余悸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着重看了看柱子脸上的疤,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柱子低头看顾南弦的手机,却发现他的手腕处从袖子里漏出一截白色的纱布,他惊了一下,连忙问道:“弦哥你受伤了?谁干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叫人弄死他们!” 这句话像是把顾南弦的魂儿喊回来了,他有些机械地低下头,然后掀开了袖子,冰凉的微微发麻的指尖碰了碰那纱布,这是陆嘉礼昨晚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换的。 这个纱布,即使在洗澡的时候也没有摘下来过,可是每次他累及睡过去之后,再次醒过来,都是干燥崭新的。 它遮盖的是司宸留下的痕迹,顾南弦原以为陆嘉礼是不想要看见别人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曾为此而沾沾自喜。 可是,刚刚那张照片,却像是迎面扇了他一巴掌一样。 陆嘉礼说,他要去学生会处理一些事情再回家,他说是他自己,他明明说过的。 照片上的另一个人的身影,他们的动作,都刺得他眼睛生疼,顾南弦忍不住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弦哥,弦哥你说话啊!”柱子还在喊着,声音有些着急,“你别吓我啊,咱谁都不怕……” “柱子。”顾南弦的声音几近嘶哑,“让我安静一会儿。” 柱子张了张嘴,见他用手半遮住脸,又无能为力的呼出一口气。 他是陆嘉礼什么人呢? 顾南弦逼迫着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显而易见的,答案是:什么都不是。 又或者说,是炮·友?床·伴?还是青春期·性·启蒙的一个……引导又或者引诱者? 他有什么资格觉得愤怒呢?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是他自己硬生生挤进陆嘉礼的世界的,他们本来就不在同一个世界内。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这些幸福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期,让他总觉得是生活在梦里,患得患失,害怕没准那一天,梦就碎了。 现在,梦好像真的碎了,可是,都已经偷来了这么久的美好时光,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顾南弦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做着梳理,可是心脏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的往里灌着,吹得他五脏六腑都绞痛不已。 他忍不住摸了摸心脏的位置,然后揪紧了那块儿衣服,怎么能这么疼呢?怎么就会这么疼呢? 就好像,难过的都快要死掉了一样。 面馆老板端着两碗面和菜上来,放下就走,动作快极了,那神情,恨不得他们赶紧吃完了离开这里。 柱子也懒得和他计较,看着顾南弦小心翼翼的道:“弦哥……吃点儿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顾南弦低哑着嗓子道:“你吃吧。” 柱子劝道:“人是铁饭是钢,弦哥,有什么事儿我们吃完饭再说啊,再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一会儿你还要去酒吧呢,没力气怎么唱歌?” 顾南弦站起身,手里紧紧抓着手机,垂着眸子道:“你吃吧,我回家了。” 柱子站起身道:“弦哥我送……” “别跟着我。”顾南弦抬眸看他,眼底一片血红,再次重复道:“别跟着我。” 柱子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呆在原地,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顾南弦已经不见了。 顾南弦独自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车也多人也多,他的表情有些恍惚,失了魂似的。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打开锁屏,然后快速点进了班级群内,又翻到了那张照片,只不过他没有点开,而是一直往下滑,翻看着每一条回复消息。 直到最后一条,陆嘉礼也没有出现在班级群里,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其他的什么,顾南弦松了一口气。 手上的血迹蹭上了手机屏幕,顾南弦毫不在意的一擦,然后又点开陆嘉礼的消息框,也是什么都没有。 他一直紧绷着的肩膀微微放松,然后迅速关了机。 顾南弦清楚的知道他在逃避什么,在害怕什么,可是他不能面对,也没有办法面对,索性,关了机,任谁都找不到,就像是这样就不用去面对一样。 夜幕降临后的九夜一向是热闹非凡,提米今天在酒吧呆着,端着一杯酒一个卡座一个卡座的晃悠着,跟只花蝴蝶一般。 调酒师眼尖,看见顾南弦进来伸手打了个招呼,可是却见他游魂一般的直接走向了后台,感觉有点儿奇怪。 正好提米逛完一圈回来,见他看着后台的方向,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揶揄道:“乔,哪个美人把你的魂儿勾走了?” 调酒师乔收回目光,微微皱眉道:“我刚刚看到南弦了,他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我和他打招呼都没有看见。” 提米看了看时间,道:“距离他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我过去看看。” 明山今天赶连场,刚下场看见顾南弦的时候还讶异了一下,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道:“原来你每次不是准时,而是早来?” 顾南弦拿着吉他调音,声音又重又燥,一听他心情就不怎么美丽。 明山非常识时务,也不触他霉头,拿瓶水一边喝一边转头问刚刚下来的主唱,“诶,一会儿唱什么啊。” 顾南弦抬起头,他根本呆不下去,也静不下心来,起身走到另一位主唱面前,“商量个事。” 另一个主唱吓了一跳,看他这阵势不像来商量事儿的,倒像是要来找他打架的。 明山使了个眼色,另一位主唱眨眨眼,道:“你说,有啥困难我能帮一定帮。” 顾南弦道:“你的场次剩下时间我来唱,工资还是你的。” 明山顿了一下,眼神刚好跟门口刚过来的提米对上。 提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看了看顾南弦的背影,转身走了。 另一位主唱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还有这种好事?” 顾南弦问道:“行吗?” 主唱道:“当然行了,不过,你确定?” 顾南弦点点头,又回去调试吉他了。 乔见提米又回来了,疑惑道:“这么快?” 提米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危险道:“乔,永远不要说一个男人快。” 乔翻了个白眼,又好奇的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提米耸耸肩道:“不知道,不过发泄一下是好的,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发泄吧。” 话音刚落,人群一片欢呼,乔抬头一看,就看见那个一脸冷漠的妖冶少年站上了舞台。 乐器重低音响起,少年独特的嗓音瞬间燃爆了全场。 第34章 打架 柱子一直在九夜外边蹲到了十一点, 他不太敢进去,害怕被顾南弦看见后会让他更生气。 可是柱子实在觉得顾南弦的状态很不好,是那种整个人都快要崩了, 又堪堪悬在停止线前的那种不好,很危险,跟命悬一线前进了手术室可那红灯却迟迟不灭一样。 没个结果也没个痛快, 不上不下的, 直叫人心里发慌。 柱子蹲在马路牙子上,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他抽烟,但是他从来不在顾南弦面前抽, 他知道顾南弦讨厌这个味道,可是今天,他实在有点儿憋不住,需要什么东西来疏解一下心中的不安。 劣质烟草的味道随着火星的明暗逐渐散发在这一小片空间内, 又被风一吹裹挟着远扬。 柱子在顾南弦的事情上总是无比积极,他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办,却又忽的想起来今天下午顾南弦的笑脸,或许他帮不了顾南弦, 但是有人可以。 他兴奋地站起来, 又蔫儿了下去,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今天那个和顾南弦在一块儿的人, 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顾南弦一直都把那个人藏得很好。 柱子拿出手机,想了想,尝试的播出一个号码, “喂, 李子, 我问你个事儿,你知道一中有个长得挺好看,又挺高,特别扎眼,但是看上去挺和善的一男的吗?” 手机那边想了想,问道:“你说谁啊,一中长得好看的又高的多了去了。” 柱子努力的回忆着陆嘉礼的特征,道:“就挺好看,人群里最好看那个,一看就挺有钱的,哎呀,我形容不出来……” “一中人群里最好看的,好看又挺有钱的?陆嘉礼?司宸?还有新来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顾南弦?你找哪个?嘶,不对,司宸和顾南弦跟和善这俩字也不沾边啊,你不会是要找陆嘉礼吧。” 柱子道:“陆嘉礼?我也不知道,你有照片吗?发给我让我看看。” “我哪有照片啊,不过他们学校官网应该有,你去看呗,要真是陆嘉礼,那可是学生会主席,指定有他照片,诶你找他干嘛啊?” 柱子开了免提,然后去翻一中官网,道:“有事儿,你在一中有认识的人吗?” “有啊,我把他电话给你?” 柱子看着官网上学生干部专栏贴出来的照片,道:“就是陆嘉礼,你把那人电话给我,剩下的我直接问他。” “成,我发给你,你问他吧,叫他成子就行。” 柱子挂了电话,立马又给那个叫成子的打电话。 陆嘉礼接到苏知远电话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他刚刚结束了家庭聚餐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主席,”苏知远在电话接通之后就开门见山,“有人想要找你,托了很多人最后找到我这里来了。” 陆嘉礼有些疑惑,问道:“谁?” 苏知远道:“不知道啊,他也没说,就指名道姓说要找你,语气还挺燥的,所以我没有直接把你电话给他,但是他那电话还在我另个手机上通着,你要听听吗?” 陆嘉礼道:“那就麻烦你开免提吧。” 苏知远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应该是离远了打的电话,陆嘉礼趁着这个时间翻了翻手机,班级群内有消息,已经显示了999+,上边还显示有@全体成员的消息。 “知远,班里是下了什么通知吗?” 苏知远愣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 陆嘉礼道:“我刚看手机,看见有@全体成员的。” 苏知远想了一下,道:“哦,没什么事儿,就是王琳分享错人了。” “喂?人呢?你到底认不认识陆嘉礼啊?你认识的话能麻烦你把他电话给我吗,当我求你了行不?” 陆嘉礼听见那边的声音,道:“我是陆嘉礼,你是谁?” 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又非常明显的高兴起来,“陆嘉礼?你真是?我是柱子,我们下午的时候在门口见过,和我弦哥,还记得不?” 陆嘉礼稍微愣了一下,道:“你是阿弦的朋友?” 柱子道:“对对对,我可算找到你了。” 苏知远拿着两个手机一脸懵逼,这啥情况,怎么还有顾南弦的事儿? 陆嘉礼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柱子道:“我找你是为了弦哥,弦哥他有点儿不太对劲,也不让我跟着,我看你们今天出来的时候关系那么好,弦哥也觉得你好,所以想来找你帮忙,帮忙劝劝弦哥,我怕他出事儿。” 陆嘉礼直接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柱子道:“九夜酒吧。” 陆嘉礼道:“我马上过去。” “诶主席……”苏知远想劝劝,这万一是个套儿呢,陆嘉礼这么想都不想的就要过去万一出事儿怎么办,可是陆嘉礼完全没有给他劝的机会,直接说了谢谢就把电话挂了。 陆嘉礼随便穿了件衣服就下楼往门外走,家里的阿姨见了连忙问道:“小礼,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有点儿急事儿,”陆嘉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阿姨,别惊动我爸妈,有同学一起,放心。” “诶……”阿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往楼上看了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陆嘉礼向来有分寸,他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事。 苏知远在家里想了又想,觉得还是不能不管,虽然说陆嘉礼本身也并不与人结仇,可是凡是有个万一不是,万一真是来寻仇的,那不就出了大事了,他打定主意,开始给人打电话,准备一起过去那个什么九夜看看。 顾南弦连续唱了几个小时,嗓子早就嘶哑的不成样子,趁着下台休整的时间,提米把他拦在了后台,又给明山交了个眼神,轮换了下一组。 “你不能再唱了。”提米的表情有些严肃,“我原以为让你发泄一下会让你好一些,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折腾自己,今晚选的歌都是费嗓子的,你再唱下去,明天嗓子就不能要了。” 顾南弦嗓子干疼干疼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让他有点儿头晕,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个不顾一切的疯子。 提米看的直皱眉,问道:“顾,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南弦唇瓣动了动,吐出两个艰涩的字符:“没事。” 提米拿了一瓶水给他,“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但是你该休息一下,回家吧,我送你。” 顾南弦没有接那瓶水,只是把吉他放在桌子上,摇了摇头,“不用。” 提米见他拒绝交流的模样,也不强求,而且知道每次他来都会有一个男生跟着他来,既然会有人看着他,于是道:“那你路上小心。” 顾南弦游魂一般的走出去,柱子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此时也没守在九夜外边,自然也就不知道顾南弦已经出来了。 走出灯火明亮的范围,前边的路被几个人堵住了,顾南弦抬起头,领头的男人脸上带着狞笑,显然是有预谋的堵人。 他旁边还有一个男生,狗腿的笑着,模样看上去有些眼熟。 “赵哥,我就说顾南弦躲在这儿上班吧,我没骗你,这小子嚣张得很,你可得好好收拾他。” 顾南弦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个几个人,这就是之前那个下药不成差点儿被他废了的人,而他旁边的狗腿子,是陆嘉礼让他在广播里道歉的人,想到这儿,顾南弦眼中戾气横生。 没想到一南一北,还能找过来,顾南弦竟然有点儿想笑,果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一群废物凑一起还当自己是无敌铁金刚?”顾南弦几乎是口不择言的嘲讽和激怒他们,“怎么,被虐成狗还有上瘾的功效?” “你他妈的!!”为首的老大骂了一声,“老子今天非得废了你!!” 顾南弦勾起唇,道:“来啊傻·逼。” 陆嘉礼坐在出租车上看见不远处一群人挥着棍子冲向顾南弦的时候心脏差点儿停跳,他连忙叫停出租车,付了钱之后迅速冲了过去。 顾南弦本身就想打架,心里的压抑几乎让他支撑不住,急需一个宣泄口,他轻松的夺过来一根棍子,也不管旁边要落在他身上的棍子,首先就冲着徐毅挥了过去,新账旧账一起算,那是真的一点儿没留余地。 徐毅虽然混,但是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阵势,登时吓得一直往后躲,伸手去挡那棍子,然后一声惨叫,胳膊跟软面条似的垂了下来。 “卧槽你谁啊!!” 预计之中的疼痛没有落在身上,身后却发出了一声声叫骂和人体摔在地上的沉闷声,顾南弦戾气重,以为是柱子,头也不回道:“别管滚蛋!” 陆嘉礼拦住几个人,因为顾南弦这句话稍微怔了一下,他从来没有见过顾南弦这样充满攻击性的样子,像是炸起了浑身的刺,靠近的人都要被扎出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来。 旁边那领头的赵哥看准时机,就要抡着棍子偷袭顾南弦,顾南弦根本不在意谁偷不偷袭他,他目光狠戾的盯着地上哀嚎的徐毅,刚想动手就被人拉着手臂拽到了一边。 陆嘉礼抬脚踹到赵哥肚子上,表情冷的可怕,又拿过顾南弦手中的棍子,砸向包围过来的人。 顾南弦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正在打架的陆嘉礼,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陆嘉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嘉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嘉礼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他都看到了什么?他会怎么想他? 这些问题充斥着顾南弦的大脑,让他慌乱起来,慌乱到甚至都不敢仔细看陆嘉礼脸上冷漠至极的表情,他从没见过这样周身戾气遍布的陆嘉礼,更不敢想这样的表情出现有多少是因为看见了他这样暴力的模样。 陆嘉礼会认为他很糟糕吗?会再也不理他了吗?会不会觉得被欺骗了?会不会认为他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会不会,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顾南弦恐慌的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可是没有一种,认为是陆嘉礼因为担心他才来,是因为想到其他人会伤害他才充满戾气,是因为害怕他出事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从来不敢想这些事,不敢去幻想某一种可能,就像他也从来不敢表露出他喜欢陆嘉礼。 因为足够在乎,也过于自卑,所以才小心翼翼,所以才患得患失,所以才全身冰冷,所以才认为是审判而不是糖果。 赵哥一群人被陆嘉礼打得在地上趴了一片,终于才明白过来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并不好惹,他们骂骂咧咧的撑着气势逃跑了,徐毅却瘫在了地上,惊恐的看着陆嘉礼。 陆嘉礼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漠道:“周一你不用来学校了。” 徐毅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陆嘉礼却没再理他,转身走到顾南弦身边,扶着他的肩膀上下检查,又问道:“有哪里受伤了吗?” “……”顾南弦张了张嘴巴,他想要喊陆嘉礼,却发现他发不出声音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黑暗 “阿弦?”陆嘉礼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即使光线昏暗,也能发觉出眼前的人实在是太不对劲。 顾南弦的脑子很乱,他像是忽然失声了, 不知道该怎样发出声音,只能直勾勾的看着陆嘉礼,瞳孔不住地颤动着。 陆嘉礼是过来找他的吗?是想要说他和司宸的关系的吗?是想要让他不要痴心妄想的吗? 巨大的恐慌自从陆嘉礼出现之后就包围住了他, 那张照片就像是默认判他死刑的铡刀, 这种恐惧感让顾南弦下意识想要逃。 而顾南弦也这样做了,他往后退了两步,陆嘉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没有经过思考就更加握紧了他的胳膊, 不让他离开。 顾南弦的睫毛颤动几下,终于在收紧的手指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有点儿难受,什么都不想说。” 不用其他的佐证, 光他那嘶哑到不行的破锣嗓子就足以让陆嘉礼停止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苍白,脆弱,还有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即使在光线昏暗处, 那双通红的兔子般的眼睛也被陆嘉礼捕捉了个清楚。 陆嘉礼并不知道顾南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会让下午还好好的少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心疼的要命, 但是顾南弦既然什么都不想说,他也就不问,只要能陪在顾南弦身边就好。 他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靠近顾南弦, 没有感觉到顾南弦的抵触, 才慢慢环住他的肩膀, 用特别轻柔地力道将他抱进怀里。 “没事了。”陆嘉礼安抚着怀里的人,手指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 陆嘉礼一想到如果他没来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的心就揪成一团,顾南弦不抵触,他也就把他愈发抱紧了一些,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没事了阿弦,不会有下次了。” 顾南弦的眼睛慢慢睁大,似乎是不敢置信陆嘉礼竟然还会把他抱进怀里,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陆嘉礼并没有想要结束他们的“关系”呢?或许他就是刚好路过呢? 如果他当作没有看到过那张照片,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会变? 陆嘉礼还会像这样抱他,安慰他,甚至……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南弦眸中藏着紧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的询问着。 陆嘉礼道:“是柱子给我打的电话,还好来得及。” 顾南弦忽然抬起头,一时间竟有些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柱子……” “弦哥!”柱子从不远处跑过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你没事吧,听人说这边有人打架,我进去找你,你那老外老板说你早就出来了,可吓死我了。” 陆嘉礼不确定顾南弦愿不愿意让朋友知道他们之间超乎寻常的亲密,于是适时收了手,只留下一条手臂依然扶在顾南弦的肩膀上,像是一个搀扶的姿势。 柱子看了看陆嘉礼,惊了一下,“你来这么快啊,我还想在门口等着接你一下,那群孙子呢?是谁啊弦哥,等我带人把他们揪出来给你出气!” “柱子。”顾南弦意味不明的喊了他一声,看过来的视线有点儿冷。 柱子愣了一下,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就明白过来也许顾南弦是一点儿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种模样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想要赶他离开。 “弦哥,别生我气。”柱子有些无措,刚还一脸凶狠的模样尽数变成了怂怂的乖巧,像是一只犯错的黑背,可怜兮兮的解释着:“我只是担心你,你不让我跟着,我只能找他来跟着你,我想着你愿意跟他待在一块儿,没准也能同意他跟着你。” 顾南弦虽然心中很乱,但是看见他这个样子,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是好坏不分的人,柱子是好心,可是,他是真的不想被陆嘉礼看到这幅样子,他害怕陆嘉礼看到他所有不好的一面。 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脑仁生疼,连续几小时的嘶喊让他有些缺氧,一直没有水和食物的摄入,胃里也隐隐作痛。 “你先回去吧。”顾南弦抬眸看着柱子道,“我没事了。” 柱子看他的表情,眼睛亮了亮,小心翼翼的问道:“弦哥,你不生我气了?” 顾南弦道:“没有生你的气,回去吧。” 柱子肉眼可见的开心,又看了看陆嘉礼,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那谁,你照顾好弦哥。” 陆嘉礼点点头,认真道:“我会的。” 顾南弦怔了一下,转头看陆嘉礼,刚刚没有反应过来的事情忽然间就反应了过来,柱子给陆嘉礼打的电话,也就是说,陆嘉礼是为他而来的? 不是恰好路过,是接到电话之后专门为他来的。 顾南弦忽然拉住陆嘉礼的手腕,一言不发的拽着他朝一边的巷子内走去,这个认知让他生出勇气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巷子内很是昏暗,越往里走,也就越看不清脚下的路。 顾南弦拽着陆嘉礼走到最黑暗的地方,这里的颜色足以掩盖住他通红的眼睛,他抓着陆嘉礼的手腕,力气有些大,陆嘉礼也由着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陆嘉礼。”顾南弦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你是接到柱子电话才决定来这里的吗?” 陆嘉礼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他依然诚实答道:“是,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关机了。” 顾南弦又问道:“你是为——什么要来这里?现在时间很晚了。” 陆嘉礼觉得他这样的问话有些奇怪,就好像在顾南弦的认知中,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抿了下唇,道:“因为我很担心你,我很害怕你会出事。” 顾南弦使劲咬了一下唇内侧的软肉,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只是为了我吗?” 陆嘉礼道:“阿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认为,我是该为了什么?” 顾南弦鼻子发酸,又庆幸这还好是在黑暗中,否则,他的心思就再也没有躲藏的余地了。 陆嘉礼没有听见顾南弦说话,伸出手来想要触摸他,“阿弦?” 顾南弦突然把他摁在墙上,刚刚还顾及着墙面会不会弄脏他的衣服,现在却忍不住了,他像一条缺水的鱼,迫切的需要水来解救。 “亲我。”顾南弦哑声道,“陆嘉礼,我想让你亲亲我。” 明明顾南弦可以不顾一切的吻过去,可是他却僵着身子,用强·迫的姿态说出请求的话,就好像是,如果陆嘉礼主动了,他就可以被救赎了一样。 陆嘉礼愣了一下,他看不清顾南弦的神色,也就无法判断顾南弦现在的话有多少是出于本心,可是还没有等他想,顾南弦就好像等不及了。 “陆嘉礼,”顾南弦的声音有些急躁,“如果你不想亲我,我就……” 他的话明明戛然而止,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丝难堪和挫败,可是陆嘉礼的心却重重一跳,硬生生忽略了这样的语气,而且从那戛然而止的断句中延伸出了无限想象的可能。 “你就什么?”陆嘉礼的声音有些生硬,他反抓住顾南弦的手腕,一转身把他困在了胸膛与墙壁的中央。 “就去找……别人吗?”再响起的声音中沾染上了忍不住的嫉妒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 顾南弦怔了怔,他刚刚本想说,那他就不会再为难陆嘉礼了,可是,为什么他感觉陆嘉礼生气了? 去找别人干什么,顾南弦迷茫了一瞬,然后脑中出现了一个近乎荒诞的可能性。 陆嘉礼难道是认为他要去找别人亲他,所以才生气吗? 陆嘉礼会生这样的气,是不是说明,他还是在乎他的? 顾南弦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着,这一认知让他全身的细胞都亢奋起来。 陆嘉礼听不见顾南弦回答,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焦躁来,在下午的时候他与司宸的交锋,其实根本没有表面上的那样游刃有余,他只不过是在压抑着,一直在压抑着。 他无比嫉妒司宸表现出来对于顾南弦的熟识,也无比嫉妒顾南弦是因为司宸才来到一中的这个理由,他甚至嫉妒顾南弦在面对司宸时才会表现出来的那种小脾气小动作。 尽管陆嘉礼想让自己表现的不落下风一些,可是实际上,他时刻都被恐慌和嫉妒蚕食着,他在司宸面前早就落了下风。 为什么要隔一天才去查监控呢?为什么不当天中午就查到底是谁在外边呢? 即使找好了理由,即使从明面上看只有周末才不会被更多人发现,可是—— 陆嘉礼骗不了自己。 他想让其他人发现他和顾南弦之间的关系,想让人将这件事捅到明面上,因为他实在太想把顾南弦留在身边了,所以卑劣的开始不择手段也要将顾南弦和他捆绑在一起。 或许司宸也察觉出来了,所以他才表现的那样有恃无恐,才会那样笃定他留不住顾南弦。 陆嘉礼的情绪开始波动,手下的力度也逐渐使了分寸,以往温顺无害的草食系少年忽然染上了攻击性极强的危险气息,他逼近了顾南弦,眸中深沉无边。 “顾南弦。”陆嘉礼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的叫着顾南弦的名字,好像是真的被惹怒了,“是吗?” 顾南弦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现在的陆嘉礼非常陌生,但是却让他身体兴奋的开始微微发抖,他吞咽了一下,颤着声音回答道:“是……唔……” 唇舌被瞬间捕获,黑暗中牙齿磕破了唇瓣在口腔中漾起淡淡的血腥味,可是这样的味道却更加让两个人发狂。 陆嘉礼几乎是急切的想要堵住顾南弦的嘴巴,阻止他说出会让他难过的话,他控制着顾南弦的身体,将他不留一丝空隙的拘束着,他感觉到顾南弦在发抖,他或许是吓到顾南弦了,可是他不想停下来。 他根本无法忍受顾南弦心中有其他的人,也根本无法忍受顾南弦有想要离开他身边的念头,光是想想,心中那些阴暗的,从来没有过的念头就像是吹不尽的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陆嘉礼终于明白,他根本没有办法大度,也没有办法接受良好,他没办法再对自己洗·脑,没办法再认为只要顾南弦能够让他待在身边,能够让他触碰就好。 怀中的人已经发出承受不住的呜咽,可是陆嘉礼却停不下来,他无度的索取着,压榨着顾南弦的氧气,直到顾南弦无力的只能攀附着他的脊背,空荡的心脏才有片刻的充盈。 第36章 回家 “怎么回事?不是刚听人说这边儿有人打架吗?这怎么什么都没有?不过主席既然认识, 又怎么会打起来呢,苏知远你是不是搞错了?” 小巷附近忽然出现几个男生的身影,其中一个对着中央那个男生说着话, 眼睛还四处看着。 苏知远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人那声音就是很冲啊,感觉不像是什么好人。” 另一个男生道:“诶主席是不是进去了?要不我们回去九夜里边找找。” 然后又有人问道:“你说给你打电话那人叫什么来着?我们去打听一下没准就知道了。” 苏知远想了一下, 道:“叫什么……朱……梓?朱……柱子!” 柱子还在不远处晃悠着, 想着磨蹭一会儿,毕竟顾南弦刚才的行为好像也不怎么正常,如果他俩也打起来,那他还能帮顾南弦。 正这样想着, 不远处却骤然听见有谁叫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喊道:“谁叫我!” 苏知远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有点儿壮的黑皮少年伸着双手站在一边的马路牙子上, 像是在走平衡木,这与他的外表有些不相符,看上去有点儿好玩还有点儿可爱。 柱子走过来,打量着面前白白净净的还戴着副眼镜的人, 实在不记得他在哪儿见过这人, 于是问道:“是你刚才喊我?” 苏知远点点头, 面前这人虽然额头有道疤, 但是长得并不凶狠,和电话里的声音有很大的差别。 柱子疑惑道:“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怎么认识我?” 苏知远道:“我们刚刚打过电话。” 柱子恍然大悟, 道:“你就是帮我找陆嘉礼的那人?谢谢啊, 不过, 你找我干嘛?” 苏知远往周围看了看,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主席,陆嘉礼呢?” 柱子道:“你是来找他的啊,他……”话音稍顿,柱子转了转眼珠,他不能去看,但他能让别人去看啊,这样弦哥也不会生他的气,他还能知道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妙啊。 思及此处,柱子伸手一指,指着那边的巷子,道:“他们去那边了。” 苏知远怔了一下,“谁?” 柱子道:“陆嘉礼和弦哥啊,好像吵架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架,你们人多,过去看看。” 一人问道:“你怎么不去?” 柱子理所当然道:“我不敢啊,诶对了,你们挡住我点儿,千万别让他们看见我。” 苏知远看着缩在他们后边的少年,那种因为电话而升起的危机感立即就消失了,他感觉有些好笑,这个少年哪里跟凶狠这个词沾的上边。 “我们,还看吗?毕竟吧,他俩吵来吵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就是啊,既然主席是真的跟顾南弦在一块儿,那我们应该也不用担心了吧。” “要不还是看看?这毕竟是在校外……” 柱子拱着火,道:“是啊是啊,打起来怎么办,去看看去看看!” 苏知远转头看了看毫不见外扒着胳膊的人,不知怎的,道:“那就去看看吧。” 顾南弦几乎是被陆嘉礼支撑着身体在抱着他,喘息凌乱无章,几乎是差点死在刚刚那场深吻之中。 陆嘉礼等他的呼吸稍微平复一些,黑暗中捏住他的下巴就又打算吻上去。 顾南弦的呼吸哪里恢复的过来,下意识就有些抗拒,他别了一下头,手指抓了一下陆嘉礼后背的衣服,“别……” 陆嘉礼低下头,将未尽的拒绝又尽数堵回他的口中。 顾南弦被他亲的软成一团,意识浮沉间想着,他好像是真的把陆嘉礼惹怒了。 巷口传来接近和交谈的声音,他们身处的位置太黑暗,所以即使站在巷口也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陆嘉礼睁开眼,眸中欲望深沉,有被打扰的不满,他将顾南弦的头摁在自己怀里,然后转头朝巷口看去。 几个人的身影渐渐出现在那里,看不太清是谁,但是声音很熟悉。 苏知远喊道:“主席,你在吗?” 陆嘉礼沉声问道:“什么事?” 苏知远怔了怔,感觉陆嘉礼的声音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一时间也想不出那是什么,不过听声音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道:“没事,我就是怕你大晚上自己出来再有什么事情,毕竟是因为我给你打的电话。” 陆嘉礼道:“没事,你们回去吧。” 柱子拽了拽苏知远的袖子,做口型道:“弦哥……” 苏知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那主席,顾南弦在你身边吗?他……” 柱子又拽了拽他,猛摇头,示意他不要把自己供出去。 陆嘉礼刚刚平息一些的负面情绪因为他的询问又更加猛烈的卷土重来,他像是守护宝藏的巨龙那般将顾南弦护在怀里,不给任何人窥探分毫,甚至想要阻止顾南弦可能会出声的应答。 “我们在谈事情,你们没事就回去吧,很晚了,路上小心。” 顾南弦闻着陆嘉礼身上独有的气息,听着他沉稳又略带急促的心跳,心中生出无上的满足感,他忍不住更加亲密的依偎着陆嘉礼。 即使知道这可能只是某种占有欲作祟,但是这样包围着他,就好像他被陆嘉礼深刻在乎着那样,让他忍不住沉迷。 可是他没有想过,一个人如果不是深刻的在乎着另一个人,又怎样会激发出这样浓烈的占有欲呢? 苏知远看了柱子一眼,道:“嗯,那我们走了。” 柱子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巷子内陷入了长久的安静,陆嘉礼只是紧紧的抱着顾南弦,即使他呼吸平复下来也没有再低头吻他。 顾南弦心中还有期待,可是也只是期待了一会儿,胃中的不适感不断放大,已经到了让他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忍不住弯了弯腰,唇中溢出一声痛吟。 陆嘉礼察觉到他的动作,立即紧张了起来,“阿弦?你怎么了?” 顾南弦哑声道:“胃疼……” 陆嘉礼抱着他,拿出手机,突如其来的光源刺得两人都眯了眯眼睛,顾南弦更是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 “阿弦,忍一会儿,我叫车我们去医院。” 顾南弦握住他的手,道:“不去医院,我回家躺一会儿就好了。” 如果刚刚陆嘉礼心中都是各式各样晦暗的情绪,现在就只剩下了担忧和愧疚,他竟都没发现顾南弦的不舒服,还…… 顾南弦又抬起头看他,手机的光源下,他唇瓣上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又艳丽非凡,让陆嘉礼忍不住呼吸一滞。 “陆嘉礼,我想回家,我只是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才会胃疼,真的,回家吃了药躺一会儿就没事了。” 陆嘉礼见他抗拒去医院,而且胃疼并不是什么突发性的疾病,更多的是饮食作息不规律引起的,也就没有强硬的将他带到医院,在手机中叫了车,然后打横抱起顾南弦。 “那我送你回家。” 顾南弦怔了一下,下意识攥住陆嘉礼的衣服,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虽然外边的环境差强人意,但是其实他家里面收拾的很干净,而且,他也舍不得陆嘉礼走。 第37章 照顾 陆嘉礼叫的车来的很快, 几乎是陆嘉礼刚刚把顾南弦抱出巷子到路边的时候就来了。 顾南弦虽然对车的牌子算不上熟识,但是也能看出停在他们面前的车价值不菲来。 车窗摇下来,从里面出现一张和陆嘉礼有两分像的面容来, 只不过这个男人的长相要比陆嘉礼成熟很多。 这是陆嘉礼的小叔——陆笙。 陆笙看了看陆嘉礼怀里的人,淡声道:“上车。” 车上有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一闻就是那种精英范儿十足的味道, 和陆嘉礼身上的味道是背道而驰的感觉。 陆嘉礼小心将顾南弦放到座位上, 才关上车门喊了声:“小叔。” 顾南弦微微睁大眼,整个人都呆住了,小叔? 陆笙应了一声,问道:“去哪儿?” 陆嘉礼转头问道:“阿弦, 你家在哪里?” 顾南弦还沉浸在这样突然的就见到陆嘉礼亲人的思绪里,根本就没有听见陆嘉礼在跟他说话。 陆笙从后视镜看他,刚好和他对上了视线,那双眼睛很漂亮, 还带着些慌乱,尤其是眼尾那颗鲜红的泪痣,妖异又蛊惑,以陆笙从业这么久养出的毒辣眼光来看, 如果签下来, 就算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 也是红得发紫的那种。 陆嘉礼又喊了一声:“阿弦?” 顾南弦回过神, 茫然道:“啊?” 陆嘉礼目光暗了暗,耐心的再次问道:“你家在哪里?” 陆笙微微挑眉,他熟悉陆嘉礼, 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不太对劲的地方来, 以往他们这些长辈都觉得他的脾性太温和了些, 也会担心有人利用他的温和做一些伤害他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他倒是觉得担心有些多余了。 还不知道谁才是那只羊呢。 顾南弦低下头,第一反应想要伸手遮住唇上的伤,可是又感觉有些欲盖弥彰了,只能尽可能的躲避着视线,道:“朝广路3弄28号。” 陆笙想了一下,打开了导航仪,“我对这边的路不太熟悉,只能跟着导航走,可能有偏差,嘉礼,你们这是去打架了?” 顾南弦怔了一下,又松了一口气。 陆嘉礼道:“也不算打架。” 陆笙本就是给顾南弦一个台阶下,嘴唇红肿成那个样子,还被咬破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后视镜中见他肩膀松懈下来,才继续和陆嘉礼闲聊道:“也是,你那算单方面碾压。” 陆嘉礼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句话有深意,“之前在群里看见你说在附近办事,我才打算试试运气,小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陆笙启动车子,随口答道:“我要是早早回家睡觉,谁来接你。” 陆嘉礼道:“小叔,找个药店停一下。” 顾南弦小声道:“不用,我家有药。” 陆嘉礼见他皱着眉,脸色有些苍白,问道:“还是很疼吗?” 顾南弦道:“还好。” 陆嘉礼蹙眉问道:“你从中午在食堂吃完饭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吗?” 顾南弦点点头。 陆嘉礼又问道:“不吃不喝还唱了几个小时的歌?” 顾南弦干巴巴道:“没来得及……” 陆嘉礼道:“没来得及?从学校出来你就直接去九夜了吗?” 顾南弦莫名心虚,小声道:“没有。” 陆嘉礼不再问了,他为什么没有吃东西又这样反常,想来也和某些他不愿意说的事情有关,“小叔,不去药店了。” 陆笙应了一声,又道:“小同学,你唱歌很好?” 顾南弦想要坐直,胃里的疼痛却让他难以活动。 陆嘉礼扶住他,道:“小叔,他现在很难受,别问他了。” 陆笙边开车边道:“嗯,我只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意愿和我签约,毕竟像他这样好的外形条件,整个娱乐圈也找不出几个来。” 陆嘉礼微微皱眉,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张口说出来,转而看向顾南弦。 顾南弦在见到陆笙之后反应的异常迟缓,不只是因为面对陆嘉礼亲人有些无措的关系,还有胃疼,所以一句话要反应半天可能才会反应过来。 陆嘉礼见他呆呆地,额头因为疼都沁出了汗,小心的将他搂进怀里让他舒服一些,又制止了他的挣扎,直接道:“小叔,他现在可能不太清醒,等他好了再说吧,我问问他再告诉你。” 陆笙看着后视镜,明白了陆嘉礼在宣告着怀里这人对他有多重要,自然没意见,道:“好,如果他签到我这里,我会给他最好的资源,不会让那些脏污事儿挨上他。” 陆嘉礼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顾南弦,眸中神色复杂。 顾南弦实在难受得很,全身都没力气,也顾不上再去想陆笙会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他,闭上眼在陆嘉礼怀里昏昏沉沉。 车到了巷子外就开不进去了,陆嘉礼看了看外边,然后道:“小叔,就在这儿停下吧。” 陆笙道:“你晚上不回去了?” 陆嘉礼打开车门,道:“不回去了。” 陆笙道:“成,那我走了。”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起来道:“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道:“我马上过来。” 陆嘉礼小心把顾南弦抱下车,问道:“出事了吗?” 陆笙捏了捏眉心道:“手底下一小孩儿一会儿看不见就闹点儿事儿出来,我去处理一下,走了。” 陆嘉礼点点头,道:“路上小心。” 顾南弦蜷缩在陆嘉礼怀里,迷迷瞪瞪抬起头,也只能看见远去的车尾灯。 陆嘉礼垂眸看他,问道:“阿弦,接下来怎么走?” 顾南弦伸出手指了指,随着时间的变化,嗓音越来越嘶哑了,“那边,然后进去上二楼,拐角处那间。” 路灯依然是坏的,忽闪忽闪照不清脚下的路,陆嘉礼打开手电筒抱着顾南弦往里走,一路上直到进了顾南弦的家都没有再说话。 上次回家时喝剩的那半瓶酒还在桌子上放着,见陆嘉礼的视线看过去,顾南弦紧张了一瞬,没等陆嘉礼问,就解释道:“可能是柱子放的。” 陆嘉礼的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抱着他到卧室内,“他经常来你家吗?” 顾南弦撒了谎,也不敢看他,道:“偶尔……” 陆嘉礼把他放到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道:“阿弦,把你钥匙给我。” 顾南弦怔了一下。 陆嘉礼道:“之前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了一个24小时便利店,我去买些吃的,不能空着肚子吃药,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他原以为顾南弦家至少应该有一个家长在家,还在想该怎么解释顾南弦唇瓣上的伤,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家里只有他自己住,虽然省略了解释的步骤,可是陆嘉礼心中却是有些不好受的。 顾南弦到底是怎样生活的?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吗?如果今天他不来,是不是他打完架之后就自己缩在床上也不管身上的伤? “那里很远……”顾南弦拉着陆嘉礼的袖子不让他走,“冰箱里有面,我可以自己煮点儿面。” 陆嘉礼看着他,又弯下腰靠近他,问道:“阿弦,你是不想让我走吗?” 顾南弦睫毛微颤,“嗯……” 陆嘉礼笑了起来,亲了亲他的额头,道:“那我去做,你先躺一会儿好吗?” 顾南弦总觉得陆嘉礼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实在不知道是哪里,还没等他深想,陆嘉礼就重新站了起来,面容背着光有些看不太清。 “好……”顾南弦最终也乖乖的回答了他。 陆嘉礼走出卧室,然后悄悄带上了门,他的视线落在这间不算大的房子内,将外套脱下来然后挽起了袖口,紧接着朝那个小小的开放性厨房走去。 这间房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没有人照顾顾南弦,顾南弦一直是独自生活在这里,他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那微微有些破皮的伤口,带着些许刺痛。 陆嘉礼垂下眸子,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心中会出现一些不合时宜的兴奋感,是不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终于找到了该怎样让顾南弦一直留在他身边的方法? 没有第二个人生活的痕迹,那就留下他的痕迹。 没有人照顾顾南弦,那他来照顾顾南弦。 这样日复一日的照顾下,会不会有一天,顾南弦就只会习惯他一个人?是不是,也只能留在他身边了?又会不会,喜欢上他? 锅里煮沸了水,模糊了陆嘉礼的眉眼,他下了一把细面,忽然想起今晚苏知远带人过来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拍下来放到论坛上。 等待的功夫,陆嘉礼熟练的打开论坛,一则带着爆字的帖子置顶在首页,他点了进去,就看见了那张他和司宸看上去暧昧不清的照片。 陆嘉礼皱了下眉,却想起下午班级群内那莫名其妙的全员@,这两者忽然在陆嘉礼的脑子里被串联起来,他打开班级群,往上划了很久,果然看见了那张照片。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久到锅里的泡沫都溢了出来,才恍然惊醒。 顾南弦下午放学的时候还是开心的模样,然后不对劲到柱子找了很多人也要找他的电话。 这么短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呢? 陆嘉礼几乎已经猜到了,消息提示,顾南弦拿出手机看,却发现是班级群的消息,然后就看到了司宸和他。 所以,是他想的那样吗?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人的影子被光线拉成了一道长长的黑影,床上的人蜷缩着发出均匀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陆嘉礼将手中的杯子和碗筷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他静静的看着顾南弦,眸中深沉晦暗。 “阿弦……” 最终,他也只是喊了他的名字,然后俯身碰了碰了他的唇,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第38章 揉揉 顾南弦迷迷糊糊被亲的醒来的时候其实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觉得在睡梦中有些喘不过气来,可是又因为潜意识中明白陆嘉礼就在这里,所以并没有感觉会有任何危险事情的发生。 陆嘉礼一直注视着他, 见他长睫颤动了几下又慢慢睁开眼,才不舍的放开他。 “阿弦,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好吗?” 陆嘉礼的声音一贯温柔, 耐心的哄着他, 让顾南弦没有听出任何在其深处隐藏的情绪来。 顾南弦嗓子还是干涩的,其实按照时间来说,从陆嘉礼去做水和面到现在也就过去了十五分钟左右,时间并不算长, 可是他却睡得极沉。 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消耗实在是让他累极了,以至于那种难以忍受的痛楚在蜷缩中也被倦意超越了。 陆嘉礼半抱着顾南弦坐起来,让他倚靠在自己怀里,像照顾小朋友那般把玻璃杯送到顾南弦唇边, 让他小口抿着润喉。 没有碰水之前原也不觉得什么,可是碰了水之后,顾南弦才发觉他究竟有多么渴,他忍不住扶着陆嘉礼的手大口地喝着, 一杯水立马就消失了一半。 陆嘉礼怕他呛着, 往回收了收劲儿, 哄道:“阿弦, 慢点喝。” 顾南弦虽然渴,但在陆嘉礼面前到底是乖的,他抬起头, 看着陆嘉礼的下巴, 有些委屈巴巴的, 小声道:“渴……” 被他这样看着,陆嘉礼一颗心都要化了,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顾南弦的额头,道:“我知道你渴,也没有不给你喝水,慢一点,我喂你,好不好?” 顾南弦乖乖放下手,点点头眼巴巴的盯着水杯:“好。” 陆嘉礼唇边抑制不住的勾起一个弧度,不快不慢的喂完一杯水,才放下杯子端起那碗清汤面来。 顾南弦鼻翼动了动,又舔了舔唇瓣,道:“好香啊。” 陆嘉礼拿了筷子和勺子,这样抱着顾南弦也不方便,于是和他商量道:“阿弦,我端着,你自己吃?” 顾南弦点点头,“好。” 陆嘉礼也不打扰他,顾南弦吃饭,陆嘉礼就低头看他的眉眼,从发顶到睫毛,再到挺翘的鼻尖,再到红润的沾着些汤汁的唇瓣,每一分,都映在眼中,再刻进脑子里。 胃中的疼痛因为食物被安抚了不少,嗓子也因为水流的润泽而不再刺痛,顾南弦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又抬头看陆嘉礼,那眸子中明明白白晃着“我还想吃”这几个字。 陆嘉礼把碗筷放到一边,明知故问道:“阿弦,怎么了?” 顾南弦抿了下唇,小声问道:“还有吗?” 陆嘉礼垂眸看他,问道:“好吃吗?” 顾南弦道:“好吃。” 陆嘉礼笑了一下,让他自己坐好,然后起身道:“还有,我去给你盛,你吃的药在哪里?” 顾南弦指了指床头柜,道:“就在抽屉里,我可以自己拿。” 陆嘉礼端着碗筷和水杯又出了卧室,顾南弦听着外边传来的动静,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等到陆嘉礼回来的时候,顾南弦还在发呆,别说药了,连抽屉都没有拉开。 陆嘉礼脚步微顿,站在门口看了他两秒,然后才走进来喊了他一声,“阿弦。” 顾南弦回过神,弯腰想拉开抽屉,陆嘉礼快步走过去,然后道:“我来吧。” 陆嘉礼原以为顾南弦说的药是正儿八经治胃病的药,可是拉开抽屉才发现,他说的药,只是一盒止痛药,一整盒药,只剩下两粒,旁边还有几个空盒子,可见他是经常和这种止疼药作伴。 顾南弦见他看着那药盒,表情有些严肃,问道:“怎么了吗?” 陆嘉礼转头看他,问道:“你胃疼的时候只吃止痛药?” 顾南弦的表情有些茫然,道:“那该吃什么?” 陆嘉礼顿了一下,转头看他,“现在还是很疼吗?” 顾南弦摇摇头,“吃了面已经好多了。” 陆嘉礼合上抽屉,起身道:“那就不吃药了,止疼药太刺激,把面吃完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顾南弦怔了一下,点点头,他怎么会拒绝陆嘉礼主动的亲近。 陆嘉礼坐在床边看着顾南弦吃饭,明明是很枯燥的场景,他却看的津津有味,心中生出满足感来。 见他唇边沾上汤汁,陆嘉礼伸出手帮他擦掉,顾南弦眨了眨眼,垂眸看的时候却愣住了。 陆嘉礼的手上有伤口,不知道是不是泡水的缘故,此刻周边已经泛白。 “你受伤了?!”下一瞬,顾南弦肉眼可见的紧张和慌乱起来,他把碗筷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叫车,我们……” 陆嘉礼愣了一下,赶紧摁住他,“阿弦,不用,这一点伤……” 顾南弦被他摁在床边,又看见了那道伤口,他伸出手,却不敢触碰,他抬头看陆嘉礼,眸中是根本掩饰不住的疼惜和自责。 陆嘉礼想说没事,可是他又瞬间迷失在顾南弦的目光中,这样的目光,就像他是顾南弦非常重要的人一样,而这,会让他产生一种顾南弦深刻喜爱着他的错觉,足以让他发疯的错觉。 “对不起……”顾南弦一下子蔫儿了下去,低下头小声的道着歉,就好像这是他造成的伤口,是他伤害了陆嘉礼。 陆嘉礼垂了垂眸子,两只手捧起他的脸颊,让他看着自己,他喜欢顾南弦这样看着他,喜欢顾南弦眼中全是他倒影的模样。 “阿弦,”陆嘉礼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顾南弦眼中似是蒙了一层雾气,问道:“是不是很疼?” 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陆嘉礼垂了垂眸子,“有一点儿。” 顾南弦又伸了伸手,终于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带着几分祈求道:“陆嘉礼,他们那些棍子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如果有钉子肯定有锈,我家没有处理伤口的东西,我们去医院吧,万一感染了呢?万一得破伤风怎么唔……” 陆嘉礼吻住他的唇,一触即分,见他安静下来,才道:“阿弦乖,没事的,明天再去也一样。” 顾南弦呆呆道:“那怎么行……” 陆嘉礼轻声道:“行的,十二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如果你心疼我的话——” 陆嘉礼的心脏稍微跳快了一些,他特意说了心疼两个字,想要看看顾南弦会不会反驳,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担心的看着他,才露出一些笑容。 “那就帮我吹吹吧,吹一下就没那么疼了。” 顾南弦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记忆被拉回到那天下午的超市里,他对陆嘉礼说“你给我吹吹吧”的那天。 陆嘉礼看着顾南弦把他的手放到唇边,然后嘟起嘴巴,温热湿润的气息吹拂在他的伤口上,有点儿痒,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顾南弦更像是在亲吻他的伤口。 “这样会好些吗?会难受吗?”顾南弦抬眸看他。 陆嘉礼喉结滚动了一下,是难受的,但又不是那种难受,他恍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般。 “好多了。”清澈的声音蒙上一些隐藏很好的晦暗,陆嘉礼看着顾南弦,收回手转移话题道:“阿弦,吃饱了吗?” 顾南弦的视线跟着他的手转动,答道:“吃饱了。” 陆嘉礼起身道:“那我把这些收拾一下,然后帮你揉揉肚子好吗?” 顾南弦拉住他的手,道:“别收拾了,你的手……明天我收拾就行。” 陆嘉礼也不在这件事上与他争,温和笑道:“好,那我去把它放进洗碗池里。” 顾南弦松开手,又站起身,道:“嗯……我去洗漱。” 陆嘉礼牵住他的手,柔声道:“那就一起吧。” 两人一个去卫生间一个去客厅,中间的路一直牵着手,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对于对方都黏人的不行,至少两个人都有这样幸福的“错觉”。 陆嘉礼放完碗筷,然后挤进小小的卫生间,顾南弦刚洗完脸,水珠坠在发尖和下颚上,将落不落的模样看上去性感极了,落在陆嘉礼眼中只感觉分外可口。 尤其是混合着唇瓣上那暧昧的伤口,又多了一种野性不驯的感觉,可他的长相又是那样妖娆昳丽的,这样的人无论男人女人,都想要从身到心的征服他。 难怪陆笙那样眼高于顶的金牌经纪人也要在那样不太合适的场景下忍不住开口要签下顾南弦,即使只穿着最普通的衣物,也挡不住任何事物落在他身上都会闪闪发光的模样。 顾南弦用毛巾擦拭着水珠,又被陆嘉礼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陆嘉礼打开水龙头,借着洗手遮掩他那太过放肆的目光,道:“没有,我是在想,你嘴巴上的伤口,估计也要等明天才能处理了。” 顾南弦看了看镜子,其实也不算太明显,他的唇瓣本身就是偏红润的,那一点伤口看起来只是颜色深了一些,明天估计就能好多了。 他伸手摸了摸,又想起这是陆嘉礼咬的,耳后发热,又像是被烫了一下放下手,道:“没事,睡一觉起来就没什么事了,不用处理。” 陆嘉礼关上水龙头,道:“嗯,那就好。” 两人回到卧室,顾南弦打开衣柜看了看,拿出一件比较宽松的T恤递给陆嘉礼,道:“这一件应该合适,你先试一下。” 陆嘉礼接过来道:“谢谢。” 顾南弦舔了下唇瓣,背对着陆嘉礼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陆嘉礼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眸子,慢慢摩擦着自己的手掌,直到它们变得滚烫,才将已经爬上床,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的顾南弦抱在了怀里。 顾南弦有些紧张,长睫不住的颤着,恍若振翅欲飞的蝶,他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好受,但是他已经不在乎了。 陆嘉礼的手放到他的腹部,高温让顾南弦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陆嘉礼轻柔的按着,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顾南弦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放纵着自己完全窝进陆嘉礼的怀里。 陆嘉礼垂眸看他,带着他慢慢躺在床上,又换了一个让他更加舒服的姿势将他抱在怀里,手掌还是在轻揉着他的腹部。 “阿弦。”陆嘉礼在顾南弦舒服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喊他。 顾南弦半睁着眸子看他,“嗯?” 陆嘉礼轻声道:“我家离这里比较远,来回一趟要很长时间,我这周末,能住在这里吗?” 顾南弦有些迟钝的反应了一下,又往陆嘉礼怀里蹭了蹭,有些迷糊道:“嗯,你想住多久都行。” 陆嘉礼笑了一下,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哄道:“睡吧阿弦,晚安。” 第39章 餐厅 第二天早上顾南弦醒来的时候陆嘉礼还在睡着, 他先是迷茫了一瞬,双眸紧接着溢上满目的欢喜,陆嘉礼真的在他身边安稳的睡着, 不是他妄想的一场梦境。 手机闹铃忽然响了起来,顾南弦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想要去关手机, 可是他一动, 陆嘉礼就睁开了眼睛。 “阿弦?”清澈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陆嘉礼几乎是瞬间眼神就恢复了清明,“你要去哪儿?” 顾南弦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那被陆嘉礼骤然握紧的手腕, 又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道:“我没想去哪里啊……” 陆嘉礼微怔,又捏了捏眉心,道:“抱歉阿弦, 我可能是睡糊涂了。” 顾南弦看他眼睛有些发红,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很难受?” 陆嘉礼摇摇头,安慰他道:“我没事,别担心。” 顾南弦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冰冰凉凉的, 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抓着他的手查看。 陆嘉礼也由着他动作, 随便他怎样摆动都完全配合。 那受伤的伤口在经过一晚上之后变成了一条红色的细线,看上去已经结了痂,周围没有发炎感染的迹象, 这让顾南弦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顾南弦呼出一口气, 肩膀都放松了下来。 陆嘉礼瞧着他, 等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才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顾南弦道:“可能是睡饱了吧。” 陆嘉礼问道:“现在刚刚七点,饿了吗?我去做早餐?或者,你想再躺一会儿?” 顾南弦周末白天要去打工,而且这周末已经答应了店长一定会过去,不会再请假了,原本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忽然有种想要打个电话跟店长请假的冲动,因为陆嘉礼在这里,他就哪里都不想去了。 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明显,陆嘉礼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怎么了?” 顾南弦抿了下唇,闷闷的说:“我……一会儿要去打工……” 陆嘉礼怔了一下,“去哪儿?” 顾南弦忍不住把头往他手中轻轻蹭了蹭,像是舍不得主人的猫咪,带着股小心翼翼怕被发现真心的劲儿,“淮阳路那边的西式饭店,哦,应该是西餐厅,名字叫清啬。” 陆嘉礼觉得这个餐厅的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见顾南弦有些蔫蔫儿的,柔声问道:“一定要去吗?” 顾南弦咬了咬下唇,不怎么情愿地点点头,“我已经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了,店长也要求我这周末一定要去,如果这周末再不去,估计就会被开除了。” 陆嘉礼垂下眸子,想了想,才轻声道:“阿弦,你……很缺钱吗?” 顾南弦愣了一下。 陆嘉礼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样会很累,我们现在是高三,平常课业繁重不说,你周末还要去打两份工,你的身体根本就休息不过来,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如果你需要帮助,我……我可以先借给你,等高考之后你再慢慢还我。” 顾南弦眨了眨眼睛,缺钱吗?也不算缺钱,提米很大方,刚进九夜的时候,工资加提成只是前几个月就已经让他攒够四年大学的学费了,更别提现在,还有那边,虽然平常几乎不和他联系,可是每月到了时间还是会打过来一两千块钱生活费,他一分没动那钱,单独存在卡里,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要说顾南弦有多缺钱,也不是,只是他不知道空闲的时候该干什么,一没朋友,二没——家人,除了之后偶然间遇见了柱子,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还有一个藏在心里生根发芽的梦。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个梦会出现在现实中,会出现在这里。 世界上对于顾南弦来说重要的只有两件事,一是陆嘉礼,二是钱,可是顾南弦想要赚更多的钱,却也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走到陆嘉礼身边。 顾南弦不敢将这些告诉陆嘉礼,于是道:“只是习惯了,而且,我都答应了。” 陆嘉礼起身,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那就去吧,我去给你做早餐。” 顾南弦拉住他的手,道:“你的手……” 陆嘉礼笑了一下,道:“没关系的,已经结痂了,而且,本来就不严重。” 顾南弦道:“就算你觉得没关系,我……我家也没什么能吃的了,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陆嘉礼没有拒绝,道:“也好。” 两人洗漱完,又穿了衣服出门,外边已经喧嚣了起来,筒子楼就是这样的特性,邻里间都相互熟识,门大部分都开着,大人们搬着板凳坐着择着菜聊着天,孩子们也一层楼一层楼的跑闹着。 陆嘉礼是生面孔,一路上引来了不少围观,大部分人都认识顾南弦,虽然并没有和这个长得漂亮张扬的少年怎么说过话,但完全不影响他们将他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谈。 顾南弦微微皱着眉,对于这群人带着探究和八卦目光看向陆嘉礼还小声交谈的行为有些不舒服,他怎样都无所谓,可是他不想让陆嘉礼成为别人话语中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料’。 陆嘉礼其实是有些懊恼的,他不知道刚刚的行为会不会让顾南弦感觉到冒犯,虽然他用了‘借’字,可是他再反复想想,怎样想都觉得他其实还能做的更好一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其他人也无法替别人选择什么,又或者是挑剔什么,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道理,可是这样的道理在他看见顾南弦的时候就全部被他忘却了。 陆嘉礼清晰的知道,他不想让顾南弦这样辛苦,也不想让顾南弦耀眼的模样被更多的人觊觎,他更想做的是把顾南弦藏起来,让顾南弦只看的见他,听的见他,即使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是非常不对的。 可是陆嘉礼控制不了自己越来越沉溺于这样幻想中的思绪。 “阿礼”顾南弦忽然喊他,“我们走快一点吧。” 陆嘉礼回过神,以为他是因为时间的原因,配合着他的脚步,应着:“好。” 顾南弦用余光扫了扫周围,又转头看陆嘉礼,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也太耀眼了,让他喜爱的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想其他人看见这样好的陆嘉礼,想让陆嘉礼只对他一个人好,顾南弦吞咽了一下,忽然又想起昨晚在漆黑小巷中的事情。 关于——陆嘉礼的占有欲。 周末清晨的早餐摊比平常的客流量来说只能算萧索,顾南弦和陆嘉礼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两份南瓜粥和两笼小笼包。 顾南弦夹起一个包子吹了吹,道:“这里的包子还挺好吃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 陆嘉礼也学着他慢慢吹着,笑道:“这有什么不习惯的?” 顾南弦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与陆嘉礼的家境差太多,即使他觉得他估计一辈子都够不着陆嘉礼,也从来没有放弃向他靠近过,就像是废寝忘食的学习赶进度终于能够转进市一中一样。 可是当他去过陆嘉礼的公寓,再带着陆嘉礼走在这狭窄的筒子楼间,坐在这简陋的早餐摊上,他却在想陆嘉礼会不会不习惯这样粗糙的生活。 大抵是谁都逃不过在心上人面前小心翼翼甚至怯懦自卑的定律。 陆嘉礼咬了一口包子,馅儿的香味顺着热腾腾的蒸汽飘了出来,赞叹道:“阿弦,真的很好吃。” 顾南弦见他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道:“你觉得好吃就好。” 两人就这样一边吃一边闲聊,快吃完的时候,陆嘉礼看了看时间,问道:“阿弦,你要怎么去?” 顾南弦道:“平常都是坐公交车去,”他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我去了,那你……” 陆嘉礼笑了一下,道:“我没关系的,一会儿我去买些菜,你中午想吃什么?” 顾南弦有些舍不得,他很想现在就打电话告诉店长他不去了,他想陪着陆嘉礼,可是陆嘉礼在他家里等他回家这样的事,又实在让他心动不已,光是想一想,他就像是被泡在了蜜糖罐子里。 陆嘉礼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又递了一张给顾南弦,看穿了他的纠结,安抚笑道:“阿弦,我真的可以照顾自己的,只是,你恐怕要把你家的钥匙给我。” 顾南弦终于不再犹豫,同时下定决心这周末过去他就要把这份工作辞掉,他想要一直呆在陆嘉礼身边,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是永远。 “嗯,我吃什么都可以。” 陆嘉礼接过钥匙,起身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走吧,送你去车站。” 等到顾南弦上了公交车,而那车也看不见车尾灯的时候,陆嘉礼才收回了视线。 陆嘉礼想着那间西餐厅的名字,然后拿出手机,想要看一下到底离这里有多远,可是刚刚搜索出图片,他就愣在了原地。 那间西餐厅的装潢非常有特色,是那种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印象深刻的风格,陆嘉礼也记忆深刻,虽然他忘记了这间西餐厅的名字,但是他还记得大体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这间西餐厅,持有者是司宸的母亲。 全身的血液在霎那间冰冷了下来,陆嘉礼几乎快要看不清手机上的字体,他大脑中只来回播放着一句话—— 这件事顾南弦知道吗? 第40章 受伤 顾南弦到清啬的时候刚刚八点钟, 正好赶着点上的班。 店长是个长相很让人心生亲切的青年,带着副金边眼镜,一身儒雅随和的气质, 和这个西餐厅的风格很是相似。 “南弦,你终于来了。”店长站在吧台后微微笑着,“你不在这两周, 营业额可是下降了不少。” 顾南弦礼貌地点了点头, 想张口说辞职的事情,又想了想,决定还是上完这两天再说,于是走到服装间去换衣服。 放在吧台的手机响了响, 店长扶了扶眼镜,又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可是他却对这个号码熟记于心。 「顾南弦来了吗?」 「来了。」 「让他负责A6桌, 等会儿我过去。」 「好的。」 顾南弦换好衣服出来,就是例行的打扫卫生和午餐前的准备工作。 店长再次看了看他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时间越到中午,客人也越来越多, 可是顾南弦负责的A6却始终没有人落座, 顾南弦也不急, 自从有一次他被客人不依不饶的可以算是骚扰之后, 店长就让他负责提前预定座位的高端客人。 简而言之,就是事儿少钱多,吃完就走的那种。 店长还开玩笑的告诉他, 就算这些有钱的客人有心, 也会碍于身份拉不下脸来做那样纠缠的事。 “南弦, 过来一下。”店长朝他招了招手,然后道:“你那桌预定的客人是十一点半到这里,小琳今天请假了,现在后厨有些忙不过来,你去看看稍微帮一下,一会儿客人到了我会叫你。” 顾南弦点点头,在他转身朝后厨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不大不小的遗憾的唏嘘声。 十一点二十五分,司宸和一个男生走进清啬,被店长引到了A6桌,同时,三个看上去有些凶狠和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进清啬,看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顾南弦在后厨呆着,说是帮忙来了,其实也帮不了他们什么,也只能在一边洗洗菜递递装饰品什么的。 店长掀开帘子走进来,道:“南弦,客人来了。” 顾南弦拿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嗯,来了。” 回到前厅的时候,顾南弦下意识抬头朝A6桌看去,那里坐着两个年轻的男生,背对着他的那个,不知道怎么的,顾南弦竟然觉得眼熟。 “哎呦呵,大哥你看,这儿还真有个长得好看的小子,那传言是真的。” “操!这脸蛋儿,长的比他妈小娘们儿都水灵!” “啧,这一趟算是来值了。” 说话的是那三个满脸流里流气的男人,他们的视线放肆的打量在顾南弦身上,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放低,反而像是故意一般的扬着嗓子,整个西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没然后又把视线放到顾南弦身上。 顾南弦皱着眉,但是他不想惹事,所以当没听见一样目不斜视的朝A6走去。 店长从后厨出来,听见了这些话,走过来微笑道:“几位先生,麻烦小声一些,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用餐。” 其中一个人一拍桌子,骂道:“你他妈的小白脸儿怎么回事儿啊!来吃饭还他妈不让人说话了!” 店长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面上却依然彬彬有礼的笑着:“客人,请您冷静一下。” “他妈的冷静个屁!”另一人也拍桌站起来,手指都快要指上店长的鼻子,“老子他妈爱说什么说什么!再逼逼信不信老子砸了你的店!” 还坐着的那个男人敲了敲桌子,他一动,那两个人就安静下来,“看你这模样,店长是吧,你们这儿有你们这儿的规矩,我也不为难你,这样,你让他过来给哥儿几个倒酒,今儿这事儿就算了。” 他的话刚落音,就有个人想去拽顾南弦的胳膊,脸上带着猥琐的笑,看上去恶心的很,周围的人都不想惹祸上身,也怕被报复,竟然没有一个人制止。 顾南弦冷眼看着那三个人,手指蜷了蜷,思考着现在动手怎么打才能把对西餐厅的影响降到最低。 那手当然没有落到顾南弦身上,甚至在距离顾南弦还有二十公分左右的时候就被一只骨节分明非常好看的手握住了。 顾南弦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帮忙,愣了一下,转头看去,看见那熟悉的面孔下意识道:“司宸?” 司宸好像也很惊讶,表情有些讶异,同样道:“顾南弦?” “我操!敢他妈管老子的事儿!活得不耐烦了?!” 司宸皱了皱眉,一使劲儿,那人嗷嗷的叫唤起来。 店长好像有些愣住了,反应过来刚想上前制止冲突,另一个人就随手拿起桌上的烛台朝司宸砸了过去,旁观的人惊叫一声,可是好像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瞬间的事情,就算是顾南弦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在那烛台砸在司宸手臂上的时候一脚将那人踹开。 “司宸!”和司宸一起来的男生惊声喊道,“你的手!” 顾南弦心里咯噔一下,转头一看,那修长有力的小臂上被划开了一道大概三公分的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操!”顾南弦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又赶紧拿起桌上的餐巾将那伤口暂时堵住。 客人们乱成一团,被顾南弦踹出去的人砸了两张桌子,餐食饮品撒了一地狼藉。 “喂!110吗!我们这里是……” 前台传来报警的声音,那三个人见状立马跑了,店长紧蹙着眉,连忙安抚受惊的客人。 司宸垂眸看着替自己包裹伤口的少年,长睫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深色。 “店长。”顾南弦转头道:“我先带他去就近找个诊所包扎伤口。” 司宸脸色苍白,却道:“不用了,没什么事儿。” 顾南弦神色复杂,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司宸,也没有想到司宸竟然是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虽然他因为陆嘉礼的原因很是不喜欢这个‘情敌’,但是,今天司宸因为他而受了伤也是真的。 “废什么话!”顾南弦心情有些烦躁,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明明司宸也没做什么,他却因为先入为主的不快对司宸有过多的敌意。 店长适时道:“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这位客人您放心,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店会负全责,等您包扎好了伤口,我们再商量如何赔偿的事情。” 司宸抬起头,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很是脆弱,他扯了扯嘴角,道:“不用了,自家人有什么好赔偿的,我只是带留学回来的朋友想来看看我母亲的店,顺便一起吃个饭,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就是不想太显眼,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店长惊讶道:“您就是老板的儿子?” 司宸道:“这个问题不重要,比起这些,还是想想这次的事情到底有什么错漏之处,一定要引以为戒,如果今天受伤的是其他客人,就麻烦了。” 店长点点头,“我明白,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您的伤还是赶紧去处理一下吧。” 顾南弦在一边抿着唇看司宸,感觉手心有些湿润,低头就眼见着那鲜红的血迹透过餐巾浮于表面,他怔愣了一下,立马拽着司宸往外走。 司宸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抬头一看,只能看见顾南弦的后脑勺,唇角微微勾起又落下,似是有些惊慌的道:“顾南弦,你等一下,我还没说完。” 顾南弦充耳不闻,只管拉着人往前走,手里还捏着胳膊上的餐巾,餐巾很好的遮掩了司宸的伤口,两人看上去更像是吵架了一般走在大街上拉扯,更别提一个表情有些气怒冷硬,一个表情带着些刻意的惊慌讨好。 隐在路边树下的摄像头反射出几个光点,又隐于喧嚣的街道上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妒火 陆嘉礼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遵从自己的内心来到了清啬附近。 正午的阳光有些晃眼, 晃眼到陆嘉礼在马路对面看见顾南弦的身影时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少年身穿西装马甲,良好的剪裁勾勒出他的长腿细腰,也映衬的他容颜更加精致, 只不过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煞风景。 隔着一条马路,陆嘉礼也看不太清楚那边两个人的表情,他唯一能够看见的, 就是顾南弦抓住司宸胳膊的那只手。 刺得他眼睛生疼。 顾南弦拽着司宸到了诊所, 动作并不算温柔的将他安置在等待的椅子上,然后走到柜台去找医师过来帮忙处理伤口。 诊所面向马路的窗户是一扇展示窗,从外边可以清晰的看见屋内的景象,陆嘉礼就站在门外一棵树的阴影下, 看顾南弦“照顾”司宸的全程。 塑料袋的带子发出抗议的痛呼声,可是也不能阻止它越来越扭曲的命运,就像是抓着它的人,无法阻止心中熊熊燃烧的妒火一样。 陆嘉礼的眼底有些发红, 嫉妒简直令他将要失智。 顾南弦走过来叫司宸去诊所里间处理伤口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给陆嘉礼设置的是特殊铃声,几乎是刚响起一个音符他就反射性的拿出手机, 可是在触及到司宸的身影时, 接电话的手又犹豫了。 即使司宸刚刚因为救他而受伤, 他还是不想让陆嘉礼知道这件事, 不想他知道司宸受伤的事,也不想陆嘉礼在他耳边对司宸表示关心与疼惜,他会受不了的。 顾南弦这一犹豫, 落在两个人眼中, 激起了浑然不同的风暴。 司宸微微挑起唇角, 眸中却是冷漠一片,顾南弦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只是看着手机一动不动,可是只是看顾南弦的反应,他也能猜到手机那边是谁。 虽然之前布了局,想要在他们之间建起一道遮挡的壁垒,既然是发到了他们的班级群里,那顾南弦应该看见了,他却仍然犹豫要不要接陆嘉礼的电话,看来对陆嘉礼是真的很特殊。 陆嘉礼这个人—— 司宸用舌尖舔了舔隐藏起来的尖锐犬齿。 还真是—— 阴魂不散。 陆嘉礼看着顾南弦犹豫的动作,一颗心不断下沉,就在他快要放弃挂断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顾南弦垂着眸子往旁边走了几步,甚至连对陆嘉礼的称呼都没有喊。 “阿弦,你……”陆嘉礼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还没回来吗?” 顾南弦愣了一下,先是拿下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道:“啊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中午不是正常时间吃饭的,要到两点之后才会回去,你先吃饭吧,不用等我。” “你现在很忙吗?” 不知怎么的,电话那头陆嘉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可是顾南弦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南弦。”司宸忽然走到他身边喊了他一声,似乎是还想再挣扎一下,“我真的……” 顾南弦反应极快的用手捂住手机麦克的位置,又倏地抬头看司宸。 司宸似是刚刚反应过来,脸上出现了一些歉意的表情,用口型对他道:“抱歉。” 顾南弦微微皱眉,他又看了一眼司宸,总感觉这个人也有点儿奇怪。 “阿弦,”陆嘉礼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有一点久,最终,他问道: “你和谁在一起?” 顾南弦抿了下唇,他实在不太会撒谎,尤其还是对着陆嘉礼撒谎,那会让他有一种被罪恶感包围的不适感,可是,他又不想告诉陆嘉礼:陆嘉礼,我和司宸在一起,你喜欢的人好像因为我受伤了。 那简直太糟糕了。 顾南弦的手还放在麦克风的位置没有放开,陆嘉礼只能听到电流摩擦的沙沙声,像是粗糙的砂纸一下一下划在他的心上,留下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却都是密密麻麻沁入肌理的伤痕。 “你和谁在一起。” 陆嘉礼忍不住加重了语气,他的眼睛看着,却依然要听顾南弦说,他甚至在心中祈求着顾南弦不要对他撒谎,只要顾南弦不对他撒谎,那或许他们之间,就还有余地。 “我……”顾南弦丝毫不知窗外那双痛苦又灼热的眼眸正在注视着他,看着司辰和医师进了内间,又往前走了两步面向窗外时,更让那人将他脸上的犹豫和纠结看了个清楚。 “是同事在找我……”顾南弦因为心虚所以语速很快,如果现在他在陆嘉礼面前,他怕是要落荒而逃了,“这里很忙你先吃饭我一会儿下班就回去——先挂了!” “嘟嘟嘟——” 陆嘉礼听着忙音,缓慢地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他看着顾南弦在玻璃窗前拍着胸口的动作,将手中提着的装着食材的袋子放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上。 他错了,错的离谱。 顾南弦等司宸包扎的时间内先去柜台结清了账单,然后又买了药和纱布,等司宸出来之后将袋子递给他。 司宸没有拒绝,只是道:“谢谢,医药费回去之后让店长给你报销。” 顾南弦淡声道:“不用了,你是因为想救我才受得伤,应该由我负责。” 司宸微微挑眉,又道:“员工因为店内安保措施不当而发生危险,原本就是我们的责任,今天就算是店内任何一个员工因为客人骚扰而受伤,我都会选择这样做,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顾南弦道:“我没有心理负担,只是一码归一码。” 司宸轻轻笑了笑,道:“南弦,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顾南弦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司宸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清啬经过中午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营业了,店长和其他员工已经将地上的脏污收拾好了,只不过那已经被掀翻的桌子是不能再继续用了,因为桌子是专门定制的,所以重新定制又需要不短的时间。 店长在顾南弦回到店里的时候才宣布了停业整修一周的事情,司宸在他说完后将店长叫到一边去说事情。 顾南弦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原本想要等到上完这周再说辞职的事情,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司宸和店长谈了不短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对着顾南弦微微颔首,然后和与他同行的男生一起离开了。 顾南弦在更衣间换好了衣服,然后捧着衣服和工牌走到店长办公室放下。 店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南弦,你这是?” 顾南弦道:“店长,原本打算在做完这一周再说辞职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也只能现在说了,高三学业紧张,没有时间来回跑了,谢谢您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 如果说他因为别的理由辞职,店长还有挽留的空间,可是顾南弦搬出了这个理由,店长忽然就生出些无力感,任他巧舌如簧,也总不能说高三学业不重要吧,可是碍于司宸,他又不能直接放人。 店长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头疼,问道:“南弦,无论如何你都不会选择留下来了吗?” 顾南弦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道:“是的。” 话聊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店长只需要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交差,至于其他的,腿长在顾南弦身上,他又不能强行把人扣下来绑在店里。 “那好吧。”店长拿出手机,道:“今天的工资我喃直接转给你吧,还有医药费,很抱歉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明天我会开始特聘安保人员,如果你还有意愿回来,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顾南弦道:“不用了店长,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店长笑了一下,道:“嗯,南弦,祝你一切顺利。” 顾南弦点点头,“谢谢。” 店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了看手机,先捏了捏眉心,然后认命的拨出一个电话。 顾南弦回到家的时候将近两点,一打开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陆嘉礼身上穿着应该是新买的围裙站在厨房内,高大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内显得有些拥挤,他低头正在切着什么东西,专注的眉眼漾开无边温柔,梦境一样,让顾南弦下意识就放轻了呼吸。 “回来了,去洗手吧,饭马上就好。” 顾南弦下意识答道:“嗯,好。” 陆嘉礼依然在不疾不徐地切着菜,听见他的回答,没有抬头,也没有再说话。 顾南弦兀自沉浸在这几乎是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内,梦游一般的朝卫生间走去,一时间竟没有发觉陆嘉礼的不对劲,也没有发觉陆嘉礼从他进门的时候就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陆嘉礼听见声音后抬起头,清澈的眼底分明有缠绕的猩红血丝。 他是错了,他一开始就不该自大。 不该隐晦的炫耀他与顾南弦关系的不同寻常。 不该认为顾南弦在他不断的努力下会慢慢喜欢上他。 更不该放任司宸一次次别有用心的接触,不该让顾南弦一遍又一遍的看见他。 司宸并不知道顾南弦是喜欢他的,爱意使人盲目,也使人胆小,即使他陆嘉礼也逃不过这个为爱失智的定律,不敢去想,所以才错过了很多。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司宸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又何必做出敌视他的模样,在游泳馆又何必满腔怒火,如果他真的有把握胜券在握,他就没必要将其他情敌看进眼里去。 陆嘉礼将手中的刀放到一边,热火催动着油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他无法忍受顾南弦与任何一个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既然他都如此,以他对司宸不算了解的了解,司宸更无法忍受。 班级群内为什么会出现那张看似暧昧的照片,司宸为什么要在算是剑拔弩张的情景下忽然伸手替他整理衣领,又为什么,恰好在他要躲开的时候,在他耳边说那样挑衅的话。 陆嘉礼将菜板上的蔬菜倒进油锅,引起更加剧烈的反应,温润的眸子一片冷漠,映衬着鲜红的彩椒,像是隐晦的火焰,一如他在诊所外身体内那几乎将他焚化的妒火。 他真是错了,陆嘉礼想—— 他就该把顾南弦藏起来,藏到谁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然后再努力,让顾南弦慢慢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不会虐,安心安心~~ 第42章 以身为祭 顾南弦走进卫生间洗完手, 想要出去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带着浅淡的药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很轻微,却让他皱了下眉。 顾南弦完全不想让陆嘉礼闻到这个味道,若是陆嘉礼问他怎么回事, 看着陆嘉礼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他还是有些做不到,于是他把水流加大了一些,先是洗了下脸,又回到卧室打算换下这身沾染了诊所味道的衣服。 等顾南弦换完衣服从卧室出来的时候, 陆嘉礼正在将菜从锅内拨到盘子里,红色黄色的彩椒落在白磁盘里好看极了,被那骨节分明如同玉石般的手端着,更像是什么艺术品一样。 陆嘉礼转过身, 目光在他还湿着的额发上扫了一眼,又落在他的衣服上,然后将盘子放在桌上,状似无意的问道:“怎么换衣服了?” 顾南弦回过神, 发现自己看呆了之后有些不太好意思, 用手指拽了拽衣领, 道:“这个宽松点儿。” 陆嘉礼点了点头, 然后脱下围裙放到一边,明明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却走到他身边又极其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往桌边带, “过来吃饭吧, 尝尝合不合口味。” 顾南弦被牵着手, 整个人像是一只乖乖软软的猫咪,因为贪恋着主人的气味,所以每一根毛发都乖顺的垂着,毛茸茸的耳朵也等待着被主人摸一摸。 陆嘉礼做了三道菜,一道肉沫蛋羹,一道西红柿炒蛋,一道彩椒炒肉,还有喷香的白米粥,粥熬的很糯,一看就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熬的,顾南弦家没有电饭煲,所以也只能是陆嘉礼亲自看着慢慢熬出来的。 顾南弦眼睛有点儿酸涩,慢慢的红了一圈,连带着鼻腔酸涩的有些疼痛,看着这些菜险些哭出来。 有多久了?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人等他回家,再也没有人为他做一桌子菜,那些烟火气随着当年的搬离远去,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间房子明明不大,却空旷的像是全世界的土地上只剩下了他自己。 陆嘉礼用勺子舀了一点蛋羹,显示放在唇边吹了吹,又放到顾南弦唇边,像是哄着他似的,道:“阿弦,乖,张嘴。” 顾南弦下意识张嘴,滑嫩鲜香的肉沫蛋羹就占据了他的味蕾,他惊喜的抬眸看陆嘉礼,还没说话,就被陆嘉礼的动作堵了回去。 “怎么眼睛都红了?” 陆嘉礼微皱着眉,指腹蹭了蹭他眼尾的鲜红泪痣,将那出周边揉的晕开浅淡的红晕,像染了一层醉人的胭脂。 “是不合口味吗?” 顾南弦忍不住颤了一下睫毛,他有些呆愣的看着陆嘉礼温柔专注的神情,总感觉哪里有些怪异,可是,他又实在没感觉出哪里不对劲来。 陆嘉礼的话一语双关,说完之后,又兀自轻笑了一声,“阿弦,如果不想吃的话,那就不吃了,我给你做上次的小蛋糕好吗?” 顾南弦咽下口中的蛋羹,急忙道:“不是不想吃,是很好吃。” 陆嘉礼又端起粥来,慢条斯理地搅了搅,又用勺子喂他,温声道:“那就多吃一点。” 顾南弦只会呆愣愣的张嘴,咀嚼,咽下,整个人像是轻飘飘的踩在云端上,不知道陆嘉礼为什么会主动细致又宠溺地喂他吃饭,尽管这样的行为让他有些羞耻,可是更多的确实隐秘的欢喜。 事情开始不对劲的时候源于一个几乎都算不上吻的吻。 陆嘉礼在顾南弦吃饱了的时候微微凑近了他,先是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见他没有拒绝,才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瓣。 顾南弦在之前长久的铺垫中像是被注射了麻药的小动物,神经系统变得迟缓,呆呆的忘记了反应,而这正中猎人的下怀。 所以等到顾南弦的大脑终于开始活动的时候,他也快要不能呼吸了,掠夺者肆无忌惮的汲取着他所有的氧气,不给他任何喘息的空间。 陆嘉礼亲吻的动作不再温柔,甚至比那天晚上在黑暗的小巷中还要有侵略♂风性,他无视了顾南弦抗拒的动作,握着他的手腕禁锢在他的背后,让他只能献祭一般的仰起修长白皙的颈项承受着狂风骤雨一般的洗礼。 陆嘉礼抱起顾南弦往卧室走去,用被压抑着无边妒火的头脑计算着顾南弦承受的上限,在他濒临溃败之际注入一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再次将那空气捕获,重新循环在两人的身体中。 太阳西沉又东升,房间内压抑着的嘶哑的呻·吟渐渐弱化,光线透过窗子洒在桌上那早就冷掉的残羹剩饭上,两份主食只有一个人食用过的痕迹。 床头柜上的水杯只剩下浅淡的一层,满杯的水变成了顾南弦额发间的薄汗和脸上湿润的泪痕,长睫颤抖着挂着泪滴,唇瓣被吮的鲜艳红肿,指关节沁着薄红,又在肌理流畅又遍布抓痕的背上留下新添的伤痕。 陆嘉礼眼底微红,将他推拒着的手不容拒绝的再次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将杯子里那最后一口水喂进了顾南弦的唇瓣里。 太阳由地平线升起再高高的悬挂在天上炙烤着大地,顾南弦终于昏睡了过去。 陆嘉礼跪坐在安静的房间里,白玉般的后背上红痕遍布,更像是受难后需要被净化的神祇。 而神祇的信徒,以身为祭。 良久,陆嘉礼终于弯腰轻柔地摸了摸顾南弦分不清是沾满泪水还是汗水的脸颊,可是却因为他的动作让顾南弦在昏睡中都闷哼出声。 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陆嘉礼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终于直起身,小心翼翼的后退让顾南弦好受一些。 房间内一片狼藉,陆嘉礼赤着脚踩在地上,然后找到手机播出一个电话。 “朝广路3弄28号,过来接我。” 叮铃铃…… 另一个手机在一堆衣服中亮了起来,陆嘉礼挂了电话,弯腰捡起来,表情有些冷漠的看着上边显示的“柱子”,手指轻点,挂断,关机。 陆嘉礼重新走到床边,看着顾南弦沉睡的模样,又走到柜子前打开从里边拿出新的衣服放到床边,然后帮他盖了盖被子,悄悄开门出去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反锁 顾南弦醒过来的时候外边的天已经彻底陷入黑沉之中。 昏暗的房间中, 床边坐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顾南弦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 却无济于事。 身体慢慢恢复着感知,酸,疼, 麻, 胀,一股脑的向他袭来,顾南弦忍不住轻嘶了一声,只感觉全身像是被车碾过又被人重新拼凑起来一般难受。 床边的影子动了动, 手臂抬起来,又慢慢放下,然后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顾南弦张了张嘴巴,却感觉嗓子干涩疼痛, 一时间竟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其实何止是嗓子,他全身上下每个地方动一下都无比困难。 门外的光也是昏暗,只有壁灯的一丝光线顺着门缝落入房间, 虽然还是昏暗, 但好在能够将周围环境看个大概, 房间的格局明显不是他家的, 但是却很熟悉。 这里是陆嘉礼的家。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顾南弦闭上眼,只有大脑还能自由活动,昏睡前的事情在黑幕中一点一点展开一张完整的画卷, 他的脸越来越红, 那些不断闪过的画面让他简直要烧起来。 就像是灵魂被碾压成碎片, 然后被另一个自动粉碎的灵魂吸引缠绕着,再将不同的灵魂碎片重新塑造成原来的模样,看上去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每一片灵魂碎片都被注入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所以是陆嘉礼在他昏睡后把他带到这里来的吗? 顾南弦想了想自己家里那老式的洗衣机,并不像现在最新的有立即烘干功能,而且因为不常住,新被单什么的都被他压在柜子底下,他自己都未必找得到,也是,所以他家的那张床,应该已经不能睡了吧…… 顾南弦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身体依然不适,可是他却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样,甚至有些遗憾为什么就那样昏了过去。 那样疯狂的感觉让他回味,也让他无比满足,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样,什么烦恼的事情都不用想,也不用管陆嘉礼会不会有一天离开他,因为至少在那个时候,陆嘉礼是只属于他的。 这让顾南弦无比回味,也无比上·瘾。 顾南弦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变态,他从未觉得他会对于某种痛苦兴奋至极,可是,他却无比渴求陆嘉礼给予的痛苦。 更确切的说,更像是由痛苦烙印在身体内部的印记,归属于陆嘉礼的印记。 陆嘉礼端着水杯从门口进来,他并没有开灯,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然后用很轻的声音问道:“阿弦,我扶你起来喝点儿水好吗?” 顾南弦睁开眼,他想说好,可是刚张开嘴就咳嗽了起来,一咳嗽,全身都在震,那些不适全都被放大,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 “阿弦!”陆嘉礼瞳孔微缩,什么都顾不上了,俯身护住顾南弦的眼睛然后打开灯,又将他不断颤抖的身体抱进怀里。 顾南弦抓住陆嘉礼的手腕,因为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只是握着,可是那因为咳嗽而颤动的身体却给陆嘉礼造成了一种要把他往外推的错觉。 陆嘉礼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也并不是有了心理准备就可以避免难过的。 “咳咳……水……”顾南弦感觉嗓子像是被刀划过,再不喝水就快要死掉了。 陆嘉礼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拿过水杯小心翼翼地喂他,一边喂一边又要小心不要让他被水呛到,所以这杯水喝完的时候,时间也过去了十几分钟。 顾南弦靠在陆嘉礼的胸膛上细细的喘息,他想说话,可是实在有点儿无能为力。 陆嘉礼也没有说话,只是趁着顾南弦没有力气,双臂环绕着他,收紧,再收紧。 房间安静了很久,顾南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他安静的窝在陆嘉礼的怀里,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 陆嘉礼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眸中略过几丝挣扎,可是最终,总会有一方占了上风。 - 星期一早上第一节 课下课后照常是升旗典礼,余尚飞因为有事来晚了一节课,升完旗才来,一进教室,视线就下意识去看他身后的位置。 桌子上的东西整整齐齐,压根就没有人在的样子,在看旁边,陆嘉礼正在低头做题,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给人的感觉有些疏远。 齐连跟他打招呼,看见他的视线,直接道:“老顾又病了,请假了。” 余尚飞惊讶道:“又病了?” 齐连点点头,“是啊,你说他这是什么体质,难道是水土不服?” 余尚飞无语道:“神他妈的水土不服,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又不是背井离乡。” 齐连耸了耸肩,问道:“你干嘛去了?” 余尚飞道:“害,起晚了呗,为了不让我被批,求着我妈打电话请了个假,诶。”余尚飞又凑近了齐连一点儿,小声问道:“主席怎么了?怎么感觉他心情挺不好?” 齐连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余尚飞又道:“老齐,你说,主席他知不知道老顾得了什么病?” 齐连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怂恿道:“你问问啊。” 余尚飞对他翻了个白眼,在齐连揶揄的视线下果真去问了。 齐连没反应过来,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去,“卧槽……”了一声,连忙走过去。 “主席。”余尚飞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虽然陆嘉礼平易近人,可是他总有种和他隔的太远的感觉。 就像是两个世界拼凑在一起,可是中间却有一道透明的墙,你可以看到那边的风景,可是却始终越不过去。 陆嘉礼抬起头,眼底有着淡淡的血丝,唇色也比往常更加苍白一些,“有什么事吗?” 余尚飞看见他这幅模样,呆了一下,问道:“你没事儿吧?” 陆嘉礼疑惑的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余尚飞道:“内啥,主席,你的脸色很不好,你不会也病了吧。” 陆嘉礼摇摇头,道:“没有,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余尚飞挠了挠头,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主席你知道老顾他得了什么病吗?” 陆嘉礼的眸子颤动了一下,然后低头道:“不知道。” 余尚飞道:“哦……好吧……” 齐连看了看陆嘉礼,又把余尚飞拽了回来,问道:“小鱼仔,你不会是真的喜欢老顾了吧。” “啊?”余尚飞抬头看他,眼中有些迷茫,又道:“朋友之间互相关心很正常吧。” 齐连又看了看陆嘉礼从刚刚开始就再也没有动作的笔,道:“不管你是不是喜欢老顾,小鱼仔,最好收收心。” 余尚飞低下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上课铃响了起来,老师走进教室,齐连见他这幅模样,叹了一口气。 - 顾南弦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今天的阳光很好,他睡饱了身上的不适也好了许多,至少可以动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药香,应当是陆嘉礼替他涂的药。 顾南弦伸了个懒腰,两只手腕被红痕缠绕,肩颈处还有交杂的吻痕和咬痕一直向下延伸,在白皙的皮肤上极富有冲击力。 床边搭着一套浅银色的丝质睡衣,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还有一张便签,顾南弦坐起身,微微皱了下眉之后又把动作放缓了一些。 他靠在床头坐着,端起水杯又拿起便签,上面是陆嘉礼写的留言。 【阿弦,我去上课了,已经帮你请好假了,在家好好休息,我已经做好了饭放在电饭煲里,微波炉边有菜,吃的时候热一下,冰箱里有做好的小蛋糕,如果不想吃我做的,冰箱里有刚买的食材,你自己做一些吃,下午放学我会回来。——阿礼。】 顾南弦勾起唇角,端着杯子喝了口水,视线落在手腕上,又微微一顿,除了新鲜的红痕,他的手腕上好像还有一层浅淡的,好像快要消失的痕迹,看模样,像是被吸吮出来的草莓痕。 这是什么?顾南弦放下杯子左右看了看,实在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痕迹,想不起来,他索性不想了,拿过睡衣穿好,又下了床。 顾南弦想要给陆嘉礼发个信息,告诉他自己已经醒了,可是在卧室里左找右找,都没有找到手机在哪里。 应该是没有拿过来? 顾南弦遍寻不到这么想着,却忽然打了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外边阳光大好,屋内也开着温度合适的空调,他却觉得有种发冷的感觉。 他搓了搓胳膊,走到陆嘉礼的柜子边打开,从里边拿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又走出卧室。 电饭煲里是香甜软糯的粥,微波炉边几道清淡的菜,顾南弦关上电饭煲,直接打开冰箱,拿起一个小蛋糕闻了闻。 咚—— 房门忽然从外边被拍出一声不轻的声响,顾南弦放下蛋糕走到门边,刚按照标志打开了可视门铃,房门就又被拍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大概四五岁的模样,拍了拍旁边的墙壁,又拍了拍门。 顾南弦想打开门,可是摁了一下把手,没有打开,他愣了一下,又摁了一下,还是没有打开。 “奕奕,妈妈说了多少次了,不可以乱跑,还有这个样子的门,这不是墙,是别人家的房门,不可以随便拍的,这样没有礼貌哦。” 屏幕中又出现一个温婉的女人,弯腰抱起小男孩,道:“这样打扰到别人了该说什么?” 小男孩搂着妈妈的脖子,对着房门奶声奶气道:“对不起——” 可视门铃到了时间就会自动熄灭,那对母子的声音被隔绝在外,顾南弦却无暇感叹他们之间的天伦之乐。 他这是,被陆嘉礼反锁在家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高烧(一更) 一整个上午, 陆嘉礼的心情都处在细微的焦虑中。 尽管该听的课一点没少听,回答问题也回答的很完美,可是, 班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陆嘉礼的心情异常烦躁,就连齐灵也在下课后专门找了他一趟。 陆嘉礼从办公室回来, 直接收拾了桌上的东西, 在不少人疑惑的视线中直接离开了教室。 司宸拿着一个文件夹从楼梯上来的时候,直接遇上了要下楼的陆嘉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站定,一上一下,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嘉礼。”司宸观察着他的神情,唇角一点点挑了起来,“快上课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嘉礼淡声道:“身体有些不舒服, 请一天假回家休息。” 司宸点点头,“天气渐渐转凉了,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陆嘉礼看了看窗户外那刺眼的阳光,笑了一下, 道:“多谢关心。” 司宸越过他身边上楼, 又忽然停下脚步, 转身问道:“听说南弦又生病了?” 陆嘉礼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眸中闪过一道冷意,转身平静道:“你的消息很快。” 司宸笑了一下,转身继续朝楼上走去, 然后摆摆手道:“替我问好。” 对于陆嘉礼这样的人, 说多错多, 反倒是这种模棱两可又正常无比的话才能动摇他的心,反正,对于双方所特制的饵早就已经布下了,接下来,就静静等待吧。 这心一旦有了裂痕啊,会发生什么事情,司宸勾起唇角,那谁知道呢。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楼梯间内已经空无一人,陆嘉礼站在原地神色晦暗,半晌才离开。 顾南弦坐在餐桌上吃饭,吃一口就开始发呆,嘴里的饭都忘了咀嚼。 他的手机不在这里,出去的门也被锁上了,陆嘉礼,是怕他自己呆着会出什么事情吗? 顾南弦直觉并不是这样浅显的原因,可是,剩下的一个可能他不敢想,他怕自己想的太多,到最后,摔在泥污里永远都失去了爬起来的力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饭菜都重新凉了,房门处传来咔哒一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陆嘉礼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顾南弦坐在满桌饭菜前举着筷子发呆的画面,即使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也能感受得到他周身弥漫的迷茫。 桌上的菜依然完整,可见那人没吃几口,手边放着的那个小蛋糕,也只是动了一点儿奶油尖儿。 陆嘉礼垂了垂眸子,那些菜完整的让他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顾南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冷意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即使这是陆嘉礼做的饭菜,他也没有什么胃口。 “不想吃这些吗?” 陆嘉礼最终还是慢慢走到桌边,把手搭在椅子边上握紧。 “我给你做些别的?” 顾南弦微微颤抖了一下,像是被突如其来出现的声音吓到了,他抬起头,目光迷茫,整个人裹在陆嘉礼宽大的外套里,显得那下巴愈发尖细,脸色也有些苍白,看上去脆弱又易碎。 陆嘉礼的心疼了一下,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却只将搭在椅背上的手指捏的更加紧了些。 “你……怎么回来了?” 顾南弦的声音还是沙哑,他眨了眨眼,没有想到陆嘉礼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明明才过了一天,只有三四个小时没见,陆嘉礼却像是与顾南弦分隔了很久一样,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顾南弦,也害怕面对顾南弦。 可是,唯一不变的却是心中那自从周六上午开始就愈烧愈旺的妒火。 像是在陆嘉礼心中开了一道填不满的沟壑,只有在顾南弦意乱情迷的喊着他的名字,哭泣着拥抱他的时候,才能稍微平复一下那阴郁疯狂的情绪。 可依然是,欲壑难填。 陆嘉礼垂下眸子,伸手拿过顾南弦手中的筷子,指尖不小心擦过顾南弦的手背,却引得那人瑟缩了一下,像是恐惧他似的闪躲。 陆嘉礼手指微顿,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将筷子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然后端着桌上的碗碟朝厨房走去。 顾南弦转头看陆嘉礼的背影,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周身愈发的冷了,陆嘉礼的身上很热,刚刚碰到的时候,那个温度暖的让他有种烫伤的错觉。 椅子被拉开,顾南弦想起身去找陆嘉礼,可是却在站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腿一软险些栽下去,下一瞬就落在一个温暖滚烫的怀抱里。 陆嘉礼出来的时候心脏险些吓的停跳,顾南弦裹在宽大的衣服里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就那么栽了下去。 椅子被踢翻重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可是陆嘉礼已无暇顾及,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把顾南弦接进怀里。 怀里的人眉头皱着,眼睛也半阖了起来,微微开启的口中呼出的气息滚烫,身体却在发着抖,抓着陆嘉礼的衣服一直往他的怀里钻。 陆嘉礼怎么能还发现不了顾南弦的不对劲,他摸了摸顾南弦的额头,滚烫不已,心中咯噔一下,赶紧抱起顾南弦走进卧室,然后把他放在床上。 顾南弦抓着陆嘉礼的衣服不肯放开,勉强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小声道:“冷……” 陆嘉礼懊悔自己的迟钝,心疼的哄道:“阿弦,你发烧了,我去拿衣服给你换上,然后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不要……”顾南弦抓的陆嘉礼更紧了,不住地摇着头不肯放开他。 陆嘉礼只能把他抱进怀里,拿过放在床头柜里的温度计,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哄道:“乖阿弦,我们先试试表好吗?” 顾南弦只要安安稳稳的呆在陆嘉礼的怀里,被他抱着,就真的乖巧了起来,陆嘉礼说什么,都乖乖的点头。 陆嘉礼的眉头皱着,又把下巴搁在顾南弦的发顶轻轻摩擦着,顾南弦脸色不对,他应该一早就发觉不对劲的,可是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然忽略了他那明显苍白的脸色,以为只是情绪使然,真是该死。 到了时间,温度计被拿出来,陆嘉礼看了看温度,39.5,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顾南弦紧闭着的眼睛和不舒服的表情,完全不敢想如果他今天真的躲到晚上再回来的话,顾南弦会怎么样。 虽然家里常备着各种药,药箱也放在客厅显眼的位置,可是顾南弦这副模样,显然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睡的太久了,又也许是疯狂之后所遗留的不适蒙蔽了他的感官。 陆嘉礼拿出手机,想了一下,直接打电话给了陆笙。 陆笙那边好像很忙,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电话那边很吵,陆笙的声音也带着一点儿躁郁,“怎么了嘉礼?” 陆嘉礼看了看怀里的人,还是道:“小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陆笙像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问道:“你说。” 陆嘉礼道:“帮我找一个靠谱的医生,到我家里来,带上退烧的药,我这里不太适合裕叔过来。” 陆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道:“我知道了。” “陆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道气急败坏又张扬的男声,带着怒气,像是跑过来的还喘着气。 陆嘉礼还没说话,电话就被陆笙挂断了。 顾南弦又睡着了,像是树袋熊一样缠在陆嘉礼身上,因为有陆嘉礼这个热源在,脸上总算多了些红晕,却也是烧出来的。 陆嘉礼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心知这场高烧应该大部分是因为那场疯狂的不知节制的缘故,一下子就让他动摇了那将人藏在谁都看不见地方的念头。 这样做,顾南弦真的会开心吗?而他自己又真的会满足吗? 陆嘉礼忽然就怀疑了。 他比谁都知道这样做只会将事情推向越来越糟糕的地步,甚至,会让顾南弦离他越来越远,可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更加放纵了那些阴暗想法的侵袭。 顾南弦该被他关在这里吗?答案根本不用想,当然不该。 他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未来,他的以后也不该只局限在这一二百平的房子里。 如果把他关在这里,又不能与世隔绝的与他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那和豢养一只宠物有什么区别呢。 顾南弦不是宠物,顾南弦是他的宝贝。 所以他不能这样对待顾南弦,不能自私的剥夺了他的一切自由,也不能,让顾南弦做他的附属品。 如果再来一次这种事情,如果他没有选择回来,如果他再晚回来一点,陆嘉礼想想就害怕极了。 陆嘉礼忍不住把顾南弦抱的更加紧了,像是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就这么融在骨血里,永远都不分开。 “阿弦,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陆嘉礼喃喃的说着,眸中难过遍布,还隐藏着深不见底的爱意。 顾南弦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梦境中,看不到陆嘉礼的表情,也听不见陆嘉礼的自语,可是陆嘉礼身上那特有的,好闻的味道,包裹在顾南弦的周身,那样温暖舒适,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让他无比舒适和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打针(二更) 叮咚—— 陆嘉礼抬起头, 想要下床,可是又怕惊着顾南弦,于是拿起电话给陆卓打了个电话, 准备告诉他密码再让他告诉那个医生。 可是刚说完,房门就开了,两个人的脚步直接朝卧室走来, 陆嘉礼愣了一下, 就看见陆卓带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陆卓看见这个场面并没有太惊讶,对身边人道:“嘉礼对这个孩子很上心,直接问吧。” 年轻男人点点头,走到床边熟门熟路的问道:“多少度?有撕裂吗?清理干净了吗?” 后边这两个直白的问题让陆嘉礼愣了一下, 在陆笙的注视下,耳朵烧了起来,但还是认真回答道:“39.5,有一点, 清理干净了,已经涂了药,药在抽屉里。” 年轻男人也不见外,直接拉开抽屉拿出药看了看, 道:“这药可以, 先打个退烧针吧。” 陆嘉礼点点头。 陆笙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 挂断,紧接着又响了起来,电话那边的人大有不接不罢休的架势。 陆嘉礼对陆笙道:“小叔, 你有事就去忙吧。” 陆笙皱了下眉, 直接关了机, 有些烦躁的坐在沙发上,道:“我没事,过来就是想躲躲清静,你顾着你的,让我自己安静会儿。” 陆嘉礼怔了一下,也没多问,见医生拿着针剂过来,小心的掀开被子,然后往下拽了拽顾南弦的裤子。 顾南弦受了冷,嘤咛了一声,又往陆嘉礼怀里缩了缩。 陆嘉礼连忙搂住他轻拍着脊背,动作小心温柔,眼中的珍视只要是个眼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 陆笙手肘杵在沙发边上支着下巴看他们,眸中光影杂乱,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看着那微露的皮肤上那鲜艳的痕迹还有半边指痕,扬了下眉,又找了个白净的地方用酒精棉球消了毒,干脆利落的扎了一针。 顾南弦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躲,又被陆嘉礼小心按在怀里,一时间也动弹不得,他发出难受的呜咽,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陆嘉礼的衣服寻求保护。 陆嘉礼心中又软又心疼,忍不住问道:“医生,好了吗?” 医生看了他一眼,将最后一点儿药推进去,然后站起身道:“用棉球摁一会儿就行了,过一会儿先看看能不能退烧。” 陆嘉礼点点头,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陆笙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嘉礼,我跟你说的那件事儿你和他说了吗?” 陆嘉礼垂了垂眸子,道:“没有。” 陆笙也懒得问为什么了,站起身道:“他叫刘奕炀,是我朋友,先留你这儿,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既然你不想让裕叔过来给他看病,就证明你自己也知道你爸妈那一关得悠着点儿过,给你个情报,最近嫂子在和小姐妹出去玩耍的时候,可说起过你的感情问题,有几家的小姑娘都入了她的眼,我们这样的家庭你自己也了解,订婚很早是常见,如果你下定决心,就趁早,别嫂子给你安排饭局了,你也突然让她没个准备。” 陆嘉礼点点头道:“我知道。” 陆笙看他的表情,根本也不意外,像早就做好了决定,于是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奕炀,这儿麻烦你了。” 刘奕炀笑道:“老朋友了就别说这个了,你忙去吧,再不回去,那小祖宗又要翻天了。” 陆笙听见这话,先捏了捏眉心,又开了机,果不其然,刚开机,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疲惫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边往外走边点了接通。 陆嘉礼什么时候见过陆笙这样无奈的模样,在他印象中,陆笙一直是沉稳可靠又雷厉风行的,除了对家人格外宽容之外,在外边就像一只老狐狸,虽然八面玲珑,可是心肠冷硬。 没人能够突破陆笙的防御看到他的内心去,也没人让他在被电话轰炸之后还能一边烦躁一边接了电话,更没人能对他大呼小叫,哦不,是没有人敢。 可是现在,陆笙却这样纵容着一个人,这不得不让陆嘉礼感觉到惊奇。 刘奕炀察觉到他的视线,笑了一下,揶揄道:“你小叔的克星出现了。” “嗯。”陆嘉礼也只是短暂的惊奇一下,他的一颗心都在怀里的人身上,连带着好奇心都被冲散了,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顾南弦额头沁出的汗,动作轻缓眉眼温柔。 刘奕炀忽然觉得自己在发光,耸了耸肩道:“我去外边,有什么事喊我。” 陆嘉礼点点头,道:“谢谢炀哥,冰箱里有喝的,你自便。” 刘奕炀摆摆手走出去还给他们关上了门,又落了满屋的安静。 顾南弦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昏暗了下来,夕阳落在地平线上久久不肯沉落,连同光线都染上了一层橘金色的光。 身下是柔软坚实的胸膛,腰背上缠绕着手臂,将他抱的紧紧的,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光是闻味道,顾南弦都知道这个人就是陆嘉礼。 顾南弦忍不住往他怀里蹭了蹭,却没想到,陆嘉礼睡的极浅,他稍稍一动,陆嘉礼就惊醒了。 “阿弦?” 顾南弦沙哑的应了一声,又道:“想喝水。” 陆嘉礼起身借着昏暗的光看了看他,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沁了一层薄汗,摸起来有些冰冰凉凉的。 “先试一下温度,我去给你倒水。” 顾南弦自己乖乖躺在枕头上,又让陆嘉礼把温度计放到胳膊下面,平躺在床上,打针的地方受到压迫,有些疼痛,他皱了下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陆嘉礼模糊看见他的动作,抓住他的手拿上来,温声道:“刚打了退烧针,不能摸。” 顾南弦完全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在陆嘉礼怀中睡得沉,安全感包围着他,让他收起了所有的棱角,像一只小猫咪,将所有爪子都收进粉嫩的肉垫儿里,只剩下柔软的肚肚给信任又依赖的人类撸。 陆嘉礼打开房门,外边有光,还有隐约的电视的声音,顾南弦愣了一下,外边有人? 房门被陆嘉礼关上,所有的声音也都隔绝在外,顾南弦忍不住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向门口,又悄悄打开门,听见陆嘉礼好像在跟一个男人说话。 顾南弦抿了下唇,忍不住开门走了出去,说话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电视上放着肥皂剧,很狗血也很无聊,偏偏这人看的很起劲,嘴里还嘎嘎的嚼着薯片。 陆嘉礼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见到他光着脚就出来时皱了下眉,赶紧走过来把水杯放到他手里,然后把他抱起来,道:“怎么出来了?” 刘奕炀听见声音转过头,看见顾南弦的时候眸中闪过惊艳,只不过一眼,就被占有欲愈发高涨的少年捕捉到了,他非常识时务的收回目光,转过身道:“试一下退烧了没。” 陆嘉礼收回视线,抱着顾南弦重新回到卧室,开了灯,又拿出温度计看了看,只是退下去一点儿,还在38度,再摸摸顾南弦的额头,刚刚醒来时那凉凉的额头又被热意取代。 “阿弦,喝点水,我去告诉医生你的烧还没退。” 顾南弦愣了一下,道:“外边那个,是医生?” 陆嘉礼道:“嗯,是小叔的朋友。” 顾南弦忽然觉得有些脸热,他刚刚那么急切的就出去了,甚至连鞋都忘了穿,落在陆嘉礼小叔的朋友眼中,会是个什么印象,而且,他身上的痕迹这么明显,既然他是医生,一看就明白了,如果他和陆嘉礼的小叔说…… 顾南弦的头越埋越低,想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起来。 陆嘉礼看着他的模样,把他的头抬起来,问道:“怎么了阿弦?” 顾南弦抿着唇,握着水杯的指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他摇了摇头,也不看陆嘉礼,只是别扭道:“没事。” 就是这两个字,像是给陆嘉礼迎头浇了一盆冷水,把他从与往常无异的场景中拽了出来,让他记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也让他记起了,如果不是顾南弦高烧脆弱,他也许还是会被顾南弦厌恶。 顾南弦甚至不想吃他做小蛋糕了,明明之前他是喜欢吃的。 陆嘉礼有些僵硬的收回手,逃也似的转身道:“你多喝点水,我去找炀哥过来看看。” 顾南弦微愣,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感觉陆嘉礼好像在躲避他?可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刘奕炀从门口进来,陆嘉礼却不见踪影。 顾南弦伸着脖子看了看,忍不住问道:“陆嘉礼呢?” 刘奕炀也感觉他们之间可能出了什么事情,或许是吵架或许是其他什么别的,要不然性子那么温和的人也不能把人做成这样,当然,性子温和也是停陆笙说的。 但是无论怎么样,这都跟他没有关系,他虽然好奇,但也不多事,直接道:“他应该在给你做饭。”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来了,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笙是另一本小说的CP,娱乐圈向,明天或者后天会开新文坑预收,文名没想好暂定《陆笙楠》的名字,文案也许出得来也许出不来,对这一对感兴趣的宝儿可以先去收。 金牌经纪人实力强大八面玲珑大佬受X先白后黑养成系越来越歪白切黑卡哇1漂亮美人攻 没错小叔是受哈哈哈哈,卡哇1也是1~ 第46章 告白(三更) 刘奕炀给顾南弦简单检查了一下, 道:“我再给你开一点药,按时吃就行了。” 顾南弦点了点头,想着陆嘉礼喊他的称呼, 学着道:“谢谢炀哥。” 刘奕炀点点头,道:“行了,你还在烧, 吃完饭和药就好好休息吧, 我也能跟他小叔交差了。” “小叔?”顾南弦一下子瞪大眼睛,一个可能性飞快地大脑中成型,他吞咽了一下,有些艰涩的道:“陆嘉礼的小叔他知道……” 刘奕炀没有注意他的神色, 正在收拾药箱,闻言非常自然的补刀道:“嗯,他有事儿先走了,不过我回去跟他说也一样, 这是药,一天三次,给你包好了……你怎么了?” 顾南弦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儿也四处飘忽地乱转, 陆笙来过, 那就是他也看见了, 他垂眸看着雪白脖颈上的吻痕, 真是遮都遮不住,陆笙会怎么想他?既然陆笙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陆嘉礼的家人就全知道了? 他越想越慌, 虽然知道是痴心妄想, 可是他还是在意会不会给陆嘉礼的家人留下一个坏的印象, 上次已经被陆笙看见了他们打架的模样,这次又是这样,陆笙会不会以为他很坏,不让陆嘉礼理他了? 陆嘉礼刚刚那样疏远的感觉,如果不是错觉的话,那是不是代表陆嘉礼已经决定要远离他了? 而且只有刘奕炀自己进来,陆嘉礼没有进来,他从来不会这样,他永远都会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即使当初不熟悉的时候,他都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可是现在…… 顾南弦越想心中就越难受也越害怕,之前因为发烧多了些血色的脸颊此刻已经苍白到透明。 刘奕炀皱了下眉,看出他情绪好像不太对劲,问道:“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陆嘉礼一直在门外站着,听见声音立马走了进来,有些着急的问道:“怎么了?” 刘奕炀观察了一下顾南弦的表情,道:“他应该没事,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我先走了,名片给你留在桌上,有事打电话。” 陆嘉礼僵了一下,手指蜷了蜷,道:“嗯,谢谢炀哥,我……我送你出去。” 刘奕炀看了他一眼,也没拒绝,点点头道:“那就走吧。” 陆嘉礼把刘奕炀送到门口,明显的心事重重。 刘奕炀想着这毕竟是陆笙的侄子,还是提醒了一句:“他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就算是有什么谈话无法解决的问题,也不能再承受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再珍惜他喜欢他,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让他明白,这样带着惩罚性质的作为是谁都明白不了的。” 陆嘉礼抿了下唇,道:“嗯,我知道的。” 刘奕炀也不便多说,见他明白,就直接离开了。 陆嘉礼关了门,又倚着门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厨房去看新熬的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也模糊了他的思绪。 顾南弦等了很久才等到陆嘉礼进来,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看见陆嘉礼的时候却扬起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脸。 陆嘉礼端着粥走到床边,他何尝看不出顾南弦笑的勉强,在他看来更像是讽刺,他不敢多看,只是低着头将粥放到床头。 “一会儿要吃药,就算不想吃,也喝点粥吧。” 顾南弦咬了咬下唇,看见陆嘉礼这样疏远,心里难受的要命,也委屈的要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他好像除了这具身体还有他完完整整的一颗心,什么都给不了陆嘉礼。 陆嘉礼见他不说话,深呼吸了一下,顾南弦还病着,他不想让他动气或者烦扰,于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准备离开,可是衣角却被人拽住了。 顾南弦鼓起很大的勇气抓住陆嘉礼的衣角阻止他离开,明明陆嘉礼的手就垂在身侧,在他更容易够到的地方,可是他却有些不敢触碰陆嘉礼的手了。 勇气像是气球,在它被注入空气的时候涨的满满的,可是一旦被戳破了,爆开之后,就再也注不进任何空气,也再也凝聚不起来。 顾南弦就是那个气球,他的勇气在没有扎紧口的边缘逐渐泄漏着,他不断注入空气,却因为那个并不紧密的开口而变得无济于事,他在岌岌可危·爆·炸·成碎片的边缘。 “陆嘉礼。” 陆嘉礼的身体僵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垂眸看他,就像是害怕看一眼少一眼的那样,将他的面容刻进眼里,刻在心上。 顾南弦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他的身体也在发抖,可是他却仍然扬起一个笑脸。 “听说,人在发烧的时候身体会很热,你……不想试试吗?” 陆嘉礼心中一疼,跟密密麻麻的针扎过一样,不只心疼,连四肢百骸每一根筋络都跟着疼了起来。 顾南弦不知道他有什么可以给陆嘉礼的,他只能把自己给陆嘉礼,就像是在问—— 陆嘉礼,你还要我吗? 房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是能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南弦在这漫长的沉默中心一点一点的下沉,直到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手指也慢慢松开,眼中希冀的光也逐渐变得灰暗起来。 陆嘉礼慢慢坐在床边,用一种极其认真,也极其严肃的视线看着顾南弦。 顾南弦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出胸膛,他很不安,他害怕陆嘉礼这样是要跟他说要远离他,要和他撇清一切关系。 顾南弦有多么在乎陆嘉礼,有多想撩拨他,就有多自卑,多敏感,多害怕。 陆嘉礼注视的视线让顾南弦目光躲闪,几乎要落荒而逃,可是他却听见陆嘉礼非常郑重,也非常认真的说 “顾南弦,我很珍惜你。” 顾南弦一下子愣住了,可是又更加的不安起来,艰涩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陆嘉礼深吸一口气,道:“我的意思是,顾南弦,我喜欢你。” 耳畔忽然响起了嗡鸣,将陆嘉礼的话变成了长短不一的断点,又渐渐连接在一起,汇入了顾南弦的大脑。 清晰的,明确的,让他不敢相信的,却又是真实的,陆嘉礼的喜欢。 顾南弦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跟断线了珠子似的,怎么都止不住,他一直不敢问陆嘉礼对他是什么样的看法,不敢试探,不敢说,不敢问,更不敢告白,甚至不敢让陆嘉礼知道他的心意。 他愿意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可是没想到,陆嘉礼会说喜欢他。 陆嘉礼居然说喜欢他,陆嘉礼竟然会喜欢他—— 陆嘉礼终于——会喜欢他。 陆嘉礼做好了被顾南弦打骂的准备,也准备好了不管顾南弦怎样对他都赖在他身边不离开的准备,可是他没有做好顾南弦会哭的准备,他一下子慌了神,慌到用手去接那落下来的泪。 “阿弦,阿弦,别哭。”陆嘉礼手足无措,“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不顾你的身体,也不该想关着你。” “我只是气昏头了,我嫉妒司宸,嫉妒你喜欢他,也嫉妒你为了他不管不顾的来到这里,我喜欢你,但我害怕你离开我,我也害怕你不要我去跟司宸在一起,我受不了的阿弦。” 陆嘉礼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将自己的心意急匆匆的跟顾南弦说个明白。 “阿弦,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所以我太害怕你会离开我了,我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只留在我身边,就算是不择手段,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我。” “阿弦,对不起,我做错了,对不起,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不哭了好吗?” 顾南弦哭的厉害,却也断断续续听见了陆嘉礼的话,他伸手想擦掉眼泪,却越擦越多,根本控制不住。 他想不通这和司宸有什么关系,可是他却明白陆嘉礼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他越想停下来想要跟陆嘉礼说清楚,就越停不下来,像是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陆嘉礼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只能不断的道着歉,哄着。 顾南弦不想让陆嘉礼道歉,也不想看陆嘉礼自责,他说不出话来,索性满脸眼泪的凑上去吻他的唇。 陆嘉礼一下子失了声,顾南弦沾着眼泪的,湿润的吻,即使是一触几分,也比什么都管用。 顾南弦不断抽泣着,拉过陆嘉礼的手,在他手中一笔一划的写着 喜欢你。 陆嘉礼感受着手中的字体,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他看着顾南弦泪眼婆娑的模样,小心翼翼道:“喜欢我?” 顾南弦点点头,深呼吸着断断续续道:“喜……欢……你……” 陆嘉礼心中狂喜,又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再次问道:“阿弦,你喜欢我?” 顾南弦点点头,终于将不间断的抽泣压下去一些,认真道:“我喜欢你。” 陆嘉礼依然觉得不真实,于是他把顾南弦抱进怀里,只有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的温度才能感受到真实。 顾南弦不是喜欢司宸吗?他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他好像从一直以来都意会错了什么。 司宸不知道顾南弦喜欢他,顾南弦也不知道司宸喜欢他,他们都不知道,顾南弦也从来没有明确说过他喜欢司宸,一切都是他先入为主想出来的。 陆嘉礼忽然清醒了,既然顾南弦从没有这样说过,那他凭什么这样想呢? 是他一意孤行的为他们两个连接了相互喜欢的关系,是他懦弱的不敢问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是他没有搞清楚事实就妒火中烧,才伤了顾南弦。 一切都是他的错,顾南弦何其无辜,他的宝贝在被他那样对待的时候该有多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老母亲欣慰~~~两个崽儿终于相互告白了,想想司宸做的那些事儿,莫名像个喜剧人儿哈哈哈(不是qwq) 三个人都有信息差,信息差真的要命,宝贝们不要学~~ 三更结束啦,感谢大家的支持~ 爱你们,晚安~~ 2.15下了夹子后更新,么么哒~ 第47章 喜欢 时间好像静止了, 两个人在房间内就这样紧紧抱在一起,恨不得将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内融为一体。 顾南弦慢慢安静下来,不间断抽泣声变成了隔一会儿才有一次的小小颤栗, 陆嘉礼一直轻抚着他的后背,等待着他的情绪慢慢平息。 咕噜~~~ 怀里的人肚子忽然叫了一声,声音不大, 但是在安静的房间内却很清晰。 陆嘉礼怔了一下, 发觉怀里那人的身体也僵住了,像是被揪住小尾巴的小动物,一动都不敢动,虽是满心五味陈杂, 却依然忍不住有些想笑。 “我们阿弦饿了?” 顾南弦揪住陆嘉礼的衣服,脸上有些发热,听见他的声音后又把头往他怀里埋了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肚子会在这时候这样煞风景。 陆嘉礼把他从床上抱起来, 像是抱着一个小朋友那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柔声哄道:“粥应该熬好了,我们去吃一点儿?” 顾南弦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脖颈中, 小声应道:“嗯。” 陆嘉礼走到餐桌旁, 弯腰想将顾南弦放到椅子上, 却没想到顾南弦忽然双腿夹紧了他的腰, 更是有些恐慌的紧紧抱着他不撒手,就好像害怕陆嘉礼把他扔下一样,陆嘉礼心中一疼, 又直起身子抱着他一起走进厨房, 什么都没说, 却明显感觉到顾南弦的身体微微放松。 粥是用电饭煲熬的,早就已经跳到了保温档,陆嘉礼侧着身体伸手打开锅盖,不让过热的蒸汽挨到顾南弦一星半点儿,用勺子盛到一边的碗内,盖好锅盖一手端着走出了厨房。 顾南弦就坐在陆嘉礼的腿上,低垂着眼睛看陆嘉礼用白瓷勺搅拌着软糯的粥,想要看陆嘉礼,又好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得知了陆嘉礼的心意,顾南弦才真正敢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陆嘉礼为他做的所有事,这一切是不是都出于对他的喜欢,他张了张嘴巴,想要问些什么,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问起。 陆嘉礼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有种不真实的软绵绵的却又脚踏实地的感觉,他拿出手机,在饭店里订了餐,又垂眸温柔的对顾南弦道:“阿弦,先喝点儿粥,我订了餐,等一下我们再吃别的好吗?” 顾南弦想不到该从哪儿开始说,可是想起刚刚听到的,陆嘉礼断断续续的话,忽然就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要把不敢说的,不敢坦白的,不知道哪里让陆嘉礼误会的话跟他说明白。 陆嘉礼见顾南弦又不说话了,捧起他的脸看他,那双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陆嘉礼心疼的亲了亲他的眼睛,还有他眼尾鲜红的小痣,然后是鼻尖,最后是嘴巴。 “对不起,阿弦,我不该这样对你,不该冲昏了头脑把怒火发泄到你身上,我只是……好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于是选择了一个最糟糕的方式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顾南弦听着陆嘉礼的剖白,表情怔怔的,他不是瞎子,他能看的清楚陆嘉礼眼中毫不掩饰的温柔深情,陆嘉礼是真的喜欢他,不是他高烧中的幻听和一场春秋大梦。 “晨阳。”顾南弦又往陆嘉礼的怀里缩了缩,想是想借此汲取一些勇气,“你可能不记得我,我们初中是一个学校的。” 那个时候的陆嘉礼,像现在一样,天之骄子闪闪发光,所有人都爱他,所有人都想要呆在他身边,被那温暖的光辉照耀着。 而那个时候的顾南弦,像是阴暗水沟里最渺小的老鼠,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即使他再想强调自己的存在感,也不过是又一层污水加身,在不在意他的人眼中,依然没什么变化。 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高高在上,光芒怜悯着世人,一个坠入深渊,被黑暗不断吞噬。 “初二的时候,有一天,我在校外被围堵,被打了个半死,然后你出现了,给了我一颗糖。” 顾南弦说着往事,脸上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即使到现在,那天下午出现在巷子中的少年,依然像一束温暖他的光,他将那场景记得清清楚楚,像是一帧帧不褪色的胶片,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 他曾想要逃过光芒的照耀,想要在自己的黑暗中永远独行,可是,被温暖照耀过的人,永远无法逃过光,也永远无法离开光。 陆嘉礼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思绪跟随着他的话回到了初二某一天下午。 他记得那个下午,那个洒了一半金色夕阳余晖的巷子,还有坐在那里,满身血迹看不清面容的少年,他从不干涉其他人的生活,也不曾踏足他人狼狈的领域,可是那一天,他像是着了魔一般,抬步走了进去。 陆嘉礼忽然有了一种宿命归属的感觉,曾经他不知为何想要靠近的,和他现在想要占为己有的,兜兜转转,竟然是同一个人。 “竟然是你……”陆嘉礼笑了起来,他把顾南弦按在怀里,胸膛的震动带动的顾南弦半个身子都酥酥麻麻的。“原来是你。” 顾南弦怔了一下,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陆嘉礼眉眼温柔,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认真道:“阿弦,这样的事情,我只做过一次。” 从过去到现在,陆嘉礼给顾南弦的,都是唯一的例外。 顾南弦慢慢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一次?” 陆嘉礼拿起勺子吹了吹,然后喂了他一口粥,“嗯,阿弦,我也见过你,只不过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看清楚长相,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后来,在那条巷子里,我以为我终于能知道了,可是,你跑掉了,那时候的我很吓人吗?” 初中时的陆嘉礼并没有比高中的时候清闲多少,因为他的家世还有他本身的缘故,从小到大受到的关注向来是非常多的。 老师们的任命,同学们的崇拜追捧让他一直很忙,不管是什么事情,那些人们总是有理由要他来做,其实陆嘉礼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对他,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 所以他没有时间去关注其他的事情,比如同学们之间所聊的八卦,也融入不进去。 只要他想像平常人一样融入集体的谈话,氛围就会变得奇怪起来,原本神采飞扬的女生们变得淑女又安静,就连在一起嬉笑打骂的男生们也会收敛自己,让陆嘉礼觉得他在他们之间就像是一个被排斥的异端。 即使,陆嘉礼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他们只是觉得跟他有距离感,就像是摆在庙堂的神佛雕像和在下方双手合十的人类,即使相处在同一空间内,也始终隔着两个世界的壁垒。 可是所有人都忘了,陆嘉礼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在世俗内。 而陆嘉礼知道顾南弦的存在纯属是一个偶然,是他与其他人因为一个会议走在一起时,碰巧听见的八卦内容,他们好像非常熟知顾南弦的模样,对着他品头论足,说他的桀骜不驯,个性顽劣,言语中却有些许遗憾。 陆嘉礼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远处的少年个子高挑身材纤瘦,孤独的穿行在人群中看不清面容,可是阳光撒在他身上,却像是为他描镀了一层金光。 那时陆嘉礼觉得,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和他一样孤独的人,他甚至羡慕那个只能看见模糊影子的少年,不用顾及任何人的眼光,只专注的去感受自己的生活,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后来有一天,陆嘉礼终于有机会去询问少年的名字,可是,他却跑掉了,只留给他一个有些仓皇的背影。 “不是可怕,”顾南弦的心脏奇异般的慢慢平和下来,仰着头看陆嘉礼,“是我害怕。” 陆嘉礼问道:“害怕什么?” 顾南弦双臂搂住陆嘉礼的脖颈,注视着他,将自己的灵魂尽数剖白展现在他面前。 “害怕我再一次妄图想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害怕再一次的痛苦,害怕光,害怕守不住自己的理智。” “但是我错了,那颗糖我扔不掉也吃不下,然后就一直放到过期了,可是时间越长,我就想吃的要命,可我买了很多糖都不是想吃的味道,所以我来了。” 顾南弦的脸颊有些发烫,他闭上眼,长睫微颤,微仰起脖颈亲吻上陆嘉礼的唇瓣。 他不用担心找不对位置,也不用担心吻不到,因为他现在相信,陆嘉礼不会让他的吻落空的。 果然,后脑覆上一只手,顾南弦只是微微抬起来一些,就有火热的唇瓣压了下来,辗转碾磨,掠夺了他所有的呼吸。 “陆嘉礼,阿礼,”顾南弦眸子微红湿润,不知道是被吻出来的还是想要流泪,“我喜欢你,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我是为你来的一中,我想要离你近一点,可是离你近了之后,我又想再离你近一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和司宸有什么关系,可是我是来了这里之后才认识他的。” 顾南弦像被误会捣蛋的小孩子那般委屈又焦急的解释着。 “陆嘉礼,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只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宝贝们元宵节快乐!!!爱你们mua!!! 第48章 余生 顾南弦的诉说着自己的爱意, 诉说着自己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 在过去的,他还能与陆嘉礼同处一片天地的时间里, 他的视线不可控制的,悄然注视着陆嘉礼的身影,尽管多数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 可是他依然乐此不疲。 他窥探着光, 想要再一次触碰到那温暖的余晖,然后,他就落进了光的怀里。 陆嘉礼心中酸酸涨涨的,他很想问顾南弦在逃走之后的后来呢, 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又为什么不去找他,可是他想想,又歇下了心思。 问了又怎么样呢?缅怀了过去又怎么样呢?他终究没有拉住顾南弦逃跑的步伐, 也没有再去刻意询问关于那个少年的一切。 只是偶尔,在看见他的时候,悄悄注视一会儿,能看见的或许是他又添了新伤又或许是他难得的安静, 尽管, 他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的面容。 即使陆嘉礼不去问, 也知道顾南弦那些年过的一定很苦, 他并不像是陆嘉礼所看到的那样潇洒无畏,而是一只将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竖满利刺的小兽,受了伤也只能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去悄悄舔舐自己的伤口。 没有必要去回忆痛苦, 尤其是他们原本可以却错过的那几年, 而那时的他们都没有足够的勇气。 但是现在, 在顾南弦决定要来到陆嘉礼的身边时,当陆嘉礼的视线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落到了顾南弦身上时,他们的宿命终于开始紧密的绑定起来,乃至几十年之后的百岁无忧,都不会再次分离。 陆嘉礼骤然想到,在顾南弦第一次发烧的那个夜晚,他忽然认真的对他说“陆嘉礼,我叫顾南弦。” 原来是为了回应曾经那仓皇而逃避的问题。 “阿弦。”陆嘉礼啄吻着他的唇瓣,又抱着他起身把他放在餐桌上,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在顾南弦染上惊慌的视线中向他伸出了手。 “顾南弦,我叫陆嘉礼,我很喜欢你,我也非常爱你,我想和你共度余生,即使现在余生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是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一起去证明。” 陆嘉礼眼中尽数是温暖的光,满满当当的只盛着一个顾南弦,他唇边带着能够溺死人的笑意,一字一句极其认真郑重。 “所以,顾南弦,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你愿意,做我的爱人吗?” 顾南弦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以为他们之间互相知晓心意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南了,可是,他没想到陆嘉礼会这样郑重而认真的跟他告白。 看着面前那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顾南弦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即使陆嘉礼已经尽最大可能的抚平他不安的心脏,即使陆嘉礼即使告白都在顾及着他的情绪而将一切考虑的周到,可是顾南弦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甚至有些惶恐。 那是以往长时间的小心翼翼和被不安全感包裹着所遗留的后遗症。 顾南弦的眼中只看到了陆嘉礼有多么好,可是却忘了,他本身有多么好,或许爱一个人就是会将自己的姿态摆在最下方,仰望着心爱的人,期待着他的垂视,难受也好,开心也好,都甘之若饴。 白皙的指尖被掐出一个一个红色的月牙印痕,顾南弦舔了舔唇瓣,心如擂鼓地抬起手放到了陆嘉礼的掌心里。 不管顾南弦有多惶恐,感觉多不真实,但是,顾南弦永远不会放弃走到陆嘉礼身边去。 就像陆嘉礼说的,余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或许很长也很遥远,但是同时,他们也能够在未来很长的时间内来证明这个遥远的词汇真实存在。 他们的,顾南弦和陆嘉礼的往后余生。 “我愿意。”顾南弦眼眶通红而湿润,轻轻一眨眼尾鲜红的小痣就被浸在晶莹的水珠里,可他依然是笑着的,幸福又满足的笑意。 他们现在都足够勇敢,不管是顾南弦,还是陆嘉礼。 陆嘉礼在顾南弦的手放进掌心的刹那就握住了与他十指相扣,在顾南弦说出愿意的瞬间揽着他的腰拥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 他一点儿一点儿吻去他的泪珠,尝着那微微苦涩的味道,安抚着那颗不安的心脏。 顾南弦眨了眨湿润的睫毛,脸颊各处都落满了羽毛似的轻吻,有些痒,也让他的心情一点一点明媚起来。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亲昵的动作,陆嘉礼抬起头,笑道:“应该是订的餐送来了,阿弦,我去拿?还是,你想和我一起?” 顾南弦跳下餐桌,又被陆嘉礼抱了个满怀,他的脸颊变得红润润的,眸子晶莹剔透,看上去漂亮极了,“一起。” 在陆嘉礼不断的投喂下,顾南弦吃了不少东西,吃完了饭,又乖乖吃了药,才被陆嘉礼抱着洗漱完之后回到了房间。 两个人对彼此的心意都熟知,并且确认完关系之后,剩下的就是误会的初始了。 顾南弦还是好奇为什么陆嘉礼会认为他喜欢的是司宸,之前做的时候不觉得,可是现在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就差把“陆嘉礼我喜欢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陆嘉礼把他拢在怀里,思考了一下该从哪里说起,关于他们的误会,关于最开始的错失,还有司宸,他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好像从开始到现在,司宸在他们的误会中都起了不小的推动作用,不管是挑衅还是照片,都是他有意为之。 还没有想出来,就发觉怀里的人又往里蹭了蹭,小脸儿埋在他的胸膛里,陆嘉礼摸了摸他的脸颊,有些发烫,他怔了一下,有些担忧的查看,却发现顾南弦脸颊通红,眼神也有些闪躲,像是羞得极了。 “阿弦?” 顾南弦越回忆就越羞耻,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做的时候一腔孤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回想起自己曾经做的那些并且沾沾自喜的事情,却很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恨不得将自己掩埋起来。 “我……”顾南弦有些迟疑的小声问道:“你当时,真的感觉不出来我喜欢的是你吗?” 陆嘉礼怔了一下,随即苦笑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我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些。”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就被顾南弦第二天说的话推翻了所有与他有关的感情答案。 顾南弦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陆嘉礼垂了垂眸子,道:“我们第一次的晚上……你第二天说的那些话,让我不敢想了。” 顾南弦有些迷茫道:“什么话?” 陆嘉礼道:“你说你要来一中摘一朵高岭之花,可是这个词,是同学们形容司宸的词语。” 顾南弦有些愕然,眼睛瞪得圆圆的,不知道为什么随便一句话就那么巧,“那是我瞎说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有什么负担,而且,而且这个词是我听别人说的,那段时间他们聊天都在谈论这个,所以我才……” 陆嘉礼见他着急解释的可爱模样,失笑道:“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阿弦,乖,不急,我们慢慢说。” 顾南弦抿了下唇,有些委屈道:“来一中之前,我都不知道司宸是谁,我还以为是你喜欢他……” 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但丝毫不影响陆嘉礼听清他的话语。 陆嘉礼也有些不解,他不认为自己表现出任何对司宸的特别,于是问道:“为什么这么以为?” 顾南弦闷声道:“之前有一次司宸来我们宿舍,你让我穿上衣服,很凶。” 陆嘉礼想起那天的事情,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不是的阿弦,我不是凶你,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那样的你,而且,那时候我以为你喜欢他,我没忍住说话语气重了些,抱歉。” 顾南弦眨了眨眼睛,从陆嘉礼怀里爬起来,带着几分犹疑的问道:“那星期五下午,其他人发在班级群里的照片,司宸帮你整理衣服的事情……” 陆嘉礼沉默了一下,道:“游泳课的时候,在更衣室外边当时有人在,我在送你出校门之后,返回监控室想要看看是谁在外边,然后才遇到了他,我们发生了一些争执,既然有那张照片,可见他并不是想给我整理衣服。” 顾南弦也不是个笨的,司宸出现在他们周围的频率好像格外的高,明明不是一个班也不是一个宿舍的,可是就是凭一己之力造成了他们之间的种种误会,即使最开始是他们两个先入为主误会的事情,那后来呢,会一直那么巧合吗? 陆嘉礼看着他,还是问道:“阿弦,星期六中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撒谎?” 顾南弦猝不及防被拉下马,先是愣了一下,又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陆嘉礼看着他恍若被吓到的表情,在话说开了之后只觉得很是可爱,虽是有些不忍告诉他,但还是没有隐瞒,“当时,我就在外面,那个诊所。” 顾南弦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眼睛瞪得浑圆,嘴巴也微微张开。 陆嘉礼在外边?在诊所外边儿看着他撒谎?他当时都说了什么?不对,重要的是,他当时当着陆嘉礼的面儿被他看着撒谎了? 顾南弦的神色变换不定,难怪,难怪陆嘉礼那样不对劲,那样疯狂…… “阿弦,”陆嘉礼扶住他的肩侧,还是不忍心见他惊慌失措的模样,道:“乖,不想说可以不说,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顾南弦蜷了下手指,道:“当时店里来了几个闹事的,他因为救我被砸伤了手臂,我……当时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他因为我受伤了,不是真的想要骗你的。” 说来倒去,还是先入为主的那个误会,陆嘉礼把他抱怀里亲了亲,有意逗他道:“阿弦,我们现在,像不像是正在互相揪小辫子?” 顾南弦成功被他逗笑了,仔细想想还真的是那么回事,你揪出我的小辫子来,那我也要揪揪你的,谁都不吃亏。 陆嘉礼见他笑了,给他盖了盖被子,柔声道:“好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阿弦,你还有点儿烧,该休息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顾南弦乖巧点头,又仰起头问道:“我醒来的时候你还在吗?” 陆嘉礼又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好像亲不够那样,“阿弦,我会一直在这里,乖,睡吧。” 顾南弦终于安心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陆嘉礼怀中闭上了眼睛。 陆嘉礼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眸中却思绪万千,等到顾南弦睡熟了之后,他拿出手机,打开论坛。 果然,与他设想的一样,两天前发布了一则帖子,配图是马路上顾南弦拉着司宸的照片,不知道是角度的缘故还是故意为之,这张照片的暧昧程度要比他当天看到的还要引人遐想。 陆嘉礼看着那张照片,目光陡然深沉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吉他 顾南弦和陆嘉礼一共请了三天的假, 两人就窝在陆嘉礼的家里腻着。 最初还有些拘谨的小心翼翼的相处氛围被陆嘉礼耐心又温柔的化解,不到一天,顾南弦又被陆嘉礼宠着变回了之前的顾南弦, 然后,又变得更加放纵。 陆嘉礼和老师打了报告,让苏知远帮忙录下了这三天的课程发文件给他, 好在两个人都足够聪明, 一点就通,回到学校上课的时候并没有落下什么课程。 顾南弦被陆嘉礼好好的养了三天,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不过脖颈上的印子还有浅淡的痕迹, 虽然离得远不仔细看也看不太出来,但是离得近了总归还是有点儿显眼。 不过还好校服宽大,又因为顾南弦请的是病假,所以没有人对他将自己包裹严实到下颚有什么疑问。 班里所有人都感觉顾南弦和陆嘉礼之间的氛围不一样了, 虽然之前他们之间的氛围也很微妙,但是现在,比之前更加微妙,让人看着好像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撑。 两个人之间关于司宸的问题并没有再说, 顾南弦是实在不知道这个人在搞什么, 陆嘉礼是不愿顾南弦再多听司宸的事情, 毕竟司宸对于顾南弦的感情确实令他有些忌惮。 余尚飞对于顾南弦重新回来上课这件事表现的兴奋异常, 上课的时候像是得了多动症似的来回扭着时不时转头瞟两眼顾南弦。 顾南弦被他看的莫名其妙,在他再一次回头的时候问道:“你总看我干什么?” 余尚飞嘿嘿笑了两声,“没什么, 我就看看你身体好没好。” 齐连听见声音转头看他们, 见余尚飞脸上傻笑的表情, 眼神怜惜,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那表情宛若在看自家的傻儿子。 陆嘉礼手中的笔尖微顿,抬头看见这一幕时微微眯了眯眼睛。 “阿弦。”他忍不住轻声喊道。 顾南弦刚想回答余尚飞的话,但是在听见陆嘉礼的声音之后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咽了回去,转头应道:“嗯?” 陆嘉礼唇角微微勾起来,温声道:“好好听课。” 顾南弦眨了眨眼,乖巧道:“好。” 余尚飞皱了一下眉,看了陆嘉礼一眼,即使他神经大条,也感觉出不对劲儿来,陆嘉礼好像不想让顾南弦和他说话,又好像在刻意彰显着什么。 齐连看着他们的互动若有所思,陆嘉礼原来可从来不管这些的,想了一下圆场道:“小鱼仔,你也好好听课。” 余尚飞抿了下唇,“哦”了一声转过头。 顾南弦眨了眨眼睛,又转头看陆嘉礼,他好像感受到了,一些令人心动的占有欲。 陆嘉礼的心情远没有他表面上的平静,关着独占的笼子一旦被打开好像就锁不上了,如果有人以与他同样的视线看顾南弦,他竟有种被威胁的紧迫躁郁感,就像是被侵入领地的野兽那样。 顾南弦的视线极具实质性,可是陆嘉礼却有些不敢看,他垂了垂眸子,忍不住去想那清澈的眼中会映照出来他是什么模样。 即使妄图囚·禁的事情被互表心意的喜悦冲散,可是这件事谁都不能够当没有发生过,陆嘉礼不知道顾南弦在喜悦冷静后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他的气,也不知道他现在无法控制的表现出的独占欲,会不会引起顾南弦的反感。 顾南弦一上语文课就会犯困,满脑子的文言文塞得满满涨涨的,课上了一半,就在朗读声中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第三节 课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顾南弦已经在桌子上趴了十来分钟了。 陆嘉礼下了课之后走到顾南弦桌边摸了摸他的头发,也没喊他,只是享受着那柔软的触感。 余尚飞整个上午都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下课的时候都蔫蔫儿的,齐连叫他出去也不出去。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虽然高三紧张,但是一中也不会剥夺学生们所有的放松课程,而是尽量都放在了心情易浮躁的节点儿,比如上午第四节 课,下午第一节课,下午最后一节课之类的。 顾南弦动了动脑袋,又从胳膊里蹭出一只眼睛来看他。 陆嘉礼帮他拨开眼睛旁的碎发,柔声哄着:“阿弦,下节音乐课,我们要去音乐教室。” 虽然陆嘉礼的声音在嘈杂的课间并不大,但是坐在前方的余尚飞却能够听得清楚,那声音中所包含的东西让他的身体僵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看他们两个。 齐连走过来把他从座位上拖起来,勾着他的脖子朝外走去,道:“走啦小鱼仔。” 余尚飞踉跄了一下被他拖着往外走,脸上的表情恹恹的。 齐连皱着眉,等到走出教室才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余尚飞看了他一眼,双眼放空道:“不知道。” 齐连道:“你……” “老齐,”余尚飞打断了他的话,道:“让我自己想想。” 齐连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大咧咧的余尚飞一点儿征兆都没有的就突然就陷入爱河了?邪门儿,真他娘的邪门儿! 陆嘉礼看着门口的方向,又收回视线,长睫低垂,遮住眼中变幻莫测的神色。 为什么清心寡欲的佛子会离开他的佛踏尽红尘呢? 陆嘉礼之前读这些故事的时候总是有这样的疑问。 他的信仰,他的一切,他从前的人生,都被尽数推翻,然后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建造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度,这个国度的中心,所有的能量,都围绕着一个人在转动,受一个人供给。 陆嘉礼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去这样做。 而现在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他会这样做。 顾南弦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用小指蹭了蹭他的掌心,道:“我只会弹吉他。” 陆嘉礼把他拉起来,道:“我没有听过,音乐教室有吉他,阿弦,可以弹给我听吗?” 顾南弦揉了揉眼睛,问道:“如果可以自由活动的话,我就弹给你听。” 陆嘉礼喊道:“阿弦。” 顾南弦侧头看他。 陆嘉礼的眸中是温柔的星海,他用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顾南弦,语气带着几分请求。 “可以只弹给我一个人听吗?” 顾南弦怔了一下。 陆嘉礼又浅淡的笑了,“我的意思是,今天,可以只弹给我一个人听吗?” 没人能对着这样的陆嘉礼说不。 顾南弦更是只会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于是,顾南弦点了点头,笑道:“好,只弹给阿礼一个人听。”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钢琴 音乐教室是一个像阶梯教室那样空旷的大教室, 巨大的窗户旁飘荡着白色的飘窗,讲台旁是一个乐器展柜,中央放着一架漆黑的钢琴, 教室后方白色的凳子随意的放着,一切显得随意又优雅。 这还是顾南弦来一中这么久上的第一堂音乐课,他走到乐器展柜前, 看着里边最下层放的吉他, 问道:“这里边的乐器都是上课用的?” 陆嘉礼笑了一下,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那把吉他,道:“嗯,要试试吗?” 顾南弦惊讶道:“现在?” 陆嘉礼眨眨眼, 道:“趁现在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这边,试一下音,如果不喜欢这个音色,我还知道另一把在哪里。” 顾南弦被他这样难得的调皮表情逗笑了, 道:“还有隐藏款?” 陆嘉礼将吉他放进他手里,温声道:“是你就有。” 顾南弦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陆嘉礼,心脏跳动的恍若自己都能听见声音回响。 琴弦忽然被拨弄了一下, 发出一声响, 顾南弦瞳孔轻颤, 又低下头, 耳尖变得滚烫。 “还……还不错……” 陆嘉礼没有错过他脸上的那层薄粉,澄澈的眸子慢慢变得深沉,喉结也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下。 如果他是一头野兽, 那顾南弦就是令他时刻垂涎欲滴的肉。 即使只有一秒钟没有品尝, 也会让他瞬间怀念那美好的味道。 音乐老师是一个非常知性的气质款美女, 黑色长发瀑布般披在身后,耳朵上点缀着珍珠耳饰,身穿香槟色的连衣裙,手中拿着一本线谱走了进来。 “好了同学们,找个喜欢的位置坐好,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顾南弦舔了一下唇瓣,将吉他重新交给陆嘉礼,道:“等下课,我弹给你听。” 陆嘉礼笑弯了眼睛,道:“好。” 音乐老师站在讲台上环视了一周,“让我看看人都到齐了没有,诶?有新同学来了吗?长的很帅哦,看着你让老师的心情都变好了。” 顾南弦从来没有被老师这样夸赞过,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这轻松的氛围,只能像求救般的悄悄看向陆嘉礼。 陆嘉礼安抚地对他笑了一下,然后道:“老师,新同学名字叫顾南弦,他性格比较内向,大概需要一些适应您上课风格的时间。” 音乐老师了然地点点头,又笑道:“那嘉礼,几个星期没见,不如你先上来弹一首……《蓝色多瑙河》怎么样?让我们放松一下。” 陆嘉礼站起身笑道:“当然可以。” 修长的手指搭在黑白的琴键上,从顾南弦的角度看去,钢琴少年形成了一幅珍贵的画,外边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优美的钢琴音开始流淌,陆嘉礼连发丝都在发光。 这节课老师讲了什么又说了什么顾南弦已经不记得了,他的脑海中,视线中,被占据的全都是陆嘉礼的身影,周围笑声不断,他看着陆嘉礼,在茫茫人群中,却是一眼万年。 “阿弦,阿弦?”陆嘉礼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顾南弦睫毛微颤,目光终于聚焦,“啊?” 周围的人已经站起身朝外走去,老师也拿着东西离开了教室,显然是已经下课了。 陆嘉礼柔声问道:“你走神了一节课阿弦,可以告诉我在想什么吗?” 顾南弦看着他,下意识答道:“蓝色多瑙河。” 陆嘉礼怔了一下,又笑了起来,“那么好听?” 顾南弦诚实的点点头,道:“好听。” 陆嘉礼转头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基本都出去了,于是道:“如果你想听,我再弹一遍给你听?只给你听。” 顾南弦把手搭在他伸过来的手上,“好。” 陆嘉礼牵着他走到琴凳上一起坐下,双手放在琴键上,优美的钢琴曲再次流淌起来,这次是只流淌在顾南弦的周身,让他更加沉醉其中。 外边的走廊早就已经安静下来,音乐教室所处的教学楼和上课的教学楼不一样,原本就没有什么人,此时更是安静的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南弦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忽然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又在陆嘉礼讶异的视线下关上了门。 “阿弦?”陆嘉礼看着他好像是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有些疑惑的喊他。 顾南弦弯腰把手撑在了钢琴上,在陆嘉礼微微怔愣的目光中将他困在钢琴与怀抱中间。 顾南弦咬了下唇瓣,晕开了一层醉人的胭脂色,离得近了,才发现那看似没有表情的脸上藏着紧张与认真,他就那样看着陆嘉礼,轻声道:“阿礼,我好像又犯病了。” “你——可以亲亲我吗?” 陆嘉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走廊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说话声。 “小鱼仔,你真的想好了?我警告你啊,别冲动,现在是最后一年了,等高考后也不晚啊。” “我没冲动!我总感觉,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顾南弦听着声音微微皱眉,眼中有着被人打扰的不满,“余尚飞和齐连?” 陆嘉礼的眸光微动,忽然用手握住顾南弦一侧的腰线,把他往下带了带,然后啄了一下他的唇瓣,“阿弦,和我们没有关系。” 顾南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嘉礼再次深深吻住,可是从外边看上去,却像是顾南弦把陆嘉礼压在钢琴上亲吻。 至少,在余尚飞和齐连的视角内是这样的。 余尚飞像是被雷击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内有震惊也有不敢置信,齐连倒是比他好一些,毕竟,之前陆嘉礼对顾南弦的纵容与宠溺早就在他们心里铺垫了一层心理准备。 可是,显然余尚飞并没有被铺垫成功,音乐教室里本该是非常唯美的画面却变成了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上,余尚飞第一次觉得人居然可以这么难受。 齐连皱着眉担忧的看他,又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道:“小鱼仔,还好吗?” 余尚飞没有说话,只不过垂在双侧的手紧紧握着,自虐般的看着教室内接吻的两个人。 陆嘉礼睁开眼睛,看着顾南弦微微颤动着的长睫,又转动着眼睛看向教室门上的窗户,眸中闪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志愿 余尚飞在看到陆嘉礼红润的唇颊微微喘息着偏向门口的方向时, 看见那好像盛了一捧雾气的眼眸时,终于忍受不了地转身大步离开。 齐连最后看了一眼教室内,神色复杂的赶紧追了上去。 顾南弦的腰被陆嘉礼一手支撑着, 如果没有这份力道,他恐怕要很快软到在陆嘉礼的怀里。 门外安静了下来,陆嘉礼看着顾南弦, 手一松, 他就跌坐进了他的怀里。 陆嘉礼等着顾南弦慢慢平复呼吸,手指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发顶。 顾南弦抬起头,面容上那艳丽的颜色比陆嘉礼更甚, 可是,这抹颜色唯独只有陆嘉礼才能看到。 “饿不饿?”陆嘉礼柔声问着,“我们去吃饭?” 顾南弦的声音软糯糯的,像是浸在糖罐子里, “可是我还没有给你弹吉他。” 陆嘉轻轻笑了,哄道:“不急,这儿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我们找个时间再弹, 先去吃饭, 要不一会儿就没好吃的了。” 顾南弦点点头, 又坐直身子双手揽着他的脖颈, 问道:“那个隐藏款的吉他在哪里?” 陆嘉礼带着顾南弦来到了音乐教室旁边的教室,这个教室是防盗门,上面是密码锁, 陆嘉礼熟练地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映入顾南弦眼中的, 是满满当当的各种乐器。 顾南弦走进去,视线就被玻璃展柜中那把通体漆黑的吉他占据了,他惊讶道:“AT限定典藏版?” 陆嘉礼看着他的表情,问道:“喜欢?” 顾南弦诚实点头道:“它很酷。” 陆嘉礼揉了揉他的头发,道:“那我们等会儿回来?” 顾南弦道:“午休的时候?” 陆嘉礼道:“嗯。” 顾南弦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就和陆嘉礼离开了。 两人到食堂的时候人已经少了很多,到窗口买了饭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边聊天边吃饭,唇边都带着笑意。 司宸和王宇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和谐的一幕,旁边还有不少人在悄悄的看他们,从他们来了之后,饭都吃完了还不离开。 王宇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见司宸瞬间阴沉下来的神色,感叹道:“主席和顾南弦可真是受欢迎啊,他俩只要呆在一块儿,每天论坛上新出现的同人小说都能把其他帖子淹了。” 司宸意味不明道:“是吗。” 王宇顿了一下,又想起之前顾南弦没有来之前学校的传言,轻咳了一声道:“那什么,司宸,其实还是有很多写你和主席的,不比他俩的少。” 司宸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我和陆嘉礼?” 王宇眨了眨眼,感觉他好像说错话了,又见司宸直接朝窗口走去,也就没有再搭话。 自从顾南弦来了之后,司宸和陆嘉礼之间的关系好像就慢慢疏远了,他们其他人在聊天的时候其实说起过这一点儿,但是因为高三本就学业重,所以只是以为是都在忙的缘故,可是现在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出了问题。 王宇忍不住看了顾南弦一眼,心道:难道真的是因为他? 陆嘉礼当然看见了司宸,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像没有看见似的收回了目光。 顾南弦没有发现他微微错位的视线,直到一盘未动过的饭菜放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司宸非常自然的坐在了顾南弦身边的椅子上,又对他笑了一下,“病了这么久,是因为那天吓到了吗?” 顾南弦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他已经不能把司宸的话当成普通的问候了,在现在的他看来,司宸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别有目的的,都是为了让他和陆嘉礼离得更远,一想到这里,顾南弦完全没有办法用平常的心态看待司宸这个人。 王宇端着餐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硬着头皮坐在了陆嘉礼身边的位置上,“嘿嘿,主席……中午好啊。” 陆嘉礼淡淡的应了一声:“中午好。” 王宇松了一口气,有人理他就好,虽然场上氛围诡异,但是吧,能干饭就不用在意其他的太多……对吧。 陆嘉礼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虽然顾南弦对司宸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司宸前几天救了顾南弦又因为他受了伤是事实。 陆嘉礼根本就不想让顾南弦跟司宸有任何接触,他很想现在就拽着顾南弦离开,可是他不知道顾南弦会不会愿意让他这样做。 “我生病和你家店里有人闹事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顾南弦终于还是开口回答了他,但也仅仅是公事公办的回答了他,说完之后,站起身道:“阿礼,我们走吧,我不想吃了。” 陆嘉礼那揪起来的心脏慢慢放松,唇边扬起一个浅淡的笑意,道:“好。” 路过司宸身边的时候,陆嘉礼微微停顿了一下,转头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多谢之前的种种费心,不过之后就不用了,我和阿弦很好,留些心机给自己吧。” 司宸的脸色陡然阴沉。 顾南弦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陆嘉礼并没有跟上来,他刚想转头看,腰上就覆上了一只手掌。 陆嘉礼对他笑了一下,道:“阿弦,走吧。” 顾南弦没有再回头看,也丝毫没有发觉被人就这样扶着腰在其他人视线中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情。 王宇愣愣的看着,然后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感觉怪怪的。” 没有人回答他,司宸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王宇也习惯他这幅模样,本来司宸话就少,时常都是他自己来说自娱自乐,见他不答话,也就埋头继续吃饭。 司宸垂着眸子,深处都是压抑的狂风暴雨,他直觉发生了非常不好的事情,这种不好直接超出了他所有的预。 其实陆嘉礼会发现他做的小动作司宸并不意外,他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在经过这些事之后还能够一如往昔的黏在一起,甚至看上去感情比之前还要好。 想起陆嘉礼宣誓主权般的放在顾南弦腰上的手,司宸心中就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那种焦糊呛人的味道,几乎都要蔓延到现实当中来。 刚刚陆嘉礼说的那些话,是代表他们在一起了吗? 司宸食不知味,只是机械般地进食补充能量,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有些难过。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下来,顾南弦的成绩已经紧追着陆嘉礼排到了年级第二,只不过他们之间一直夹着一个司宸,三个人一二□□复横跳,看的一中吃瓜群众惊叹不已。 教室里,余尚飞蔫儿嗒嗒的趴在桌子上,底下垫着刚发下来的考试卷子,那刺目的红色分数是往常从来没有过的,他越来越低迷的状态也是往常没有过的。 在经历了五六次小考大考之后,余尚飞不断下滑的成绩终于引起了各科老师的高度注意。 齐连拿着一摞作业从办公室回来,又走到余尚飞身边晃了晃他的肩膀,“诶,小鱼仔,老班叫你去办公室。” 余尚飞抬起头,反应了一下,又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门外走。 齐连拧了下眉,对他这种状态丝毫没有办法,这又不是随便开解一下就可以过得去的。 顾南弦正在做一道题,陆嘉礼搬着凳子做在他身边和他一起解题。 听见前边的动静,陆嘉礼抬起头,似乎是知道什么缘故,眉微微皱了一下,又看顾南弦的侧颊。 齐连转头看了看他们,又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别人都在往前走,偏偏余尚飞就困在了原地。 关键这种事怪不得谁也怨不得谁,只能怪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笑眯眯的摆了他一道。 顾南弦对陆嘉礼的视线尤其敏感,他抬头看陆嘉礼,问道:“怎么了?” 陆嘉礼沉默了一秒,道:“阿弦,可以帮我个忙吗?” 顾南弦疑惑道:“什么?” 陆嘉礼想了一下,然后再草稿纸上写了几行字给他。 余尚飞回来的时候比去的时候更蔫儿了,像是霜打的茄子又经历了暴风雪一般。 “阿弦,你多长时间会忘记一个人?” 余尚飞刚坐下,身后就传来陆嘉礼问顾南弦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几乎不受控制的坐直身子侧着耳朵听。 顾南弦道:“很快吧。” 陆嘉礼又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顾南弦道:“距离远了一定会忘记的,就像一个在A大一个在D大,路程方向都不同,怎么记得,即使不会主动忘记,时间也会让我们忘记的。” 陆嘉礼道:“所以你的志愿是A大吗阿弦?” 顾南弦想了一下,竟然是认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不是。” 陆嘉礼怔了一下。 顾南弦稍微顿了一下,又将问题拉回正轨,道:“现在不知道,但是我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选最好的那个。” 余尚飞抿着唇,视线扫过自己的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上课铃打响了,陆嘉礼也回到了座位,他对于顾南弦的志愿是什么的问题抓心挠肺的好奇。 顾南弦在做课堂作业的间隙,发现从身侧扔过来了一个折的四方的纸条,他看了陆嘉礼一眼,然后打开。 【阿弦,你的志愿是什么?】 顾南弦没有犹豫,直接拿起笔在纸上写了,然后给他扔了回去。 陆嘉礼有些忐忑的打开纸条,瞳孔微微颤动,连带着心脏也震颤了起来。 那张洁白的纸上,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回答他问题的答案。 【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初雪 天气渐渐转冷, 十二月的中旬,月城下了第一场雪。 顾南弦星期六中午醒来的时候,校园里已经变成了一片晶莹的颜色, 阳光在雪层撒下金色的光,衬得整个校园如梦如幻。 浴室的门打开,陆嘉礼额发微湿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顾南弦已经坐起来茫然的瞧着窗外, 他的皮肤似乎与窗外的雪景同属一源,雪精灵一般晶莹剔透,只不过比雪景多了几株鲜艳的红梅更显娇艳可口。 陆嘉礼顿了一下,又快速走到他身边用滑落的被子把他裹起来。 “醒了?”陆嘉礼把他裹得只剩下一张小脸儿漏在外边, 这才道:“怎么就这么坐起来了,感冒了怎么办。” 顾南弦用脸颊蹭了蹭他微凉的手指,道:“下雪了?” 陆嘉礼道:“嗯,下雪了, 要再睡一会儿吗。” 顾南弦往他那边拱了拱,如愿的被陆嘉礼揽进怀里抱着,摇摇头道:“听别人说,初雪的时候和心爱的人一起看, 就会永远幸福的在一起。” 陆嘉礼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那我们出去吃午餐, 然后一起看看雪?” 顾南弦伸出两条白皙的胳膊环住他的脖颈, 笑道:“好。” 收拾完了顾南弦和陆嘉礼从宿舍出来, 冷风吹在脸上又顺着领口钻进去,顾南弦瑟缩了一下,就被围上了一条米白色的柔软围巾。 陆嘉礼顺势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问道:“想吃什么?” 顾南弦侧头问道:“你把围巾给我, 不冷吗?” 陆嘉礼笑道:“本来就是给你带的。” 顾南弦怔了一下, 又看了看周围,然后在陆嘉礼侧脸亲了一下,脸蛋不知道是冻出来的还是害羞,落了一层薄粉,看上去好看极了。 陆嘉礼欣然接受,趁着没有人看见,又在他唇角偷了个吻。 校园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空地上开始打雪仗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这是日复一日艰苦求学中难得的轻松时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末留在校园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起来,尤其是高三,还坚持回家的人已经不足百分之一,只有零星的几个,图书馆自习室人满为患,很多人索性直接回班级里学习。 高三的老师们也开始留校,在办公室里进行一对一辅导,虽然高三刚刚将近走到一半的路程,所有人却不约而同的开始紧张起来。 余尚飞和齐连从教学楼里出来,先是伸了个懒腰,一上午的单独辅导让他们的精神受到了高强度的训练,坐也坐的腰酸背疼,比平常上课的时候还要累。 齐连不知道余尚飞怎么突然就燃起了斗志,问的时候他也只是说不想被忘记,齐连不明所以,但觉得什么理由也并不重要,只要他不再低迷比什么都好。 “我们去吃……操!”齐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嘴的雪堵了回去,那冰冰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余尚飞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在齐连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脸上爆开了一朵雪花,他笑哈哈地撒腿就跑,任凭齐连在后边追逐笑骂。 齐连团了个结实的雪球,一把朝余尚飞扔过去,原本只会砸到他背上,却没想到,余尚飞忽然停了下来,那雪球就正中他的后脑勺上。 “卧槽!你怎么突然停了?”齐连吓了一跳,过去呼啦着他的脑袋,“小鱼仔,你没被砸傻吧。” 余尚飞没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前边。 齐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顾南弦和陆嘉礼正有说有笑的朝这边走过来,映着后边的景色,跟幅画似的。 余尚飞忽然问道:“老齐,你说朋友是不是比恋人长久?” 齐连很想说这得看人和缘分,但是吧,看见余尚飞那表情,想了想还是道:“那肯定啊。” 余尚飞蹲下捡着干净的最上层的雪,搜刮着团成了一个一碰就碎的松散小球,他捧着那小球儿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物件儿似的,又站起身抬头看着顾南弦越走越近。 齐连挑了下眉,终于知道为什么有句话说少年心思最是珍贵细腻了,就这种轻的跟羽毛似的偷袭道具,他这个三年的兄弟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 “嘿老顾!看球!” 余尚飞像往常那般扬着明媚的笑脸,然后将那团松散的白雪砸在了顾南弦的衣服上,炸开了纯白的花,连半分湿痕都没留下。 陆嘉礼微微蹙眉,又舒展开,对着走过来的两人道:“上午的补习结束了吗?” 齐连道:“是啊,累死了,不过有一说一,一对一确实YYDS,我感觉记住的和平常上课比多了好几倍。” 余尚飞看着顾南弦道:“我们算是解放了,下午是其他人,我们只能去教室上自习了,诶老顾,你下午在教室给我讲讲题呗。” 陆嘉礼没等顾南弦回答,就道:“我给你讲吧。” 余尚飞愣了一下,眸中划过一丝苦涩,又扬起一个笑脸道:“主席的单独辅导那我可赚了。” 陆嘉礼点点头道:“我们先去吃饭了,下午的时候在教室见吧。” 余尚飞又道:“老顾,他们在群里说一会儿去操场上堆个雪人儿,大家都在,你和主席也来吧,毕竟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顾南弦原本和陆嘉礼打算的就是去操场看看雪景,听见他这么说,也没拒绝,道:“嗯。” 余尚飞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道:“那我等你……们。” 陆嘉礼微微眯了眯眼,单手揽住顾南弦的肩膀,温声道:“走吧阿弦。” 看着他们离开,齐连拍了拍余尚飞的肩膀,问道:“小鱼仔,你怎么样?” 余尚飞耸了耸肩,笑道:“什么怎么样,我觉得我看起来挺好,你觉得呢。” 齐连点点头,“我也觉得不错。” 余尚飞勾住他的肩膀,道:“走了老齐,我饿死了,出去吃个叉烧饭去,我请客。” 这个地方在几个人接连走了之后,又重新变得安静下来,一旁隐蔽的拐角慢慢走出一个颀长的身影,他看着勾肩搭背离开的两个少年一会儿,又看向相反的方向,那边虽然没有人了,但是,他想看的那人总会回来的。 总会,回到他身边来。 司宸垂下眸子,这是他在冷静了几个月之后仍然留存的想法,不管顾南弦现在属于谁,到最后一定会属于他,因为是他先遇见顾南弦的,他在顾南弦最狼狈的时候,最容易被趁人之危的之后遇见了他。 司宸安静的几个月来想了很久,在想有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顾南弦身上,有没有必要真的因为他和陆嘉礼搞到这样的地步,以至于有可能之后家族公司合作会出现不必要的问题,尤其是在他们之间关系已经确定的情况下。 可结果是,顾南弦值得,他就像是从荆棘里开出来的玫瑰,就算身处黑暗深渊,也遮掩不了那朵玫瑰发出的光,不管是黑暗还是光明,都无法拒绝那朵玫瑰的诱惑。 司宸想,大概从那天晚上开始,这朵玫瑰就在他心中扎了根,然后强势生长,等他想拔除的时候,才惊觉那根系蔓延到了他的五脏六腑,他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那朵玫瑰的养料。 陆嘉礼和顾南弦走在去往食堂的路上,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人一旦被纵容,就会越来越得寸进尺,忍不住再进一分,再进一寸,只要碰不到底线,就会越来越过分。 陆嘉礼不知道这是不是所有人的劣根性,但是他是这样的。 顾南弦从来没有对于他的占有欲表示什么不满,他就好像全盘接受那样,让陆嘉礼的行为不断的明晰,最后毫不掩饰的摆在了表面上。 就好像只要顾南弦没有说,那就是被允许的。 所以陆嘉礼依然隐瞒了陆笙让他询问顾南弦要不要进娱乐圈的问题,他原本只是想等等,再等等,可是一等,就是这么长时间,他觉得顾南弦依然会纵容他。 “阿礼你怎么了?”顾南弦有些疑惑的看他,“怎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陆嘉礼忽然把他拉到一栋楼的墙角下,“阿弦,我觉得我很自私,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我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或者,我一直在你身边也行。” 顾南弦摸了摸他的脸颊,觉得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有些担忧的问道:“阿礼,你怎么了?” 陆嘉礼把他的指尖拉倒唇边吻了吻,道:“我只是害怕我会做错事,让你讨厌我。” 顾南弦怔了一下。 陆嘉礼道:“因为好像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见你表达过不满,我有时候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让我对你做某些事,而且,你不制止我的所作所为,我只会越来越出格,就像……就像把你关在我的家里那样。” 顾南弦没有想到陆嘉礼会想这么多,也没有想到那时候没有产生问答的问题会延续出这样多的情绪,他没有问陆嘉礼是不是想要关着他,陆嘉礼也没有解释。 事情好像过去了,但是却真的没有过去。 “阿礼,我没有表达过不满是因为,我没有不满。” 顾南弦咬了咬下唇,抬头看着陆嘉礼,那双眸子无比潋滟,像是盛着世间最美的银河。 “只要是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你把我关起来,拿走我的手机,不让我和其他人联系,也都可以,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愿意的,阿礼。”顾南弦认真的说,“对我来说,没有谁能比你更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支开 陆嘉礼听着顾南弦深情的话, 心中欢喜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他没有听过比这更动听的话了,唯一的念头就是把顾南弦紧紧抱进怀里深深吻他。 “阿弦, 阿弦……”陆嘉礼不断吻着他的额头,鼻尖,脸颊, 喊着他的名字, 嗓音中带着欣喜若狂的颤抖。 这么长时间以来被忐忑慢慢填充的虚高满足感终于变得踏实起来,所有忐忑在顾南弦的话中一扫而空,让陆嘉礼知道这所有的纵容都不是顾南弦透支底线的暂时纵容,而是他一直都呆在顾南弦底线的安全范围内, 甚至那底线就是以“陆嘉礼”命名。 就像是顾南弦很害怕失去陆嘉礼那样,陆嘉礼一点儿也不比顾南弦能多多少安全感。 即使知道顾南弦是因为喜欢他才努力来到这里,可是谁也不知道当年惊鸿一瞥的美好印象能够在不断的相处中留存多久。 陆嘉礼害怕顾南弦会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曾经印象里的那个少年,越是相处, 那层美好的外衣就会被扒下来一点儿,直到最后顾南弦看见他真实的内里然后选择慢慢远离。 陆嘉礼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也绝对无法允许他们之间是这样的结局,如果到最后真的是这样, 陆嘉礼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但是现在, 顾南弦的话像是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 可是让他安心的同时, 又好像完全打开了另一种更加深沉的情绪。 顾南弦脸上都被陆嘉礼亲遍了,然后又被堵住了唇,不断深入着, 比之前的亲吻更加有侵略感。 两个人抱在一起企图用灼热的吻来融化这满天的冰雪, 呼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让这个隐蔽狭窄的角落不断的升温。 终于安定了,彼此毫无保留的,最真实的心意。 “其实那天,柱子给你打过电话,只不过让我挂断了,后来发短信给他说我们有事回学校了,还把记录删了。” 陆嘉礼和顾南弦走在去食堂的路上,终于有勇气说出那一直藏着的秘密。 顾南弦却没有惊讶,轻笑道:“我知道。” 陆嘉礼讶异了一下,又感觉在情理之中,问道:“柱子之后又跟你打电话了?” 顾南弦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其实他每天都会在信息上和我说些有的没的,你刚给我手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陆嘉礼苦笑了一声,自嘲到:“原来我掩耳盗铃了那么久,不过,阿弦你为什么不问我?” 顾南弦沉默了两秒,道:“我只是怕我自作多情。” 陆嘉礼愣了一下,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道:“阿弦,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会自作多情。” 顾南弦蹭了蹭他手掌,猫一样的依赖,“我现在知道了。” 两人吃完饭到操场的时候,班上的人到了一大半,到处窜着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一起打雪仗。 操场上好像划分了几个区域,每块儿区域里边都有一个雪人的雏形,打雪仗的自觉绕过堆雪人的地方,好像是不忍破坏什么神圣的仪式那样。 苏知远的脸冻得通红,堆着雪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陆嘉礼和顾南弦,刚想打招呼,却发现有个人比他更快的跳着挥起手来。 “老顾!这边儿!” 余尚飞丝毫不顾自己身上被砸的雪球兴奋地跳着,齐连在一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雪球,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陆嘉礼微微皱眉,觉得他果然还是见不得别人对顾南弦这样殷勤。 “主席!” 还没有等陆嘉礼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男生的叫喊,那人跑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看上去像是追了很久的模样。 陆嘉礼等他喘匀了气,问道:“有事吗?” 男生看了顾南弦一眼,又对陆嘉礼道:“主席,我是学生会纪律部的成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要请教一下您,您现在有时间吗?” 陆嘉礼道:“纪律部的事情你应该去找司宸,他兼任纪律部部长,工作情况比我要熟悉。” 男生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道:“副主席说……当初交接工作的时候已经给我们把所有事交代清楚了,就算不懂,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由我们自己负责,可是……” 陆嘉礼皱了下眉,道:“他是这么说的?” 男生点点头,带着些请求的语气,“主席,您可不可以就再教我们一下,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陆嘉礼道:“有哪里不明白?是关于哪一方面的?” 男生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松了一口气,急忙道:“主席,不是我自己,我们还有几个人,就在会议室里,您能跟我过去一下一起说吗?我怕我记不住再传错了话。” 听着他的语气,陆嘉礼的视线中多了些探究,这个男生,好像有些急切的想要把他从这里支开。 男生被他看得有点儿心虚,目光微微躲闪着。 顾南弦微眯了下眸子,在一旁忽然道:“阿礼,你去吧。” 陆嘉礼回头看他,又转头对男生道:“麻烦你先去一旁等我,我们说几句话。” 男生连忙点点头,道:“好的主席,我去那边等你。” 陆嘉礼等他走远了道:“阿弦,那是司宸部里的人,虽然说名义上工作已经全部交接完成了,但其实,只要我们没有从这所学校离开,就依然有责任带下一届的学生会。” 顾南弦牵了牵他的手,道:“我知道,可能是司宸让人过来把你叫走的,我只是想看看他还想干什么。” 陆嘉礼虽然不想给司宸这个作妖的机会,但是他安静了这么久又卷土重来,这件事总要解决,既然顾南弦想要知道,他也没有理由拒绝,只能带着几分躁意在顾南弦耳边再三叮嘱。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会马上过来,好吗?” 顾南弦点点头道:“好。” 陆嘉礼道:“阿弦,可以不要离他太近吗?” 顾南弦没有任何犹豫,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54章 订婚 司宸果然在陆嘉礼离开后不久就出现在顾南弦的视线中。 顾南弦冷淡的看着他走过来, 又在他们相距一米的时候叫了停。 “有什么话就站那儿说吧。” 司宸的脚步骤然顿住,眸光阴沉了一下,又瞬间恢复正常, 没让顾南弦察觉分毫,当真就站在了那里。 “南弦,我好像并没有传染病。” 顾南弦道:“你把阿礼支走是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绕弯子就不用了。” 司宸微微眯了下眼睛, 又轻笑了一声,“阿礼?叫的真亲热,但是南弦,你的阿礼要订婚了, 你知道吗?” 顾南弦的瞳孔紧紧一缩,心脏像是被什么劈了一下,引起整个身体的麻痹与颤栗,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感唤回了他的理智, 多情的桃花眼沾染上刺骨的冰碴看着信口开河的人,连眼尾那颗血红的小痣都好像被冻了起来。 司宸歪了一下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表情,道:“不信吗?” 顾南弦冷声道:“司宸, 你是无聊到没有事情做了吗?” 司宸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抬起手机道:“南弦, 我可以帮你证明。”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电话号码,上边的备注是陆伯母。 陆嘉礼的母亲。 顾南弦实在没有想到司宸会来这么一出, 他是相信陆嘉礼的, 既然陆嘉礼什么都没告诉他, 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就算真的有,陆嘉礼也不会做那种掩耳盗铃事的人,他一定会告诉他的。 可是为什么,顾南弦捻了捻掌心,上面有一层浅淡的湿意,是因为司宸那样信誓旦旦的语气还有证明吗,还是因为,手机屏幕上那个备注是陆伯母的电话号码,还是,司宸完全不怕他证实这究竟是不是陆嘉礼母亲的笃定。 顾南弦几乎是现在立刻就想要给陆嘉礼打电话,可是又因为他这样做是不是就证明不够相信陆嘉礼而感觉到不安。 他不知道其他人遇见这种事会怎么样,他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没有什么朋友,柱子的行为方式也根本不能够做他临摹的对象,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心理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淡平静。 司宸观察着顾南弦的表情,从那细枝末节中抽取一点一滴他想要的表情,一丝裂痕就可以,而且,他也不算说谎。 “你想相信陆嘉礼?”司宸勾起唇角,像个洞察人心的恶魔一样缓缓低语,“你当然可以相信他,我也认为陆嘉礼是一个非常温柔负责的人,事实上,这么多年,我没有见过第二个比他更干净纯粹的人了,他不会做这样脚踏两条船一边哄着你谈恋爱一边准备订婚的人。” 顾南弦皱了下眉,感觉司宸这样的夸奖显得无比怪异,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想要什么,也根本看不懂这个人。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顾南弦直觉不能再跟他聊下去,不能再受他影响,“我和阿礼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用不着外人来说三道四,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会自己问他,今天等在这里让你找过来,只是想告诉你,离我们远一点。” “你真的不想知道他的父母会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司宸在他转身的时候走到他身边,“我想,陆嘉礼不会告诉你他承受着多大的压力,那么你呢,也不想知道他父母的态度吗?” “还是说……”司宸彻底站到顾南弦面前,轻飘飘道:“你根本不介意他们家人反目?现在头脑发热觉得做什么都可以,那以后呢,陆嘉礼真的不会怪你吗?” 顾南弦倏地抬眸看他,像一只被激怒了的刺猬一般炸起了全身的刺,一把将司宸死死按在一边的墙壁上,一字一顿道:“关你屁事。” 司宸的后背被撞的生疼,可是他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南弦,你害怕了。” 顾南弦的手慢慢收紧,很想一拳打碎那刺眼的笑容。 司宸丝毫不在意顾南弦接近爆发的情绪,还在不断的刺激着他。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家的事吗?”司宸笑着,笑得有些讽刺,“因为我的母亲和陆夫人是闺中好友,原本我还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可是我的母亲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她也帮我物色了好几个世家小姐,让我选一个订婚,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们的人。” “陆嘉礼可能自己都还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给他物色了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南弦,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婚姻都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我们只能被订婚,被结婚,公司家族联姻,利益挂钩,司家不能落陆家一头,我觉得陆嘉礼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更别说你们在一起还是并不能够为大众认知的同性恋,你和陆嘉礼在一起并不能延续陆家的血脉,单凭这一点,他们就不会同意,这一点儿你自己也清楚的不是吗?” “嘟——嘟——嘟——” 手机里传来拨打号码的外放通话音,司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电话拨了出去。 顾南弦慢慢转头看着一旁的屏幕,心却不受控制的被这通话音高高的提了起来。 “喂?”一道优雅温柔的女声从听筒内响了起来,听声音好像离手机有些远,有些空灵,让顾南弦心头一颤。 司宸看着他,开口道:“伯母您好,我是司宸。” “是小宸啊,不好意思哦,我刚刚在修剪花枝没有看来电显示,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司宸笑道:“是这样的伯母,我前几天听我母亲说嘉礼快要订婚了,我为他准备了一个订婚礼物想给他一个惊喜,需要预定时间邮寄,但是我忽然想到我并不知道日期,所以想给您打电话问一下。” 女声轻笑了几声,道:“你们兄弟的关系还真是好,但是我现在也不确定日期,还要跟嘉礼商量,这样吧,等到伯母知道日期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偷偷告诉你好吗?” 司宸笑道:“好的伯母,那您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电话挂断,这片空间有一瞬间的寂静。 顾南弦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他无法忽略那道女声中似曾相识的温柔感觉,那是他在陆嘉礼的声音中感受到的,与生俱来的,没有威胁感,让人心生好感和放下戒备的温柔和干净。 “一旦事情敲定,你们又能做什么呢?你反抗不了这个结果,陆嘉礼也反抗不了。”司宸盯着顾南弦的眼睛,在他整理信息的怔愣中慢慢握上了他的手腕。 “但是我可以反抗的了。”司宸语气轻缓下来,循循善诱,“我可以帮你,南弦,我可以让你免去遭受这一切让人伤心的事情,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顾南弦的眸子颤动了一下,慢慢松开自己的手指,问道:“什么忙?” 司宸勾起唇角,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又拉着他的手腕慢慢放下来,“这个忙我们就要在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单独谈谈了,南弦,我们换个地方说怎么样?” 顾南弦抽出自己的手,盯着司宸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周围躲躲藏藏的窥视视线,才道:“去哪里?” 司宸笑了一下,道:“放心,不会带你去犄角旮旯的地方,去我宿舍怎么样?很安静,也很安全。” 顾南弦点头道:“可以。” “老顾!” 身后传来跑步和喊叫声,顾南弦脚步微顿,又转过头,看着余尚飞跑到他面前,紧接着,齐连也跑了过来。 顾南弦问道:“什么事?” 余尚飞看了司宸一眼,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你要去哪儿?” 司宸微微眯了下眸子。 齐连道:“呃老顾,小鱼仔他的意思是,我们刚看见你们好像吵架了,所以想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顾南弦道:“没事,只是有点事情需要单独解决一下。” 司宸道:“南弦,走吧。” 余尚飞皱了下眉,想跟上去又被齐连一把拽住。 “行了小鱼仔,你管不了。” 余尚飞愣了一下,又握紧拳头把头撇到一边。 陆嘉礼到会议室的时候里边并没有几个人,两男一女,都拿着个本子坐在位置上,见到他进来,都起身问好,还有一个不小心磕到了桌角。 “坐,你们看起来好像很紧张。”陆嘉礼走到桌边,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又道:“有什么问题开始问吧。”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他们本来就是被司宸叫来这里的,也没有什么要问的东西,因为之前对于陆嘉礼脾气好的印象,也没有讨论要问什么,可是今天只有他们三四个人单独面对他的时候,才发现陆嘉礼的气场和司宸一样,都很有压迫感。 陆嘉礼没有坐下,只是用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由此来缓解心中的焦躁感。 “呃……”带陆嘉礼来的男生接收着同伴求助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主席,我们……对于扣分制度……” 陆嘉礼忽然轻笑一声,“最基本的扣分制度?” 会议室中唯一的一个女生已经默默捂住了脸,在猪队友加持的尴尬氛围下脚趾抓地抠出了一座芭比城堡。 陆嘉礼站直身体,问道:“各位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他的声音依然温和,没有什么责备的意思,可是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不敢看他的视线。 “是司宸让你们过来的是吗?”陆嘉礼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截了当的问道。 没人说话。 陆嘉礼点点头,道:“谢谢回答,虽然学生会工作已经交接完毕,但是我仍然任学生会主席一职,各位是否适合继续留在学生会以公平公正为宗旨的纪律部,会在周一下午会议上进行全体讨论,届时请各位务必到场。” “主席……”一个男生站起来低着头道:“我们,我们今天来的时候,已经辞去了学生会的工作。” 他们答应司宸来骗陆嘉礼的时候,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也做出了选择。 陆嘉礼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只是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直接朝着操场的方向跑了起来,温和的眸子映着冰雪,像是被雪同化冰封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酒精 顾南弦和司宸来到宿舍, 同一楼层的人还有不少。 司宸走到一间宿舍门口打开门,然后让出一个位置,道:“南弦, 请进吧。” 顾南弦看了看宿舍内,整洁干净,黑白色调, 看上去冰冷又没有人情味, 两张床,只有一张叠的整整齐齐,另一张床上空空如也,没有人住。 “说吧, ”顾南弦站在宿舍中央转头看他,“你想要什么?” 司宸关上门,走到桌边,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酒, 然后放在桌上。 “很久之前,你凌晨醉酒回来的那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司宸转着酒瓶,黑沉沉的目光锁在他身上, 像是想要隔着衣服看到他的内里。 “我特地查了一下监控, 从那一天之后, 星期一的时候, 你和陆嘉礼之间几乎算是形影不离了,南弦,是那天晚上发生了我想象中的事情吗?” 顾南弦冷声道:“你如果找我是来闲聊的, 我没兴趣也没时间, 直接说你的目的。” 司宸毫不意外他这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相反,顾南弦沉浸在那些情绪中才真是让他失望。 “喝了这瓶酒。” 司宸将那瓶未开封的酒递给顾南弦,道:“你可以检查一下,我并没有动手脚,也没有针孔注射一类的东西,和你在酒吧里见的那些人不一样,我不喜欢强迫。” 顾南弦眯了眯眼睛,直接伸手拿过来看了看度数和熟悉的瓶身,嘲讽道:“你不喜欢强迫,你只是喜欢威胁。” 司宸笑了一下,用手圈住瓶口开封的位置,道:“不,南弦,你可以选择不喝,我也可以选择不说,我们是双向选择,哪里是威胁。” 顾南弦嗤笑一声,拧开盖子道:“喝多少?” 浓烈的酒香瞬间飘散在空气中,司宸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舒服,他强压下那种情绪,道:“三杯的量,你熟悉的不是吗?” 顾南弦摩擦着瓶身,道:“我好像没有在任何一个酒吧见过你。” 司宸倚在桌上,长腿微微屈起一条,表情似乎是在怀念,道:“可是我却见过你,就在那天晚上,一个被刁难,被下了药的落难公主,跌跌撞撞走在黑暗的小巷里,像一块儿散发着美味的蛋糕,引得不少人垂涎。” 顾南弦手指微顿,终于觉得司宸的视线很熟悉,和那些想要掌控他的人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视线没有那么恶心黏腻,也隐藏得更深。 “原来你的目标是我。”顾南弦的声音中忽然就驱散了很多冷意,甚至接近平和。 司宸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顾南弦从一开始的具有攻击性忽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可他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顾南弦垂下眸子,看着酒瓶上的字,道:“你既然看到了,那也一定看到了那些人的下场。” 司宸盯着他,道:“我当然看到了,南弦,还有几个是我帮你解决的,只不过你意识混沌,不知道而已,我甚至有些后悔,那天就那么看着你走了,没有趁人之危。” 顾南弦重新抬眸看他,漂亮修长的手指一松,那瓶烈酒就直直的炸开在地上。 嘭—— “那么,你想成为他们之中的谁呢?” 碎片溅到司宸的裤脚上,酒液也晕开深色的痕迹,满屋都是浓烈醉人的酒香,炸开了之后却与那天的劣质酒精味有很大的区别。 顾南弦用鞋尖踢了踢玻璃碎片,“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动手脚?” 司宸眸色愈见深沉,眼前的人实在是太漂亮了,那种桀骜又冷漠的表情一如他曾经见过的那样令他着迷,甚至连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长成了他喜爱的模样。 “我可舍不得给你喝那些劣质的酒精,我想这并不算是动手脚,南弦,我不想成为那些垃圾败类中的任何一个,我也不想强迫你,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司宸踩着那些碎片走近他,表情带着些痴迷与疯狂的意味。 “既然你能在醉酒后和陆嘉礼上·床,那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呢,或者,你会更喜欢我呢,陆嘉礼虽然脾气好,但他也太无趣了,你跟他在一起,很快会无聊的,跟我就不会,我会让你的生活很有趣的。” “而且,你既然把我的酒摔了,不就是证明陆嘉礼订不订婚其实你都无所谓吗,你不会为他做什么的,那为什么不尝试和我在一起呢,我不会听父母的话,也不会订婚,甚至还会,把整个司家都送给你,怎么样,阿-弦-?” 司宸一边说,一边离顾南弦越来越近,他抬起手,想要触摸顾南弦的脸颊,却在下一瞬目光一凝格挡住了他凌厉的攻击。 顾南弦一拳落空又利落地收回自己的手,冷声道:“别用那么恶心的语调学他喊我的名字,你也配评论他?” 司宸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阴沉一闪而过,又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南弦整理了一下陆嘉礼给他围上的围巾,他想陆嘉礼了。 “既然阿礼没有办法改变,既然那是阿礼的父母,你又凭什么认为你能改变呢司宸,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司宸的表情慢慢变成平常的模样,他有些不明白,既然顾南弦早就明白他说的根本不可行,为什么还会跟上来,他原来是以为顾南弦是对他有兴趣,也并没有很在乎陆嘉礼或者因为气愤才会答应跟他过来,可是现在明显是不是的。 “好奇我为什么答应跟你过来?”顾南弦缓慢的勾起一个笑容,带着些从未展露在人前的阴暗与病态,无比美丽也无比妖冶。 司宸几乎是瞬间呼吸一窒,他眯了眯眸子,深处层层叠叠漫上沉不见底的黑暗,嗓音也带上了一些暗哑。 “为什么?” 顾南弦闻了闻围巾上那残留的细微味道,表情多了一些满足,可更多的却是不满,他重新看向司宸,又厌恶的皱了皱鼻子,除了陆嘉礼,所有这样看他的人都让他恶心,他们的视线中纯粹是与欲望挂钩。 只有陆嘉礼,那双眸子既是清透璀璨的星辰,又是深邃狂涌的大海,不论是哪一种,都足够让他痴狂沉溺。 “我只是不想多余碍眼的视线落在我的阿礼身上,尤其是你的。” 顾南弦面无表情的看着司宸,刚刚的笑容恍若昙花一现,极快的就消失了踪迹。 陆嘉礼哪里是要害怕强烈的占有欲会让他不满的那个人,他才是,所以他才一直刻意收敛着,一边欣喜于陆嘉礼表现出的占有欲,一边装作一无所知。 顾南弦需要那些甘美的占有来充盈他自从遇见陆嘉礼开始就欲壑难填的妄念深渊。 司宸道:“可是陆嘉礼快要订婚了,他母亲也证实了,南弦,难道你到这个时候还不打算相信吗?” “那又怎么样?”顾南弦嗓音发沉,“我只相信陆嘉礼。” 司宸摇了摇头,道:“你动摇过南弦,你并不是那么相信陆嘉礼,你也不确定陆嘉礼会不会和你分开乖乖去订婚,说出来不过是你想让自己更加笃定一些的心理暗示,你根本不够相信他。” 顾南弦歪了下头,竟是承认道:“我确实是不知所措了一段时间,因为我实在是太爱他了,我害怕失去他,也害怕他离开我,害怕的要命,但也仅仅只是害怕了,司宸,不管事情怎么发展,陆嘉礼都不会离开我。” ——因为我绝对不会让陆嘉礼离开我 ——哪怕用最糟糕的方法,也要把陆嘉礼留在我身边 没有人会预先设想那个最坏的结果,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期望美好的方向,期待一个十全十美的结局。 顾南弦太恐慌了,即使最开始只是觉得司宸在信口开河时就抑制不住的恐慌着,像一只惊弓之鸟,一点儿动静就能够吓得他方寸大乱,更别提司宸拨通电话之后。 可是让他这只惊弓之鸟安静下来的,也是那个恐慌的源头。 是陆嘉礼认真的告白,是陆嘉礼说的往后余生。 顾南弦又忽然像是被注入了无限的勇气。 屋子里烈酒的味道太浓郁了,挥发的酒精顺着毛孔进入人体皮肤的肌理,让顾南弦的身体上染了一层薄红,他拿出手机,拨出陆嘉礼的电话,他好想陆嘉礼,想立刻见到他。 顾南弦转身身体微晃地朝门口走去,听着电话里传来的通话音喃喃道:“阿礼……” 司宸将那一声轻若蚊蝇的呢喃捕捉进耳朵里,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怒火,这种怒火促使他失控着朝顾南弦的背影抓去,他想要把顾南弦抓回来,困在自己的领地里。 咔哒—— 宿舍的门锁忽然响起被解锁的声音,门被猛地拉开,下一瞬,顾南弦就被人拥入了那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里。 司宸的脚步一顿,像是忽然清醒一般的看着闯门而入的人,又慢慢放下了手臂,紧接着嘲讽道 “没想到学生会主席也有监守自盗的一天。” 陆嘉礼把顾南弦紧紧搂在怀里,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他先低头查看了一下顾南弦,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才抬头冷冷的看向司宸。 “司宸,我们之间的交情,到此为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6章 请柬 顾南弦觉得自己的酒量可能永远好不起来了, 在高浓度酒精挥发的空间中,他被熏得有些头晕,落在陆嘉礼怀中的时候, 就更晕了。 司宸的视线落在顾南弦的身上,又落在陆嘉礼的脸上,冷笑了一声, 道:“陆嘉礼, 我以为在你那里我们早就没有交情了,没想到还遗留了一点儿,你还真大度啊。” 陆嘉礼察觉到顾南弦的不适,把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他身上, 用自己的怀抱和外套替他遮挡汹涌浓烈的酒气,也挡住了司宸看向顾南弦的视线。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做完这一切,陆嘉礼才抬头看向司宸,“可是在一切定论后还骚扰别人的爱人, 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定论?”司宸嘲讽道:“你所谓的定论就是夺人所爱?陆嘉礼,我遇到顾南弦的时候要比你早太多了,如果不是他的宿舍正好安排在你那里,那他早就是我的了。” “嗤——”顾南弦拉开外套, 露出那张被酒精熏染到薄红的小脸, 眼角眉梢带着几分讥笑的转头看着司宸, “你在想屁吃?” 陆嘉礼先是愣了一下, 又忍不住勾起唇角。 顾南弦转过身,像是护崽儿的老母鸡一般挡在陆嘉礼身前,“你遇到我的时候, 我早就遇到陆嘉礼了, 陆嘉礼也早就遇到我了, 比你多好几年的时间,你凭什么认为他夺人所爱?司宸,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是我先喜欢陆嘉礼的,是我心心念念了他好几年,是我故意喝多了酒想跟他上·床的,是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是我费尽心机也要转来一中只因为他在这里,就算分不到一个宿舍也不会影响我爱他,我会用各种方法靠近他。” “司宸,你的这瓶酒,就算今天我喝了,也和几年前下在我身上的药一样没有任何作用,更不会有任何你想要的结果,我就算死,也不会屈服。” “但是陆嘉礼,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对我来说就像春·药一样。” 顾南弦看着司宸,最后道:“永远都不会变。” 陆嘉礼听他说这些话,又欢喜又心疼,把他重新揽在怀里,“可以了阿弦,不说了好吗?我们走了。” 顾南弦面对陆嘉礼,一直都是又软又甜,点了点头道:“好。” 这差别的对待简直不能太明显了,看的司宸怒气上涌,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陆嘉礼,你的订婚典礼准备什么时候发放请柬呢,到时候我一定备一份儿大礼给你。” 顾南弦的身体微僵,下意识抬头去看陆嘉礼。 陆嘉礼顿了一下,终于知道司宸是以什么为由把顾南弦带过来的了,他转身冷漠的看着司宸。 “放心,请柬到时候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顾南弦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也瞬间握紧,指甲陷进肉里,却感受不到疼痛了。 从陆嘉礼说完到转头只不过才两秒钟的时间,再低头的时候却发现顾南弦整张脸都隐隐发白。 陆嘉礼懊恼了一下,微微吐出一口气,还是舍不得见顾南弦难过,多一秒都舍不得,他低头吻了吻顾南弦的头发,柔声问道:“阿弦,可以吗?” 顾南弦愣了一下,陆嘉礼的声音像是穿过冰层到达他的耳边,又逐渐清晰起来,他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陆嘉礼心里一疼,亲亲他的眼睛道:“我们的订婚请柬,到时候我们亲自给他送过来好不好?” 顾南弦反应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陆嘉礼话中的意思后,眼睛一点儿一点儿地慢慢睁大,重新溢满了星光,“我……我们……的……” 那种惊讶和不敢置信有夹杂着欣喜与小心翼翼的语无伦次的模样根本做不了假,司宸光是看着,就知道那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陌生情感。 看着顾南弦和陆嘉礼的交流,看着他们两个表现出来的一切情感,司宸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感受到他其实就是一个没有人类最基本感情的怪物。 他只会掠夺,司家教给他的,只有掠夺。 司宸忽然就觉得没意思起来,那些莫名其妙的怒气和躁郁的情绪忽然就像是一个破开大口子的袋子一样全都漏了出去,就好像,失去了掠夺的欲望。 “不用了。”司宸道,“我没兴趣了。” 陆嘉礼转头看他,发觉他的表情好像又变得漠然起来,眼眸褪去所有情感色彩又变成一汪冰雪,像一个千奇百怪的矛盾体,拥有多种多样的变化。 司宸走到窗边开了窗,外边白雪皑皑,穿着各色外套的学生们嬉笑着跑闹着,远处已经堆起来几个雪人,冰雪世界,却充满了烟火气,但是也与他无关。 顾南弦微微皱了一下眉,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察觉不到司宸的目光了,那根本不是出于某种感情而流露出来的,更像是面对一种精美的工艺品所展现出的收藏欲。 陆嘉礼收回目光,垂眸对顾南弦道:“走吧阿弦,我们回去说。” 顾南弦点了点头。 门打开又关上,宿舍重新安静了下来,司宸看着外面的世界,感觉他好像就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困在司家这座巨大的牢笼里。 他渺小的不如这所牢笼的万分之一,可是他却妄图想要做这所牢笼的主人,也必须做这所牢笼的主人。 酒气果然醉人,司宸捏了捏眉心,他竟然有些羡慕陆嘉礼。 两年前的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被其他世家的酒囊饭袋带去酒吧,为了所谓的社交与人脉,那里鱼龙混杂,群魔乱舞,看的他几欲作呕又不得不待下去。 不远处的卡座上传来争执,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那个身形如玉的少年就那样闯进了他的眼中,那张脸妖冶绝美,不像是凡尘间的人,更像是从哪里来的妖精,桀骜不驯却一身傲骨。 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在他身边站着陪着笑,恶心黏腻的流氓端着三杯酒举到那个少年身前,身边很快就喝高的二世祖们怀里搂着小姐笑容不怀好意,司宸眼中却只剩下了那个干净的少年。 酒里果然有问题,药效发作很快,酒吧里见了血,很快变得混乱一片,少年跌跌撞撞在围追堵截下跑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司宸趁乱也起身跟了上去,其他人都玩嗨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不见了。 等他走到那条漆黑的小巷时,里边传来的痛呼声与打斗声落进他的耳中,他却觉得应该没有一声是属于那个少年的。 司宸有些羡慕那个少年,他站在黑暗里,却有不顾一切反抗的勇气,那种勇气变成了刺眼的光芒,让司宸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注视着这浊世中难得的纯粹。 所以在有人又赶过来的时候,司宸出手将他们拦在了巷外,血流了一地,地上瘫倒抽气的人,像是一具具尸体。 司宸想,如果那天没有一走了之,如果他走进巷内出现在顾南弦面前,那是不是,他或许也可以拥有顾南弦像是对陆嘉礼那样的感情?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在顾南弦看不到的地方安静注视着那一抹光,没有任何作为,因为他没有任何可以支撑他拥有顾南弦的筹码。 到底还是错过了,但是也有可能,像是顾南弦告诉他的那样,他早就晚了。 司宸输入指纹锁打开家门,屋内昏暗一片,所有的遮光窗帘都拉了起来,他适合在这样的地方生存。 在玄关打开一站壁灯,司宸弯腰换鞋,想要起身的动作微微一顿,忽然察觉到房间内有属于第二个人的呼吸。 “谁?” 沙发上模糊的倚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发出了几声低沉的笑声,刹那间,屋内灯光大亮。 那是一个长相邪肆俊美的男人,深邃的五官如同刀刻一般展现着他完美的长相,身材黄金比例宽肩长腿,像是从古希腊壁画中走出来的战神,即使只是慵懒的坐着,也难以忽视他气势的强大。 极度危险的人。 “怎么了这是,”男人带着几分调笑和漫不经心,上下扫视了他几眼,“像条丧家犬一样。” 司宸微微眯了下眸子,暗光一闪而过,又垂眸恭敬地喊道:“小叔。” 男人嗤笑了一声,“这会儿知道藏起獠牙来了?那说说吧,东梁的那几只股票是怎么操盘的?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小狗,怎么还会这么咬主人呢,我挺好奇的,不过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不告诉——我大哥。” 司宸的瞳孔狠狠一缩,没有想到这个家族里最闲散的男人竟然这样敏锐,就连他那所谓的父亲都没发现的事情竟然被他察觉到了。 男人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之前他从来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司家里看上去最孤立无援的孩子,他最听话性格也最像他父亲,所以格外受喜爱,男人远远的见过他一眼,只觉得这个孩子漂亮的要命,但是虽然看上去干净清澈,也仅仅只是表面上。 现在看来,这可不是一条听话的小狗,是条快长成的狼。 司宸短短几秒想了很多,从开始到结果,还有他所有的破绽,甚至后果,他计算着他目前的实力,夺权的可能,可是在触及到那个男人的目光时,他忽然清醒了过来。 这个男人根本不像是他认为的那样与世无争,他很会伪装,甚至比他更会伪装,他敢肯定他的手脚瞒过了司家所有人,甚至他那父亲的暴怒也是他所经历过的,所见证的,为什么那个男人会发现? 除非,那个男人也在做空司家,在和他做一样的事情。 司宸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或许,他们可以是盟友,在回来的路上,他忽然想要和一个人建立像是顾南弦和陆嘉礼那样的关系,那样或许……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无论是谁都好,司宸看着那个男人,也许选择他连接羁绊更为合适。 司宸关上门,慢慢走到男人面前,在他的视线中双腿分开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男人的目光讶异了一下,却没有动。 司宸看着他,从眼睛看到唇瓣,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带着些好奇的打量,却让男人喉头发紧。 “你想……” 后边的话语被微凉柔软的唇瓣打断,男人的目光骤然深沉,只不过是唇瓣与唇瓣之间最单纯的触碰,却像是引燃了狂暴的火焰,让男人的手握住了司宸的腰线。 司宸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鲜嫩的舌尖舔了舔唇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殊不知这样的动作将岌岌可危的引线彻底点燃。 男人嗓音蒙上一层暗哑面,将没有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你想干什么?” 司宸看着他,沉默了一秒后,道:“我要司家和自由。” 男人暧昧地摩擦着他的腰线,让他忍不住为这陌生的感觉颤栗。 “确定?” 司宸微微皱眉,强行无视了那种陌生的感觉,道:“确定。” 男人轻笑了一声,另一只手摁着他的后颈用力将他压了下来,“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颜色 顾南弦和陆嘉礼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沉浸在陆嘉礼所说的订婚请柬里, 他感觉有种踩在云端的感觉,陆嘉礼喊了几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室内很暖和,陆嘉礼替他脱了沾了酒气的外套, 又拉着他到床边坐下,才认认真真的看他。 “为什么要跟他走?” 陆嘉礼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跑到操场时听说他与司宸起了冲突又一起离开的时候整颗心像是被攥紧了一般, 在沿路问了好几个人之后才确定他们离开的方向, 又回到教学楼办公室拿了备用门卡才往宿舍里赶。 那间宿舍的酒香气很浓,站在门外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一些,陆嘉礼听不见里边的声音,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害怕顾南弦会出什么事,直到打开门看见他还好好的,把他抱进怀里的时候才彻底安下心来。 陆嘉礼是生气的,他怎么能不生气, 生自己的气也生顾南弦的气,可是在知道司宸是用什么理由之后,又化成了无边的心疼,可是, 依然还是有些生气的, 但同时, 他又理解。 如果是他在别人那里得知了顾南弦要订婚的消息, 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无关信任与不信任,只关乎会不会失去这个人的恐慌, 那是一种本能的想象。 顾南弦抬头看着陆嘉礼, 第一句却是:“我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阿礼,我相信你的,我只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陆嘉礼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我知道,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证实,也许,他就是在骗你呢?”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道:“阿礼,可以给我看一眼你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陆嘉礼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司宸给我妈妈打电话了?” 顾南弦点点头,道:“阿姨并没有否认,她的声音给我的感觉和你太像了,我不想相信,可是……” 陆嘉礼拿出手机,又放在床上,然后看着顾南弦认真道:“阿弦,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 顾南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害怕的,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很想马上给你打电话,可是我跟他走不是因为他说的你要订婚,也不是因为阿姨做了证明,是因为后来我不害怕了,只因为我想起来你曾经跟我说的往后余生,然后,我忽然很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陆嘉礼问道:“什么事?” 顾南弦道:“司宸想要做什么,他这样坚持不懈的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因为他喜欢你。” 陆嘉礼愣了一下,有些无奈道:“阿弦,他不喜欢我的。” 顾南弦点点头,语气里竟然是放松,“我知道,还好他的目标是我。” 陆嘉礼听着他的话,一时间竟然有些哭笑不得,可是想起顾南弦要经历多大的心里冲击,又为他难过起来。 “阿弦,抱歉,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件事才让你受了惊吓。” 顾南弦呆了一下,司宸说过的那些话果然还是影响到他了,关于陆嘉礼的父母。 “所以……”顾南弦感觉自己又像是在火里烤过一般难过,“你家是真的要给你和别人订婚了吗?” 陆嘉礼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疼,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没有别人阿弦,是你,只有你。” 顾南弦的表情充满了难过与茫然,“什么意思?” 陆嘉礼道:“阿弦,我上一次回家的时候和我的父母坦白了,我说我已经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在经过交谈之后,我的父母同意了,他们想要见见你,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你说,我怕吓到你。” 顾南弦有些怔愣的看着他,慢慢消化着他话中的意思。 陆嘉礼继续道:“我的母亲说要我带你去她的生日宴会,然后为我们准备订婚仪式,她是一个很活泼的人,也很爱规划未来,但是阿弦,我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到司宸那里,更没想到会让你因为这件事难过,抱歉。” 顾南弦眨了眨眼睛,道:“所以,你刚刚说的,我们的……订婚请柬,不是为了安慰我,而是真的?” 陆嘉礼道:“当然是真的,阿弦,我爱你,我不会和任何除你以外的人在一起。” 顾南弦又眨了下眼睛,眼眶忽地湿润起来,他扑进陆嘉礼的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颤声道:“吓死我了。” 陆嘉礼把他抱起来,让他整个人都窝在自己怀里,哄道:“是我不好,我该提前告诉你的,我不想吓到你,却害你更难过了,对不起阿弦。” 顾南弦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道:“不怪你。” 陆嘉礼就那么抱着他,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嘉礼?怎么想起来给妈妈打电话了?” 顾南弦的身体僵了一下,从陆嘉礼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还有一道泪痕,看上去可怜极了。 陆嘉礼爱怜地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才道:“妈,今天司宸给你打电话了吗?” “是啊,怎么了?” 陆嘉礼道:“您以后还是不要接他的电话了。” 电话那头稍微顿了一下,“好的,我知道了。” 陆嘉礼用手捂住话筒,看着顾南弦认真的问道:“阿弦,和我一起去参加我妈妈的生日宴会,可以吗?” “嘉礼?怎么忽然没声音了?” 顾南弦看了看手机,忽然就紧张起来,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手指也抓紧了陆嘉礼的衣服。 陆嘉礼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也不催促,只是对着手机道:“妈,稍等一下。” “好的。” 顾南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很突然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长辈相处,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嘉礼的父母,可是触及到陆嘉礼的视线,他却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 陆嘉礼笑了起来,道:“妈,你生日那天我会带阿弦回去。” “哇哦,真的吗?”陆嘉礼的母亲语气中充满了惊喜,“那我可要好好准备一下了,他喜欢吃什么菜?中餐,西餐,还是……” “妈。”陆嘉礼摸着顾南弦的头发,打断了母亲兴奋的话,“等过几天我再给您打电话可以吗?” “嗯……嘉礼,那孩子是在你身边吗?” 顾南弦刚刚因为那温柔又惊喜的语气放松下来的神经又忽然绷紧了,陆嘉礼的母亲没有表现出不满已经让他足够惊喜了,现在这猜测的极准的话,让他又开始紧张起来。 陆嘉礼轻抚着他的脊背安抚他,他原本想循序渐进,可是现在他觉得,让顾南弦紧张也比让他害怕不安的好。 “嗯。” 电话那头温柔的女声带着些期待的问道:“嘉礼,我可以跟他说句话吗?” 顾南弦抓住了陆嘉礼的手腕,漂亮的眼睛带着些求救的意味看着陆嘉礼,没人再说话了,陆嘉礼只是温柔的注视着他,电话那头的人好像也在等他做选择。 时间好像在无限拉长,其实却只过去了几秒钟。 陆嘉礼看着顾南弦脸上的无错,到底还是心疼,虽然他觉得让顾南弦自己感受到被他的母亲喜爱着是能够消除他不安的最好方法,可是他还是不忍心逼他感受,慢慢来吧,现在这样已经够了。 陆嘉礼轻柔的把顾南弦抱进怀里,刚想开口,却感觉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些,他垂眸看着顾南弦,看那长睫如同蝶翅般微颤,然后—— “阿姨好,我——是顾南弦。” 陆嘉礼目光柔软,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颤抖的唇瓣。 “南弦你好,我是嘉礼的妈妈,很高兴认识你,虽然我们还没有见面,但是有件事困扰了我很久了,所以我想请你给我一个答案。” 顾南弦愣了一下,身体又变得微微僵硬起来,“您请说……” 陆嘉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察觉到顾南弦的状态,把手机随意放在床上又伸手捧起他的脸,无声道:“没事的阿弦。” 顾南弦点了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去瞟那个漆黑的手机。 “是这样的,”温柔的女声带着些许困扰,问道:“或许,你会喜欢一个天蓝色的订婚典礼吗?” 顾南弦又愣了一下,又转头看陆嘉礼。 陆嘉礼无奈失笑,揉了揉他的脸颊,对着手机道:“您是又产生选择恐惧症了吗?另一个颜色是什么?” “白金色,但是我觉得,或许这个颜色更适合在你们的婚礼上,南弦,你觉得呢?” 顾南弦张了张嘴,在陆嘉礼温柔鼓励的目光下,道:“我都可以,您决定就好。” “唔……我想这个问题我们还是当面聊比较好,好啦,我不打扰你们了,南弦,嘉礼,我们下周见。” 陆嘉礼笑道:“下周见。” 顾南弦虽然还是紧张,但也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紧张了,乖巧道:“阿姨再见。” 挂了电话,顾南弦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他遖可以沨像是脱力一般的靠在陆嘉礼的怀中,半天没有说话。 陆嘉礼也安静的陪着他,又低头与他接了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 “阿弦,我妈妈很喜欢你。” 顾南弦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道:“我……也很喜欢阿姨,她和你一样温柔。” 陆嘉礼看着他湿漉漉的眸子,脸颊也终于恢复了红润的颜色,温声道:“阿弦,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顾南弦搂住了他的脖颈,又蹭了蹭他,“嗯,我不怕。” 陆嘉礼笑了起来,抱着他起身从衣柜里新拿出一件外套,问道:“还想要去堆一个雪人吗阿弦?” 顾南弦抬起头,脸上也带了笑意,点了点头道:“当然要。” 陆嘉礼为他穿好外套,笑道:“那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58章 西装 陆嘉礼的母亲白雪薇的生日宴会是在周六的晚上举行, 周五下了课,顾南弦和陆嘉礼先是回了家,原本说是要出门, 可是等陆嘉礼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顾南弦就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怎么都不肯动了。 陆嘉礼好笑的坐在他身边伸手拉了拉抱枕的一角,“阿弦?怎么了?” 顾南弦把半张脸埋在抱枕里, 只剩下一双漂亮灵动的眼睛对着陆嘉礼眨呀眨的, 像只呆呆萌萌的小狐狸一样。 陆嘉礼被他那小模样可爱到不行,伸手把抱枕边缘往下按了按,声音愈发宠溺:“别捂到自己,宝宝, 为什么不想出门?” 顾南弦的长睫颤了颤,竟被他那一声宝宝喊的肌肤上激起细小的战栗,就连耳尖都红了起来。 其实害羞的不只是顾南弦,陆嘉礼的耳朵也悄悄红了, 他原本只是想找个机会尝试的说出这么亲昵的称呼,可是没有想到,在这样两人独处的时候,这个称呼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喊了出口。 顾南弦垂着眸子, 没有发现这一点, 只是自顾自的胆怯着, 他有些害怕去陆嘉礼的家, 有些害怕见到陆嘉礼的亲人,甚至是已经见过面的陆笙,即使白雪薇给他的感觉很好, 如春风般温柔。 陆嘉礼歪了歪头看他, 察觉到他的情绪, 伸手把他抱进怀里,轻声问道:“阿弦,你是在紧张?” 顾南弦靠在他胸膛上,忽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然后点了点头。 陆嘉礼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阿弦,我们今天只是出去试衣服,不是要回我家。” 顾南弦抬起头,讶异道:“试衣服?” 陆嘉礼道:“是啊,之前定做的礼服已经做好了,带你去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顾南弦把腿上的抱枕扔到一边,道:“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他的表情转变的太快,松了一口气后一下子又活泼了起来,还有些带着些委屈巴巴的质问,看的陆嘉礼心都化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说清楚。”陆嘉礼哄着他,又道:“可是宝宝,你已经紧张了一个星期了,只要你周围一安静下来,你就会胡思乱想,而且我感觉到你很可能是在害怕,可以和我说说吗,你在想什么?” 陆嘉礼能够看出他的情绪顾南弦并不惊讶,毕竟这一个星期陆嘉礼总是用各种办法不让他闲下来,或者单独待在一处,而他也已经很少在陆嘉礼面前隐藏情绪了。 陆嘉礼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却总是用行动一点一滴的温暖着顾南弦,日复一日的宠溺温柔把他包裹在其中,让他放下了所有的小心翼翼。 顾南弦又抱着他的脖子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闷声道:“我在想,如果你的父母问我的父母怎么办。” 陆嘉礼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他烦恼的竟是这个问题。 顾南弦继续道:“自从我爸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长辈有过太多的交流了,我其实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们,尤其那还是你的父母,如果你父母问起来,我也只能说我爸去世了,而我妈……” 顾南弦沉默了一下,垂着头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头顶落在陆嘉礼怀中,那挑染的深蓝发丝因为时间的缘故也慢慢生长,最后被剪掉,此时只剩下了一点深蓝色发梢,隐隐约约,像是深渊中那唯一不肯熄灭的蓝光。 “我家只有我自己了。”他最后这样说。 那深蓝色的发梢因为低垂着的缘故在陆嘉礼眼前慢慢被黑色覆盖,他心中无端一紧,伸手捧起了顾南弦的脸颊。 “阿弦。”陆嘉礼亲了亲那溢着一点悲伤的眼睛,“你家在这儿呢。” 顾南弦怔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周围,以为陆嘉礼在安慰他说这里就是他的家,可是却感觉到陆嘉礼又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宝宝,”陆嘉礼温柔的看着他,“在这里。” 顾南弦的家就在陆嘉礼的怀里,因为顾南弦不管今后去哪里,最后总会回到这里。 “他们不会问的,别担心,也别紧张,等你做好准备想要说的时候,我们都会听你说,就当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玩一圈,好吗?” 顾南弦总是相信陆嘉礼的,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陆嘉礼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那我们先去试衣服,然后去吃好吃的,或许,还能赶一场晚场电影,明早睡到自然醒后,再想其他的事情。” 顾南弦被他抱着起来到玄关坐在柜子上,又自动伸手乖乖让他穿上外套,眨眨眼道:“可是我不想去电影院看。” 陆嘉礼细致地拿起一边软乎乎的浅咖色帽子给他戴上,笑道:“那我们在家看?” 顾南弦从柜子上跳下来,牵住陆嘉礼的手笑道:“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冬天天黑的比较早,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有夕阳余晖,这一会儿的功夫外边就变成了雾黑蒙蒙一片,路灯尽职尽责的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芒,陆嘉礼打开车库,里边只停了一辆简单低调的黑色SUV。 顾南弦还没有见过陆嘉礼开车,问道:“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 陆嘉礼侧身给他系好安全带,道:“驾照是上次我回家的时候刚刚到我手里没多久的,但是学车的时间,那就很早了,几年前假期的时候吧。” 顾南弦惊讶道:“驾照不是要去驾校学习考试吗?” 陆嘉礼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转头看他,道:“常规来说是这样没错的,不过因为家里的关系,流程对我来说简单了很多,抽出一天单独考试,成绩全部合格之后,驾照就可以等我成年的时候给我了。” 顾南弦点点头,揶揄道:“原来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吗?” 陆嘉礼失笑道:“只不过是长辈们的私交让我占了次便宜而已。” 顾南弦笑着看向窗外,路边的常青松柏依然是绿色,很奇怪,他害怕见陆嘉礼的父母,不知道该和他们如何相处,可是却从来没有害怕过他们两个之间家世方面的差距。 或许是因为,就像是曾经学校的倒数第一费力追赶金字塔顶端的少年一样,不论如何,他总会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 陆嘉礼定做礼服的地方是一家开在市中心却很清静的私人定制店,名字只有一个单独的字母——W。 店里整体装修采用黑白配色,环境简约又冰冷,环形墙上的射线环境灯下悬挂着样衣,中间的位置有三个纯黑色展台,上边展示的却是血红色样衣,音响中放着不知道什么曲调的纯音乐,有些舒缓,但是却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个时候店里没有客人,但是导购依然尽职尽责的站在该在的位置上,脸上带着同样弧度的标准微笑,连小声交谈的都没有。 顾南弦进去的时候还被吓了一下,因为所有的导购都是黑色及腰长直发,鲜艳红色的唇,身穿着同样的白色纱裙,材质能看的出很好,也很仙气,可是总能让人看出来些诡异,就像是一群极其逼真的模特等身娃娃站在店里,带着公式化的笑容忽然全都望向你。 陆嘉礼握紧了他的手,微微低头柔声安抚道:“别怕,设计师的性格都是有些与众不同的,这样才创造出了他们自身的风格。” 顾南弦摇了摇头,道:“只是忽然见到没有心理准备,我没事。” 一个导购迎上来,面带笑容往里面迎他们道:“陆先生您好,您定制的两套西服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上身试穿吗?” 陆嘉礼道:“嗯,我们现在试穿,麻烦拿出来吧。” 导购微微颔首,“好的,请稍等。” 没一会儿,导购就拉着移动衣架走了过来,上边挂了两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白色西装,奢华的面料在灯光下还有隐约的银色纹路,看上去非常精致华美,可是那种白又非常柔和,像是一团柔软绵密的奶油那样,在店内的灯光下显得非常温暖。 看着这件衣服,顾南弦好像看到了另一个陆嘉礼,明明是个优雅的贵公子,却低调自谦,温暖来到他身边。 陆嘉礼接过导购递过来的衣服,然后把它递给顾南弦,柔声道:“阿弦,去换一下。” 顾南弦回过神,接过衣服道:“这套西装给我的感觉很像你。” 陆嘉礼想起他曾经对设计师描述的顾南弦,纯粹又耀眼,像是太阳,又像是月光,所有人都看得见他的光芒,偏生他自己一无所觉,又或者,不甚在意。 W当时听见他的描述,上下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那不就是你自己吗?” 当时陆嘉礼只报以微笑,可是现在看来,他竟是说对了。 陆嘉礼看着顾南弦,笑道:“阿弦,也是你。” 顾南弦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之后,垂眸抚摸着衣服上的纹路,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个样子的。” 陆嘉礼看着他低垂的头,担忧问道:“阿弦,你是不开心了吗?” 顾南弦抬起头,展开一个笑颜,道:“没有不开心,阿礼,我很开心,这样再好不过了。” 原来我在你心中也会这样美好耀眼,一如你在我心中一般。 第59章 苹果 试衣间里, 顾南弦站在明亮璀璨的灯光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后衣架上挂着那套好像会发光的白西装,他歪了歪头, 忽然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那套西装旁边,从镜子里打量着。 镜子里的少年明眸皓齿, 肤白如玉, 唇不点而红,眼尾泪痣鲜红近妖,黑色的高领毛衣,冷白色的工装棉服外套, 单单看上去又冷又傲的服饰又被头上那浅咖色的帽子中合的柔和了很多。 而旁边的那套西服,在镜子里散发着柔软又华丽的色泽,袖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顾南弦垂了垂眸子,又伸手拉起袖口, 是西装里边白衬衫的袖口在反射光芒,那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钻石袖扣,就是普通扣子的大小,被缝制在袖口, 不仔细看不在灯光下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可是它的存在感耀眼度却无时不在。 这是他在陆嘉礼心中的模样吗?这就是陆嘉礼向别人描述的他吗? 顾南弦脱下外套, 唇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眉眼弯弯,第一次在脱离了陆嘉礼身边的时候,露出了这样欢快阳光的模样, 即使只是对着一件西装。 陆嘉礼换的快, 他出来的时候顾南弦还在试衣间, 导购目光惊艳的走上前来,即使不止见过一次陆家这位过来,可是每一次都会被重新惊艳一遍。 “您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旁边试衣间的门从里面拉开,陆嘉礼抬眸望去,瞳孔微微放大。 店内响起小声的吸气声,就像是看见极度恐怖的事情心脏会不受控制地狂跳一样,极度惊艳也是无法控制的,即使受过严格的培训,那一瞬间的本能欣赏也足以控制呼吸的频率。 顾南弦站在试衣间门口,唇边扬着浅淡的笑意,眼中同样绽放出惊艳的色彩看着陆嘉礼。 西装精细的裁剪完美的勾勒出他的身材,优越的肩线和腰臀比在这样的服装下被恰到好处的展现出来,瘦却不弱,与他漂亮妖冶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又无比契合的糅合在一起。 像是染上欲望落入凡间的堕天使,每一根羽毛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陆嘉礼没忍住快步走到顾南弦面前,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又倏地笑了出来。 顾南弦愣了一下,先前在试衣间内所有的自信都打了一个折扣,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起头疑惑又有些不安的问道:“怎么了?很奇怪吗?” 陆嘉礼止住笑声,看着他眉眼温柔,道:“当然不,只是,你好看到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阿弦,你简直太美好了,我再一次为能够成为你的男朋友而感到荣幸。” 顾南弦鼻子一酸,眼眶霎时红了一圈,又扬起一个笑脸来,“我也很荣幸。” 陆嘉礼摸了摸他的脸颊,哄道:“阿弦,换了衣服我们去吃饭好吗?” 除了某些特定的时候,陆嘉礼每次看见顾南弦这个样子心疼的都要揪到一起去。 而且,衣服看到了合适就好,他不准备带顾南弦在这里久留,那些落在顾南弦身上的视线太过直白,让陆嘉礼有种他珍藏的宝贝被窥视了的感觉。 顾南弦笑道:“好。” 导购因为得知他们之间关系而有些震惊的瞳孔,在陆嘉礼转过身来的时候,因为优秀的职业素养连忙掩盖下去,又扬起公式化的微笑。 陆嘉礼走进试衣间换好衣服出来,才对着一直微笑看他的导购道:“请帮我们把衣服装起来,我们现在带走。” 导购笑道:“好的陆先生。” 星期六的时候,顾南弦和陆嘉礼睡到下午才起床,一起洗漱完之后已经是将近五点了。 顾南弦洗完脸之后还是懵懵的,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凌晨五点了?” 陆嘉礼捧起他的脸,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宝宝,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我们凌晨五点才睡的。” 地毯上扔着很多零食包装袋,电影幕布还没有收起来,床尾巨大柔软懒人沙发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干涸液体,陆嘉礼的卧室很少这样杂乱无章过,可是他竟却觉得满足。 顾南弦慢吞吞地环顾四周看了看,又皱了皱鼻子道:“好乱啊。” 陆嘉礼亲了亲他带着薄荷味的唇瓣,柔声道:“没事宝宝,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等我们晚上回来,这里就重新变干净了。” 顾南弦先是愣了一下,脑子彻底清醒了,“今天就是阿姨的生日,那我们是不是……” 陆嘉礼揉揉他的头发,道:“嗯,我们一会儿就该过去了,还是很紧张吗?” 顾南弦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只是有一点点。” 陆嘉礼把他抱起来,让他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上,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宝宝,真的只是一点点吗?” 顾南弦看了他两秒,然后脱力般地倒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道:“好吧,其实比一点点再多一点点。” 陆嘉礼把他放在料理台上让他坐着,打开冰箱道:“我们先来看看,什么能让你现在放松一些,阿弦,想吃点什么?” 顾南弦歪头看着冰箱内满满当当的食材,双腿悬在半空中踢来踢去,想了想道:“番茄面。” 陆嘉礼拿出番茄和鸡蛋,又拿出两人份面条,笑道:“那我们阿弦是想要荷包蛋还是炒蛋?” 顾南弦喜欢陆嘉礼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对他,脸上不自觉的带了笑,“我都想要。” 陆嘉礼见他笑了,微微松了一口气,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道:“等我一下。” 顾南弦就那样乖乖看着陆嘉礼做饭,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转动着,心脏慢慢平静下来,只要是陆嘉礼在,就没有什么好怕的,那是陆嘉礼的父母,能够教出陆嘉礼这样的孩子,本身也应该很好相处。 陆嘉礼恰好抬起头看过来,对上他的视线,拿起刚切的苹果喂到他唇边。 顾南弦张开嘴巴含住那块儿苹果,香甜的汁液跳跃在舌尖味蕾上,他细细品尝,想着,这些甜或许是预示着今晚的顺利,这么想着,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嘉礼转头看他,见他笑的开心,又忍不住借着空隙过来偷了一个苹果味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见家长 两人到陆家大宅的时候还没有宾客到来, 但是管家兼家庭医生陆裕带着侍者早已等候在门口,见到陆嘉礼的车开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陆裕的祖辈都是在陆家长大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为陆家工作也算是家族传承,但是陆家也不会限制他们的自由, 与其说是主仆, 倒不如说是没有血脉牵绊的亲人。 如果哪一辈的孩子不想留在陆家,他们也不会强留,但是就像是刻在血脉中的牵绊,没有任何一代选择离开陆家, 就连陆裕的儿子,现在也是留学在国外的管家学院。 陆嘉礼是陆裕从小看着长大的,就和自己儿子没有什么区别,见他回来, 和陆正跟白雪薇一样高兴。 陆裕看见陆嘉礼笑的开心,刚想说话,又见副驾驶下来了一个简直是惊为天人的少年,让他愣了一下神。 陆嘉礼牵住顾南弦的手放在手心里安抚地揉了揉, 才笑道:“裕叔, 近来可好啊?” 陆裕回过神, 笑道:“好好好, 我当然好了,嘉礼你回来我就更好了,这位就是顾小少爷吧, 老爷夫人在里边等着你们回来呢, 快进去吧。” 顾南弦手心沁出点儿汗来, 表情僵硬的想要扯出一个笑脸,可是好像有些失败,他只好微微点了点头,又下意识抓紧了陆嘉礼的手指。 陆嘉礼回握住他,对陆裕道:“那我们就先进去了裕叔。” 顾南弦身体有些僵硬的跟着陆嘉礼走进陆家的大门,入目的便是景致秀雅的花园,可是顾南弦完全没有心情欣赏这些,越靠近主宅,心脏就跳得越快,就像是小时候考试前那种久违的状态。 陆嘉礼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把顾南弦整个抱进怀里,“宝宝。” 顾南弦愣了一下,“嗯?” 陆嘉礼又道:“阿弦。” 顾南弦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一颤,应了一声:“嗯。” 陆嘉礼拥着他,道:“这不是我父母对你的考察,也不是衡量你适不适合和我在一起的标准,如果非要说这是一场考试,你就是我已经交卷的正确答案,无论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 顾南弦闷声道:“阿礼,你已经安慰我很久了,可是我即使做好了心里建设却依然调整不好状态,还要你一直安慰我,不会觉得烦吗?” 陆嘉礼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会烦?让你保持安全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且,每个人要接受一段新的关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能够充当桥梁的人不能够好好的稳固那座连接双方的桥,又怎么能怪接触的人感觉桥面会塌呢?” 顾南弦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陆嘉礼的腰,声音有些发着颤,“阿礼,如果那座桥很稳,但我依然不能很快适应,是我的错吗?” 陆嘉礼感受着腰间收紧的手臂,听着怀里的人颤抖的声音,本能的感觉到他问的或许并不只是今天。 陆嘉礼轻抚着顾南弦的后背,思虑了一下,认真答道:“阿弦,稳固的桥不需要你很快适应,你可以慢慢来,脚步很慢也好,不想前行也好,等你想走的时候,再继续走下去就好了。” 顾南弦在陆嘉礼怀中睁着眼,听着他胸膛内心脏沉稳的跳动声,那么长时间的自我怀疑和厌弃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原来不是他很不懂事,原来其实他也可以不懂事,原来他也可以有不适应的权利,原来,真的有人会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安抚着他的情绪。 “阿礼。”顾南弦从陆嘉礼怀中抬起头,一双眸子水润润的,像是被最澄澈的雪水洗涤过一番,他弯起唇角,牵住了陆嘉礼的手,“我们进去吧。” 陆嘉礼看着他的眼睛,低头轻吻了一下,柔声笑道:“好。” 白雪薇穿着一袭藕粉色长裙从二楼下来,看了看时间然后问道:“嘉礼和南弦还没有回来吗?” 正在布置宴会厅的侍者放下手中的活,道:“夫人,还没有。” 白雪薇美眸微蹙,自言自语道:“还没来,那我再去换一身衣服?”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背后搂住她的腰,道:“宝贝,这一件已经很美了。” 白雪薇看了看身上的长裙,有些纠结道:“老公,你说那个孩子会喜欢这个颜色吗?要不我去换件更柔和一点儿的颜色?” 陆正亲了亲妻子的鬓角,笑道:“他们应该快来了,你再去换一身衣服的功夫,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白雪薇点点头,跟着陆正一起往楼下走,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那个孩子应该是有些紧张的,我只是不想让他感觉到压力。” 陆正道:“不会的宝贝,谁看见你都不会有压力的。” 白雪薇被哄的高兴了,开心道:“真的?” 陆正笑着点了点头。 白雪薇又想到什么,道:“我告诉你哦,不要乱问,也不要把你在公司里的那套搬回来,如果吓到那孩子,我可跟你没完。” 陆正无奈笑道:“好好好宝贝,我知道了,放心。” 陆嘉礼牵着顾南弦走进大厅,一眼就看见了楼梯下有说有笑的两个人。 “阿弦,那边就是我父母,我们过去吧?” 顾南弦握紧了陆嘉礼的手,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笑脸道:“嗯。” “少爷回来了。” 陆嘉礼点点头。 白雪薇听见声音,惊喜地转过头,又慢慢睁大了眼睛。 陆嘉礼牵着顾南弦走过去,笑道:“爸妈,这是南弦,我男朋友。” 顾南弦见白雪薇睁大了眼睛看他,甚至连嘴巴都微微张开,下意识捏紧了陆嘉礼的手指,又不忘微微弯腰问好道:“叔叔阿姨好,我是顾南弦。” 陆正点点头,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道:“你好南弦。” 陆嘉礼见白雪薇还在盯着顾南弦看,轻咳了一声,道:“妈。” 陆正皱了下眉,伸手揽住白雪薇的腰,又隐晦的捏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语气有些危险道:“薇薇。” 白雪薇哆嗦了一下,看看自家儿子,又看看自家老公,再看看那个明显被她看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漂亮孩子,补救般的伸手拢了一下耳畔碎发,又伸手想要拉顾南弦,笑容柔和亲切道不行。 “小弦好,过来让阿姨看看,长的可真好看,比嘉礼好看多了……” 只可惜,白雪薇的手还没有碰到顾南弦,就被两只手隔开了,一只是陆正,直接抓住了白雪薇的手,一只是陆嘉礼,护住了顾南弦的手。 陆正对顾南弦道:“南弦,不用拘束,你是嘉礼的爱人,这里就是你家,让嘉礼带你到处看看,再吃点东西,一会儿宴会开始后可没什么吃东西的时间了,我和你阿姨还有点儿事情要谈,先不陪你们了,嘉礼,照顾好南弦。” 顾南弦愣愣的点点头。 陆嘉礼笑道:“好,我会的。” 白雪薇被陆正揽着往楼上走,还不忘回头对顾南弦道:“小弦,阿姨一会儿再来找你玩,先到处看看,小刘,等会儿他们转完带他们去看看我准备的房间……” 声音逐渐远去,大厅里的侍者们好像都见怪不怪了,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点点头,扬着声音道:“好的太太。” 原本该认真严肃的见家长忽然就这样到了尾声,没有想象之中的盘问,也没有坐立不安的想着该怎么应对问题,很轻松,也很简单,就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见一面,看陆嘉礼父母的态度甚至是顺利的,顾南弦总有种在梦里的感觉。 陆嘉礼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宝宝,回神儿了。” 顾南弦抬头看他,晕晕乎乎的问道:“这就结束了?” 陆嘉礼牵着他也往楼上慢慢走去,柔声道:“哪有什么开始和结束,宝宝,这又不是审问,家人之间的聊天相处,不用顾及太多,怎么舒服怎么来,刚刚我爸说了,宝宝,你是我的爱人,这里也是你的家。” 顾南弦心中悬了很久的那块石头就这样悄然在虚空中碎成糜粉,连一点儿重量都没有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陆嘉礼贴心的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领着他慢慢走到二楼一间房间前,打开门,装潢和陆嘉礼公寓差不多的房间就出现在顾南弦面前。 房间很干净,很久没有人居住过的迹象,但是却很干净,想来是有人定期打扫的。 陆嘉礼关上房间门,然后把顾南弦压在实木门板上,手掌垫在他的脑后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瓣,“宝宝,感觉怎么样?” 顾南弦睫毛轻颤,本能的想去追逐他唇瓣的温度,往前凑了凑,又想到要回答问题,于是道:“我感觉很好,叔叔和阿姨,都很好。” 陆嘉礼又亲了亲他,问道:“我妈妈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顾南弦摇了摇头,又道:“叔叔和阿姨他们……” 陆嘉礼笑了一下,把他带到沙发上让他坐在怀里,道:“没事,只不过是有人醋坛子翻了,我很理解。” 顾南弦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显然是不太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嘉礼眨了眨眼睛,道:“小时候我妈多抱我一会儿,我们家的醋坛子都会翻。” 顾南弦想起刚刚白雪薇的表现,又微微睁大眼睛,“所以阿姨她是因为……” 陆嘉礼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笑道:“阿弦,我妈妈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宴会 笃笃笃—— 卧室的门被敲响, 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顾南弦蹭地一下子从陆嘉礼怀中站了起来,有些惊慌的看向门口。 陆嘉礼愣了一下站起身, 又揉了揉顾南弦的头,笑着安抚道:“别紧张宝宝,不会是我爸妈, 就算真是他们, 还关着门呢,他们不会擅自进来的,乖,坐下, 我去开门。” 顾南弦舔了下唇瓣,慢慢坐下,又忽然拉住他的手道:“要不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陆嘉礼没有拒绝,牵住他的手道:“好。” 小刘端着托盘站在门口, 上面放着精致的甜点还有热气腾腾的红茶,“少爷,我来送一些下午茶。” 陆嘉礼单手接过来,道:“好了, 你去忙吧, 不用再过来了。” 小刘道:“那顾少爷的房间?” 陆嘉礼道:“不急, 等宴会结束后再说。” 小刘点点头, 道:“好的少爷,那我先去忙了。” 顾南弦看着陆嘉礼的侧脸,等他放下托盘才道:“你不用为了我……” “不只是为了你。”陆嘉礼打断他的话, 抱着他陷进软软的沙发里, 陆嘉礼特别喜欢抱着顾南弦的感觉, 很温暖,很舒服,也很满足,“阿弦,也有我的私心,我想抱着你睡觉,习惯了之后再自己睡,怕是睡不着了,所以也要纠结一下,做做单独睡的心理准备。” 顾南弦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又道:“我没有逞强,我是真的觉得还好。” 陆嘉礼用叉子叉起一点蛋糕,然后用奶油碰了碰顾南弦的唇瓣,又凑过去吻他。 顾南弦整个人都愣住了,任由那滚烫的舌尖将甜软的奶油从唇瓣上卷走,又被侵入满口香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陆嘉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才将叉子上那一小块儿蛋糕喂进顾南弦口中,见他只是含着也不吃,笑着喊到:“阿弦?” 顾南弦眨了眨眼睛,耳尖腾的一下红了,那种带着无尽·情·色·的,湿润缠绵的吻让他全身发热,和陆嘉礼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反了过来,到现在,他甚至都有些招架不住陆嘉礼这般。 “你……”顾南弦含着蛋糕含糊出声,又把那一小块儿蛋糕囫囵咽下去,“你怎么……” 陆嘉礼微皱了下眉,端起茶杯吹了吹喂了他一口红茶,才笑道:“宝宝,我怎么了?” 顾南弦别过脸小声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学的。” 陆嘉礼笑道:“想要这样吻你,就这样做了。” 其实他心中还有更加过分的念头,只要碰到顾南弦,那些念头就像是野草般疯长,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让他觉得既害羞又忍不住兴奋,一方面觉得会吓到顾南弦,一方面又想要按照想象中的那样对待顾南弦,纠结的甚至有些痛苦,然后终于忍不住释放一些心中的欲念。 就像现在,陆嘉礼明明不止一次想要用洁白绵软的奶油涂遍顾南弦的全身,可是却只能在这里的时候才克制的吻了吻他的唇,因为现在不是二人世界,宴会在即,也不能弄皱顾南弦的西装。 可是顾南弦显然不知道他躲过了一次又一次野兽撞击笼子的猛烈,直到现在才被那穿过笼子伸出的触角触碰到一点皮毛。 陆嘉礼敛下眸中晦暗,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声道:“好了,不闹你了,吃点东西,晚上不能正常吃饭了,等结束我再给你做好吗?” 顾南弦点点头,又摸了摸肚子道:“其实我也不饿,来之前刚刚吃了饭。” 陆嘉礼看了看时间,道:“那也两个多小时了,宴会八点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现在客人应该陆陆续续开始到了。” 顾南弦动作微顿,道:“那一会儿是不是我要和你一起下去?” 陆嘉礼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鼻尖,问道:“阿弦,要不然你想跟谁?” 顾南弦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道:“可是我们这样,不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陆嘉礼握住他的手,“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们是彼此唯一的爱人,阿弦,这样不好吗?” 顾南弦看着他温柔坚定到好像能溺死人的眸子,即使看过了很多次,依旧忍不住为它心跳失衡,陆嘉礼的温柔一直包裹在他周身,让他也变得温柔起来。 “好。”顾南弦笑着答应,他想,他再也不能没有陆嘉礼了。 接近八点的时候,陆嘉礼和顾南弦一起从房间里出来准备下楼,宴会厅里果然已经来了不少人,都在两两成堆笑着交谈着,白雪薇和陆正也在宴会厅内和相熟的朋友聊着天。 顾南弦走在二楼拐角处看着楼下,宴会厅里衣衫鬓影光影踌躇,比起一场生日宴来说,这里更像是商业宴会,人们脸上的笑容极少真心,全部都是像被雕刻好的模具,太过虚假的画面,让他本能的有些排斥。 陆嘉礼牵着他的手不曾放开,慢慢牵着他下楼,有眼尖的注意到他们的身影,然后,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 顾南弦在这些意味不明的视线中下意识握紧了陆嘉礼的手,又坦然的接受着所有的探究,可是当他的视线落在宴会厅内的一个角落时,向下走的脚步骤停,瞳孔也微微一颤。 陆嘉礼察觉到他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侧头关切的轻声问道:“阿弦,怎么了?” 顾南弦转头看他,目光有些茫然无措,“阿礼……” 陆嘉礼怔了一下,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心里一疼,道:“是不适应这种场景吗?没关系的阿弦,我先带你回房间好吗?” 顾南弦握着他的手很紧,在他的声音中极快的回过神来,道:“不是,没有不适应,我们继续下去吧。” 陆嘉礼没有动,道:“宝宝,不要勉强。” 顾南弦摇了摇头,道:“没有勉强,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南弦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指甲限进肉中带来细微的刺痛,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那个人,他的母亲,她看上去与几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比几年前更显年轻,可是又变了,变得让他陌生又熟悉。 陆嘉礼揉了揉他的指尖,道:“阿弦,我在这里。” 聊着聊着天,陆正和白雪薇发现朋友都没了下文,白雪薇顺着朋友惊艳的目光看过去,眼睛唰的一亮,趁着陆正没有反应过来,快速又不失优雅地走到楼梯边招了招手,笑道:“小弦,快来阿姨这里。” 白雪薇一开口,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楼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也跟着人们看过去,在看清其中一个少年的模样时,瞳孔微微一缩,愣在了原地。 陆嘉礼牵着顾南弦慢慢往下走,笑道:“妈,我现在在您眼里都成背景板了吗?” 白雪薇俏皮地眨眨眼,道:“嘉礼,你现在在妈妈这里已经不值钱啦。” 两个人笑着相互打趣,顾南弦努力让自己的状态回调,乖巧的喊道:“阿姨。” 白雪薇拉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又凑到他身边悄声道:“小弦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吗?没关系,阿姨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只不过是给那些商人一个相识的平台而已,但是阿姨今天是主角,不能溜号,一会儿阿姨带你们见几个长辈,然后你就和嘉礼悄悄溜走,阿姨帮你们打掩护,怎么样?” 顾南弦没有想到白雪薇会和他说这样的话,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白雪薇对他扬了下眉,像一只想要使坏的小狐狸一样,让人忍不住唇角上扬。 顾南弦忽然就放松了下来,虽然觉得悄悄溜走不太好,但是被她感染的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白雪薇眼中笑容加剧,眼前的少年学着她的模样讲悄悄话看起来真的很好rua。 可是还没有等她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道空灵的女声打断了。 “弦弦?” 顾南弦的身体倏地僵硬了起来,他还在看着白雪薇,可是瞳孔微颤,已经有些失去了焦距,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许久未曾听闻的小名,竟然还会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影响,甚至让他双耳嗡鸣,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白雪薇敏锐的察觉到顾南弦的不对劲,将他不着痕迹的往身后带了带,才抬头问道:“您是?” 女人身形纤弱,面容绝美,仔细看去,与顾南弦有五六分相像,白雪薇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客气的询问着女人的身份。 “我是弦弦的——”女人的视线落在顾南弦身上,看着他的侧脸竟有一瞬间的恍惚,“母亲。” 最后两个字一说出来,顾南弦瞬间抓紧了陆嘉礼的手,非常用力的抓着,像是这样才能够汲取到不让泪落下的勇气。 “陆董,陆夫人,真是不好意思,南弦这孩子过来这里也没有告诉我们,失了礼数,希望二位别介意。” 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长的还算周正,可是周身的气质怎么看都充满了商场之中的铜臭味儿,一笑一言中都带着利欲熏心的算计,让人看了很是不舒服。 女人见他来,美丽的面容闪过挣扎,又柔弱温驯地挽住他的手臂,像一株美丽无比的菟丝花只能依附着粗狂的大树生存。 顾南弦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眼眶微红,可是那眼睛里所包含的种种复杂情绪,却在看见那男人和女人的姿态后慢慢冷却。 陆嘉礼微微皱眉,手被抓的很疼,甚至比刚刚更疼,可是他却并没有在意这些疼痛,他只是联想到了顾南弦那只有他一个人的家,还有对于父母的只字片语,在看着一身衣鲜亮丽的两个人,其实并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 “妈。”陆嘉礼冷淡又疏离的看了那两个人一眼,然后道:“宴会就要开始了,小叔还没有到,我和阿弦去外边迎一下。” 白雪薇何其聪明,挽住陆正的手臂,笑道:“去吧,我们这些大人说的话,也不适合你们小孩子听。” 这话一说,两人便畅通无阻地走出了宴会厅,白雪薇看着他们离开,才微微颔首道:“不好意思二位,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先失陪。”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陆正和白雪薇就那样离开的背影,刚沾沾自喜想好的说辞就那样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而女人的心神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想起刚刚顾南弦看她的眼神,就感觉心里一阵阵刺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过去 顾南弦就那样被陆嘉礼带到了外边,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地闷头走着,直到撞到了坚实火热的胸膛才被迫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说不清是谁拽着谁了,顾南弦停下脚步也没有抬起头, 全身上下都蔫儿嗒嗒的,像是被忽然抽走了全部的力气。 陆嘉礼把他抱进怀里,什么都没问, 只是哄道:“阿弦乖, 没事了。” 顾南弦慢慢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闷声问道:“你不问问我是怎么回事吗?” 陆嘉礼摸了摸他的头,也问道:“你想告诉我吗?” 顾南弦又沉默了下来, 只是把陆嘉礼抱得更紧了。 陆嘉礼轻声道:“宝贝,需不需要我请他们离开?” 顾南弦睁开眼,终于开口道:“我们已经四年没有见过面了。” 十三岁那年,顾南弦的父亲顾清安因为意外去世, 只剩下了母亲林琳和他相依为命,家中唯一的顶梁柱倒下,顾南弦那时尚且懵懂不知家中出了怎样的变故,林琳整日以泪洗面, 他也只能笨拙的替她擦着眼泪安慰。 原以为事情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没想到, 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没过几天有一群人找上门来,凶神恶煞,逼着他们还债, 原来顾清安为了给林琳最好的生活, 超出本身承担范围, 靠民间借贷全款买下他们现在的房子,而他一死,光是高额的利息对于孤儿寡母来说也简直是天价。 林琳被顾清安保护的太好,本身性格也柔弱,面对着强势的逼债,只会当一尊哭泣的美丽玩偶,还是邻居家的夫人心地善良,不忍心看他们被如此逼迫才替他们报了警,又和他们去警察局温声询问着林琳然后一知半解的将事情解决完毕。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对他们有利的一面,高额的利息被全数驳回,只归还本金,在邻居家夫人的帮助下,他们的房子很快就卖了出去,再加上顾清安的保险理赔金,把所有的债务全部还清还能留下些存款。 后来,他们就搬到了现在顾南弦独自居住的房子里,事情到这里也还算是好的,至少对于顾南弦来说,虽然他需要上学,需要照顾林琳,个子还没有灶台高就要踩着板凳学着做饭,可他从来不觉得苦,因为没有父亲,他还有母亲,即使从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搬到这样狭窄的地方来,只要林琳在这里,他就还有家。 可是世事总是无常的,林琳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消沉之后,终于决定振作起来,她开始外出寻找工作,可是她脱离社会太久,好几年前在学校里所学的东西也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只能去做最简单的体力活,而又因为太过美丽的脸庞遭受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和恶意的骚扰。 虽然她努力坚强起来尽量不在顾南弦面前漏出什么端倪,可是那日渐憔悴的美丽面容变化太过明显,顾南弦终于在担心母亲的情况下忍不住偷偷去了她上班的地方,然后与骚扰她的地痞流氓打了起来,最后以用玻璃酒瓶将人砸的头破血流告终。 顾南弦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的场景了,他有些精神恍惚,满眼都是鲜血,巨大的恐慌像是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些无法呼吸。 等他再回过神来,就见到了林琳现在的丈夫——刘毅。 刘毅帮他们料理了所有的事情,然后送他们回了家,像一个绅士,再然后,他开始频繁的接送林琳回家,展开了猛烈的追求攻势,而林琳,也陷进了爱情的陷阱,以为她遇见了第二个顾清安。 林琳像一个陷入爱情中的小女孩儿那样幻想着刘毅就是她的白马王子,甚至,顾南弦觉得她完完全全忘记了顾清安,他忍不住想要捍卫顾清安的地位,想要留住在林琳脑海中顾清安的记忆,但是林琳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刘毅。 菟丝花寻找的另一棵能让她生存的大树。 后来有一天,顾南弦放学回家,林琳挽着刘毅的手臂,一脸甜蜜的告诉他,她要和刘毅结婚了,他们要搬到刘毅的家中去住,顾南弦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就有一个看上去比他大一些的女孩子冲进来狠狠地扇了林琳一个巴掌。 那天的场景顾南弦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又可悲又好笑,菟丝花只会柔顺的依附着大树,甚至依附着那棵大树上所有的寄生物,她挨了那一巴掌,却拦住了他怒极的反击,反而委屈又认真的给那个女孩儿道着歉,即使她根本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可是她依然选择了乖顺的认下了莫须有的罪名。 顾南弦从前只觉得母亲极其温柔,可是就在那一天,终于看清了温柔的背后,是已经迷失自我的驯服,她习惯了什么事都依靠别人,习惯了做别人手中精致的娃娃,所以她做不回自己了。 顾清安爱她护她娇养她,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她,所以让她认为,别人因为她不开心的时候,只要认真道歉就会得到原谅,就会重新得到甜美的糖果,认为所有的人都能是顾清安。 可是顾清安已经死了,刘毅不是顾清安。 那天,刘毅并没有呵斥那个女孩儿,只是近乎平静的说着他与那女孩儿的母亲早就已经离婚的事实,林琳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却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巴掌,最后只得了一句咬牙切齿的敷衍道歉。 顾南弦看着林琳脸上松了一口气的甜蜜笑容,生平第一次觉得那笑容无比刺眼,他觉得,他就要失去林琳了。 所以顾南弦开始变得乖张起来,不断的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想要引起林琳的注意,但是他的想法太过幼稚,以至于到最后,林琳对他的叛逆也越来越不耐烦,夹在他和刘毅之间两相为难。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琳选择了刘毅,而他与顾清安一样,被林琳抛弃在随时可以遗忘的角落,等待着时间的冲刷,直到他们存在的痕迹永远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还好 顾南弦自己都不知道他自认为平静的诉说着过往的时候, 声音包含了多少颤抖,抱着陆嘉礼的手又有多紧。 陆嘉礼既心疼又愤怒,恨不得穿越到过去将那个伤痕累累的小朋友抱进怀里,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南弦,告诉他事情都过去了吗?可是那些伤害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是他已经承受过的, 又怎么能轻易的放下呢? 任何语言上的安慰都太苍白了, 任何话都抵消不了顾南弦那些年所受的苦,所经历的哀痛。 所以陆嘉礼只能用力的抱住顾南弦,紧一些,更紧一些的将他抱在怀里, 想要抱住那脆弱又坚韧的灵魂。 “不重要了。” 感觉到腰上的力道,顾南弦仰起头反而开口安慰陆嘉礼,“已经都过去了。” 陆嘉礼低头看他,那张小脸儿苍白的紧, 写满了难过,哪里是觉得不重要的样子,可是陆嘉礼没有拆穿他的故作坚强,只是摸着他的头, 垂头在那颤抖的长睫上落下轻吻。 “阿弦, 我们回去切个蛋糕, 然后就回房间好吗?” 顾南弦微微睁大眼睛, “回房间?” 陆嘉礼松开手,又替他抚平衣服的褶皱,才牵住他的手柔声道:“嗯, 我们今晚不回去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的房间很久没有住了, 很多东西也没有整理,阿弦陪我一起整理一下好吗?” 顾南弦明白,这是陆嘉礼换了一种方式在安慰他,想要带他远离那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和事,心中因为过往回忆勾起来的难过被慢慢冲淡,又被暖融融的感觉填满,他露出一个有些浅淡的笑容,“好。” 陆嘉礼满眼的心疼与气怒褪不去,只能微微垂着眸子不去看顾南弦的眼睛,指腹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慢慢牵着他往宴会厅内走。 顾南弦微微蹙眉,他能感觉到陆嘉礼情绪的不对,即使陆嘉礼在他面前与平常别无二致,可那种压抑着的情绪他却那么清晰的感知到了。 “阿礼。”顾南弦停下脚步,仰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 陆嘉礼怔了一下,下意识搂住他的腰,道:“嗯?” 顾南弦笑了一下,道:“我很开心,你现在在我身边,如果是我自己,我……恐怕得缓很久。” 陆嘉礼呼出一口气,又笑道:“还好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要不然,会造成多少难以补救的心疼和遗憾。 两人回去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场面话说完之后,便是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有一处围着的人并不比白雪薇和陆卓身边少。 刘毅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忙着跟身边的人应酬着,林琳像一个木头美人那般,带着几分忧愁敷衍地笑着,美眸时常扫向门口的方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从那里走进来。 “刘总,贵公子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在宴会上见过?这么优秀的小少爷,您和夫人藏的还真够严实的。” “是啊,我们光知道您家大女儿在外留学,小儿子才三岁,那是一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不知道您家还有个这么优秀的二儿子呢。” 面对周围人的奉承和或多或少的阴阳怪气,刘毅笑道:“哪里哪里,小弦他性格比较独立,我们也尊重他的选择,也只是给他全部的支持而已。” “还是刘总和刘夫人教得好,要不然也不能吸引陆家少爷不是。” “刘总,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把城西那块儿地的合作谈一下?” 顾南弦和陆嘉礼进来时,扫了那边一眼就收回视线,却没想到他想走,别人却不想让他走。 “南弦。”刘毅被众人拥簇着走过来,笑道:“怎么出去这么久,快来,我带你认识一下各位叔叔伯伯,陆少爷今天忙,你别不懂事打扰到他。” 顾南弦皱了下眉,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陆嘉礼也伸手隔开他的动作,眉眼冷淡道:“这位先生,请自重,如果你再想对我的男朋友进行骚扰,我就要请你离开了。” 周围因为陆嘉礼的话安静了下来,刘毅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慢慢裂开一道缝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迎头扇了一个巴掌。 “弦弦……”林琳眉眼透着悲伤,就那样看着顾南弦。 顾南弦抿了一下唇,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忽视林琳,即使他们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了,即使林琳当年当真就将那样小的他放在哪里不闻不问,他也没有办法做到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斩断。 那个小小的,一直在期盼母亲回来的顾南弦其实一直没有死去,只不过是被他压在了最深的心底,只不过是被他用不需要的大石就此压住不见天日。 轰隆—— 外边忽然炸响一道惊雷,紧接着就是毫无预兆的瓢泼大雨,顾南弦瞳孔微颤,侧头看向室外。 陆嘉礼微微皱眉,握紧了牵着顾南弦的手。 “嘉礼。” 白雪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安静又尴尬的氛围,也打破了那些看好戏似的探究目光。 “还在等你们切蛋糕呢,你们小叔都来了也不见你们进来。” 白雪薇虽然话是对陆嘉礼说的,却及其自然的牵住了顾南弦另一只手,又对其他人得体的笑道:“各位,外边儿下雨了,还是离门口远一些,当心被溅进来的雨水淋湿衣物,今天是我的生日,有什么生意上的事情或者私事,还是等明日天放晴了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为好,各位觉得呢?” 一群人看着门外依然被屋檐遮挡的干净地面,忙道:“当然当然,我们也就是遇上了随便说两句,没想到职业病犯了,就越聊越多了,陆夫人见谅。” 白雪薇点点头,道:“各位随意,希望今晚玩得开心,我和这两个孩子就先失陪了。” 刘毅脸色精彩极了,即使当众被小辈下了面子也不能发作,因为他惹不起陆家,更惹不起陆家未来的掌权人,面对白雪薇明里暗里的警告,也只能赔着笑脸,身边的人四散而去,刚刚阿谀奉承的竟然一个都没有留下,甚至有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带上了嘲笑。 “这他妈就是你的好儿子!”刘毅心中怒火无处抒发,只能恶狠狠的低声对林琳低吼,“小的时候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长大了也是!当初要不是我,你们娘俩儿现在还不知道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臭水沟里呢!” 林琳表情木木的,当年神采飞扬性格娇俏柔软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岁月消磨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一具美丽的躯壳,可是她不想去想她有没有后悔,因为早在几年前,那个无底线纵着她悔棋的人就已经不在了。 第64章 窗户 顾南弦没忍住回头看了林琳一眼, 只来得及看见刘毅狰狞的侧脸,所有人自动往宴会厅中央围来,刹那间就将他们的身影遮了个严严实实。 白雪薇拍了拍他的手, 然后对陆嘉礼道:“嘉礼,一会儿切完蛋糕就带小弦回房间吧,小弦的房间……” 陆嘉礼道:“妈, 阿弦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白雪薇点点头, 道:“那也好,来吧,我们快一点。” 顾南弦抬起头,有些愧疚道:“阿姨, 抱歉……” 白雪薇对他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满心爱怜道:“不用和阿姨说抱歉,乖哦, 阿姨和叔叔要招待客人,小弦和嘉礼待在一起,不要离开他身边,好吗?” 顾南弦怔了一下, 这种长辈哄小孩子的语气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尤其还是在刚刚遇见了林琳的情况下, 他的眼眶微微酸涩, 默默点了点头。 陆嘉礼看了看前边,道:“妈,放心吧, 爸过来了。” 陆正走过来, 将白雪薇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里, 低声道:“小笙好像有心事,一杯酒喝了快半个小时了,刚打雷的时候,我看见他想往外走,可是到现在都没挪地方,薇薇,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 白雪薇愣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啊,你们俩都忙,小笙得有一星期没有来过了。” 陆正微蹙了下眉,道:“那一会儿我找个时间问一下吧。” 顾南弦和陆嘉礼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陆笙的方向。 陆笙站在蛋糕桌边手中拿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英挺好看的眉眼微微皱着,眼神似是飘向了厅外,又像是有什么让他烦心的事。 从那天在陆嘉礼公寓内到现在,顾南弦还是第一次再见到陆笙,记忆纷涌而来,冲散了一些混乱的心神,脸颊又尴尬的烧了起来。 陆嘉礼一直注意着顾南弦的神色,见他的脸颊发红,边走边低声问道:“阿弦,怎么了?” 顾南弦咬了下唇瓣,有些尴尬道:“上次见你小叔的时候……虽然我没醒着,但是……” 陆嘉礼微怔,又笑道:“没事的阿弦,他平常很忙,要记得事情很多,这件事他一定早就忘记了。” 顾南弦问道:“真的?” 陆嘉礼想了想自家小叔那强大到能记住几年前鸡毛蒜皮小事细节的记忆力,又看了看自家宝贝那带着害羞尴尬和不安的表情,点了点头,确定道:“真的。” 顾南弦松了一口气,显然是非常相信陆嘉礼的话,陆嘉礼摸了摸他的头,又牵着他走到两位长辈身边站定。 陆正继续说着公式化又耳熟能详的场面话,白雪薇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容,陆笙已经整理好了表情,看上去矜贵又强大。 陆家唯一的生面孔就是站在白雪薇和陆嘉礼中间的顾南弦了,可是直到陆正将场面话说完,都没有正式介绍顾南弦的身份,让许多有想法的人心中又开始打起鼓来,摸不准这个漂亮的不像是真人的少年到底是陆家怎样看待的人。 比起其他人的捉摸不透,顾南弦倒是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满室喧嚣,所有人笑脸相对,顾南弦被陆嘉礼牵着手放在白雪薇的手背上一起切了一下蛋糕,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却只能看见远处刘毅伪善的笑脸和林琳黯然的双眼。 司宸站在远离人群的角落看着顾南弦,这次他来陆家,并没有受到以往的欢迎,就连管家也只是客套的问候了两句,与对待其他客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对这些都无所谓,只是见到顾南弦和陆嘉礼从门口进来,见到陆嘉礼毫不掩饰他与顾南弦之间的关系,见到白雪薇过来特意的维护,总有种处于虚幻世界的荒诞感。 豪门世家,原来真的有表里如一的正常人,也有不在乎所选择的公诸于世后是否会为人诟病的人。 顾南弦真的比他要勇敢,一无所有就敢与陆嘉礼这样的人携手站在顶端,顾南弦好像从来不会担心摇摇欲坠的会掉下来,视线中是无比璀璨的坚定,每看一次,都让他感觉到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明亮的视线被人笼罩,眼前陷入昏暗,身后拥来了沉稳的檀木香,连同火热的温度与跳动的心脏。 “原来那就是你喜欢的孩子?” 司宸垂了垂眸子,将男人的手拉下来,答非所问道:“这里人太多了。” 男人轻笑一声,语气微冷,“怎么,怕被人看见?” 司宸淡声道:“现在还不是让人告状的时候。” 男人的手不老实地勾弄着他的发尾,忽然毫无预兆地从背后将他揽进怀里,对着那雪白的颈子吹了一口气,不怀好意道:“如果,我非要这么干呢?” 司宸眼尾染上薄红,手指因为那滚烫的气息微微蜷缩了一下,可他依然是清冷不曾动摇的模样。 男人眯了眯眼睛,深处遗漏出野兽的光,就那几分清冷,看的让人恨不得能玩·死·他。 “回去。”司宸摁住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敏感颤意,“随你。” 男人的眸子陡然变深,松开手站到一边,优雅闲适地端起一杯酒,然后碰了碰他的杯子,“成交。” 顾南弦和陆嘉礼回到房间之后,裕叔让人送上来切好的蛋糕和主食,并且告知他们用完餐将碗碟直接放到门口餐车上,然后休息就可以。 外边的雨下的很大,没有要停的迹象,顾南弦走到窗边朝外看,也只能看见模糊又昏暗的景色。 陆嘉礼从背后把他抱进怀里,道:“今晚客人们应该是走不了了,会留宿,既然妈让我们吃完就休息,那我们就不出去了好吗?” 顾南弦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陆嘉礼微微笑了笑,也不催他吃饭,就这样抱着他和他一起往外看灰蒙的雨景。 顾南弦的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心中想着事情,目光却被门口的一幕吸引,他把手放到窗户上,遮着眼睛上方的反光往外看,身体也微微前倾。 “阿礼,你看那边,是不是你小叔?” 陆嘉礼听了他的话,也向前倾了倾身子。 陆家门口,陆笙撑着伞站在那里,他前边好像蹲着一个人,但是看不清是谁,然后,那个人忽然站起来扑进了陆笙的怀里。 顾南弦眨了眨眼睛,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又回头看了看陆嘉礼。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移不开目光了,陆嘉礼贴的他极近,把他整个人都压在了窗户上,那温柔的视线深邃如星海,却满满的只装着一个他。 没人能不为这样的视线心动,也没人能不沉溺。 顾南弦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后知后觉空气中燃烧起滚烫的小颗粒,连摁在冰凉玻璃上的指尖都泛起好看的浅红热意。 陆嘉礼喉结微动,视线扫视着他的眼睛,鼻尖,唇瓣,又换了一个方向顺着唇瓣,鼻尖,再重新看着他的眼睛。 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南弦仍然被他这样的视线看的脸红心跳,鸦羽般的睫毛不受控制地胡乱轻颤着,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已经退无可退了,冰凉的玻璃没有挨上顾南弦的后背,只是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阻隔了他与玻璃的接触,也阻挡了他的退路,让他再半分动弹不得。 陆嘉礼鼻间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莫名带着几分黑暗的禁忌,终于将滚烫的唇瓣辗转碾磨了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威胁 “好啊, 你儿子现在长大了翅膀更硬了是吧,他还小的时候就是个刺头儿,现在长大了以为能懂点儿事儿, 没想到给他的这几年教训还不能让他学乖!” 刘毅背着手在客房中走来走去,脸释放着压抑许久的怒气,因为大雨的缘故, 所有的客人都留宿在了陆宅, 可是到最后宴会结束,他和林琳都没有能再看见顾南弦一眼。 林琳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眼睛瞧着外边朦胧一片失去了焦距,她没有对刘毅说出的越来越难听的话产生任何反应, 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灵魂。 今天顾南弦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她恍然间像是看见了曾经少年时风光霁月的顾清安,已经离她而去的顾清安。 顾南弦,他们的儿子, 集合了他们两个所有的优势,在没有他们的岁月里成长成了如此美好的样子,作为母亲,她很高兴, 也很悲伤, 更是愧疚。 林琳的眼前一直浮现出顾南弦看过来的那双眼睛,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敢看,下意识想要去闪躲,甚至还有一些陌生, 她太久没有见到她的儿子了, 几年的时间, 像是跨越了沧海桑田。 可是仔细想想,那个时间,与沧海桑田也无异。 “我他妈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发什么呆呢!拉着张死人脸给他妈谁看呢!” 林琳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从思绪中抽身出来,见到的只是刘毅那张狰狞的脸,林琳呆呆的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化如此大,明明是同一个人,她所认识的和她所嫁的,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就像是被偷换了灵魂。 刘毅看着林琳那张一如既往美丽无比的面容,心中的气自觉就消散了一些,不管他在外边有多少女人,各式各样的新鲜之中从来没有一个像是林琳这样美得让人心醉,对着这张脸,再大的气性也得不由自主放轻了几分音量。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 林琳看了他半晌,忽然问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刘毅怔了一下,林琳向来逆来顺受,从来不会忤逆他的意思,他工作压力大,有些闲气发过了就算了,他说归说,骂归骂,却从来不会真的迁怒到林琳身上,也习惯了林琳的乖顺,可是现在林琳忽然像是反抗似的反问了他一句,让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琳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紧接着问道:“你想让我说什么?说弦弦有多么不好吗?可这不是应该早就想到的吗?你还想让我说什么呢?” 刘毅怔愣过后就听见这一连串儿的询问,从未被忤逆过的男人一时间接受不了顺从者的反抗,脸色慢慢变得铁青,恼羞成怒道:“那也是因为他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继父!被扔了是他自找的!” 林琳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别过头道:“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刘毅语气不好道:“你现在还不能休息,去把你儿子叫过来,公司里一个项目是陆家招标的,如果这个项目成了,就让他回来住,我也会给他一点儿股份。” 林琳转头看他,愣了一会儿,道:“你说真的吗?” 刘毅嗤笑一声,“能和陆家攀上关系,还算他有用,我说了就会做到,只是他对我敌意太大,你想想怎么劝你儿子吧。” 林琳站起身,在原地站了两秒,又朝门口走去。 “刘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吗?” 陆裕站在客房门口不知道已经多久,门一打开,便拦住了林琳的路看似客气的问道。 林琳吓了一跳,道:“我要去找一下……” 陆裕没有听她把话讲完,道:“不管您想要找谁,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老爷和太太已经休息了,太太睡眠浅,所以陆家有宵禁,还希望刘太太见谅。” 刘毅听见声音从里边出来,笑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琳琳,明天白天也是一样的,我们也休息了,陆管家这么晚还不休息吗,也真是辛苦。” 陆裕微微颔首道:“分内工作自然要做好,没有什么辛不辛苦,刘总,刘太太,早些休息。” 走廊重新恢复寂静,陆裕招了招手,跑过来一个侍者。 “辛苦一晚上,盯着。” 侍者点点头,道:“明白了裕叔。” 夜已经完全深了,陆嘉礼房间中还亮着一盏柔和的夜灯,顾南弦呼吸均匀的躺在陆嘉礼的怀里,脸颊被蒸腾上来的热气熏的红扑扑的,很可爱。 陆嘉礼没有睡觉,只是支着头看着他的侧脸,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脊背轻拍。 手机亮了一下,陆嘉礼眸光微动,小心翼翼的伸手把手机拿过来,上面躺着一条新收到的信息。 【刚刚刘太太想要去找顾小少爷,我拦住了,不过明早可能还会去,最新的招标项目中,有刘家。】 陆嘉礼眯了眯眼睛,回到:知道了,谢谢裕叔。 【是太太吩咐的,她的意思是,你肯定希望由你来解决这件事。】 陆嘉礼心中一软,将手机放了下来,又低头在顾南弦眉间落下轻吻,“乖宝贝,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第二天一早,陆家早早就喧嚣起来,客人们自觉起的很早,还没有七点,就陆陆续续有从房间内出来的了。 没有人会错过与陆正共进早餐的机会,餐厅内连夜布置了几张餐桌,都坐的满满当当,只不过主位上一直没有人入座。 陆裕走到中央,微微颔首道:“早餐为各位客人准备了各地区的小吃早点,有中式也有西式,各位可根据自身喜好挑选,陆董早上有会议已经离开无法作陪,希望各位客人见谅。” 听见陆正已经离开,再待下去已经没意思了,陆裕话音刚落,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站起身离开,还有三分之一当真坐下吃起早餐来。 刘毅碰了碰林琳的手臂,给她使了个眼色。 林琳抿了下唇,伸手拦住一旁经过的侍者,问道:“你好,请问顾南弦在那一间房间?” “阿弦还在睡着,林阿姨有什么话不如先跟我谈谈?” 侍者抬起头,退后了一步道:“少爷。” 陆嘉礼点了点头,道:“你先去忙吧。” “两位,”陆嘉礼重新看向林琳,语气温和疏离,“借一步说话?” 会客室内摆放了精致的点心和热气腾腾的茶,却只有一个位置前边有。 陆嘉礼伸出手,道:“阿姨请坐,我让他们准备了一些甜点,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不过我想,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在阿弦起床之后谈妥比较合适。” 刘毅被他说的话弄的有点儿懵,笑道:“陆少爷是指什么事?如果是关于你们谈恋爱的事情,我们很开明的,不会反对。” 陆嘉礼的笑容微冷,毫不客气道:“不管我与阿弦之间如何,似乎都不关刘总的事情,也由不得你来做主,甚至,冒昧的说一句,就连林阿姨,也没有这个权利去反对什么,不是吗?” 林琳轻轻蹙眉,心中一阵钝疼,可是她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她的确没有资格,也替不了任何人做决定,她甚至连自己的事情都决定不了。 刘毅脸上的笑容一僵,再也维持不下去,暗自攥紧了拳头,只能生硬道:“陆少爷这话说的有点儿过分了吧,琳琳是南弦的亲生母亲,凭什么没有权利反对,她和南弦之间就算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血缘至亲怎么可能单凭陆少爷一句话说割舍就割舍,南弦是个好孩子,就算不护着我,到底是会护着琳琳的。” 陆嘉礼轻笑一声,道:“血脉至亲阿弦无法做到全力割舍,那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做。” 刘毅眯了眯眼睛,道:“陆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陆嘉礼开门见山道:“听说圣原实业在竞标郊区那个项目,刘总到处找关系希望能和陆氏搭上一条线。” 刘毅微微坐直了身子,道:“陆少爷别误会,那不过都是朋友间正常的人际往来而已,其实我们圣原实业对这次的项目……” “项目如何我管不着,毕竟我还在上学,公司的事情自然由我父亲说了算。”陆嘉礼一向温和的眸子簇着一点儿冷。 “但是刘总的脑筋动到阿弦身上就是我的事情了。” “我不喜欢绕弯子,如果刘总再想请阿姨来劝说我的爱人为你牟利,一次,圣原实业生意上将会受到来自陆氏全方位的打压,两次,我保证,圣原实业将彻底消失在月城。” 刘毅的脸色隐隐发白,他不知道陆嘉礼是什么时候洞悉他的意图的,被一个小辈警告是一件非常丢脸也丢面子的事情,可是他却不得不忌惮。 “为什么?”林琳忽然问道。 “如果我去找弦弦,他请你帮忙之后只会更喜欢你,就算我不去找弦弦,你主动帮忙也会让他感谢你,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不论哪一种,他都很难再离开你,他会觉得始终都亏欠你,就会更爱你,这样不好吗?” 陆嘉礼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盛满了脆弱,面容与顾南弦有五六分相像,可是顾南弦永远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他也不会让顾南弦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这些话与其是在说顾南弦的以后,不如是在说林琳的从前,或者现在。 “我不需要。”陆嘉礼看着她道,“我不需要他感谢我,也不需要他觉得亏欠我,我只希望他一直爱我。” “所以我绝不允许他因为任何人,任何理由,任何借口,任何会造成我们之间不平等的事情来动摇他对我的爱意。” 林琳神情微怔,道:“所以你宁愿选择瞒着他来威胁我们?” 陆嘉礼站起身道:“这不是威胁,只是对自作聪明人的警告,刘总,各不相干,大家自然平安无事,相信刘总也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对吗?” 刘毅的手紧了又紧,咬牙道:“自然。” 陆嘉礼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脚步,转身道:“林阿姨,如果你私人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来找我,逆来顺受从来不是爱情该有的模样,我想在阿弦心中也是不希望你痛苦的,就当是,我对你将阿弦辛苦带到人间的谢礼。” 林琳转头看他。 “林琳!”刘毅忍不住喊她。 陆嘉礼对她笑了笑,转身开门离开。 房间里,顾南弦还没有醒,陆嘉礼悄悄打开门进来,脱了外套又去浴室用热水洗了一遍手才钻进被窝抱住他。 顾南弦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 陆嘉礼柔声问道:“宝宝,我吵醒你了?” 顾南弦摇了摇头,带着点儿鼻音道:“没有,几点了?” 陆嘉礼道:“还早,才七点多,再睡会儿吧。” 顾南弦把手伸出被子揉了揉眼睛,又他怀里蹭了蹭道:“不睡了,不能睡懒觉。” 陆嘉礼知道他在意什么,笑道:“没关系的,他们也在睡。” 顾南弦闭了闭眼睛,又一骨碌爬起来,道:“那也不行,该起来了,外边雨停了?” 陆嘉礼刚钻进去几分钟,就也跟着坐起来,道:“已经停了,想回去了?” 顾南弦抿了下唇,道:“那昨天参加宴会的人也都该走了吧。” 陆嘉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想看就去看看吧,我陪你一起。” 顾南弦怔了一下,忽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会客室的门关了很久,刘毅才揽着林琳的肩膀走出来。 林琳的表情依然美丽脆弱,与之前不同的是,刘毅的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讨好。 顾南弦和陆嘉礼走到餐厅时正好碰到他们,四个人都停了下来。 林琳的表情出现一些小心翼翼的祈求,上前一步又微微退回去一点,道:“弦弦,可以和妈……我单独聊聊吗?” 她知道对不起顾南弦,连妈妈这个称呼都不敢再说,可是那种小心翼翼又卑微的样子,仍然看的顾南弦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刺疼。 顾南弦握紧了陆嘉礼的手,像是需要汲取足够坚强的力量,半晌,才道:“去哪里聊?”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玫瑰 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 顾南弦和林琳走在陆家的花园里,谁都没有先说话。 昨晚的雨下的确实大了些,那些娇嫩的花朵被吹打的东倒西歪, 花瓣都落了一地,还有折了枝叶的,惨兮兮的躺在地上。 顾南弦垂眸看着地上的花瓣, 弯腰将一朵含苞待放的火红玫瑰捡了起来, 指腹擦了擦花瓣上沾的泥土,才听见前边传来一道极轻的笑意。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林琳唇边露出清浅的笑意,是发自真心的,难得轻松惬意的笑容。 顾南弦下意识道:“它还能开, 如果就这么被当成垃圾扔掉,有点儿可惜。”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林琳唇边的笑意变淡, 眼中也出现了哀伤,顾南弦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手指。 “弦弦……” “如果你是为了刘毅的公司来的,”顾南弦实在害怕那张美丽的脸带着最脆弱的表情说出让他无比难过的话,抢先道:“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我绝不会帮他做任何事, 就算, 就算你求我, 也不会。” 林琳怔了一下,看着他如此防范的模样,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酸涩, 轻声道:“我只是想说对不起, 你放心, 我不会因为他的事情来找你的,他也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了。” 顾南弦捕捉到她话语中的用词,疑惑道:“不……敢?” 林琳惊觉自己失言,连忙掩饰道:“不会,我说错了,他知道自己的轻重,不会打你主意的,而且你现在学业为重,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顾南弦看着她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和四处乱飘的视线,想起早上陆嘉礼抱着他时虽然暖热却带着一些潮意的手掌,心中像是明白了什么,却没有戳破,应了一声:“嗯。” 林琳听见他回应,以为自己真的瞒了过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待一会儿就好。” 顾南弦垂下眸子,凝视着手中的花朵,忽然问道:“你后悔过吗?” 林琳沉默了一下,笑道:“弦弦,我不想承认我的后悔,可事实上,在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顾清安的时候,就后悔了,只是后悔又能怎么样呢?顾清安永远都回不来了,我们还要活下去。” 顾南弦鼻子微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还想问些什么,可是又觉得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过去的那几年她没有参与他的人生,他又何尝没有参与她的。 空间又安静了下来,微风拂过,夹杂着一点儿凉意,顾南弦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套了个外套,在冬日的清晨还是有些寒冷。 林琳下意识搓了搓手臂,抬头的时候看见陆嘉礼手中拿着外套朝这边走来,然后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带有顾南弦温度的大衣。 顾南弦垂着眸子道:“如果没什么要说的了,那就回去吧,天凉,你穿这么少在外边,会生病。” 林琳眼眶酸涩,在他抽回手的时候握住了他的,带着几分哽咽道:“弦弦,对不起。” 顾南弦没有动,也没有抬头,没关系不过才三个字,却好像重达千斤,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林琳红着眼眶神色黯然,然后慢慢松开了手。 顾南弦抿了下唇,微微别过头,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肩上一重,独属于陆嘉礼的味道将他包裹了个彻底。 “我来给阿弦送件衣服,外边起风很冷,阿姨,不如您和阿弦进去聊?” 顾南弦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道:“不用了,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我们回去吧。” 陆嘉礼一直以来的好修养像是失了灵,丝毫没有管林琳心情如何,顾南弦说了,他便牵起顾南弦的手带他往回头。 “弦弦。”林琳在他身后喊他。 顾南弦脚步微顿,还是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林琳带着几分恳求道:“如果你平时有时间的话,能来看看我吗?” 顾南弦看了她半晌,拒绝的话在口中转了几圈,却道:“我不会去刘家的,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 林琳先是失落了一瞬,又扬起一个笑脸,道:“这样也好,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办。” 顾南弦点点头,转过身,陆嘉礼对林琳微微点了下头,就跟他一起离开了。 餐厅里的人已经都离开了,刘毅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陆裕带着人正在收拾,见他们进来,道:“两位小少爷早餐想吃什么?” 陆嘉礼笑道:“南瓜粥小笼包,帮我们送到房间,谢谢裕叔。” 陆裕笑道:“好,你们回房间吧。” 顾南弦手中一直拿着那朵玫瑰,回到房间的时候才拿给陆嘉礼看。 陆嘉礼看着他献宝似的摊开手心给他看,眼睛亮晶晶的,丝毫没有任何不开心的神色,揉了揉他的头宠溺笑道:“送给我的?” 顾南弦摇了摇头,看上去乖的不行,“这是在地上捡的。” 陆嘉礼没忍住捏了捏他微凉的脸颊,“那不能送我吗?” 顾南弦仰着头让他捏,甚至还往上凑了凑,“等我养开了就送给你。” 有些话不用特意说出来,两个人心中明白就好,就像是陆嘉礼悄然起身只为让顾南弦不再受到来自亲人的伤害,就像是顾南弦将怜爱捡起待开的玫瑰花养好准备盛开时送给陆嘉礼。 陆嘉礼把他抱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道:“那我们一起养,好吗宝贝?” 顾南弦抱住他的腰,紧紧地抱着,道:“好。” 笃笃笃——门被人敲响。 陆嘉礼抱着人慢慢朝门口挪,挪着挪着就听怀里的人笑了起来。 顾南弦抬起头,整个人看上去比刚回来的时候要活泼很多,“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幼稚?” 陆嘉礼低头看他,认真的想了一下,笑道:“我不觉得,你觉得很幼稚吗?” 顾南弦笑的更开心了,道:“我也不觉得。” 门外的人像是猜到了房间内在发生什么温馨甜蜜的事情,敲了一次之后便静静等在门口,等着房间内的小情侣满脸笑容的一起打开房门,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等待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爱 早上九点, 太阳已经从云层后露了出来,雨后总是艳阳天,淡金色的阳光洒在花园中, 将那带着露珠雨水的花朵照的熠熠生辉,连同折损在地上的残叶花瓣都有了别样的意境美感。 顾南弦和陆嘉礼在房间内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饭,又黏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才从卧室里出来。 陆裕带着人都在外边整理花园, 房子内静悄悄的, 陆正和白雪薇都不在。 顾南弦环顾了一下四周,转头问陆嘉礼:“阿姨和叔叔都出去了吗?” 陆嘉礼看了看楼上,道:“他们应该还在休息,阿弦, 我们回家?” 顾南弦看了看时间,有些不安道:“我们就这么回去吗?阿姨和叔叔……” 陆嘉礼揉揉他的头发,道:“没事,今天爸难得休假, 他们肯定更想过二人世界,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等有时间我们再回来看他们好吗?” 顾南弦习惯性地点点头,又愣了一下, 自言自语道:“二人世界?” 陆嘉礼听见他的声音, 但是没有听太清楚, 于是问道:“什么?” 顾南弦终于想清楚了关窍, 一双眼睛抡圆了一圈,仰头看着陆嘉礼,像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陆嘉礼看着他的表情, 没忍住低头亲了亲他, 笑道:“想明白了?” 顾南弦的脸倏地红了, 轻咳一声,“嗯。” 陆嘉礼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牵起他的手,笑道:“那我们回家了?” 顾南弦终于不在纠结是否因为昨晚的事让陆嘉礼的父母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笑着握紧了陆嘉礼的手,道:“好。” 时间一转眼又过了一个月,高三学业越来越重,时间也越来越紧张,一天24个小时,基本上有16,17个小时都是在教室里度过的,别说玩的时间了,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那么多。 余尚飞咬着笔杆对着刚发下来的卷子沉思,齐连拉凳子坐在他身边写着解题步骤,写着写着,就停了下来。 顾南弦趴在桌子上补觉,陆嘉礼和齐连一样拉着凳子坐在顾南弦桌边写着卷子,只不过齐连是为了替余尚飞补习,而陆嘉礼只是单纯的想要利用任何可以的时间呆在顾南弦身边。 “会长……”前边传来刻意放轻的声音,齐连看了眼顾南弦,然后递过来一张卷子,“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吗?” 陆嘉礼接过卷子,用笔尖点了点,轻声道:“这里代错了。” 齐连看了看,恍然大悟,道:“谢了会长。” 余尚飞转过身,小声道:“会长,过几天不就放寒假了吗,他们组织了一个聚会,就当是下半年进入高考倒计时的最后一次放松狂欢,你和老顾来吗?” 陆嘉礼下意识看了顾南弦一眼,他半张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半边纤长的睫毛和白皙带粉的脸颊,看上去可爱又乖巧。 “嗯,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 余尚飞笑道:“好。” 顾南弦睫毛颤了颤,被他那兴奋的没控制住的音量吵醒了,眼睛慢慢睁开,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问道:“怎么了?” 余尚飞挠了挠头,道:“我把你吵醒了?” 陆嘉礼摸了摸他的头,轻声慢语的跟他讲放假后要出去聚会的事情。 余尚飞看着陆嘉礼的动作,和顾南弦乖巧听着的表情,心中一酸,又暗自压下,面上依然是憨憨傻傻的笑意,明白这场暗恋注定无疾而终。 齐连把卷子往桌上一拍,催促道:“赶紧赶紧!这次你再看不懂老子给你脑袋拧下来!” 余尚飞转头跟他打闹:“知道了知道了,师傅别念了。” 顾南弦在陆嘉礼轻缓的声音中眯着眼睛,然后又慢慢闭上了。 见他又睡着了,陆嘉礼唇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才又低下头去做题。 班级聚会的地点选的是KTV,费用由剩余班费加上班主任齐灵的个人赞助组成。 既然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聚会,索性都玩的疯一些,齐灵虽然赞助了玩的钱,但是却没有参与他们的聚会,只是叮嘱他们早些回家。 半年的时间,顾南弦和班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混了个脸熟,这时候在一群人中间坐着,倒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 陆嘉礼和苏知远一起去收银台还没回来,顾南弦百般无聊的听着已经抢上话筒的麦霸嚎着跑调的歌,底下一群人捂着耳朵鬼哭狼嚎作势要去拽他下来。 旁边递过来一瓶可乐,顾南弦顺着那手看去,是余尚飞那张永远又阳光又憨憨的笑脸。 “老顾喝这个吗,要不我再去给你拿别的,刚起开的盖子,很干净。” 顾南弦接过来,道:“这个就行,谢了。” 余尚飞顺势坐在他身边,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扭在一起,看起来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顾南弦垂着眸子,当做没有看出来,喝了口可乐又看向门口,不知道为什么,陆嘉礼去了那么久。 余尚飞几次转头看顾南弦,两只手都攥成了拳头,也没有能说出一句话来,反而看着顾南弦黑毛衣领口处露出来的半截锁骨愣了神。 他可真好看啊。 余尚飞这么想着,又顺着那修长的脖颈看向他的侧脸,原本只是想秉承着不要后悔来和顾南弦说一句“我喜欢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脑子抽了似的,问出一句 “老顾,如果没有陆嘉礼,我有可能被你喜欢吗?” 顾南弦没有犹豫,只是转过头用淡然的语气陈述道:“没有。”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在话说出口的那瞬间就知道这个可能不成立,可是余尚飞在听见顾南弦的答案时还是抑制不住的心揪成一团。 “我是为他来的。”顾南弦继续道,“如果陆嘉礼没有在一中,我也不会来一中,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余尚飞愣了一下,因为难过低下去的头又重新抬起来,“为了会长?” 顾南弦说起陆嘉礼,眼中就抑制不住的盛满了温柔细碎的光芒,但是却不想和其他人谈论他与陆嘉礼之间的故事,于是只是道:“我喜欢他太久了,喜欢到眼中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余尚飞抿了下唇,他不知道顾南弦和陆嘉礼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单凭这两句话,就知道两人可能并不是在一中相遇之后才有的渊源,他们的感情可能开始于很早,早到他还不认识他们的时候。 “其实,我只是想和你说我喜欢你,”余尚飞喝了一口可乐,苦笑道:“我怕我不说会后悔,也怕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顾南弦也喝了一口可乐,笑了一下道:“你很勇敢。” 余尚飞像是终于扔掉了背负已久的包袱,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想平常那样笑道:“老顾,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顾南弦很真诚的说道:“在夸你,你比我要勇敢的多。” 余尚飞伸出可乐瓶子,看着顾南弦问道:“我们还能是朋友吧。” 顾南弦和他碰了碰,道:“嗯。” 余尚飞道:“祝你和陆嘉礼永远幸福。” 顾南弦笑道:“谢谢。” “在聊什么?”陆嘉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喧嚣中进来了,他坐在顾南弦另一边的位置上,手臂搭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余尚飞看着这隐晦的充满占有欲的动作,垂眸看了看指尖,又抬起头笑道:“我看老顾自己坐着,给他送瓶饮料,既然会长你回来了,那我就去找齐连那小子去了。” 陆嘉礼点点头,又转头对顾南弦道:“阿弦,刚刚在聊什么?难得见你对别人笑的开心。” 顾南弦侧头看他,倚靠在沙发靠背上的发尾扫在陆嘉礼的手背上,跟它主人似的,难得起了一些调皮逗人的心思,“你猜?” 陆嘉礼怔了一下,又笑了出来,明明眸中仍有醋意未散,却又忍不住被他的模样逗得发笑,摇了摇头道:“我猜不出。” 顾南弦竟也真不打算告诉他,转过头道:“那就是秘密。” 陆嘉礼眯了眯眼睛,放在沙发上的手臂慢慢移下来放到他的腰上危险地揉捏着,语气却有些可怜巴巴的喊道:“阿弦……” 顾南弦被他喊的耳朵一软,没办法抗拒只能缴械投降,“我们在说……” “安静安静,既然是毕业前最后一次疯玩的机会,那不如大家放开一点,真心话大冒险来不来!” 骤然安静的包间和响起的说话声打断了顾南弦的话,一个男生站在中间拿着话筒兴奋的晃着手中的玻璃瓶。 “来来来,都围过来,遗憾的,告白的,说不出口的,还有谁想要做什么事情的,走过路过怕别错过!今晚过后,忘掉前尘往事,全力冲击高考!好不好!” “好!!!” 底下一片捧场的,声音大的都快把屋顶掀开了。 顾南弦捂了捂耳朵,对着陆嘉礼耸耸肩,那小表情好像是在说:你看,不是我不想说的。 陆嘉礼无奈的笑了笑,暂时把心中的醋意压了下去,拉起顾南弦加入了地上围坐在一起的同学里。 玻璃瓶快速地旋转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地板上那个小小的瓶子上,它越转越慢,所有人的心也越来越紧,当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顾南弦。 顾南弦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愣了一下,又抬头和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几个女孩子相互看了一下,交流了一个只有她们知道的信号。 许栀意搓搓手,趁着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抢先问道:“顾同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刚才拿话筒的男生回过神,笑道:“喂喂喂,许大小姐,我才是问的人好不好呀。” 许栀意默默伸出了拳头,咔吧咔吧,成功让男生闭了嘴,狗腿笑道:“您来您来。” 顾南弦想了一下,道:“真心话。” 许栀意眼睛一亮,好像中了什么彩票似的,身边的几个女生也跟着躁动起来,看的顾南弦一头雾水。 激动过后,许栀意清了清嗓子,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顾南弦同学,请问你和陆嘉礼同学现在是什么关系?真心话不能撒谎哦。” 顾南弦侧头看陆嘉礼,陆嘉礼也在看着他,好像也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和陆嘉礼的关系,”顾南弦喝了一口可乐,又笑了一下,“他是我的男朋友。”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下一秒便被尖叫声填满,陆嘉礼贴心地替顾南弦捂住耳朵,唇边带着满足的笑意。 “我就说他们俩绝对在一起了!你们还质疑我!” “呜呜呜,有生之年!!” “我怎么感觉浪费了一个问题啊,他俩平常就粉红泡泡直冒的。” “醒醒朋友!有什么比在官宣现场更能让人激动的!” “妈妈我终于可以不用为他们怎么还不在一起而流泪了!我终于可以安心备战高考了!” 说这些话的有男生有女生,陆嘉礼隐约捕捉几句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顾南弦拉下他的手,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陆嘉礼笑道:“大概是,他们在嗑我们的CP,现在终于成真了。” 顾南弦觉得有些夸张,露出一个有些不太能理解的表情。 陆嘉礼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回去我给你讲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顾南弦点了点头。 房间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又放到陆嘉礼身上,陆嘉礼难得有被人看的发毛的感觉,笑道:“我以为我平常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 许栀意拿起玻璃瓶,道:“只问一个问题我不甘心啊兄弟姐妹们!” 不知道为什么,连平常对他们之间关系没什么感觉的主持人男生都因为其他人的欢呼上了头,站起来蹦了一下叉开腿站定,指向中间的玻璃瓶道:“转它!” 玻璃瓶再次开始旋转又慢慢停下,在几十双期待的眼睛中停在了一个男生面前。 “噫——” 失望的叹息声。 主持人男生问道:“这位同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男生道:“真心话。” 主持人男生想了一下,道:“那就说一件你做过的最糗的事情吧。” 男生扶了扶额,道:“一定要这么狠吗?” 一堆人眼睛唰的亮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个男生,道:“当然要。” 许栀意笑道:“没事儿你大胆说,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男生想了想也是,于是下了下决心,道:“有一次我去我朋友家玩,突然想上厕所,然后就冲不下去了。” 一群人还以为能听见什么痛苦自身造福大众的好玩儿事儿,结果没想到就这,当即失望地摇了摇头,准备叫下一个,可是没想到,那个男生还没说完。 “我在厕所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弄下去,后来我朋友他爸进来了,一边安慰我说没事,一边找工具弄,然后他看见马桶里边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卧·槽·牛·逼!’,我当时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卧·槽·牛·逼·哈哈哈哈!!” “可以想象叔叔心中到底多么震惊才能飙出一句这个哈哈哈哈!” “我比较关心你到底拉了多少哈哈哈!” 男生捂住脸,痛苦道:“你们的笑就像是刮在我身上的刀。” 顾南弦歪倒在陆嘉礼的肩膀上笑成一团,捂着肚子道:“光听着就很尴尬了哈哈哈。” 陆嘉礼扶着他的肩膀避免他栽倒过去,笑道:“画面感很强。” 一群人嘻嘻哈哈够了,又开始新一轮真心话大冒险,可是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再有瓶子落到顾南弦或者陆嘉礼身上。 酒偷偷喝了不少,该问的不该问的,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这群肆意张扬的少年少女们都做了一个遍,在这压力遍布的日子中难得偷了个闲彻底放纵自己。 走出KTV的时候大部分人的脚步已经飘了,不过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开心的笑。 陆裕站在一辆小客车门外,见到陆嘉礼和顾南弦迎了上来,“少爷,顾小少爷。” 顾南弦点了点头,喊道:“裕叔。” 陆嘉礼笑道:“裕树,这么晚了还要让你跑一趟,别人来我不太放心。” 陆裕笑道:“应该的,我先把你们送回去?” 陆嘉礼道:“不用了,我们走回去就好,裕叔,我把同学们的地址发到你手机里,一定要把他们安全送回家。” 陆裕点点头,道:“放心,天晚了,你们路上也小心。” 苏知远走过来,道:“会长你叫车了?” 陆嘉礼道:“这是裕叔,会把同学们挨个送回家,我和阿弦家离得近直接走回去,你看着他们一点。” 苏知远点点头,道:“好,你们也路上小心。” 小客车慢慢开走,KTV门口只剩下顾南弦和陆嘉礼,两人手牵着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几乎交错在一起的亲昵。 陆嘉礼牵着顾南弦,享受着深夜的静谧与爱人的温度,又想起那个未曾说完的问题。 “阿弦,你们聊了什么?” 醋意后知后觉的卷土重来,陆嘉礼握紧顾南弦的手,对那分笑容的占有欲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顾南弦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笑道:“在聊你啊。” 陆嘉礼愣了一下,“我?” 顾南弦点头道:“是啊,在聊如果没有你,我会不会喜欢他。” 陆嘉礼心中一紧,拉着他停了下来,“阿弦,你怎么说?” 顾南弦歪头看他,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又笑了,“我当然不会啊,我和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是为你来的,如果你不在这里,我也不会来一中。” 陆嘉礼心中的醋意尽数消失,眼中满满的装着顾南弦,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看不够,就想永远把他放在自己身边,放到一伸手就能牵到他的手,一转身就能抱到他的地方。 顾南弦在深夜的灯光下对着陆嘉礼笑,暖金色的光线打在他的头顶上,像是为他镀了一层金光,美好,耀眼,温暖,是陆嘉礼此生再珍贵不过的宝藏。 “陆嘉礼。”顾南弦双手勾住陆嘉礼的脖颈,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最喜欢你了。” 陆嘉礼忍不住去吻他的唇瓣,双手揽住他的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炙热的唇舌辗转厮磨,在冬日寒冷的天气中糅合出温暖的彼此。 一吻作罢,陆嘉礼抵着顾南弦的额头,温柔又深情。 “阿弦,我爱你。” 顾南弦蹭了蹭他的额头,忽然一用力就跳到了他的身上,双腿缠住他的腰,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 “阿礼,我也爱你。” 陆嘉礼笑着把他抱稳,然后就这样抱着顾南弦朝前走去,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终于融为了一体,前边道路平坦光明,就像是以爱铸成的,通往幸福的终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高三下班学期他们估计就是要一直学学学啦哈哈哈,谢谢一直陪着我的小可爱们,啾咪~ 下一章开始更司宸的番外啦~晚安~ 再次推一下预收,《噩梦玫瑰【无限】》真的超香的(自卖自夸QWQ)点进专栏就能收藏了哟~预计5月1号开~ 文案 纪璃睡觉的时候莫名被拉入了一个名叫噩梦直播间的地方,他被传送进一栋黑暗冷清的古堡内,在乌鸦叫了三声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纪璃躺在白色玉石铸成的祭台上,身上穿着圣洁的白袍,白皙纤细的四肢都被银色的锁链缠绕,祭台下方环绕着一圈血池,血池中漂浮着银色十字架。 【你是一个误入吸血鬼领地的人类,你将作为他们午夜十二点血宴时的祭品在祭台上被献祭。】 纪璃看着周围陌生诡异的景色,听着这不知从哪儿来的男声,漂亮的小脸儿苍白脆弱,战战兢兢的问道:“你是谁?” 【噩梦直播间系统编号01为您服务。】 血池内漂浮起一枚银色的钥匙,带起的血珠落在纪璃苍白美丽的面颊上,像是为白玫瑰染上罪恶的颜色,那样秾丽惑人,可偏偏,那朵白玫瑰目光又那样纯洁无瑕,引人破坏欲高涨。 【现在是晚上九点,你还有三个小时可以逃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道自称系统的声音染上低哑深沉,紧接着道 【这是可以打开你身上锁链的钥匙,那么开始逃吧,小玫瑰。】 同一时间,噩梦直播间内的所有观众都沸腾了,那个代表了至高权限的01号系统,竟然上线了。 娇软美人宝贝万人迷受X病态疯批不做人切片攻 大型无脑苏爽甜狗血修罗场,有掉马轻微追妻火葬场场景,双洁1V1HE。 第68章 番外1-司宸 司宸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疼, 腰上箍着一条沉重的手臂,将他牢牢锁在一个坚实炽热的怀抱里。 模糊的记忆慢慢回笼,只留一盏昏暗灯光的那个疯狂的夜晚, 野兽般无法抗拒的不断索取,沉重又压抑的喘息,还有, 陌生蚀骨的快意, 就像是要把他拆散了再重新拼起来,又像是灵魂被高高抛起然后又被毫无怜悯之心的重新塞回他的身体里。 司宸伸出一条手臂,白玉般的腕骨上圈着一圈刺目的红痕,指尖上也有被人啮咬的痕迹, 他想起身,可是没想到刚用胳膊撑起半个身体,后腰往下就传来酸麻的刺痛感,让他几乎瞬间就重新跌落回柔软的床铺里。 身后传来一声低哑的笑声, 腰间的手臂收紧,又将他拉了回去,贴的更加紧密,男人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的话响在司宸的耳边, 恶劣又放纵:“你觉得你还能动?” 司宸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 嗓音哑的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艰涩, “司君撷, 放开。” 最开始还闷不吭声受着,到最后受不住了咬着牙也不肯再叫出小叔这个称呼,被逼的狠了, 竟然就直接喊他的大名抓着他的背咬他, 现在那带着几分表面尊敬的称呼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司君撷眯了眯眼睛,伸手一拉就让他转过身来。 “不是自愿的吗?怎么,做完了又不乐意了?” 粗糙的指腹勾弄着司宸的下巴,又把他微肿的唇瓣揉弄的更加艳丽,那狭长清冷的眼尾,昨晚沾了盈盈水光,好看的要命。 司宸垂着长睫,遮住眼中晦暗的神色,“没有。” 司君撷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他垂下的睫毛,“怎么看着这么可怜兮兮的,好像小叔欺负了你似的。” 司宸抬眸看他,撞进他深邃又戏谑的视线里,不得不说,那双眼睛极其好看,灿若星辰,可惜,司家的人没有心,他们都没有心,只不过是善于伪装而已。 司君撷被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着,呼吸微微一滞,清晨本就易冲动,可他又不是个禽兽,所以只好捂住那双眼睛,低笑道:“别这样看着我宝贝儿,我可受不了你这种眼神。”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司宸的耳廓上,让他微不可查地颤栗了一下,伸手拉下覆在眼睛上的手指,微微别过脸道:“几点了。” 司君撷喉头微动,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语气危险道:“躲什么,后悔了?” 司宸看着他,说不清自己昨天是不是真的受了刺激还是中了邪,可是却道:“有什么好后悔的。” 司君撷打量着他的表情,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不后悔就好,不过,就算你后悔,也晚了。” 司宸不置可否,缓了一会儿再次撑着胳膊想要坐起来。 司君撷收回手,又把双手垫在脑后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动作,视线流连在他光·裸·优美的脊背上放肆扫视,动作懒散姿态优雅,根本看不出他脑子出现了多少下·流的想法。 再简单不过的起床动作在这种时候竟然如此艰难,司宸坐起身,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他伸长手臂摸过床头柜上的烟,指尖发着颤地拿出一根送到唇边点燃。 少年白玉般的脊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背对着司君撷挺的笔直,即使那绷紧的肌肉线条在微微颤抖,也丝毫不将软弱展露于人前,像是一只濒死前仍要保留骄傲的天鹅。 淡淡的烟草味在房间里蔓延开,司宸缓缓吐息着烟雾,好像对身后那几乎形成实质的实现毫无所觉。 腰上忽然缠上一条手臂,不容拒绝地将他朝后勾了勾,然后贴在一个滚烫的胸膛上。 “腰真细,我一个手就能握过来,怎么,司家的恶毒继母虐待你没给你好好吃饭吗?我可怜的小灰姑娘。” 司宸对他的恶趣味没有任何反应,不生气,不反驳,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没有任何自主的情绪,被他拽着摆弄,也就由着他摆弄。 司君撷拿过他手中夹着的烟,放到唇边吸了一口,然后摁灭随意丢到床头的烟灰缸里,他含着一口烟,低头捏着司宸的下巴吻上他的唇瓣,长舌直驱而入,肆意攻城略地。 司宸难受的眯了眯眼,却仍然接受了这个算不上好受的吻,他清晰的知道这是一场交易,也清晰的知道他想要什么,只要看得见终点,能达到终点,那中间过程发生了什么都无所谓。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君撷的手穿过了司宸的膝弯将他抱进了怀里,然后抱着他站了起来。 “下午了,想吃点儿什么?” 客厅里窗帘还是拉着的,昏暗一片,司君撷抱着司宸走到沙发上坐下,让他酸疼难忍的位置悬空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然后摸索着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 司宸被他摁着坐在他怀里,又仰起头盯着他的下颌,眸中掠过一丝复杂,这算什么,长辈的关爱? 察觉到他的视线,司君撷垂眸看他,调笑道:“怎么,这么看着我,是还想吃我?” 司宸微微皱了下眉,听着他满嘴跑火车的话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反感,因为放在他腰上的手在轻轻揉捏着,必须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怎样,总之让司宸的难受缓解了很多。 司君撷见他不说话,又低头凑近了他,灼热的呼吸都喷洒在他的脸上,“那可不行,你的身体,再贪吃会坏掉的。” 司宸的耳朵控制不住的变得滚烫,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侧过脸淡声问道:“你昨天为什么来这里?” 司君撷的手指微顿,为什么来这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可能是刚好心情烦闷想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心情,又恰巧发现了某个小朋友没藏好的尾巴,于是极其恶劣的想要见他被吓哭哀求涕泪横流的模样,毕竟那张漂亮的脸上永远没有什么属于鲜活人的情绪。 只是没想到等着他的有这么大一个惊喜。 “只是无聊的时候发现了你的尾巴,所以好奇的想要知道你想做什么,所以就来了。” 绝口不提最开始的恶劣心思。 司君撷借着手机的光,忽然发现了那藏在柔软黑发中的柔软耳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通红一片,完全出卖了主人的情绪,像是发现了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宝藏,他眼中泛起异彩,精准的将它捕获碾磨。 “放心,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轻轻撕咬着司宸的耳廓,含糊不清道:“就算有什么破绽,我也会帮你把所有的小尾巴藏好,为你解决所有的后顾之忧。” 司宸的眼中不受控制的溢出水光,雾蒙蒙的,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也从没有人要做他的后盾,即使这个后盾只是个交易,他现在只想,短暂的享受难得轻松的时刻,在他们还站在统一战线的时候。 “嗯。”司宸放松了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将他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腰上那坚实的手臂上。 司君撷感受到胳膊上的重量,少年身形修长,抱着还是有一些硌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只感觉怀里的人是再柔软不过的一团,有种奇异又陌生的感觉。 松开那只被欺负的更加滚烫的耳朵,司君撷低低的笑了几声,直接摁着他的头将他摁进怀里。 “想躺就躺,”他故意曲解着司宸的肢体语言,“小叔的怀抱永远为你开放。” 司宸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司君撷已经不见了。 手机通讯录里多了一个号码,还不要脸的设置了紧急呼叫。 司宸动了动身子,感觉好受了很多,他慢慢下床走到客厅,打开灯将一片黑暗的客厅点亮,餐桌上放着保鲜膜覆盖的各式菜肴,什么都有,只不过已经凉了。 他走到餐桌前,拿起压在盘子下的便签,上边只有两个字:热热。 司宸拉开凳子坐下,眉头微蹙,然后拿起一边的筷子随便掀开一盘已经凉掉的菜就自己吃了起来。 司君撷在那天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司宸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那两天好像是做了一场荒唐又旖旎的梦境,破天荒的大醉了一场。 陆嘉礼母亲生日那天,司宸拿着他父亲司宏让人送过来的请柬独自去了陆家,向白雪薇和陆正说明了司宏在外出差没有办法赶来并表达了道贺,就独自端着酒杯站在了一边。 司宸感受到了白雪薇对他态度的不同,但是他并不在意,原本就是维系两家关系的表面功夫,做一个乖巧懂事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来拉近他和陆嘉礼之间的关系,失去了,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司君撷隔了几天之后再次出现在司宸面前,臂弯里一双柔软白嫩的手轻轻搭着,不知道哪家的大小姐小鸟依人的做了他的女伴出席这场宴会。 司宸冷淡的看着,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眸中没有任何波动,毫不在意。 司君撷隔空与他对视,唇边忽然出现一个蛊惑至极的笑容,又温声细语做着好好先生的绅士模样对着他的女伴说了几句话,然后朝司宸这边走来。 第69章 番外2-司宸 司宸喝了一口香槟, 垂下眸子似是不知道他要走过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司宸再抬起头, 司君撷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意,在和一个看不清正脸的男人谈笑风生,手中香槟已经消失大半, 显然是聊的很开心的模样。 “嗤——”司宸不知道为什么冷嗤了一声, 随手将手中的香槟放在来往侍者的托盘上,又重新拿了一杯红酒。 不远处好像出现了一个新贵,不少人围在他身边,与陆家主人身边的光环竟然不相上下, 宴会里没有陆嘉礼的身影,司宸忽然想起了顾南弦,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来,可是就算来, 又以什么身份呢? 司宸难得扯了扯唇角,他不觉得陆家真的会允许陆嘉礼带一个男人公开回家,到时候顾南弦又该怎么办呢?他那么骄傲的人,会哭吗?会妥协吗? 门口再次传来骚动, 司宸看着陆嘉礼和顾南弦穿着款式差不多的白色西装牵着手从门口走进来, 丝毫不避讳所有人的视线, 可是周围人像是什么都没感觉一样, 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他看着门口的闹剧,看着陆嘉礼毫不犹豫的维护,看着白雪薇的维护, 看着他们的亲密, 再看着他们走上高台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 司君撷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借着看热闹的由头落在了司宸身上,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那把腰细的勾人,几乎瞬间就让司君撷想起了那天沉沦的触感。 可是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陆嘉礼身边那个男生身上,一直一直,时间长的让司君撷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胸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呛人无比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司君撷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下恶劣又隐晦的对待他。 直到司君撷从司宸口中听到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答案的取悦。 大雨磅礴,陆家外的停车场挺满了各式轿车,忽然其中一辆的车前灯亮了亮,不远处踏着雨举着伞走来的两个人拉开车后座的门就钻了进去。 司宸被毫不温柔的动作推到车后排宽敞的座位上,然后一具沉重的带着水汽的身体就那样压了上来,车门关上,将所有的风雨阻隔在外,车内空间宽敞,可是在塞进了两个男人之后就变得拥挤起来。 滚烫的呼吸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像是两只撕咬在一起的兽类,被压制的那只只能落了下乘被肆意揉捏。 雷雨阵阵,天空偶尔划过的闪电才能照亮一瞬漆黑的车内空间,白皙的指尖覆在窗户上渐渐收紧,指腹按压处落下温差之中产生的湿润水汽。 再一道闪电,隐约中后边覆上一只大手,强势挤进那白皙的手指中与它十指纠缠,黑色的车身激烈摇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了下来。 司君撷搂着怀中已经昏睡过去的人,看着他用自己的牙齿咬出印子的唇瓣,用指腹揉了揉。 司宸睡的似乎很不安稳,别人一碰,鸦羽般的长睫就颤动了几下,眉也微微皱了起来。 司君撷的手指微顿,动作轻缓地将随手放在副驾驶的大衣拿了过来给他盖上,看了看时间,然后闭上眼睛仰靠在车背上休息。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雨也慢慢停了下来,司君撷睁开眼,看向窗外,外边白茫一片,起了清晨的雾气。 散落的衣服中忽然响起手机铃声,司宸微微动了动,像是要醒来的模样。 司君撷低头看他,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又把他往怀里拢了拢,弯腰从杂乱的衣物中翻出手机,看见上边显示的父亲二字时,冷嗤了一声。 刚刚停息两秒的刺耳声音又在司宸耳边炸响,甚至更加扰人起来,司宸朦胧的睁开眼,同时伸手朝声源的方向摸去。 司君撷原本心情算不上多好,可是看见怀里的人伸着手朝声源的地方摸,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勾起唇角,把手机往一边晃了晃,那手指也往一边摸了摸。 司宸感觉摸到了一团温热的东西,像是某种没有皮毛的动物,皮肤下还有脉搏在跳动,然后,另一只手被塞入一个冰凉的长方形物体。 铃声还在响着,司宸眯着眼看屏幕上的来电,看清是谁的时候,倏地清醒了。 “它已经响了很久了,确定还不接吗宝贝儿?” 司宸抬眸看他,这才发现另一只手中抓着的东西有些不太对劲儿,他皱了下眉,想要松开手做起来,又被那个恶劣的男人摁住,盯着他挑眉看了一下手机的方向,然后,长臂一伸帮他摁下了接通。 “司宸,这么久不接电话你在干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威严的声音。 司宸道:“抱歉父亲,手机放在别的地方了。” 那嗓音沙哑的要命,一听就很不正常,像是大病了一场,电话那头像是没有听出来一样,甚至连过问也不过问。 “我听说昨晚的宴会陆嘉礼带回了一个人,是他男朋友是吗?” 司宸顿了一下,才道:“是。” 手被人带着揉弄了起来,司君撷的手不老实地划过他的喉结,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像是被天敌扼住了脖颈,司宸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一下。 “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你不是和陆嘉礼是朋友吗?” 司宸手下微微用力,趁着脖颈上的手指停顿的功夫,道:“只是普通人,没有什么背景,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用这件小事耽误您的时间,就没说。” 脆弱的部位带来压迫性·的疼痛,司君撷倒吸一口凉气,用舌尖舔了舔尖锐的犬牙,眼睛也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听到的可不是你说的这样,晚上回来一趟,你当面给我说清楚。” 司宸眸光微冷,却依然语气恭敬道:“是。” 司君撷看他挂了电话,捏着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将自己的小兄弟解救出来,又玩味笑道:“要是你爸知道你在跟他打电话的时候手里在干什么,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司宸撑着手臂坐起身来,车里睡觉本就难受,更别提身上的黏腻感和酸疼,他捡起衣服慢慢穿在身上,背对着司君撷一言不发。 司君撷极其讨厌他这种对什么都漠然的模样,尤其是见过了他鲜活的样子之后,就更讨厌了,所以他忍不住想要戳碎那冷漠的面具,非要他对自己剖开鲜热的内里。 司宸穿衣服的动作被迫终止,被掐着下巴转过去承受一个炙热的吻,有些冰凉的大手抚上他温热的腰侧,冻的他一个颤栗。 “着什么急?”磁性的男声带着丝丝蛊惑咬着他的耳廓,“那糟老头子脸都皱了,有小叔长得漂亮?” 司宸懒得理他那样恶劣的揣测,只是默不作声的从眼中溢出一分控制不住的情动。 可是他越是这个模样,司君撷就越要逗弄他。 “你知不知道,老头子现在得用药才能·硬·起来……”司君撷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将司宸锁在怀里,双眸紧盯着他那如玉的侧脸,恨不得直接用舌头舔上去。 司宸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又被威胁似的磨着脖颈的软肉,终于开了口。 “我想洗澡。” 司君撷动作微顿,说实话,密闭的空间内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味道确实算不上好闻,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能闻见从司宸身体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雪莲香,就像是从他的血肉中散发出来的,引得他又往司宸脖颈里埋了埋。 司宸皱着眉,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的头看他,眼尾晕着未褪去的绯红,带着几丝烦闷的模样总算是多了几丝鲜活的气息。 司君撷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又忽然歇了逗他的心思。 “不是告诉过你,”司君撷用手遮了遮他的眼睛,“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司宸有些莫名,垂了眸子伸手捡起放下一边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展开,就有被人拿了走。 “你又想干什么?”再好的脾气在这三番五次的作弄里也生了几分气恼,司宸脱口而出的质问语气算不上好。 司君撷却无所谓,又想出了新的法子满足自己,“伸手。” 司宸道:“什么?” 司君撷勾着唇,“听小叔的话,就带你回去,要不然——”他凑近了司宸,“就·操·到你听话。” 司宸再次妥协了,他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说到做到的决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索性也不看,对着他伸开双臂。 司君撷满意的笑了笑,竟然展开手中的衣服替他穿了起来。 司宸眸中闪过惊讶的神色,没想到他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司君撷当然不会这么老实,将豆腐吃了个够本那并不复杂的衣服才好好穿到了司宸身上。 司宸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样的情绪,只觉得好像某一个点被悄然触动,又无声无息消失在虚空里。 陆家已经有客人逐渐走了出来,太阳也渐渐露出微光,停车场上一辆黑色的车悄然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70章 番外3-司宸 司君撷开着车驶进了一个陌生的小区, 司宸闭目养神,等到车停下来才发觉不是正确的目的地。 “这是哪里?” 司君撷开门下车,又拉开后座直接讲司宸横抱了出来, “我家。” 司宸挣扎地动了动,又被惩罚性的捏了一下屁股上的软肉,才神色僵硬的安静下来。 司君撷低头看他的表情, 笑了笑道:“老实了?” 司宸抿了下唇, 道:“我要回家。” 司君撷抱着他进了电梯,笑眯眯道:“不行。” 司宸皱了下眉,“你还没做够?” 司君撷刷了卡,又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 才看着他戏谑笑道:“昨天晚上,那只能算开胃小菜?毕竟我们宸宸又香又甜,怎么吃都吃不够。” 司宸平时在那些富二代的聚会上没少听过污言秽语的下·流玩笑,可是经过眼前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 总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好像藏着那么一分认真,他垂下眼睫,刻意躲避了那双带笑的眼睛。 司君撷抱着他走出电梯, 然后直接朝着浴室走去, 来的路上就已经用智能家居调好了空调温度和放好了洗澡水, 他三下两下就把司宸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打开淋浴和他一起站到了水流底下。 温热的身体从身后贴了过来,双手在他身上游移着,司宸闭上眼睛接受着水流的冲刷, 等待着已经逐渐习惯的入侵。 可是司君撷竟然只是帮他细致地清洗着身体, 将里里外外的黏腻一并洗去, 然后又抱着他一起进了放慢热水的浴缸里。 满身的酸疼与不适在温热的水里瞬间得到了缓解,可是司宸心中却有些有事未完成的紧张感,就好像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迟迟未动,就等着他最放松的时候突然坠落,让他措手不及被捅个对穿。 “要做就快做,做完我要回家换衣服。” 司君撷懒散的靠在浴池边上,把司宸强势锁在怀里,像是抱着一个大型抱枕那样,极其有存在感的东西顶在他的腰上,危险地磨蹭着,听见司宸的话,又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调笑道:“怎么,我们宸宸又饿了?” 司宸被呼在耳畔的炙热气息弄的有些敏感,他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才淡声道:“就当是吧。” 司君撷难得愣了一下,又倏地笑了出来,用手指拨弄着他的唇瓣,问道:“在荒郊野外折腾你一晚上,现在还要不顾你的身体强行做,宝贝儿,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禽兽?” 司宸垂眸道:“这和禽兽没有关系,在我们目前的关系中,你是甲方,有权利提出任何要求,我会全力配合。” 司君撷眯了下眼睛,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 “甲方?”司君撷摩擦着他鲜艳的唇瓣,道:“宝贝儿,原来你把我当你生意上那些冷冰冰的合作对象啊,哦不,应该说是,金主——” 司宸的下巴被捏的有点儿疼,可是他依然像是没感觉一样直视着司君撷的眼睛,反问道:“那不然呢?” 司君撷看了他半晌,眸中在蒸腾的水汽中看不清楚是什么意味,忽然将司宸推离他的怀抱,用手指了指下边,然后双臂舒展开搭在浴缸边上,言简意赅道:“舔。” 司宸错愕了一瞬,脱离了那个炽热的怀抱之后,湿润的身体接触到空气变得冰凉,就好像突然变得冷漠的那个人一样。 司君撷看着他的表情,单手支起下巴,玩味中带着几分冷漠道:“愣着干什么,舔这个动作还要我教你?” 司宸垂下眸子,被水汽蒸腾的带着轻微血色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伸过去握住那滚烫的东西,看似平静的表情上,眼眸深处却几经挣扎,最后慢慢垂下了头。 精致的下巴刚挨上水面,就被一只大手重新掐住了,司君撷强迫他抬头,盯着那双平静无波的漂亮眼睛,一股莫名烦躁涌上心头,他松开手,忽然站起身从浴缸内走了出去。 “洗完了就滚蛋。” 扬起的水珠落在司宸的脸上,又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到下巴上,他看着司君撷离开的背影,难得有些迷茫。 司君撷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司宸洗完喃澡出来,浴室里没有衣服和毛巾,只有司君撷的浴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司宸伸手拿过来穿在身上,才赤着脚往外走去。 司君撷已经穿好了衣服,穿着一件驼色线衣坐在沙发里,膝上放着电脑好像是在处理工作。 他不说话,房子里就是冷清的,司宸四处看了看,却并没有看见自己的衣服在哪里。 司君撷半天没有听见声音,转头看了看,才淡漠道:“你的衣服太脏,我扔了,去卧室衣柜里随便拿一件穿上,开上车库里的车走吧。” 司宸没什么意见,转身朝着公寓内唯一的卧室走去。 司君撷回过头,电脑上的界面从打开开始就一直没有动过,没一会儿,电梯就传来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看过去,看着那显示屏不断下降的数字,说不清的烦躁,然后伸手将腿上的电脑关上扔到一边。 晚上八点,司家的大宅灯火通明,司宸将车停好,在车里坐了两分钟,才开门下车。 司家的佣人见他回来,恭敬地行了礼,但是什么都没说,司宸早就习惯了这种冰冷的氛围,问道:“父亲呢?” 佣人道:“先生在餐厅。” 司宸朝餐厅走去,到门口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当做没有看见司君撷的存在,走到餐桌边恭敬道:“父亲。”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用餐巾擦了擦嘴巴,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和陆嘉礼是怎么回事?” 司宸仍然站着,低垂着眸子道:“只是闹了点儿小别扭。” 餐桌上保养得当的优雅女人轻笑了一声,道:“小别扭,小别扭就值得他母亲对你一直以来的好态度都变了吗?我听说,是因为你在打陆家现在那个男儿媳妇儿的主意,所以陆嘉礼才和你疏远了?” 司宸眸子暗了暗,感觉到主位上的人站起来,抬眸看过去,下一瞬,一个毫不留余地的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司君撷的眼睛里骤然被冷意覆盖,握着刀叉的手微微收紧。 中年男人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司宸的脸被打到一边,迅速肿了起来,五个手指印清晰的印在白皙的脸颊上,红彤彤的一片,甚至唇边都好像溢出了新鲜的血液。 “你在外边怎么玩都无所谓,玩男人玩女人我也不管,但是有的事儿能做有的事儿不能做,司家还多的是人想爬到你现在的位子上,明白吗。” 司宸将头摆正,道:“明白。” 中年男人从他身边走过去,好像叫他回来就是特意为了警告他敲打他一下,打了一巴掌之后,就再没给他任何言语离开了这里。 女人也优雅地擦试了一下唇角,转头对司君撷笑道:“君撷,今天你心血来潮回来这一趟可真让你赶上好戏了,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只不过其他人都有自己该忙的事不常回来,要不然,今天怕是会更加精彩。” 司君撷笑了笑,道:“那我今天算是来的巧了。” 女人站起身慢慢走到司宸身边道:“这人啊,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台面,多抬举他都会自己把自己的前路堵死了,生来就下贱。” 司宸低垂着眉眼,遮掩了眸中凛冽的刺骨冷意,看上去一副任人揉扁搓圆的受教模样。 女人看着他哼笑了一声,又转身道:“君撷,你大哥今天气的不轻,我去看看,你自便。” 司君撷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往外走道:“正好我也吃饱了,改天再回来看你们。” 餐厅慢慢恢复安静,司宸抬起头,从前边玻璃门的倒影上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佣人进来收拾着桌上的餐具,像是看不见他这个人一样。 司宸就这样安静站了半晌,然后才转头离开了司家大宅。 开车回到家,脸上的伤没有处理,连冰敷也没有,司宸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伸手摁压着肿起的脸颊,像是不知道疼痛那般。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活人的呼吸,四处的窗帘依然与世隔绝似的拉着,将自己关在这密闭的隐蔽空间。 腰上覆上一双手,司宸睁开眼,胸膛前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在蹭着,时不时还留下湿润的痕迹,那脑袋的主人抬起头,眼尾鲜红泪痣分外惑人,然后一点一点靠近他,在他错愕的视线中吻上了他的唇。 司宸大脑有些发昏,怎么回事?为什么顾南弦在他的床上?唇瓣上柔软的触感太过美好,司宸忍不住扣住了他的腰。 顾南弦抬起头,那张脸变了一副模样,邪肆张扬,司君撷用指腹摩擦着他的唇瓣,再次压了下来。 司宸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睛,呼吸乱了一瞬,脑子逐渐清醒之后只感觉有些荒唐。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余光看见黑暗中床边坐着一个人影,他悚然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男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是梦到我了所以被吓醒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番外4-司宸 司宸听见熟悉的声音, 一瞬间极速跳动的心脏又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打开床头的灯,柔暖的光线瞬间充盈了卧室。 “你来干什么?” 少年清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沙哑,半坐起身摁压着眉心, 心情算不上好, 言语间更是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了。 司君撷倒也没有因为他冲人的语气生气,只是眸色昏暗的看着他那高高肿起的侧颊, 一看就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梦见什么了?” 司宸的手指微顿, 又若无其事的道:“没什么,我睡眠质量一向不好。” 司君撷拿着手机点了几下, 然后才抬起头继续看他,“过来我看看。” 司宸冷声呛道:“小叔看我的笑话还没看够?大半夜还要特意来笑一笑, 真是辛苦。” 话音刚落,司宸又皱了下眉,他一向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滴水不漏,今天这不经大脑思考的情绪外泄,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君撷心中的郁气忽然散了一些,笑道:“看来是真委屈了, 牙尖嘴利的。” 司宸抿了下唇, 道:“你身边能让你找乐子的人那么多, 不差我一个,我今天不想做,能让我自己呆一晚上吗?” 司君撷站起身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他完好的脸颊,笑道:“找乐子的人虽然多,可都是一种人, 给点儿钱就能打发,哪里有你好玩,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司宸冷声道:“那你的口味也真够重的,这样了还下得去手。” 叮咚—— 门外忽然传来门铃的响声,司君撷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不多时,又走了回来,手中提着一个箱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司宸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好像刚刚那些情绪外泄的人不是他一样。 司君撷重新坐回床边,打开手中的箱子,寒气凝结成的白色雾气飘到了空中,竟然是一箱子冻成长方形的冰块儿。 “过来。”司君撷拿起一块儿冰,用附带的袋子装进去,见他不动,就好脾气的凑了过去。 “跟我闹脾气?还是醋了?” 冰凉的袋子靠上脸颊,冰的司宸微微躲了一下,又被人用手固定着继续冷敷,他抬眼看着司君撷,心中思绪翻飞,杂乱不已。 司君撷并不打算听到他的回答,敛了下脸上的笑容,道:“和你的第一次,也是我第一次做·爱,我可是干干净净的。” “哪有什么其他找乐子的人,我身边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悬崖钢丝上的作恶人,你当今天那一巴掌,只是对你去的?” 司宸有些错愕,可是他的话题转的太快,话语中又带着其他的信息。 司君撷看着他的表情,俯下身盯着他道:“司宸,那天下午你回来,其实是明白用其他方法也可以让我替你瞒下秘密的,可是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一种最不受控的方法?” 司宸眸子微动,道:“这也未必是不受控的方法。” 司君撷笑了一声,那双眼睛沉若深潭,好像能看清一切伪装的隐藏的秘密。 “既然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一个花天酒地,同时养着很多小情儿的花花公子,如果我睡你睡够了,转头就把你卖了,你没有想过到时候该怎么办吗?到时候,你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别说司家,就连自由,也都没了。” 司宸喉头微动,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那时候,我没有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如果现在还能……” “不能了。”司君撷道:“晚了司宸,人们常说,野兽不能见荤腥,激发了兽性,就再也温驯不了了,尝过了你的味道,回去之后,我连做了几天的春·梦,夜夜都是你。” 他说的话太直白,司宸大脑有些发懵,不知道现在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走向,甚至,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要不然,司君撷怎么会用一种诡异的,谈心的姿态对他? “你……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司君撷将冰袋换了一个面,又拉着他的手放在一个地方,道:“我在俱乐部呆了一天,在那之前,我也以为是一样的,但是司宸,不一样,我对他们·硬·不起来。” “可是,”司君撷凑到他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和你单独在一个空间里,闻着你的味道,它就升旗了。” 司宸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手,就听见耳侧传来一声低哑的喘息,“你……” 司君撷灼热的呼吸都洒在他的颈侧,低声道:“司宸,那天你回来的时候魂不守舍,是因为陆嘉礼的男朋友吗,你很喜欢他?” 司宸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也没有人教他怎样面对,甚至,让他有些恐慌,就好像有件事情超脱了掌控之外,到达了另一个他无法控制的领域里。 “还是,你不懂喜欢是什么,只是羡慕陆嘉礼和他的男朋友?” 一针见血的话让司宸瞳孔微震,他忍不住垂眸想要看司君撷,可是却只看到了他高挺的鼻梁。 司君撷忽然抬起头,将他眸中的震动完完全全捕捉进眼睛里,笑道:“看来我猜对了,所以,你原本想的是,想要有一个人,像是陆嘉礼和他的男朋友那样,和你待在一起,是吗?” 安静的夜晚,昏暗的灯光,灼热的呼吸,温柔的对待,蛊惑的话语,这一切都让人大脑发胀,心防降低。 司宸看着司君撷,微皱了下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君撷舔了舔他的唇瓣,留下湿润的痕迹,轻声道:“宸宸,你太孤独了,我也太孤独了,我们一起推翻这种孤独,好吗?” 司宸的心脏失衡了一瞬,好像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可是理智的思绪又挣扎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的情绪也不受控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生气了,长到我差点儿忘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叫生气,今天这一巴掌有我一半,我记下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奉还。” 司君撷轻轻啄吻着他的唇瓣,带着几分诱哄,道:“宸宸,和小叔一起,好吗?” 司宸觉得夜晚可能真的惑人,唇瓣柔软湿润,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在寒冷的夜里与他缠绕温存,他可能是真的被蛊惑了,唇瓣微微张开,“好。” 司君撷满意的笑了,“乖孩子。”然后捧着他的脸颊与他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