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那个万人迷》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干掉那个万人迷【穿书】》作者：图安安 文案： 万人迷顾辞暮，根正苗红好少年， 玛丽苏光环常年笼罩，身后万千妹子苦苦追寻，可谓是仙侠界的受欢迎NO.1 穿成他同门炮灰师弟的叶远歌十分不服气， 作为装13界的一把好手，叶远歌即便是穿书了，分配到的任务也十分脱俗：干掉万人迷，迎娶白富美，接替万剑宗，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然而，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自己人气提升了，也没有书里面的待遇呢。 第1章 穿书 从古至今，都有这样的一种人，生来自带玛丽苏光环，性格单纯的他总能感化路上的妖魔鬼怪，哪怕一再拒绝还是有一群妹子尾随，这种我们称之为万人迷。 当然，与万人迷相反的则是作死炮灰，只要主角出场，所有的存在感立刻降为负值，不光无法感化，甚至还可能恶心到各路反派。 叶远歌看着面前屏幕上出现的“作死炮灰”四个字，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昨天，因为与《万人迷体系》的作者互怼到深夜，作者一怒之下将最大炮灰的名字改成自己的，一觉醒来，他就来到了这本书里的世界。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身份叶远歌，系统将随时为您服务，预祝您早日完成核心任务， 所有任务皆为积分制，当前您的积分为零，满足100积分且成功取代万人迷即获得回到现实的机会。 请您继续努力哦！” 这段电子机械音让叶远歌彻底回过神来，他往周围看了一眼，入目的便是一柄银剑，剑上的纹路立体，看上去就极其高级。 “这是‘浸月''？” 说起来，叶远歌还算是《万人迷体系》的忠实粉丝，对于书里面万人迷佩剑的描写，他也记得很清楚。 只是男主的剑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就很让人费解。 屋子里头传来阵阵的琴声，曲调诡谲，让他有些警惕。 “叶远歌，你还站在外面干什么，岂不快些进来。” 这句台词叶远歌倒是不陌生，联想到刚刚系统的话，他大概知道自己是处在怎么一种场景了。 《万人迷体系》此书讲述了一个很扯淡的故事，男主顾辞暮从修真弟子开始，一路斩妖除魔，不光赢得了修真界的认同，还收获了诸多妹子的芳心，最后也不出意外直接成神，统一三界。 就是因为他这么优秀，才导致自己的同门师弟叶某生出妒忌，私自与魔族勾搭，企图阻拦让他的成神之路夭折。 此情此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作死的叶远歌应该偷来了顾辞暮的佩剑给魔族表忠心。 如此俗套的情节，如此脸谱化的炮灰，偏偏就是很多读者喜欢。 叶远歌刚刚往前跨了一步，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为塑造万人迷形象，宿主需义正言辞拒绝魔女的要求，并誓死效忠万剑宗。此次任务积分为5分，请您好好表现。” 这个时候文章还在前几章，叶某因为愤恨嫉妒，这才急着表忠心。 只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是自己要求合作的。 话说这种时候义正言辞的拒绝，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念及于此，叶远歌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咨询一下活着走出来的可能性。 “系统大哥，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将他拴住，拉进了里头的屋子。 身子被重重的摔下，撞出一声巨响。 琴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魔女十指涂着鲜红的豆蔻，容貌精致艳丽，表情却并不十分和善。 “顾辞暮呢？” 第2章 邂逅万人迷 不巧，这个问题叶远歌也很想知道。 面前的这个魔女名为罗浸月，是的，跟顾辞暮那把剑名字一样。 看书的时候，叶远歌以为顾辞暮跟这魔女有一段感情，还特意去咨询了作者。 结果得到的答案只是巧合。 就这两人俊男靓女的，又出现这样的巧合，任谁也不会相信毫无关联，所以魔女罗浸月就理所应当的认为顾辞暮暗恋自己了。 “你是哑巴吗，问你话不会回答？” 初来乍到的叶远歌往后退了一步，学着原主的语气开口： “顾师兄他还有事，而且也不方便带过来，所以我带来了他的佩剑，还请你见谅。” 这话多少听着有点谄媚，完全不符合正能量万人迷的作风。 “你上次密函里说是要投奔魔族，我让你把顾辞暮带过来，你带把剑过来，又是在羞辱谁呢？” 罗浸月白眼一翻，手心就出现了一道蓝色的火焰，神奇的很。 叶远歌哪里还能随便说话，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实在是猜测不出她的想法。 只好为了完成任务，把脑海里的提示语照着念了一遍： “你这魔女休得造次，我堂堂万剑宗弟子，岂会受你欺辱，今日无论如何，你都别想打我师兄注意。” 短短几句话，就塑造了一个正能量好少年形象。 鉴于言语与行动不符，罗浸月冷笑一声，懒得与他纠缠，干脆出手，打算将这混子就地解决。 她手心火焰朝着叶远歌天灵感闪去，眼看着就要打中，一道剑光袭来，与之碰撞，顷刻间，焰火就化为点点亮光。 “恭喜宿主解锁‘邂逅万人迷''成就，任务完成，奖励积分5分。” 机械音平息，叶远歌稍稍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澄净的眸中。 就只是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是个炮灰了。 这样的容貌，实在是过分惹眼了，来人五官立体，鼻梁尤其高挺，薄唇微抿，脸上虽无笑意，但也因此更显得英气。 好家伙，同样的衣服，敢情我穿就是买家秀了。 叶远歌无奈的笑了笑，赶紧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你是…顾辞暮？” 先开口的是罗浸月，此刻她面相柔和了许多，脸上还带着女孩子家特有的娇俏笑容。 果然，万人迷的魅力不容小嘘，出现了这么一会儿，现场唯一的妹子就沦陷了。 顾辞暮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先看了一眼叶远歌，见他衣服上尽是灰尘，手上又紧握着自己的佩剑，不由得蹙起眉，一把给夺了过来。 “早先便嘱咐过你，不要随便动我东西。” 叶远歌听话的“嗯”了一声，低下头撇了撇嘴： “好家伙，我才刚来这锅就到我头上了。” 他声音很小，但顾辞暮还是听见了。 “这件事情回去再说，先来解决一下这个魔女。” 终于被关注的罗浸月脸一红，十分娇羞。 “我听说你这剑与我名字相同，不如坦率些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意思？” 第3章 谁还不是演技派 魔界的女子果然很大胆，喜欢一个人当场就给说破了。 叶远歌往顾辞暮那边看了一眼，寻思着这种场面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撤。 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忽然手被人一把拉住，顺势给拉了过来。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先走吗？” 顾辞暮显然对姑娘家的表白不感兴趣，只是摇了摇头，诚实的作答： “抱歉，我并不认识你，但是，我们万剑宗的弟子，并不是谁都能欺辱的。” 这个答案一说出口，罗浸月直接愣在了原地，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的两个人就已经不见了。 她是魔界的贵族，这还是第一次被拒绝，又羞又恨。 但是也实在没有办法。 叶远歌本来还想接着看会儿，忽然之间就被顾辞暮给带了出来。 “你为何会突然跑到这儿来，岂非是不知道此地是魔界领地。” 不愧是男主，顾辞暮的反应很快，哪怕是经历了刚刚的事情，也还是能够抓的住重点。 叶远歌呼吸一滞，低下头找理由，奈何这个情节是他来之后才衍生的，所以一下子就卡住了。 “上次的事情我虽有错，但你总不至于来投奔魔族，这若是被师傅知道了，只怕会罚的更重。” 他还没有承认，顾辞暮就已经将原主猜透了。 难怪书里面原主结局那么凄惨，首先就输在了智商上啊。 当然，自己既然穿过来了，就不能再犯之前的错了。 “原来顾师兄是这样想我的吗？” 叶远歌咬住下唇，努力演的逼真一些。 “我灵力虽然不如师兄那般出众，但也想要为万剑宗做点事情啊，这魔女前些日子来万剑宗寻你，我便想着私下替你解决，可你倒好，反而怀疑起我来。” 他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 顾辞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整个人就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对于他这个反应，叶远歌相当满意。 试想一下，一个平时天天搞破坏针对你的人，忽然对你深情表明自己的善意，是你会不会愣住，觉得这个人脑子有毛病。 “既然师兄偏要这样想我，那就请你与我在师傅面前对峙吧，看看真相是否与我说的相同。” 说罢，叶远歌作势抹了抹眼泪。 “算了，刚刚你在那魔女面前说的话我听的很清楚，是我的问题，同门情谊，不该如此怀疑你。” 顾辞暮看上去非常不习惯现在的自己，只将脸别到一边去。 “先回万剑宗，日后没有师傅准允，不许私自出门。” 万剑宗——也就是书里面故事发生的地方。 叶远歌跟在顾辞暮后面，看着四周的建筑，有一股想拍照的冲动。 但是他不能，因为就在不久前，系统又给他发了一份任务。 “检测到宿主已经进入万剑宗，请您接受主线任务：熟悉万剑宗环境，完成任务可获得1个积分。” 他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虚拟对话框，只有接收可以点，莫得办法，就点了这个。 “顾师兄，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想四处走走。” 第4章 好基友 他这么一说，顾辞暮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你都来万剑宗这么些年了，上次还扬言厌恶这里，如此又要四处走走，该是几个意思？” 叶远歌真想抱头大喊冤枉，但思索一下又觉得没必要。 “万剑宗是我的第二个家，我热爱这里，上次的话是我昏了头，还请顾师兄不要介意啊。” 看了这本小说这么久，他对顾辞暮的脾气还是摸的很透的。 打着万人迷的名号，实际上是个傲娇小公主，要是直接跟他对着干，他能在所有方面完胜你，但实际上吧，说点软话笑一笑就都过去了。 果不其然，顾辞暮点了点头，“那你就自己走走吧，晚训记得来，师傅有事情要交代。” 眼看着他走远了，叶远歌才松了口气。 系统体贴的给出了万剑宗的地图，从弟子阁到圣剑台，再到食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走了一天的叶远歌决定在食肆吃点东西，刚一走过去，就被人搂住了脖子。 “远歌，你这回来的真够晚的，让你捎回来的烧酒呢，让我看看藏在哪儿了。” 他还看不清楚那人的脸，那人的手就已经伸了过来，险些伸进他衣服里。 叶远歌猛地推开他，满脸惊愕。 “朋友，青天白日的，你干啥呢？” 被推开的那个人显然很懵，睁大眼睛看着他。 “叶远歌，你出去一趟咋跟换了魂一样，钱我可是给你了，别想不认账。” 这会儿总算是看清了这人的脸，好看倒也好看，只是怎么看都有点欠揍。 不消系统提醒，他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原书中叶远歌作为万人迷的反面，还是有一个狼狈为奸的好兄弟的。 此人身世不祥，但跟叶远歌聊得还不错，就一起去针对男主了。 书里面解释不清的关系，叶远歌也不想思索，只是试探着叫了一声：“邵文光？” 邵文光一脸茫然，抓起他衣服领子，佯装发怒：“叫什么名字，叫大哥不知道吗？” 别的修真文都是师兄师弟，一到这儿画风突变，变成了土味大哥。 原主不会这样叫，叶远歌就更不可能了。 反正他们都是炮灰，他又实在是饿了，就没有搭理邵文光，自己点菜去了。 所谓世界每天都在变化，但食堂的菜样不会。 叶远歌看着自己碗里的酸辣土豆丝和蒜香茄子陷入了沉思，万剑宗莫不是只吃素？ “你这小子，刚刚是直接忽视了我吗？” 邵文光努力的刷着存在感，叶远歌抬起头看他一眼，默默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 “兄弟，我现在真的挺饿的，等我吃完饭再继续跟你说哈。” 见他这幅模样，邵文光只是哼了一声，看上去很不满的样子，但好在是停了下来。 待到叶远歌吃完了，他才又恢复刚才急促的模样： “我刚看你跟顾辞暮一起回来的，他是不是知道了你去干什么了？” “应该不知道吧，再说了，我改过自新了，决定重新做人，以前那档子事就别找我了吧。” 叶远歌说完这句话，邵文光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第5章 对峙 “你小子没事吧，不是说好了一起摆他一道的吗，这眼看着就要下山除妖，我们趁机离开不好吗？” 叶远歌愣了愣，恍惚想起了书里面的内容。 原主好像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万剑宗投入了魔族麾下，结果又被魔族冠以卧底任务，回来偷走万剑宗心法，好不容易完成了光荣使命就被万人迷一剑祭天，结束了炮灰的一生。 念及于此，他赶紧摇了摇头。 不行，绝对不行，在完成任务之前，他可不能就这样嗝屁。 “邵师兄，我想之前可能是个误会，顾师兄这么好的一个人，我们怎么能针对他呢，应该抓紧时间向他学习，努力成为惩妖除魔的侠士才对啊。” 邵文光觉得面前这个人可能是疯了，他伸手想要打醒叶远歌，刚刚举起来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抬起头，对上顾辞暮略加冷冽的眸光。 “顾师兄，你怎么来了？” 叶远歌也很诧异，但同时也很庆幸，幸亏方才自己没有乱说话。 在这个时候，根正苗红好少年顾辞暮一定觉得得此知己，进而愈加欣赏自己才对。 “万剑宗内不许私下斗殴，此处食肆更应该遵守礼法。” 邵文光咬牙瞪了他一眼，又想伸手去拽叶远歌，怎料顾辞暮比他快了一步。 “师傅找叶师弟有事，你若是无事就早些回去。” 说罢，叶远歌就被一股力量牵扯着，直接给带到了主室。 房内一股奇香萦绕，坐在高台上的中年男人真细心擦拭着剑刃，神色极其认真。 叶远歌跟在顾辞暮身后，既然来到了主室，也算是完成了系统分配的任务。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熟悉环境，奖励积分1，当前可用积分为6。” “师傅，我把叶师弟带过来了。” 说起来顾辞暮对顾洪总是过分尊敬，其二人虽是父子，但时常以师徒相称，很有几分蹊跷。 作为万剑宗掌门兼万人迷亲爹，顾洪一直是一个活在传说中的男人，凡间有云，修行至上至纯者，自有机缘羽化成仙。 不过他似乎是个另类，修行高也还是无法成仙，倒是书的结局里让顾辞暮成仙了，也不知算不算是光宗耀祖。 “远歌，昨日早训你没来，听辞暮说是偷偷下山去了魔族领地，这话可有假？” 自然是没有假的，但是只有傻子才会老实承认。 “回师傅，弟子昨日身体不甚舒服，心中又有诸多郁结，这才下山散心，经过扶风郡时，撞见了一名魔女，这才被带到魔族去。” 他回话时语气虔诚，还带着几分谦卑，跟先前那般跋扈模样大有不同。 顾洪点点头，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你偷取辞暮佩剑一事，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问题叶远歌解释过一次，再回答也就轻易了许多。 “师傅有所不知，那魔女惦记着顾师兄，意图对顾师兄不轨，我为了帮助顾师兄，这才将计就计，将浸月带下山。” 不轨？ 顾辞暮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第6章 出任务 这话听起来倒也说得通。 顾辞暮相貌出众，为人又良善，得女子青睐已是常事，顾洪又随意问了几句，没什么大的纰漏就跳过了。 “那件事暂时可以不提，今日找你们过来是有任务要交代的。” 顾洪说着，自手心幻化出一道卷轴来，直接递给了顾辞暮。 叶远歌也凑过去看，但身高不太如人意，还得稍稍垫脚才能瞧见。 “猫妖？碧秀山庄能人异士不在少数，如何不能解决一只猫妖？” 顾辞暮心中疑惑，余光中瞥见费力的叶远歌，干脆直接把卷轴扔给他。 “此次碧秀山庄闹鬼，能人异士皆无办法，庄主项飞特意发了请柬，邀我们万剑宗去看看，我本想亲自去，但顾及仙侠大会即将召开，今年又是万剑宗坐庄，所以才想让你们去处理。” 顾洪简单几句话就打消了顾辞暮的疑虑，他指了指卷轴，又开口道：“你们之前闹不愉快的事情我也有耳闻，大家都是万剑宗的弟子，此次任务交予你二人，也是想让你们释怀之前的不快，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叶远歌目光从卷轴上那只黑猫脸上移开，他咧开嘴，笑的十分灿烂。 “那是，师傅放心便是，有顾师兄在，我们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他话音刚落，机械音就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获得顾洪发布的任务：前去碧秀山庄探查闹鬼实情，此次任务难度系数为3，完成任务可获得积分5，往宿主好好表现，早日攒满100积分即可回到现实世界。” 终于得到了准确的积分数值，一想到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叶远歌就笑的更开心了。 身旁的顾辞暮瞥了他一眼，只感觉到疑惑。 “你当真这么想去捉妖？” 叶远歌被他这么一问，整个人立刻回过神来。 他拍了拍胸脯，非常的自信。 “当然了，我以后可是要成为大侠的，更何况有顾师兄你在，我就更有底气，捉鬼还是伏妖都不在话下的。” 顾辞暮愣了一瞬，又问道：“那之前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道出任务？” 那又不是他不愿意，原主心眼小，时刻担心顾辞暮抢风头，愿意跟他一起出去才怪。 但是这些话他又不能直接告诉顾辞暮，干脆就把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 “之前是我自卑么，顾师兄这么优秀，我哪敢跟你一起走啊，现在就不同了，现在的我很自信。” “因为自卑？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骗我，那时你跟邵文光看我的眼神可不太友善。” 顾辞暮明显不相信，他心思纯净，偏偏脑子又好使，所以总结起来就是好骗又不好骗。 叶远歌很为难的摇了摇头，“这不是想引起顾师兄的注意么，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我还要先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再见吧。” 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留下不知所措的顾辞暮。 “还真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第7章 论文光眼中的自己 叶远歌跟着系统的指示，才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刚推开门，就看见邵文光翘着二郎腿，桌上还摆着一盘瓜子，一眼望去极其舒适。 “邵师兄，我明日就要去碧秀山庄伏妖了，你需要我帮你带烧酒吗？” 既然吃完了饭心情变得愉悦了，他也还是需要跟舍友维持好关系的。 邵文光睨他一眼，“你今天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宁愿跟着顾辞暮那小子走也不听我的话，就凭一壶烧酒也想打发我，白日做梦呢。” 叶远歌看过原著，也知道邵文光性格就是这样，没必要就这样闹僵。 “好吧，一壶烧酒解决不了的事情，你看两壶可好？” “成交。” 果不其然，邵文光这个人还是极好说话的。 既然没再生气了，他又熟络的过来揽住叶远歌，拨了一大半瓜子给他。 “去伏妖？就你一个人？” “还有顾师兄也一起，估计得耽搁几天。” 一听到顾辞暮的名字，邵文光就像炸了毛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跟他一起去，还不如跟我一起，那小子平时看你不顺眼，谁知道会不会在背后欺负你，你这人怂的可怕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受了委屈也不敢吱声。” 叶远歌睁大眼，静静的听着邵文光的各种不符合现实语论，心里头忍不住开始吐槽了。 “明明是我们看他不顺眼，也是我们在背后欺负人，现在这么一颠倒，不知道的还以为原主是纯真无害小白兔呢。”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不行，作为你的好兄弟，我不能就这样让你一个人犯险，明天我也一起去，你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我现在就去找师傅。” 叶远歌还没反应过来，邵文光就直接冲了出去。 “算了，不管了，我还是先收拾东西吧，顾洪要是能让他跟着去捣蛋才怪，要知道我可是看过原著的人，兄弟，请不要给自己加戏呀。” 翌日清晨 叶远歌看着背着行李站在他身边的邵文光，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邵师兄，你这是……” 邵文光笑笑，顺手想要接过他的行李。 “掌门已经批了，我跟你一起去，有我在，你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此情此景，叶远歌竟无言以对。 “好家伙，您这是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剧情走向？” 好在顾辞暮来的早，远远就看见那两人站在一起，不知是在说着些什么。 叶远歌稍一抬眼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就看见顾辞暮朝这边走过来，忙伸手招呼。 “顾师兄，你可算来了。” 顾辞暮“嗯”了一声，又看向表情怪异的邵文光，算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跟师傅说了，此次碧秀山庄之行，他说可以带上我，你也就不要用那种欠揍的眼神看着我。” 再这样下去，估计还没出发，这两人就要打起来。 叶远歌叹了口气，赶紧伸手去拉邵文光。 “邵师兄，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话了，我们赶紧走吧，早饭还没吃呢，先下山把饭吃了再说。” 顾辞暮不理他们，自己召唤出浸月，先一步踏了上去。 第8章 我其实是CP粉 “顾师兄，你这是？” 没见过御剑的叶远歌算是长了见识，往前凑了一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上来。” 言简意赅，叶远歌听话的站在了剑身，邵文光见状，也跟着要踏上去。 偏偏在这个时候，浸月忽然上升，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地面。 “顾辞暮，你几个意思啊，会御剑了不起？” 相当不服气的邵文光又气又恨，怒视着一脸淡然的顾辞暮。 “顾师兄，你不要开玩笑了，赶紧让邵师兄上来吧，早些赶路才是。” 叶远歌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能如此幼稚，伏妖才是大事才对啊。 “我何时开过玩笑。” 顾辞暮没再看他，只往下扔了一个东西，而后就驱使着浸月离开。 邵文光整个人气的不行，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不得已还是捡起来刚刚掉下的东西。 摊开来看，可以看出来是一张去往碧秀山庄的地图。 此时此刻，邵文光只恨自己不能御剑，不然的话一定追上去好好教训一顿顾辞暮。 沮丧过后，还是采取了步行的方式。 碧秀山庄距离万剑宗不算远，御剑前行只需一会儿就能抵达。 叶远歌心里本来还担心邵文光被丢在那儿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一看见满园春色，周围秀美风光，刹那间就忘记了留在山上的邵文光。 “这里就是碧秀山庄？” 顾辞暮点点头，又指了指前方。 “过了那道门才算进去了，可以先去市集看看。” “市集？我们不用直接进去吗？” 叶远歌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抬起头，就对上了顾辞暮无奈的目光。 “方才不是你说没吃早饭吗？趁现在有时间，先吃点东西再说。” 没想到顾辞暮还有这么良善的一面，叶远歌摸了摸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 二人又沿着碧秀山庄外面的山路行走，前方果然有一处市集。 “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顾师兄吃什么？” 顾辞暮停下脚步，“我早上已经吃过了。” 所以是专门送他过来吃饭的，明白了原委的叶远歌勾起唇角，瞬间对顾辞暮好感度暴增。 脱离了纸片人的身份，他面前的顾辞暮，其实也不单单是万人迷设定的载体。 “那我吃碗粥加两个包子就成，顾师兄如果觉着无聊，可以先去逛逛，等会儿与我回合便好。” 顾辞暮没说话，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看上去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们目前算不上熟，叶远歌决定还是先老实吃饭。 吃了几口才想起来这个任务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顾辞暮跟女二相遇。 他来了这么几天，女弟子是一个都没见着。 书里面说碧秀山庄的千金小姐项白筠姿色艳丽，虽嚣张跋扈了些，但毕竟有着美貌和家世的加成，所以收获的CP粉也不算少。 “顾师兄以前来过碧秀山庄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见过项白筠吗，但是太直白了又不好。 “师傅与庄主是故交，少时来过一次。” “我听闻这碧秀山庄的小姐很是貌美，顾师兄可曾见过？” 也许是他满脸的八卦意味让顾辞暮很不习惯，导致问答直接终止。 “她人貌美与你何干，做好本职即可。” 第9章 我会带你安稳的回去 难得的被反驳了一次，叶远歌笑笑，知道他不喜欢听，索性闭上嘴，赶紧把桌上的早饭吃完了。 “昨日师傅的那张卷轴上所批注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吗？” 顾辞暮见他吃完，便主动提起了此次任务。 “我知道的不算太多，粗略看了一眼，卷轴上标注的死状倒是与《百鬼夜行》中记载的不同，若真是猫妖所为，想来不至于如此惨烈。” 虽然看过原著，也知道此事与猫妖无关，但还是不能把话说的太满，省的顾辞暮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 他说的跟顾辞暮想的没有太大出入，顾辞暮只微微颔首，算是默认。 “现下我们是要等等邵师兄，还是先去碧秀山庄看看情况？” “不必等他了，非御剑者，到达山庄最少两日，先进去看看。” 想想也是，可怜邵文光虽然生在修真界，奈何修为不行，只能靠着一双脚走过来。 叶远歌脑海中浮现出身材佝偻着的邵文光，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前走，简直是心酸又好笑。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检测到宿主即将进入碧秀山庄，副本索命刷新，您获得的支线任务为摆脱仇敌追杀，完成任务将获得1个洗白值。” 原主作死许久，进入万剑宗之前就是个混混，身上还背着人命，现在可好，他一穿过来就找他索命。 “叶远歌？” 顾辞暮叫了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急忙应了声“到”。 “你刚刚在想什么，为什么哭丧着脸，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也许能一起解决。” 他的这番话让叶远歌豁然开朗，万人迷都在身边，还怕什么仇敌。 “那个，顾师兄，我修为比较弱，要是中途遇上什么，你能稍微保护我一下吗？” 顾辞暮瞧见他为难的神情，就知道他是遇见了麻烦。 “你又惹到了什么人，先前来万剑宗闹的那一批吗？” 敢情仇敌追上门还是常例，叶远歌在心里哀嚎一声，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任务结束。 “对，就是他们，我保证日后不再犯了，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做了，还请师兄帮帮我吧。” 叶远歌一脸的委屈，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 顾辞暮估计是不知道原主身上背着人命的事情，犹豫片刻就妥协了。 “你既然跟我一起出来，我就会带你安稳的回去。” 果然是大佬啊，说话都这么肯定的，要是换了自己，估计只会含糊混过去。 叶远歌想到这儿，彻底自愧不如了。 他们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去了碧秀山庄。 刚到门口，便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带着仆从走出来。 “项庄主！” 顾辞暮径直走上前，客气的问候了一声。 叶远歌也跟了上去，目光掠过中年男人的脸，瞧见他右眼下的一道伤疤，就知道他的身份了。 此人就是碧秀山庄庄主项飞，表面上是承接了祖上的基业，但其实都是自己打下来的。 “辞暮，今早我等了许久，就是为了你们过来。” 第10章 猫妖 项飞招呼他们二人进了大殿，又有婢女奉茶，看的出来碧秀山庄与万剑宗交情还算不错。 “项庄主，师傅因为仙侠大会的琐事绊住了脚，所以不能前来，还请您见谅。” 很显然，对于顾洪不能亲自过来的事情，项飞也没有不高兴。 他笑着表示了不在意，又将目光落到顾辞暮的脸上，心里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叶远歌坐在顾辞暮旁边，刚巧看见项飞那个笑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原书里，顾辞暮就是一块宝，不管谁看了都喜欢，项飞也一样，念着自己有个女儿，就想招揽顾辞暮做女婿。 “晚辈在庄主所寄卷轴中了解了一些，但具体内容还是不可推敲，还请庄主给我们讲一讲闹鬼的始末吧。” 专心搞事业的顾辞暮也没理会其他的，只一心想着伏妖。 “一个月前，我庄上的一名侍从离奇死亡，死时被掏心，但身份卑微，没太注意，谁知渐渐地，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还都是同一个死法，我请了方士来看，都说是猫妖索命，但也找不到猫妖的踪迹，这才求助于万剑宗，希望能够彻查此事，除去邪祟。” 项飞表述的跟书里倒是分毫不差，顾辞暮听得认真，又问道： “既然寻不到踪迹，方士又如何知道是猫妖作乱？” “辞暮有所不知，死去的人脸上，脖子上都有抓痕，对比过后，才确定是猫妖。” 叶远歌静静的听着，顺便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没什么修为，但书里明确描写过，碧秀山庄妖气弥漫，依照顾辞暮的修为，不可能感觉不到。 “晚辈以为，这猫妖不会跑的太远，只是辞暮对猫的习性不甚了解，此事还得与我师弟好好商议一番才是。” 顾辞暮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事情没说。 总算是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叶远歌勉为其难的凑过来。 “项庄主，我师弟比较腼腆，不知能否单独为我们安置一处，好好商议？” 项飞自然是应了，很快就给他们留出了空间。 “我觉得吧，猫肯定不会随便伤人的，按照古法《百鬼夜行》里面的记载，猫妖需得修行数十年，如此才能修成人身，多为姿色上乘的少年少女，待人较为小心，不见得会直接杀死取其心脏。” 叶远歌毕竟是看过了原著的人，也知道这只小猫咪并不是始作俑者，至于幕后的真凶，书还没看完，就被迫传进来了，他也非常的懵。 顾辞暮微微颔首，“你说的有道理，猫妖修行在卷宗中并不算多高，更何况，心脏于他们而言，兴许只当是玩物。” 他思索了一会儿，又主动要求去看看死去的人尸身，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这一点项飞也很爽快，片刻功夫就让他们过去了。 昏暗的柴房里，几具尸体身上盖着白布，身上散发出难闻的恶臭来。 叶远歌刚走到门口，就不愿意再往里面走了。 顾辞暮不介意这些，先一步走过去揭开了白布。 白布之下，是惨白的脸。 他们中的人，有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闭上，微睁着十分可怖。 视线往下移，是一大块的血红色窟窿，一看就知道是被尖锐的爪子掏了心。 第11章 我可以背你去 叶远歌硬着头皮看了看，目光触及鲜红的血渍时，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师兄，你看完了吗？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顾辞暮看的正认真，好似没有听见他说换一般，只是视线停在尸体脖子上的抓痕，看不出来是在想什么。 “这抓痕的确不会致命，看来跟猜测的有些出入，叶师弟，你……” 他回过头来，瞥见叶远歌惨白的一张脸。 “先别动，手给我，” 叶远歌头很晕，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下意识的往地上倒。 顾辞暮一把扶住他，又快速拉过他右手给他把脉。 “你先调整一下，我带你去看大夫。” 说罢，他就一把背起叶远歌，冲出了地下室。 叶远歌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晕了，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时，才发现太阳都落山了。 房间里头就他一个人，但隐隐能看见外面的人影。 “吱--” 恰在此刻，门被人轻轻推开，顾辞暮手上端着药，背对着夕阳，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一看见他过来，叶远歌就尴尬的摸了摸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还是顾辞暮把自己背回来的。 “顾师兄，那个…” “先把药喝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顾辞暮比他的语气强硬许多，泛着苦味的药很快递了过来。 叶远歌最怕苦，咬牙接过去一口饮尽了，表情极度狰狞。 “我先前不知道叶师弟有晕血症，想来上次的事情该我道歉。“ 顾辞暮口中上次的事情就发生在叶远歌穿过来前一天。 彼时原主作死，非要故意去绊倒同门的一名弟子，害得人家见血。 顾辞暮过来解决时，他又假装晕倒，但是即便是这样，还是被罚了月俸。 世事无常，分明是原主的错，现在顾辞暮却要为此道歉。 “顾师兄千万别道歉，上次的事情我也有错，晕血症也就是今天才有。” 兴许是书看多了，又了解到了顾辞暮的为人，不管发生什么，都觉得顾辞暮没错。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叶远歌点点头，“多亏了顾师兄，我现在好多了。” 顾辞暮又打量了他几眼，“天快黑了，今天项庄主可能还瞒着我们一些事情，我打算晚上去看看，你是好好休息，还是与我一道过去？” 他提到这个事情时，叶远歌第一反应是拒绝。 书里面描述过，今晚将会发生一些意外。 主角万人迷有光环，自然会活的好好的，但是像他这样的，很可能被妖魔打死。 “要不我就…” “请宿主接下顾辞暮发布的任务：同去凶宅，完成可奖励积分2。 另外此次任务将解锁关键人物，请宿主取代万人迷，进行英雄救美，完成可获得积分5。 ” 一听到系统提示，叶远歌就立刻改口了。 这可是7个积分啊，集齐100个再完成取代万人迷，他就能回家了。 “要不我就跟顾师兄一起去吧，只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师兄能不能那啥，你也知道我以前没伏妖过嘛。” 顾辞暮站在他对面，稍稍愣了一瞬。 “好，我可以背你去。” 第12章 不用不自在 叶远歌先是笑了笑，而后意识到刚刚顾辞暮说的内容，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是想说，遇到了妖怪的话，能不能让我走前面，有需要救的人的话，能不能也让我来救？” 顾辞暮倒是镇定，很快点了头，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仿佛刚刚那个愿意背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样。 一想到这，叶远歌耳根一热，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我一个大男人要别人背，怪不自在的。” “你在说什么？” 他刚刚抬起头，就对上顾辞暮审视的目光。 可能是想听清他说了什么，顾辞暮还往这边凑了凑。 他这么一过来，叶远歌赶紧往后面退了几步。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赶紧走吧。” 叶远歌说完就没有再继续理会他，只是先一步往外面走去。 刚到门口，又想起不知道凶宅的具体位置，只好先停了下来。 顾辞暮身量修长，追上来也很快。 只是他一开口，叶远歌那股子尴尬就又上头了。 “我:背你的时候，不用感到不自在。” 原来方才他听见了啊！ 叶远歌摸摸脸，默默低下头。 “是啊，师兄说的是，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去看看凶宅，还请师兄带路。” 顾辞暮点点头，总算是意识到了重要的任务。 “那么师弟就跟在我后面吧。” 任务中的凶宅，在早些年其实还真不是凶宅，毕竟当时项飞还在里面住过好长时间。 据说后来是惹了血债，请了方士来看，说是不宜住人，项飞才把一大家子人都搬了出来。 至于血债，除了他自己和那方士估计也没人知道。 这天晚上与书中有些差别，黑夜无星，但也没有下大雨，唯一诡异的，就是笼罩在老宅周遭的大雾。 叶远歌胆子小，但刚刚又说了要走前面，为了面子，还是哆嗦着往前走。 大雾弥漫，但凡走的快一些，就看不到身后的顾辞暮了。 “沙沙沙——” 周围传来阵阵的风声，他勉强能看清楚老宅的正面。 门虽然被关的很严实，但上面照明的红灯笼还算比较给力。 “师弟当心些，不要走的太快。” 昏暗中，顾辞暮的声音明晰，让他的怯意减弱了几分。 “我们来这儿，你有跟项飞说吗？” 顾辞暮摇摇头，“这里是碧秀山庄的禁地，直说了只怕不会应允，索性便半夜过来，正巧起了大雾，也没人能够看见我们。” 他考虑的很周到，只是就他们二人目前的修为，估计等会儿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师弟是害怕了吗，既然这样，不妨还是让我走前面吧，出了什么状况也好应对。” 现在他要取代万人迷，肯定是不能让顾辞暮走前面的。 不出意外的话，等会儿还会有一场艳遇等着他们。 要是项大小姐被顾辞暮救下，估计这个任务也得玩完。 “不用了，顾师兄得相信我才是，我怎么说也在万剑待了好几年了。” 叶远歌说完，咬牙去推那扇门。 岂知手还没碰上去，门就已经自己开了。 实在是诡异得很。 第13章 偷听 “吱——” 门上的灰尘落下来，入目就是陈旧的装潢。 叶远歌往前走了一步，跨过门槛，进入到这一眼的无尽黑暗中。 按照书里面的内容，顾辞暮跟女二相见的场景应当就是这座破落的老宅了。 彼时风雨大作，浓重的妖气之中，身着浅碧色衣裙的少女被梦魇所困，无法脱身。 手持银剑的少年以血为引，强行破开结界，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大小姐。 大小姐躺在他怀里，感受着强烈的心跳，余光之中，窥见少年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一眼万脸，从此情根深种，无法脱身。 浪漫倒也是真的很浪漫，只是现在看到发生的场景，叶远歌就忍不住脊背一凉。 叶远歌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大小姐会出现的地方。 还没任何思绪，远处的凉亭就有人影晃过，被顾辞暮瞧了个一清二楚。 “师弟，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叶远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现。 顾辞暮走的快，不过眨眼的间隙，他就已经冲到了凉亭那里。 凉亭那个地方没有灯，叶远歌修为几乎为零，连个掌心焰也点不着，无奈之下，只能鼓起勇气往那边走。 “喵——” 一靠近凉亭，一声猫叫就传了出来。 叶远歌赶紧拔出剑，朝着空气挥了几下。 “大胆猫妖，赶快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答他的是一阵刺耳的笑声，声音极其尖锐，听起来就很不舒服。 秒怂的叶远歌赶紧收起剑，躲到了顾辞暮后面。 “你……你是谁啊，我可不怕你。” 顾辞暮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人紧紧的抓住，后头那人浑身都在发颤。 “别怕！” 他的声音很轻，但又足够坚定。 有顾辞暮在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好像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叶远歌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眼前一道白光掠过，意识就渐渐消失了。 “我给你的东西，怎么不收着？” 入耳是一道清晰的男音，语调不怎么客气。 叶远歌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 “谁说你给的我就都得留着了，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庄主吧，像你这样的，能当上庄主才怪。” 这次倒是一道少年音，叶远歌一下子确定了方向，果然在前面的屏风处看到了两道人影。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哪日这后面的猫死掉了，除了我也不会有人管。” 开口的那个人很明显是生气了，往前走了一步。 “我死了自然不会有人管，可是猫有九条命，我总能比你活得长。” 少年听上去也很不服气，叶远歌还想凑近看看，谁知一只爪子忽然刺破了屏风，直直向他脖颈处伸来。 幸亏是他反应够快，这才堪堪避开。 但即便是没伤到，也已是心有余悸。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先离开再说。 怎料一转身就被一股力量牵制住了，怎么也动弹不了。 “你很喜欢偷听吗，偷听我和死人说话？” 第14章 你还挺有意思的 在叶远歌心里面，猫妖应当是很丑陋的，毕竟书里面都标注过的。 可是一抬起头，那少年却又生的极其俊美，浑身都带着光泽，额上还有朱红色的印记，唇红齿白，说话时还带着笑。 他斜倚在墙角，睁着一双猫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叶远歌。 “碰巧路过什么也没听见也算偷听？” 叶远歌还打算挣扎一下，理直气壮的直起腰杆。 他日后可是要成为万人迷的，虽然害怕，但是也绝对不可以怂。 少年笑了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一个闪身，就站到了他面前。 “凡人都喜欢说谎，至少我认识的人没有例外。” 叶远歌往后退了一步，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他。 “那可不一定，有些人真的不会说谎，他心里面想的，要不就藏着不说出来要不就直接告诉你，总归是不会骗你。” 少年似乎是被他这话吸引了兴趣，眯着眼睛等待着他的下一句。 “比如呢，你所描述的这个人又是谁呢？” 叶远歌只是忽然想起了顾辞暮，略微分神吗，而后才答道：“比如我同门的一个师兄。” “我看你这师兄只是没骗过你吧，世上哪里会有这么澄澈的人，我以前遇到了，还以为真的就是，谁知就几年功夫，死了都要骗我，让我以为他还活着，差点就准备去找他。” 少年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随意提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叶远歌知道，其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实他心里面并不是这样想的。 “说不定真有呢，但大多数时候，谎言远比真相更让人感到慰藉。” “嗯，有可能，看你这么淡定，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少年又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两只耳朵冒了出来，身后还接着尾巴，步态傲慢又慵懒。 “刚才就知道了，想着跟你谈谈，把你心结解开，是不是就能让你送我回去了。” 叶远歌没有说谎，这一点少年倒很是意外。 “你还挺有意思的，看这身衣服，是万剑宗的吗？” “万剑宗掌门座下的，不过名位很小，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处理的。” 少年点点头，又笑道：“你跟我说这些是觉得我不会杀你吗？外头那些被掏了心的人，可都是我杀的。” 为了让叶远歌害怕，他的面容忽然变成猫，呲着牙，颇有几分可怖。 “你要杀我刚刚就动手了，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我们自会考证，你也不用急着承认。” 叶远歌难得如此镇定，听见那少年轻笑一声，又开始慌了。 但他毕竟来自21世纪，作为装十三界扛把子，再怎么绷不住也要忍着。 “好了，不戏弄你了，我叫伊玉，你呢？” “叶远歌，既然认识了，我能问一下我师兄去哪儿了吗？” 伊玉轻轻摇头： “本来想带你两玩一下，结果他怎么也拉不进来，现在估计还在原地方，对了，他是个什么人，身上为什么会有一层圣光，奇怪的很。” 那可是全书男主万人迷，有圣光做保护罩一点都不意外的好吗？ 第15章 煽风点火 “所以照你这个说法，我师兄是还在原处了？” 叶远歌猛然想起自己的任务，“遭了，大小姐差不多该出来了。” 伊玉被他这惊慌的表情吓到了，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的大小姐可是项飞的女儿？” “对对对，她现在在哪儿呢，不会已经跟我师兄汇合了吧。” 顾辞暮外形上明显比他更俊郎，各方面条件又都不错，项白筠要是先看见他，那肯定还是一见钟情，相当于这个任务直接失败了。 “她在那儿呢。” 伊玉很随意的往旁边指了一下，就看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女子倒在地上，她头向下低着，看不出来表情。 “我靠，这样也可以吗？” 叶远歌深知剧情存在bug，但是没有想到居然能够直接把关键人物弄过来。 猫妖不亏是猫妖，学了法术也是真的好。 他暗暗下定决心，回到万剑宗就开始刻苦修行，想变什么就能变出什么来，别提有多么自在了。 “原来你更想找的就是她啊，可是你师兄好像更想找到你呢。” 伊玉轻描淡写一句话，叶远歌还来不及反应，只迅速跑到项白筠身边，打算扶起来再说。 “项姑娘，你先醒醒，我带你离开。” 恍惚之中，项白筠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她感到浑身乏力，可是又无比清醒，知道自己处于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她这好像醒不来啊，万一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那还是失败了。” 叶远歌有些焦虑，偏偏伊玉又喜欢捉弄别人，顺势就幻化出一杯水，递给了他。 “用这个？” 他有些犹豫。 “你看她都快死了，再睡下去活不活得过今天都难说。” 这番话让叶远歌有许安慰，他没有继续犹豫，直接泼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项白筠瞬间睁开眼睛，她猛地抬起头，看见握着杯子的叶远歌。 目光未免有些凌厉了。 叶远歌尴尬的笑笑，将杯子还给伊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项白筠将他推开，自己缓缓站起身。 此刻尽管狼狈，但依稀能辨认出原本的美色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伊玉笑笑不语，落到项白筠眼里，就是妥妥的嘲笑了。 更何况，此时她才发现，这个少年居然是有尾巴和耳朵的。 “你们就是祸害我碧秀山庄的妖怪吗？” 听到这句话的叶远歌愣在原地，心里万马奔腾。 好家伙，顾辞暮救了你就是绝世大英雄，我们救了你就是妖怪。 大家都是炮灰就不能互相尊重吗！！！ “是啊，你想杀了我们吗？” 伊玉不屑的撇撇嘴，这种时候还要搞事情。 “你们这些妖怪，这些日子来不知残害了多少百姓，我项白筠今天就要除害，让你们这些妖怪尝些苦楚。” 莫名其妙成为妖怪的叶远歌被一把拽过去，刀光掠过。 “等等，项姑娘，先别急着除妖，你看看我像妖吗？” 叶远歌尽量让自己看的无辜，又示意项白筠看看他的衣服。 谁知伊玉这厮又开始火上浇油，“我们妖怪想怎么幻化成人形就怎么幻化，你要除害只管从他开始。”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项白筠又下了决心。 她身子尚且虚弱，能够带走一个妖怪就算匡扶正义。 “等等，项姑娘，你不要听他胡说，那我要是妖怪，刚刚怎么还救你呢。” 感受到了生命威胁的叶远歌声音变得很大。 这边事情还未解决，伊玉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忽然化为原形，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见项白筠分神了，叶远歌赶紧把她推开。 刀落了地，悬着的心也才算安定下来。 “叶师弟，原来你在这儿。” 正是深吸口气的时候，叶远歌就听见了顾辞暮的声音。 他目光由下及上，窥见一双白色的步靴，再往上看，就看见顾辞暮一张严肃的脸。 “是啊，顾师兄，你可算是来了，这是……” 叶远歌话还没说完，顾辞暮就将他往身后一拉，直接用手抓住了项白筠的手腕。 原来就趁着刚刚的间隙，项白筠已经把刀捡起来了，不忘初心想要让叶远歌嗝屁。 “你又是什么人，不要阻拦我除妖。” 顾辞暮挑了挑眉，估计听见这话有些好笑。 “此人是我师弟，并非你口中的妖，还请你赶紧收好东西，莫要再随意伤人了。” 项白筠听话的收起东西，紧接着又道歉了。 这一系列操作让叶远歌目瞪口呆，万人迷还是万人迷，他等炮灰没法相比。 “不知阁下可是万剑宗的弟子？” “正是，在下顾辞暮，幼时曾与小姐见过面。” 确认了来人，项白筠欣喜的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 “我就猜到是你了，这身衣服，只有你穿才最好看。” 叶远歌觉得自己被内涵了，因为这姑娘说这话时还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嘲笑他很挫一样。 悲伤的叶远歌理理衣服，私以为自己虽然不算特别好看，但这一张脸也应该过得去，没穿过来之前，喜欢他的女孩子可不算少呢。 “项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刚刚此处是否出现了猫妖？” “实不相瞒，这些日子碧秀山庄接连发生惨案，我身为庄主的女儿，总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可是爹爹不肯让我查探此事，我便只好偷偷来查，不想竟被妖怪带到了这里。” 项白筠总算是恢复了小说里的设定，说起话来确实娇弱，跟刚刚要杀叶远歌的女人判若两人。 “那么项小姐可曾见过那猫妖，还有你与我师弟之间，不知发生了何事？” 叶远歌就看着他好像一个问题少年，问了一大堆。 项白筠也许难逃命运的波折，还是对这人一见钟情了，笑的脸上仿佛开了花一般，不管什么问题，都回答的很高兴。 “方才猫妖就在这附近，可能是感知到了顾大哥的到来，所以直接吓跑了。” “原来他是你师弟，这样想来竟是我失礼了，如有得罪，还请多多担待。” 第16章 疑虑 瞧瞧，瞧瞧，这诡异的现场气氛。 叶远歌以为自己在看相亲节目，那二人并肩站着，相当登对。 不过他对这真的是没有兴趣，于是还是插了嘴，一把挤到了他们中间。 “顾师兄，项姑娘，要不我们还是想想办法该怎么出去吧，莫名其妙的就来到这个地方，待久了估计会出问题。” 顾辞暮终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停止了跟项白筠的对话。 “这个师弟不必担心，我进来时发现这不过是一种妖法，实际上所处之地仍是那座宅子，待到妖气散了，自然可以出去。” 知道没什么问题了，叶远歌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顾大哥，若不是你，只怕今日白筠会遇险，也许，也许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说着，她就要掏出手帕去抹眼泪。 顾辞暮木然的看着这一切，居然就真的没有安慰一句。 难怪项白筠不是女主，很显然，顾辞暮对她好像没什么兴趣。 从刚刚被这女人提刀追着到现在，叶远歌决定放弃站这对CP了，女主她不香吗？ 待到项白筠恢复正常了，顾辞暮才又开口道：“想必是我师弟叶远歌救了你，项小姐若是要谢，只管谢他就是。” 项白筠“嗯”了一声，这才正眼去看叶远歌。 “顾师兄后来怎么不来碧秀山庄了，都不来看看白筠，自从你走了，都没几个人陪我一起玩，我每天可真是无趣到极点了。” 这娇滴滴的语调，别说顾辞暮，就是叶远歌自己都受不住。 “那啥，项小姐，你嗓子是干了吗，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奇怪？” 这种暗示叶远歌觉得她听得懂，可谁知她一下子想起来被泼水的事情。 “叶公子似乎与那猫妖很熟识呢，他还主动递水给你，想来叶公子是知道实情的？” 他当然知道实情，但那仅仅是因为看了书。 “叶师弟之前见过猫妖？” 顾辞暮成功被引到了这个话题上，此刻他的眸光带着审视意味，像是要窥破什么。 老实说，就凭上次叶远歌的说辞，顾辞暮能完全相信自己那才叫不真实。 只是被项白筠这么一搅合，估计还是不能完全让他放心。 “就是今日才见到的，他施了妖法，我就被带到了这里。” 此情此景不宜说谎，叶远歌深知这个道理。 项白筠也不知是想表现自己还是怎么样，干脆就又加了几句： “叶师弟好本事，不过一面之缘，就能把你带出来。” 叶远歌平时不欺负女人是因为尊重，但对方总这么搞事情就真的没办法。 “我哪里有项小姐本事，青天白日就被带到这里来，若是传出去，也不知会不会对清誉造成什么影响。” “你…”项白筠被他噎住了，一张脸泛起红来。 “二位不要争吵了，项小姐，我师弟为人如何，我心里知道，就不劳烦你诸多暗示了，至于叶师弟，休要忘了万剑宗守则，在外不可生事。” 两个人都被批评了一顿，听起来好像自己也不亏。 叶远歌瞥了项白筠一眼，虚情假意的道了个歉。 他们三个人在此处待了一会儿，气氛有些诡秘，可算是等到云雾散开了。 “顾大哥，你来的时候应该是见过我爹爹了吧，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这座宅子里的事情。” 项白筠冷静了一会儿，终于开始说起了重点。 “关于这座老宅，里头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顾辞暮环视了一下四周，此时天色未明，这宅子看起来确有几分可怖。 叶远歌默默往里面走了走，紧紧挨着顾辞暮，唯恐忽然跳出什么东西来。 “果然，我爹爹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但事关人命，我总不能隐瞒你们。” 项白筠伸出自己的右手，卷起衣袖吗，只见雪白色的小臂上一道隐隐若现的青紫痕迹。 “这是……” 叶远歌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熟悉，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这是我们碧秀山庄的诅咒，从我叔叔去世的那一天开始，就出现在了每一个血亲手上，不管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消除。 据说叔叔曾经带回来一只猫，后来那只猫成妖了，竟然恩将仇报，将其残忍杀害，我爹爹悲痛欲绝，既然捉不到猫妖，索性将这宅子彻底封死，免得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就在两个月之前，又开始出现同样死状的人，我放心不下，才偷偷来这里看看。” 她说的还算明晰，顾辞暮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手上痕迹。 犹豫一会，才又开口问道：“项小姐确定是两月以前？” 被顾辞暮这么一说，叶远歌也想起了白天项飞说的分明就是一月以前。 要么就是项白筠记错了，要么就是她们之间有一个人在说谎。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记错，实不相瞒，第一个死去的人就是我的婢女阿雨。” 说这话时项白筠整个人都在发颤，的确不像是在说谎。 既然是贴身侍女，那么记错了这种情况更不可能。 剩下的，就只剩下项飞说谎了。 叶远歌心中思虑万千，往顾辞暮方向看了一眼。 恰巧顾辞暮想到了什么，也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项小姐不要着急，我们是来伏妖的，就一定会为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看来他要说的话并不打算给项白筠听见。 叶远歌心下了然，想着能不能再看看原书回忆一下剧情。 都怪当时看太快，就记得凶手不是猫妖，其他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就多谢顾大哥，还有叶公子了，此地我总觉得寒气逼人，不如先行回去吧，再过一会儿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查探，被爹爹知道了说不准会有麻烦。” 他们今天来实质性的收获没有，只是结合了一下自己偷听到的内容。 好像伊玉跟项白筠的叔叔是有一层别样的关系，但具体那人是不是她叔叔，还得另当别论。 先送项白筠回去了之后，叶远歌才跟着顾辞暮往回走。 “顾师兄，你怎么看？” 第17章 打赌 顾辞暮轻轻摇头，“事情也许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再好好找找线索吧。” 连万人迷都敲不准答案的事情，如果自己破解了，是不是就算他比较厉害了。 叶远歌这样想着，嘴角稍稍弯起。 “那不如师兄跟我比一比，谁先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吧，倘若我先，那便是我赢了，顾师兄可以考虑资助我一下。” 顾辞暮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叶远歌。 “看样子你很有自信？” 叶远歌点点头，“那当然，顾师兄可不要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你能救出项小姐，足以表现你的能力。” 这还是叶远歌第一次听到他的夸奖，虽然对方依旧面不改色，但他还是很高兴。 “那顾师兄要不要和我赌一赌，倘若你输了，就资助我一个月月俸让我买点肉吃。” 顾辞暮挑了挑眉，“好，但如果你输了，又当如何去讲？” 叶远歌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穿过来月俸扣得干干净净，相当于穷光蛋一个，啥也没有。 真要输了的话，连个值钱的东西都给不起。 见叶远歌沉默了，顾辞暮叹了口气，“倘若你输了，就先欠着吧，来日我有想要的东西，你记得还我就好。” “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顾师兄还是先把钱准备好吧。” 有系统帮忙，看个原著还是可以的，因此叶远歌很自信。 “再说吧，你先回去休息，若是不舒服，随时找我。” “等等”叶远歌睁大眼，一脸懵的看向顾辞暮，“顾师兄不会还要送我回去吧？” 顾辞暮很实诚的点了点头，“先送你回去，我再去自己房间。” 叶远歌觉得自己晕血晕的有点过了，居然莫名觉得这台词不对。 听起来就好像是送自己喜欢的人回房后自己再默默地离开。 “顾师兄不用管我了，快回去吧，我又不是姑娘家，再说了，我们就住在隔壁呀，这么近还要你送多尴尬。” 被叶远歌完全拒绝的顾辞暮没说话，只是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关上门，叶远歌也赶紧进了自己的房间。 久违的电子机械音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亲爱的宿主，恭喜宿主完成顾洪发布的任务：前去碧秀山庄探查闹鬼实情，此次任务难度系数为3，完成任务获得积分5。当前您的可用积分余额为11。” 终于不是个位数了，叶远歌简直激动的要哭出来。 “检测到宿主想要使用原著阅读服务，系统将自动为你匹配对应章节，仅需5个积分。” 得，刚赚到的5个积分就要花出去了。 无比心痛的叶远歌决定再考虑一下，然而系统根本不给机会。 “请宿主即刻做出选择，否则将扣除10个积分。” “买买买，快给我看看对应章节吧。” 滴的一声过后，叶远歌可算是看见了对应章节： “该书开启了防盗章节，你订阅的章节不足，暂时无法观看。” 好一个无法观看，叶远歌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忍不住的想要把系统拉出来揍一顿。 第18章 撞邪 “所以我的五个积分就打水漂了？” 叶远歌捂着脸，心痛到了极点。 “不好意思，刚刚系统出现了Bug，现在您可以重新观看。” 未等叶远歌开口，机械音就自己把具体内容开口念了出来。 “面对着这么一张可怖的脸，顾辞暮没有丝毫的慌乱，他迅速将呆滞在原地的项白筠拉到一旁，自己冲了上去。 与之相反的是，叶远歌已经先一步溜了出去，作为一个阴险狡诈之人，这个机会他可一定要好好的利用。” 听到这里的叶远歌默默低下了头，“啥叫阴险狡诈之人啊，请用叶某指代好吗，我现在可是全书的正能量担当。” 系统仿佛听懂了他的意思，将书里面的叶远歌都给替换成了叶某。 除去一些与案情不相关的东西，最后留下来只有简单两段： “伊玉睨笑着伸出利爪，一把伸向了立在远处的项飞，他要这个男人为之陪葬，谁让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呢。 ” “混乱之中，项飞背后忽然走出了一道影子，那人体量修长，眉眼与项飞有几分相似，但又很清楚的能看出，他们并不是一个人。” 叶远歌静静听着这一切，还是有点懵。 “好像是有这么个关键人物，又跟项飞长得像，会不会是他儿子兄弟之内的呢？” 这个问题系统没有回答，他也想不出答案，只能等到天明再去查证。 第二日天刚破晓，叶远歌还未完全醒来，忽听得灵音大作，有人哭喊着，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害的他只能赶紧爬起来，冲出去看看热闹。 “阿水昨天晚上在哪儿，最后一个看见他的人又是谁？” 项飞站在众人中间，而顾辞暮就站在他身边，正低头去看地上的尸体。 大清早的看见这一幕，叶远歌只觉得恶心想吐，隐隐又有晕眩感。 顾辞暮似乎是瞧见了，往他那边走过去，一把挡住了他视线。 “没事吧？” 叶远歌摇摇头，慢慢的开始恢复了。 “顾师兄，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命案吗？” “是的，今早有人巡逻，在老宅门口看见了他的尸身，我大致看了一下，约莫是五更。” 顾辞暮面色有些凝重，昨夜他们已经去了老宅，分明没有太多的异常。 待到阿水的尸体被拖走了，项飞才快速走到这边来。 “你们二位怎么看？阿水昨夜是山庄大门的守卫，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跑到老宅去。” 叶远歌没完全打量尸体，就刚刚那一眼，也只看见脖子上的血痕。 “项庄主，方才听见你在问，是谁最后看见阿水，可有问出什么答案来？” 项飞愣了一瞬，又命令身旁随从去把那人带了过来。 不过一会儿，就有一名青衣仆人到了跟前。 “这是阿明，昨天就是他最后看见阿水的。” 叶远歌扫了一眼阿明，见他浑身发颤，似乎是被吓坏了。 “阿明，你先不要怕，我有事情要问你，你就把看见的告诉我们就好。” 第19章 审问 阿明抬起头，又因为害怕，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大侠只管问吧，我…我一定如实…如实回答。” 顾辞暮见状，弯腰点了一下阿明肩头，让他不再那么慌乱。 “你昨天看见阿明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他…他在跟我换班，说是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回家看他…他老娘。” 一个明天还有目的的人，自然不可能无故赴死。 “那你只看到了这个，为什么怕成这样？” 阿明猛地抬起头，眉目间是肉眼可见的慌张。 “我…，我听说他老娘死了好多年了，他那个时候还在笑，我怎么能不害怕呢。” 这么一说，叶远歌也有点小怕了。 这要是搁现实世界，还算的上是一桩灵异案件了。 顾辞暮见他往后面一缩，有些不解。 “你有什么见解吗？” 叶远歌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瘆得慌，我差不多问完了，你还要问什么吗？” 完全搭不上话的项飞决定先离开，待到他走远了，顾辞暮才开口问道： “你确定自己说的都是对的？” 阿明看上去更加紧张了，“那那是，我怎么敢欺瞒大侠呢。” “你有什么不敢的，昨夜分明偷摸出去喝酒了，偏说是跟阿水换班。” 顾辞暮这么一说，叶远歌也感觉到了猫腻。 若真是像阿明说的这样，阿水应该回家了才对，不至于专门跑到老宅去。 方才他没有想太多，如今一想倒也说得通。 “大侠我错了，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庄主，不然我就没办法待下去了。” 这会儿说话可算是不结巴了。 “这件事情我没法干涉，但是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不然的话，下一个遇害的人会不会是你，谁也说不准。” 顾辞暮狠起来确实有点可怕，阿明被他说得有几分害怕，咬咬牙，干脆都坦白了。 “昨夜子时本来该我领班，但是山下的相好邀我喝酒，这我哪里能拒绝啊，只好跟阿水商量一下，让他多值几个时辰的班，他也答应了，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啊，他以前就喜欢去老宅子晃悠，估计偷偷溜过去，这才发生了意外。”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顾辞暮眸光一转，又补充问道： “你以前撞见过他去老宅？” “是啊，他说里头有用来治病的东西，可以治他老娘的病，我也就替他瞒下来了，但是他老娘真的死了好多年啊，后来知道了，我就离他远远的，免得沾染上些不干净的东西。” 阿水的老娘死了好多年，但阿水明显是不相信的，所以才会偷偷溜到老宅。 只是先前一直都没出问题，为何就在昨晚呢？ 叶远歌心里诸多疑虑，总觉得有些蹊跷。 顾辞暮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让阿明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阿明见他要保密昨晚疏于值守，道了几声谢就跑开了。 “顾师兄，阿水的死状跟地牢里那些尸体可有区别？” “区别不大，只是他的心脏还在，对方也许是手下留情了，可惜他血流的太多，所以才活不到现在。” 叶远歌只觉得迷茫，昨天那章节内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现下又多了一桩命案，警醒他们要速度起来。 耽误的越久，死的人就会越多。 “阿水既然想要救他娘亲，我们不妨去问问他娘亲的病，看看是否有突破口吧。” 顾辞暮应了声“好”，眉眼也是明显的凝重感。 碧秀山庄大堂 顾辞暮简单把想法告诉了项飞，项飞没有拒绝他们下午的打算。 只是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面上也带着笑意。 如叶远歌所料，项白筠穿着精致好看的衣裳，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粉色的罗裙凸显出肤色的白皙，又精心配了支明黄色的簪子，一眼看过去的确明艳动人。 然而，顾辞暮真的就只看了一眼。 这一点，叶远歌注意到了只想笑，项白筠则有些神伤。 在项飞面前，还是要注意女子形象举止的，项白筠弯腰给他们行了个礼。 “二位昨日来得急，我项某忘了介绍一下女儿，这是小女白筠，平日里修行尚可，因此我有意让她与你们一道去，也算是我碧秀山庄贡献的一分力了。” 这么好的机会，再带上个妹子，顾辞暮当真是难消美人恩了。 叶远歌觉得他应该会答应，但是他拒绝的很快。 “项庄主有此想法固然是好，但我与师弟皆是粗人，查探过程或许艰险，小姐最好还是不要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极有可能护不住你。” 项白筠刚刚就想说话，现在忍不住了，急忙反驳道： “顾大哥可不要小瞧我，白筠虽是闺中女子，但修行一直刻苦，定然不会拖后腿的，还请你带上我吧，若是有些不方便问的，有一女子跟在身侧也未尝不可。” 她说话时语气实在诚恳，叶远歌也知道女孩子对心上人的意思，心一软，未等顾辞暮说话，便就直接答允了。 “既然项小姐愿意帮忙，那么就与我等一起去山下看看吧，打探到了消息很快回来就是。” 尽管不是心上人同意的，但只要能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项白筠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笑意渐起。 顾辞暮没说话，侧身扫了一眼叶远歌，见他笑的开怀，心里莫名添了几分烦躁。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们早些出发吧。” 项飞也达到了自己目的，不想让他们继续耽误时间。 顾辞暮微微颔首，先一步走出了大堂。 阿水本就是碧秀山庄山下村民，从小父亲去的早，因此早早进入碧秀山庄当值。 按照问到的线索，他娘亲死在十年前，那时他不过十五岁左右，哭着处理好了尸身就留在了碧秀山庄。 这些听起来都没大的问题，唯一诡异的就是每逢他娘亲生辰，他都会专门回来一趟。 不是祭祀，而是庆生。 煮一碗阳春面，桌子对面一碗，自己一碗，吃饭时常常自言自语。 第20章 会师 邻里街坊私下劝过好多次，可是他仿佛仍不相信，谁说都没用。 叶远歌光只是听着就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这会儿走在最前面，一推开门，破败的桌上就是两碗阳春面，着实吓了他一跳。 回头一看，项白筠正跟顾辞暮并肩往这边走过来。 她是满眼笑意，顾辞暮则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叶远歌朝他们打招呼，示意他们走快点。 “顾大哥，你们走的太快了，我快跟不上了。” 项白筠似是撒娇，又往顾辞暮身边凑近许多。 顾辞暮不说话，只是加快了步子，往叶远歌这边走了过来。 瞧见桌上的面时，很明显也愣了一瞬。 “这面已经凉透了，也根本没人吃过，除非阿水专门回来过一次，不然的话也没人会准备这个吧。” 叶远歌说着，拿起筷子戳了戳完全坨掉的面。 “他昨晚要当值，哪里有时间回来。” 顾辞暮往周围看了看，屋子打扫的很干净，门后面还挂着一些刺绣，看上去不像男人会做的活。 “项小姐，你能帮忙看看那幅刺绣吗，顺便瞧一瞧针法是否细腻，有没有出现漏洞之内的区域。” 项白筠见自己能够帮上忙，积极的凑了过去，将那副刺绣端在手里细细查看，末了，才轻轻点了点头。 “这不像是男人会做的事情，更何况没有任何的缺口，想必下针时一气呵成，极大可能是女子的绣品。” 这个答案让顾辞暮有些意外，他稍稍往旁边走了一步，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线索，但大体只能确定这是一间简陋的屋子。 叶远歌也觉得不解，按理说阿水是个单身男人，也不像会是到外面找人的人，所以这幅刺绣就只能是他娘亲所绣。 偏偏刺绣色泽鲜明，一看就知道是这几日刚做好的新品。 莫非，真的如他所说，他娘亲还活在这个世上？ “阿水的娘亲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顾辞暮忽然开口，貌似有了什么发现。 “他娘亲一直都是碧秀山庄山下的村民呀，女人家没法耕田，估计是给人做衣裳赚点外快吧。” 叶远歌没想那么多，答得也很快。 “她一个普通村民，当真能做得出这么精巧的刺绣吗？” 顾辞暮一句话点醒了他们，项白筠也是后知后觉的明白。 “对啊，还是顾大哥心思缜密，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我们需要去查一下他娘亲的身份吗？” “不必了，直接回去吧，答案就在碧秀山庄里面。” 叶远歌点点头，“那就都听顾师兄的，只是我们这才刚出来就回去，项庄主会不会觉得我们懈怠啊？” 他们一大早就直接跑了出来。忙碌了这么久，连饭都没有吃上。 等会儿依照顾辞暮的性格，估计回去还要查探，到时候早中饭一起吃，他更加受不了。 “要不我们先在外面吃个饭再回去吧，顺便再问一下集市里的村民，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项白筠眸光一冷：“我们碧秀山庄自然会款待叶公子，还是听顾大哥的话先回去吧，不要耽误了。” 被这么一说，叶远歌也没觉得理亏，早上还是项飞催着离开的，现在吃个饭也不答应。 “项小姐这么说就不对了，贵山庄早膳时间已经过了，我们回去再吃，岂不是坏了礼仪。” 他说的理直气壮，然而只是为了吃饭找理由。 “真的饿了？” 顾辞暮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怀疑。 “真的，再过一会儿说不定就要饿的走不动道了，正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嘛。” 项白筠被他这浮夸的表演恶心的不行，伸手想要拉拉顾辞暮衣袖，被他完美错开。 “那就去吧，项小姐如果有急事可以先回去，我与师弟在此逗留一会儿，稍后便回。” 占了上风的叶远歌莫名骄傲，“是啊，项小姐要回去吗？” 项白筠脸一白，“罢了，我也一道去吧。” 现在已经过了早饭时间，好在市集上的摊子都在。 叶远歌这边刚坐下来 ，忽然就冲出一个人，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试图把他提起来。 他还没伸手去推，便听见那人“啊呀”一声，直接把他松开了。 顾辞暮冷着一张脸，“邵师弟来的这么快，看来是我低估了你。” 叶远歌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邵文光正捂着手，一脸不屑的跟顾辞暮对视。 “邵师兄，你可算是过来了，怎么样，一路辛苦了吗？” 邵文光冷哼一声，快步走到他对面。 “你这小子，现在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昨天居然真跟这人一起走了，你也不怕出现意外，万一他偷摸摸报仇，你没了要我怎么办？” 看上去是真的着急了。 叶远歌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邵师兄，昨天是我不对，给你道歉。” 项白筠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目光落到邵文光身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侠这衣服有些许凌乱啊！” 邵文光听见了，忙遮住自己衣服上破的那个洞，原本干净的衣服着实蒙上了一层灰尘，以至于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沧桑。 “邵师兄，你是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事情吗？” 叶远歌觉得自己不能笑，毕竟昨天确实是自己跑的太快了。 “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行侠仗义，救人的时候被打了一顿，这个洞看见了吗，他就是我英勇行为的见证。” 这下邵文光不再遮遮掩掩，顺便还有一丢丢的骄傲。 顾辞暮无奈的耸了耸肩，“面快凉了，抓紧时间吃饭吧，邵师弟既然回来了，我便替你也付一份。” “谁要吃你付钱的啊，小爷我又不是没钱，小叶，你的面也归我付了。” 邵文光说着，就直接走到面摊老板娘面前，开始掏荷包付账。 本来在他的想象之中，这一幕应当是极其英勇的。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 然而掏了半天啥也没掏出来的邵文光在风中凌乱了。 叶远歌干咳了两声，“那个，邵师兄，不如还是先委屈一下吧，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碗面算什么。” 第21章 真假 邵文光摇了摇头，“一碗面就能消去我的傲气吗？不，这是不可能的，我邵文光今天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他顾辞暮买的面。” “您可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叶远歌劝不动，干脆接着去吃自己的面了。 项白筠忍不住，捂着手帕笑了好久，“哎哟喂，一碗面好像也就三文钱呢，终究是我孤陋寡闻了。” 顾辞暮非常客气的没笑，只是越发的无奈。 好不容易吃完了面，他们四人才开始返回碧秀山庄。 项白筠时刻粘着顾辞暮，现在邵文光也回来了，叶远歌就和他一起走在后面。 这一路上一切都好，唯独时刻乱入的咕咕声有些尴尬。 最后，叶远歌实在没法装听不见，只好压低声音问道： “邵师兄，你这一路上辛苦了，是一直都没吃饭吗？” “知我者莫若远歌，这么远的路，我费了好大力气赶过来的，一过来就看见你跟顾贼待在一起，真让人寒心。” 邵文光说这话时，眼神还紧紧追随着前面的顾辞暮。 “其实吧，顾师兄人真挺不错的，邵师兄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说了吧。” “我偏要这么说，你看他，哪里有办正事的样子，一天就找到了姑娘。” 顾辞暮停下脚步，回头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万剑宗宗法有言，切莫在人背后说人长短，回去我会告诉师傅你严重违反宗法的事情。” 这两人这么过不去，叶远歌实在没有办法。 刚回到碧秀山庄，项飞就一脸凝重的在大堂坐着。 他脸上尚且有血污，一副受了伤的模样。 项白筠赶紧扑过去，“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项飞睁大眼，一把抓住项白筠的手，“白筠，你没事吧，爹爹还担心你们会出什么事，幸亏都好好的回来了。” 这幅惊慌的姿态不太像是装的，叶远歌有些迷惑。 邵文光只往上面看了一眼，忽然惊呼道：“这是项庄主？我昨天才在云水镇撞见他。” 这下大家都不镇定了。 顾辞暮眸光冷冽，“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当然，我可不会骗人，就是项庄主，昨天还帮我一起惩奸除恶呢，问名字也不肯说，没想到竟是堂堂碧秀山庄的庄主。” 项飞闻言，整个人身体开始颤抖：“你见到他了，见到了吗？” 邵文光估计觉得这老头行为怪异，低下头像叶远歌询问：“他不会是得了癫痫吧，怎么一直发颤。” 叶远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昨天还好好的，不过你昨天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就中午啊，云水镇有个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恶霸欺负小孩，我见到了就搭了把手，你们这表情跟我见鬼了似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项飞一字一字开口： “是的，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我还以为他不会老呢！”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同样凝固的，还有邵文光的笑容。 “他叫项邢，是我的孪生兄弟，死在了十年前。当时被猫妖蒙了心，想要献出整个碧秀山庄跟那猫妖厮混，被父亲知道了，一怒之下送了毒酒。 他的尸体是我亲眼看着放进去的，听说像这种人都会化为厉鬼，所以父亲的房间才会离奇起火，我以为，他罢手了，没想到到了如今，他和那猫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项飞尽量说的很平静，可是停顿之时，气息依稀在颤抖。 “爹爹今日见到他了吗，是不是他伤了爹爹？” 项白筠流着眼泪，想要替项飞报仇。 “见到了，他还是跟那猫妖厮混在一起，做了厉鬼也不肯去投胎，我不过多说了两句，便要置我于死地。” 顾辞暮安静的听着，眸光缓缓落在项飞紧握着的拳头上。 “还有这种事，我昨天看他也还好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里有厉鬼的模样。” 邵文光一脸的不信，似乎是在可惜。 “我小叔从小就会伪装，世人都知道他是少见的奇才，惋惜他英年早逝，可是谁曾想过，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死了也不肯放过我爹爹。” 项白筠一边哭着一边诉说着自己的看法，场面不可谓不动容。 叶远歌听的很懵，“项庄主，您既然知道是他跟猫妖作祟，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呢？” “这件事情，在我父亲死时，我就想让他过去，可是偏偏总是不得逃脱。” 项飞低下头，脸上的伤痕愈加明显。 “敢问现在他在何处，晚辈斗胆去看看，竭力为前辈讨个公道，如何？” 顾辞暮比较决绝，不太愿意继续听项飞片面之词了。 叶远歌见他要走，赶紧也跟在了后头。 “他跟那猫妖成日藏匿在老宅，辞暮你要是前去，须得注意安全，莫要受伤。” “那是自然，庄主也早些请大夫看看伤口，项小姐就留在这里照顾一下庄主吧。” 说罢，顾辞暮作了个楫，转身走出了大堂。 叶远歌跟邵文光没犹豫，一道追了出去。 此时正是午时，天边艳阳灼目。 叶远歌用手挡着阳光，微眯着眼，眼看着顾辞暮一把拔出了“浸月”。 “顾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邵文光也是不解，“还能干什么，在我面前秀一下呗，不就一把剑吗，周围没个妖怪，也要拿出来显摆。” 顾辞暮显然对他的冷嘲热讽不感兴趣，他缓缓举起剑，又伸出左手食指，调动灵力，一并指向了老宅的大门。 门倏忽开了，站在门里的那个人，满目都是血红，似是走火入魔。 他的头发完全散乱着，手上还带着血污，时不时的发出呜咽声，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项庄主？” 叶远歌这下子也惊了，眼前这个人，跟项飞生的十分相像。 “你胡说什么！” 那人猛地扑过来，伸手就要掐住他脖子。 顾辞暮反应快，迅速将叶远歌拉开，又用剑气将他逼退。 “莫要伤人。” 邵文光赶紧把叶远歌拉到他身后，“别怕，我保护你。” 叶远歌尴尬的笑了笑，伸出脑袋去看顾辞暮。 “顾师兄小心些。” 第22章 怀疑 顾辞暮背对着他，也看不清表情，但从叶远歌的角度，依稀能看见他点了点头。 “你又是谁？我大哥找来替我超度的道士吗？” 原来这人就是项飞的孪生兄弟项邢。 “不，我们只是来查探一下今日伤人的事情，方才项庄主脸上的伤可是你弄的？” 项邢愣了一瞬，忽而又狞笑起来。 “我弄的？他说是我弄的，哈哈哈哈，他说是我弄的，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哥，哈哈哈哈。” 他仰头看天，不知是被烈日灼伤了眼睛，还是单纯的因为绝望悲凉流泪。 “兄弟，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昨天见过的。” 邵文光倒是不害怕，先一步走了出来。 项邢扫了他一眼，“你是谁？我根本没有见过你。” “不是吧，兄弟你昨天还说我很像一个英雄呢，还请我喝了杯烧酒，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邵文光不敢相信，满脸惊讶。 项邢没说话，低头呢喃着什么。 “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对劲，话说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远歌尽量用词很客气，他跟这两人不同，内心深处还是很怕鬼的。 “你们不就是来抓我的吗？来啊，都过来，把我困在这里又算什么。” 项邢用手摸了摸脸，又添了一层血污。 顾辞暮趁着他不注意，迅速将一道符咒贴到了他背后。 触之即定，项邢白眼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邵文光伸手去扶，偏在此时，一道影子掠过，只一瞬间的事情，项邢就不见了。 “什么情况？” 顾辞暮没跟他一起发愣，足见轻点，很快就追了出去。 “顾师兄去追了，我们也跟上吧。” 叶远歌看的不清楚，但刚刚影子带起风的味道还是有些熟悉。 “他们跑这么快，我怎么知道在哪儿？” “跟着我就行了！” 叶远歌握住邵文光手腕，一路跑着向前。 后知后觉的邵文光低下头，瞥见他白净的脸颊上渗出汗珠，唇色又艳红，不知怎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握紧双拳，将头偏向一边，却撑不过一会儿又转了回来。 叶远歌心思都在找人，根本没注意到这货正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追到了墙角，瞧见顾辞暮跟那名叫伊玉的少年对峙着，一个不注意，邵文光又撞到他身上，差点把他撞翻。 “邵师兄，你下次看着点吧，我没你高又比你瘦，哪儿接的住你啊。” 他只是随口吐槽了一下，邵文光脸上却蒙上了一层红光，真是莫名其妙。 伊玉猫眼眸光流转，落在叶远歌身上，缓缓勾起了一抹笑。 “你也来了啊，我还以为那女人把你砍死了，想不到命挺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叶远歌就来气。 上次就是这猫妖乱说一通，害得自己差点被项白筠送去见了阎王。 “你还好意思说，明明自己才是妖怪，往我身上赖，脸皮也是真厚。” 顾辞暮对他们这轻松的语气感到很疑惑，偏头去看叶远歌。 “叶师弟果然瞒着我什么吗？” 叶远歌急忙摇头，“哪能呢，说了不骗你肯定不瞒着了，就上次被他带到幻境，我跟他可不是一伙的啊，你得相信我。” 顾辞暮还没说话，邵文光就凑了过来，伸手挽住叶远歌：“我信你，你一定会改邪归正的。” “你们都不要再说了，邵文光，把你的手拿开，有损礼仪，成何体统。” 这还是叶远歌第一次听见他直呼邵文光的名字，看上去像是还在怀疑自己。 他赶紧拿开邵文光的手，想凑过去跟顾辞暮解释一下。 伊玉笑着看这一切，明明此刻无路可走，但一点都没有慌乱。 “项邢我已经送走了，之所以回来呢，是想跟你们说一下，他是我的人，哪怕现在做了鬼也是，所以谁也别想动他，听明白了吗？” 项邢跟伊玉，无非就是项飞口中一直厮混在一起的鬼和妖。 叶远歌小说看过了，虽然看的不详细，但对于这种组合毫不意外。 “他伤了项庄主，你这样带走他，我们怎么交代？”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也不是碧秀山庄的奴才吧，来查清案情的就好好查，不要总把时间耗在我们身上。” 伊玉站起身，有意无意往叶远歌这边凑了一些。 “我闻到你身上有邪气呢，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顾辞暮伸手拦住他，“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他的声音含着冷意，让伊玉有些意外。 “哦？你想把我捉回去吗？” 伊玉时刻带着笑，这句话刚说完，右手就幻化成利爪，往顾辞暮脸上抓去。 顾辞暮一个闪身，完美避开，又调动浸月，击中了伊玉左手，将他打倒在地。 “这两个月以来，出了太多的命案，在真相出来之前，你跟项邢必须留下来一个。” 他性格一向如此，关键问题上过分强硬。 叶远歌见状，还是决定去把顾辞暮拉住。 “顾师兄，凶手不是他们。” 此话一出，别说顾辞暮，就连邵文光也不相信。 “叶师弟莫要插手，我虽不知你跟这猫妖是何交情，但今日他们必须留下一个。” 看来是明显的不相信他了。 叶远歌叹了口气，收回了手，“顾师兄觉得我在作梗，所以不愿意相信我，是吗？” 他以为，这几日的相处下来，顾辞暮应该还是有些把他当朋友的，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顾辞暮没看他，只是顺势捆住了伊玉，逼得他退回原形。 面前一只通黑的猫翘着尾巴，碧绿的眼珠是仅有的颜色。 未等叶远歌开口，顾辞暮直接把伊玉装到了乾坤袋里。 他走的很快，也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 说不出来原因，叶远歌有点悲伤。 “不信就不信吧，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说这话时咬牙切齿，邵文光见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 “你又不是不知道顾辞暮是什么人，他会信我们才怪。” 这话听着像是安慰，但叶远歌更不好受了。 “邵师兄，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呗！” “我求你以后不要强行安慰人了，谢谢。” 第23章 朝晨 叶远歌一向心大，但这次还是无法接受。 “不信就不信，到时候你查出来了还得跟我道歉，何必呢。” 他走的很快，一回头才发现邵文光已经不见了。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他自己不知为何，居然直接走到看一处从未见过的地方。 “叶远歌，你还想往哪儿去？” 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叶远歌回过头，只看见一个赤红色头发的男人站在他后面。 “我们不认识吧？” 他下意识往后面缩了缩，那男子反倒是轻蔑一笑。 “不认识，你现在在装傻，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不过一瞬间，他就欺身到了叶远歌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带起。 叶远歌一下子没法呼吸，睁大了眼睛，伸手去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 “挣扎啊，继续挣扎，上次你让我有本事就来弄死你，现在我来了，你的愿望差不多也要成真了。” “咳咳咳，你…你有病吧，我根本没见过你，咳咳咳。” 男人挑了挑眉，忽然松手把他扔在了地上，眸光一沉：“你没见过我，那又是谁偷盗了我的玉石，试图把我烧死呢？” 叶远歌脑子里一片空白，正想求救系统，系统提示音已经响起来了。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副本索命，当前为罪孽消除阶段，请您 不要反抗，消除卫朝晨的怨念，必要时刻会为您开启保命措施。” “卫朝晨？” 叶远歌口中呢喃着，猛地想起这人是谁来。 书里面有一组对照任务，正能量万人迷顾辞暮，大反派搞破坏卫朝晨，这二人名字相反，性格也相反。 也不知道原主是做了什么，导致自己现在要挨毒打。 “想起来了？我亲自来找你，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卫朝晨俯身，伸出右手，像是要拉他起来的意思。 叶远歌没有动作，时刻提防着对方下死手。 果然，刹那间，卫朝晨就握住了他的手，一股钻心的痛自掌心袭来，似是雷电在体内乱窜。 “我的妈呀，我估计活不到大结局了。” 叶远歌内心哀嚎着，又没有力气甩开对方的手。 也不知是卫朝晨手下留情了，还是系统的保命措施发挥了作用。 “想不到，你这命还挺硬，上次罗浸月提起，我才知道你是万剑宗的弟子，就这么个卑贱身份，也敢盗窃我的玉石，当真是无奇不有呢。” 卫朝晨笑着，还是牵着叶远歌的手，手指有意无意摸了摸他手背，恶心的叶远歌差点爬起来。 “你这手生的好看，我很喜欢，要不然我把他砍下来带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呵呵呵，那你还是打死我吧。” 叶远歌说不出话，只能依旧在心里哀嚎。 他见过变态，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早知道他就不自己跑出来了，不被人相信就不信算了，不至于遇上这么个变态。 “你心里在骂我？” 这也能被他看出来，叶远歌感到很神奇。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我的玉石已经没有了，你就算死一万次也抵不上。” 卫朝晨松开他的手，径自站了起来。 他眉眼细长，不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妖艳，一开口，就会被归类到变态类别去。 “你帮我想想，我要做什么才能让自己忘记失去玉石的痛苦呢？” 叶远歌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你做梦去吧。” 他声音很小，然而变态还是听到了。 卫朝晨嘴角一平，手心幻化出一道镰刀，一步步的朝叶远歌走过来。 顾辞暮将乾坤袋里的伊玉放在桌子上，又加了一层护罩，好让他不再逃跑。 “你这人真是心狠，连你师弟说的话也不信。” 伊玉尽管幻化成了猫的形态，但嘴上还是说个没完。 “我没有不信他，只是想不通你刚刚为什么想死。” “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都活了几百年了。” 伊玉摇了摇尾巴，墨绿色的瞳孔迸发出光彩。 “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出来。在我们查清楚之前，你必须得好好活着，或者把项邢交出来。” 顾辞暮伸手去摸它脑袋,将灵力一点点的传输给他。 伊玉受不住，一下子吐出血来。 “你现在有闲心救我，就真的不去管你师弟的安危了？” “你在说什么，他分明跟邵师弟在一起，除非…” 顾辞暮呼吸一滞，“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啊，可能是死了吧。” 伊玉说的很轻巧，顾辞暮白他一眼，迅速调动灵力，在四周寻找叶远歌的气息。 出现了第一个片段便是那赤红色头发的男人跟在叶远歌身后。 紧接着，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顾辞暮站不住，复又将伊玉放进乾坤袋里。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了出去。 “扑通…” 叶远歌被扔到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卫朝晨慢慢逼近他，手上的那把镰刀泛出银色的光泽，晃得叶远歌眼睛有点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个鬼地方来，看这人也没有要打死他的意思，但就是不肯放他离开。 “你刚刚不是让我做梦去吗？” 卫朝晨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我倒是想了一个好办法，让你活着又好像死去了，是不是才是最好的惩罚方式呢？” 他纤长的手指抚上叶远歌的脖子，指尖稍稍用力，一道血痕便显现出来。 “让你永远都活在梦里面，每日遇到的都是这世间最绝望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叶远歌深刻的意识到，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别呀，要不然我给你道歉，算了吧。” 所以大丈夫能屈能伸，叶远歌还是珍爱生命的。 见他示弱，卫朝晨笑的更诡异了，手指沾染上鲜血，再一用力，叶远歌就直接被电晕了。 “凡人就是凡人，总得长点教训才是。” 他笑着，站起身，一只手将叶远歌的身体从地上吸起。 “今天要做的第一个梦是什么呢？你又不告诉我自己喜欢什么，那我只能先陪你玩个好玩儿的了。” 第24章 来的真及时 顾辞暮刚到老宅门口，就跟邵文光撞了个正着。 “叶师弟呢，你看见他没有？” 他们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话音刚落就明白了事情的不对劲。 “我还以为他刚刚去找你了。” 邵文光脸一白，“就这么一会儿，他能跑去哪儿呢？” 顾辞暮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刚刚看到的那幅画面。 “赤红色头发，镰刀。” 倏忽间他睁开了眼睛，“卫朝晨！”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邵文光也愣住了。 “卫朝晨，不会就是魔族的那个少主吧？” 顾辞暮没时间跟他解释，他打开灵音，试图了解更多的信息。 “辞暮，你们在碧秀山庄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邵文光在一旁，隐隐可以听见顾洪的声音。 “师傅，叶师弟他不见了，据我所知，极有可能是被魔族的卫朝晨带走了，还请师傅帮我找找，他们目前在何方。” 他鲜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顾洪知道事情的紧急，最快的推算出了叶远歌的具体位置。 “辞暮，你们直接去魔宫，远歌现在尚有生息，他的灵源我现在传送给你，你循着这个去找，出了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顾辞暮点点头，匆匆结束了对话。 “叶远歌他被卫朝晨带走了吗？” 邵文光同顾辞暮一样站不住了，面上相当急切。 “你要去找他的话带上我，我毕竟是他大哥，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原谅我自己，也没法原谅你。” “顾师兄觉得我在作梗，所以不愿意相信我，是吗？” 不久前叶远歌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就只是这一瞬间，顾辞暮心头便涌上了愧疚感。 他答应过要护叶远歌安稳回去的，倘若… 不，没有倘若。 答应过了，他就一定会做到。 “我去魔宫，你在碧秀山庄等着就好。” “那我怎么能就这样等消息啊，他之前跟魔族有恩怨，这次被捉走了，我没办法就坐着等他回来的。” 邵文光往前走了一步，目光中是轻易可见的坚定。 顾辞暮幻化出一把剑，没有回头，只是落下一句“上来！” 这次邵文光也不闹脾气了，赶紧就跳了上去。 “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叶远歌勉强有意识时，腿上便攀上了一双双手，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白骨。 那些死去的魂魄没了躯体，徒留白骨依附，不肯放他离开。 “你们干什么啊，别，别这样好吗？” 叶远歌声音都在发颤，他以前胆子就不大，现在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一抬眼，周边没一个活物。 “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求你救救我。” 有一个魂魄松开手，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了。 “那，那我要怎么救你啊？” 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叶远歌接下来就被这魂魄的一句话惊到了，只见那骷髅咧嘴一笑，“你替我死去吧，把你的心给我，这样我就能活着去见我夫君了。” 叶远歌睁大眼，使劲将他们推开，拼命的往前跑。 前方的路似乎没有尽头，眼看着身后的那一堆就要追过来了，他狠了狠心，一把停住脚步。 面前场景突变，在这一瞬间，幻化为悬崖边缘。 “我靠，这是要搞死我啊，那个卫什么来着，我怕了还不行嘛。”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往回走。 “请宿主即刻停下脚步，否则系统将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原来你还在啊，我现在不能往回走，难不成要我跳下去啊？” 系统没有回话，叶远歌悄悄看了一眼四周。 无边无际的白色，唯有悬崖这一角还带着光。 “不对，这应该不是真的场景，书里面总是说富贵险中求，我跳下去肯定死不了。” 这样想着，他又往悬崖边缘走去，打定决心试试时，机械音再次响起： “请宿主停下脚步，否则生命将在此终结。” 进不行，退又会死。 叶远歌头疼的不行，一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也在颤。 胆子太小又太怂，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啊，你又不告诉我。” 系统再次噤声，远处飘过来一阵歌声。 叶远歌下意识往那边看，顷刻间，天崩地裂，他整个人也掉落下去。 魔宫地处暗黑之界，终年见不到阳光。 顾辞暮赶到时，赤红色头发的魔君正伸手去抓阳光。 他知道身后有人走过来，出乎意料的，没有让自己的下属拦住。 “来的真及时。” “我师弟呢，你把他带哪儿去了？” 他们开口在一瞬间，卫朝晨慢慢转过头，嘴角带着笑。 “应该是死了吧，就在你开口的这一刻，他应该就死掉了。” 顾辞暮低头看了一眼系在手腕上的玉石，上面还泛着微弱的光芒。 看到了这个，他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邵文光性子更急，直接就开口要人。 “叶远歌呢，他分明还活着，你们就算有再大的怨恨，也不该这么带走他。” “再大的怨恨，呵，因为他，我五百年的努力都白费了，这样的话你还觉得他无罪吗？” 卫朝晨收起笑容，眼里满是审视的意味。 “那些事情暂且不论，我只问你叶师弟在哪儿。” 顾辞暮用的是陈述句，他周身气场腾起光芒，看上去就有杀伤力。 “梦里吧，不过扔到哪儿去了，我也记得不很清楚。” 卫朝晨没有隐瞒，伸手接过金樽，浅酌了一口。 “万剑宗自认与魔族并无过节，魔君何须这样为难。” “那小子也算万剑宗的人吗？我听说他是想要投奔魔族的，改主意了你们就原谅了？” 他话里满是嘲讽，邵文光怒视过去：“你不要诋毁他，当时只是个意外，我师弟如今是好人。” “私自绑架万剑宗弟子就是在与万剑宗为敌，魔君可想清楚了？” 顾辞暮介意的倒不是这个，他能感知到玉石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越是在这种时候，他就越是不能慌乱。 “我明明已经告诉你们了，在梦里，听不懂话就别来烦我。” 卫朝晨似乎是坏了好心情，稍稍皱了眉头。 第25章 采莲 顾辞暮扫了他一眼，手腕上传来灼热的感觉。 那枚玉石闪闪发亮，有些过分炽热了。 “叶远歌这是怎么了，是代表没事了，还是说快不行了？” 邵文光心里也很是担忧，这枚玉石是万剑宗弟子的灵源，亮着则说明尚在人世，可是寻常情况下，是绝对不会这么亮的。 “我也未曾见过此种情况，但既然亮着，说明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了。” 顾辞暮眸光一转，又向卫朝晨询问道：“他在何处，还请你通行。” 卫朝晨呼出一口凉气，嘴角带着轻蔑的笑，“罗浸月还等着见你一面，你倒好，美人不追，偏找一个贱胚子，今日我也算是开眼了。” “望你莫要在背后道人长短，我师弟如何，我心里有数。” 顾辞暮握紧剑柄，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冽。 “呵，你以为去了就能活着找他吗，事先说好，你自己要去的，死了也跟魔族无关。” 卫朝晨右手一挥，地上顿生一道旋涡，一眼望不到底。 邵文光看见了就要往下跳，但又被一股力量牵制着，不让他继续往前。 “你干什么，死了也跟你没关系，就不要拉我了。” “你怕不是误会了什么，这道门一次仅许一人进入，他能去，你却去不了。” 卫朝晨眼角也逐渐涌起讥讽的笑意，他双手环臂，挑衅似的朝顾辞暮挑眉。 “快去吧，祝你早点找到他，能不能出来啊，谁也说不准。” 说罢，他就化为一道黑烟，瞬间消失在了此处。 顾辞暮来不及犹豫，正要往下跳，又被邵文光叫住： “你可一定要把叶远歌带回来啊，他胆子小，还得多活几年才是。” “好。” 顾辞暮一脚踩了上去，刚刚触及流动的旋涡，整个人就被带了下去。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黑，耳边似有喧嚣的风，一边嘲弄着一边助推着让他下坠。 “你醒了？” 叶远歌浑身痛到不行，幸亏这回耳边是清脆的女音，听起来不那么让人害怕。 他缓缓睁开眼，少女一袭红色罗裙精致好看，嘴角还带着关怀的笑。 “先把药喝了吧，大夫说你的身体不太好，需要好好养养才是。” 叶远歌呆滞的点点头，伸手去接药碗，一口饮尽了，才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 “敢问姑娘是怎么见到我的？” 他伸手摸了摸头，还是晕沉。 “公子想必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才会落入水中，彼时我正在采莲，偶然救下了你。” 采莲？ 叶远歌心中诧异，“姑娘采莲时也会唱歌吗？” 他提及与此，红衣姑娘便笑着点头，“不过是些打发时间的消遣罢了，唱的不好，没想到公子听见了，还请别见笑。” “哪里哪里，我清醒时听见只觉得悦耳，只是如今脑子不太清醒，不知此处是何方，姑娘又是何人？” “此地是江南，我么，公子唤我恬莲就好，只是这浣衣局的一名侍从，公子不必担忧，我家主人不知道，你可以在此多休息一会儿的。” 叶远歌这时才顾得上去看这姑娘的脸，瞧见她容貌秀丽，语笑嫣然，谈吐有度，实在不像是一名普通的婢女。 “江南？江南离万剑宗可不太近啊。” “公子是万剑宗的弟子？” 恬莲一下子反应过来，叶远歌刚要回答，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说是让她出去一下。 “公子先休息吧，应当是我家主人找我有事，待会儿我给你带来些粥食。” 说完，恬莲就走出了房间。 叶远歌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分明在梦里，若是没来过江南，也不至于幻化出这么逼真的地方。 “系统大哥，你现在在吗，我有事情想问一下。” “叮，尊敬的宿主你好，您的系统将随时为你服务。” 有系统在，叶远歌心里还有点底，知道自己还在书里的世界。 “我现在是处在什么情况下，还有，我隐隐记得那个变态说了什么，又实在想不起来。” “您当前处于江南地界，由于是支线任务引出的副本，所以需要您亲自去体验并完成通关，系统仅能保证您的安全。” 能保证安全就好，叶远歌稍稍一动，手腕就疼的不行。 书里没有描写过这个支线任务，他也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快速翻身下床，叶远歌拉开窗帘，阳光慢慢照射进来，让他的担忧少了几分。 “恬莲，刚刚主人跟你说什么呀，是不是真的打算跟城主家联姻了？” 门外传来女孩子的谈话声，叶远歌适时安静下来，担心被别人发现会坏了恬莲清誉。 “是啊，主人这次是真的打算成亲了，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大概明天就要送去聘礼了。” 她的声音不似刚才那么灵性，稍微专注去听，就能听出话里的落魄来。 叶远歌轻轻上床躺下，没过一会儿恬莲就拿着饭盒走了进来。 少女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了，看见他时，努力的想要笑笑，然而笑的很难看。 “你要是不开心就不必勉强自己笑了。” 叶远歌看不下去了，还是决定坦诚自己听到了。 “那倒也没有，主人要成亲了，我为他高兴才是，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不在乎，我也不该在乎。” 就这短短几句话，叶远歌就听出了一个少女的落魄。 “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干脆就告诉他吧，我虽是局外人，但私以为你还是尝试争取一下，免得不甘不愿的，日后总也放不下。” 恬莲摇了摇头，“公子不是浣衣局的人，不明白主人和我之间的差距，他那样矜贵的一个人，除了城主的千金，我还真想不出有谁配的上。” 她这样说话，叶远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那都是我的事情，公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这几日浣衣局的人都调走了，你好生修养着，待你好了，再回万剑宗也不迟。” 他们不过刚刚相识，叶远歌也不好说太多，只道谢了几遍。 第26章 命案 浣衣局位居江南中心，主要是经商，跟所谓的浣衣没啥关联。 叶远歌感觉好了些，又得了恬莲准允，这才溜了出去。 系统仿佛下线了一般，怎么叫也不会回应，他干脆自己摸索。 书里面有描写过江南的盛景，但再多的铺陈都不如亲眼所见。 “叶公子，你之前来过江南吗？” 恬莲跟在他身后，面带笑意，打算给他介绍一下江南的特色。 “这倒是真没来过，早知江南如此盛景，我一定过来看看。” “你现在不是来了吗，也不算迟，主人总是说，烟雨中执一把纸伞，合着这周边的景色，足以称得上是人生慰藉了，倘若再遇上个明朗的人，更觉得畅快。” 叶远歌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总是听你提起你家主人，不知他是何人？” 能够在江南这样的城镇安定下来，又能娶到城主的千金，想必不是一般人。 恬莲停下脚步，彼时有风自远处拂过，她脸上的神情，已然温柔到了极致。 “我家主人是无霜公子，早先是青城派的少主，后来就一直待在江南了。” 无霜公子此人书里面详细提起过，叶远歌提起了兴趣。 青城派也算是万剑宗的盟友了，无霜公子作为其下一任掌门人，本是英姿俊秀，修为过人，谁知某日自己请辞，离开了青城山，独自来到江南。 “原来是他，难怪恬莲会喜欢上。” 得知身份的叶远歌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开始好奇那个跟无霜公子一起的女人是谁。 “看来叶公子是听说过了，也是，我家主人虽跟青城派脱了关系，可毕竟有血缘关系在。” 恬莲提起无霜时，嘴角总是带着笑。 叶远歌不知道她的结局，只是按照原书，无霜大概率是不会喜欢她了。 可惜了，这样一个知性有礼的姑娘。 他兀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陪着恬莲逛了逛。 穿过长街之时，前方一辆华贵的轿子驶来，惊得行人纷纷后退。 “城主千金的轿辇行路，无事之人都退开。” 前面的领事招呼着，经过他们身旁时，傲慢的抛出了一个白眼。 “这上面坐着的就是你主人的未婚妻？” 就目前来看，轿子上面坐着的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跋扈的小姐。 如果恬莲这样都能输，叶远歌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何清婉小姐一向如此，她性子灵动，与我家主人天造地设，我等人哪能评判呢。” 尽管不明显，但还是能判断出恬莲伤心了。 也是，心上人要成亲了，新娘子不是她也不可能会是她，不悲伤才是奇怪。 叶远歌不想看她伤心，只不提这个话题。 “好了，恬莲你不是说好要带我逛逛吗，那轿子也走远了，我们继续逛逛吧。” 恬莲点了点头，接着带他闲逛。 如果说这是绝望之梦，叶远歌暂且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哪里绝望了。 江南水镇的百姓大多淳朴，目前也没有妖魔进来捣乱。 他恍惚有一种来到了人间桃花源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是觉得欣悦，但隐隐有种预感，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两天，果然出事了。 浣衣局传的沸沸扬扬，新娘子试穿嫁衣后，没过一会儿就突然死去了。 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何清婉小姐，匆匆结束了这一生。 也就是在这一天，叶远歌见到了传说中的无霜公子。 他身量修长，五官出众，但面容很平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恬莲站在他身边，一双眼泛着泪花。 “就这样没了？” “主人，是…是我照顾不周，不知道小姐她竟私自服毒了，请了大夫，可还是没保住，您罚我吧，哪怕是要了我的命都行。” 恬莲就差没跪下来了，叶远歌看不下去，还是决定站出来。 这两天他在浣衣局帮了不少忙，算是混了个眼熟。 但无霜之前没见过他，突然冲出来一个陌生人，第一反应是观望。 “无霜公子还请别怪罪恬莲了，我看此事事出蹊跷，未必与恬莲有关。” “你又是谁？” 无霜提起唇角，略微打量了一下叶远歌。 “在下叶远歌，乃是万剑宗掌门顾洪座下弟子。” 说罢，叶远歌又亮了一下腰牌。 “万剑宗？你这跑的倒是很远。” 叶远歌看向恬莲，下意识想要伸手把她拉起来，然而无霜快他一步。 “起来吧，别叫人看了笑话。” 恬莲最听他的话，一秒也舍不得耽误，赶忙站了起来。 “我与青城派早就没了关系，如今你来这里，与我而言，同普通行人无异，浣衣局发生的事情我自有思量，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无霜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家丁走过来，要请叶远歌离开。 “你怎知我没有办法查证呢，这么急着赶人走不太符合礼数吧。” 叶远歌不肯离开，恬莲救了他一命，于情于理，他都不该丢下恬莲认罪。 无霜轻轻摇头，“你自己带回来的人，自己带走，否则就别在浣衣局待着了。” 说罢，他就缓缓离开了庭院。 恬莲一脸为难，似乎是在纠结该怎么做。 “你放心，我知道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此事还得拿出证据，我一定想办法还你清白，在……” “叶公子，还请你先离开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打断了。 叶远歌怔在原地，又瞥见她眼角泪水，瞬间了然。 对于恬莲这样的姑娘来说，能够留在无霜身边足矣。 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是赶走叶远歌，她也必须留在无霜身边。 “行吧，我知道了，你顾好自己，我现在就走。” 叶远歌到底是局外人，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梦境。 出去了，才能有更好的退路。 恬莲轻轻点头，“叶公子直接回万剑宗吧，千万不要再回来了。” “好，你自己多加保重。” 叶远歌向她做了个辑，转身走出了浣衣局。 他刚刚离开，青衣的公子就又走了回来，缓缓走向了恬莲。 “你识趣就好。” 第27章 罪过 离开浣衣局没过片刻，天上就飘起了朦朦细雨。 叶远歌身无分文，荷包比脸还干净。 莫名其妙的，还有一种悲情戏的感觉。 “这个恬莲啊，应该不会傻到把这件事情揽下来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更加担心了，因为她的确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公子让一下哎。” 他不过刚刚走神，一辆运货的马车就往他这边偏了过来。 幸亏叶远歌反应快，及时避开了，但还是难逃身上被溅一身泥的悲惨命运。 “公子，对不住啊，我这没停住。” 车夫下车给他道歉，叶远歌摇摇头，没太计较。 待到车开走后，他才发现一身的泥土，嫌弃的不行。 雨越下越大，叶远歌咬咬牙，打算先冲到对面客栈避雨。 跑的太急，与一人擦身而过。 再接着，便没有雨水飘落到脸上。 “主人总是说，烟雨中执一把纸伞，合着这周边的景色，足以称得上是人生慰藉了，倘若再遇上个明朗的人，更觉得畅快。” 脑海中闪过恬莲前两日说过的话，叶远歌抬起头，撞进一双深邃眼眸中。 他整个人怔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那人拉到一旁。 “我找了你好久，叶师弟。”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远歌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一低头，瞥见自己脏污的衣裳，默默离顾辞暮远了些。 “顾师兄，你怎么也进来了，那个变态带你进来的？” 顾辞暮轻轻摇头，“我自己来的，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 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叶远歌早就忘记了之前顾辞暮不信他的事情。 现在突然看见一个认识的人，心头一暖。 “幸亏顾师兄过来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实惨。” 顾辞暮目光向下移，落到他布满泥污的衣襟。 “先去客栈换身衣裳吧，淋了雨小心别受了风寒。” 叶远歌点点头，怔怔的跟在他身后。 “二位公子里面请。” 店小二招呼着，将他们往里面拉。 进了屋子才知道外头是极冷的，叶远歌往里头缩了缩。 “两间房，备些热水，给他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房钱我现在便结了。” 顾辞暮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都不用叶远歌担心什么。 老板办事也效率，不过一会儿，就给了两把钥匙，连带着热水，一并送到了房里。 “你先自己处理一下，洗完了叫我，我有事情与你商量。” 说罢，顾辞暮就自己去了隔壁的房间。 叶远歌十分嫌弃自己的衣服，三下两除二解了衣带，末了，又觉得头发脏的不行，顺便把发带也拉了下来。 水汽氤氲，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知怎的，忽然浮现起顾辞暮一袭水墨衣裳，持一柄纸伞，自青砖瓦巷，一步步朝他走来。 不知是水的温度太高，还是自己想的太多，他只觉得浑身发热。 半个时辰之后，顾辞暮还是来敲了门。 “叶师弟，你人还在里面吗？” 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又低头看了看玉石，瞧见光芒变得微弱，随时都有熄灭的趋向。 手稍稍用力，门便被强行打开。 正对着他的是一方木桶，只是看不见叶远歌的身影。 顾辞暮唯恐他出事，匆匆上前，只见几缕青丝浮在水面上，咕噜咕噜的水泡往上冒。 “叶师弟？” 叶远歌整个人睡死了一般，依旧不肯回应。 顾辞暮没再犹豫，伸手往水里捞他手臂，指尖触及细腻的皮肤，顿时让他生出了几分异样感。 泡在水里的人被一把拉了起来，裸.露着的上半身隐隐有青紫色的痕迹，与白皙的皮肤相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依照卫朝晨的性子，说不准真就将叶远歌打了一顿。 顾辞暮心一揪，手探上他额头。 滚烫的感觉袭来，他又扫了一眼叶远歌，见他双颊泛着红，想必发热许久了。 如今叶远歌睡死过去，贸然去把他拉起来，只怕是不尊重。 顾辞暮没得办法，抽下自己的发带，牢牢的遮住了眼睛。 “多有得罪了！” 顺着抓住的这条手臂，他将叶远歌从水里带了起来。 叶远歌身子不稳，竟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即便是穿着衣服，顾辞暮也还是能感知到对方身上温热的气息。 更何况是在蒙住眼睛的情况下，他都不敢去想，此时的叶远歌该是怎么一副模样。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恍惚中，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念清心咒。 仿佛这样就能打消自己的一些想法似的。 方才的动静太大，叶远歌眉头一皱，此刻耳边又萦绕着诸如大道无形的话语，努力睁开了眼。 就只是睁开了一只眼，就瞥见遮着眼睛的顾辞暮。 这么近的吗？ 叶远歌猛地睁大眼睛，意识到自己如今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两个大男人，搂抱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没穿衣服。 这要是被人看见了，他就不用活了，一张老脸差不多丢光了。 顾辞暮念完了咒语，说服自己拿起湿布替叶远歌擦干身上的水渍，刚一伸手，就被叶远歌推开了。 “顾师兄，你…你要不然还是先出去吧。” 叶远歌十分尴尬，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先让顾辞暮离开，还是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 顾辞暮不比他好到哪儿去，虽然脸不红心不跳的，但一时也讲不出什么缓和场面的话来。 最后只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抱歉”，而后头也没回的出了门。 他走的很急，似乎是怕场面变得更窘迫。 系上的发带也没有摘下来，出了门貌似还撞上了柱子。 但那只是叶远歌隐隐听见的，不太确定。 “好家伙，我这是干了啥啊，不久累了休息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叶远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恨不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女主角还没出场，自己差点就贴到顾辞暮身上去了。 罪过罪过，实在是罪过。 第28章 共生 叶远歌匆匆收拾了一番，刚一推开门，就瞥见顾辞暮站在门口，不知是等了多久。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不尴尬是不太可能的。 但是依照男主的为人和书中明确的性取向，叶远歌相信顾辞暮对他是没啥意思的。 刚刚肯定是自己睡太死了，所以顾辞暮以为自己快挂掉了，这才捞了一把。 说服了自己，叶远歌也就表示理解了。 “顾师兄，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他先开的口，这样的话顾辞暮就不会太在意了。 “是的，但是我还得跟你道歉，方才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没事的，是我的问题，那种情况也能睡过去，真是不容易啊。” 还未等顾辞暮说完，叶远歌就已经跳了过去。 “日后我会顾忌的，只是叶师弟也要注意安全，此地表面祥和，内里邪气肆虐，须得多多当心才是。” 终于把话题绕回了正轨，叶远歌才想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对了，顾师兄，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是有邪祟？” 提到这个，他就记起城主千金服毒自杀的事情。 拥有这样尊贵的身份，又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任谁也不会在这个关头自杀的。 “目前尚不清楚，卫朝晨心思缜密，他既然存心要整你，便不会把你送到什么好去处。” 顾辞暮说的相当有道理，叶远歌就顺着把这几日的际遇讲给他听。 “我们先进去说吧，此事实在蹊跷，有些东西猜不透拿不准，还得顾师兄帮我参谋一下，也好还我朋友恬莲的清白。” 关上了门，顾辞暮才开始说话。 “无霜公子，这梦境里竟也有现实的影子，你试过去万剑宗吗？” “试过，但江南下游的码头根本就是摆设，上了船，落脚之处也一定还是江南，跑不了的。” 叶远歌知道这是虚假的景致，但跟恬莲等人相处时十分自然，因此也不能完全判断。 “绝望之境，究竟是怎么个绝望法，只怕还得在你所遇到的人身上找答案。” 顾辞暮站起身，径直往窗边走去。 这会儿外面还在下雨，雨水落到手上，感受十分真实。 “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恬莲了，说来也奇怪，总觉得似曾相识，偏偏又说不出来在哪儿见过。” 叶远歌跟在他后头，想要得知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你带我见见他吧，就道是你的一个朋友，不必说出完整身份。” “好的，那我先想办法联系她吧，也不知何清婉这案子会判什么结果。” 浣衣局 年轻的公子执着白子，权衡着下一步走法。 他对面没有人，因此这能自己与自己对弈。 恬莲就站在他后面，看着他每一步的走法，不做评论，就单只是看着。 直到白子将黑子围了个遍，她才笑着说恭喜。 无霜没有看她，右手一挥，这棋局就变得狼藉一片。 “主人这是干什么，一上午您就下了一盘棋，这样毁了，岂不是会心疼。” “收了吧，已经结束的棋局，再翻出来，实在让人讨厌。” 无霜面露厌恶，缓缓站起身，瞥见恬莲在笑，不禁愣住了。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城主千金死了，官府来查，第一个找的就是你这照顾新嫁娘起居的婢女，到时候真来了，谁也护不住你。” “那又怎么样呢，我都活了这么久，死了也好，反正是给你的新娘子陪葬，大家一起死，主人会心疼谁，我也猜不透呢。” 她笑着，说出来的话冷情极了。 忽然手腕被人拽住，一把推到了墙沿，再一抬眼，男人眉眼间满是怒气，似要将她粉碎了才肯平复。 即便是这样吗，她依然在笑着，嫣红的唇咧起撩人的弧度，精致又惹火。 无霜扫了她一眼，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我们如今的关系你也明白，倘若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你何苦这样气我。” “我可不想惹你生气，只是你今天非要我赶走那朋友，搅得我很没面子，要知道，那可是万剑宗的人呢，说不定以前还认识你我。” 恬莲眉眼弯弯的，脑海中浮现出叶远歌的脸，又想起那人要为她证明清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万剑宗那些弟子也确实没什么脑子，你赶走了也好，省的回来捣乱。” “你还是少招惹那些人了，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就安稳的活着不好吗？” 无霜最怕她惹事，一见她那样笑着，便担忧会惹出岔子。 “安稳的活着？呵，你不要忘了，是谁说要娶我的，结果这么几年只想当我的主人，让我对你百般迁就。” 恬莲这次也不再笑了，她往前走了几步，仰起头，强迫无霜看着她。 “你做不到，就得好好听我的安排，否则就跟我一起化成灰，谁也别想活下去。” 无霜在这一刻感到了一种莫名的讽刺，眼前的人跟当时灵动活泼的姑娘相比，早已经变得彻彻底底了。 “前面就是浣衣局了，恬莲每天都要出来买东西，顾师兄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她找过来，到时候你再问问吧。” 叶远歌指了指前面的牌匾，又嘱咐了顾辞暮几句，刚往前走，就跟恬莲碰了个正着。 恬莲今日状态不好，眼睛明显泛红。 看见叶远歌走过来，第一反应是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 “叶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你，你放心，我不会进去的，这边可能遇上浣衣局的人，我们去那头说吧。” 说着，他就要带着恬莲往那边走。 恬莲却怎么也不肯挪动脚步，“不行，叶公子，你还是快点走吧，主人说了，倘若看见你，就要把我也赶出去了。” “没事的，他要是赶你出去的话，我帮你讨个公道就是，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你还是跟我过来吧。” 恰在这时，浣衣局的门开的大了些，一堆侍从结伴走出来。 叶远歌见状，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拽起恬莲手腕就开始跑。 第29章 逼迫 顾辞暮隔着远就看见叶远歌拉着姑娘的手，一路跑着过来。 对于这种带人过来的方法，他看见了，只觉得有点扎眼。 “你放开我吧，叶公子，我还有事呢。” 叶远歌哪里肯放她走，匆忙把她带了过来。 恬莲一抬眼，就对上了顾辞暮审问的目光。 就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瞬间，她就快速低下了头。 “靳新雪？” 顾辞暮往前走了一步，唤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 叶远歌这下懵了，“她就是恬莲啊，靳新雪又是谁？” “你认错人了。” 恬莲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然而顾辞暮已经定住了她，让她没法移动。 “靳师姐何必如此，我从不眼拙，也不会认错人。” 顾辞暮快步走到她面前，又确认了一遍。 “青城派三年前少主无霜未婚妻离奇死亡，如今又出现在我面前，这该如何解释，靳师姐比我清楚。” 经过初步分析，叶远歌总算知道顾辞暮在说什么了。 无霜早些年作为青城派少主，因未婚妻死亡而悲伤过度，请辞后离开了青城派，当时传言他走时还带着一名女子，还让叶远歌有点好奇。 现在这么看来，敢情未婚妻不光没死，还换了个新名字。 恬莲，不，应该是靳新雪勾唇一笑。 “想不到你还认识我啊，可是你说出来又有谁信呢，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这样都不行吗？” “这样自然可以，我今日找你，只是想问问何清婉的事，还请师姐坦诚相告。” 提到何清婉，靳新雪的笑容中夹了几丝嘲讽。 “问吧，随便你怎么问，人都死了，谁又知道真相呢。” 她现在仿佛变了一个人，叶远歌看着就觉得有些害怕。 “何清婉的死，跟师姐你可有关系？” “有啊，药是我送的，但是她自己要喝的，就算是这样，也能怪到我头上吗？” 顾辞暮刚来没多久，对于何清婉的了解仅限于叶远歌描述的内容。 但一个人会主动要寻死，就显得有些诡异。 “那她是为什么要找你要毒药呢？” 这个问题问的巧妙，叶远歌反正答不上来。 除非何清婉是被强迫嫁给无霜的，但是打听一下就知道不可能了。 先是城主千金一眼相中了无霜，后才有城主牵线，促成了二人的姻缘。 这期间她也没少往浣衣局送东西，若说不喜欢，那必然是假的。 无霜公子早年是门派少主，出了名的清雅，武学有造诣，相貌又出众，这样的人是很容易被人喜欢的。 “她自己不想活了，求我帮她解脱，这就是答案。” 靳新雪说完，身上的咒法就失效了。 她朝着顾辞暮笑了笑，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顾辞暮没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靳新雪已经说了答案。 待到她走远了，叶远歌还没弄明白。 主要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恬莲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时还接受不了。 “顾师兄，你觉得她会说实话吗？” 顾辞暮收回目光，“会，她没有理由骗我们。” “照这个说法，那个千金还真是自己不想活了，好端端的，能跟喜欢的人成亲，怎么突然就想不开呢。” 叶远歌心中仍旧困惑，顾辞暮轻轻摇头。 “罢了，先不管吧，现在的重点是破境，我们最多只能再停留三天，三天没能破境，只能永远留在这儿了。” 顾辞暮提到这个，叶远歌才想起自己身处绝望之境，只能找线索出去。 “现在也见到了我第一个遇见的人，线索只能从她身上找才是啊，靳新雪，以前还是无霜的未婚妻吗？” “他们青梅竹马，后来有了感情，青城派掌门无涯做主，给他们订下了婚约。” 叶远歌睁大眼，越发疑惑了：“那正好啊，恬莲，不，那个靳新雪以前跟我说过，她喜欢无霜，以前都能嫁给他了，干嘛又要装死呢？” 这个问题顾辞暮也没能回答上来。 “他二人情投意合，到了如今却以主仆相称，倒也奇怪，莫非是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感情破裂了？” 叶远歌见他不回答，干脆自己猜想，“说不准就是移情别恋了，无霜这都要跟何清婉成亲了，靳新雪要是打算动手，也不会等到新婚前夕，可能无霜瞒着她，跟别的女人好上了，我觉得很有道理哎，顾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说不准，但无霜为人清高，不见得会抛弃未婚妻同他人婚嫁，其中定有隐情。” 城主派来的人大概午时到了浣衣局，名由是带走何清婉的尸体，但谈论起此事时，还是不免吵了起来。 无霜对面坐着中年的城主，尽管要给一个交代，但他神色依旧是淡淡的。 “我家清婉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服毒自杀呢。” 城主显然是不愿意相信的，因此急切需要一个说法。 “还请城主不要过于忧心，清婉虽未嫁入浣衣局，但到底是我的未婚妻，她出了事，我是一定要为她查清原委的。” 得了无霜准确的答复，城主也就不再继续试探了。 他轻轻拍了拍桌子，两边的侍从就要冲上去把靳新雪带走。 “城主大人这是在干什么？就算再怎么急着要说法，也不能当着鄙人的面带走侍从吧。” 无霜表情没变，但话语中隐隐含着怒气。 “就是这个女子，以服侍我儿起居的名由，给她递了一碗毒药，你若还当清婉是你未婚妻，就不该护着一个贱婢。” 靳新雪嘴角微不可查的弯起，尤其是在听到未婚妻和贱婢几个字时。 她仰起头去看无霜，见他沉着镇定，看不出要为谁而出头，一时之间，更觉得嘲讽。 这就是男人，哪怕你们的宿命绑在一起，他也会为别的女人烦忧，甚至想过要不要牺牲自己给那个女人一个公道。 “不必了，我跟城主走就是了。” 慌乱之中，还是她先站了出来。 “城主既然要一个公道，那么恬莲就还你一个公道，令千金的确是我照顾不周，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对我家主人进行逼迫。” 第30章 妒忌 “够了，这个人今天不能让你带走。” 无霜的声音很快压过了她的，他的眸光中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像是愤怒，又像是在说不可理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人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让别人不能动自己，这场赌注就已经输掉了。 靳新雪轻轻摇头，“主人你不必管我了，若是这样能给死去的何小姐一个交代，我一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 城主死了千金，哪里有心情看这二人你推我揽的戏码，只是一声令下，就要带走靳新雪。 无霜见状，一把抓过放置在一旁的佩剑，还未抽出，门口就多了两道身影。 “还请城主住手，这件事情尚无定论，莫要伤及无辜才是。” 叶远歌一路小跑才赶过来，一开口，城主就要找人将他们撵出去。 “你们又是什么人，快些滚出去。” “你先冷静一下呗，虽然令千金的事情很悲痛，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没准这婢女只是受她所托，取来了那一碗毒药呢。 正常情况下杀了人，想必没有人会傻到待在这里等你来抓吧，她既然还在这里，就说明在这事上另有蹊跷。” 被叶远歌这么一说，城主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我家清婉怎么可能会自杀，她盼着嫁给无霜好久了，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那只是因为你不相信，所以不愿意接受这种可能。 一个即将婚嫁女子会在什么情况下自杀呢？ 第一种，不愿意嫁给未婚夫，又顾及家族名声，她是愿意的，所以排除这一种。 第二种情况，觉得自己有愧于未婚夫，深深的感觉到自己配不上亦或是知道未婚夫心里并没有自己，这一点就得问问无霜公子了。 倘若都没有，那就只能是第三种，有人让她做出选择，是自己活着，还是让至亲和所爱之人活着。” 这些是叶远歌跟顾辞暮商量了一番得出的答案，目前尚且不能确定。 无霜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你的意思是，无霜对我家女儿无意，或者是有人在威胁我家清婉？” 弄清楚了的城主一脸震惊，不敢相信这一切。 “正解，所以你先不要急着带人离开，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的话，不妨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查清楚这一切，到时候也好让令千金在九泉之下安心。” 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如果再不能劝住这城主，叶远歌觉得自己学的语言艺术就毫无作用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城主还是点了点头。 “只能给你三日，你若未查清楚，便要你和这贱婢一同殉葬。” 说罢，城主带着他的一干侍卫拂袖而去。 留在现场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叶远歌抬起头，发现顾辞暮在盯着自己发呆。 “顾师兄，你怎么了？” 轻轻碰了碰他手臂，顾辞暮才回过神来。 “没事，你刚才做的很好。” 得了表扬的叶远歌偷笑了一会儿，再一抬眼，才发现靳新雪和无霜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无霜公子，靳师姐，顾某今日前来是为你们二位之事，不知能否详谈？” 靳新雪没说话，无霜直接拒绝了。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青城派于我而言只是旧事，可谓旧事不重提，你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这个反应在顾辞暮意料之中。 “既然往事不可谏，那么就说说来者吧，方才城主已经将此案委托于我们，可否询问一下相关线索？” 这次他们没拒绝，就在此处坐了下来。 “据我所知，何清婉是你的未婚妻，你二人早先情投意合，已经在准备婚嫁了，按照江南本地的习俗，她需要来浣衣局住上几日，但你们不能见面，我说的这些对吗？” 叶远歌难得有一种审问犯人的感觉，但无霜反应甚为不明朗，只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这边问不出来，顾辞暮那边就开始问起了靳新雪。 “靳师姐离开青城派后一直与无霜公子主仆相称，何清婉住过来这几日，起居一直是你在料理，听闻她搬过来第一日，你们起了矛盾，她还让你照照镜子，不要企图勾引主人，这些对吗？” “不对，我与何清婉并无争执，至于她说的那些话，也没有当着我面说，无法说明我们有矛盾。” 问到这里，差不多可以更加深入了。 叶远歌喝了一口茶，又接着问道： “靳新雪也是你的未婚妻，你让她去照顾现任未婚妻的起居，就没有想到过会出问题吗？” 无霜沉默了一瞬，“没有。” 这般冷淡的反应，叶远歌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只觉得愈发棘手。 “靳师姐和无霜公子以前有过婚约，现在看见他要跟别人成亲，你当真不会妒忌？” “会，但那又怎么样，妒忌并不一定要杀人吧。” 顾辞暮这边也碰了壁，他们干脆都停了下来，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无霜那边称是有事，带着靳新雪走的很急。 留下他们两个人还在思索，真相究竟是什么。 “顾师兄，你有头绪没有？我都乱了，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有一点，但不确定，你当时说的第二种可能其实也不成立。” 顾辞暮这么一说，叶远歌立马来了兴趣，欠着身子就往他那边凑了过去。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女子，不会觉得自己不配，她们天生有优越感，至于无霜心里有别人，这个有可能，但也绝不会是何清婉自杀的理由，她这样的条件，并不缺一个无霜。” “是啊，难道真有人胁迫，要她做选择，可是谁这么无聊啊，非要逼着人家死。” 说着说着，叶远歌就停了下来。 “嫉妒并不一定要杀人吧？” 顾辞暮重复了一遍靳新雪的话，二人对视了一眼，忽然明白了许多。 “嫉妒的确不一定要杀人，但还是嫉妒了，杀人也不是必须要自己来，只要是自杀，这件事情就跟自己没有关系。” 叶远歌站起身，“遭了，他们会不会跑了呀？” 第31章 眼前人 顾辞暮轻轻摇头，“那倒未必，若真是要走，早就离开了。” 尽管他说的有道理，但叶远歌还是有点慌乱。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靳新雪这样的女子，当真就能不要名分跟在无霜身边吗？” 他们本来就有婚约，哪怕是一起离开了，无霜也不会不娶她。 原书里对于这个地方描写不够详细，只道是无霜有一挚爱，早年便已归西，而后离开青城派，再无音信。 如今在这样一个幻境里，那些没有说明的事情，都该查清楚了。 无霜走在前面，这次走的很快，并没有要等靳新雪的意思。 靳新雪也不恼，只是加快步子跟在后面。 “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放肆了，他们二人入了此局，指不定会把所有的事情捅出来。” 无霜的声音藏着波澜，他生气的时候大多都这样。 “捅出来就捅出来吧，反正我都活了这么几年了，你知道吗，我早就死掉了，死在那个清晨，你推开门看见我的那一刻，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没想活着了。” 靳新雪笑了笑，笑的有些苦涩。 “谁都知道我喜欢你，哪怕是到了江南，我还要拥有爱慕你的身份，看着你跟别的姑娘嬉笑，看着你们谈婚论嫁，你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 无霜沉默了，他右手握成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样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 “新雪，你答应过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我要好好活着的，如果你不喜欢以前的名字，我可以唤你为恬莲的。” 靳新雪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想不清楚，你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还要陪我离开，不愿意娶我就罢了，可是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成亲呢。” 她眼角终于淌下一滴泪，晶莹又剔透，像极了三年前的那个开朗大方的姑娘。 无霜伸手想要抱她，却又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硬生生的把手缩了回去。 “看，你连抱我都不愿意了，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以前还在我耳边说你爱我，你做不到，就不要说出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平静，不像是反问，更像是自己问自己，然而得不到答案。 叶远歌跟顾辞暮走过来时看见的正是这么一副画面，一时分辨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师兄，我们还要过去吗？” 顾辞暮没动，“不必了，她会过来的。” 叶远歌不知道他为何能如此笃定，但也不得不相信，顾辞暮的判断总是格外的准确。 靳新雪擦擦眼泪，余光中就看见了他们。 “都说出来吧，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她迈开步子，想要往那边走去，无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不要……” 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也说不出我娶你这样的话语。 靳新雪心中有了答案，只觉得自己那些千回百转的情绪似是笑话。 她没有犹豫，直接往这边走了过来。 叶远歌看到这一幕惊了，顾辞暮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跟靳新雪打了个招呼。 “靳师姐是不打算继续隐瞒了？” “是啊，累了。” 靳新雪从走过来开始，就没有回过头。 她知道无霜一直在看着她，但是确定只是担心她会说出一切。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们，只是最后要做什么，由我自己选择，可以吗？” “当然。” 靳新雪从小就喜欢无霜，作为青城派年龄相仿的师兄妹，大多数时候，出任务都是两个人一起。 有时候掌门无涯送给无霜的东西，无霜也会偷偷的放在后山凉亭里，每逢寅时，靳新雪就在这里跟无霜见面。 “师兄，今天你又给我带了什么啊？” 少女的脸在月色之下格外清丽，无霜顶着风雪赶回来，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今天伏妖时看到有一个姑娘和你很像，主人家要留我一晚，但想见你，所以还是赶回来了。” 他的脸永远都是一副表情，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撩人的话。 靳新雪脸上浮现一层红潮，外头的雪还在下，但心却是温热的。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心上人。 一时情动，她踮起脚，亲吻了他的唇。 就只有那么一下，触之即离。 无霜的眼睛猛然睁开，下意识的，他揽住了少女的腰肢，俯身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最喜欢彼此的时候。 “我明天就去跟我爹说，早日迎娶你，你觉得可好？” 靳新雪娇羞的点点头，抬起眼对上无霜澄净的眸子，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 “嗯，好，那我等你来娶我。” 后来啊，无霜果然去向无涯说了这件事，无涯也同意了。 就在这样满怀憧憬的日子里，靳新雪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个说要当自己公公的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那日无霜刚刚离开，无涯就以有事相商，单独找了她一个人。 年龄尚小的靳新雪只道是婚期将近，并未多想，可走近内室瞧见无涯肆无忌惮的目光时，还是有些害怕。 “掌门，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无涯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你走过来也累了，不妨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吧。” 内室的光很暗，靳新雪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不用了，多谢掌门好意，只是新雪还有要务处理，劳烦掌门快些说起吧。” 她也是个有警备性的姑娘，尤其是在看到无涯不怀好意的笑容时，更加的清醒。 偏偏她低估了无涯的心机，桌子旁边的香味慢慢发散。 还未等无涯回答，她就逐渐站不稳了。 “掌门，你是不是……” 靳新雪一手扶住桌子，支撑着自己不往下倒去。 但那个猥琐的男人已经凑了过来，嘴角笑意肆虐，让人心凉。 “无霜这孩子说要娶你之前也不看看你是不是个处子，不如今日为师就帮你验验，免得将来无霜吃亏。” 靳新雪挣扎着往后退，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腰上的衣带被人解开。 那平日里伪装的极好的男人，终于还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第32章 面目全非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靳新雪睁开眼，浑身的酸痛感让她明白。 这十几年来的清白，已经毁在了昨天晚上。 明明再过几天她就能够嫁给自己心爱的人了，可是现在的她，根本就配不上无霜了吧。 数不清的委屈铺天盖地般蔓延过来，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靳新雪抱着被子痛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若是昨日她能够再谨慎一点，又何止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她一边怪着自己，一边想起昨晚那男人丑陋的面目。 若不是无涯，若不是无涯，她怎么会…… 可是还未想好该怎么报仇，那扇紧闭着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她的心上人，嘴角的浅笑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开始凝固。 目光往下，落到她白皙肩头的点点红痕。 “无霜，呜呜呜……” 无霜皱着眉头，满脸的痛苦。 他一步步走向她，可是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层上。 没有力气思考，也没有勇气去面对。 “谁干的？” 无霜握紧双拳，咬牙切齿。 靳新雪依然在哭泣着，她不愿意看到无霜变成这个样子。 他那么骄傲的人，如今有了自己这样一个污点。 一想到往后大家都会对他嗤之以鼻，在背后嘲笑他的未婚妻是个不洁之人，靳新雪就觉得无法呼吸了。 “无霜，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打破这个状况的是无涯，他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有意无意的往靳新雪这边看过来。 靳新雪咬住下唇，恨不能用眼神毁掉这个男人。 若不是他，她和无霜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可与此同时，她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人是无霜的父亲。 他如果知道了，心里只怕会更难受。 “是你干的吗？” 无霜的声音异常冷冽，他背过身，对上无涯的目光。 无涯倒是不意外，他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下一瞬，无霜就冲过去抓住了他的衣领。 少年哭喊着，满眼血红。 “你怎么能这样呢，她是我的未婚妻啊！” 无涯依然在笑，“可是我已经做了，你能怎么样，我是你爹，一个女人而已，你让给我，以后我替你找更好的。” 靳新雪看不得无霜这副模样，可是更看不惯无涯的嚣张。 一个人怎么能在毁了别人的生活之后还如此猖狂呢？ 她迅速套上衣服，也顾不得羞辱。 落在床边的那把剑被拾起，平日里尽兴练习的剑法有了用处。 此时此刻，靳新雪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这个人。 都是因为他，所以都该他来还。 剑光掠过，穿进血肉的声音异常清晰， 无霜手抓住剑，血一滴滴的落。 毫无疑问，他是痛苦的，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忘记无涯是自己父亲的事情。 靳新雪睁大眼，感受到了一股荒凉。 这种失落感来自于无霜，就在那一瞬间，他选择了无涯。 无涯也得知了她的意图，冷眼要一掌劈死她，但也被无霜拦了下来。 “我明白了，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靳新雪笑着哭，哭着笑，她捂住衣裳，颓废的往门外面走。 无霜犹豫一瞬，还是追了出去。 “新雪，你听我说。” 靳新雪没有回头，无霜干脆跑到她面前去。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我保证，我还会娶你的。” “娶我？娶一个破碎的我吗？” 她还在笑，只是这笑容未免太过于苦涩。 第33章 选择 成亲前几天，何清婉像极了怀春的少女。 她为无霜敛下嚣张气焰，拿着针绣起女红。 “恬莲，你在浣衣局好久了吧，无霜他喜欢什么花，你可知道？” 靳新雪站在她身边，看见她笨拙的绣下一朵红色的花。 沉默片刻，她还是开口回答了：“主人最喜欢罂粟花，小姐可以多绣几朵。” “那是什么花啊，我之前都没听说过。” 何清婉面露惊讶，有些不解。 第34章 你还会娶我吗？ 故事讲到这里，叶远歌算是听明白了。 如今无霜还活着，何清婉却死去了，毫无疑问，他们都选择了自己。 何清婉喝下了药，选择了要无霜死，而无霜并没有救她的意思，所以无霜还活着。 念及于此，他还有些后怕。 果然啊，爱情这东西比之生死，实在是渺小的过分了。 “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所以顾师弟你也知道了，我现在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一开始真的是个好人。” 靳新雪面上动容，似乎真的有悔改的意思。 无霜立在她后头，一言不发，但眼眶已经红了。 顾辞暮一开始也没有说话，直到靳新雪眼泪快要落下来那一刻，才无比冷静的问了一句：“那恬莲呢，为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她？” 这句话仿佛一根导火索，靳新雪抬起头，飞快的掏出匕首，想要解决掉顾辞暮。 若不是顾辞暮反应够快，只怕是真的要被她给伤到。 “浸月”出鞘，以剑气将靳新雪往后推，直直抵到园中墙上，让她无法动弹。 “不是吧，一言不合就动手。” 叶远歌捂着脑袋，赶紧跑到了顾辞暮后面。 靳新雪红着眼，看不出是哭是笑，只是表情十分狰狞。 “你杀了我吧，来啊，我是心狠手辣，可是倘若没有那些丑事，我至于活在阴影之下，无法窥见天光吗？” 越是挣扎，剑气越发凌冽。 她手臂上的衣服被割破，殷红的血渗出来，让人害怕。 无霜闭上眼睛，手用力握成拳。 “够了，还请顾少侠放过新雪吧。”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人都惊了。 “她杀了人的啊，杀人就得偿命，我们出任务，肯定没法收手的。” 叶远歌决定好好劝劝无霜，“兄弟，你看她都不想让你活着，你就不要插手了，至于你欠她的，那是你们的事情。” “我不需要你来怜悯，无霜，你给我能滚多远滚多远。” 靳新雪第一次嘶吼着，想要把无霜赶走。 无霜轻轻摇头，“我以前没娶你，是我过不去心里面那道坎，现在想想，到了江南也未必就是新生，还不如同你一道转世，下辈子大家都清白干净，不必为这些琐事烦心，又有什么不好。” 眼泪自他眼角淌下，他一步步走向靳新雪，犹如当初那个少年一步步走向他喜欢的姑娘。 “我不需要。” 靳新雪哭喊着，将头别到一边。 “二位先冷静一下，此事涉及无辜百姓生命，顾某无法置身事外，只是其中隐瞒的真相，还请你们如实告知，我二人完成任务，你们的结局便自有天定。” 顾辞暮收回浸月，又看了一眼叶远歌，示意他们一起走过去。 叶远歌听见这几句话，忍不住想要给顾辞暮的业务能力点赞。 这哪里是顾少侠，简直就是破案小能手啊！ “恬莲是我们来江南租赁地皮主人家的小姐，她人很好，见我们二人落魄，便多帮助了几次。” 无霜顿了顿，又接着道：“当时我没想到，新雪敏感至此，竟然真的对那姑娘下手了，我不支持她的行为，但我没办法放弃她。” 无霜至今都还记得自己回房间前看到的那一幕。 无辜的恬莲被靳新雪绑的严实，嘴上都塞了一大块麻布。 她的眼泪因害怕而涌出，可即便是这样，靳新雪依旧将那碗毒药灌给了她。 “听说你想嫁给无霜，昨日无霜还送给你了亲手种的花，是吗？” 那一刻，无霜冲了进去，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方才还开朗大方的恬莲，此时已经被毒药腐蚀的不像人样了。 “你放开她，靳新雪，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即使是他赶过来了，靳新雪也没有丝毫的忌惮。 “知道啊，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喜欢她？” 他怎么会喜欢恬莲呢，可是因为他，恬莲却没办法活下去了。 “你别胡闹了，这是一条人命啊，快把解药给我。” 无论他有多爱靳新雪，都没法无视这一切。 “你心怀万物，我要无涯的命你不肯，说是要把娶我，现在你反悔了，如今我要她的命你也不给了，是不是真心喜欢她，所以恨不能早日抛下我和她在一起呢。” 无霜不知道她这些想法是怎么来的，只是担心真的会酿成悲剧。 心一横，他拔出了剑，将它停在了靳新雪肩旁。 “解药呢，现在就给我。” 靳新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末了，还是掏出了解药。 若是再慢一些，只怕恬莲就活不下去了。 就算是这样，无霜还是不放心，他给恬莲消除了这日的记忆。 每当对方对他付出时，总是会忧心，长此以往，最后还是带着靳新雪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有时候甚至想要娶她过门，这样才能照顾她，可是心里面有道坎总也迈不出去。 这道坎与她是否清白无关，只是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五天，无涯就唤了病，请了好多大夫都救不回来。 下毒的人是谁，无霜不敢去想，他的小师妹，自小就喜欢炼化毒药。 除了她，又有谁会这样做呢？ 一旦无涯死了，他们之间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靳新雪仰起头，眸中是易见的惊讶。 “我爹他对不起你，我知道这是应该还你的，可是你答应我了啊，答应我不会伤害他的。” 无霜说着，眼角也泛起泪光来。 叶远歌被这转折搞蒙了，下意识的去看顾辞暮，见他瞳色浅淡，似有悲悯。 “顾师兄，那我们这算是完成任务了吗？” “应当还没有，天色未晚，再等一会也无妨。” 他二人涉世未深，第一次就接触这种环环相扣的事情，一时也做不出评判。 那头靳新雪无力的靠在墙上，哭的梨花带雨。 “如今我只想知道，倘若我没有对无涯下手，你还会娶我吗？” 无霜坚定的点了点头，这三年来每一日，他自梦魇醒过来，想到的都是发生在靳新雪身上的悲剧。 第35章 绝望之境 如果无涯不横插一脚，现在他们已经成亲三载了，指不定还会有一个孩子。 现在想想，既遗憾又不遗憾。 “那你跟何清婉，又是怎么个说法？” 这是一根卡在靳新雪心上的刺，无霜能够答应娶她，就已经说明自己输了。 “我本来以为，大婚那天晚上，你就会带我一起赴死，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对她动手。” 无霜伸出手，轻轻触碰靳新雪的额头，红色的光纹显现出来，里头有两个小虫子在撕咬。 “这情人蛊是你下的，你不想我活，我就不活了。”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靳新雪一瞬间变得无比冷静，“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 无霜异常的坦诚，此话一出，靳新雪又勾起嘴角，略加轻蔑。 “喜欢她像以前的你，但也明白，以前的你回不来了。” 像他这样活的如此明白的人，叶远歌只见过两个。 其中之一是顾辞暮，原书中说的明白，心怀大义，降妖伏魔。 第二个就是原身了，不顾一切阻拦顾辞暮的行动。 “所以如果我不动手，你还是会娶她，对吗？” 无霜没回答，但这沉默其实就已经是答了。 “我明白了，总之多谢你告诉我，我强撑着活到如今，原来只为了一个答案。” 靳新雪面如死灰，正准备离开，无霜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无霜！” 她伸手去扶他，碰到无霜脉络之后才知道，他是真的时日不长了。 叶远歌跟顾辞暮也赶紧凑了过去，想要施些灵力救人，怎奈无霜施了一层结界，没让他们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你说啊。” 靳新雪还是做不到完全弃他不顾，急的眼泪都要往下掉。 “新雪啊，我们做错了事情，就得受到惩罚，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有情人蛊在，你可能会陪我一起去了。” 无霜的手覆上靳新雪手背，凉意慢慢渗出。 靳新雪就在这一瞬间明白了原委，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你救了她，是吗？” 难怪这几日无霜一直没让她去看何清婉尸体，明白原委的靳新雪心塞的不行。 此时此刻，她无比确定，无霜终于爱上了别人。 “我懂了，你愿意救她，却想让我跟你一起死，对吗？” “我是想救你，这是我们欠她的，咳咳……” 无霜担心她心里难受，强撑着站了起来。 “以你夫君的名义，给那些被伤害过的人，包括你在内，郑重的道歉。” 他们未曾行过夫妻之礼，可是眼前这个姑娘，是他从十五岁就想娶回家的人。 哪怕后来遇见了别人，过不去心里的坎，亦无可否认，他最爱她。 靳新雪愣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好，下辈子我保证清白的嫁给你，只是，你不准喜欢别人了。” 这句话刚刚落下，体内的蛊虫撕咬着，疼痛开始蔓延。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们相对而跪，行了三拜。 也就是在这一刻，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虚无。 叶远歌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了。 一抬起头，对上顾辞暮的眸光，只觉得心跳漏掉了几分。 “结界破了，我们该回去了。” 天光破晓，叶远歌在曙光之中，紧紧牵着顾辞暮的手。 眼前是熟悉的碧秀山庄，还没适应过来。 突然冲过来一个不明物体，将他从顾辞暮身边带离。 “叶远歌，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邵文光这几天一直都很担心他，甚至还想过会不会叶远歌就这样回不来了。 “没事的，邵师兄，你看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多亏了顾师兄，要不是他，我肯定就出不来了。” 叶远歌说着，又笑着看向身旁的顾辞暮。 许是他们之间关系突然变好了，邵文光不太能接受，“要不是我进不去，我也会救你的。” 顾辞暮没说话，径直往前走了。 叶远歌见状，赶紧追了上去。 “顾师兄，你等等我，不要走那么快。” 邵文光一把揪住他，“要走一起走，现在我可不敢让你乱跑了。” 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总是格外的诡异。 见他们两都不说话，叶远歌只好自己先开口了，匆匆把在绝望之境中遇到的事情讲给了邵文光听。 “所以靳新雪跟无霜最后是一道自弑了？” 邵文光现在有些后悔了，要是他见到了，说不定还会教训无霜一顿。 “他早点娶那个姑娘又不会死，非要耗到现在这个地步，气死我了。” 叶远歌承认他说的话有道理，只是谁又能坦然的，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 这个幻境的绝望之处在于，从无涯做了那种事之后，一切就开始不可挽回了。 依照靳新雪的性格，她必然会要无涯的命，让他知道什么叫代价。 但是站在无霜的角度，他父亲做了错事，伤害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准备放下一切时又知道姑娘还是动手要了他爹的性命，这道坎要是那么容易迈过去，就不会称之为绝望了。 “对了，所以无霜还是救了那城主家的千金？” 邵文光仿佛一个问题少年，啥都要问一问。 叶远歌脾气好，也就一个个的跟他解答。 “是的，所以我是看不出来他对靳新雪的爱，是不是真的全部转移到了何清婉身上，若真是这样，靳新雪倒真的是可怜人了。” 一直没开口的顾辞暮轻轻摇了头，“不，应该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喜欢过何清婉，要是真的喜欢，就不会救她了。” 叶远歌跟邵文光对视一眼，都不太懂这话里的意思。 “从恬莲开始，他就应该明白了，靳新雪欠下的债，都该自己来还，只是经年日久，某日遇见从前的靳新雪，便想着能不能自私一回，过上原本的日子。” 顾辞暮仰头看向天边，太阳还未完全现身，只有淡淡的霞光洒下来，周遭都有些暗沉。 “何清婉跟无霜其实都选择了让另一个人活。” 这个结论一出来，叶远歌整个人都惊了。 “不是吧，可是何清婉明明选了喝药啊？” 第36章 焚烧之礼 “正是因为她知道无霜爱谁，所以才放弃了自己，选择了对方活，当然，无霜也是一样，他愿意取出心头血，也是选择了她。” 这样说来，叶远歌一下子就明白了，也理解到了绝望之境的根源： 无法改变又不得不承受其中苦楚，这才是真正的绝望吧。 “顾师兄你太厉害了，虽然比我去的晚，但是知道的好多啊。” 菜鸡叶远歌投出了羡慕的目光，他一双眸子闪着光，让顾辞暮多看了两眼。 “你也不错。” 只有四个字，叶远歌还是很高兴。 “恭喜宿主完成副本索命，奖励一个洗白值，另外获得万人迷的夸奖，可获得5个积分，当前您的积分为11，请您继续努力哦！” 久违的电子音还是来了，叶远歌听到这音，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是啊，叶远歌，我觉得你现在真的挺不错的，那以后我们就不搞破坏了 ，帮帮别人，惩奸除恶多有成就感。” 邵文光不知道怎么了，又凑过来揽住他的肩膀。 结束了副本，叶远歌又想起自己在碧秀山庄的主线任务。 他跟顾辞暮在绝望之境待了几天，出来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邵文光看出来他的想法，“别担心，有你大哥在，碧秀山庄好着呢。” 叶远歌一口气还没吐出去，又听见这厮补充道：“也就是庄主疯了而已。” “啥？” 顾辞暮明显也很意外，快速往碧秀山庄大堂那边去了。 叶远歌睁大眼睛，“不是吧，你管这叫没发生什么事？” “我看那项庄主古怪的很，非说他兄弟日日寻他，要拉他一起去死，请了一大堆方士，捉了两天，啥也没有。” 邵文光耸了耸肩，面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项飞疯没疯叶远歌不知道，但是他们再回来晚点，估计人家连命都没有了。 “哎呀，我们赶快去瞅瞅吧，邵师兄，下次记得先说大事。” 同几日前相比，碧秀山庄的确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刚到大堂，就能看见各样的符咒。 叶远歌感到很震惊，摘下一张仔细查看，才发现上面写着敛邪恶，是为镇鬼符。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好端端的就要镇鬼？” 顾辞暮亦是不解，也顺势摘下一张，其上与之相对三个字：引正阳，是为散魂符。 符咒的作用是很大的，除非必要情况下，这二者根本就不能一起贴出来。 “项小姐，你爹呢？” 邵文光眼尖，一下子抓住前面那个姑娘的衣袖，被人家嫌弃的甩开。 项白筠看上去也没有几日前那么精神了，她一张脸过分惨白，手上还抓着一把符咒。 “我爹跟大师行焚烧之礼去了，顾大哥他们回来了吗？” 话音刚落，叶远歌就一下子跳了出来。 “项小姐，好久不见。” 项白筠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落到顾辞暮身上了。 “顾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想着你回来就直接给你。” 她动作很快，空出一只手递给顾辞暮红色的物什。 “这倒不必了，多谢项小姐。” 顾辞暮没有要接的意思，见他这样，项白筠眸中的光彩又黯淡几分。 “顾大哥这是嫌弃白筠吗？可是我确实只想为你求个平安。” 一个姑娘，都这样说了，要是还不收，就是真的不尊重人了。 顾辞暮点点头，正准备伸手接过来，叶远歌已经先他一步拿走了。 “项小姐有所不知，顾师兄平时都不带这种东西的，不妨我先替他保管着，以防来日弄丢了，待回到万剑宗，再交给你，你看这样如何？” 既然有人站在了自己前面，顾辞暮也就默默的把手收回去了。 项白筠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还请叶少侠回去后交还给顾大哥。” “那是当然。” 叶远歌笑着把那红色的物什塞进荷包，合着那几枚铜币，小心的收好了。 该有的寒暄已经有了，他们三人此行主要是为了查清碧秀山庄的邪祟，多说两句，就又回到了重点。 “项小姐，不知你刚才说的焚烧之礼是什么意思？” 顾辞暮面上似有疑惑，项白筠也没有藏着掖着，一并解释了。 “你们刚回来，不知这几日那孤鬼缠了我爹多久，每每入梦，都试图将我爹拉下去，不得已，我们才选了这样的法子，将他以前住的宅子烧掉，没了他的气息，想必孤鬼也回不来了。” 她没有修道，因此不知道，就算是烧了那宅子，只要项邢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今日就行这礼节吗？” “自然，再拖下去我担心真的会出事。” 项白筠还是关怀项飞的，就连身为她叔叔的项邢，最后也只能用孤鬼二字代替。 “那么便请项小姐带我们去看看吧，我等是修道之人，多看看也好。” 既然是顾辞暮的请求，项白筠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半刻钟功夫，他们四人就到了老宅。 光是墙的外围，就摆了许多的木头，各个转角都有侍从等候着，从朱门开始，同时点火，直到这宅子完全烧毁，就算是行了焚烧之礼了。 “这么大一个宅子，就这么给烧了？” 叶远歌露出乡下人的目光，邵文光笑着敲他脑袋，“一看就知道你小子上万剑宗之前穷的可怕，不就一座宅子，烧了就烧了。” 这种诡异的动作让叶远歌有些不自在，他往顾辞暮那边凑了凑，小声开口：“顾师兄，那我们要让他停下来嘛？这对捉鬼可一点用都没有啊。” 顾辞暮远远就看见项飞带着所谓的大师走过来，眉宇凝重。 “辞暮啊，你这突然消失，老夫很担心啊。” 项飞精神状态还可，衣着也没有大的问题。 叶远歌不知道为什么邵文光会说他疯了，这明明看着好好的啊。 “项庄主，依晚辈看，这老宅最好还是不要焚烧，否则孤鬼积怨，只怕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顾辞暮也算是好言相劝，但旁边那个大师一下子就变脸了。 第37章 相亲相爱 “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孤鬼就是要焚烧，这样他才不敢回来。” 瞧见那大师吹着胡子，一脸气愤的表情，叶远歌不禁怀疑项飞是不是大街上随便拉的人。 “大师先不要着急，我觉得吧，你说的有道理，孤鬼就是要焚烧的。” 听了叶远歌这话，大师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他也就接着说下去了。 “不过啊，我听说孤鬼虽然会被烧死，但还是有很大可能变成怨鬼的，怨鬼你也知道的，有仇必报，谁烧了他，他就算是死也要赶回来看看的。” 叶远歌眨眨眼，冲着大师走了两步。 “想必以大师的道行，必然是不会害怕的，既然这样，那就请你现在就去点火吧，千万不要耽误哦，就算您日后遇见不测，晚辈也会歌颂你的伟大奉献的。” 那大师本来就只是来混个赏钱，听见这年轻人说的愈加玄乎。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又忌惮着身边的项飞。 “辞暮，你们真的觉得这老宅不能烧？” 好在项飞也开始动摇了，顾辞暮便赶紧颔首，“是，此处本就阴气过重，强行焚烧，极有可能引起怨气。” 现场一下子沉默了，项飞似乎是在犹豫，究竟该不该停手。 就这么一会儿，他的眼睛就开始变红，头越来越痛，满脑子都是他的孪生兄弟。 项飞双手抱头，先是蹲下，项白筠要去扶时，他又一把推开项白筠，自己冲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叶远歌才知道邵文光口中的疯了是什么意思。 “爹，你等等白筠……” 项白筠也追了出去，留下他们几个人。 “把这些东西都撤了吧，不该动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动。” 顾辞暮无比冷静，大师点点头，走过去吩咐侍从把东西撤掉，又胆小的做辑，生怕里头的孤鬼缠上自己。 “好端端的，项庄主就变成这样了？” 叶远歌表示不能理解。 “是啊，莫名其妙的，突然就这样了。” 邵文光这几天作为旁观者，虽然修为不咋样，但还是想要伏妖的，可是项飞根本就不听。 “不管怎样，这座宅子不能烧，按照师傅给的期限，我们不能耽搁太久了。” 顾辞暮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来，金色的光芒渐渐填充，紧接着，他手里就拿着一个八卦盘。 “积咒怨，调阴阳，显形。” 伴随着一道光，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就掉了下来。 它墨绿色的瞳孔转了转，见没人扶它，赶紧站正，慢条斯理的摇了摇尾巴。 “这只猫怪眼熟的，可以撸吗？” 叶远歌手一痒，伸手就要去摸它脑袋，被顾辞暮一把拉开。 “不要碰。” 顾辞暮的手总是温热的，落在叶远歌手上，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开来。 “哦，好的好的，那我就不碰了。” 两人的手在这个时候分开，猫也在这个时候化作了人形。 伊玉对着他们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真不愧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弟啊。” 叶远歌被他这么一说，莫名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好在他脸皮厚，直接就跳过这个话题了。 “顾师兄，伊玉怎么在这儿？” 邵文光后知后觉，立刻跑到他们中间站着。 “别一直问他了，你邵大哥不是也在这儿吗？” 瞧见他一脸的期待，叶远歌很是配合的问了一句，“请问邵师兄，伊玉怎么在这儿啊？” 邵文光一下子卡住了，手尴尬的摸摸脑壳，“啊？这个，我觉得应该，额，有可能……” 很明显的不知道，顾辞暮眸光一转，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上次我把它收起来了，所以现在才放了出来。” “上次是我受伤了，不然就你们几个初级弟子，能抓的住我才怪。” 嘴硬的伊玉不肯承认，然而顾辞暮一个眼神扫过来，它瞬间就闭上了嘴。 这吃瘪的样子让叶远歌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顾师兄，你这厉害，它都怕你了。” 顾辞暮丝毫不谦虚的点了点头，“嗯，多谢夸奖。” 没得到夸奖的邵文光为了吸引注意，直接就开始问了：“项飞跑出去了，我们几个就在这儿站着啥也不管？” “追出去无用，不妨趁着这个机会，把项邢带出来吧。” 叶远歌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那八卦盘阴阳混匀，慢慢的在移动。 “你们不要打项邢的主意了，他已经死了，就不能放过他吗？” 伊玉不再嬉皮笑脸，提到项邢的时候，他总是格外的严肃。 大概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概括成一句亦敌亦友吧。 如果当时伊玉不逼着他去争碧秀山庄庄主的位子，现在项邢至少还活着，不至于成为孤鬼。 “不是我们不放过他，是你们不肯放过自己。” 顾辞暮总是用最冷静的话说着最伤人的话，理智又客观。 “你这十年来，老宅已经无人居住了，为什么还要等在在这里？” 伊玉沉默了，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来。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那少年同自己的争执： “谁说你给的我就都得留着了，你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庄主吧，像你这样的，能当上庄主才怪。”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哪日这后面的猫死掉了，除了我也不会有人管。” “我死了自然不会有人管，可是猫有九条命，我总能比你活得长。” 现在他活的的确更长了，可是赢了嘴皮子，却眼看着那人成为孤鬼。 为什么不离开啊？ 还能为什么呢，不过是为了离开之前能够送他一程。 刚刚经历了绝望之境的叶远歌其实有些理解伊玉的感受，梦境尚且有假，现实之中，项邢就是死了，但就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他们不是仙神，不是鬼怪，既然身为这茫茫中生之一，就只能这样死去，谁也无力回天。 “你带我们见他吧，倘若你们是清白的，我们一定送他往生。” 叶远歌没去过忘川，但深知在这个世界里，一定是存在着往生的。 伊玉眼角淌下一滴泪，缓缓点了头。 第38章 我教你 提起项邢，邵文光就只有第一次印象较为深刻。 为正义挺身而出的时候，那素未蒙面的勇士，同自己一道，救助了一个小孩。 他们三个人跟在伊玉后面，难得的都没有说话，害怕刺激到伊玉。 直到到了一间破房子，那只孤鬼蜷缩着，眼睛紧闭，全身上下没一点生气。 “你们看到了，项飞把整个碧秀山庄都贴满了符咒，我没法带他离开。” 伊玉蹲下身，幻化成原形，一把钻进了项邢怀里，企图温暖他的身体。 然而不管怎么动，项邢都是冰冷的。 他是一只孤鬼，从死去的那个时候开始，便已经一无所有了。 “真相到底是什么？” 饶是邵文光这样的人，看见这一幕也不免动容。 他想脱下外衫给项邢，被顾辞暮一把拦住了。 “最好不要，你身上的阳气会灼伤他。” 顾辞暮将浸月收好，又在地上画了一条线，不让他们走过去。 “项邢跟项飞二人既是兄弟，就算是再大的愁怨，也用不着不让一个孤鬼活着吧？” 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叶远歌还是持观望态度。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 “你知道什么，不妨告诉我们。” 顾辞暮轻轻在空中放置了一颗丹药，伊玉瞧见了，快速接下来，自己咬了一小口，确认没问题后才放心喂给了项邢。 不得不说这丹药药效不错，刚刚吞下，项邢就睁开了眼睛，略加迷茫的看着他们。 他们救人在先，就算再怎么不相信，伊玉也还是把他们带过来了。 “入梦的事情，要怎么讲？” 项邢瞳孔微张，求助性的去看伊玉，见他点了头，才坦诚相告。 “有些事情我不清楚，所以想问问我大哥，他不肯告诉我，我就去梦里问了。” “孤鬼入梦伤损很大，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去，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综合这两次的问题，叶远歌对顾辞暮是越来越钦佩了。 他为伏妖而来，可不是盲目的只为伏妖。 问话的时候会注意分寸，同别人相处也是一样。 叶远歌仰起头看着他侧脸，手慢慢打开了荷包。里头还有项白筠塞给他的平安符。 愿他诸事如意，遇难成祥。 难怪大家都会喜欢这样的人啊，优秀又独立，话不多但胜在善良热枕。 恰在这时，顾辞暮偏头看了他一眼，眸中似有疑惑。 叶远歌脸一热，赶紧把荷包系好，重新放了回去。 “尽管死了十年，可我还是不懂，当时他为什么要推我下去，要知道，除了我以外，他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项邢的话及时打断了思绪，叶远歌理理衣服，迅速站好。 “推你下去？” 顾辞暮只是反问，见项邢气息微弱，索性伸出了手：“现在让我来看吧，记忆总是不会说谎的。” 这种共情方法叶远歌略有耳闻，只要一方愿意，另一方可以直接查看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项邢一时没了动静，又往怀里的猫那边看了几眼。 伊玉墨绿色的眼珠转了转，片刻后，还是点了头。 项邢这才放心伸出手，隔着空隙，任凭顾辞暮看见他脑海中的记忆。 叶远歌跟邵文光两个看不到的一脸羡慕，想着能不能凑过去听听声音，顾辞暮又站到一旁去了。 “你们要看的话，就把眼睛闭上，抓紧我的手就好。” 说罢，他主动把手递给叶远歌，叶远歌也配合的抓上去，邵文光见状，一把抓住了叶远歌的另外一只手。 闭上眼睛那一刻，只有寥寥几个片段闪过，些许模糊，但却真切。 “哥哥，这套剑法我不会练，你能教我吗？” 年少的项邢束着高马尾，奶声奶气的凑向另一个跟他长得相像的少年。 “不会就要多练，你我既是同日而生，天赋并无太大差距，我做得到的，你一样可以做到。” 项飞说完，又自顾自的去练剑了。 项邢尽管委屈，但还是咬着牙去捡那把掉落在地上的剑。 这是他记忆里哥哥原本的样子，始终保持距离，永远不近人情。 此景此景犹如画卷被烧毁，下一幕就是十八岁的项邢在雪地里捡到了一只猫，那只猫浑身漆黑，但墨绿色的眼瞳实在惊奇，瞒着项飞，他偷偷的养了起来。 刚开始那只猫只是只普通的猫，大多时候在打盹，直到项飞不知怎么发现的，那日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扬言要将那只猫赶出去，搜了一圈后什么都搜不到。 夜半之时，猫又悄悄的跑到他床边，睁着一双碧绿眼瞳，快速的摇着尾巴。 “多谢你救了我，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帮你实现。” 紧接着，一个清秀俊逸的美少年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一身黑色的衣裳跟漆黑的皮毛无异，但莫名的养眼，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 “你不是猫？不对，你是猫妖？”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像以往那样，猛地扑到他身上，将他摁在了床上。 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让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现在看清楚了？” 项邢呆滞的点了点头，少年这才满意，慢慢松开了他。 “不错，今日也算你救了我，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见那少年双臂环抱，十分得意的模样，项邢一时愣住了，有些结巴的问道：“我，我想知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猫妖化作的少年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笑的非常猖狂：“哈哈哈，不是吧，你的愿望就是这个？” “我，我，只是想想，知道你的名字。” 在这之前，他没见过妖，也是第一次相信，原来妖典里没有骗人，妖真的生的很好看。 “伊玉，你以后也别一口一个小猫了，我都听腻了，凡人都像你这么无趣的话，我就直接回去算了。” 伊玉自觉地坐在床榻上，瞥见地上的剑，半开玩笑的语气：“你那套剑法还没练会？” 项邢诚实的点了头，“我没有哥哥那样聪慧，总也学不会。” 见他这幅模样，伊玉无奈的摇了摇头，忽然凑到他面前： “我教你？” 第39章 夜宴 故事就在这里戛然而止，叶远歌后知后觉的睁开眼，有些迷惑。 再往那边看过去，见伊玉已经化为了人形，项邢也许是太虚弱，这会儿已经晕倒了。 顾辞暮反应稍慢于伊玉，但跟他们二人相比，已经很快了。 “这座宅子里符咒太多，他可能会受反噬，先想办法把他带出去。” 邵文光心中已有了正能量，第一个冲出来要帮忙，不过却被那条线拦住了。 “要是能带出去我早就带出去了，项邢已经飘了十年，人间可能是没法继续待了。” 一提到这件事情，伊玉的眸子就染上了一层霜。 以前项邢能从风雪中救下自己，可事到如今，他却无能为力。 “我有办法带他出去，只是你必须相信我。” 顾辞暮似乎也想了很久，他掏出乾坤袋来，此时袋口被紧紧系住了。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了，现如今只有将项邢当邪祟收起来，这样才有办法带出去。 只是万一顾辞暮反悔了，那么伊玉也没有办法救项邢回来。 这无疑是个艰难的选择，可是伊玉很快就同意了。 “我相信你，反正总不能让这傻子死了十年，还被人诬陷吧，他受得了这委屈，我可受不了。” 既然伊玉同意了，顾辞暮立刻就打开了乾坤袋，将项邢吸了进去。 “项庄主那边暂时不清楚情况，恕我无法判断真假，在弄清楚事实之前，我会保护好项邢，但这同时意味着，我不会放他走。” 顾辞暮已经尽可能的说清楚了，他一向有自己的原则。 伊玉先是低下头，而后又很快点了点头。 “没事，你保护他就行，我一个妖怪，终极还是护不住他啊。” 他明明是在笑着说话，可是叶远歌还是听出了几分伤感。 “顾师兄一定会保护他的，这点你只管放心就好。” 项飞回来的时候，刚巧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邵文光最不镇定，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着逃跑，幸亏被叶远歌拉住了。 “辞暮，你们这是要出门？” 项飞跟上午发疯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但就是太镇定了，让叶远歌有些害怕。 “是的，我们打算去一趟阿水家里，看看能不能找得到些别的线索。” 顾辞暮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本正经的说着谎。 “提起这件事，我倒觉得你们不用专程跑一趟，因为前天他家莫名起了火，如今连灰都不剩了。” 阿水还没到头七，家里的房子也给烧掉了。 就算是再衰，也不可能倒霉到这种地步。 叶远歌疑惑的打量了一番项飞，见他眉梢带着笑意，既诡异又惊奇。 “项庄主，您这是在笑吗？” 项飞估计也没想到他就这么问了出来，脸上笑意瞬间收敛。 “今日见到你们平安回来，老夫心里高兴，正准备晚上设宴款待几位，你们觉得如何？” 平白无故的，突然要请人吃饭。 叶远歌越发觉得可疑，“项庄主是遇见了什么喜事吗？今日我看您啊，福光满面，不妨与晚辈分享一下？” 项飞要是肯与他分享就怪了，可是对方还真的跟他分享了。 “前几日白筠学支舞，晚上大家只管过来吧，伏妖的事情暂且可以压压，明日在处理也不急。” 说罢，他便直接离开了。 “你们没觉得这项庄主有点问题吗？” 邵文光单手摸着下巴，“是有一点，不过既然要请我们吃饭的话，那我们还是回去准备一下吧。” “不是吧，邵师兄，你这好歹装一下啊，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叶远歌对其感到无奈，又扫了一眼山庄大门的侍从数量，从以往的两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八个人。 直接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就这么回去，项邢一定熬不过这个夜晚。 “顾师兄，你会隐身术法吗？” 顾辞暮轻轻点头，“你的意思是让我出去？” “对，我跟邵师兄肯定出不去了，但是项邢今天必须得离开，否则撑不到明天。” 叶远歌自认考虑周全，但还是低估了项飞的警觉性。 “我走不了，他应该盯着我们了，我们三个人，晚上必须出现。” 顾辞暮目光稍偏，落到不远处的凉亭上。 “先回去准备一下吧，至于那件事，我自有办法。” 顾辞暮说的话，叶远歌现在是很愿意听的。 “那就都听顾师兄的。” 邵文光一看，这跟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相比，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叶远歌，现在我么还是要回去，这跟我的想法一样的，那你刚才怎么不夸我呢？” “顾师兄现在是为我们考虑，他还能送项邢离开，所以我才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至于邵师兄，你就是单纯想吃东西。” 一语道破真相的叶远歌毫不口软，跟着顾辞暮往客房走去。 邵文光被他这么一说，平白有些委屈。 “什么嘛，不就是救了你一次，天天顾师兄顾师兄的，我还是你大哥呢。” 这一晚碧秀山庄久违的热闹。 灯火璀璨，满室笑语，身材窈窕的舞女成排站在一起，与周围的乐声合为一体。 叶远歌坐在下面，莫名的有些燥热。 他喝了一杯酒，被呛得咳嗽，刚捂住胸口，后背就被人轻轻拍了几下。 “慢点喝，不能喝酒就喝点茶吧。” 顾辞暮坐在他旁边，一把将他手里的酒杯夺走，顺便把自己桌上的茶壶递了过去。 叶远歌脸被呛得通红，忙灌了几杯茶水。 “多谢顾师兄，咳咳。” 邵文光坐在他另外一侧，赌气似的将自己桌上的酒壶也递了过去，“是男人就喝酒，成天喝什么茶，来，远歌，干了这杯。” 叶远歌摇摇头，正想说话，场上突然换了另外一种奏乐。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项白筠换了一身红衣，手里还抱着琵琶，伴着音乐，慢慢上了场。 无可否认，她的舞跳得还算不错。 衣服上的彩带随着身姿摆动，额前几缕青丝拂过。 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满眼的柔情都给予了台下的那个人。 第40章 所念人 叶远歌偏头去看顾辞暮，见他也在看着项白筠，心里莫名憋屈起来。 所幸顾辞暮只看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 上面项白筠还在唱着，语调婉转，夜宴也总算有了几分夜宴的氛围。 “叶师弟，等会儿不要先走了。” 顾辞暮看上去格外小心，即使是和他说话，声音也很微弱。 “好” 叶远歌没看他，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了，险些又把自己呛到。 顾辞暮稍稍抬眼，打算伸手替他拍拍，叶远歌又刚巧躲开了。 不刻意，但也能看到出来，他是故意躲开的。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顾辞暮正要说话，叶远歌又凑到另一边去，也不知在跟邵文光说着什么，笑的也欢。 顾辞暮只扫了一眼，就又坐的规规矩矩。 “今日设宴是为了犒赏挚友顾洪的儿子及弟子，昔日见辞暮你才是个孩子，如今已经能够伏妖，项某我很欣赏你啊。” 项飞为了表现自己对顾辞暮的欣赏，亲自从高台上走下来，朝着他敬了杯酒。 长辈敬酒，是必须要回应的。 顾辞暮平时禁酒，只迅速举起茶杯，“晚辈禁酒，以茶代酒，可好？” 项飞似是下了决心要为难他，“那怎么行呢，年轻人就该多喝酒，平时你父亲管的严，今日他不在，你也不必忌惮，大可以放松一下。” 话音刚落，他就俯身给顾辞暮倒了满满一杯。 顾辞暮眸中似有抗拒，但还是接了过去。 “既是项庄主好意，那么晚辈就不推辞了。” 叶远歌听到这里，没忍住站了起来，“罢了，我师兄他不会喝酒，这杯就由我代了，可以吗？” 说罢，他就要去夺金樽。 还未躲到，顾辞暮已经喝了下去，他喝的很干脆，杯中酒尽，放到桌上时发出轻微的的响声。 “不必了，叶师弟先坐下吧。” 这一刻，叶远歌只觉得心里难受，像是你对某人好，而别人根本不需要一般。 他慢慢的坐下来，再没看顾辞暮一眼。 项飞见他喝了酒，满意的往回走。 “我曾有意将白筠许配给你，你们幼时便时常玩在一起，现在关系可也还好？” 果然，跟叶远歌想的一样，喝完那杯酒，提起的就是婚事。 方才他不想让顾辞暮喝，也正是不想让他继续退让。 从一杯酒，退到接受一个姑娘。 项白筠依旧在台上舞着，那些不能直接说出来的话，就由一句“我有所念人”传达出来。 “项小姐很好，但晚辈愿意将她视作妹妹，尽兄长之责去保护她。” 顾辞暮声音不大，可项白筠手中的琵琶还是弹错了音。 她似是不敢相信，手上的动作愈发慌乱。 项飞脸色也变了，兄妹之谊，照这个说法，他的千金就是一厢情愿了。 “远歌，你不是喜欢吃板栗糕，这盘里摆着的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邵文光见叶远歌一直偏着头，赶紧叫了他。 叶远歌这才回过神来，夹起一块板栗糕，咬了一小口。 板栗糕的表皮金黄酥脆，吃起来泛苦 ，但尝到内芯时，又感知到一股粉状的甜。 “也是，项白筠又不是女主，顾辞暮肯定是要拒绝她的。” 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叶远歌试着又咬下一口，就这么一瞬，心里的想法又发生了变化。 “不对啊，这跟我没啥关系，他喜欢谁又怎么样呢，反正我就是个炮灰，完成任务回家就可以了，成天就是闲着才乱想，那他就是谁也不喜欢也不可能 ……” 后面的内容他不敢再想了，越想就越觉得荒谬。 这可是一本正宗的仙侠言情，不能乱想才对。 说服了自己，叶远歌一抬起头，就对上邵文光疑惑的眼神。 “远歌，你刚刚在低估什么呢，是板栗糕好吃，还是说……” 邵文光往前倾了一些，一张脸都差点凑到他脸上来。 叶远歌感到很不自在，稍稍往后移了些。 “还是说什么？” “还是说你觉得我很体贴，居然记得你爱吃板栗糕，很感动对不对？” 此刻，几只乌鸦在叶远歌脑海中飘过。 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才能让邵文光脑补出这么多的迷惑念头。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干脆笑着应了。 “是的是的，我相当感动。” 这样一来，气氛轻松了许多。 待到夜宴快结束了，叶远歌都没注意到顾辞暮那边的反应。 只隐隐瞧见项白筠一舞终了，红着眼眶离开了大堂。 顾辞暮也没有追出去，只是低着头，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这期间他貌似想要跟叶远歌说话，但自己都装作没听到。 “今天晚上还不错啊，这酒真香，以后拿了下山令，我带你去我家吧，我院子里屯了好几瓶酒，保证你喜欢。” 邵文光热情的跟叶远歌交流，叶远歌点点头，“真的吗，那太好了，万剑宗管的这么严，以后邵师兄不要忘记才是。” 他两的笑容异常绚烂，顾辞暮想开口叫住叶远歌，但只是张了张唇，没发出声音。 叶远歌也没有回头看，跟邵文光勾肩回去睡觉了。 留下顾辞暮一个人，莫名烦躁。 “辞暮，晚上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你的答案让我很意外，白筠虽是千金，但并不骄纵，未必与你不相配。” 项飞走到他身边，还没打消那个念头。 “辞暮年龄尚小，不急着婚嫁之事，即为侠士，儿女情长便可抛到后头。” 顾辞暮再次委婉的拒绝了，这番话让项飞也不好接下去，干脆作罢。 “无妨，你如今未涉及儿女情长之事，性子冷淡了些，老夫可以理解，但它日遇见之时，千万莫要慌乱才是。” 项飞走时，还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顾辞暮品不出来其中意思，只是袖里还紧紧抓着醒酒的药瓶。 可惜那人走的太快，给不出去只能放回原处了。 第41章 风也温柔 “邵师兄，要不然还是你先回去吧，我想起来有东西落下了。” 叶远歌停下脚步，让邵文光有些意外。 “你能有什么东西，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找。” “不用了，你不是说困了吗，早点回去休息，明早再见吧。” 说服了邵文光，叶远歌心里略微忐忑。 他本来是真的想直接回去的，可是就这么抛下顾辞暮实在不太仗义。 更何况当时他是答应了要留下来的，顾辞暮救过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一个人走。 天色已晚，外头刮着大风，叶远歌咬咬牙，往回跑了起来。 跑了没有几步，就撞进了一人怀里。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叶远歌匆匆道了歉就要接着跑过去，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你有东西掉了吗？” 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但叶远歌被风吹得脸疼，一时听不太真切。 “是啊，掉了个人，所以我就先走了。” “不用了，他已经过来了。” 这会儿叶远歌才确定，赶紧把头转过来。 转头的这一刹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隐看见顾辞暮唇角弯起，弧度虽小，但还是有的。 “顾师兄，不好意思啊，我答应了要留下来，结果自己走了。” 顾辞暮轻轻摇头，“无妨，你还记得回来就好。” 他这么一说，叶远歌更加不好意思了。 俗话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跟顾辞暮一对比，自己就好像一个小人。 “顾师兄，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要是我自己走了，你一定要叫住我。” 顾辞暮“嗯”了一声，忽然俯身凑上来。 他的动作太快，叶远歌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怔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紧接着，一只手覆上了他额头，带着温热的触感。 “以后少喝酒，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叶远歌跟着点头。 “我稍微凑近些，就闻到了酒气，是二月春吗？” 叶远歌又点了点头，“是的，但是顾师兄你不是也喝了吗。” 他没闻到酒味，也学着顾辞暮的样子往他身上凑，缓缓的嗅了一下。 就在他凑过来这一瞬间，夜晚的寒风突然变得柔和。 顾辞暮不用低头，就能闻到香醇的二月春，以及感知到寂静空气里，自己胸腔里那擂鼓一般的心跳。 一下，两下，冲撞着，鲁莽又温柔。 “我没喝，身为万剑宗弟子，应随时注意自己的身份。” 叶远歌站回原处，咧开嘴笑笑：“顾师兄就是太遵守规则了，所以有时候看起来有点没意思。” 没意思这三个字形容自己不过分，顾辞暮没反驳。 “从前只想着修道，渴望将来有一日能羽化去天宫。” 成仙一直是顾辞暮的梦想，这个叶远歌也清楚。 男主么，有梦想就肯定会实现的。 “顾师兄肯定可以的，我听闻天尊和善，只可惜身在凡尘，未能见上一面，改天你若成仙了，可要帮我多看几眼啊。” 顾辞暮微微颔首，“叶师弟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嘛，成仙应该是不大可能了，就希望能够早日成为万人迷，然后回归自己本来的生活。” 叶远歌在穿过来之前，生活其实一直是单调乏味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从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坦然应对这个充斥着鬼怪的世界。 “本来的生活？” 顾辞暮稍稍皱了皱眉头，在他的印象中，叶远歌以前真心不是什么好人。 喝酒斗殴，偶尔调戏良家女子，每次见了自己都要挑衅，活活是一副嚣张模样。 “顾师兄不要想太多，我保证不像以前那样不守规矩就是了。” 叶远歌一瞧见他皱眉头就知道原主给他留下了多不好的印象。 “无妨，现在的你也很好。” 顾辞暮低头看他，嘴角缓缓浮起笑意。 “顾师兄，你真会说话。” 叶远歌一看他笑了，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二人并肩往前走，走了几步，叶远歌才想起正事来。 “对了，顾师兄，你让我留下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算不上要紧的事，只是今天不去，明天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了。” 顾辞暮环视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跟在后面，这才接着道：“我让伊玉把项邢带出去了，他的气息就这样消失了，项飞一定会怀疑的，老宅明日应该还是会被烧毁，我们今晚去一趟，确认一件事情就好。” 顾辞暮没有明说要确认什么，叶远歌完全相信他的判断，于是也就没问下去了。 快要赶到老宅的时候，伴随着子时的到来，一股晕眩感在叶远歌脑子盘旋。 他强撑着走了几步，但还是没法继续往前走。 顾辞暮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也赶紧停了下来。 “叶师弟，你见到血了？” 说起来，这个晕血症并不算严重，只是场景可怖的时候，叶远歌才会晕过去，像上次靳新雪手上出血，叶远歌见了，也只觉得轻微的不适。 “不对，我感觉没力气，很晕，想睡觉。” 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晚上喝下的酒，现如今顾辞暮没问题，自己晕了反而耽误大事。 “顾师兄，不如你先过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叶远歌的脸有些发烫，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顾辞暮一把扶住他，“我先送你回去，等会儿再过来也不迟。” 现在已经子时了，再过一会儿就有人巡逻，指不定还是耽误了。 叶远歌还想劝劝他，系统的自我推销服务就开始了。 “检测到宿主需要醒酒服务，仅需5个积分即可快速醒酒，是否采用该服务？” 若是在平时，叶远歌肯定是舍不得的。 但现在他不能因为自己，就耽误了顾辞暮的事情。 “用用用，赶快让我清醒一点吧。” 他的脑袋在一瞬间变得清醒，眼前晃动的一切开始平复。 “当前您的可用积分为6，同时系统发布新任务：老宅之行，完成即可获得十个积分，请您继续努力！” 恢复神智的叶远歌粗略看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42章 诡道 “老宅之行：宿主需要及时赶到老宅阻止项飞，并且了解隐藏真相，待完成书中隐藏结局即算完成任务。” 这个介绍足以说明一点，那就是项飞正在搞事情。 见叶远歌忽然清醒，顾辞暮还有些疑惑。 “叶师弟，你这是？” “我没事，顾师兄，我们赶快过去吧，去晚了可能要出事。” 说罢，叶远歌就拉住顾辞暮的手，将他带着往前跑。 迷茫的顾辞暮被他牵着，眸光悄悄落到那只手上，有一丝甜意不知怎的自己发散开了，让人愉悦。 刚推开老宅的门，一道强光就从不远处照了过来。 叶远歌下意识拿手去遮眼睛，再一抬眼，顾辞暮已经挡到他前面了。 如此光才没有那么刺眼。 “我觉得项飞可能把伊玉拦下来了，顾师兄，要不然你先看看伊玉的位置。” 得了叶远歌提醒，顾辞暮赶紧去感知伊玉的气息。 他采用了一个粗暴的法子，就是将乾坤袋直接交给了伊玉。 这样的话，才能不被门口的侍从发现。 “你猜的没错，的确没有任何气息了。” 顾辞暮叹了口气，知道是自己大意了。 但也因此，更加说明了项飞有问题。 “项飞要彻底毁掉项邢，一定是在一个阴气很重的地方，采用明火，才可彻底消除。” 他分析了一番，迅速在这里面锁定了几个位置。 “叶师弟，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这第一处就是白天的地下室，按说此地隐蔽，项飞不会找到才是。 可刚踏进去，就听见一阵呜咽，是猫的尖锐叫声。 顾辞暮顾不得太多，一脚将那破门踹开。 入目便是项飞掐着伊玉的脖子，似要将它活活掐死。 “你快放开他。” 叶远歌也看出来了情况不对，赶紧开口制止项飞。 项飞看见他两过来，略有意外，但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项庄主，我劝你收手吧，伊玉与项邢之事，尚无定论，莫要伤及无辜才是。” 顾辞暮在说这话时往前走了两步，随身带着的浸月动了几下，大有夺鞘而出的感觉。 “本来是打算让你们好好睡一觉的，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们啊。” 项飞笑着，手上又用了些力气。 化成原形的伊玉没法挣扎，被他掐的舌头都要掉出来。 叶远歌管不了那么多，咬了咬牙冲了上去，一把将项飞手里的伊玉撞了下来。 他自己头晕目眩的，还未清醒，就被项飞一把揪住，抓住了头发。 “叶远歌在我手里，要他还是要救一只妖，就由辞暮你来选择吧。” 好家伙，这大叔真会做生意。 叶远歌哪里就能被他这样牵制，目光往下，瞥到项飞腰间挂着的一块玉，趁他一个不注意，伸手给拔了下来。 项飞一反应过来，面露凶色，恨不能将他了结了。 “顾师兄，接着。” 顾辞暮反应极快，立刻接住了那块玉，低下头一看，只见其上有三个字： “影蛊司” “顾辞暮，你最好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现在就要让他见血。” 看来是拿到了关键的东西，不然项飞也不会如此激动。 有系统保护的叶远歌倒也不是很害怕，趁这个机会刷一波好感度也不亏。 “顾师兄，你千万不要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看这大叔就不像好人。” 顾辞暮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伊玉，没发现项邢的踪迹。 “你最好不要动他，庄主费心策划夜宴，只为了捉到项邢，而今项邢的下落就只有我们知道，该如何去做，取决于你自己。” 这犹如反派的台词让叶远歌更加安心了。 自从穿进了这本书，让他有安全感的，永远都是顾辞暮。 “哼，你不带他过来也好，他若是再不离开这里，魂魄就要散尽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 等等！ 叶远歌猛地抬起头，这话听着不太对劲。 “你刚说什么？救他，你不是要杀他吗？” 伊玉恰在此刻恢复了些许灵力，渐渐幻化成了人形。 “别听他的，他就是想杀了项邢，十年前也是他动的手，我亲眼看见的。” 他们言辞不一致，顾辞暮必须要快速做出判断。 否则再过几个时辰，破晓之时，项邢的魂魄就真的散尽了。 “顾辞暮，我是他大哥，我不会害他的。” 说不会害他的人是项飞，可是十年前推他入地狱的人，也是项飞。 叶远歌被牵制着，也很为难。 “伊玉，你先告诉顾师兄项邢的下落，先把他带出老宅。” 就在此时，半掩着的门被推开。 项邢满眼血红的站在门外，他的半个身子近乎透明。 “我今天哪儿也不去了，留在这里，看看你要怎么说。” 他突然回来了，场面就开始不好控制了。 项飞眼中似有泪水，顾不得太多，他居然就这样放开了叶远歌。 作为一个人质，叶远歌眨了眨眼 迅速跑到了顾辞暮后面，就是怕项飞反悔了。 “当年是我不好，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项飞一步步走近项邢，他们兄弟二人身量相似，站在一起犹如在照镜子。 只是，项飞明显比他要苍老许多。 这十年的岁月说长不长，但能改变的事物绝非少数。 “你没想过要害我，可我怎么还是死了啊，难不成是我自己不想活了吗？” 项邢哭着哭着，那双眼睛愈发红肿。 伊玉想要走近他，但没有动。 顾辞暮对这种煽情的桥段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他转了个身，看了看叶远歌。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叶远歌摇摇头，“我好的很，顾师兄不用担心，还是先看着他吧，看这架势，应该是要说点线索了。” 顾辞暮这才看向那两人，项飞指了指伊玉：“若非是你被这猫妖迷住了，我何必那样，我也想修些光明正大的法术，可那样的话，我不可能当上庄主的。” “就因为我看见你修习诡道，所以就不让我活着了吗？” 项邢仿佛是有了生机，他眼中盛满泪水，痛苦并着绝望。 第43章 :回忆 在很小的时候，项邢就以为自己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哥哥虽然话不多，人也很冷漠，但还是会在冬日为他准备热水，监督他修习剑法。 碧秀山庄早年很没落，后来因为哥哥，那些人开始不敢轻看他们。 项邢以为，庄主之位，一定会传给哥哥。 直到有一日，叔父偷偷把项邢找到房里，问他有没有意愿做庄主。 “只有哥哥那样的人才能成为庄主，我愿意陪着哥哥一起。” 叔父生气了，重重的敲了敲他的头。 “你懂什么，你哥哥那样的性格，根本就不合适当庄主，如今挑了你，你就回去好好准备，知道了吗？” “不行，我不能这样，庄主之位非他莫属。” 项邢还是拒绝了，谁知第二日他的猫就被人带走了。 找到的时候，伊玉就只剩了一线生机。 他偷偷用了很好的药材，但却被项飞发现了，项飞一怒之下，将他罚跪在祠堂。 跪了一晚上的项邢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少主，项邢是个什么德行你比谁都清楚，一套剑法都练不明白，这样都想跟你抢夺庄主之位。” 赶到项飞房间外，他听到了这样的一段话。 里头那个人说了很多他的坏话，项邢一直没出声，他希望听到的，其实只是一句反驳。 哪怕就只是一句，然而项飞自始至终没反驳过。 “你在他们眼里其实就是个废柴，他们觉得你什么都不会，这样你就得证明一下自己。” 回去之后，伊玉附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哥哥他不会这样想的。” “那他反驳了吗？”伊玉讥讽的笑了笑，“凡人啊，都有自己的欲望，说实话，你好像确实没有什么用。” 这也是伊玉第一次嘲讽自己，而且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项邢盯着它墨绿色的瞳孔，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其实在哥哥心里面，自己什么都不是啊，就因为连一套剑法都学不好，所以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哥哥的夸奖。 “你要向他证明自己不是废物，首先就得打败他，从而让他正视你。” 这句话项邢一直记在心里，以前总是不得悟的自己，在每天的坚持下，居然真的有了起色。 “今日我就要向你证明，我根本就不是个废物，所以，哥哥，我们来比试一场吧。” 项飞看着他手里持着的长剑，最终还是点了头。 从一开始的轻蔑，到后来不得不不使出全力，项邢也明白，自己的确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那一战，二人勉强打了个平手。 也就是因为这一战，自己有了相当碧秀山庄掌门的想法。 只有比他更强，才能够被他看到。 一个人在长期的坚持之下所取得的成果，那是自己都无法想到的。 伊玉看似不靠谱，但指点起来并不逊色与叔父他们。 项邢在家族内部的笔试中，打败了项飞。 这个结果让叔父很意外，但比试结束后，他笑的很开心，仿佛是在项邢身上看到了希望。 “哥哥，你输了。” 项邢伸手去扶他，项飞直接给甩开了。 “是啊，你很强，满意了吗？” 项邢愣在远处，他想过项飞可能会不高兴，但是他没有想过会这样。 像是一根傲骨被人活活拆断了，怎么也直不起来。 项飞低着头，落魄的离开了会场，跟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点点少年有很大的不同。 再接着，没多久，项飞就娶了另外望族的小姐，婚后不过一年，就生下了项白筠。 他们以前经常练剑的地方，项飞也来的很少。 叔父有时候会让项邢留意别家的小姐，说是只有这样，才能胜过项飞，成为碧秀山庄的庄主。 项邢仰着头，就呆滞的听着，末了，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老宅。 “你都要赢了，怎么还这么一副鬼样子。” 伊玉吃着小鱼干，略有些傲慢。 “我有时候在想，我是真的想赢吗？明明一开始我只是想让他看见我，让他知道我跟他一样，都是爹娘的骄傲。” 项邢神色颓然，伊玉这下才发现他是真的落魄，放下小鱼干就走了过去。 “你就是一直活在你哥哥的阴影里，其实你也挺厉害的，以前是我讥讽你，可能会让你自卑，但说句实话，我觉得你挺厉害的。” “我跟哥哥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拉越远了，他成亲那天，我都没有去，怕我去了，他会不高兴。” 项邢眼圈泛红，伊玉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没得办法，只好用自己的方法安抚他。 “好了好了，你现在也不小了，哭起来真烦。” 说完这句话，他就幻化成了原形，一把跳到项邢怀里，用脑袋去蹭他的脸颊。 小猫的毛很软，蹭上去有点痒。 项邢有些嫌弃，但是一想到伊玉也不嫌弃以前的自己，干脆顺势摸了摸它脑袋。 就这么一摸，小猫的尾巴就垂了下去，看上去很良善，还有点呆萌。 “谢谢！” 项邢的声音很清脆，伊玉就躺在他怀里，安静的感受着他的温热。 “你们凡人都喜欢说谎吗？” 没由来的，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没有啊，我从来都不撒谎的。” 怀中猫尾巴瞬间翘了起来，“真的？” “当然，你看我们认识这几年，我有撒过谎吗？” 终于让项邢说出了这句话，伊玉眼珠转了转，试探的问了一句： “你觉得我跟你哥哥哪个更重要啊？” 项邢一下子没了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怀中的猫瞬间炸毛，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跳出来，被他一把按住。 “都很重要，哥哥是哥哥，你是你，你们在我心里都很重要。” 显然这样的回答不能让伊玉满意，它喵了一声，尾巴又垂了下去。 “你现在就在骗我，我看啊，等你以后娶亲了，你那位夫人肯定也比我们重要。” 项邢睁大眼，有些迷惑。 “好端端的怎么提到这个？” “你哥都成亲生女了，你还能再拖几年，到时候新娘子看我不顺眼，要你扔我出去，你打算怎么做？” 第44章 中意你 这个问题，项邢之前是真的没有想过。 婚娶这种事情，总得遇见喜欢的人才能继续。 项飞会娶别人，可能只是为了在庄主竞争上更有优势，但如今小白筠已经出生了，就算是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接受。 项邢看透了这一切，因此不会轻易的妥协。 “不会的，我保证，哪怕是以后娶亲了，也不会丢下你的。” 他自认为说的很清楚了，可是怀里的猫身子一僵，毫不犹豫的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你这人，果然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罢了，喜欢女孩子，总是不过分的。” 伊玉幻化成原形，昔日有光彩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你放心好了，我现在还没有喜欢的姑娘，等以后有了，肯定不会瞒着你的。” 项邢怕他心里还是计较别人撒谎，忙把话说的更明白了些。 伊玉转过身背对着他，愣了一会儿，而后才摆了摆手，似是轻松的吐出两个字来： “随你。” 后知后觉的项邢不明白，自己的答案应该是很清晰的，为什么伊玉还会生气。 他那天晚上迷茫的进入梦乡，梦里都是项飞跟那只通身漆黑的猫，他们接连的消失，他在梦里追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追上。 于是从梦中惊醒，项邢往旁边的小窝看去，那只慵懒的猫已经不见了。 “伊玉，你在哪儿，听得见我说话吗？” 没有任何的回应。 项邢这才慌了，赶紧穿好衣服，一推开门，外面立着一个黑衣少年，正仰头看着月亮。 瞧见他还在，项邢舒了一口气，踱步至他身旁。 “你晚上怎么不睡觉了，平时不是最喜欢睡觉了？” 伊玉没回他，依然仰头看着天空。 月色皎洁，在这寂静的夜晚，洒到脸上，居然还有些凉意。 他很少见到伊玉这幅模样，下意识的反省自己，想着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伊玉，那个，我……” 他话还没说完，少年突然别过脸，侧脸上覆着一层光。 “别说话。” 伊玉的声音有些喑哑，项邢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老实的闭上嘴。 他们的目光在此交汇，约莫一会儿功夫，伊玉慢慢的凑了过来，而后是一个清浅的吻。 项邢脑中思绪犹如烟花一样炸开，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又是何人。 就只是唇与唇的触碰，再没有过多的举动。 四目相对间，他们瞳中都有彼此的倒影。 伊玉瞧见他呆愣着，又迅速脱离了，站到方才的位置。 “现在懂了？” 项邢呆滞的点头，说话还有点结巴：“你，你不会是，把我当成姑娘家了吧？” 伊玉勾起唇，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可真有意思，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我在想什么。” “不是，我只是……” 项邢一时无法组织语言，干脆闭上了嘴。 “好了，我刚刚吻你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最好不要出现新娘子，否则的话，我保管你会后悔的，知道了吗？” 说罢，伊玉又凑了过来，嘴角带着旖旎的笑意。 他伸手摸了摸项邢的头，“平日里总让你摸我头，现在我也试试。” 这样亲昵的举动，项邢要是还想不出所以然就奇怪了。 然而，他真的没有想通。 直到第二天早上，项邢才猛地睁开眼睛。 “伊玉他不会是，不会是中意我吧？” “是，我就是中意你。” 伊玉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项邢一惊，还未转头去看，便感觉那少年把头搭在了他肩上，温热的呼吸自耳畔蔓延。 “你为何会中意我？” 问这个问题纯粹是好奇，原来妖也会和人一样，拥有喜欢这种感情吗。 “为什么不会，你很好，我中意你，这不矛盾。” 伊玉朝他挑了挑眉，眉眼间带着几分魅色。 项邢沉默了许久，久到伊玉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转身抱住了伊玉。 “你也很好，我，我，我很喜欢你。” 他从脸至脖颈都是红色的，稍稍一碰，就能感觉到烫的惊人。 伊玉知道他害羞，但还是没忍住，逗了逗他。 “你之前说自己不会说谎，这次呢，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 一瞬间都没犹豫，他给出了最肯定的答案。 看到这里的叶远歌轻轻咳了两声，亏他还一直以为伊玉跟项邢是朋友关系，敢情是那种朋友。 顾辞暮脸色仍旧不变，往前看了看，见项飞面上流露出愠色来。 “你们，你们当真在一起了？” 他这个反应，很显然当时并不知道。 “是的，我满怀欢喜的想告诉你，可是哥哥呢，哥哥不分青红皂白，就直接把我赶了出来。” 面前的项邢脸色苍白，跟当时那个容易害羞的少年相比，已然变了许多。 “我当时走火入魔，若是不赶你走，你可能都没法活着回去。” 伴随着项飞的一声叹息，眼前的画卷又切回到当年的场面。 刚刚在一起的一人一妖，白日里练剑，晚上便各种耳鬓厮磨，时日久了，项邢还是觉得不能瞒着项飞。 那日他偷偷跑到项飞府邸，好不容易避开了嫂夫人。 一推开书房的门，恐怖的一幕就出现在眼前。 他的哥哥，手上沾着血，脸上的神情犹如入魔，室内更是一片狼藉。 “哥哥，你怎么了？” 项邢立刻跑了过去，还未近身便被项飞一巴掌扇到旁边，嘴角都渗出血。 “滚啊，滚出去。” 项飞抱着头，冲他嚎着，吓得项邢不敢说话。 “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啊！” 项邢下意识想要逃离，可是刚刚转身，藏在书案后面的一具尸体就晃进他眼底。 那张脸，分明就是嫁过来一年左右的嫂夫人。 难不成，难不成，后面的他不敢接着想了。 “你杀了她吗？” 项飞没说话，只是一掌将他打晕了，直接给扔了出去。 待到好几个时辰后，他才从床上醒过来。 伊玉守在他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你还好吗，脸上都出血了。” 项邢爬起来，揉了揉脑袋。 “我有点晕，但是我记得好像出去了，怎么就又回来了呢？” 第45章 天将明 伊玉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头发。 “没什么，你什么都没看见。” 他越是这么说，项邢就越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伊玉，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 项邢死死的盯着他，目光有些呆滞。 “真的没什么，只是你嫂子出事了，估计这几天下葬，你准备一下吧。” 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项邢睁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从床上跳下来，急匆匆的要出去看看。 依旧是伊玉拉住了他，将他一把揽到了怀里。 “你得节哀啊，人已经没了，你哥哥那边，最好先不要过去，免得惹出麻烦来。” “她昨天明明才好好的，我才看到她带着小白筠散步，怎么就……” 项邢将头靠在他怀里，声音逐渐哽咽，“怎么就没了呢，哥哥他得多伤心啊。” 他这样的性格，伊玉一向清楚。 “没事的，各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这跟你没关系。” 尽管是这样，三日之后，项邢还是去了一趟灵堂。 彼时项飞头上披着白布，只一味低着头，看不出神情来。 项邢悄悄跪到他身边，并没有说话。 项飞偏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明日下葬你不必过来了，少年人还是少见些白事。” 比之以往的严厉冷漠，今日的项飞则温柔许多。 “嫂子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只盼着哥哥节哀，你还有小白筠，还有我，包括碧秀山庄里的所有人都在。” 项飞轻轻摇头，继而问了一句：“假若你做了庄主，你能护好白筠吗？” “那是自然，只是我根本就不想当庄主，哥哥应该是清楚的。” 项邢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项飞想的还是庄主之位。 此刻是在项夫人灵前，她的魂魄若还残存着，不知该作何感想。 念及于此，他的心也泛着凉意。 “你到了现在还说谎，项邢，以前是我看错了你，总之，庄主之位，我势在必得。” 项邢刚要说话，乳母就抱着小白筠走过来。 小白筠哭的很厉害，似乎是感知到了至亲的离去， “把孩子带下去吧，安抚她早点睡下。” 项飞吩咐的很习惯，乳母听了，就带着小白筠下去。 可是小白筠哭的更凶了，项邢心一动，站起来把孩子抱住了。 “哥哥对嫂夫人可有感情，还是说，单纯只是为了庄主之位，所以才娶了她？” 他紧紧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语气十分凌厉。 从成年开始，围绕着他们的就只有庄主二字。 项飞犹豫一瞬，而后点了头。 “你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他的确知道答案，可是不愿意承认。 当初那个少年英豪，怎么就会为了这么一个位置，牺牲掉这么多，包括感情，包括亲情。 他做不到的事，项飞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为什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做到。 “哥哥，我忽然觉得，你好像再也不是我前面的那个神祗了。” 他是年少时的指向，只需跟着前行就好答得时光已然消去，剩下的只有敛去了一身光芒的项飞。 冷漠又疏离，往前走再多步都追不上的少庄主。 项邢没哭，只是觉得嗓子有些干哑。 项飞却笑了，笑的苦涩。 “你终于知道了，这世上能成神的人少得很，我不能，永远也不能。” 在他提起永远二字的时候，项邢没有反驳。 怀里的孩童还在哭喊着，似乎是代替着自己，把那些期待都给掐掉，而后放进火里，烧成灰。 风一吹，什么就都散尽了。 不可否认，叶远歌看到这里的时候，心中的某根弦也被牵动着，有些刺痛。 信仰这种东西说来悬乎，可大多数时候，真的能成为活下去的动力。 项邢如是，顾辞暮也是。 “顾师兄，你一定可以成仙的。” 他轻轻碰了碰顾辞暮的手背，想要告诉他，哪怕以后灰心丧气，也不要放弃自己的信仰。 下一刻，手就被人抓住。 “承你吉言。” 虽然只碰了一下就很快松开，叶远歌的心还是跟着颤了颤。 项邢的身体开始透明，伊玉一把抓住他，眼里似有泪水。 “不要，再等等，我救你回来。” 近乎恳切，代表的是另一种信仰，关于所爱的人。 “顾师兄，有办法可以救他吗，天快亮了，再这样下去，他就彻底消失了。” 顾辞暮摇了摇头，“没有，他已经走不出去了。” 项飞在此时站了出来，“我有办法，但你们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他。” 他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泪水交错着，缓缓从脸上滑落。 “你跟我去吧，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没有感情的人，在这个时候，依旧没有放弃项邢。 真的不在乎吗？ 像他以往表现的那样，真的不在乎的话，项邢是死是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叶远歌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但又没有完全明白。 “敢问项庄主说的可是换魂之法？” 这个方法他在书里看到过，隐隐也记得有人愿意牺牲自己，选择挽救另外一个人。 当时他看着只觉得虚假，现在好像瞬间通透了。 “是的，我没有推过你，但你因我而死，我还给你，也是应该的。” 项邢虚弱的躺在伊玉怀里，看的出来，伊玉不想松手。 但项邢还是挣脱开了，“我不用你还，我只是想要一个解释，你当时为什么要推我？” 你当时为什么要推我？ 这个问题，项飞在他死后的十年，几乎每一天都会问问自己。 可是只有他知道，当时他分明没有推过项邢，就像他也没有杀过夫人。 尽管如此，也无可否认，如果不是他不肯放手，他们都会好好活着。 “哥哥，这套剑法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年少的项邢跟在他后头，近乎虔诚的求教。 项飞答应了，第二天轻巧的扔给他一本剑谱，就这一条，大家都能看得到。 但是没人知道，这本剑谱是他熬夜写完的，就是担心项邢学不会。 第46章 换魂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叔父，他只剩这么一个弟弟了。 庄主之位，他势在必得。 项邢心思单纯，突然要争夺这个位置，稍稍动动脑筋，就知道是被人唆使。 叔父给他说的话，项飞也都听见了。 碧秀山庄没落了很久，倘若给项邢接手，只怕会更加没落。 项飞不想让这样的事情落在他肩上，干脆主动担了下来。 即便是这样，项邢也在跟他较劲，甚至是用心习武，直到打败了他。 也许真的是鬼迷心窍了，他居然为了一个庄主之位，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还修习了自己所鄙夷的诡道。 刚开始只想着能够使法术精进一些，到了后面，自己就控制不住。 故意挑了阴气重的地方，在即将成功之时，偏偏走火入魔。 他的夫人端着粥食，面带微笑的走进来，像平常那样跟他说话。 项飞虽然不喜欢她，但长时间的相处之下，又加上有了小白筠，开始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变。 “夫君，你先歇会儿吧。” 项飞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极快。 他感觉到有一股真气在体内乱窜，无法查探，但也明白，只要顺应了这股力量，他的功力就能大成。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 “你把东西放下，先出去吧。” 项夫人对于他的冷淡已经见怪不怪，她放下东西，正准备离开时，一回头突然扫到一抹鲜血。 “啊，这是……” 她捂住了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项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鲜血从柜子底下流出来，一时也很意外。 “住口，这种事情不要外传。” 可是受了惊吓的女人那里能听得进去，她忽而尖叫一声。 “是你吗？夫君，你杀了人？” 项飞想要跟她解释，但项夫人根本没听。 按说她也是大家的千金，不至于这般失措。 可跑开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头直接撞上了书桌，撞出了一个大窟窿。 项飞看到这里也害怕了，他迅速俯身去探鼻息，已经没有任何生的迹象了。 “婉柔……” 情急之下，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但是已然没有办法了，项飞只觉得一股火冲上心头，恍惚间，被一股力量牵制着，身体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那个被控制的自己，无比冷静的处理掉了夫人的尸身，进而又打开了柜子，瞧见了里面的一个妇人。 这妇人他似曾相识，正是项邢以往的乳娘明彩。 “咚咚咚” 外头传来脚步声，项飞心一提，迅速将她们藏好，动作相当熟稔。 “哥哥，你怎么了？” 项邢冲进来，面露惊恐。 接下来的事情项飞不想接着回忆了，血液逆流，快要绷不住的时候。 他听见项邢的声音：“你杀了她吗？” 不，他没有。 “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项飞开口反驳，项邢一把冲到柜子前面，拉开的那一刻，他踉跄的往后退了。 “明彩，还有嫂子，她们……” 项邢说不出话来，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恐惧。 “我没有。” 项飞伸手，试图拉住他，然后手上都是血。 项邢往后退了几步，眼里含着泪水，“那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他真的没法解释，至于明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更加不知道。 情急之下，趁着对方没有防备，他一把打晕了项邢。 “你放开他。” 开口的是一个清丽的少年，瞳色泛着绿，看上去不似凡人。 “你是谁？” 项飞下意识的把项邢往里面拉了拉，浑身防备起来。 “他是我的人，想必你也不希望他知道你做的事情吧，把他交给我，我带他回去。” 伊玉伸出手来，“否则他醒过来就会想起这一切，到时候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保不保得住谁也说不准。” 项飞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知道什么，但也说不出来。 “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直接说，但伊玉明白他指的是明彩。 “这个应该问问你自己，这座宅子里的阴气多重，想来你比我清楚，凡人要想安稳的活着，估计有点困难。” 说罢，伊玉直接把项邢揽过去，一把抱了起来。 “今天的事我不会说，但你日后自己要守得住。” 这句话刚落下来，眼前的两个人就都不见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项飞修了诡道，要停下来除非被完全反噬。 葬礼过后的那五年，日日煎熬，日日修行，他努力提升修为，为正式的庄主选拔做准备。 毫无意外，这一场比试项邢败给了他。 但偏偏就在这一天，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碧秀山庄有一个大鼎，里头烈火烧灼着。 项邢跑过来跟他理论，争执的时候，被推到了里面去。 项飞伸手去拉，可惜什么也没拉住。 火焰将他的兄弟淹没，只留下了一句问话：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项飞没有回答，只是感觉要崩溃了。 他跪在鼎前，眼泪肆虐。 乳娘牵着小白筠走过来，在这一刻他才放弃了死这个想法。 故事在此终止，画卷里的眼泪跟面前的这个人混合在一起，让人辩不出真假。 项邢将手递给他，“既然都不是你做的，他们为什么会死呢，你告诉我啊，究竟是为什么？” 哭喊着，嚎叫着，也无法弥补那些死去的生命。 项飞轻轻摇头，“不是我杀的，但因我而死。” 他的目光落到伊玉身上，“原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叶远歌害怕看见血，悄悄的眯起眼睛，往顾辞暮身边缩了缩。 他知道大都有所隐瞒，可是都选择了沉默。 “是的，都是因他而死，包括你。” 在此种时候，伊玉则显得尤为镇静。 从他的爱人死去的那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伊玉脸上表情很复杂，他慢慢走到项邢身边，“那些死掉的人，都被恶鬼缠上，所以他现在还给你，也是应该的。” 万剑宗急令 各位亲爱的朋友们，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努力，万人迷这本书就要上架了。 作为俺的第二本书，真的很感谢大家的评论和票票，鞠躬ing 书耽规矩千字5分，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没有断更的习惯，所以希望大家能够支持的就支持一下哈，我会努力更新回馈大家的，当然，也会经常给大家发粉包的。 不知道说啥就说一下接下来的剧情吧，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都知道了，顾辞暮跟叶远歌都是比较慢热的人，所以呢，回到万剑宗之后，我们就可以准备谈恋爱的相关事宜了。 总之，下章见吧，比心 第47章 珍惜眼前人 “明彩舍不得他的儿子，跟你一样，在碧秀山庄漂泊着，只敢在夜晚出来，他修了诡道，就是逆改了天命，那些本该落到他身上的因果，都分给了你们。” 他走到项邢身边，“那些死掉的人，都被恶鬼缠上，所以他现在还给你，也是应该的。” 项飞没有反驳，静静的接受着这一切。 项邢早已泣不成声，到了后面他才知道，他所爱的人，都在瞒着他。 “请你救救他吧，把欠他的还给他，他已经离开我十年了。” 伊玉只有一个想法，他想救下项邢，想找回那丢掉的时光，想让他的爱人，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不必藏匿于黑暗，见不得天光。 “你跟我来吧，我还给你。” 项飞拉开里头的一扇门，一樽大鼎立在眼前，他只挥了挥手，里头就燃起焰火。 火焰腾上而起，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项邢当时的痛苦。 项邢不肯走，边哭便摇头。 “不要，我不用你还我了……” 但项飞没给他机会，直接把他拽了进去。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刻，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不欠你的，凭什么要还给你。” 项白筠立在门前，眼角依稀有泪痕。 叶远歌忙回头，按说这是人家家里的事，干涉的太多也不好。 但现在如果再不换魂，项邢是肯定撑不过去的。 “爹，你瞒住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分明就是他不曾为你着想。” 闻言，项邢停住了步子。 “你能都告诉我吗？” 眼前这个姑娘，在十年之后，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我爹什么都不肯说，不然你以为自己能活下去，别说庄主之位了，如果他不帮你，你指定是连命都保不住。” 项白筠往前走了一步，试图把项飞拉回来。 “顾师兄，这件事我们还管吗？” 叶远歌担心出问题，用手肘撞了撞顾辞暮。 “未知人苦，莫劝其善。” 仅仅八字，但已经表明了立场。 “世叔野心勃勃，一心想着操控你，假若你打败了我爹，他更加不会留你，若不是为了保全你，我爹他何须这样，修道之人心向正道，你以为他当真不明白其中利害吗？” 项白筠还想接着说下去，但项飞已经打断了。 “白筠，你先出去。” “我不，凭什么，他只看得到你的堕落，总也不知道你对他尽了多大的仁义，哪怕是他死了，你也不欠他的。” 这个姑娘在幼时就没有了娘亲，五岁那年亲眼目睹项邢掉下炉鼎，被火烧成灰烬。 除了她，世上再没有人知道项飞的绝望。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爹爹哭，哭到后来，险些跳了下去。 这十年来，谁也不信，被鬼物缠身，也不肯多说。 项邢听着听着，崩溃在一瞬间。 他是只孤鬼没错，但她的兄弟，这十年来，不见得会比他好上多少。 人已死，物犹在，事事休。 “我就知道……呜，呜，你……” 哭的太过于用力，项邢的肺腑都是疼的。 项飞克制着，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一把抓起他手腕，并着跳入了炉鼎。 “爹——” 裂锦碎成沫，空气中只余项白筠的哭喊。 伊玉的身子也在颤抖，他差点倒在地上，被叶远歌扶住了。 天将明，死去的人会回来，活着的人除了见证，就只剩无能为力。 破晓之时，炉鼎渐渐消失，落下来个少年，依稀是十五年前的模样。 伊玉迅速冲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他体温的那一刻，心都在发抖。 项白筠跪坐在地上，哭到几近休克。 “这就算是结束了吗？” 叶远歌目睹这一切，也觉得心累。 孰是孰非，他没权力做出判断。 顾辞暮快速走到项白筠身边，“项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他没有刻意的安慰，声音格外的淡。 项白筠抬起一双泪眼，哽咽着，“顾大哥，我爹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顾辞暮没说话，只是伸出了手，“都会过去的。” 那些不愿直视的，终究会放下纠缠，渐渐的过去。 项白筠搭上他的手，虚弱又无力。 “我算什么，凭什么，就为了他，我爹娘都没了，以后的日子我要怎么过呢，你告诉我啊，顾大哥。” 叶远歌瞧见她这副模样，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情，让顾大哥处理一下，可以吗？” 一个没有依靠的姑娘，任谁都会生出怜爱之心。 “你吗？” 项白筠难得的没有反对，由叶远歌搀扶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顾辞暮扫了一眼这破败的屋子，只觉得所经历的一切犹如大梦一场。 “他现在还好吗？” 伊玉点点头，将项邢直接抱了起来。 “他很好，我会带他离开。” “好，只是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顾辞暮手心幻化出一块玉，正是前几日项飞的那块玉牌，上面影蛊司三字还很清楚。 “这块玉牌的来历我不清楚，但你们要解决的案子，我倒是知道一些。” 伊玉顿了顿，又接着道： “那些死掉的人，跟我确实没关系，项飞修了诡道，那些鬼物近不了身，便只能将怨气发散到普通人身上，那个叫做明彩的妇人，就是第一个，她这些年一直不肯走，你回去途中可以将她超度了，免得她等阿水回来害怕。 至于其他人皆是如此，项飞已死，鬼物自然会消散，我留下的抓痕只是为了散去阴气，后面该如何做，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 ” 说罢，他就抱着项邢离开了，留下顾辞暮立在原地，紧紧抓住那块玉牌。 项白筠一路都很安静，叶远歌也就不说话，慢慢的扶她回去。 快到了的时候，她总算是说了第一句话。 “你们万剑宗的弟子娶亲有什么规矩吗？” 她问这个问题，叶远歌稍稍愣了一瞬。 “全凭喜好，只要师傅同意，姻缘就能落定。” 这个规矩叶远歌了解的不多，对于书里的感情线也没怎么关注，但现在项白筠这么问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你觉得顾大哥会愿意娶我吗？” “不可能。” 叶远歌回答的太快，自己都有些意外。 “为什么不可能，现如今我需要有人能够照顾我，陪着我打理碧秀山庄，很明显，顾大哥就是最好的人选。” 项白筠方才哭的太用力，现在声音轻飘飘的。 “那你能看出来他对你有意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项白筠就沉默了，犹豫许久才生硬道：“日后他总会看得到我的好。” “项小姐自己都明白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强求了，像他那样的人，没有日后二字可言。” 就好比是修道，他也从来没说过日后如何，只是专注眼前，实实在在。 修道之事尚且如此，更别提感情这等虚无缥缈的存在了。 整本书里面，除了女主，他还真的没对谁心动过。 “是不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这样？” 项白筠不愿意接受，但也没有办法。 “人这一生，不就是为了等一个命定之人吗，现在没有，将来总会有的。” 叶远歌说出这句话来，自己也觉得伤感。 不管进展如何，女主总会出来的，到时候顾辞暮照样会对她一见钟情。 念及于此，他适时的停了下来。 “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这以后的日子多长啊，没有人陪着我，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一个人未必就不能面对，等你自己足够好了，自会有优秀的人与之匹敌。” 项白筠没说话，只是仰头看了看天，隐约有阳光泻下。 黑夜已经过去了，黎明将要到来。 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多谢你肯告诉我这些。” 说完她就自己往里走了，叶远歌想起重要的事，又叫住了她。 “项小姐，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不知你那平安符是在哪里求的，改日我也想去一趟。” “就在山下的寺庙，你若要去便去吧。” 叶远歌得了答案，笑着转头。 刚走了没几步就跟顾辞暮撞上，他这边是阳光，顾辞暮那边则是黑色的光影。 “叶师弟。” 顾辞暮朝着他走过来，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项小姐已经回去了，你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叶远歌亦是往那边迈开步子，想要更快走到他身边。 “我们去山下一趟吧，还剩一点事情收尾。” “啊，这么早就去，邵师兄会不会还没醒？” 顾辞暮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就我们两个去山下吧。” 他的话语似乎有魔力，叶远歌只能跟着点头。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等会儿到了市集，要是能赶上早餐铺开张就更好了。” 这不长的一段日子，他们都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人才最珍贵，那些遗憾固然动情，但都因为失去了，所以才抓着不肯放手。 “等会儿我还想去一趟寺庙，顾师兄要不要一起去？” 叶远歌期待的看过去，顾辞暮“嗯”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 第48章 姻缘 这是下山以来最为轻松的一天，先前那些恩怨是非，在走出碧秀山庄大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了。 叶远歌跟顾辞暮二人并肩往前走着，今日运气又好，刚到市集，上回味道不错的那间早餐铺子就开张了。 老板娘为人和善，见他们走进来，忙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二位公子想吃点什么？” “就来两碗小米粥吧，再来一笼包子，麻烦你了。” 叶远歌没问顾辞暮，直接点好了。 “叶师弟所说的寺庙可是寒山寺？” 顾辞暮也不见怪，记起叶远歌所说的话，试探着问了一下。 “应该是的吧，就是最近的那一处，上次见项小姐求了平安符，我也想求一个。” 老板娘的动作很快，还没说到两句话，粥就端了过来。 “寒山寺就是最近的那一个，公子若是要去，还可以看看姻缘树，我们这儿的年轻后生，都扔过花牌呢。” 听她这样说，叶远歌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年龄尚小，不急着求姻缘，不过还是感谢老板娘你的建议了。” 顾辞暮用勺子搅了搅小米粥，偏头看向他：“叶师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吗？” “目前还没有，再说了，修道之人岂能拘泥于儿女情长，自由自在最好。” 叶远歌笑了笑，先喝了一勺粥，感受到水汽。 “那倒未必，古有只羡鸳鸯不羡仙，万剑宗也没明确禁止，叶师弟倘若有了喜欢的人，大可以告诉我。” 平日里严肃惯了答得顾辞暮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叶远歌险些呛到：“咳咳，顾师兄你变了。” 见他们二人有说有笑，老板娘嘴角也是掩不去的笑意。 “我看啊，是公子你太害羞，姻缘之事由天定了，男子勇敢一些肯定没错的。” 叶远歌莫名害羞，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老板娘你说的有道理，我要是有了意中人，一定勇敢些。” 顾辞暮瞧见他脸上染上一层红霞，在这朝阳初生的早晨，美好又自然。 吃完早饭，他们就启程去了寒山寺。 此处地段不错，山巅耸立着一座古楼，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巍峨的门楼庄严肃穆。 叶远歌跟着年轻的僧侣，一路走过去，钟声禀然。 “二位施主可到这里参佛，这后面是姻缘树，你们若是要去，只管去看看，住持寻我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顾辞暮微微颔首，待到那僧人走远了，才伸手去拉叶远歌。 “叶师弟跟着我，不要走丢了。”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听起来未免有些蛊惑意味。 “我知道了，但是顾师兄要不然……” 要不然还是先把我松开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可是叶远歌没能说出来。 顾辞暮疑惑的看向他，被他笑着搪塞过去。 “没什么，只是想说要不然也试着祈愿，比如祝我早日梦想成真，也祝顾师兄得偿所愿。” 说罢，叶远歌就笑着往里走。 顾辞暮拉着他衣袖，没由来的，觉得浑身都充斥着暖意。 “希望能早点完成任务，然后回到自己的生活，当然，也希望顾辞暮能够早日成仙，到时候我就多了一个神仙朋友了。” 叶远歌在心里默默的许着愿，没注意顾辞暮偏头看着他，满脸笑意。 一睁开眼，二人的目光就对上了。 “顾师兄，你没有许愿吗？” “已经许好了，想必一定可以实现。” 叶远歌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试探道：“难道是很容易实现的愿望吗，我们难得过来一次，你还可以再许几个的。” 顾辞暮轻笑着摇头，“不容易实现，但我有把握实现，若是叶师弟能帮我，想必会实现的更快。” 听他这番话的意思，好似是这愿望还与自己有关。 “我当然会帮顾师兄的，顾师兄放心就好。” 祈愿完成，叶远歌是想早点求取平安符，不知怎的，跟着顾辞暮就到了姻缘树这里，其上彩带飘扬，还挂着各式各样的玉牌，一眼望去，极其绚丽。 “顾师兄，你这是，想求姻缘？” 剧情发展应该没有这么快吧，叶远歌脑子有点懵，不太明白顾辞暮的意思。 要知道，女主仙侠大会才会出场，这么快就求姻缘，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是，叶师弟也可以试试。” 今天的顾辞暮显得十分不正常，叶远歌凑过去，想看看他玉牌上写的什么，一眼看过去只看到三个字：所念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三个字，上次项白筠那样说还被叶远歌带偏了，敢情他真的喜欢项白筠？ 叶远歌睁大眼，“不会吧，顾师兄，你真喜欢项小姐？” 顾辞暮脸上的表情也很迷惑，他用袖子挡住又添了几个字这回没给叶远歌看见，直接就给抛了上去，稳稳的落在树梢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上次项小姐唱的词中就有这三个字啊，你又写出这三个字，我还以为你心里偷偷喜欢别人呢。” 叶远歌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没有任何问题，结果顾辞暮轻飘飘来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上次我没注意听。” 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旁边那个人身上，连他和邵文光说了几句话都数的清清楚楚。 “那你上次宴会在干什么，就只喝茶？” 叶远歌依旧不可置信，顾辞暮却没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里各种情绪冗杂，看的他颇为不自在。 “好吧，顾师兄不想说就算了，对了，那个平安符还在我这里，顾师兄是现在拿回去还是回到万剑宗我再给你？” “你先拿着吧，正好你有意求一个，我顺带着也想要一个，还请远歌你帮帮我。” 突然之间，称呼都变了。 叶远歌没听出来，直接应了下来。 “好的，顾师兄不跟我一起去吗？” “我还得去一趟阿水家，等超度了明彩，我就回来见你。” 他说完，又朝叶远歌笑笑，这才转身离开。 叶远歌盯着他背影，思绪万千。 寒山寺各个区域分的很清楚，叶远歌路痴惯了，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刚刚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他。 他只当是跟他一样求取平安符的游客，自己跪上了那边的蒲团。 “你是为谁求的平安符啊？” 刚刚跪下去，她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熟悉又陌生。 叶远歌疑惑的往旁边一瞥，对上罗浸月的一双眼，下意识就站了起来。 想想他来到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不对，应该是魔就是罗浸月了。 上次人家还要他的命来着，过了没多久居然又来一次。 “不要急着跑，你也跑不掉。” 她今天看起来还算平和，说话的时候嘴角也带着笑。 叶远歌心中惶恐，干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听少主说你们来碧秀山庄了，本来还在外面，立刻就赶了回来，谁知你见到我却要逃走，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口中的少主应该就是卫朝晨了，魔族在书里面势力庞大，罗浸月又是魔族的贵族，能够专程跑过来见他们，叶远歌也感到很无奈。 “你是来找顾师兄的？” “是啊，但现在改了主意。” 罗浸月眨了眨眼，只一瞬间就欺身到叶远歌身前，手上的匕首已经落到了他脖子上。 叶远歌害怕极了，“我错了，姐姐，你要不先把东西收起来吧。” “你让我收我就收，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魔女说这话时，又动了动手，只要再往前移一点点，叶远歌必定当场嗝屁。 现在顾辞暮不再，估计也没人会出来救他。 断了最后的希望，叶远歌觉得还是有必要表现得镇定一些。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杀我，是吗？” 罗浸月打量了他一眼，“何以见得？” “你要是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罗浸月就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不错，你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虽说你上次戏弄了我，但我也不会斤斤计较，你若是肯帮我，日后我还能还回去。” 她眸光一转，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枚平安符。 “这东西你见过，帮我交给顾辞暮，我要看见他天天带着身上。” 美女的请求总是难得的一致，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叶远歌就接了过去，十分爽快：“行！” “那就谢谢你了，叶远歌，对了，平时记得多多替我美言，知道了吗？” 照这个架势下去，叶远歌估计就得成为魔女的恋爱僚机了。 “这个我能办到，只是你这是要追求我师兄的意思？” 万人迷就是万人迷，刚刚开导完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不，我这是要他跟我双修的意思，但他现在不在，所以要你帮我找个时间把他找出来，日后我们修为大涨绝对不会忘记你。” 叶远歌睁大眼，相当震惊，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平静的说出这种事情来。 “这个恐怕不太行吧，我师兄光风霁月，配不上姑娘的。” 第49章 女主 罗浸月脸一白，“你这是我配不上他的意思吧？” 事实如此，叶远歌也不敢承认。 “哪有啊，你看你长这么好看，那肯定是我师兄配不上你，这放眼一看，比他好的人多了去了，不然你再看看别人？” “我现在就想要他，你只管找个时间把他带出来就可以了。” 魔女向来是没有人性的，说完这句话，她又拿手比划了一下：“不然，今天我就让这寒山寺见见血光。” 叶远歌胆小的很，决心忽悠过去再说。 “好的好的，我保证帮你找出来，只不过仙侠大会在即，我们需得赶回万剑宗，如此才有时间见你，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仙侠大会？也可，毕竟到时候我们说不定会遇上。” 罗浸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迅速理了理衣襟，“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今天就先放过你，回到万剑宗那个鬼地方后，三天之内我要见他，地点就是你们山下的客栈，明白了吗？ ” “了解了解，我会约他出去的。” 总算打发了这魔女，她一离开，叶远歌就叹了口气。 “要是我能早点成为万人迷，估计也就没这么多人喜欢他了吧。” 叶远歌被这种事情搅得心烦意乱，赶紧跪下来求平安符。 刚刚取下两个准备放到荷包里，才发现那里面已经放了两个差不多的。 他顿生一种想把那两个扔出来的冲动，但是还是平和的放了进去。 处理完这些，他走出门就跟顾辞暮碰了个正着。 “远歌，我的平安符呢？” 他看上去是迎风赶过来的，衣襟被风吹皱了，但浑身依旧散发着一种明朗的气质。 “顾师兄现在就要吗？” 叶远歌略感意外，三个人都要给他平安符，他只要了自己的。 念及于此，心中窃喜。 “你现在就给我吧，我带着。” 叶远歌掏出荷包，把自己求的那个拿了出来。 “但愿他真的能保平安吧。” 顾辞暮接过去，动作流畅的挂好平安符，红色的物什跟他的白衣有些冲突，幸亏他生的好看，怎么搭配也不觉得奇怪。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叶远歌走到他身边，朝他眨了眨眼。 “回去吧，这次任务时间耽误的有些过了，师傅传讯来让我们早点回去。” 碧秀山庄庄主即逝，当家做主的就只有项白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了。 她身着孝衣，看上去很是得体，仿佛真的成长了许多一般。 “感谢各位为山庄所做的诸多努力，如今邪祟即已散尽，小女子愿送各位离开。” 顾辞暮朝她微微颔首，“往后时日还长，往庄主莫失莫忘。” 他从来不做逾举的事情，但就是这么一句话，项白筠险些又绷不住。 “多谢顾大哥提醒，也多谢你们肯来这一趟。” 匆匆告别了项白筠，他们三人本想问问项邢跟伊玉的下落，但怕她伤怀，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邵文光一觉醒来，尘埃落定，自己也觉得惭愧，索性少说了几句话。 “你们昨天晚上动作真快啊，去办大事都不叫我，不够仗义啊。” “其实我们两也没做什么的，都是他们自己解决的。” 叶远歌笑笑，补充道：“顾师兄，你说是吧？” “远歌说的是。” 顾辞暮的回复就这五个字，邵文光听了差点跳了起来。 “你叫他什么，远歌是你能叫的吗，这么大年龄了，一点也不害臊。” 邵文光一炸毛，叶远歌就想扶额。 “顾师兄也就比我们大了两岁，你说话还是要客气点的。” 还没等顾辞暮说话，叶远歌已经反驳了。 他这个行为让邵文光更加心寒，“好啊，那我也那样叫，远歌，小歌歌，可以了吗？” 叶远歌被他恶心到了，赶紧换到顾辞暮左边，让顾辞暮站在中间。 “你是想自己走回去吗？” 顾辞暮冷着一张脸，邵文光不甘心但又顾忌上回翻山越岭出来的事，想了想还是把嘴闭上了。 见状，他才将浸月变大，让三个人都踏了上去。 邵文光一踏上去就把叶远歌拉到后面，“你离他远点，要是怕掉下去就把我衣服拽住，知道了吗？” “哪有啊，顾师兄御剑稳得很，你不要乱动就是。” 出来一趟任务，自己的兄弟也别拐走了。 邵文光追悔莫及，偷偷瞪了顾辞暮几眼。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老宅之行''，奖励十个积分，当前可用余额为16。” “恭喜宿主解锁新任务‘郎才女貌''，完成即可获得十个积分，请您继续加油哦。” 刚到万剑宗门口，机械音就响个不停。 叶远歌不是很理解“郎才女貌”的意思，戳了戳系统，这才出来完整任务解释： 郎才女貌：达成男女主感情进步线索并且促进男主与女配约会任务，完成即可获得十个积分。 他看着看着，眼睛有些发酸。 还没有挪动步子，便听见一声娇俏女音。 “顾师兄，好久不见！” 叶远歌艰难的抬起头，瞧见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走了过来，照例是穿着弟子的衣服，也没有刻意打扮，但就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如出水芙蓉，清新剔透。 明眸善睐，巧笑倩兮，大抵都是用来形容她的词了。 他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来，完全跟系统提示音重合。 “当前出场角色周茗伊，系原书女主，身份为顾辞暮师妹，温柔灵动，乃世间绝色也。” 的确，书里面的形容不错，她朝着顾辞暮跑过来，笑意如春风。 “师妹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辞暮看到她时，嘴角也跟着浮起笑容来。 叶远歌尴尬的往旁边站了站，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 幸亏还有邵文光在，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 “哪有师姐你这样的啊，这儿明明有三个人，你根本都不看看我跟远歌的。” 周茗伊笑着回道：“都看见了，只是更想师兄，所以就先跟他打招呼了。” 坦率实诚的喜欢，难怪顾辞暮也喜欢她。 叶远歌这样想着，干脆先一步开了口：“那个，师姐师兄，我昨天没休息好，现在头有点晕，能先回去休息吗？” 他只是想找个理由离开，顾辞暮一把拉住了他，伸手去探他额头，动作熟稔自然。 “还好没发热，你既然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叶远歌悄悄抽回来自己的衣袖，“不用了，师姐既然过来了，你就先送她回去吧。” 好在周茗伊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那叶师弟好好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来找师姐，师姐给你带了烧酒呢。” 她作为一个同谁关系都好的姑娘，顾辞暮喜欢她也不意外。 现在不管想到什么，最后都会落到顾辞暮喜欢她也不意外上。 叶远歌脑壳痛，轻轻摇头，想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好了，我送远歌回去了，你们俩一起走吧，我可聪明了，师姐记得给我也留一瓶烧酒哈。” 说罢，他就搭上叶远歌的肩膀，带着他往弟子阁走去。 眼看着那两人走远了，顾辞暮才收回视线来。 周茗伊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想什么呢，回来见到我不高兴吗？” “那倒不是，罢了，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周茗伊已经出去游历了三个月，提起来，二人也算是三个月没见了。 “非常好，师傅还夸了我呢，洛阳的菊花开的很艳，我本想给你带一株，又怕它在途中凋零了，所以就什么都没给你带了。” 她说着，还做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忘了就忘了，何须找这么多理由，我又不会见怪。” 顾辞暮往前走着，周茗伊跳到他身边来，“就知道顾师兄最好了，你们任务怎么样啊，叶师弟跟邵师弟有没有好好配合你呢。” 她今日见到顾辞暮很高兴，一时忍不住就说了很多。 但偏偏顾辞暮走神了。 “挺好的。” 自己说了一大堆，对方就回了这么一句。 周茗伊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顾师兄可能是累了，算了，还是等你明天有精神了，我再跟你好好聊聊。” 顾辞暮点点头，“我先去主室找师傅汇报任务了，师妹不必跟着我。” “好吧，那你中午还去食肆吃饭吗？” “应该不去了，我中午有事。” 他拒绝的利落干脆，周茗伊笑不出来了。 “是啊，那师兄不忙的时候再找我吧。” 她是个识大体的姑娘，干脆自己先走了，免得聊着聊着气氛变了，还可能影响两个人的关系。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年，按照师傅的意思，他们二人是可以在一起的。 待到周茗伊也走了，顾辞暮才揉了揉太阳穴，对于方才叶远歌的反应，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头疼？” 顾辞暮叹了口气，觉得还是有必要看看。 主室离这不远，他犹豫过后，先一步进去了，碰上好久没见的顾洪。 “辞暮回来的顺利吗？” “一切顺利，只是项前辈的事情，想必师傅也有耳闻，项家家事，弟子无权干涉。” 第50章 关切 顾洪与项飞也算友交，听说了这件事，心里面也不太平静。 “人各有命，这是他的选择，你们做的很好，不干涉是对的。” 说完，他重重叹了口气。 “既然任务完成了，短时间之内，我就不派你们下山了，距离仙侠大会日子已经很近了，万剑宗又是主场，所以我有意让你和茗伊负责这件事，你觉得如何？” “弟子听从师傅差遣，师妹办事细致，主要事务就请交给她负责吧。” 周茗伊有能力，这一点顾辞暮清楚。 顾洪一提起周茗伊，就想起顾辞暮的婚事来，如今顾辞暮二十加冠，周茗伊也正十八芳龄，他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私下里也觉得这段姻缘不错。 但每每看见顾辞暮，总是过分冷淡，他这个长辈也不好开口提。 “师傅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没有了，你多照顾一下小师妹，她毕竟是姑娘家。” 顾洪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白了，然而顾辞暮只是微微颔首，答应了，做了个楫就离开了。 另外一边，叶远歌方才沉闷的心情已经好转了许多。 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香气四溢的烧鸡和烧酒，要是心情再不好那就见怪了。 “远歌，今天我把鸡腿都给你吃，你可要记得我对你的好啊。” 邵文光得意的朝他笑着，叶远歌点点头，“那当然，邵师兄够义气，先干一杯。” 他们各取了一瓶烧酒，直接往嘴里灌，喝的十分尽兴。 “我是没想到师姐回来的这么快，看来是师傅催的紧了，想早点把她嫁出去。” 喝足了酒，邵文光就开始谈论起周茗伊的八卦来。 “师姐多漂亮的姑娘啊，眼睛跟瞎了一样，就顾辞暮那张阎王脸，真嫁过去了估计笑都笑不出来。” 周茗伊跟顾辞暮的婚事，在原书里面那就叫做得天独厚。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来一门双方爹娘都同意的婚事，光看着就叫人羡慕。 但现在叶远歌羡慕不了，甚至还有些嫉妒。 他说不清楚自己在嫉妒谁，也许是顾辞暮，嫉妒他有这么完美的妻子，又或是嫉妒周茗伊，嫉妒她能跟所爱的人两情相悦。 这样想着，他闷头灌下一大口烧酒，酒入喉间，呛得人十分难受。 “咚咚咚——” 外头恰在此时传来敲门的声音，邵文光不耐烦的问了句是谁，那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找远歌，他现在在吗？” 叶远歌睁大眼，赶紧放下酒瓶，但是门没锁，顾辞暮已经看见了。 一种被抓包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叶远歌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顾辞暮放下手中的食盒，眸光落在剩下的烧鸡跟酒壶上，神色晦暗。 “我还以为你不舒服，给你带来了小米粥，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脸上分明没有什么表情，但叶远歌还是羞嗤。 “我好多了，多谢顾师兄专门跑这一趟。” 邵文光本来就看不惯顾辞暮，尤其是看到那饭盒便不免皱了眉。 “我还能不了解远歌吗，他不舒服的时候，没什么比两壶烧酒更好的药了。” 他这句话说完，顾辞暮脸上的阴郁更明显了。 “所以，你是接着喝烧酒还是喝点粥？” 他没理会邵文光，只是盯着叶远歌，希望得到他的答案。 叶远歌相当为难，他是真的没想到顾辞暮现在就过来了，如果要送周茗伊回去，起码要到下午吧。 “我喜欢喝烧酒。” 闻言，顾辞暮抬起头，面上是可见的失落。 “但是，我还是喝粥吧。” 谁让它是顾辞暮买的呢！ 晦暗的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欣喜。 “那我们去食肆？” 叶远歌点点头，“好啊，顾师兄你吃了吗？” “没有，你正好陪我去一趟。” 他们两人如此迅速的达成一致，邵文光这下不乐意了：“鸡腿你也不要了？” “邵师兄，我确实不太舒服，想喝点粥，这整只鸡你吃吧，不用给我留。” 没有节操的叶远歌提起食盒，跟在了顾辞暮的后面。 邵文光心中恼火，一把提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顾师兄，你没有送师姐回去吗？” 叶远歌一边喝着粥，一边还是想问问。 “没有，送她回去的话，可能会赶不上给你送粥。” 顾辞暮是一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但即使是这样的实在话，叶远歌还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顾师兄，我觉得你人真是太好了，以后谁要是嫁给你肯定很有福分。” 他这句话脱口而出，一抬头瞧见周茗伊从食肆门口走了进来。 不知为何，怕被看到。 “我要是能娶他，是我幸运才是。” 顾辞暮接过他的话，没注意到周茗伊进来了的事情。 偏偏卡在这个时候，叶远歌下意识的以为他是看见了周茗伊，刚刚喝到嘴里的粥忽然就不甜了。 “师兄，真巧，我们又遇上了。” 周茗伊一看见顾辞暮，嘴角就绽放出笑容来。 她把自己的餐盒放到顾辞暮旁边，直接就坐了过去。 叶远歌想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卡住了，只得低头喝粥。 顾辞暮这次算是注意到了叶远歌的不自在了，用手敲了敲桌子，直到叶远歌抬起头才停下。 “叶师弟，你现在好些了吗？” 周茗伊是个大大方方的姑娘，不像项白筠，重心永远只在顾辞暮身上。 作为顾辞暮的朋友，叶远歌也是真心觉得这姑娘不错。 “好多了，多谢师姐关心。” 说完这干巴巴的一句话，叶远歌就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周茗伊性格外向，见他们都不说话，便试着自己带起话题。 “你们俩都喜欢小米粥，中午吃这个会不会没法吃饱啊，我买了两个馍，你们要吗？” “师妹自己吃吧，我不是很饿。” 顾辞暮扫了一眼叶远歌，见他碗里的粥快要喝完了，又补充了一句：“远歌他应该需要，这个馍挺甜，你可以试试。” 周茗伊被这“远歌”二字惊动了，一双杏眼稍稍睁大。 “我记得你们之前关系不太好，一起做任务成了好朋友？” 她说话没有任何的恶意，叶远歌也就好好的回答：“好朋友算不上，之前是我不对，现在想要改过来，所以才在向顾师兄学习。” “算得上。” 顾辞暮打断他，自己给他夹了一块馍。 周茗伊笑笑，“嗯，我也觉得算的上，顾师兄都没对我这么好过呢。” 得了周茗伊的肯定，叶远歌不好意思的吃了一口那馍，的确有些甜了。 “对了，师兄，师傅有没有跟你提起仙侠大会的事情，这两日我们就要开始准备招待其他门派掌门及弟子了。” 见她提起仙侠大会的事情，顾辞暮点了点头。 “你办事比较仔细，此事你全权负责，有什么需要跟我开口就好。” “真的？那我要你陪着我一起也行吗？” 叶远歌一口吞下去，差点噎死。 他这个500瓦的电灯泡坐在这里，貌似有点不合适。 “那我就先回去吧，正好你们可以讨论一下。” 他站起身，想要溜出去。 “你留下来吧，有些事情说不定你的看法可以参考。” 顾辞暮是没打算让他溜回去喝烧酒了，一下子就让叶远歌没法离开。 周茗伊现在看着他们二人的视线交汇，不知怎的，觉得有点不对劲。 “师兄，你这是……” 原本叶远歌就是个麻烦弟子，顾辞暮先前避之不及，如今却总要拉上他。 周茗伊想不明白，只是隐隐有一种危机感袭来，好似她不看严一些，之后顾辞暮就不会是她的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还是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叶远歌还有任务在身，撮合顾辞暮和周茗伊在一起是必然的。 更何况，周茗伊人不错，也不算顾辞暮吃亏。 他刚走了几步，身后那人就追了过来。 “远歌，你今天不太对劲。” 周茗伊还坐着，她手上的筷子掉落了，但也没有要捡的意思。 “没有啊，你们要说正事，我反正也想回去休息了，很正常啊。” 顾辞暮打量了一下叶远歌，见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勉强。 “真是这样？” “当然了，那不然我还能怎么样。” 听到这里，顾辞暮才点点头，“那我先送你回去，烧酒不许喝了，知道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让叶远歌有点想笑，像是老干部教育自己的孩子一般。 “知道了，不用你送我了，你快过去吧，周师姐还在那里等着你呢。” 叶远歌再三催促，顾辞暮这才转身往回走，重新坐了回去。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周茗伊也感到些许不自在。 但她向来得体，自己能够说服自己，还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师兄，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说一说明日接待的事情吧。” “明日就要开始接待了吗？” 顾辞暮刚回来，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不算了解。 “乘风阁在青山那边，过来一趟不容易，所以我们需要先准备接待他们。” 第51章 取向 第二天早上，叶远歌刚醒过来，隔壁宿舍的弟子便都出动了。 他爬起来揉了揉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边床上的邵文光自被子里伸出一个头来，“迎接乘风派掌门和弟子吧，幸亏没叫上我们，不然的话还得早起。” 说完，他又钻进被子里，没过一会儿就发出呼噜声。 “乘风阁？” 叶远歌觉得这名字读起来很实在，本想接着睡，但忽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来。 “乘风派，这么快就过来了？” 原书之中，乘风派的到来算是第一个高潮。 其掌门严恕，外表端正，年少有为，三十来岁，素有君子之称。 但就是在这么一个看似正派的人物，私底下勾结魔族，趁着仙侠大会骚乱，偷偷去了万剑宗藏宝室，盗走了全书最重要的法器：极乐卷轴。 后来发生的诸多事情，都是由极乐卷轴的丢失引起的。 原主作为另一个叛徒，在这次偷盗卷轴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只是叶远歌现在跟魔族没有关系，想必他们就会找到另一个人帮忙打开藏宝室了。 想到这里，叶远歌没法继续睡觉了，他快速爬起来穿好衣服，匆匆洗漱过后就离开了宿舍。 万剑宗正门 周茗伊跟顾辞暮并肩站着，面前摆着一干令牌，都是等会计划分发给乘风阁弟子的。 “今日这乘风阁来的好慢啊。” 后头有弟子在抱怨，周茗伊顾辞暮对视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今日的确是比往年来的慢些，不过时间还早，大家要是累了就先去换班吧，师傅既然将此事交予我们，我们就得办好才是。” 周茗伊办事细致，顾辞暮也就配合着她。 此时算不上早了，他往后方一瞥，见远处食肆有弟子成群结队的出来，想必是刚用完早膳。 也不知道那个人起来没，有没有好好吃饭。 “顾师兄！” 他脑海中刚浮现出那人的脸，那人就朝着他跑了过来。 “顾师兄周师姐，我来帮忙了。” 叶远歌跑到他们身边，停下了脚步，一路跑过来，身上带着一层霜。 “叶师弟，你这是吃过饭了吗？” 周茗伊笑着应了，又开始同他寒暄。 “我已经吃过了，听说你们在这儿就赶快过来了，想问问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顾辞暮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偏头看着他，原本平静规律的心跳乱了套，光只是看着，就觉得明朗。 叶远歌感知到他的目光，也往他这边看了过去。 “顾师兄今天心情不错啊。” 顾辞暮没反驳，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伸手递给了他。 “喝口水缓缓吧，喝完了就来帮忙。” 周茗伊看着他们之间的举动，再次感觉到不自在。 客气倒也客气，就是从叶远歌一过来，顾辞暮就明显高兴起来，让她觉得自己一早上的陪伴，好像是比不上那人的一句招呼。 当然就算是想到这里了，周茗伊也不会承认的。 “乘风阁掌门及弟子到。” 外头有弟子传来消息，话音刚落下，一干身着明紫色服饰的弟子就走了进来，领头那人气度不同，年龄也稍大些，想必就是严恕了。 “万剑宗弟子顾辞暮恭迎前辈。” 顾辞暮作为大弟子，必要的礼仪都拿了出来。 严恕微微颔首，后面的一个弟子就上前来登记。 “彭淮，你现在带掌门及弟子去西厢安置下来。” 周茗伊指了一个弟子，又笑着对严恕道：“还请前辈跟他去吧，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严恕对这种态度比较满意，跟着彭淮后头，叶远歌就站在一旁，仔细打量了一下他。 奈何这人修行不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在他收回眼之前，迅速扫了一眼。 这要是原主，肯定不会像叶远歌这么怂。 但叶远歌也没办法，别人穿书进来，各种法术说会就会，自己这跟说着玩一样，就连最基本的御剑都不会。 要知道，在仙侠世界，没有法术等于一个普通人。 哪怕对方比你瘦弱也没有办法，谁让你自己不会法术了呢。 顾辞暮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跟母鸡护小鸡一样，迅速把叶远歌拉到他后头，引得乘风阁其他弟子侧目。 叶远歌捂脸，略显尴尬。 等到他们走远了才松了口气，“顾师兄，你刚刚那样不太好吧。” “严恕方才一直在盯着你看，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 这没由来的驱逐，叶远歌表示不能理解。 “看看就看看呗，我又不好看，更不是姑娘家，随便他怎么看。” 顾辞暮脸一下子黑了，“我不喜欢别人那样盯着你看。” 他的样子有些严肃，叶远歌一下子就笑了。 反正他过来只是想看看严恕，看也看完了，回去就回去吧。 “顾师兄，我知道了，现在就走了。” 叶远歌很听他说的话，冲他笑了笑，顾辞暮脸上答得阴郁也就消散了。 周茗伊还在招待其他弟子，见顾辞暮走过来，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师兄对叶师弟好像是有些与众不同呢。”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略微语气发酸。 “远歌他很好，也值得别人对他好，师妹也是一样。” 既然是把两个人一起夸了，周茗伊当即就想开了。 “还是师兄厉害，知道怎么夸人才会让别人高兴。” 乘风阁地处边疆，距离太远，所以这一整天就只有他们到了。 叶远歌跟在彭淮后面，见他举止得体，不像是魔族的细作。 严恕为人很是无聊，待在厢房一整天，临近傍晚才出来练剑。 “严掌门，晚膳准备好了，他们邀请你去前厅用餐。” 这一整天二人的交际就这么一句话，叶远歌光是看着就觉得累。 魔族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居然会选一个如此无聊的人当细作。 “我就不去了，麻烦你前来知会。” 说完，严恕又接着练剑了。 一个将近三十的男子，名利双收，偏偏没有娶妻，就连玩的亲近的朋友也没有。 叶远歌捉摸不透，他到底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又出于什么目的，愿意屈身于魔族呢。 正是恍惚间，严恕似乎发现了什么，手中佩剑飞出，直接往竹林深处刺去。 叶远歌躲避不得，幸亏有人将他拽起，带离了这个地方。 强烈的冲击感袭来，他的头撞在那人肩膀处，撞的有些生疼。 那人用手托着他后脑勺，将他小心放下。 “他不会追过来了。” 叶远歌猛地抬起头，对上顾辞暮的眼睛。 “顾师兄，你……” 他想问顾辞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 “我担心你晚上不吃饭，专程去弟子阁找了你，邵文光说你一天都没回去。” 顾辞暮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对方这么贴心，叶远歌也不好意思隐瞒了。 “对不起啊，顾师兄，我是想来看看严掌门的。” “看他？” 叶远歌仰起头，瞧见顾辞暮眼里的疑惑情绪。 “我这不是没见过他么，所以才专程来看一眼，后来看入迷了，就忘记了回去。” 他这个解释太过于苍白，顾辞暮并不相信。 “看入迷了，你倒是会忽悠我，以往你第一次见我，也没有专程过来看我一眼，你莫不是对他有意？” “啥？” 叶远歌被顾辞暮这神奇的逻辑惊呆了，“他是个男的，我也是，所以，不可能的了。” 这番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可是顾辞暮一下子就把手松开了。 他素来认真，此刻神情都不太对劲，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只会喜欢女孩子了？” “不然呢，顾师兄不要拿我开玩笑了，你也是一样的，好端端的，忽然提起这种事干什么。” 他的回答让顾辞暮很不满意，“我知道了，但你要是有了喜欢的姑娘，须得告诉我，知道了吗？” 每次顾辞暮开口，后面都会带上一句“知道了吗？” 叶远歌也就顺着点头，但是这次顾辞暮的神色真的不太一样。 像是眼里的光被人掐灭了，只剩下点点光晕，晦暗阴沉。 “顾师兄放心，要是有了，我一定告诉你，只是，若是你要成亲了，也记得告诉我。” 顾辞暮喜欢周茗伊，这是注定了的。 叶远歌就算是不想接受也必须得接受，但这个时候的他不知道，仅仅是一句话，就能摧毁一个人。 一路上，顾辞暮都低着头，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叶远歌试着找话题，对方都只是冷淡的回应。 “明天应该会来很多门派吧？” “嗯。” “顾师兄晚上吃的好吗？” “好。” 这样几个回合过后，叶远歌真的是不想说话了。 他看得出来顾辞暮心情不好，可是自己似乎无法开解他， “顾师兄，别走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他一把拉住顾辞暮手腕，黑夜中笑容璀璨，“保管你会喜欢的。” 顾辞暮偏头看他，胸腔中是按压不下的悸动，就是这么一个人，教他爱，教他嫉妒，教他选择放下。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 第52章 不要乱动 叶远歌指了指面前的酒馆，动作浮夸的往前走。 “顾师兄，前面就是酒馆了，你肯定没来过。” 未等他踏进去，顾辞暮就拒绝了。 “我不喝酒，我们还是回去吧。” 他有所顾忌的样子跟平时大有不同，叶远歌由衷的觉得他可爱。 “那我们都偷摸摸下山了，什么都不做是不是很亏啊？” 顾辞暮敛下情绪，“你真的想去？” “当然了，男人嘛，喝点酒又怎么了。” 这次未等顾辞暮反驳，他直接把人给拉了进去。 “老板，来四壶烧酒。” 叶远歌扔下从邵文光那里借来的碎银，掏出一些给了老板。 老板拿了钱就变得相当热情了，没过一会儿就把东西都给拿上了桌。 顾辞暮看了一眼面前的酒壶，略感棘手。 叶远歌倒是爽快，直接饮了一大口，呛得面红耳赤。 “顾师兄你快尝尝，味道很不错的，而且也不容易醉。” 他所说的不容易醉仅仅基于他自己的反应，顾辞暮相信了，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喝下一大口，好像这样就不会难受了似的。 “咳咳——” 毫无疑问，他也被呛到了。 叶远歌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没忍住笑的十分猖狂。 “哈哈哈，顾师兄，你这酒量真的不行。” 为了嘲笑顾辞暮，他又灌了一口，私以为十分畅快。 顾辞暮就一直盯着他，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莫名勾人。 他想自己是醉了，居然渴望尝尝叶远歌酒的味道。 “顾师兄，看见了吗，男人就得这么喝酒，来，你喝一个我看看。” 顾辞暮举起酒壶，十分潇洒的饮了一口。 结果毫无悬疑的再次呛到，叶远歌嘲笑之于还是体贴的替他拍了拍背。 顾辞暮不习惯这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直到这个时候，叶远歌才感知到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无比的炙热。 “顾师兄？” 他试着伸手在对方眼前晃晃，然而顾辞暮迅速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 两只手都被抓住，气氛又诡异，叶远歌心脏突突的跳着。 “远歌，谢谢你，这酒真好喝。” 不愧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叶远歌点点头，用赞赏的眼神的打量着顾辞暮。 “不用谢，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带你来，就是钱那方面，你愿意支持一下就好了。” 他是不想让顾辞暮花钱的，但自己确实没钱。 “好，你要多少，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吧。” 这可使不得，叶远歌挣开一只手，想要让他停下来，免得明天起来一分钱都没了。 “这个就不用了，顾师兄，你真大方，这样想想周师姐还是赚了呀，以后你的钱肯定都要给她花。” 叶远歌一想到那个场景，心中颇不平静。 “都给你花。” 好心的顾辞暮语气笃定，“不给她。” 要是有录音机叶远歌真想录下来这个片段，将来顾辞暮大婚之日放出来，周茗伊一定气死了。 虽然他不会真这样做，但光想想就觉得很爽。 “她以后嫁给你，你也不给她？” “不会的，我不喜欢她。” 本来只是开玩笑问问，但顾辞暮居然就这么回答了。 叶远歌身子僵住，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周师姐，就那个跟你一起长大的漂亮姑娘？” “不喜欢。” 顾辞暮的答案依旧是肯定的，叶远歌心里像炸开了花。 他不喜欢周茗伊，男主不喜欢女主，难不成原著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 定了定神，叶远歌凑近他，试探着问：“那你喜欢谁啊？” 他告诉自己只是八卦一下，可是好像又有点期待他的答案。 “叶远歌。” 可惜还没等到答案，罗浸月就出现了。 作为一个魔女，她神出鬼没的也可以理解。 但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叶远歌在心里说了她几遍，依旧为没得到答案可惜。 “你们依旧回到万剑宗了，答应我的事情怎么还没办，是要我亲自过来催你吗？” “我保证明天一定跟他说，可以吗？” 罗浸月冷哼一声，一把抓起顾辞暮。 “不用了，我看今天就是个适合双修的好日子。” 闻言，叶远歌赶紧过来拉顾辞暮。 “这可使不得啊。” 要是顾辞暮一觉醒来失去了清白，那责任就全在自己身上。 “我管理那么多，人我带走了，明早给你送回来。” 说完，罗浸月就消失在了这里。 酒肆的老板刚从厨房回来，见少了一个人，还问了一下。 叶远歌急的不行，忙追了出去。 现在顾辞暮头脑不清醒，打不打得过罗浸月是后话，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清白。 果然太招人喜欢了也不好，叶远歌放眼一看，外头只剩几点灯光。 “系统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本来是很珍惜积分的，但那些总归是没有顾辞暮重要的。 “检测到宿主需要帮助，请您进行描述，系统将随时为你服务。” “我师兄他被罗浸月带走了，那个女人还要跟他双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人救回来，我可不能看着他出什么意外啊。” 叶远歌细细算着时间，估摸着大概还有多久就没希望救出来了。 “系统已经找到顾辞暮具体位置，但考虑到宿主武力值低于罗浸月，所以是否需要一键直达服务？” 这个语气，叶远歌笃定接下来就会需要积分了。 系统从来都不会让他失望，这个想法一出来，立刻就提示扣除积分了。 “再次向您确认是否扣除3个积分？” “确定，我要看到顾师兄，越快越好。” 话音刚落，叶远歌就惊得合不拢嘴。 他知道系统是个神奇的存在，但真的没想到，居然能神奇到这种境界。 就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就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 顾辞暮躺在床上，双颊潮红，身上的衣服被拉得有些许凌乱。 “顾师兄？” 叶远歌闭上嘴，一把凑了过去，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 顾辞暮恰在此时睁开了眼，迷离的盯着叶远歌。 “太好了，你……” 叶远歌还没缓过来，对方已经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暧昧的气氛传开，周遭只剩心跳声。 “远歌？” 他似乎是在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叶远歌，说话的时候睫毛跟着发颤。 “顾师兄，你还是放开我吧，这样我感觉有点奇怪。” 叶远歌开口说话，温热的气息吐到他脸上，撩到人心痒。 “我现在有点难受。” 说罢，顾辞暮便像一个口渴了的孩子般，唇往叶远歌脖子凑去。 叶远歌本来还能勉强维持镇定，被他这有意无意的行为一撩拨，面上瞬间泛起红潮。 “疯了，我真的是疯了。” 他用力去推顾辞暮，但对方身量比他高大，喝了酒后更显得沉重，重重的压在他身上让他无法动弹。 “不要乱动。” 顾辞暮突然按压住他的手，眸光往下移，落到他泛着嫣红的唇上。 叶远歌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这阵仗，实在是慌得不行。 “顾师兄，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平时的顾辞暮那可是禁欲系万人迷，现在趴在他身上的那个绝对不是本人。 “我也不知道，她在房间里放了什么，就觉得很热。” 这个她指的应该是罗浸月了，瞧见顾辞暮这幅样子，叶远歌有些心疼。 “你先起来，脱件衣服，再吹吹风，马上就不热了。” 顾辞暮点点头，从他身上爬起来，听话的脱了外衫。 叶远歌一口气还没松完，但见他直接就把上衣给脱光了，露出坚实的腹肌来。 “我的意思是，脱一件就可以了。” 叶远歌扶额，想要替他把衣服带上，然而顾辞暮根本就不听他的。 “你热吗？” 他当然很热，只不过真心不好意思脱衣服。 顾辞暮见他不回答，伸手去摸他脑袋，触及发丝时，疑惑的睁大眼。 “你真的是远歌吗？” 这个问题还要问第二遍，真不愧是顾辞暮，做事相当谨慎。 “是啊，我以后肯定不带你出来了，明天早上你起来千万记得原谅我啊，对了，那女人没对你做什么吧？” 叶远歌担心就顾辞暮这个状态，罗浸月极有可能得逞。 这样想着，他凑过去去看有没有吻痕之内的东西。 顾辞暮本来就燥热，他这么一凑过来，只觉得燥到了极点。 “幸亏没有，呼——” 叶远歌检查完了，确认没问题打算走开，顾辞暮就已经俯身下来了。 下一刻，两个人的唇就碰到了一起。 他的眼神异常炙热，起初只是碰碰，而后松开的间隙来了一句“把眼睛闭上，知道了吗？” 叶远歌本能反应听他的话，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顾辞暮满意的又凑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并不是单纯碰碰，唇齿交融间，异常暧昧。 “等等，我这是在干什么？” 叶远歌睁大眼，一把推开了顾辞暮。 对方吻得正深，没有防备，就这么被他推了开来，双眼呆滞的盯着他。 “远歌——” 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带着未尽的情欲。 “不要这样，你让我冷静一下。” 作为一个直男，叶远歌现在相当慌。 第53章 虚假事后 但慌显然是没有用的，这会儿他才发现顾辞暮的不对劲来。 该不会罗浸月真丧心命狂到给他吃了什么吧？ 叶远歌还没有理清楚，顾辞暮又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逼近。 “系统大哥，你快出来帮帮我，我现在怎么办啊？” 他不习惯顾辞暮这个样子，总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只怕真的会出事情。 要知道，他还没能接受自己有可能弯了的事情。。 “检测到宿主需要帮助，系统这边建议您服从哦。” 叶远歌：“？？？” “系统只是在和你开玩笑，请宿主不要介意，当前情况建议你采用物理手段将其击晕，第二日我们会帮助你消除今晚的记忆。” 这个方法比之刚刚那个可取多了，叶远歌立马按了确定，一按下去，顾辞暮就倒在了他身上，没了其他动静。 叶远歌伸手去探他额头，烫的立刻收了回来。 “不是吧，怎么就发热了，都怪我，大晚上非要带他来这儿。” 他看着昏睡的顾辞暮，心底浮起愧疚来。 第二日顾辞暮一睁眼，身边就是叶远歌。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用力掐了一把自己，这才发现居然是真的。 叶远歌睡得很熟，睫毛一闪一闪的。 他干脆没起身，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睁着眼去看那人。 不管是什么时候看见叶远歌，顾辞暮都认为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就连心跳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是悸动。 “我拿你怎么办呢？” 顾辞暮记得昨晚叶远歌告诉他，将来会有喜欢的姑娘，而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难受。 叶远歌积极开朗，勇敢的面对生活，以及，无条件的相信自己，这就是他爱他的理由，以前是，以后也是。 也许是他这边动静稍大，叶远歌闭着眼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他不过十八岁，从前总是不肯修行，有一点太阳都不愿意出去，所以皮肤格外的白。 顾辞暮叹了口气，轻轻起身。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叶远歌才满意的爬起来。 他睡得很香，一起来发现身边没人，急忙下楼去找。 顾辞暮倒是起来了，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桌子上喝茶，神色淡漠，好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应该不记得了吧？” 昨天晚上叶远歌好久没睡着，就借着微弱的灯光去看顾辞暮。 当然，看的时候顺便摸了摸，就是一时没忍住，去掐了掐对方的脸。 那个意外的吻，搅得他心神不宁，第一次怀疑人生。 那颗四处逃窜的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心，仿佛落下来找到了归宿。 但是就算顾辞暮说了不喜欢周茗伊，好像也不能说明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说：喜欢他。 这个念头他以前不敢有，现在倒是无所谓，反正亲都亲过了，若这是顾辞暮的初吻，那就算他赚了。 叶远歌伸手去触碰嘴唇，那里仿佛还有顾辞暮唇的触感，单只是想想就红了脸。 第54章 分寸 顾辞暮看见他走过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过去。 “顾师兄，早上好啊。” 叶远歌略加尴尬，尤其是刚刚还有过那样的念头，他偷偷抬眼瞥了一下顾辞暮，见他神色如常，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了。 这才放下心来。 “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是我的问题，不该带你跑出来，今天还要接待外宾吧，不如我们早些赶回去？” “不急。” 顾辞暮定定的看着他，似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但叶远歌被他这么盯着，本来心里就有鬼，因此更加不自在。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带你来这儿了，就这样。” 闻言，顾辞暮低低的笑了一声，“你好像很紧张？” “没有啊，就是说一下事实嘛。” 叶远歌低下头，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以前我没怎么喝过，所以可能失态了，远歌见谅才是。” 现在的顾辞暮才比较正常，要是让他知道昨晚被罗浸月强抢过去的事情，说不准顾辞暮就此要跟他绝交了。 一个平日里强势惯了的男人，因为喝醉酒险些失去清白，话本里面都不敢这么写。 “以后顾师兄还是少喝酒吧，这样比较安全。” 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叶远歌立刻闭嘴。 但顾辞暮已然听到了，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安全？昨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叶远歌捂住嘴，露出一个蜜汁微笑。 “什么都没有发生呢，你喝醉了之后就睡了，然后我也跟着睡着了。” 他真心希望顾辞暮不要再问了，万一说漏嘴了，昨晚那些奇葩的事情只会搞得大家都很尴尬。 好在顾辞暮没问了，他估计是脑袋还不清醒，只又喝了一杯茶。 仙侠大会将至，周茗伊一早接到顾辞暮的消息，说是有事回不了这么快。 今日偏偏各大门派都来了，她一人招呼不来，匆匆找了几个弟子，邵文光也包括在其中。 “师姐辛苦了，关键时候那家伙就会乱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远歌一起出去了。” 他随口提了一句，周茗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往常顾辞暮是个极守时间的人，不可能明知第二天有事还出去乱跑。 如今他和叶远歌关系好了一些，又一起消失了一晚，若说是什么都没发生，也给了周茗伊一个警示。 “兴许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没来大家担待一下，麻烦了。” 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也会妥善处理异变。 邵文光很是为她抱不平，双手插着腰，“师姐，你和那小子的婚事大概在什么时候啊，年关吗？” 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周茗伊自然不可能到处去说。 “你不要胡说了，我跟师兄清清白白，莫要乱讲。” 邵文光笑笑，往她这边凑了凑，“我知道的，还没定下来嘛，但那也是迟早的，好在他虽然不尊重人，至少没有乱撩其他姑娘。” 是啊，顾辞暮的确会与其他姑娘保持距离，但对叶远歌却并不是这样。 第55章 试探 “好了，你快些帮忙招待一下青城派掌门吧，我这边还有事。” 周茗伊忙起来之后也顾不得太多，下意识就开始分配任务。 叶远歌跟顾辞暮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副忙碌的样子。 “看来还是我们回来晚了，事情都让师姐一个人解决了。” 其实吧，书里面顾辞暮会喜欢上周茗伊真的是有道理的。 一个不争不抢，做事积极，从来不拖后腿的女孩子才最招人喜欢。 哪怕是顾辞暮这边有事耽误了，她也能处理的很好。 “我今天也留下来帮忙吧，算是给师姐道歉了。” 顾辞暮“嗯”了一声，快速走到周茗伊身边帮她登记。 面前的几个人是青城派的掌门和弟子，早先在绝望之境里这人貌似出来过一次，但作用不大，叶远歌也就没怎么注意。 没想到无涯死后，竟是这么一个弟子当了掌门。 “青城派王商，麻烦姑娘快一些，一路匆匆赶来，已是精疲力竭了。” 周茗伊赔着笑脸，顾辞暮见了，接过她手上的笔开始书写。 万人迷无所不能，叶远歌站在旁边，一眼瞥见他写的正楷，忍不住又给他加了几分。 待到安置完王商等人，叶远歌就跟在邵文光后面搬东西。 仙侠大会作为比较正式的活动，万剑宗此次显得格外重视。 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叶远歌得了空闲，打算先吃午饭。 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一回头，更加感到意外。 “这位小兄弟，我能问一下主室如何走吗？” 开口的是严恕。 “弟子见过严掌门，只是不知你去主室作甚？” 好端端的，也不练剑了，就要去主室找顾洪。 知道他的底细，叶远歌问的相当仔细。 严恕脸一冷，“我去哪儿还得跟你汇报吗，只管带路就行。” 不愧是掌门，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叶远歌也不好再细问下去，“那我带严掌门过去吧，离得较远，有人带你稳妥一些。” 严恕这才没有做声，老实的跟在他后面。 昨天晚上睡得不算好，叶远歌脑子有些晕沉，严恕貌似开口说了句什么，揉眼睛的间隙就过去了。 “严掌门，您刚刚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严恕打量着他，正要再开口，彭淮已经过来了。 他负责照顾严恕起居，带路确实比叶远歌要方便许多。 “叶师弟，你先回去吧，由我带着严掌门过去就好。” 叶远歌本来没觉得他有问题，但他们都没说去哪儿，彭淮就要带过去。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麻烦彭淮师兄了。” 说罢，叶远歌就往回走。 偶尔回头一瞥，见他们二人杵在原地，似乎在商议要事。 “系统大哥，他们在说什么？” “彭淮问严恕为何把这人找过来，严恕道是试探一下，彭淮又问试探的如何，严恕道此人有鬼不可久留。” 系统的回答相当人性化，叶远歌听到后面，十分惊恐，拔腿就开始跑。 好端端的，一条命差点又要搭进去了。 第56章 你都听见了？ 他跑了好久，确认没人追上来，这才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棵树，刚好严实的挡住他。 “呼——差点小命就没了。” 叶远歌捂着胸口，狠狠的呼了口气。 他伸手扶着树，打算休息一会儿再离开，可是另外一头却传出声响来。 定睛一看，隐隐能看见一男一女两道身形，身上的衣服与自己无异，想必也是万剑宗的弟子了。 “师兄，我有些事一直想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一男一女单独过来，叶远歌啧啧两声，想着偷听也不好，正打算捂住耳朵，便听得一声熟悉的男音。 “但问无妨。” 这声音他熟的不能再熟了，除了顾辞暮又能有谁呢。 能够把顾辞暮找到这里来，又一口一个师兄的，估计另外一位就是周茗伊了。 “我觉得师兄与我三个月没见，再见不该是如此光景。” 周茗伊咬住下唇，略微忐忑。 “如何见得？” 顾辞暮稍稍疑惑，但语气依旧平淡。 “以往我们出任务回来了，师兄总是对我格外亲切，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糖果，尽数都留给了我，这回不光没有，我也能感觉到师兄对我的不上心。”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就连叶远歌都觉得意外，明明是书里面的神仙眷侣，突然间顾辞暮好像就没有那么喜欢周茗伊了。 不管昨晚顾辞暮说的是不是实话，他都对周茗伊不比之前了。 “我本不喜甜食，见你喜欢才替你留着，师妹无需多想。” 周茗伊这会儿绷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打起转来。 “无需多想？师兄，你当真不懂我的意思吗，就连邵师弟都知道我的想法。” 少女的喜欢总是含蓄，但她不一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顾辞暮对她比谁都好这是有目共睹的，偏偏出去三个月，回来后叶远歌都能超越她在顾辞暮心中的地位，这让她如何不恼。 “我从未想过那些事情。” 他似是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来，周茗伊眼眶泛红，“原来这就是答案么，师兄该早点告诉我才是，何苦弄的人尽皆知之时，再让大家来看我的笑话。” 叶远歌有些没眼看，作为原著党，看见女主哭成这样，男主却无动于衷，他都忍不住要站出来了，可是一想到昨夜的那个吻，无论如何都迈不出脚。 后来再说了什么叶远歌不知道，因为周茗伊直接跑了出去。 叶远歌以为顾辞暮也跟着离开了，刚探出一个头就看见那人靠在树边，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你都听见了？” 这会儿真的不好撒谎，可叶远歌认为还是装没看见比较好。 于是乎，他很快摇了摇头。 “听见了便听见了，不必瞒着我，免得我总觉得自己看不透你。” 顾辞暮也许是被周茗伊刺激了，忽然将他拉了过去，一把抵在了树上。 紧接着，自己缓缓弯下腰。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叶远歌仰起头，就能吻上他的唇。 第57章 幼稚 好在顾辞暮并没有吻他的打算，只是透过他瞳孔里的倒影观察着自己。 叶远歌灵动的眸中全是顾辞暮冷漠的脸，但盯的时间久了，他能看见自己的唇角微微上扬，无法言说的愉悦蔓延开来。 “顾师兄，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看不透他？要知道，叶远歌并不是原主，万一顾辞暮突然发现了什么，那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只是在想，能够做到你这样的，世界上不知道有几个人。” 他的话模棱两可，叶远歌听不懂，轻轻摇了摇头。 顾辞暮松开他，“不懂也好，但是你方才没有等我。” 叶远歌的确没有等他，但那是因为邵文光嚷嚷着肚子饿，硬拉着他离开了。 “不好意思啊，顾师兄，下次我保证等你。” “你跟邵文光关系很好？” 今天得顾辞暮仿佛一个问题少年，啥都要问一问。 叶远歌脾气好，干脆就一句一句的回答他。 “是啊，邵师兄虽然说话难听，但是人其实挺好的。” “还有呢，他还有哪里好？” 顾辞暮莫非是对邵文光来了兴趣，叶远歌疑惑的眨眨眼，“啊这，哪儿都挺好的吧，长得还行，还很高，最关键是人比较热情，对我也很好。” 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改善顾辞暮跟邵文光的关系，说不定能涨点积分。 叶远歌说的很快，殊不知他每说一句，顾辞暮都在心里头重复了一遍。 待到他说完了，顾辞暮就又来了一句：“那你觉得我好吗？” 顾辞暮当然也好，只是跟个小学生一样的攀比是不是幼稚了一点。 “顾师兄也很好，都好都好。” 这个答案顾辞暮很不满意，“都好，为什么没有说我哪里好？” 叶远歌十分无奈，决心拉开话题。 “因为你没有缺点啊，所以是都好，对了，顾师兄，我还赶着去吃午饭呢，要不然我先去食肆？” 得了肯定的答案，相当幼稚的某人“嗯”了一声。 “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师兄也没吃吗？” 顾辞暮摇摇头，“没吃，你不在我就去找你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其实也就是周茗伊把他找了过来，误打误撞遇见了叶远歌。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去食肆吧，听说今天中午有辣子鸡丁。” 瞧见叶远歌笑的开心，顾辞暮无比自然的揉了揉他脑袋，对方也没反抗。 这种相处状态叶远歌很满意，索性装作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抱紧男主大腿，做个小跟班也挺好。 这一日过去后，仙侠大会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叶远歌被迫担任了记分员的职务，参与到了仙侠大会第一场，比试切磋。 五大门派近几年都很看重这个比赛，暗戳戳的训练了许久的弟子，也就等着这天在擂台上一展身手。 青城派，万剑宗，乘风阁，银月殿，梵海宫分别配对了，第一场对上的就是青城派与乘风阁。 青城派自从前任掌门无涯死后，已是日渐衰退了。 第58章 劝你想开一些 这一战自然输的毫无悬念，台下有人惋惜，道是无霜做了掌门，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没落。 叶远歌站在一旁，略加怅惘。 下一场就是梵海宫与万剑宗的比试了，按照规矩，顾辞暮作为大弟子肯定是要先上场的，但与他比试的那人实力不凡，具体结果也猜不透。 周茗伊同他一样，时刻关注着台上的动静。 梵海宫大弟子越寂，在诸多门派中也算得意弟子了，据说是前些日子收服了一只大妖，因此风头一时无两。 越寂比之顾辞暮，容貌上稍加逊色，奈何心中思慕周茗伊许久，未必会对顾辞暮手下留情。 叶远歌就是知道有这么一层恩怨在，所以才时刻盯着，担心这人使出什么阴招来。 仙侠大会比武场，美其名曰切磋一下，实质上都是为了挣个面子。 倘若输了，就得跟方才青城派那弟子一样，刚下台就被人耻笑，连头都抬不起来。 伴随着锣鼓敲响，顾辞暮与越寂各自行礼，下一瞬就拔出佩剑，开始较量。 “听说越寂实力不错，对上这顾辞暮指不定能给梵海宫长些面子。” “那倒未必，顾洪之子，又岂是普通人，点到为止，藏了实力啊！” 叶远歌好奇的听着旁人的评判，再往上面一看，说的还真不错。 顾辞暮浸月都未出鞘，越寂次次进攻，他只闪身避开，气的对方不再平和，暗自下定决心要击败他。 “你敢不敢拿出全部实力与我一战？” 他咬了咬牙，怒视着顾辞暮。 “点到为止。” 顾辞暮的话杀伤力并无，但嘲讽力极大。 越寂快速往台下瞥了一眼，见自己喜欢的姑娘满脸关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对手。 一个男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羞辱。 他调动术法，趁着顾辞暮闪身之时，化作银针，直接往手腕上刺过去。 叶远歌看的胆战心惊，银针虽细小不易察觉，但在空传动之时，反光到眼睛上，让人生疑。 “遭了，这人要搞小动作。” 邵文光相当不情愿答得赶过来看顾辞暮比试，还未走近，便瞧见叶远歌冲到一旁敲击擂鼓，声响太大引得全场都看了过去。 顾辞暮这边已经停手，越寂却趁着这个机会，幻化出一把银针，都往对方脸上刺去。 “顾师兄，当心银针。” 叶远歌不会术法，也不能冲上去挡下来，只能提醒一下。 顾辞暮动作虽快，然而银针数目众多，有一根躲避不开，自他手腕划过，带起一滴血珠，稳稳的落在了擂台上。 正要伸手去捡，越寂已经将地上那银针粉碎了，能看见的只有血迹。 “你确定要用这种方法赢我？” 顾辞暮没管手上的伤，还未等越寂回答，浸月就出鞘了，剑光凌冽，晃得越寂下意识拿手挡着眼睛。 一松开，失神之间，浸月已经自他瞳孔逼近，只需再往前一点，他这双眼睛就别想要了。 “顾辞暮，你是什么意思？” “劝你想开一些。” 第59章 伤神 越寂听了这句话，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飞，尚未落地，浸月直接朝着他咽喉刺了过来。 前些日子降服大妖的信心在这一刻被全权瓦解，明明是差不多的年龄，甚至于刚刚那道伤口有还有抑制术法的效用，但偏偏自己被人压制性的打倒，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顾辞暮，你究竟偷偷修行了什么法术？” 作为梵海宫最为厉害的弟子，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任谁也无法接受。 顾辞暮冷眼看向他，“技不如人就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伴随着这句话的落下，胜负已经决出。 周茗伊嘴角勾起一抹笑，正要冲过去，有人已经快了她一步。 叶远歌抓起他右手，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只是一道小伤口，便开始怀疑毒性。 “顾师兄，你没事吧，赶快去看看，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这银针上施毒呢。” 他面上的担心显而易见，顾辞暮瞥见他这般神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我没事，你的锣敲得很好。” 一提到这个，叶远歌就尴尬的无地自容。 他以为敲一下锣警告一下某些人，再不济，比赛也能停下来。 好家伙，敲了也没人管，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脸也丢光了。 “顾师兄不要笑话我，你还是去看看。” 顾辞暮点点头，先一步下了擂台。 他的袖子垂下，刚好牵住了叶远歌的手，在世俗面前，大胆又隐秘。 没由来的，叶远歌心跳的很快，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周茗伊立在远处，别人没看见，她却看的一清二楚。 师兄他莫非是对叶远歌有那种想法？ 她起先并不能接受，但现在想想，真相说不定真的会是这样。 所以师兄就算是喜欢一个男人，都不愿意同她在一起吗？ 念及于此，黯然神伤。 越寂已经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经过周茗伊身边的时候，有意识的停下来了。 奈何周茗伊根本没看他，脸上的表情跟丢了魂一样，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周师妹，你刚才看了吗？” 他咳了两声，成功让周茗伊回了神。 周茗伊其实还是认识他的，大家都是修行之人，因此见面了打招呼也很正常。 “越师兄，你现在还好吗，我师兄下手没个轻重，如有大碍，我替他向你道歉。” 越寂就只想跟她说句话，谁知道一提就是被顾辞暮打的事情，略微尴尬。 “周师妹不必道歉，是我技不如人，怪不得谁。” 他身上还泛着疼，但面上依旧在笑。 一年不见，周茗伊比之前要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倘若这次向宫主请示一下，说不准就能把周师妹娶回去，到时候，还有谁不羡慕他越寂。 周茗伊不知道就对话两句，对方就能想到这么远，礼貌的回了一个笑。 她人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出众。 越寂心一颤，暗暗下定了决心，接下来的比试都要好好表现，尽量把丢掉的面子挣回来。 第60章 你被包围了 “顾师兄，你今天表现的真不错。” 叶远歌说着，还做出了一个点赞的手势。 顾辞暮笑着摇头，“多亏你为我敲锣。” 方才他们去了一趟女医那里，顾辞暮自己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叶远歌倒是急的不行，弄的人家误以为受伤的人是他，导致场面十分尴尬。 这会儿顾辞暮还在笑他，嘴角扬上去就没下来过。 “听闻每个弟子都要上去比试一番，说实话，我心里没底。” 这的确是实话，他穿过来不久，术法一点不会，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了碧秀山庄。 到时候真的上去了，被人打败算是轻的，就怕输的太轻易，对方会觉得自己这是一种侮辱行为。 “之前我监督你修行，那时你怎么说的，自己可还记得？” 顾辞暮突然提起旧事来，叶远歌仔细想了想，貌似顾辞暮以往负责原主修行过，后来吃了闭门羹，索性就不来往了。 现在这档子事又拿出来，他叶某做的事，叶远歌是真的不想认。 “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辞暮瞧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的更加猖狂，哪里还有以前孤高清俊的样子。 “忘了也好，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早知你是这样的人，那时就不该与你结仇。” 他似是后悔了，停下脚步去看叶远歌。 从十三岁开始，对方就来到了万剑宗，然而五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好像就只限这数十日。 “那是，现在的我才是最好的，顾师兄只要认识现在的我就行了。” 顾辞暮微微颔首，“那你还想修行吗，今天开始来得及的。” “真的？大概几天能学会飞啊，走路太累了。” 叶远歌眼中迸发出光彩来，他是个懒人，要是能直接飞再好不过了。 “大概两年吧，两年之内你肯定能飞起来的。” 顾辞暮这句话说完，叶远歌眼里的光就熄灭了。 “两年，那还是算了，你就教我一点速成的吧，不输的太难看都行。” 叶远歌是个好面子的人，要是大庭广众之下被锤的鼻青脸肿，估计收拾包袱连夜离开的心都有了。 “有我在，你不会输的。” 顾辞暮熟练的拉起他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一路跑过来，叶远歌累的不行。 刚一抬头就瞧见顾辞暮拔出了浸月，随手一甩，地上就是一道划痕。 “虽然你没有修行，但基本的身法还是有的，练一练剑，击败一个初级弟子问题不大。” 说罢，他就将浸月递给了叶远歌，叶远歌试着接过去，根本拿不起来。 “看起来轻巧，怎么这么重啊。” 顾辞暮估计也是没想到这一茬，左右环视一番，自旁边抄起一根树枝。 “你试试这个。” 有顾辞暮这样好脾气的陪练，叶远歌相当满意。 他接过树枝，装模做样的挥舞几下。 顾辞暮靠在一旁的树上，低下头憋笑。 叶远歌听见他的笑声，转过身来，顺势就将树枝对准他： “大胆狂徒，你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 第61章 教学 顾辞暮配合的没动，嘴角的笑意暴露一切。 “好了，顾师兄，我没有基础在，动作是有点难看，但是我绝对相信你，你肯定可以帮我的，是不是？” 他最怕叶远歌对着自己眨眼睛，稍不留意心就乱了，不由自主的凑得更近些才肯罢休。 “是的，那你现在拿好这树枝，按我的指示来，可以吗？” 叶远歌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当然可以啊，顾师兄随便指教，我保证好好学。” 话虽是如此说，接下来的学习现场可称之为惨不忍睹。 “远歌，手要用力些，最好抓住一处地方，控制方向。” 叶远歌是最没有耐心的一种人，举起树枝时间稍长些就自己放了下去。 “我们不是要学怎么打败别人吗，怎么拿剑都没事的。” 顾辞暮没说话，跑到他后面去抬他手臂，强行矫正他的姿势。 “你先维持一下这个动作，底盘要稳，切记不可以失去章法。” 开了小灶的叶远歌想起自己的保证，还是老实照做了。 岂料顾辞暮手一松开，他就失了力，往后踉跄几步。 “顾师兄扶我一下。” 顾辞暮估计是没反应过来，任由他撞进怀里，轻轻一嗅就是好闻的桂花香，那是叶远歌最喜欢的味道。 “对不住了哈，顾师兄，我真不是故意的。” 叶远歌忙着道歉，迅速从他怀里撤开，一抬头，见顾辞暮正在走神，深感意外。 “顾师兄顾师兄，你没事吧？” 他伸手在顾辞暮面前挥了挥，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算了，你好好练一下。” 顾辞暮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似要开口说什么，想了想又将嘴闭上，自己重新靠回树上。 “莫非我学的真的很糟糕？” 叶远歌这下也不好意思了，浪费了顾辞暮的时间还不好好学，怎样都说不过去。 于是乎，他平心静气，复又举起那树枝。 这回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想来顾辞暮也不会觉得他那么不靠谱。 叶远歌偷偷往那边瞅了一眼，瞧见顾辞暮火热的目光，猛地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景。 禁欲惯了的人突然染上了情欲才最可怕。 他不敢继续看了，收回目光，装作专心练剑的样子。 好在顾辞暮也没过来，依旧靠在树上，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几眼。 燥热劲过了，叶远歌也就释怀了。 到了这时，顾辞暮才走过来教他剑法。 “远歌，你先看着我做一遍，争取多记几个动作，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简短的对话说完，顾辞暮就抄起浸月，不知是不是为了让叶远歌看的更清楚，他特意放慢了动作。 每一幕都像是细细描摹，连起来之后极其流畅，银色的剑光掠过，带起落在地上的枯叶。 终了，叶远歌还沉浸在方才的场景里。 “顾师兄，你教剑法跟舞剑似的，就算不修行出去卖艺也能养活自己，说不定还能多养一个人。” 话说的太快，说完才感觉到自己失言了。 第62章 偷亲 修行之人的剑法岂能跟市井舞剑艺人相提并论，稍微多想一些，就会以为叶远歌这是在反讽。 顾辞暮停下动作，“你说得对，就算不修行，舞剑就能养活我们。” 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叶远歌舒了口气。 “那是，顾师兄最厉害了。” 顾辞暮似乎格外受用他这句话，嘴角随即便扬了起来。 “那么现在到你了，远歌切莫让我失望。” 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叶远歌忐忑的走过去捡起树枝。 “我动作丑，顾师兄别笑话。” 说完，叶远歌就回想方才顾辞暮的动作，努力跟着脑海里的影子一致。 他已经很认真的在练剑了，但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顾师兄，我觉得我可能不太行。” 结束了演示，他颓废的往顾辞暮那边走。 还好顾辞暮没有嘲笑他或者盲目的鼓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们尽力就好，不求万事胜意，但求无愧于心。” 有了这句话，叶远歌更加不好意思退缩了。 “你说得对，再怎么说我也是顾师兄手把手教出来的，自己丢人还好，不能连累你。” 这一天后头的事情没再管了，叶远歌练剑练得很累，索性让顾辞暮去旁边，自己靠着树坐在地上，打算好好的歇一会儿。 然而一坐下去就开始犯困，待到顾辞暮想提醒他回去的时候，他已经睡得很熟了。 顾辞暮脱下外衣，轻轻披在叶远歌身上，这一俯身，狂乱的心跳又袭上来。 “远歌？” 没有人回应他。 四周一片寂静，这偌大的后山，似乎只有他二人在此。。 某个念头跳出来，他眸光一沉，缓缓凑了过去。 无论何时，叶远歌对他而言，总是存在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明知没有结果，明知对方不可能会喜欢自己，还是忍不住靠近。 就自私一回吧，没有人会知道的。 另一个自我想要反驳，可是他的动作太快了，眸光一暗，唇就落在那人的脸颊上。 轻柔又滚烫，天边暗沉，他的心跟着夕阳一道坠落。 叶远歌没有感觉，依旧睡得香甜。 顾辞暮起身，用手去碰自己的唇，上面的触感依稀还在。 他不敢吻他的唇，不敢唐突了自己喜欢的人，但无欲无求惯了，也会想要拥有一个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顾辞暮没有发现，在他吻上去的那一刻，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只是遥望了一眼，脚步便陡然停住。 越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顾辞暮吻的那个人貌似是个男弟子。 若是再走近些，就能看清楚了。 但他没有继续往前走，秘密发现个开头就好，剩下的多多观察，自然能得出结论来。 周茗伊看顾辞暮的眼神，越寂一直都清楚，他今日落败了，特意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训练，想不到居然撞见这一幕。 如果周茗伊知道了，是不是就能彻底断了念想？ 越寂豁然开朗，立刻转头往反方向走去。 第63章 龙阳 周茗伊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直接被人拦了路。 越寂站在她面前，神色飞扬，像是按捺不住要来见她。 “越师兄，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越寂重重的点了点头，“周师妹，我有事情要跟你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她现在也没要紧的事处理，索性就应了下来。 万剑宗对于男女之事管束不严，途中有弟子看见了，也只是暧昧的笑笑。 对于这些目光，周茗伊向来不在意。 在食肆寻了处隔间，越寂这才不慌不忙的开口： “周师妹觉得顾辞暮如何？” 周茗伊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我师兄当得上公子世无双之称，越师兄若是有意见，恕我不能苟同。” 见周茗伊这样夸顾辞暮，越寂当即就不高兴了。 “那是周师妹见人少了，所以才会觉得他好，你只知他光风霁月，殊不知他还有龙阳之癖，一腔真心只怕是要错付了。” 听到“龙阳之癖”四个字，周茗伊立刻翻脸。 “你胡说些什么，我师兄岂是你能污蔑的。” 她越生气就说明越有可能。 越寂这会儿心情不错，顺着把刚刚看到的事情讲了出来。 “你若不信，现在跟我去后山看看，他正与你们万剑宗的一个男弟子厮混，眼见为实，省的你不相信。” 周茗伊跟他不熟，哪里肯相信他。 “越师兄还是先回去吧，日后我再听见你污蔑我师兄，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越寂没想到会这样，赶紧赔礼道歉。 周茗伊白他一眼，先一步离开了。 虽是不相信，可是那些天，顾辞暮对叶远歌的特殊对待她都看在眼里。 念及于此，她还是去了一趟后山。 刚到入口，就跟顾辞暮他们撞上了。 那两人有说有笑，叶远歌手里还攒着一根树枝，见她走过来，一时没拿住，树枝掉落在地上。 他自己还没弯腰捡，顾辞暮已经用灵力拾了起来，动作轻柔的放回他手里。 嘴边的话瞬间吞了回去，只能尴尬的打个招呼。 “周师姐，你晚上也来这里训练吗？” 似乎是怕她误会，叶远歌又补充了一句，“顾师兄是来教我剑法的，仅此而已。” 这解释一说出来，顾辞暮脸上的笑意就淡了许多。 “师妹以前不来这儿的。” 言外之意，好端端的就不该来打扰他和另外一个人。 周茗伊联想到越寂的话，昨日又被顾辞暮拒绝了，像是一根刺插在心上，不问清楚总是难受。 “我是来找师兄的，叶师弟要是无事，能否让我单独和师兄一起走。” 叶远歌点点头，笑的有点牵强，“好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每次他都是毫不犹豫的离开，顾辞暮有些不满，同时也很委屈。 “师兄，我……” 周茗伊瞧见他这副心痛的表情，自己的心也跟着抽了抽。 “师妹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对待自己的时候大部分都疏离客气，没有其他的情绪掺杂其中，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爱二字。 第64章 拒绝 “师兄，本来我是不相信的，现在你的表现让我动摇了。” 周茗伊眼中泪光闪烁，决心今日就要到一个答案。 顾辞暮疑惑的扫了她一眼，“师妹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你我之间没有隔阂。” “如何没有？” 周茗伊的音量陡然提高，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若是没有的话，那天我问你任务途中发生了何事你就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瞒下来再加倍的对叶远歌好，师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辞暮点了点头，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那些事情与你无关，我没有必要尽数告诉你。” 他跟周茗伊在一起的时候，常年都是一个表情，不管遇见了什么喜事，都只是冷漠的立在一旁。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你本来对他没抱任何的期望之时，他又站了出来，跟另外一个人有说有笑，那副模样你从未见过，而今见到了，只觉得荒谬。 周茗伊抹了一把眼泪，忽然笑了笑，直截了当：“师兄喜欢他吗？” 她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但就算是这样，顾辞暮也还是承认了。 “喜欢。” 这个答案周茗伊不意外，与之相反，似是心上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砸的人无法动弹，也感觉不到疼痛。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眼泪决堤，周茗伊往后退了几步。 “师妹，你其实——” 后面的话顾辞暮没有说，但她猜得到。 她从小就聪明，无论和谁都能相处很好，怎么会猜不出来顾辞暮想说什么呢。 你其实不用再喜欢我了，或者说，你其实可以去喜欢别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师兄为何会喜欢他，我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怎么就输了呢？” 朝夕相对都换不来的感情，叶远歌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 她理解不了，同样也无法接受。 “你很好，但远歌对我更重要。” 顾辞暮说完一点都不委婉，周茗伊料到了。 “哪怕他是个男人你都喜欢吗，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如何看你，你将来是要成仙的人啊。”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周茗伊依旧是在为他着想。 世俗之下，他那样清高的人，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闻言，顾辞暮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他不喜欢我的。” 而后，顿了顿，又开口：“若是他喜欢我，世俗怎么看又如何，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跟他是男是女无关，至于成仙，总归是没有他重要的。” 这种话他都能说出来，周茗伊彻底死心了。 成仙是他自始至终的愿望，现在出来一个叶远歌，他都能为之放弃这个愿望。 “一辈子都比不过的，他赢就赢在师兄爱他。” 周茗伊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 明白了这一点，她抹了抹泪，仰起头来，“我知道了，谢谢师兄肯告诉我这些。” 从小就明事理的姑娘，哪怕是在落泪之后，还是能笑着转身。 顾辞暮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65章 再遇 叶远歌回去之后整个人还是恍惚的，所幸第二天看见顾辞暮跟周茗伊一如往昔，只道是自己想多了。 “远歌，你运气好啊，今天下午就到你了，我偷看了一下，你跟青城派最差的弟子比试，这不想赢都不行啊。” 邵文光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叶远歌苦涩的勾起一抹笑。 他倒是想赢，可是人家普通弟子也是会用法术的，较量起来，谁输谁赢真说不准。 “邵师兄，你这次不用参加吗？” 叶远歌想要拉开话题，然而邵文光还在自说自话。 “我么，输了也没关系，但是我们远歌得赢啊，你可是大哥手把手教起来的，输了的话丢脸的是我。” 叶远歌：“。。。” 恰在此时，真正手把手教他剑法的顾辞暮出现了，二人隔着距离对视一眼，对方就迅速走了过来。 “远歌——” 顾辞暮这回还算客气的跟邵文光也点头打了招呼，然而邵文光假装没听到，把头转到别处去了。 “顾师兄，我今天下午就要上去了，总觉得有点忐忑，你要不再教我点东西吧。” 一旁耳朵都快竖起来的邵文光听见了，立刻把他拽过去。 “叶远歌，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为什么要他教你，还有啊，什么叫再教我点东西，难不成你们俩昨天待在一起？” 这一连串的疑问叶远歌回答不上来，只能低下头。 “你还是先自己练好术法吧，不要误人子弟。” 顾辞暮这一句嘲讽相当有杀伤力，偷懒惯了的邵文光一下子弹到前面来。 “我怀疑你在嘲讽我。” 叶远歌把他拉回来，安慰似的说出了实情。 “不要怀疑，就是在嘲讽你，但是没有关系，邵师兄不要生气。” 邵文光哪里能受这样的委屈，他冷着脸，“姓顾的你就等着吧，我保证赢给你看。”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十分微妙，引得周遭弟子都看了过来。 叶远歌看戏之时不忘眨眼睛，被顾辞暮又拉了过去。 邵文光见状也不肯认输，抓住叶远歌另外一只手。 这情景像极了电视剧，叶远歌略感不适，同时甩开他们的手，自己走了出去。 他一开始只顾着往前走，待到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走错了。 此地依旧是万剑宗，只是小路有些陌生。 刚一转身，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叶远歌，你倒让我好找。” 许久不见的罗浸月再次出现，脸上还带着面纱。 “啊这，确实是许久不见了。” 叶远歌一边笑着应和，一边悄悄的往后退。 岂知那女人直接跑到他后头站着，让他无路可退。 “上次顾辞暮是你带走的？” 本来都已经把人带到房间了，喝了酒的顾辞暮却突然清醒起来，拔出那把剑就要把她刺死，幸亏关键时刻一阵烟闪过来，再一抬头，人就已经消失了。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真的，不骗你。” 系统干的事，管他叶远歌什么关系。 “你不要装了，只管告诉我那天晚上他中了迷情香，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就行。” 第66章 黑化 原来是中了迷情香，难怪那天晚上顾辞暮变成那样。 那个炽热的吻再次浮现，叶远歌老脸一红，默默低下了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说你……” “不是的，我没有，我绝对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叶远歌反驳的比谁都快。 罗浸月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你真的敢给他找妓子，好大的胆子。” 她的想象能力过于强大，叶远歌连忙摇头。 “那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不了解他，倘若我真的给他找了那种，他醒过来肯定接受不了，所以我就把他打晕了，就这样。” 罗浸月似乎还是不相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不要骗我，我随时都能要你的命。” 书里面不是说魔族都很忙的吗，大Boss卫朝晨就出来了一次，这罗浸月倒好，平均几天就要现身，次次都说要他的命。 “当然了，我不敢骗你的，我现在有点内急，请问可以先走吗？” “给我憋住，现在带我去见顾辞暮，我要单独给他说话。” 丝毫不体谅别人的罗浸月眸光一转，示意叶远歌老实就范。 “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进去？” 那个场景光是想想就很辣眼睛，罗浸月啧啧两声，“你恶心谁呢，快点过去，没回来的话你也不用活着了。” 叶远歌只想则先跑为快，还未迈开步子，对面就出来了另外一个人，正是顾辞暮。 他打量了一番罗浸月跟叶远歌，眉头稍微皱起，“远歌，你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叶远歌耸耸肩表示无奈，“这个，顾师兄你想听我解释一下嘛。” 罗浸月一见到顾辞暮，眼睛顿时散发出光芒来，“我总算是等到你了。” 而后，她不屑的扫了一眼叶远歌，“愣着干什么，要去就去，当然，不必回来了。” 此等大型双标现场叶远歌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他往顾辞暮身边走过去，低声道：“师兄，要不我们一起走吧？” 顾辞暮轻轻摇了摇头，“你先走，我也有话要跟她说。” 这两人能有什么话好说的，叶远歌心里一咯噔。 “快点走成不成，不要打扰我们的好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罗浸月居然就能说出这种话来。 叶远歌左思右想，私以为顾辞暮应该不会屈服，真打起来也不会出事，只要这女人别再给他下迷魂散，什么都好解决。 想到这一点，他才忐忑的离开了这里，留下罗浸月跟顾辞暮立在原地。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罗浸月顺势走过来，想要挽住他手臂，被顾辞暮轻松躲开。 她小脸一白，故作娇羞，“我们已经做了那种事情，你就这样不想对我负责？” 顾辞暮低头扫了她一眼，眸光冷冽。 “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也不要再来找我师弟，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罗浸月的心却莫名的颤栗着。 第67章 阴鸷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顾辞暮，你不要以为我瞧上了你就可以对我甩脸子，你……”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脖子就被人狠狠的掐住，直接给提了起来。 面前男人的神情阴鸷，是她从没有见过的样子。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远歌他是我的底线，你再造作，就看看是谁死的更快。” 这跟她所认识的顾辞暮有很大的差别，那个清冷孤高的弟子，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真的对叶远歌做了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明白了，咳咳咳——” 顾辞暮把她扔在地上，任由她捂住胸口咳嗽，都没有多看一眼。 “以后别来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顾辞暮踩着青石板，缓缓离开了此地。 “那天晚上应该没做什么吧，顾师兄衣服还穿着呢，罗浸月肯定就是想敲诈一笔。” 叶远歌一边往前走一边碎碎念着，走了没过一会儿，身后那个人就追了上来。 一看见他，嘴角就浮起了明朗的笑意。 “顾师兄，你这么快就说完了？” 叶远歌左右打量一番，看他衣服还很整齐，想必是没有打起来。 “不过让她以后别来了，她听得进去我就离开了。” 这轻松的语气让叶远歌下意识以为他在说一个小姑娘，绝对不是那个次次要他命的罗浸月。 “不是吧，她这么好说话的，刚刚我要去小解她都不让我走的。” 顾辞暮点点头，“总之都过去了，以后她不会来找你了，如果再来，你只管告诉我。” 得了顾辞暮的照顾，叶远歌瞬间轻松不少。 “好的好的，多谢顾师兄，只是那天你喝醉酒，她没说什么吧？” 依照罗浸月的性子，肯定是会拿这件事情敲诈顾辞暮的。 然而顾辞暮依旧摇头，“我喝醉酒那天她也在？” 这疑问句让叶远歌很是满意，“哦，她就是路过，看见了你罢了，那都不重要。” 解决了罗浸月，他们二人并肩走了几步，叶远歌才猛地想起自己比试的事情。 作为下午的第一场，再不赶过去估计就要迟到了。 “顾师兄，我不能再继续跟你在这说的，马上就要比试了，人没去的话也不行，我先过去了，你记得等我的消息。” 说罢，叶远歌立刻就往擂台那边跑去了。 他运气还算不错，对手是一个刚入青城派没多久的弟子，真要用术法的话，也不至于一下子将自己打倒。 念及这一点，叶远歌瞬间不慌了，按照旁人的指示，好好的做了个辑。 然而当他第三次被打飞的时候，胳膊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台下邵文光眉头一皱，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你可以站起来认输，但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年轻弟子随意的瞥了一眼沙漏，按照仙侠大会的规矩，的确还有许久才能投降。 可怜叶远歌打是打不下去了，只能尽量往旁边躲。 第68章 很厉害 再这样打下去，叶远歌不光会输，可能骨头还得断掉几根。 台下各门派都盯着上面，尤其是一想到顾辞暮也在，叶远歌恨不能把自己的脸捂住。 “兄弟，我们商量一下，你打轻点或者别打脸可以吗？” 那弟子嗤笑一声，“我打人专门打脸，尤其是你这种长得白净的，我定要让你记住今天。” 好家伙，敢情这是在嫉妒他长得帅。 “那兄弟，你能配合一下打假赛吗，我虽然贫穷，但是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 叶远歌实在是不想挨打了，然而这位兄弟威武不屈，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你确定还要继续这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他咬咬牙，用力把这弟子推了一下，采取了最朴素的方式。 估计是他这突然的动作太用劲了，那弟子睁大眼，一把亮出了佩剑。 用的是最基础的法术，一把剑分化为两把，看上去很是花里胡哨。 叶远歌召唤不出佩剑，掏出事先备上的树枝。 刚拿出来，台下唏嘘一片。 饶是顾辞暮很担心，没忍住也勾起了唇。 邵文光满脸的问号，“完了，远歌这是被打傻了，一根破树枝打的过谁啊，关键还丢人。” 周茗伊没说话，只是隐隐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接下来，叶远歌就展示了一套专业的剑法，那是昨天顾辞暮强迫他学会的。 动作不难，胜在流畅轻快。 那弟子起初是不屑的，两柄飞剑在叶远歌面前晃来晃去。 叶远歌知道自己被嘲笑了，不过也没有关系。 他短暂的闭上眼睛，跟着脑海里顾辞暮的身影，重复相同的动作。 轻易的避开了飞剑的攻势，躲得精准，让人意料不到。 那弟子遭了挫败，一时狠下心来，将飞剑对准了他的脖子。 还未击中，一道光袭来，瞬间将他的剑给折成两半。 听见落地声，叶远歌有些惊讶。 只见类似于裁判的人物走到中间，终止了这一场比试。 青城派掌门走过来，脸色发青，用眼神无声的谴责着那弟子。 “对不起，掌门，是弟子心术不正，还望掌门责罚。” 好端端的就要求责罚，叶远歌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弟子，恍惚中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刚刚还要偷袭他，谁知道被当场抓捕了吗？ 锣在这一刻敲响，判定的胜者是他。 叶远歌不敢相信，顿时觉得自己形象变高大了。 下了台，迅速扑到顾辞暮那边。 “顾师兄，我赢了我赢了，你看见了吗？” 顾辞暮笑笑，忍不住用手去揉他脑袋。 “看见了，很厉害。” 叶远歌对这种夸奖十分满意，逐渐变得飘飘然起来。 “看来以我的天赋，以后打败顾师兄都不是梦啊，顾师兄你得努力了，要不然我分分钟超越你。” “嗯，好。” 顾辞暮也不反抗，听着他絮絮叨叨一大堆之后，才笑着答了一句。 邵文光跟周茗伊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眼望见这一切。 “这个顾辞暮真碍眼啊！” 第69章 失火 好在只是初级弟子之间的比试，并没有引起太多的轰动。 叶远歌难得赢了一次，又听说邵文光输了，忍不住嘲笑了他一番。 周茗伊脸色依旧不太好，但比之昨日见到的，已然是好上许多了。 “顾师兄，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肯教我，我绝对打不过他。” 顾辞暮微微颔首，正准备回答，便见到天际闪出一道焰火来，是万剑宗紧急集合的信号。 “远歌，你自己注意些，师傅好像出事了，我过去看看。” 说罢，他就消失了。 叶远歌还没来得及疑惑，积极的系统就自己跳了出来。 “恭喜宿主完成试练并且解锁剧情主线：失落的法诀。” 这个章节名叶远歌有印象，之前讨论度较高。 “失落的法诀？” 在心里嘀咕了几声后，他才想了起来。 这一章里，严恕联合原主打开了主室藏宝阁，偷偷盗走了万剑宗顶级秘宝，走时还放火烧掉了藏宝阁，幸亏顾辞暮他们及时赶到，否则后果将无法挽回。 “不对啊，我现在也不是魔族的奸细了，他们不会有钥匙才对啊！” 叶远歌十分费解，但系统已经给他发布了任务： “请宿主即刻前往事发地点主室并寻找线索，任务完成即可获得5个积分。” 机械音刚刚落下，叶远歌就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邵文光伸手拉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我有些急事处理，邵师兄不必管我。” 这个语气相当冷漠，邵文光疑惑的睁大眼睛。 “你这小子是怎么了？” 叶远歌想回答却回答不了，当着他们的面使用了移行术法，瞬间消失了。 邵文光这下更惊讶了，捂着脸不敢相信：“远歌这么有天赋了吗，刚刚还不会御剑，现在连这都学会了？” 周茗伊瞥见那一闪而过的焰火，心下了然。 “我也先过去一下。” 而后，同样消失了，留下孤单的邵文光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 “看来我也不能放松了，居然都会法术了。” 藏宝阁现场一片灰尘，大火还未完全熄灭。 叶远歌下意识想去寻找顾辞暮的身影，然而被系统控制着，趁众人不注意时，偷摸摸溜了进去。 燃起的尘灰十分呛人，叶远歌捂着嘴巴，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都这个点了，我进来被人看见，指不定真当成奸细了啊。” 系统根本不管他说什么，控制着他往某个方向用力扔出树枝，快准狠，里头弹出一个人影。 叶远歌还没来得及看清，已经被人从后面牵制住了。 “不许动。” 这仿佛绑匪一般的台词飘过去，叶远歌就被人重重的击打了头部，脑子一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外头顾辞暮跟顾洪并肩站着，对于这次情况都感到很意外。 “师傅，藏宝阁的钥匙只有你有，莫非是钥匙被人盗走了？” 顾洪点点头，满脸的失落。 “唉，的确如此啊，只是不知是何许贼人，居然将主意打到了我万剑宗上。” 第70章 乐不思蜀 叶远歌再次睁开眼时，果不其然，又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高台之上，那个赤红色头发的男人挑逗着鹦鹉，只随意瞥了他一眼。 确认他醒了过来，这才从王座上站起身。 “许久不见了，想必我不用自我介绍了。” 这个自然是不用的，第一次推他进入绝望之境的就是眼前这个家伙——卫朝晨。 系统既然控制着他来到这儿，必然有其道理。 叶远歌决定先稳住自己，有系统在，死肯定是死不了的。 “我认识你，魔君，好久不见呀。” 卫朝晨勾起唇角，一个闪身就到了他面前。 庄严的大殿之上，周遭都是魔种。 “你果真是不怕死的，不过这样也好，这次带你过来有我的思量。” 对方没有强烈要取他性命的欲望，叶远歌瞬间安心不少。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藏宝阁？” 这个问题问出来，叶远歌也很茫然。 “我就是想去看看，趁着失火能不能顺走什么东西。” 卫朝晨挑了挑眉，“你是不是低估了我的手段？” 他说话语气倒也还好，只是叶远歌对其全部的了解都来自原著，还是有些害怕。 作为反派BOSS，卫朝晨跟顾辞暮，首先名字上就是有关联的，所以到了后面，他们会产生矛盾。 为了追杀顾辞暮，这厮手段相当毒辣，各种魔物没少往顾辞暮身边放。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人还算是原主的老大。 先前卫朝晨来找他，说的是焚毁玉石之事，而今这般周折，只为了把他找过来。 怎么想都不会是单纯跟他交朋友了。 “我哪敢啊，但是我刚才说的是事实，还请魔君相信我。” 他这种语气跟卫朝晨料想的有很大出入，他本以为叶远歌跟在顾辞暮身边，无论如何都会是一个大义鼎然的弟子，如今这臣服的话让他意外。 “你想加入魔族吗？” 叶远歌还没做出回答，系统已经帮他摇了头。 一入正能量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 被系统断了后路，叶远歌决心说几句好话弥补一下。 “那啥，你看就我这种粗鄙之人，根本就不配跟着魔君，您说是吧？” 卫朝晨脸已经垮了下来，伸手掐住了他脖子。 “不给你点教训，你以为我这归元殿都是摆设？” 听听这自以为很帅的台词，叶远歌无情的闭上眼睛。 卫朝晨以为他是害怕了，这才把他放开。 “在我用你之前，老实待在这里，不要指望谁会过来救你。” 说罢，一个闪身，卫朝晨又回到了王座。 有几个魔女走过来，一只手把叶远歌提了起来。 叶远歌深深感到了无力感，尤其是被几个姑娘提着的时候。 好在卫朝晨对他不算太苛刻，给他准备了一间还不错的房间。 躺上床的叶远歌乐不思蜀，就着旁边摆盘的水果吃了起来。 “早知道有这种待遇我应该早点过来啊。” 完全忘了自己任务的叶远歌吃的很香，再一瞥，又看见一盘烧鸡，更觉得人间值得。 第71章 五更 第一个发现叶远歌消失的人还是顾辞暮，他去了一趟食肆，而后又去了弟子阁。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时，就已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邵文光虽然心大，但连着一天见不到人，也跟着出去找。 一出弟子阁，就跟顾辞暮撞了个正着。 “远歌他今天回来过吗？” 邵文光摇摇头，“我还以为他跟你待在一起，当时不是去主室找你了吗？” 二人这么一对台词，顾辞暮就知道出事了。 “肯定是那人来偷东西时把他也带走了。” 邵文光刚得出这个结论，顾辞暮人已经不见了。 另外一头，叶远歌吃饱了后好好的睡了一觉。 他鲜少有忧患意识，哪怕是床边坐了一个人都没有知觉。 卫朝晨眉头一蹙，思索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睡得还真香啊，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恰在这时，叶远歌翻了个身。 卫朝晨便不许他继续睡下去了，一掌拍下去，直接把叶远歌打醒。 “痛……” 然而他只是哼唧了一声，继续睡了下去。 卫朝晨活了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恍惚中有种见了世面的感觉。 “别睡了，我有话要问你。” 叶远歌迅速爬起来，一脸不做掩饰的嫌弃。 “你有病吗，大早上的不睡觉一直惹我，我要是没睡好，第一个找你算账，所以不要再来烦我。” 这行云流水的操作让卫朝晨愣了一会儿，直到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脸色瞬间发青。 “你好大的胆子，赶快给我起来。” 这生冷的语调让叶远歌骤然惊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何处。 “那啥，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你能当我在说梦话吗？” 见卫朝晨还保持着方才的表情，叶远歌心一寒，索性装死了，又想躺下去，结果被卫朝晨用灵力牵制住了。 “你想死吗？” 叶远歌摇摇头，哭丧着脸：“不想的，我给你道歉。” 如果不是为了那颗玉石，卫朝晨保证一定捏死眼前这人。 但是自己最近修为相当不稳定，只能将希望放在叶远歌身上。 “我问你，上次玉石你是如何处理的？” 叶远歌茫然，“我丢了。” 卫朝晨脸色更难看了，“再给你一次机会，玉石在哪里？” 叶远歌继续茫然，“我真的丢了，说的都是实话。” 卫朝晨脾气没有多好，一把提起他衣领，将他扔在地上，而后手心幻化出利刃来。 “不想活的话就继续。” 叶远歌是真的不知道，但见这人非要一个交代，情急之下，索性开始胡说起来： “别别，我现在就说，当时我将这玉石炼化了，同自己的灵识连在了一起，倘若我死了，那么玉石俱焚是必然的。” 他这么一本正经的乱说，卫朝晨反而相信了。 “总算是说了实话，骗我是没有好下场的，玉石俱焚之前，我会留你一条命，不要造作，还有，五更必须起床，归元殿不留好吃懒做之人。” 说罢，卫朝晨就消失了。 叶远歌捂住脸，“五更起床，那还不如要我的命呢。” 第72章 破防 万剑宗主室 顾洪面前摆着一堆卷宗，顾辞暮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师傅，你确定东西还在吗？” “前几天你彭淮师弟还来过一遭，我让他把主室清扫了一番，总不至于就丢了。” 这个回答让顾辞暮生疑，他没有叶远歌的下落，只能求助于这些能记录现场的卷宗。 然而找了许久，最早记录的就是失窃之前，隐隐有一黑衣人走了进来。 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包括叶远歌，甚至都没有出现过。 “彭淮师弟？” 顾辞暮思索一瞬，“那我还是先去找他问问吧，若是今日再看不到叶师弟，徒弟便请下山令出去找。” 他一向沉醉于修行，顾洪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急切的模样。 “你对师弟们多加照顾是对的，但是须得有分寸，眼下万剑宗秘宝被盗，众门派都待在此处，你作为大弟子贸然离开，只怕那贼人会卷土重来。” 顾洪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顾辞暮心里有叶远歌安危更加重要。 “弟子知道，倘若寻到了叶师弟，弟子一定尽快赶回来。” 顾辞暮的脾性如此，作为师父兼父亲，顾洪相当了解。 “既然做出了决定就去吧，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 待他说罢，顾辞暮重重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主室。 彭淮比叶远歌资历要深一些，近日来又专程负责乘风阁掌门的事务。 顾辞暮赶到时，他正与严恕对桌而坐，桌上还摆着棋谱。 “晚辈见过严掌门，现下与彭师弟有话要讲，不知前辈可否答允？” 严恕合起棋谱，“你们万剑宗的弟子有话要说，不必顾忌我。” 得了准允，彭淮才跟着顾辞暮出来。 万剑宗的弟子一般都对顾辞暮较为崇敬，彭淮亦是如此。 “顾师兄，不知你找我有何事，还请直言。” 顾辞暮也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幻化出了最新的卷宗。 “这上面的东西是你负责记载的？” 彭淮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好端端的，为什么后面的卷宗就没有了？” 彭淮面色如常，“兴许是那贼人进来后给处理了，不过此事也怨我，我应该再多注意些才是。” 这般处变不惊，若非是真的，那就该多多注意了。 “藏宝阁有诸多暗线，除非有钥匙，不然的话根本无法进入，那贼人莫非是有通天的本领，能够以一己之力破防，你说对吗，彭师弟？” 彭淮面上依旧没有变化，甚至还微微弯起了嘴角。 “顾师兄不会以为是我故意放进去的吧，钥匙在我手上只有半柱香功夫，失窃那天可并不在我手上。” 他这样坦荡，本以为顾辞暮不会再追究，然而对方还站在对面，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既是这样，那我是否能做个假设，若是彭师弟那天忘了锁上呢，亦或是故意不锁。”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彭淮就笑不出来了。 顾辞暮往前走了一步，“要自己承认还是我送你过去？” 第73章 质问 五更起来的叶远歌有气无力，偏偏卫朝晨为了看着他，非要把他带到自己殿里。 叶远歌坐在地上，瞧见卫朝晨还有练字的癖好。 一早上饭也不吃，就单只是提着毛笔，写着自己的名字。 整整五张宣纸，上面写满了卫朝晨。 “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 叶远歌机械的点头，“太好看了吧，您不去参加书法大赛简直是浪费了这一身才华呢。” 这话假的要死，卫朝晨也不介意，另换了一张纸。 “你的名字叫什么？” 敢情到了现在，这厮还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叶远歌扶额，“叶远歌，叶子的叶，远方的远，歌唱的歌。” 典型的拆开不好听，拼在一起还不错。 卫朝晨顺着他说的去写，叶远歌以为他在写自己的名字，凑过去一看。 好家伙，上面还是卫朝晨三个字，那这样问他名字毫无意义啊。 见他有些许沮丧，卫朝晨勾起唇角。 “你还挺有意思的啊，就你那难听的名字，我下不去手。” 这要不是魔君，叶远歌绝逼要跳起来跟他打一架，典型的欠打。 然而他打不过，只能忍下来。 “你会写字吗？” “会一点点，但是不好看。” 这个是实话，叶远歌自认为放荡不羁，写的字犹如鬼画符。 卫朝晨递给他另外一只毛笔，示意他写几个字看看。 叶远歌接过去，飞速的写了自己的名字。 只见他一气呵成，不带任何停顿，定睛一看，好吧，还是鬼画符。 卫朝晨不是人，可能第一次看到这样飘逸的字体，所以还被镇住了。 最令叶远歌感到惊讶的是，他居然还夸了一句好看。 “人虽然丑了些，但字不错。” “多谢魔君夸奖，但是人也不丑吧。” 后面一句话他只敢小声嘀咕，然而卫朝晨还是听见了。 叶远歌发誓，在穿进来之前，他一直以为魔族很忙，结果目睹了卫朝晨闲的要命的一天后，他觉得自己彻底看错了。 卫朝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的确不算太丑，难怪顾辞暮不嫌弃你跟着。” 就这还能扯到顾辞暮身上，叶远歌怕他想不开，又要去把顾辞暮捉来，赶紧拉开话题。 “是啊，你说的都对，但我其实业务能力还可以的。” 卫朝晨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跟顾辞暮二人是什么关系？” 叶远歌十分坦诚，“他是我师兄啊。” 虽然彼此的关系可能已经超越了，但叶远歌也没有说错。 卫朝晨像看出来什么似的，眉眼间的不屑更加明显。 “罗浸月喜欢他，被他赶了回来，你喜欢他，他反而留你在身边，倒真是稀奇，莫不是喜欢你这张脸。” 叶远歌像被人说中了，一下子站了起来，“魔君不要胡说了，我跟师兄清清白白，你这就叫造谣。” “造谣？” 卫朝晨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你不喜欢他？” 叶远歌想否认，但是不知怎的，居然卡住了。 良久，才回答了一句：“不要再说这个了。” 第74章 内鬼 彭淮仰起头，努力做出镇静的样子。 “师兄怎么会这么想，门若是没锁上，是会响铃的，我并不是傻子。” 见他还想狡辩，顾辞暮已经拔出了浸月，将他手往后反压。 彭淮身手还算不错，但在顾辞暮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我给你机会了，现在就跟我去一趟主室吧，通敌之罪，师傅自有思量。” 被他牵制住了，彭淮无法动弹，这才露出一张狰狞面目。 “顾辞暮，你最好想清楚了，倘若冤枉了人，师傅也会责罚你的。” 顾辞暮挑了挑眉，冷漠道：“我不在乎。” 事已至此，彭淮总算放弃了反抗。 主室 顾洪见他将彭淮绑了过来，深感意外。 “辞暮，你这是……” 顾辞暮将人往地上一扔，因着施了定身法术，彭淮并不能动弹。 “此人通敌，前日并未将藏宝阁锁上，想必是提前交代好了，还望师傅明察。” 顾洪很相信顾辞暮，知道他不会轻易说谎。 “彭淮，你师兄说的可属实？” “师傅不相信弟子？我若是敢这样做，难道是不想继续待在万剑宗了吗？” 彭淮至今还是不肯承认，顾辞暮眸光一转，浸月便自己落在了彭淮旁边。 “你再不说实话，莫说是万剑宗，这条命也不必留着了。” 这个男人平日隐忍谦逊，但是说出这句话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好似他本来就有这样的一面，只是时间长了，大家难免会忘记一样。 顾洪没有打断，只是又问了一遍彭淮：“你师兄说的属实吗？” 这句话换种说法其实就是默认了，不管彭淮怎么回答，他都是错的。 既然怎么都会这样，还不如直接放弃挣扎。 “但凭师傅决断，弟子绝无意义。” 不再反抗，最坏不过是逐出万剑宗。 然而顾辞暮并没有这么轻易放过他的意思，“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彭淮心如死灰，索性装傻。 顾洪近些日子也为失窃而烦恼，眼下有了线索，还是要多多注意的。 “你不肯说，那就只好先去地牢住上几日了，失窃的乃是万剑宗秘宝，真与你沾上干性，你十条命也洗不清。” 这是如何都不肯放过他的意思了？ 彭淮听了，居然还笑的出来。 待到顾辞暮发现不对劲，他嘴角已然渗出鲜血来。 只怕是早已经藏了毒，他们法术用多了，一时疏忽，忘了还有这样自尽的方法。 顾洪叹了一口气，“总归是我们没有注意到，找人带下去安置了吧。” 他作为万剑宗掌门，这些年见过的生死不算少，但弟子死在面前，还是头一回。 顾辞暮也不太好过，彭淮背后的人他猜不出，再这样拖下去，也不知远歌会不会有危险。 更何况，能让彭淮自弑的势力，想必更难查清。 “是，弟子知道了，师傅还请节哀。” 彭淮固然有错，说到底不过是个少年，他其实只是说来吓吓对方，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第75章 纸鸽 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就都断掉了。 叶远歌已经消失了差不多两天，倘若不再快些，只怕真的会出事。 念及于此，顾辞暮揉了揉眉心，说不出的心慌。 至于严恕那边，他刚把人带走，彭辉就自我了断，保不齐藏宝阁失窃的消息会传出去。 他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 此时西厢空旷，刚至门口，顾辞暮就停下了脚步。 他眼力好，瞧见那边飞过来一只纸鸽，因着施了法术的缘故，只看得出外层的阴影。 未飞一会儿，便落了地。 有人自里头走出来，将那纸鸽拾起。 顾辞暮屏住呼吸，往后头躲了躲，只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尖。 好在并没有被发现，只是白日里还需要传信，未免奇怪。 他沉下心来，待过了片刻，这才神色淡漠的往里头走。 今天太阳明媚，严恕着一身闲服歇息，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妥。 “晚辈见过严掌门。” 听见有人开口，严恕才睁开了眼，他为人孤僻，更是不喜与小辈们打招呼。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彭淮哪里去了？” 说这话时，甚至都不曾看看顾辞暮。 顾辞暮倒也不计较，只是礼貌的做辑，“彭师弟家里生了变故，恐怕不能再来照顾前辈了，以后会让别的弟子过来，还请掌门见谅。” 提到这茬，严恕直接站了起来， “生了变故，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二人还算谈得来，严恕此等反应可以理解。 “不是是家里人出了事情，所以才回去了，掌门无需担心。” 说罢，顾辞暮就不说话了，专注去看严恕的表情。 彭淮既是奸细，这些日子来跟他走得最近的就是严恕。 更何况，那日藏宝阁失窃，严恕并未现身擂台，对外称是不喜热闹。 严恕轻轻叹了口气，“这小弟子年纪轻轻，尚且称我心意，不过家事更为重要，剩下几日还请你们再调来一位吧。” 既表达了对彭淮的不舍，也明确接受万剑宗的安排，没有丝毫慌乱的痕迹。 顾辞暮一时拿捏不准，低头一看，瞥见那染了尘灰的靴子，顷刻了然。 “一切都会好好安排的，还请掌门放心。”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试探一番：“前日比武擂台掌门怎么不去看看，总待在西厢难免无聊。” 严恕也不知是不是听出了他的意思，答道：“我这人不喜热闹，找个地方待着更为自在。” “晚辈知道了，那么掌门有什么需要直接说出来就好。” 顾辞暮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刚迈动步子，便听得严恕似是舒了一口气。 他迅速转身，对上严恕的目光，有一瞬间，像是在跟一把刀对视。 这般的目光，只怕是已经起了杀心吧。 “对了，掌门，晚辈还有件事情忘了说，近些日子，万剑宗可能有贼人闯进来，请你跟门下弟子知会一声，让他们注意安全。” 严恕点点头，语气并不和善：“我晓得了，你只管去忙，不必管我。” 第76章 争抢 自从卫朝晨也开始问那个问题后，叶远歌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生活还算不错，至少伙食是比万剑宗好很多的，但每每躺到床上，就会想知道顾辞暮过的好不好。 他一开始跟着顾辞暮，只是为了洗白自己，以至于能够赶快回去。 但现在，这一切好似发生了变化。 顾辞暮对他是很好的，这一点没法否认。 那他呢，对顾辞暮当真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吗？ 想到这里，叶远歌又翻了个身，难得的失眠了。 “明天五更又要起来，不要瞎想了，赶紧睡觉。” “请宿主即刻前往归元殿主殿，前方将解锁新的任务。” 刚刚有了睡意，机械音又在耳边响起。 叶远歌闭着眼睛装睡，忽然就被某种力量牵制起来了。 “请宿主不要懈怠，你当前积分为16，所有任务累积进度尚且为百分之四十。” 瞧瞧这漫长的做任务之路，打工人叶远歌相当不情愿往主殿走去。 如系统所描述的，灯火通明。 卫朝晨正跟一个黑衣人面对面交谈，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那黑衣人的背部。 “梵海宫那边已经在办了，你要是想早点见到他，尽快把万剑宗处理掉吧。” 卫朝晨看上去很严肃，这话云里雾里，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还没想清楚，那两人忽而都安静了下来。 后知后觉的叶远歌被系统瞬间带走，卫朝晨闪身过来时此地的确无人。 他眯了眯眼，“跑的挺快。” 黑衣人遮着脸，“我先回去了，万剑宗那边没什么好处理的了，梵海宫的消息你放出来，至于余修，一月之后，我要见人。” 卫朝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那是自然，你为我办事，我会看着来的。” 这件事说完了后，黑衣人想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上次那小子呢，你要他有什么用处？” “挺有意思的，我在归元殿一向无聊，寻个人五更陪我练字。” 黑衣人嗤笑一声，“你倒是风雅，万剑宗那边应该快找过来了，一个弟子而已，别耽误了大事。” 卫朝晨没说话，脸色已然冷了下来。 叶远歌躺在床上，心跳还是不能平息。 方才实在是太惊险了，差一点就被那两人当场抓获。 最亏的就是什么也没听到。 他捂住脸，见系统没有别的指示了，翻个身打算睡觉。 偏偏这时门被人推开了，紧接着房里的灯都亮了。 卫朝晨眉眼冷冽，似是顶着寒气。 “别装了，给我爬起来。” 这人说话真是直接，叶远歌不情不愿的坐起来。 “魔君大晚上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过来了？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宫殿，你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好家伙，原来是大晚上来炫耀自己有大房子了。 叶远歌在心里啧啧两声，“是的，我知道了。” 话题就此终结，叶远歌抬头看了他两眼，见他没有走的意思，更觉得诧异。 “你以前是怎么偷到我的玉石的？” 一开口就是这种他答不上的问题，叶远歌摸摸脑壳，“我不记得了，貌似就顺手拿的。” “呵，你还真把我当傻子。” 卫朝晨逼近他，眸光阴狠，“我特意加了几层护罩，你顺手一拿就能拿走，倒真是稀奇。” 叶远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同样很茫然。 “我，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果然寄人篱下虽然吃得好，但过的还是糟心日子。 这个卫朝晨每天问题是真的多，叶远歌低下头，开始怀念起在万剑宗的日子。 伙食虽然差了点，但顾辞暮会给他带一些好吃的。 “你很怕我，还是觉得我烦？” 又来了又来了，叶远歌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外表俊朗，还挺富有的魔君，怎么就有这么多要问的。 如果他有机会回去，一定要买一本《十万个为什么》送给这人，做他的下属实在是太痛苦了呀！ “魔君，我困了，你也累了吧，要不咱回去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你方才是不是在主殿偷听我们讲话？” 终于问到关键地方了，叶远歌调整一下表情，做出疑惑的神情，“偷听？我一直在睡觉呀。” 卫朝晨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待回过神，才发现叶远歌眼睛生的好看，眼尾上挑，睫毛浓密弯曲。 “罢了，你睡吧，劝你老实一些，不要造作。” 叶远歌翻了个白眼，他又何尝不想老实一点，系统不让能怎么办。 “我走了。” 卫朝晨走就走，还非要跟他说一声。 叶远歌点点头：“好的”。 对方这才转身离开，确认他走了，叶远歌赶紧躺了回去。 这样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万剑宗还有几个关心他的人，虽然一个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但是已经不错了。 “我大概还要待多久啊？” 系统粗略计算了一下，很快告诉了他答案。 “预计明天中午，届时望宿主好好表现。” 听到这个答案，叶远歌相当满意的睡了回去。 这一夜有些许漫长，有人在床上睡得很熟，有人饮酒独酌，静静的欣赏着月光，有人一路颠仆，只为寻到挚爱。 下山令被紧紧攥在手心，顾辞暮从昨晚下山到破晓，亦是有些疲累了。 他昨天大致确认了严恕的不对劲，按说跟叶远歌有仇的人，说得出的名姓里，卫朝晨当拔头筹。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赶紧出来了。 不管这里有没有，都应该来一趟。 若是再没有见到叶远歌，只怕自己就会崩溃。 归元殿设了好几道屏障，以往来过一次，顾辞暮记性好，轻易绕开那些守卫。 卫朝晨似是料到了顾辞暮会来，一大早就把叶远歌叫醒，让他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写字。 叶远歌瞌睡上头，半眯着眼，奉承着说好看。 以往他这么没精神，卫朝晨已经把他赶出去吹风了，今日却怎么也不肯放他出去。 得了系统的指示，叶远歌虽然困，但还是勉强保持清醒。 到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拖累顾辞暮。 系统没有明说，但是能这么快赶过来的一定是顾辞暮了。 果不其然，主殿的门被推开，带起一阵刺耳的声响。 卫朝晨狼毫尖端落下一滴墨汁，在宣纸上渲染开来。 叶远歌第一个看过去，见那人依旧白衣落拓，一路奔波，似是带着满身风霜。 这幅样子同以往不同，若是他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人眼里还布着血丝。 他下意识的想朝顾辞暮跑过去，一只手拉住他衣袖，将他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先不要急着走，好歹也伺候了我两日，一见到你师兄就走，这可不太合适。” 叶远歌吧唧两下嘴，可惜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瞪他两眼，默默在心里道了句“你神经病吧。” 在顾辞暮面前这样说，搞得他相当没有面子。 正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可以委身于卫朝晨，但顾辞暮看到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辞暮往这边扫了一眼，看见叶远歌平安无事，紧握住的拳终于松了开来。 “远歌，我来接你了。” 他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但就凭那看过来的一眼，足以让叶远歌联想到很多场景。 戏本里英雄救美，是不是就这样演的啊！ 卫朝晨冷笑一声，“你们二人没有猫腻，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会信。” 这会儿话没有说错，叶远歌也觉得合理。 能够在你出事后，努力找过来只为接你回去的人，他若非是爱慕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你，又怎么会这样呢。 想到这里，叶远歌的心颤了一颤。 “魔君，你这次过分了，远歌是我万剑宗弟子，不容你们下手。” 顾辞暮拔出浸月，卫朝晨见状，也幻化出链刃来。 “呵，他自愿留在这里的，莫非也能说是我们私下做的。” 不能动弹的叶远歌眨了眨眼，他很清楚这两人的实力。 顾辞暮作为男主角，后期武力值是很客观的，但前期毕竟还没有成仙，跟反派BOSS干起来的话，说不定会被打的半死。 万一他这输了，心里受挫，以后都不想修仙了，那可就十分不妥了。 戏精叶远歌望向顾辞暮，才发现那两人根本没有打起来，只是不约而同看向了他。 “你且说一说，是不是自愿留下来的？” 不知何时，卫朝晨已经解了他的禁言术。 “肯定不是啊，明明是你们抓……” 一句话还没说完，禁言令又加上去了。 卫朝晨皱了皱眉，“不会说话就别乱说，分明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 顾辞暮见他如此神情，已经欺身过来，一把捞起定住了的叶远歌。 “远歌我今日是要带走的，魔君与万剑宗的事情，改日我会再来一次。” 叶远歌被他揽在怀里，突然意识到了安全感是什么。 哪怕是没有系统在保命，这个人也不会让他就这么消失吧。 他仰头去看顾辞暮，瞧见对方棱角分明的脸。 顾辞暮似乎意识到了，也低头看向他，只是神色严肃： “不要担心，有我在。” 第77章 萦世 “不要担心，有我在。” 这句话如果是别人来说，叶远歌此刻一定笑的四仰八叉了，但是换成顾辞暮就不一样。 其实不久之前，他们还有些私人恩怨啊，但现在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呢。 靠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比之系统给的安全感，好了不止十倍。 “嗯。” 他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发言：“我永远相信你。” 卫朝晨一点也不慌，熟练的双手环臂，“顾辞暮，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儿？” 顾辞暮将叶远歌护到身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他们之间的这种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叶远歌感觉一股力量袭来，紧接着，身上的咒法就给解掉了。 “顾师兄，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他自己没有法术，总不能拖累顾辞暮，要是卫朝晨这厮丧心病狂，顺带着把顾辞暮也抓过去，每天五更起床就是看他写字。 光是想想就觉得离谱，顾辞暮身上好歹有各种属性加成，万一经历了这种事，以后成仙都有阴影。 “我没说你们可以走了。” 身后的那道声音落下，归元殿的大门在这一刻紧紧关上。 室内烛火摇曳着，莫名有些可怖。 叶远歌往顾辞暮后头缩了缩，脑中快速搜寻可靠方法。 然而顾辞暮表情都没有变化，浸月迸发出银光，侧着落到地上，勉强让人提起精神，以至于能够正视这一切。 卫朝晨就站在他们对面，手心的链刃燃起火，诡秘绚丽。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谁都一样。” 他眸光微转，落到叶远歌抓着顾辞暮衣襟的手上，勾起一抹笑。 “看来你还是骗了我，小东西，给你们一个同死的机会，可要好好把握。” 叶远歌做这么多任务就是为了活下去，现在这个家伙居然还是不肯放过他。 “你不要欺人太甚。” “无妨，今日若是不能带你出去，我日后也不必待在万剑宗了。” 这该死的胜负欲上来后，叶远歌眼前一花，那两人已然打斗到了一起。 招招致命，但总是偏了那么一点。 叶远歌看的难受，下意识的想离开，但一想到顾辞暮还留在这里，瞬间觉得不好意思。 “系统大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快把谁带走，要不然真就要出事了。” 机械音紧跟着落下，“抱歉，由于当前场景不符合原著，所以无法进行更改，如需阻止，请宿主自己做出决定。” 这种情况下，系统突然变得不靠谱也是叶远歌没想到的。 “停，别打了，朋友们，外面有人来了。” 归元殿地方偏，卫朝晨又喜欢自己住，按说没几个人会过来。 但叶远歌刚说完这句话，一声巨响就传了开来。 归元殿的大门被破开，外头站着各大门派的掌门弟子，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顾洪。 事情闹到这么大也是意料之外。 叶远歌捂住嘴，一句“我靠”已经说了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卫朝晨才停了下来。 “诸位很闲的话只管滚出去，站在这里很是碍眼。” 能够说出这种话，自然也是不怕他们的。 只是今天来的人毕竟有些多，卫朝晨寡不敌众是绝对的。 “师傅，你们怎么也来了？” 顾辞暮面露疑惑，想必众门派前来也是意外。 “我等今日是来魔族讨个公道，梵海宫谨言之死，定与你魔族脱不了干系。” 开口的是青城派的掌门，这个门派没落许久，而尽还能这样张扬也是不易。 “梵海宫的谨言，呵，他死了便死了，找到我这儿来，诸位是想陪着一起吗？” 本来是三个人的修罗场，如今因为梵海宫的主持之死，居然演变到众人的修罗场。 叶远歌不关心那些，见顾辞暮走过来，赶紧去看他是否受伤了。 “顾师兄，你刚刚还好嘛，有没有伤到哪儿？” 顾辞暮轻轻摇头，目光静静的落到他脸上。 “远歌，以后不要再消失了。” 这话最后的一个字伴着叹息，叶远歌心上的某根弦被人牵动，久久的回响着。 “我很担心你。” 顾辞暮说着，伸手去摸他脑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只轻轻落下，挥落在手边的空气里。 “嗯，下次一定不这样了，但是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嘛，所以就不要担心我了，万一以后有人发现什么了，我怕……” 我怕成为你的软肋，却没办法做铠甲保护你。 他们这边的氛围静好，但卫朝晨已经无法忍受了。 他伸出右手来，不过一会儿，青城派掌门无意就被拉了过去，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就给掐死了。 动作太快，尚没有人反应过来。 叶远歌看着这一切，某些内容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 “谨言死去这年，魔族与诸门派立敌，以至于人间颇不太平。” 这句话一跳出来，他才回过神来。 故事的进展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明明该是两年之后发生的事，居然就这么提前了。 “卫朝晨，你休要忘了先辈曾与我们签署过盟约，你既然动了先手就休怪我们毁约，从今日起，诸门派与你魔族不共戴天。” 顾洪毫无笑意，方才无意之死就已经代表了魔族的态度。 卫朝晨倒是无所谓，“呵，去他的狗屁盟约，你们如此清高，怎么还要藏着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所谓见不得人的事情，大概就是作者挖好的坑了。 叶远歌差不多看完了也没发现那件事情是什么，现在剧情变快了，说不准能够满足一下他之前的好奇心。 “今日是你卫朝晨造作为先，改日梵海宫查清原委，我们定会为谨言主持秉持正义。” 下面那一堆弟子皆跟着附和，叶远歌一脸茫然，偏头去看顾辞暮。 “顾师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尚无定论，不做评判。” 按理说他这样的态度才正确，可那些人的行为太反常，以至于叶远歌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所幸今日并没有打起来，大闹了一场后，卫朝晨就消失了。 他固然有傲气，但寡不敌众，先走也可以理解。 叶远歌跟在顾辞暮身后，还未回到万剑宗，就需要跟着大部队去一趟梵海宫。 “梵海宫此事事出诡异，昨夜谨言主持修为渡劫之时，有人盗走了玉石，导致其走火入魔，活活被雷劈死。” 有弟子在后头议论原委，叶远歌竖着耳朵去听。 “渡劫？” 顾辞暮听见他说话，索性又给他解释了一遍。 “我们修道之人，功力有层次之分，谨言主持有成仙的潜质，按理说就算不成，也不至于遭天雷，定然是被人设计了。” “那顾师兄以后也要渡劫吗？” 叶远歌的关注点永远在顾辞暮身上，他就顺带着问了一句，顾辞暮嘴角就勾起笑容来。 “是的，但应该还有几年。” “那到时候顾师兄记得告诉我，我一定好好保护你的玉石，不让别人来偷东西。” 顾辞暮点点头，“好。” 二人对视了一眼，叶远歌猛地想起卫朝晨玉石之事，难怪那人不肯放过他，原来这玉石竟然如此重要。 “顾师兄，那你知道玉石怎么复原吗？” 他提起这个问题，顾辞暮愣了一瞬，“玉石没法复原，除非有人愿意献出自己的玉石，甘愿做一个废人，不再修行才可以。” 跟废人没什么区别的叶远歌考虑了一下，毕竟是原主做的好事，没了玉石的卫朝晨好像也挺可怜的，自己补偿一下也没什么。 于是乎，他又问了一句，“那到底要怎么献出来啊，会痛吗？” 顾辞暮心思细腻，一听他这么说，差不多就猜出了他的打算。 “那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处理不当会死人的，玉石也没有这么容易粉碎，兴许只是丢掉了。” 会死人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叶远歌惜命，从随身佩戴的袋子里取出水来，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 梵海宫离万剑宗不算远，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当家的谨言主持就遭遇了这种事情，大家如若不查清楚，实在是难平众怒。 “此事确是人为，此人是谁尚不可知，想必与万剑宗藏宝阁失窃之事有关联，明年就是萦世了，按照挂签，有邪祟之物重临于世。” 这跟原书背景描述的差不多，叶远歌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萦世到来之前完成任务并且顺利回到现实。 “顾师兄，萦世有可能破解吗？” 顾辞暮思索片刻，还是摇了头，“也许是不能的，所以大家才会重视梵海宫之事，四大门派遇事的已有两个，多加防范不会有错，无法阻止的话，就只能扼杀了。” 算起来，整本书的高潮应该就是最后的萦世了。 “顾师兄，你如果成仙的话，人间的事情就不要干涩了，万物有万物的命数。” 书里面顾辞暮就是执意要归来，才引起了萦世的降临。 “现在我只是觉得，成仙没有那么重要了。” 顾辞暮低下头看他，唇角轻启： “远歌，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第78章 山有木兮 修仙是他必生所愿，现在突然说是不那么重要了，莫非是受到了打击？ “顾师兄，你还是不要放弃吧，信我，你肯定可以的。” 顾辞暮闻言低低笑了两声，良久才回道：“没关系，我们不急。” 身后响起口哨声，是集合的标志。 他们二人走过去，见四派掌门都站在一起，面露难色。 “诸位弟子，而今青城派无意掌门已死，我等与魔族已经结下了渊源，梵海宫在前方，望大家多加注意，不要落单。” 顾洪交代完这些后，青城派的弟子已然开始骚乱了。 叶远歌站在下面，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强调落单。 “远歌到时候记得跟着我，万剑宗今日来的弟子不多。” 顾辞暮像是懂了，但也什么都没说。 梵海宫之地较为庄严宏伟，其中大多都是僧人。 前日遭天雷的那位是第二顺位的主持谨言，其掌门慎行天赋不如前者，身上也多带了些烟火气。 一般来说，这种烟火气都是他不能成仙的原因。 任务做了很多，现在才搞清楚阶层的叶远歌左顾右盼，想看看还有谁没有烟火气。 最后看了一圈，只有严恕跟顾辞暮有些希望。 “每派掌门各带两名弟子随老衲进去吧，谨言所居寝殿尚未变动。” 叶远歌索性就跟着顾辞暮进去了。 谨言主持的居所异常整洁，只有桌上有一道烧焦了的痕迹。 “天雷究竟有没有劈到这里来？” 发问的是银月殿的掌门凌紫桐，她们一派皆是女修，平日里大多低调。 慎行主持摇摇头，“没有，所以我也对这道痕迹生疑，谨言他担心梵海宫受影响，所以没有在这里渡劫。” 他这句话说出来后，凌紫桐又指了一下床板，仔细去看，那里也有一道痕迹。 “既然有痕迹，想必他是来过这里的，只是待的时间不长。” 女人的心思细腻，就这么一个推断，大家都能猜到几分。 顾辞暮用手去触碰桌上的痕迹，刚碰上去，就被一股灼热感烫到了。 “辞暮，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顾洪一直关注着他，但顾辞暮只是摇了摇头：“没有。” 大家专程来这一趟，实在是没有收获，最后只颓废的走了出去。 当晚，叶远歌跟顾辞暮分在一间房里。 顾辞暮没有直接说，然而当时他看的清楚，分明就是有异样。 对方从来都不撒谎，现在选择瞒下来，肯定是很重要了。 因此，叶远歌也没有问出来。 “顾师兄，我们大概还得在这儿待几天啊？” “约莫三五天，此事蹊跷，有人把消息瞒了下来，你要去那儿最好先告诉我。” 连顾辞暮都变得这么谨慎，想必是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 “嗯，我不乱走，只是顾师兄，你找到是谁盗走了万剑宗的秘宝吗？” 他不确定顾辞暮是否知道严恕是奸细的事情，因此只是试探的问了一句。 顾辞暮走过去将门带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才坐回他身边，俯下身凑近他耳畔：“远歌，我有件事情不确定，想听听你的意见。” 难得顾辞暮有拿捏不准的事情，叶远歌笑着点头，“顾师兄只管开口，我一定尽我所能分析。” 只有在叶远歌面前，顾辞暮才不必有所收敛。 这件事情发生在去归元殿之前，那日他发现严恕的靴子与接信之人一致，便故意留了下来，没有离开。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果然有一只纸鸽飞了出来。 他动作快，将那纸鸽打了下来，其左腿上绑着一封信件，拆开来看，内容是看不懂的符画，但上面顾洪二字他看的真切。 如果说要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也不对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就能跟万剑宗秘宝失窃之事联系起来。 “顾师兄，你先不要下结论，兴许只是提到了而已。” 顾洪作为万剑宗掌门，监守自盗这种事，他是最不可能做出来的。 “我知道，但今日直接将我们带到了梵海宫，难免让我生疑。” 顾辞暮一个人拿了下山令出来，出来之时并没有告诉顾洪他具体要去的地方，但偏偏到了归元殿没多久，众门派掌门及部分弟子都来了。 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能把卫朝晨定为幕后黑手。 甚至于，一向懦弱的无意，居然真的能第一个上去挑衅。 这些看上去没有联系的现象，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一旦连接起来，造成的后果谁都无法承担。 叶远歌听着他的分析，也是似懂非懂的状态。 现在书里面的剧情加快了，他原著记得不多，后头的事情更加无法预料，因此也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来。 “顺其自然吧，但我们无法预知结局的时候，这恰恰才是最好的办法。” 说罢，叶远歌伸出手，打算拍拍顾辞暮的肩膀，但对方动作更快，直接放到了他的手上，完全的覆盖住了。 这一动作发生的太突然，叶远歌睁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顾辞暮又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乖，让我靠一会儿。”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叶远歌就怔住了。 见他没有反抗，顾辞暮闭着眼睛，嘴角慢慢勾起。 “顾师兄，你如果累了的话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不知道他们又要干什么。” 叶远歌的声音很轻，顾辞暮这才从他肩膀上起开。 灯火摇曳，眸光迷离。 “嗯，好。” 不知是不是叶远歌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顾辞暮有些许奇怪。 但当他想说话的时候，顾辞暮已经躺上了床，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叶远歌盯了一会儿，伸手去摸自己脸颊，烫的收回了手。 这种诡异的氛围感袭来，他逐渐摸不清自己的心意。 “你也早点睡吧，把灯灭了。” 顾辞暮忽而又开了口，叶远歌站起身，迅速吹灭了灯火，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没了刚刚的光感，他这才安心，脱了靴子，翻身上床。 对方给他留了很大的位置，躺上去仍然觉得空旷。 “顾师兄，你睡了吗？” 叶远歌心脏突突的跳着，实在睡不着，索性主动找起了话题。 顾辞暮一开口，他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 “还没有。” 那人温热的呼吸缠绕在耳畔，叶远歌试着往前靠了靠。 “我觉得有点热啊，要不然我去把窗户打开一点吧。” 顾辞暮没有回答，叶远歌就想着坐起来，被人拉住手腕，下一瞬，他上方就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的手放在他头边，形成的一种床咚的姿势让他格外紧张。 两个人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呼吸声也愈加浓重。 “远歌，我有话想跟你说。” 顾辞暮的声音有些哑，尾调带着明显的情欲。 “你，你说吧。” 叶远歌很不习惯这种被人压迫的氛围，但知道是顾辞暮，发现也不是不能接受。 按理说他应该是要推开的，可是身子瘫软下来，使不上力气。 站在顾辞暮的角度，叶远歌没有推开他，其实就是一种默许的行为，至少能说明这个人是不排斥他的。 身下的人眸光潋滟，黑暗之中，恰恰多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毫无疑问，在这一刻，他看见叶远歌是心动的。 “我喜欢一个人，但是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这种时候提起喜欢二字，叶远歌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得出来他在说谁。 只是，又有些不适应。 此前十几年，他的生活经验里，仅止于对女孩子的欣赏，甚至于，在很早之前，他还想过找个女朋友。 在遇到顾辞暮之前，他是明确性取向的。 但这一刻开始恍惚，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怕他说出来，又怕他不说出来。 “顾师兄，我……” 叶远歌缩了缩，心跳的过快，自己都无法把控。 顾辞暮倒是下了决心，再次往他凑近了些。 “远歌，那个人……” 话还未说完，集合的哨声响起，彻底打断了这一切。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叶远歌猛地惊醒，把他推开了。 灯被点亮，方才的悸动似是消失不见了。 顾辞暮有些失落，“先集合吧。” 今天不必过这道坎，叶远歌舒了口气。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若说对顾辞暮没有意思那是假的，只是要接受他，那还是有难度的。 “顾师兄，我到外面等你吧。” 说完，叶远歌就穿上靴子，抓紧跑了出去。 顾辞暮看着他背影，愈加失落起来。 这么抗拒的反应，会不会还是自己猜错了？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答案，只是想起来还是会难受。 他喜欢叶远歌，想要跟他在一起。 如果叶远歌不接受的话，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小到大，应有尽有，也明白及时止损，但面对叶远歌时，那些清楚的道理都被抛到脑后，他只记得自己喜欢一个人而已。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顾辞暮握紧拳，而后无力的松开了。 远歌他当真不知道吗？还是说，只是不喜欢，所以无法接受呢？ 第79章 赤龙潭 集合的缘由很简单，慎行先前不肯说，原来谨言主持是自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渡劫。 “魔族那边已经有动静了，我们必须拉起警钟，一刻也不能耽误。” 叶远歌听着晕沉，晚上还没开始睡觉，就被拉到这里来。 顾辞暮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色阴郁，看上去是被伤到了。 他捂住脸，有些不好意思。 关系突然就变得尴尬了，他想走过去抱抱顾辞暮，但又觉得这个想法荒谬了。 “我梵海宫遇到这种事情，感谢诸位愿意出手相助，倘若能寻到那日丢失的玉石便能找到原委，还望大家不要松懈，明日早上就来此处集合，我们一同前往赤龙潭。” 说完了这些，众弟子匆匆应下，成群结伴的往厢房走去。 叶远歌站在远处，踮起脚往顾辞暮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还是先走了一步。 他们分在同一间房，晚上难免会睡同一张床。 叶远歌仔细想了想，还是把头埋进被子里，只要睡到第二天就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刚闭上眼睛，门就被推开了。 那人的身影被烛火拉得很长，在墙上摇摇晃晃，搅得人心神不宁。 顾辞暮动静很小，即使是闭上了眼睛，叶远歌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炽热又无奈。 无法面对的时候倒不如继续装傻，这样想着，他动都没动一下。 顾辞暮瞧见他睫毛微颤，兀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而后转身走了出去，走时还贴心的把灯给吹灭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惊得叶远歌十分怅惘。 好在第二日集合的时候，顾辞暮已经像是没事人一般站到了他身边。 “赤龙潭乃是梵海宫禁地，谨言主持夙愿未消，还望各位跟紧掌门，莫要乱走，以免被水下的邪灵所伤。” 交代完这些，叶远歌就跟着顾洪一起。 这次带进去的人依旧很少，每派三人，顾辞暮坚持要他进来，顾洪也不好推辞，索性就将他也带上了。 去时依旧是御剑，其他弟子都有自己的佩剑。 叶远歌还没来得及感受异样目光，顾辞暮已经把他拉上了浸月。 顾洪站在一旁，面露疑惑，细细打量了叶远歌一番，顾及他不会御剑，也就没有再计较了。 严恕全程是一句话也不讲，哪怕是跟叶远歌面对面站在一起，都好像陌生人一般。 “我现在就装死吗，话说严恕会不会在半路上想办法处理掉我啊？” 系统对于这种问题直接装聋，害的叶远歌担心了许久。 这御剑途中，他看见形状奇异的云，下意识的想叫顾辞暮也看看，然而伸出了手，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在他想清楚之前，最好还是给彼此一些思考的时间。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顾辞暮居然也就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到了赤龙潭，入口刮起极大的风。 叶远歌缩在后头，险些掉了队，顾辞暮偏偏又能第一个发现他，顺势走到他后面。 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是不肯跟他说话。 叶远歌吃了黄莲似的，只能把想说的话都吞回去。 “此地不便使用法术，大家都备好火折子，必要时候点燃焰火求救，都记好了吗？” 慎行交代的还算清楚，说罢，他就带头往那个巨大的洞穴钻了进去。 其他掌门紧跟其后，叶远歌回头，身后只有顾辞暮一人。 他有很多想说的话，比如说顾师兄你能不能保护我啊，但还是没说出来。 顾辞暮盯着他微张的唇，往前走近了一些。 赤龙潭并非真的有龙，只是里面妖物聚集，所以阴气较重。 若是法术高强，进来便没有什么隐患，但倘若是叶远歌这种修行极浅的弟子，随便一个妖怪就能让他死个上百次。 顾洪他们作为掌门，愿意走在前面开路已经是不错的了。 走过第二扇门，底下便显出各种残骸来。 银月殿的一个女弟子踩到了，捂住嘴才没有叫出来，然而还是被凌紫桐训斥了一番。 没有谁开口说话，只有脚步声以及滴水声。 “呼呼呼——” 到了第三扇门时，奇怪的声响传来。 叶远歌睁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刚巧撞进顾辞暮怀里。 他一站稳，顾辞暮就自己松开了。 这种压抑的氛围下，叶远歌来不及处理那些小心思。 “谨言为何要选择这么一个地方渡劫？” 发问的还是凌紫桐，慎行主持摇摇头，“我师弟他身上阴气过重，来了这种地方修行反而提升的更快。” 众人停在第三扇门面前，听着滴滴的水声。 方才那个动静较大的女弟子伸出手，有什么滴落在她手心，一抹红泛开。 “啊——” 她尖叫一声，周围就亮起了无数双眼睛。 饶是大家都见过大场面，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那是什么东西？”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洪跟严恕，他们拔出佩剑，在地上画了一道圈，这样才能保证安全。 顾辞暮打开火折子，顷刻间，那些眼睛发亮的怪物就袭了上来。 他们的形状极其怪异，长长的舌头滴着血，身子又很短小，有些像蜥蜴，但牙齿过分尖锐了。 “是蚀兽，大家都站过来。” 慎行认出来这些怪物，手心发力，又将屏障加固了一层。 他们还未跨过三道门，也就是说，尚未完全进入赤龙潭。 “蚀兽嗜血，看他们这架势，想必是饿了许久了。” 严恕自袖中掏出符咒，迅速贴在屏障上。 然而，尽管如此，那些怪物还是疯了一般的往上扑。 每每触及屏障，鲜血四溅，场面极其恶心。 叶远歌看了没一会儿，脑袋就开始发晕。 他那晕血症一直不见好，如今遇上这种场面，更是撑不到一会儿。 顾辞暮扶住他，用手给他输灵力，见他没了意识，不自觉皱起眉来。 “师傅，远歌他有晕血症，我掩护他离开吧。” 眼看着蚀兽越来越多，顾洪看了一眼身后的门，“不能久留了，我们得赶快进去，辞暮，你看好远歌。” 几位掌门对视一眼，同时收回术法，利用轻功往门里去。 屏障碎掉的这一刻，第三扇门居然开始自己关闭了。 顾辞暮要带着叶远歌，动作本就迟缓，偏偏其他人已经跑了进去，那些蚀兽的攻击对象就只剩他二人了。 叶远歌没有意识，顾辞暮也不能丢下他。 只迅速召唤浸月，剑光掠过，将最面前的一堆蚀兽击杀。 有血溅到他脸上，顾辞暮来不及擦掉，足见一点，整个人向后跃去。 在门关上的最后一瞬，总算是跳了进来。 叶远歌倒在他怀里，脸上也带着血污。 顾洪见他这样，心里更不是滋味。 “你这样把他带过来岂不是添乱？” 顾辞暮轻轻摇头，“卫朝晨在找他，我必须确认他的安全，至少有我在，他也会活着。” 凌紫桐见了，朝着身旁的女弟子耳语两句，那弟子便跑过来，不知是掏出什么药丸，刚喂下去，叶远歌就睁开了眼。 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瞧见顾辞暮脸上的血污，又觉得脑袋晕沉。 顾辞暮见状，赶紧擦掉了脸上的血痕。 女弟子知晓他症状，自袖中取出手帕，小心的给他擦血。 叶远歌没有反抗，顾辞暮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谢谢你啊，师姐。” “不用谢，我是凌雪，你叫我名字就好。” 凌雪扶他站起来，见他基本恢复了，这才站回凌紫桐身边去。 叶远歌视线顺着看过去，瞥见顾辞暮手掌似是擦伤了。 都到了现在，他也不想继续跟顾辞暮纠结那些问题了。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走了过去。 “顾师兄，痛吗？” 顾辞暮怔在原地，有些惊讶。 “你的手都擦破了，都怪我那晕血症，要不然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说完，他又看向凌雪，道：“凌雪师姐，你能帮我师兄包扎一下吗，这赤龙潭阴冷，我担心伤口会发炎。” 这么明显的担心自己，顾辞暮不是看不出来。 只是想起叶远歌昨天的反应，他又怕是自己多想。 他有满腔的热情，只要叶远歌稍微朝他靠近一点，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凑过来，不论结果如何。 “大家都先歇一会儿吧，前方不能使用法术，火折子一定要留好。” 慎行还算明事理，第一个坐了下来，等待凌雪给顾辞暮包扎完。 那份尴尬消失了之后，叶远歌也就不再刻意不说话了。 “刚刚那蚀兽长得真是太难看了，我今天可能会做噩梦，顾师兄，你以后一定要优先考虑你自己，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有系统保护，的确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可是顾辞暮不知道，他只是想要保护好一个人。 “嗯，那你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叶远歌脸一红，点了点头。 “凌雪师姐，你真厉害，那种药回去的话能给我一些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一大片血，就自己往下倒。” 凌雪笑着点头，“好呀，你不用担心，等回去了我就给你准备一些。” 第80章 心动 他们一行人来到赤龙潭，只是为了找到些许谨言主持存在过的证据。 然而进了洞穴中，满地都是残骸。 叶远歌擅长跟人打交道，没一会儿就跟银月殿那两名女弟子熟识了，有说有笑走了许久。 前面引路的几位掌门神色则更为严峻，此处既是禁地，早先除了慎行主持来过，其他人也没有太多准备，只一味跟着他往里面走。 “我们已经过了三道门，再往里走就是神庙，里头供的是龙王，不过我和谨言先前来时，那神像是死物，所以大家不必害怕。” 见手中的火折子熄灭了，他又取出了一根新的，重新吹亮。 不远前方的确有一座神庙，庙宇上没有牌匾，仔细去看，只能看见一个银质的狰狞龙头，雕出的尖牙上还染着红。 每逢这种未知状况，叶远歌就机智的站到人群中间。 慎行推开大门，沉重的回声响起，正面对上一条精心雕刻的龙像。 凌紫桐虽是女眷，但作为银月殿掌门，大多数时候并不逊色于男人。 严恕跟顾洪站在后头，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确认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这才招呼后面的弟子跟过来。 “赤龙潭里应该是没有真龙的吧？” 叶远歌隐隐记得慎行主持说过这件事，但原书里面好像也交代过。 顾辞暮点点头，“应该是没有的，但多加留意不会出问题。” 凌雪带着凌枝，听了顾辞暮这话，也瞬间安心不少。 “赤龙潭为我梵海宫先主所觅，那时里头还有一条大龙，只是早就已经消失了。” 慎行点上神庙里的各个蜡烛，神庙里头总算敞亮了起来。 “谨言身上承载阴气过多，不得已才选择了这里渡劫，我能确定他来过，但渡劫之时房间又有雷电劈过的痕迹，所以我怀疑有人把他带了过去。” 这个怀疑是很合理的，叶远歌左顾右盼，就只是一闪神的功夫，所有的灯就灭了。 掌门们没有慌乱，但弟子们有些乱套了。 叶远歌本能的往后缩，被人一把牵住了手。 黑暗中，顾辞暮的眼睛似乎会发光，让人莫名的心安。 他呼了口气，用力回握回去，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顾辞暮却怔住了。 “我在。” 叶远歌不害怕的时候，总是格外的招人喜欢。 顾辞暮在这种时候，居然也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果他装得软弱一些，叶远歌是不是就会更加在意一些自己。 这样想着，他凑近叶远歌耳边，“我有点害怕。” 叶远歌听见了，更用力的握住他的手。 “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顾师兄。” 穿过来之后，叶远歌是真的没想到，第一个让他圆一圆英雄梦的人居然是顾辞暮。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猜到，顾辞暮怎么可能会怕这些呢，可是叶远歌沉迷于这种气氛，索性不去考虑太多。 顾辞暮低头看了看两人紧握着的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 周围很暗，他的心好似明灯。 “大家不要担心，我再去把灯点上。” 慎行刚走过去，灯又自己亮了起来，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凌雪松气的时候，无意瞥到那两人紧握的手，瞬间明白了一些东西，赶紧拉着凌枝往旁边走了些。 叶远歌有些不舍的松开顾辞暮的手，“现在已经不黑了。” 顾辞暮笑着“嗯”了一声，继而又摆出平日里的神情。 他们之间没有明说昨日的矛盾，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严恕先一步走到龙王神像那里，伸手碰了碰龙的胡须，刚碰上去，门就自己关上了。 顾洪眉头一皱，“还是先不要乱动，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的确是很古怪，明明就是一个死物，偏偏还能自己把门关上。 在座除了叶远歌，其他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 “这上面刻字了，你快过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顾洪闻言，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只见上面刻着“龙身不陨”四个字，说不出的奇怪。 早先赤龙不过是一个传说，只有梵海宫的先主看见过。 这上面几个字说不出的眼熟，叶远歌见了，一时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龙身不陨，是不是说明赤龙其实还在这里啊？” 慎行主持的脸色阴沉，双拳紧紧攅住。 “不可能的，我们梵海宫的先主留了卷宗，里面记载过赤龙，说是已经彻底死去了，要不然他不会让我跟谨言进来，我也更不会带你们进来。” 他这个反应就很明显不对劲，叶远歌猜他瞒着事情，又接着问道：“那主持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面是什么景象啊？” 慎行睁大眼，忽然用手抱住头。 “不对，我什么都没看见，谨言他也是，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他这一抓狂起来，顾洪迅速点住了他的穴位，让他平复了一下心情。 严恕作为一个奸细，抓住空余时间，伸手就又去碰那龙头。 刚碰上去，左边墙上就射出箭来。 他们反应都还可以，叶远歌被顾辞暮按下去，这才躲开了箭矢。 待到恢复平静，叶远歌已经有了一种想要迅速揭穿严恕的冲动。 这哪里是一个掌门啊，摆明了想把他们都害死。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瞪了一眼严恕。 严恕则是毫无诚意的道了个歉，“我没想到会这样，不好意思。” 人家都道歉了，各门派之间以和为贵，都不太好说什么。 凌紫桐性情中人，无奈得翻了个白眼：“严掌门年龄也不小了，最好还是谨慎一些。” 难得看见严恕吃瘪，叶远歌决定还是先不声张，到时候有了他跟魔族串通的证据，再把他抖出来也不急。 “慎行，你有发现谨言留下来的记号吗？” 心系正事的顾洪时刻掂念着谨言，然而慎行只是摇头。 “此地并没有探测到他的气息，不知是不是被刻意抹去了。” 现在有了前车之鉴，大家都不敢乱动，只能随意走走看看能不能直接找到记号。 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收获几乎为零。 “不知这神庙该如何祭祀啊？” 先发现猫腻的还是顾辞暮，他这么一问，慎行也就走上前，看了看面前的蒲团。 “就跟寺庙上香一样，有百姓祈求，就算是添了香火。” 闻言，顾辞暮直接跪了下去，就在他膝盖碰到蒲团的这一刻，龙王神像自己往后移动了，下面是一条看不清楚的通道。 “想必，这里头还藏着玄机。” 慎行第一次看见这个，当即明白了许多。 “谨言也许是去过这里面的，只是这通道狭窄，我们慢慢下去最好。” 顾洪与他对视一眼，“那我们两先下去探探虚实。” 几人之间，当属他二人身手最好。 眼看着他们下去了，其他人才两两跳下去。 叶远歌看了一眼里头无尽的黑暗，牵住顾辞暮的手，闭上眼睛就往下跳。 “顾师兄，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令人诧异的是，脚刚着地，他们的手就松开了。 方才那些人也都不见了，叶远歌掏出火折子，怎么点也点不着。 “不是吧，这单独一个人走还是有点可怕的。” 叶远歌紧紧抓住火折子，点不着也是个念想。 “恭喜宿主完成梵海宫任务，当前位置赤龙潭，万人迷距你三米左右，前方即将出现特殊场景，系统无法与你连接，请你做好准备。” 机械音就响了一下，而后又陷入了寂静。 叶远歌深吸一口气，盘算着两三米大概是多远。 “远歌，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远歌点了点头，答道：“当然听得见，顾师兄，但是我看不见啊，你……” 话还未说完，四周就亮了起来。 顾辞暮穿着江南那件烟雨华服，头上还带着斗笠，说不出的温文尔雅。 隔着那一层浅纱，颜狗叶远歌吞了吞口水。 “现在能看见我的吗？” 顾辞暮一步步走近他，他伸手抓住叶远歌的，示意他揭开斗笠。 叶远歌也就鬼迷心窍的跟着做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出现在眼前时，他听见自己狂乱不止的心跳声。 “能看见，顾师兄怎么这么快就换衣服了啊？” 他问的问题相当无聊，但顾辞暮勾唇一笑，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俯身吻了下来。 炽热的，带着缠绵情动的吻，渐渐落在他唇上。 叶远歌睁大眼，握紧的拳慢慢松开，紧接着，手上的火折子就掉落在地上。 “乖，把眼睛闭上。” 那种低沉又温柔的嗓音袭来，叶远歌逐渐不受控制了。 以前考虑的那些问题都被搅乱了，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人摩挲着他的唇，或快或慢，总之让人心颤。 没有任何的准备，他就这么跟顾辞暮亲上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他不光不抗拒，反而还挺享受。 一吻终了，叶远歌捂住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顾辞暮站在他对面，薄唇泛红，还有他刚刚咬过的痕迹。 “你其实是喜欢我的，是吗？” 叶远歌不争气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很快摇头，但想了想，又迅速点了头。 第81章 坠落 顾辞暮得了肯定的答案，作势又要过来吻他。 叶远歌这回知道害羞了，伸手去推他，“顾师兄别这样，对了，师傅他们呢？” 想起了正事，叶远歌抬起头，对上顾辞暮瞳色浅淡的眸子，瞥见那异样的神情，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不，这个人不是顾辞暮。 他匆忙往后退了几步，使劲擦了擦嘴，做出嫌弃的姿态来。 “你是谁，顾师兄呢？” 那人笑笑，一步步走近他，“我就是顾辞暮，刚刚你还说喜欢我，这会儿就不认了？” 顾辞暮决计不会如此轻佻，叶远歌相当羞愤，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装了，他人呢？” 这人依旧不肯否认，“我就是他，只是他不敢做的事情我帮他做了而已，你要是想见他也无妨，只是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消失了，前方木床上躺着一个人，眉心紧锁，正是穿着弟子服的顾辞暮。 叶远歌看见他这副样子，赶紧扑了过去。 “顾师兄顾师兄，快醒醒。” 他扶着顾辞暮的肩膀摇了许久，对方才渐渐睁开了眼。 “远歌？” 叶远歌点点头，“还好你醒了，刚刚我们分明一起跳下来的，你是遇见什么邪物了吗？” 顾辞暮有些迷惘，一双眼缓缓张开，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我好像睡着了，然后还…梦见了你。” 提到方才的梦，顾辞暮睫毛微颤，而后又叹了口气，“罢了，只是个梦。” 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叶远歌大致也能猜出几分来。 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梦里面的场景就是他经历的。 “顾师兄，等出去之后，我有话跟你说。” 他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再不可让顾辞暮为难了。 顾辞暮估计还没缓过来，只重重点了点头，“好。” 其他人比他们先跳下来，这会儿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叶远歌捡起地上的火折子，才发现这是一处圆形的屋子，他们所处木床正是中间位置。 “这赤龙潭有古怪，应该是两两分到不同地方去了，想出去的话必须破阵。” 闻言，顾辞暮也站起身，仔细观察石壁上的灯饰。 墙壁之上，一共有着八盏灯，形状完全一样，就连剩的灯芯长短都是一致的。 “顾师兄，你看这灯芯虽在燃烧，但其实并没有变短啊。” 叶远歌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只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神庙建在许多年前，那时的阵法现在卷宗一般都会有记载，只是我使不上法术，只能拼起来。” 果然是要成仙的人，居然还能拼阵法。 叶远歌满脸羡慕，瞧见顾辞暮将墙上的灯直接拆了下来，而后换个方向安上去。 等他办完了这一切后，叶远歌才凑到他身边去看。 “你太厉害了吧，顾师兄。” 顾辞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其实也很简单的，这墙上的灯本来就可以拆下来，只是灯罩上都有朝向，明显反了的调整一下就好。” 叶远歌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是单纯觉得自己以前不懂事。 有顾辞暮这样的对象，他居然还要考虑。 “顾师兄，那接下来呢，我们需要做什么？” 顾辞暮指了指那木床，“躺上去吧。” 想歪了的叶远歌睁大眼，故作矜持的“哈？” “我意思是，只有上去了才能出去。” 顾辞暮没想那么多，先一步躺了上去，特意给叶远歌多留了些位置。 叶远歌摸摸头，十分忐忑的躺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以前他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但现在一想到有个人躺在他身边，心跳就开始加快了。 “远歌，记得把眼睛闭上，什么都不要去想，这种阵法容易把人困住，只有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才能破阵。” 顾辞暮的声音在他耳畔回响，叶远歌“嗯”了一声，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在脑海里一片空白的时候，有强烈的光照进来。 叶远歌翻了个身，被人揽到怀里，感受着明显的心跳声。 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在说话，但无论如何都听不清。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圆台开始下坠，连带着他的心，一同坠入无尽的黑暗。 “龙身不陨，龙魂长存。” 有无数的声音回响着，刀剑擦过，似有鲜血飞溅。 “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顾辞暮拉着他的手，将他从木床上带了下来，就只是这一瞬间，木床就四分五裂。 周遭是湍流的海波，唯有所站之处有一圆台。 还未开口说话，便有巨大的波浪袭来，但又不知为何，那些海流从身上穿过，没有沾湿衣衫。 “你回来了吗？” 老者浑厚的声音响起，他们同时回头，只见海浪之上，一条巨大的赤龙盘旋其上，同那神像基本相同。 “这，这是赤龙潭的那条龙？” 叶远歌流露出乡下人的目光，被顾辞暮牵住的手稍稍用力。 顾辞暮则是相当谨慎，“我们无意闯到这里，先前也未见过，何谈回来二字？” 那赤龙龙须飘摇，跟人无异，笑的猖狂：“果真是被带回去太久了，见了我都不认识了。” 一般有个神兽这样说话，那么多半会引发一段关于身世的纠葛。 叶远歌有种不好的预感，起先看书的时候他猜到顾辞暮会有金手指，但作者一直没交代。 现在自己看到了，联想到顾辞暮二十岁成仙的事情，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赤龙前辈有话可以直说。” 顾辞暮表现得相当镇定，赤龙又把头往前探了些：“你本就不是人，若不是顾洪捡你回去，岂止是这样资质，成仙更是不在话下。” 顾辞暮不是人？ 听到这句话的叶远歌相当震惊，顾洪不是他亲生父亲就算了，如今还要告诉他，他不过是活得像人，其实本质上还是嗜血的魔。 叶远歌担心顾辞暮想不开，又用了些力，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我若不是人，那又该是什么？” 好在人家的心理素质不错，并没有出现反常行为。 赤龙鼻腔里传出冷哼声，“以后你会知道的，趁着现在我点化了你，就此把你身边这个庸人杀掉，到时候，莫说是成仙，这人间岂不是都在你掌中。” 顾辞暮松开手，执起浸月，直直的指着这条赤龙。 “我生是万剑宗弟子，死亦如此，身旁之人乃是毕生所爱，容不得你践踏。” 叶远歌偏头看他，见他少年模样，意气风发。 赤龙本性张狂，自以为已经道破真相，然而摊上不听话的顾辞暮，更觉得愤怒。 “你这小子此时不听，将来被人卖掉也是活该，你以为顾洪为什么单独捡你回去，他日萦世降临，你若死了，他们才能谋求一方太平，对于他来说，留下你的意义就是殉葬。” 短短几句话，叶远歌听的发懵。 “殉葬？你在说什么，能不能再说清楚一些？” 赤龙生气的时候，外头会卷起巨浪。 顾辞暮依旧站在原处，不肯走动。 “他是养我二十年的父亲，教我修行以济苍生，所以我选择相信他。” 即便如此，他还是收回了浸月，补充道：“我二人对赤龙潭并无恶意，只是为了寻找梵海宫的一位主持，如有打扰，还望你见谅。” “你真是顽固不化，他日殉葬莫要忘记今天之言，至于你所说的主持，已死之人，无需多提。” 赤龙的怒气消去了一些，他摇了摇尾巴，又带起水波翻涌。 “这俗世多的是想成仙之人，但凡夫俗子，哪能抛弃七情六欲，并非都与你一样，生来即非凡物，生来而有意义。” 不知是不是叶远歌多想，他总觉得这条赤龙话中有话。 生来既有意义，他喃喃重复着，害怕顾辞暮之后会遭遇从未遇见过的瓶颈。 “那些都不重要，我不信命数，前辈释怀便好。” 说罢，顾辞暮就要找机会离开。 然四下江海，只要一离开圆台就会被淹没。 “顾师兄，我们不会要跳下去吧？”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他更担心顾辞暮听这条赤龙的话听多了，会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影响。 他是顾辞暮，生来只为他自己。 其他的天命与他无关，也与叶远歌无关。 “你们离开之后，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赤龙还在蛊惑着他们，“为何不留下来，只用两天时间，我就能帮你成仙，你喜欢身边这个人，我也可以让你们在一起，不去考虑世俗。” 顾辞暮摇摇头，“前辈走不出去，反倒想让我们留下来，这可不是一个好方法。” 一下子被道破了，赤龙重新愤怒起来。 这下他看清楚顾辞暮是个怎样的人，直接调动海潮。 顾辞暮偏头去看叶远歌，低声道：“做好准备了吗，我永远陪着你。” 谁也不知道跳下去会不会死，叶远歌固然怕死，也有了一同坠落的决心。 “有顾师兄在，我不害怕。” 说完，顾辞暮就拉着他一同跳了下去。 坠落到海面的那一刻，海水溅起，一切化为虚无。 第82章 渊源 “夫君，你看那是什么？” 有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叶远歌缓缓睁开眼，瞥见一男一女往这边走了过来。 待到走近些，才发现那男人与顾洪长得一样。 “那孩子还在哭，我们要不然抱回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我怕孩子冻出问题来。” 旁边那女子想必就是他的夫人了。 顾洪皱了皱眉头，“归墟这种地方都没有生气，这孩子说不定不是人，还是不要惹麻烦为好。” 他一向谨慎，但夫人看不得小孩啼哭，自己走过来把孩子抱了起来。 从叶远歌身边经过时，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叶远歌这才发现自己是透明的，旁人根本看不见。 只是他记得自己分明是跟顾辞暮一起跳下去的，为何就只剩了自己一个人。 还有地上那孩子哭个不停，被顾夫人抱到怀里才慢慢停息。 “夫君，我们成亲已有三年，这孩子的到来，说不定正是上天赠与的礼物。” 从书的一开始，顾夫人就是个死人，但现在她还好好活着。 叶远歌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低头去看那小孩，见他生的小巧，露在外面的小脚发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他实在无法把这孩子与顾辞暮联系到一起，但顾夫人已经把名字取好了。 “辞旧日迎朝暮，不妨取名为辞暮吧，顾辞暮，这名字真好听。” 顾洪见夫人高兴，也伸手逗了逗这小娃娃。 “但凭夫人决断吧，既然已经找到了卷宗，我们赶紧回去万剑宗才是。” 顾夫人点点头，抱着孩子离开了此处。 叶远歌作为一个透明人，通过刚才的对话知道是在归墟，只是为何会来到这里，无从考究。 先前装死的系统体贴的站了出来，“恭喜宿主解锁副本身世，当前所处地点为归墟，下一幕将为你解锁渊源，请您做好准备。” 伴随着机械音的落下，叶远歌身边的场景果然又发生了变化。 周遭是热闹的街道，他站在算命先生的身边，同样的，没有人能够看见他。 “小公子命数难定，日后非大运既是大祸。” 十岁左右的少年站在算卦摊前，并不在意这算命先生在说什么。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这幅姿态，除了顾辞暮，叶远歌是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只是单单看着他这副粉雕玉琢的模样，叶远歌就生出一种过去掐他脸蛋的冲动。 算命先生见他要走，匆匆追过来。 “小公子不要不相信，我知你是修行之人，特意走了很远，来为你透漏玄机，你此时不听，将来恐怕会后悔。” 十岁的顾辞暮还是很好糊弄的，算命先生这么说了，他干脆也就停了下来。 “既然如此的话，还请先生明说吧，相遇即是有缘。” 算命先生这才满意，盯着小辞暮看了许久，脸上的神色愈来愈难看。 “小公子命中注定有仙途，只是这仙途忐忑，比之大祸，也许会来的晚一些，倘若你被人世间的事迷住了眼，从此将会永远沦为俗人。” 这话跟赤龙潭里面那条龙说的有几分相似，叶远歌仔细听着。 “那敢问先生，人间之事指的又是何事？” 算命先生轻轻摇头，“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那是小公子命中劫数，须得自己经历，只是请记得救赎你的人会在这几天出现，还请公子好好对待，遇此祥人，逢凶化吉未尝不可。” 说完这些，算命先生便不肯多说了。 顾辞暮也不强求，道了声谢就往万剑宗赶。 叶远歌一路跟在他身后，还未到达万剑宗，只到山脚下，地上就躺着一个小乞丐，浑身破烂不堪，手里还紧紧抓住半个馍。 看到这里，叶远歌心一凉，敢情原主小时候这么凄惨。 顾辞暮从小就被教育要行善，看见这么一个孩子倒在地上，直接就要过去扶，谁知那孩子自己弹了起来。 紧接着，顾辞暮就被他按在了地上，洁白的衣裳落下一个脏手印。 “身上有钱没，全部交出来，要不然今天我就弄死你。” 听到这里，叶远歌尴尬的捂住脸。 原主小时候估计是没有受过生活的打压，所以连顾辞暮都敢打劫。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顾辞暮翻身制服了。 “你快放开我，混蛋。” 原主抢劫失败，还被捉到，场面一度失控。 顾辞暮不习惯这么对小孩，索性就把手松开了。 谁知这么一松开，原主又想搞偷袭，然后又被当场制服了。 “痛啊，别这么抓我的手，大侠，你放过我吧，我好久没吃饭了，你看那块馍都硬了，我也是初犯呀，求你别报官。” “你爹娘呢？” 顾辞暮看上去没有要报官的意思，原主也就不那么慌乱了。 “死了，家里闹饥荒，都给饿死了。” 原主看上去一点也不悲伤，就好像在说一件很轻巧的事情一样。 不愧是长大了要背叛万剑宗的人，叶远歌相当无奈。 “你没有地方可以去吗？” “有的话我还来抢劫，你以为我很闲。” 顾辞暮点点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你若是无处可去就跟我去万剑宗吧，学点东西，总比抢劫要好。” “万剑宗，是不是就山上那家，里面有吃的吗？” 经历了颠沛流离，原主显然更关注食物。 “有吃有住，但你要好好表现，否则的话随时都能被赶出来。” 有吃有住该是多大的诱惑啊，原主眼睛弯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缝。 “那好吧，我要跟你一起过去，不过你不是骗人的吧，告诉你，我已经遇到了好几次人贩子了。” 顾辞暮直接转身就走，原主见他离开了，赶紧追了过来。 “喂，不是说带上我嘛，怎么自己就走了。” “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这里没有人贩子，大家都是平等的。” 原主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生活，当即就心动了。 “那好啊，话说大哥，你会罩我吗？” 顾辞暮不知道罩是什么意思，没有回答。 “那我就默认了，没有人欺负我最好了。” 说完，他就跟着顾辞暮后面，摇摇晃晃的进了万剑宗。 按说这个开始还算不错，顾辞暮不是那种会随意结仇的人，但自己穿进后，这两人关系有多僵，他都看的清楚。 叶远歌料想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果不其然，原主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遭到了排挤。 年幼的孩童抱着被子站在弟子阁门外，里头的门紧紧闭着，两个稍微大些的弟子说话十分难听。 “顾师兄带回来的这小乞丐还想跟我们睡一起，他不嫌脏，我还怕得病呢。” “行了，你别说了，我今天还帮他拿了换下来的喜服，你都不知道，里面是真的脏，水都给泡黑了。” 他们根本不在乎原主是不是听得清楚，声音越来越大。 原主抱着被子，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来。 “呵，果然是这样。” 而后，他把被子扔到了地上，自己往外面走去。 夜已深了，此时正值隆冬，万剑宗灯火差不多都熄掉了。 原主走到一颗树下面，再也绷不住，尽管如此，哭的时候还是控制自己不哭出声音来。 叶远歌站在他旁边，第一次心疼起原主来。 “都是骗子，这世界上哪里有人人平等呢，做不到又要把我带进来，呜呜——” 不知哭了多久，他的手脚都冻僵了。 隐隐有道影子走了过来，顾辞暮把他抱起来，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接了很多热水，可是原主还是没醒。 “娘亲，我也想去找你们了，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尽管如此，他的梦话不断。 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顾辞暮愣住了小心给他盖好被子。 到了第二日，原主醒过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当天晚上就跟房里的两名弟子打了起来，打的很凶，甚至还见了血。 但叶远歌知道，他打赢了，所以住了进去。 顾辞暮忙着修行，见到他的时候打招呼也没有回应。 这些都没有什么，但原主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了顾夫人的事情。 “顾辞暮么，高高在上，其实呢，连他亲娘都能克死。” 他说的轻巧，顾辞暮整个人险些崩溃。 是的，在抱他回来的第二天，顾夫人就永远留在了归墟，沦为了废石下的亡魂。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但谁都知道他克死了自己的娘亲。 顾辞暮以为只要不提起，自己就能好好的活着。 可是他拣回来的这个少年，三番两次的挑战着他的底线。 “叶远歌，你是不是找打，不要忘了进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原主轻蔑的笑笑，“呵，那你呢，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嘛，以后别在装了，做不到就别轻易答应，浪费老子的感情。” 他们打了一架，顾辞暮没有用法术就单纯只是近身搏斗，但原主还是打不过他。 这件事情被顾洪发现了，各罚了一天的跪。 两个人都很倔强，谁都没有弯下腰。 叶远歌作为旁观者，看的十分揪心。 他和顾辞暮的渊源，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种下了吧。 第83章 心迹 “恭喜宿主完成渊源副本，成功走出赤龙潭。” 机械音落下，叶远歌感觉有人拉住他的手，偏过头，对上顾辞暮的眸子。 此地还是赤龙潭，就连顾洪他们一干人都在身边。 “远歌，你刚刚有没有看见奇怪的事情？” 顾辞暮神色严肃，自己见到了以前的事，顾辞暮应该也是如此。 “还好，只是做了个梦，不过我们这是走出来了吗？” 凌紫桐手上还拿着一块玉，“这影蛊司不是早就没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听到影蛊司三个字，众人皆是一愣。 叶远歌跟顾辞暮最有感触，上次在碧秀山庄，项飞身上带着的就是这块玉牌。 “前辈能否借我看一下。” 顾辞暮接过来玉牌，仔细看了好几遍，确认就是上回那块。 “你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凌紫桐来了兴致，见顾辞暮如此沉着，偏偏脸色又不好看，大概就知道是有隐情了。 “弟子的确见过，只是上回持着这块玉牌的人已经去了，不知能否唐突问上一句，这影蛊司究竟是何方神圣？” 慎行主持见识最为渊博，“影蛊司是一个组织，早先依赖魔族而生，里头混杂的都是些不人不魔的东西，若干年前，我们先主联合起来，总算是剿灭了他们，以至于现在出现让人疑惑。” 叶远歌努力回想起书里的描述，但影蛊司三个字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少，怎么也联想不上。 “归墟……” 他只是随口说出来这两个字，顾洪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大家都知道顾夫人温念薇死在了归墟，因此都识趣的没有提起过。 而尽叶远歌这么说出来，现场的哦气氛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顾辞暮手中的玉牌险些落了地，他没有见过温念薇，但知道如果不是带他回来，他们夫妻二人，现在一定是琴瑟和鸣，不知该有多么和美。 叶远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正思忖着要不要道个歉。 顾洪却先就着说了下去，“是的，他们就被封印在了归墟，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大家不必忌讳。” 二十年来，顾洪未再婚娶，温念薇三个字从不曾提起过。 “师傅，不必强求。” 顾辞暮心情亦很沉重，但顾洪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无妨，如今万剑宗秘宝被盗，梵海宫谨言主持渡劫失败，赤龙潭又出现影蛊司的玉牌，想必他们已经为萦世的降临做好了准备，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商量好对策。” 严恕一直不说话，叶远歌就借着余光打量他。 不出意外的话，偷盗秘宝纸人就是严恕。 只是这么些天，叶远歌是真的没有想明白，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若说是地位，堂堂乘风阁掌门已经够威风了，他没有必要去当魔族的奸细。 按照顾辞暮的说法，他跟顾洪之间还有书信来往，这就更不应该了。 “方才我们在里面找到了谨言主持的衣衫碎条，他的元神已经毁了，此行发现这玉牌，已是有所收获了，慎行你莫要难过，回去之后为他超度，盼来世投个好人家。” 顾洪转而又安慰起慎行来，慎行面上满是悲痛。 “只能如此了，诸位随我回去吧。” 慎行转身走了两步，忽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那么有人看见过赤龙吗，我那时头晕脑闷，指不定是赤龙现身了。” 叶远歌偷摸摸瞥了顾辞暮两眼，见他没有要说出来的打算，索性也闭上了嘴。 比起其他人，他更相信顾辞暮，顾辞暮不肯说出来，那必然是有难言之隐。 没有了那些暗器，现在的赤龙潭则显得平静许多。 叶远歌照例踏上了浸月，站在顾辞暮后面，感受着寒风自身后吹来，有些颤栗。 “顾师兄，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有系统在，他所看到的，别人未必看得见。 顾辞暮没有否认，“看到了，但不能说出来，有些事情须得理清楚，才能拿出来讲。” 此刻的他应该是迷惘状态，赤龙毕竟是存在于上古的神兽，没必要在他身世上开玩笑。 顾洪若不是他的父亲，那么温念薇的死则显得更为无辜。 她不是自己的娘亲，但偏偏因他而死，同样的，顾洪作为温念薇的夫君，还要尽最大的努力养育自己。 无论怎么想，顾辞暮都像是一个故作无辜的罪人，哪怕他什么都没有做，温念薇都是因他而死的，顾洪也是因他失去了可以相伴一生的爱人，往后的时光那么长，他只能一个人活下去。 叶远歌单只是想想，就能感受到无助，但他没有经历过，也不能完全体会顾辞暮的感受。 “顾师兄，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顾辞暮低下头，“我也以为过去了。” 相对无言，叶远歌生出一股拥抱他的冲动，但是其他人都御剑在附近，他不太好意思伸手。 一回到梵海宫，顾辞暮就落魄的回了房间，连午饭都没有吃。 叶远歌静下心来，直接去敲了他的房门。 “顾师兄，你没休息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拉开了。 顾辞暮看见是他，苍白的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 “远歌，你先吃饭吧，下午可能还有事情。” 他这副颓废的样子，叶远歌要是能吃得下饭才怪。 “吃饱了，顾师兄先让我进去吧。” 顾辞暮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把门打开，让他站了进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叶远歌盯着他的眼睛，“就是想问问你在赤龙潭做了什么梦，方不方便告诉我。” 闻言，顾辞暮一脸恍然。 “不过一个梦罢了，远歌还是不要过问了。” 他忆及那日梦里的旖旎，但面对着叶远歌，终究是说不出来那种话来。 叶远歌却不依不饶，一把拉住他的手，“那怎么行啊，我也做了一个梦呢，顾师兄不想说的话，我就给你讲讲吧。” 他鲜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顾辞暮隐隐感觉要发生什么，但又怕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你对某人产生期待时，就该做好失望的准备。 “远歌，你好好想想吧，要是没想清楚就先去把午饭吃了。” 叶远歌叹了口气，他是没有想到，顾辞暮根本就不想听他说什么。 “不要，我今天就要说，顾师兄要是觉得没意思，大可以当一个奇怪的梦来听。” 门被顾辞暮关上，整个房间陷入宁静的氛围。 顾辞暮低头去看叶远歌的眼睛，一刻都不敢移开。 “那你就告诉我吧，我慢慢听。” 叶远歌点点头，嘴角勾起笑来，“我梦见顾师兄你主动亲了我，然后还问我喜不喜欢你，可惜我还还没来得及回答，那梦就醒了。” 顾辞暮心上的弦被人拨动，看向叶远歌的目光愈发炽热。 开口说话时，声音也有些沙哑：“那你当时想回答什么呢？” 他已经问了出来，就必然会得到一个答案。 可惜的是，沉默片刻，叶远歌都没有给出答案来。 在顾辞暮看来，沉默就已经是答案了。 对方发现了他的小心思，也能够当做梦话讲给他听，因为不喜欢，所以也能够给出他无能为力的答案。 “好，我知道了。” 顾辞暮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转身离开的时候，叶远歌忽然又冲到他面前来，以相当快的动作，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唇。 这样近的距离，目光对上时，都能看清对方眼里的欲望。 “顾师兄，我可太喜欢你了。” 叶远歌笑着离开他的唇，后知后觉的顾辞暮还怔在原地。 他应该是没有听错的，方才叶远歌的确是说了喜欢二字。 “远歌，你，能再说一次吗？” 尽管如此，他觉得自己听错的可能性还是更大一些。 叶远歌没反应过来，但向来都听他的话。 “当然可以了，我，叶远歌，最喜欢顾师兄了。” 这句话刚说完，他就被顾辞暮拥到了怀里。 顾辞暮把头埋在他肩上，“嗯” 他说不出来多余的话，只是有种天平倾斜于他的幸运。 叶远歌以为他还没有接受，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认识的顾师兄只有顾辞暮一个人哈，没有别人。” 没有别人，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人。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那是小公子命中劫数，须得自己经历，只是请记得救赎你的人会在这几天出现，还请公子好好对待，遇此祥人，逢凶化吉未尝不可。” 抬头的那一刻，他们都想到了当年算命先生说的那句话。 顾辞暮眼中带泪，又抱紧了一些。 叶远歌则是感慨了一番，这幸亏是自己穿了过来，要是原主是顾辞暮的祥人，他估计会嫉妒死那家伙。 “但是我不止想说这些，顾师兄，你真的特别好，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往后你还有我，虽然我法术学的很糟糕，但我保证会努力去学，不管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不要总觉得是自己的错。” 顾辞暮松开他，“远歌，谢谢。”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你只要知道，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就好了。” 第84章 会师 从赤龙潭回来之后，那几位掌门皆是脸色阴沉。 叶远歌照例跟在顾辞暮边上，自从坦露了心迹，他也就不必偷摸摸去看，只要想看，一转头就能对上顾辞暮的目光。 凌雪跟凌枝两位女弟子性子较为活泼，跟叶远歌很是谈得来，因此一直在找他聊天。 “叶师弟，你们万剑宗的周茗伊怎么没有来呀，我好久没见她了，听说他要跟顾师兄定亲了，这是真的假的呀？” 叶远歌摇摇头，“那当然是假的了，清清白白，以后不要听小道消息了。” 凌枝年龄小，想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可是我见过他两一起出来啊，当时周师姐脚崴了，还是顾师兄背的她。” 顾辞暮本来只在远处听着，见他们说到了这儿，赶紧走了过来。 “那是特殊情况。” 叶远歌见他专门跑过来解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是啊，可特殊了，男女授受不亲，顾师兄不知道吗？” 顾辞暮难得露出这幅委屈的表情，叶远歌来了兴致，决心逗一逗他。 “是我的错，绝无下次。” 凌雪跟凌枝听得发懵，“顾师兄这是在干什么呢，是不是我们说错话了。” “我忽然有点饿了，先不听了，你们继续。” 叶远歌做状就要离开，顾辞暮跟在他后头，见没人了，就直接拉住他的手。 “远歌，别生气了。” 瞧见他一脸愧疚，叶远歌就点了点头，“那当然不会了，只是看你有什么反应罢了，不过你都没背过我呢，哎呀，真的是有点遗憾呢。” 他刚说完这句话，顾辞暮就单膝跪了下来。 “上来，我背你。” 叶远歌知道他实在，但想不到他居然这样实在。 如若这里不是梵海宫，他一定让顾辞暮背着他走两圈。 “还是算了吧，我就是开个玩笑，以前的事情我不计较的，只是待在这梵海宫，想亲你都不敢。” 顾辞暮细心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很想亲我？” 叶远歌坦诚的点头，“那当然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单身了好多年的叶远歌，遇上顾辞暮这样的绝世公子，说不喜欢是假的。 “好。” 顾辞暮只回答了一个“好”字，叶远歌心头一暖，忍不住就凑了过去，还未碰到那人的唇，万恶的哨声又响了起来。 叶远歌不得已，又站回来原处。 “做任务了。” 顾辞暮还怕他听不到，居然还特地提醒了一遍。 “晓得了，要是什么也不用做，天天跟你待在一起就好了。” 叶远歌没得逞，快速凑过去，啄了一下他的唇，而后加快步子往外走。 顾辞暮伸手摸了摸被他吻过的地方，不自觉的勾起笑来。 仰头看向天时，只觉得天朗气清，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经过几位掌门的商量，魔族如今对梵海宫虎视眈眈，因此他们需要主动出击。 寻找一个好日子，大家过去围剿归元殿，然后取下魔君卫朝晨的首级，就当为谨言主持报仇了。 这个建议很有想法，但叶远歌只想问一句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了，好端端的，非要跟魔族干架。 要是赢了还好说，输了的话，这五大门派以后就不用再混下去了。 当然，叶远歌只敢想想。 “慎行主持，如今尚未确定谨言主持的死与魔族有关，我们贸然行动，倘若弄错了，岂不是浪费时间。” 他家顾辞暮刚好相反，一刻都没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我们已经发现了影蛊司的玉牌，这足够说明谨言的死与魔族脱不了干系了。” 慎行主持报仇心切，恨不能立刻跑去归元殿跟卫朝晨打一架。 凌紫桐也没有异议，“的确，影蛊司若是再次出世，人间还会乱套，既是隐患，早日除尽为好。” 他们说的有几分道理，严恕作为奸细，居然也跟着附和了。 叶远歌睁大眼睛，发言道：“可是我记得影蛊司与魔族早就断了联系，按说影蛊司做的事情，不应该强行安到魔族头上才是。” “你为什么这么偏袒魔族，难道是被那魔君抓过去几日后迷了心窍？” 这让人迷惑的脑回路，叶远歌真想大喊冤枉。 好在从万剑宗赶过来的一匹弟子及时解救了他，越寂带着周茗伊，包括邵文光他们全都过来了。 慎行主持心情悲痛，见大弟子越寂这会儿可算赶了回来，一下子就忘了疑似叛徒叶远歌。 越寂从小在梵海宫修行，听闻谨言主持身死，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 “弟子一路赶来，竟不想还是来迟了。” 他倒未必是来晚了，叶远歌瞥了一眼周茗伊，便知道越寂来晚了的真正原因。 慎行主持摆摆手，示意他停下来。 “你们既然都过来了，那我们就分配一下人员，就定在后天，把他的归元殿给围住。” 说完了最重要的事情，叶远歌特意多看了几眼周茗伊。 只是这次周茗伊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跑到顾辞暮身边。 跟一个姑娘计较，叶远歌有些许不好意思。 但是周茗伊参与了顾辞暮的过去，而他跟顾辞暮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他不清楚顾辞暮的喜好，也不知道顾辞暮身上背负了什么。 叶远歌想到这里时，顾辞暮已经走到他这边了。 对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今天应该没事了，陪我吃饭吧。” “顾师兄，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都告诉我吧。”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再了解一下。 “我都还好。” “换个答案，就把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告诉我吧，我想知道。” 叶远歌语气软下来，顾辞暮就妥协了。 “喜欢吃的挺多的。” 他说了这一句，后面又补充了好多吃的。 叶远歌刚开始还认真的记，后来实在是馋的不行，拉着顾辞暮就去梵海宫的饭堂了。 周茗伊跟邵文光也跟了过来，比起前者，邵文光则显得不那么矜持。 叶远歌刚往前走一步，就被邵文光揽住了肩膀。 “我就知道你又跟这小子跑了，亏我在万剑宗天天想着你，还给你留了好多烧酒，你没来，我都给喝掉了。” 顾辞暮的目光落在他搭在叶远歌肩膀上的手，念了个法诀，那手就自己掉了下来。 偏偏邵文光还没什么感觉，以为是滑了下来，自己又搭了上去。 叶远歌跟周茗伊都感觉到了不对劲，眼看着邵文光失败三次。 “叶师弟，你要跟师兄去吃饭吗？” 周茗伊问了，叶远歌就点点头。 但对方不愧是原著女主，相当的善解人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邵师弟陪我去吃饭吧，就不打扰你们了。” 邵文光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容易见到叶远歌，舍不得离开。 “吃个饭还要分开吃吗，我好久没跟远歌一起吃了，要不然你跟顾辞暮去吧。” 三个明白人说不动一个憨批，最后四个人还是落了座。 叶远歌看着自己碗里邵文光夹的肉，稍微有些为难。 幸亏他机智，全部都转给了顾辞暮，这样才保住了吃饭的和气。 他们在一起的事情，目前还没有告诉周茗伊，但叶远歌知道，周茗伊冰雪聪明，其实已经猜出来了，只是跟他们一样，没有明说。 “远歌，你当时真的被魔君拐走了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啊？” 邵文光话多，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 叶远歌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兄弟而感到无奈，“没有，其实他还好，就是有早起的习惯，还喜欢写字，关键那字居然还挺好看的。” 他接话的过程中顺便夸了一下卫朝晨，顾辞暮就有意无意提起自己练字的事情。 “我也练了好久的书法，远歌要是喜欢看，我专门写给你看。” “谁要看你的啊，姓顾的，你最好跟远歌保持距离，远歌，你不知道吧，我家里当时还给我请了一个先生，保证我的字不会让你失望。” 邵文光说着说着，又显摆起来自己的字。 周茗伊默默的吃了几口饭，很快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邵师弟要不然跟我一起走吧，越寂师兄说是要带我们逛逛梵海宫。” “我们估计还得待好久呢，师姐要是吃饱了就跟着越寂转转吧，我还要跟远歌聊聊天。” 邵文光也不知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捕捉不到顾辞暮的微表情。 叶远歌作为中间人也很无奈，索性先站了起来，“师姐，我陪你逛逛吧，正好我也吃饱了。” 跟自己相比，周茗伊肯定是更了解顾辞暮一些，他陪着走几步，还能多问出一些信息来，想想也不亏。 “好啊，那叶师弟就跟我一起吧。” 说完，叶远歌就跟着周茗伊离开了。 剩下的两个人表情瞬间变了，顾辞暮也不想跟邵文光讲话，低下头专心吃饭了。 另外一边，叶远歌则显得有些拘谨。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就直接说吧。” 周茗伊坦荡大方，叶远歌也就不那么内敛了。 第85章 良人 “我是想问问师姐，顾师兄他有什么喜好吗？” 周茗伊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叶远歌瞒不住，也没打算瞒着，坦诚道：“就前几天的事情。” “我知道了，顾师兄他不喜欢吃辣的，最讨厌的食物是洋葱，至于喜欢的东西，以往他甚喜桂花糕，我所了解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叶远歌一一记下，“多谢师姐，我肯定会好好记住的。” 到了这里，气氛又僵持住了。 周茗伊聪慧，但真要做到心无芥蒂，那也很难。 毕竟顾辞暮是她喜欢了好多年的人，再往深处说，她也是原书的女主，叶远歌一个外来身份，直接就把人家位子给抢了，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你们既然在一起了，那我请你好好照顾他，师兄他看上去没有软肋，但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 师母走了这些年，他一直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但是一个孩子能有什么错呢，以后他要是再胡思乱想，你劝总比我说有用。” 不管是什么时候，周茗伊总是最为顾辞暮着想。 叶远歌开始有些惋惜了，要是没有自己，这样好的一个姑娘绝对是配的上顾辞暮的。 她知道顾辞暮的往事，也愿意陪他一起面对未来，哪怕是中途他们不同路了，也会让别人好好照顾，多加担待。 “师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得了叶远歌准确的答复，周茗伊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沿着梵海宫外道走了一圈，随意聊了些其他的东西。 越寂应该是一刻没看见周茗伊就心神不安，见周茗伊单独跟叶远歌走在一起，那份不安就显得更为突兀。 “周师妹，叶师弟，你们两个人单独走吗？” 他一过来，就想办法挤到了中间。 叶远歌无奈的撇撇嘴，“越师兄说话便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 许是因为他们跟周茗伊有关系，因此越寂对他跟顾辞暮都没有什么好感。 “周师妹，你吃饭了嘛，方才我师父找我有事，我不得已先离开了，倘若你没吃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吧，你喜欢的莲子羹也有。” 周茗伊等到他说完，轻轻摇了摇头，“不劳越师兄费心了，我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出来走一走，你自己过去吧。” 她如此聪明，自然是能看出越寂的心思，但经历了放弃顾辞暮的过程，这会儿是真的对其他男人没有兴趣，包括越寂在内。 越寂是个脸皮很厚的人，干脆饭也不吃了，非要留下来陪着一起散步。 “我觉得不饿，既然周师妹想走走，那我就奉陪了。” 完全被忽视的叶远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师姐她有我陪着呢，你去吃饭吧，放心。” 越寂脸一白，“我经过饭堂时，听说邵文光师弟跟人吵了起来，你还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依照邵文光的性子，跟人吵起来倒是很有可能。 叶远歌有些为难，“那师姐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周茗伊回了个“好”，越寂不得已，也跟在了后头。 一到饭堂，顾辞暮跟邵文光对坐着，异常的和谐，哪里有吵过的痕迹。 叶远歌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无奈的瞪了越寂一眼。 越寂耸耸肩，“方才的确是吵起来了，你爱信不信，不信便罢了。” “顾师兄，你们还在吃饭吗？” 叶远歌自然不信，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邵文光表情怪异，几乎是咬牙切齿，但就是没开口说话。 “邵师兄，你怎么了？” 顾辞暮脸上带着笑，“也许是吃饭噎住了，早就说过了，吃饭的时候不要多话，他偏不听。” 一旦顾辞暮露出这种表情，叶远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用了法术。 “你是不是把他声音封住了啊，快点解开吧。” 叶远歌只说了一遍，顾辞暮就听话的解开了。 邵文光涨的满脸通红，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姓顾的，你会法术了不起啊，有本事跟小爷单挑啊，我没在怕的。” 周茗伊跟越寂站在一旁，难得目睹这种场面。 尤其是周茗伊，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师兄也是会使坏的，也会暗戳戳的争风吃醋， 她只看着这一切，自己一句话都没说。 “我还是再转转吧。”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越寂立马又跟了上去。 这边留下三个人，邵文光能说话之后，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 “好了好了，邵师兄，你还是少说点话吧，多吃饭，我跟顾师兄有事情要忙，就不在这里等你了。” 见叶远歌也要走，邵文光赶紧放下了筷子，“那怎么行，你又要瞒着我跑掉。” “远歌，我们走吧，让邵师弟多吃一点，免得等会儿没力气集训。” 邵文光想站起来，又被顾辞暮用法术定在了椅子上，除了吃饭什么都不能做。 “顾师兄，你怎么又把他给定住了啊。” 叶远歌虽然想单独跟顾辞暮待在一起，但是就这样把邵文光定住，似乎有点不人道。 顾辞暮轻轻摇头，“没事的，等他把自己点的东西吃完，自己就解开了。” 他都这样说了，叶远歌当然是选择相信他，于是乎，再没犹豫，拉着顾辞暮的手就去了别处。 绕了好远的路，他们才在梵海宫后面的街道落了脚。 顾辞暮掂量了一番手里的桂花糕，嘴角笑意十分明显。 “远歌，你给我买这么多桂花糕干什么？” 叶远歌还要再拿一些，被他按住了手。 “周师姐说你喜欢吃这个，每年生辰都要吃，我缺席了好多年，想试着弥补一下。” 他说的是实话，顾辞暮听得格外动人。 “那你喜欢什么，我也给你买。” 叶远歌喜欢的东西可太多了，一口气也说不完。 他眉眼弯弯，“我喜欢顾师兄，不过已经是我的了。” 顾辞暮心一动，将他拉到无人的街角，炽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他从不曾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无时无刻都想将他占为己有，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叶远歌闭着眼睛，开始回应他的吻。 一个平日里清雅惯了的人，触碰到欲望时，竟是这样不可耐。 一吻终了，叶远歌差点喘不过气来。 “顾师兄，这可是白天啊，你这样我很为难。” 顾辞暮摸了摸他的头，满眼爱意。 “对不起，有点忍不住，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说这话时，眼底还带着雾气，只要叶远歌再撩拨一下，马上又会坠入其中。 “没事，可以理解，但是我是带你出来买东西的，你就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喜欢什么就告诉我，我都给你买。” 叶远歌说这话时完全没考虑到自己的荷包，最后结账的时候，还是顾辞暮给的钱。 回去的路上，他脸都是红的，非常的羞愧。 只要一抬头看见顾辞暮，就想起自己那信誓旦旦要买东西的样子。 顾辞暮还一直看着他笑，叶远歌更觉得丢人。 邵文光吃完了饭，居然还在门口等他们。 就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叶远歌赶紧把手松开了。 “你们两个这是买东西去了，嗯，为什么不叫我，远歌，你变了，我很伤心。” 邵文光扑过来的时候，叶远歌下意识的往顾辞暮后面躲。 顾辞暮就站在原地，扑上来的那一刻，自动多了一道屏障，将邵文光完全拦在外面。 邵文光摸着脸，相当委屈，“我真的是没想到啊，你们居然这样对待我，远歌，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 其实邵文光除去一根筋外，做兄弟还是不错的。 叶远歌于心不忍，自己从后面走了出来。 “邵师兄，我也给你带了东西呢，梵海宫也没有烧酒，所以我特意给你买了两瓶。” 他伸手让顾辞暮接过来，顾辞暮却不肯，将那酒藏了起来。 “顾师兄，给我吧，你又不喝酒。” 顾辞暮在面对邵文光的时候，幼稚极了。 “以后说不定想喝了，留着吧。” 叶远歌夹在中间，不太好做人，但比起邵文光，顾辞暮要更好说话一些。 “下次给你买，这次先给邵师兄吧，要不然我们两今天别想进去了。”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顾辞暮这才把东西拿给他。 邵文光没听见他们说什么，满意的拉着叶远歌。 “既然买了两瓶，那我们就一起喝吧。” 然后，他又不幸的被定住了。 顾辞暮拉起叶远歌的手，“我们进去吧，明天还要分配任务，邵师弟要是没事的话就早点休息 。” 邵文光定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把顾辞暮说了好多遍。 梵海宫提出来要包围归元殿，起初叶远歌以为只是想想，谁知第二日他还真的拿了一个令牌。 顾辞暮跟他分在一起，都感到有些意外。 顾洪一向考虑周全，这次许是被秘宝之事影响了，所以也跟慎行主持站在了同一战线。 “去时千万小心，归元殿这几日魔气浓重，想必那头也有大动作。” 第86章 容器 第二日一早，他们一群人就赶去了归元殿。 叶远歌混杂在弟子堆中，想起了每天早起的卫朝晨。 现在一切都乱了套，他也没有办法。 顾辞暮昨天还特意去找了一趟顾洪，想要再劝说一遍，然而顾洪下了决心，这次任务也是非出不可。 归元殿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严恕作为奸细，肯定是事先放出去消息了。 卫朝晨居然没有任何的准备，这一点很令叶远歌意外。 归元殿外头此时已经是被围满了，叶远歌手里持着木剑，作为初级弟子，跟其他派站在一起。 至于顾辞暮他们，都被调到了前面去。 邵文光难得能够跟叶远歌待在一起，自然是废话很多的。 “远歌，你说今天我们能不能回得去上次你看见那个魔君，是不是跟传闻一样俊美无俦，还是说跟我没法比啊。” 叶远歌担心顾辞暮那边会出事，此刻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跟他说这个。 “邵师兄，你让我静一静吧，今日看上去容易，我们这些初级弟子值守外层，但一招不慎，只怕大家都要全军覆没。”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邵文光也就不继续说别的了。 目光往别处一扫，其他弟子还当众下起了棋，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按说在外面的确是最安全的，今日天气也还不错，可是叶远歌就是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等会儿会出事。 邵文光见状，把昨日叶远歌买回的酒也拿了出来。 “远歌，你现在变得没意思了，人生固有一死，何不趁着好年华多逍遥几天。” 他伸手举起酒杯，刚准备饮一口，天边飞来一只蝙蝠，直接就给夺了过去。 “啊，好多蝙蝠。” 有弟子大叫起来，叶远歌抬头一望，天上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那成群的蝙蝠都涌入了归元殿，叶远歌抓紧木剑，下意识的就要往前面跑。 邵文光拉住了他，“远歌，你别乱跑了，我们既然被放在后面，自然有他们的考虑，不会有事的。” 叶远歌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脑海里浮现出一页文字来，以往他匆匆翻阅过的，在这一刻，清楚的显现出来。 “万千的蝙蝠涌入，归元殿入口被灵力封死，年轻妖艳的魔君坐在王座之上，笑的诡异。 这是众门派无法忘记的一天，血漫过方圆十里路，影蛊司带着面具从后面走过来，手里还持着一把名唤诸神的剑，二十年前没有结束的，今日总归是要有一个了结。 他们发了疯似的厮杀着，全然不顾旁人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在这华丽的大殿上，谁都分不清敌我，直到那个少年的降临。 已为神祗，仍旧不肯放下人间世，那么就只能与他们一同毁灭了。 卫朝晨来了兴趣，一步步走近他，手中的链刃对上浸月的剑气。 分不出胜负，但他放弃了仙人的荣华，此后，便再没有机会走回去。 ” 叶远歌挣脱开来，拼命的往里面跑。 剧情已经被完全打乱了，顾辞暮成仙之后尚且只能打平，更何况如今只是弟子呢。 他进去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但他没办法在外面等待结果。 那些蝙蝠还是在往里面涌，各样的声音迷花了他的眼睛。 归元殿入口已经关闭了，叶远歌无力的推门，怎么都推不开。 至于殿内，则是另外一种景象。 卫朝晨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见他们一干人冲了进来，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好似只是友人来拜访一般。 慎行主持见着他，多日来积累的怨气便都显露出来。 “卫朝晨，早先魔族与我门派签署了约定，你却擅自毁约，对我师弟谨言动手脚，害得他渡劫不能，反而因渡劫而死，今日，我们就要找你讨一个说法，教你给我师弟偿命。” 卫朝晨不屑的冷哼一声，又扫了一眼其他几人。 “还有什么怨恨，一并说出来吧。” 看向顾洪时，他嘴角更是带着一抹莫名的微笑。 “万剑宗秘宝失窃，想必与魔君也有干系，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万剑宗藏宝阁，魔君手段当真高明。” 顾洪面容还算平静，只是一派至宝被盗，不讨个公道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二位呢，严掌门，凌掌门，莫不是来伸张正义的？” 严恕跟凌紫桐对视一眼，同时点了头。 “魔族毁约在先，诸门派今日前来，只是要一个说法。” 等到他们都说话了，卫朝晨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消散。 “你们都来要说法，那今日我就给你们一个说法。” 话音刚落，这归元殿里头的门也给关上了。 “哈哈哈哈——” 有一种阴森的笑声传出来，紧接着，他们后面就凭空出现一道身影。 那人带着面罩，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瞳色奇异，红黑交错着，让人悚然。 随行的弟子没有见过他，但四位掌门同时都睁大了眼，不约而同道了句“影蛊司”。 影蛊司本来是一个人的名字，后来这人学得了入魔之法，练功太甚，以至于走火入魔，不人不魔。 他成为怪物之后，自己又创立了一个组织，名为影蛊司。 影蛊司所至之处，人间便多生事端，然操持有度，天界并没有干涉。 众门派先主商量许久，总算在二十年前将影蛊司及其党羽歼灭。 不曾想到，二十年后，这厮居然又卷土重来了。 “好久不见啊，大家还记得我的话，那我就不一一招呼了。” 他走到卫朝晨身边，只扫了一眼，卫朝晨就把位子让给了他。 “我本来想着明年再与诸位见上一面，不曾想到诸位竟然如此急切，对我的养子动了想法。”「 “养子？” 凌紫桐最先表现出疑惑来，从来只听说卫朝晨是魔君，倒是第一次知道影蛊司与卫朝晨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顾辞暮握紧浸月，意识到那个男人正在打量自己，浸月也发散出剑气来。 影蛊司带着面罩，看不清神情，那目光就显得异常诡异了。 “顾辞暮，是叫这个名字吗？” 他的目标落到顾辞暮身上，顾洪神色就不太好看了。 “这是我的孩子，你休想对他做什么，否则我顾洪，誓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影蛊司冷笑一声，“你的孩子？呵，二十年不见，顾掌门倒真是会说笑了。” 他一个闪身欺到顾辞暮身前，瞳色慢慢变换，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不错不错，过了二十年，也该长大了。” 他这样的动作让顾辞暮很不习惯，下意识就想拔出剑来。 凌紫桐亦是看不得这样的人指指点点，怒道：“今日我们是来讨说法的，既然遇见了你这怪物，那不妨一并收拾了。” 卫朝晨耸耸肩，“收拾？凌掌门可真是有自信啊，既然如此，那么一并留下来如何？” 他挑起眉，下一瞬，凌紫桐心口就被一把剑贯穿了，鲜血沿着剑柄滴落下来，十分渗人。 她不可置信的回头，撞进严恕那一双深邃的眸子，当即了然。 “你，你真是疯了……” 说罢，严恕又把剑抽了回来，而后当着他们的面，走到了卫朝晨那边。 “我没得选，恰好你们是最合适被放弃的人。” 顾洪扶住凌紫桐，“紫桐控制好真气，我来救你。” 慎行主持也不再坐以待毙了，调动灵力就要与他们厮杀，然而出手这一刻才发现灵力用不上了。 “遭了，这里设了法阵。” 他此时才意识到准备的不充分，拔出剑就要刺过去，轻易的被卫朝晨躲开了。 “堂堂梵海宫的主持也不过如此啊，让我来猜猜，是不是为了成仙，所以只修行了法术，对于基本功不屑一顾。” 影蛊司还要接着奚落，顾辞暮已经拔出剑来，只差一毫就能刺进去。 他闪身过去，外衫被浸月所割破，划出一道血口。 “不错啊，真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比他们都要强太多了，顾辞暮，收起来吧，我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 顾辞暮哪里肯听他的，剑一转，就要再来一次。 只是这回影蛊司更加当心了一些，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年轻人不听话可以理解，只是倘若你的这些前辈们知道你根本不是人，又该如何感想呢。” 影蛊司笑着，以极快的速度抓住顾辞暮的手，他身上带着的阴邪之气全部都进入了顾辞暮身体。 只一瞬间，顾辞暮双瞳就变成了红黑交加的颜色，相当骇人。 那股力量冲撞着，似要将他的元神捣毁。 顾辞暮紧紧握着剑柄，怎么都压不住邪气。 顾洪他们一干人都看着这一幕，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口中成仙的好材料，实际上呢，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容器罢了，你们还能让他活着吗，不害怕萦世降临吗？” 影蛊司说着，开始大笑起来。 卫朝晨见鬼不怪，颇有兴致的看着顾辞暮。 “不过也没有关系，过了今日，除了我和我的孩子，你们谁也见不到萦世的降临。” 第87章 死别 顾辞暮满眼血红，他脑海里发了疯的忆起一些事情。 那些他从来没见过的，但总是能够感应到的。 一个温柔的女子将他从地上抱起来，询问着自己的夫君：“夫君，我们成亲已有三年，这孩子的到来，说不定正是上天赠与的礼物” 然后呢，在第二天，那个成为他娘亲的女子就死在了他身边。 全部过程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即便是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她说的也是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对面那个男人闻言，只是轻蔑的笑笑，而后给了她致命一击。 如果当时顾洪没有赶回来，只怕顾辞暮永远都不会有这段记忆。 他的确不是人，可是也这样相安无事的活了二十年。 影蛊司见他神情变了，又发出奇异的笑声来，“你都看见了，顾辞暮，你跟我们才是一路的啊，温念薇因你而死，你还有什么颜面称自己是她的孩子。” 此话如同杀人诛心，顾洪仰起头来，满眼荒凉。 顾辞暮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温念薇于顾洪，相当于叶远歌之于自己。 他害死了温念薇，这一点没有办法改变，永远都会变成他的枷锁，永远都挣脱不开。 “你想知道他们是怎么看你的吗？” 影蛊司不肯放过他，迅速走到顾洪身边。 “温念薇是我杀的，但当时我元神俱毁，多亏了他在场，否则的话我还真办不到，你养了他二十年，现在知道了，你还能心无芥蒂的做父子吗？” 顾洪没说话，但脸上的悲痛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凌紫桐已经到了一种濒死的状态，用不上法术，仅靠着微弱的灵力，根本就没办法救回来。 “那又如何，你才是凶手，咳咳，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承担。” 说着，她嘴角开始渗出鲜血来。 卫朝晨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严恕尽管于心不忍，但为了更重要的人，还是忍了下来。 “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什么时候把余修还给我。” “明日就还给你，只是我事先告诉过你，余修撑不了太久，该做什么，你自己也清楚。” 提到这个名字，严恕眼眶有些发酸。 良久，才答了一句“好”。 卫朝晨看着下面的阵仗，目睹着影蛊司对他们进行着精神折磨。 忽而问道：“为了一个必死的人，牺牲掉那些本可以获得更长久的人，当真值得吗？” 他不曾体会到人的七情六欲，只是单纯对严恕费尽心思救一个死人感到疑惑。 “他能回来见我，哪怕一面也值得，等他死了，我陪着他就是。” 严恕说这话时，目光落在虚弱的凌紫桐身上，“我是个罪人，欠他们的都会还回去。” 卫朝晨似懂非懂，瞥见近乎疯狂的顾辞暮，像是在闲聊似的。 “你看见顾辞暮了吧，我们终其一生，不过是为萦世降临做准备，我能轻易接受这一点，但他见过人世的繁华，就舍不得放下虚伪的生活。 过不了多久，世人就会像唾弃我一样埋怨他，更有甚者，还会联合起来要他的命，所以他到底是在坚持什么呢？” 严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卫朝晨话音刚落，慎行主持不知是从什么时候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剑，从顾辞暮身上插了过去。 剑刃没入心脏，顾辞暮发红的眼在这一刻变得清澈，但也仅仅只是这一瞬。 那些蝙蝠还在飞舞着，围在外面的弟子举起剑，试图将它们驱赶。 叶远歌用了很大的力气推门，但那扇门依旧紧紧关闭着，怎样都推不开。 “开门啊！” 他喊得嗓子疼，系统也像没有听到一般。 眼泪自己掉了下来，叶远歌没擦，它就沿着脸颊往下滑，滴入贫瘠的土地上。 邵文光追上了他，脸上也有几分不忍。 “远歌，回去吧，我们回去，不会有事的。” 叶远歌从没有那一刻这么害怕过，那种莫名的悲痛感袭来，迫使他必须要见到顾辞暮。 “邵师兄，快帮我一起推，求你了。” 见他这般执着，旁边的那些弟子索性也过来了。 他们一群人废了很大劲，总算是推开了外面的那扇门。 然而面前的却是另外一扇门，甚至于，叶远歌自己也不知道会有多少。 “我们进不去的，师傅说过，要是他们没出来，我们就回去。” 邵文光还是想要劝劝他，叶远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永远都不会放弃顾辞暮，永远都不会。 许是他的生命值太低了，机械音终于响起了。 “检测到宿主需要帮助，系统温馨提示您回到原处哦。” “帮我把门打开吧，我要见他，必须要见到他。” 外面的场景跟原著终章几乎一样，如果他的爱人死在这里，叶远歌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面对以后。 “系统将会替您开门，只是会清空您当前所有积分，请问是否还要继续？” 毫无疑问，积分不重要。 所有的门都打开了，他疯了一般的冲进大殿，目睹他爱的人被一剑穿心。 “顾师兄——”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他，顾辞暮也是。 他在见到叶远歌的那一刻，目光变得清澈温柔，虽然只有一瞬间。 叶远歌扑向他，眼泪无预兆的往下掉。 “你来了，真好。” 顾辞暮想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可是体内的那股力量压制着，以致于使不上力气。 影蛊司看惯了凡人间的这些情意，不屑的冷哼一声。 卫朝晨也看见了叶远歌，颇感意外。 “他怎么进来的？” 严恕轻轻摇头，“也许是靠着信念吧，坚信能进来总会有办法的。” “原来是这样，我倒是长见识了，只是他再不走，这条命应该会搭在这里。” 卫朝晨说着，自己走了过去，要把叶远歌带上来。 叶远歌抱着顾辞暮痛哭，怎么也拉不起来。 “顾师兄，你不是说还有以后吗，是你说了啊，我喜欢的东西，以后你都会给我买。” 顾辞暮的心跳渐渐停息，他舍不得闭上眼睛，想着要是能多看几眼就好了。 他的远歌，要是没了他，以后说不定会被别人欺负的啊。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了，来不及成仙，也来不及忏悔，更来不及陪着叶远歌。 在最后一刻，影蛊司忽然出手把他拉了过去。 叶远歌拽不住，带着踉跄几步。 “你还给我吧，你把顾师兄还给我啊，呜——” 影蛊司没理会他，只是扔给了卫朝晨，“处理干净。” 卫朝晨似有犹豫，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还是带着顾辞暮的尸身离开了。 叶远歌已经没有力气了，影蛊司打量了他好几眼。 “至爱死在眼前是什么感受，你可以描述给我听听。” 顾洪整个人已经到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他没有质问慎行为何那样做，但也接受不了顾辞暮死去的事实。 慎行则是一脸的轻松，“只有他死了，才能避免萦世的降临，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叶远歌哭到险些休克，只能勉强说出几个字来：“杀了我吧。” 若活着是痛苦，那还不如去别的地方陪他。 影蛊司笑着摇头，“你想的太容易了，我不会让你死的，相反，要让你看看，他们几个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 说罢，他一下子掐住慎行的脖子。 “当初你师弟谨言也是这么结束的，你们师兄弟情深，那我不如满足你，等你死了，让你们躺在一起。” 慎行没有挣扎，他们修行之人，能够避免萦世的降临，就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了。 凌紫桐已经晕倒，严恕想了想，还是走了下来。 “这个人我带走了，她不该死。” 影蛊司没理他，严恕就抱起将死的凌紫桐走了出去。 剩下的几个弟子无一例外都往外面跑，殊不知魔物们都冲了上来，同样的哦能够将他们困住。 此地犹如末日，叶远歌已经木然，连呼吸都发痛。 “我想让他死，有什么办法吗？” 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恭喜宿主解锁主观意愿，系统将为你发挥体内玉石能量，达到一举歼灭成就。” 话音落下，掐住慎行主持脖子的手就自己松开了。 影蛊司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瞧见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成尘灰。 “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远歌站在他后面，脸色发白。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影蛊司彻底沦为灰土。 就在这一瞬间，外面的魔物都自己消失了。 方才黑压压的一片恢复清明，归元殿依旧辉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远歌跪倒在地，额头碰到地上的尘灰，撞出红色的痕迹来。 “恭喜宿主完成击杀影蛊司任务，成功走出困难关卡。” “恭喜宿主完成形象改变，成功营救各派弟子。” “恭喜宿主……” 一连串的机械音连环响起，最后他就只听到了一句话： “恭喜宿主完成万人迷任务，此时你可以选择回到现实。” 只有原先的万人迷消失了，他才能够取而代之。 叶远歌想到这一点，心如死灰。 第88章 余修 后来过了很久，叶远歌都没有缓过来。 他知道任务完成了，只要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事就再也与他无关。 要是时间能够往前走，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回去。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没有了顾辞暮，这个世界崩塌的彻彻底底。 系统还在等他的答案，外面人声鼎沸，有的在庆祝，有的则是分享一场劫后余生的喜悦。 顾洪走过来扶他起来，叶远歌满眼空洞。 “请宿主及时做出选择哦，您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考虑，过了这天，您将会默认留下来。 另外恭喜宿主解锁万人迷属性，当前您的武力值将会显著提升。” 他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抹掉了顾辞暮存在过的痕迹。 叶远歌木然的回到梵海宫，周茗伊听说了顾辞暮的死讯，不见得比他好上多少。 “叶师弟，你先休息吧，不要为难自己。” 即便这样，她还是坚强的安慰着叶远歌。 叶远歌一句话都没说，只要一睁开眼睛，脑海里都是顾辞暮存在的场景。 他躺在这张床上，想起几日前那人试探着他的心意，但当时他躲开了，那一瞬间，顾辞暮眼里的光就熄灭了。 顾师兄那样骄傲的人啊，哪怕是被再三拒绝，还是坚持保护着自己。 “我好想你啊，你能回来吗？” 叶远歌将脸埋了下去，不一会儿，眼泪就沾湿了衣襟。 没有任何的回应，也不可能会有回应。 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他没办法接受那个大英雄就这样死去了，甚至他连成仙都没有办到。 他再也坐不下去，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瞥见桌子上还有多余的桂花糕。 一日之前，顾辞暮还笑着说要留到回来再吃。 “桂花糕固然香甜，但也得看是谁送的，若是你送，送什么我都喜欢。” 叶远歌拿出一块糕点来，小小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就从舌尖蔓延开来。 明明是甜的，混着眼泪，就格外苦涩。 眼看着天将明，他必须要给出答案了。 “请宿主及时做出选择，否则将会默认留下来。” 机械音再次响起，将他散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叶远歌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他这人直觉总是格外的准，不管是不是他在臆想着，他都觉得顾辞暮还活着。 一个真正爱他的人，又怎么会舍得就这样放下他呢。 “我留下来吧，总有一天能等到的。” 系统没有说话，只是帮他选择了留下。 伴随着天边第一抹晨光升起，叶远歌忽然就觉得应该要好好活着了，要在他回来之前，过的比谁都好。 此次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围剿归元殿，最后却灭掉了影蛊司。 弟子间口口相传，才知道是万剑宗的一名初级弟子在关键时候击败了影蛊司。 另外，万剑宗最有成仙希望的顾辞暮，居然是顾洪在归墟抱回来的孩子，此人非人非魔，幸亏被慎行主持及时除掉，否则的话，魔族利用其作为萦世降临的容器，到时候，人间必有大难。 叶远歌每每听见了，都觉得异常荒谬。 不久之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柴，顾辞暮一消失，他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大英雄。 万人迷属性所赋予的气运让他越发有天赋，寻常剑法只用看一遍就能练会。 弟子们都道他隐藏了实力，殊不知以往他只是个会拿树枝乱晃的人。 造化弄人，若这些都要拿顾辞暮消失来换，那他宁愿做一辈子废柴。 顾洪找过他两次，询问过他当时拿出的玉石。 叶远歌没有隐瞒，那是原主盗来的卫朝晨的玉石，机缘巧合之下，发挥了其原本的威力，趁着影蛊司不注意，能够将他击毙也在情理之中。 顾洪看上去不太相信，但终究也没有再问什么。 顾辞暮走了之后，他苍老了很多，夫人死在二十年前，子嗣死后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慎行主持从来没有为这件事情道过歉，叶远歌亦没有追究。 剧情紊乱的情况下，就算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以正义的说法伤害他爱的人。 处理完了影蛊司，各门派调养了一阵子，全部都把重点放在了严恕身上。 跟顾辞暮一样，一下子被人从神坛打落。 无可否认，他还是心软了，凌紫桐在将死的状态下，还是被救了回来。 但即便这样，还是要严格处理严恕叛变的事情。 叶远歌本来不想管这么多事情，可是顾洪坚持把他带了过去。 刚到乘风阁，就被他们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让进去。 凌紫桐托着虚弱的身子，一脚把乘风阁大门踢开了。 叶远歌早就听闻这两人关系不错，那日他是后来才赶过去的，照这个说法，想必就是严恕刺了凌紫桐一剑，并且故意刺歪了。 凌紫桐性子刚烈，无法接受被好友背叛，说什么也要过来要个说法。 严恕倒是不慌，他依然喜欢在院里晒太阳。 叶远歌走进去时，瞧见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没有见过那个人，但严恕主动给那人束发，动作小心，二人关系自然是不错的。 “严恕，你还有脸待在这里，若不是你，那日我们众门派怎么损失如此惨重。” 凌紫桐抽出剑，愤怒的往前走了几步。 严恕偏头看了他一眼，“小声一些，不要吵醒我的阿修。” 他这么一说，凌紫桐就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阿修？莫不是……” 她睁大眼，立刻跑到他面前，待到看清那人的脸时，惊讶的往后退了几步。 叶远歌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渊源，但光只是看着凌紫桐这反应，大概就知道这人来历的不凡。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严恕，他已经死了。” 严恕仿佛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是将那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下。 就这么一拉，那人慢慢把眼睛睁开了。 这是个清秀的少年，约莫十八岁的年龄，细密的睫毛微微发颤，精致的有些过分了。 他似乎是不习惯这样的场景，疑惑的看向严恕，低声问了一句什么。 严恕摸摸他的头，“没事，有我呢。” 听了他这话，那少年才安心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 “严恕，你到底在干什么，我需要一个解释。” 凌紫桐依然不愿意相信，严恕看了她一眼，“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只是在那之前，我想多陪陪他。” 顾洪看上去也像是知道内情，他跟慎行主持有所不同，只待了一会儿就把叶远歌带了出去。 “师傅，我们现在是不管了吗？” 叶远歌心中疑惑，索性问了出口。 顾洪叹了口气，“你都看见了，严恕啊，就是太容易陷进去，但是又走不出来，所以就到了这一步。” 他没有刻意解释，见叶远歌听不明白，还是讲了个清楚。 那个少年名唤余修，早先跟严恕有过一段交情。 严恕为人性格孤僻，哪怕是早早胜任了乘风阁的掌门，也还是跟其他门派不融洽。 他心怀正义，觅不到知音，甚是苦闷之时，遇见了余修。 余修没加过任何门派，自己修行数年，习得了一种剑法，意图与严恕切磋。 一个自学的少年跟一个已有名望的掌门，不用比试，胜负已经能够知晓。 但那一战，严恕输掉了。 他素来心高气傲，哪里能够受这种委屈，因此后来又约了余修几次，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好友。 若只是好友也就罢了，偏偏其中的一个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严恕起初不能接受这些，某天夜里，他发现睡在同床上的余修居然会偷偷的看他，更有甚者，还亲吻了他的脸庞。 他从来都是个不会掩饰自己的人，一旦觉察到了，就必须要说清楚，这样才能够安心。 “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余修满脸通红，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里。 然而被严恕直接拉了回来，怎么也不肯让他离开。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就当我喝醉了，做了傻事。” 他们那天晚上没有喝酒，这个理由更显得空白。 “你莫非是对我有那样的心思？” 严恕从来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也没有喜欢过谁，因此说话的语气难免重了些。 余修毕竟还是一个少年，被人戳破了心事，索性就全盘托出了。 “是啊，我知道自己想的太多，你这样高贵的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乘风阁的掌门，我就算努力多少年，都不可能追得上你。 我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在你看来很可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白天不敢跟你说，只敢晚上偷偷看看你。 刚才是我情不自禁，你若是觉得恶心，我离得远远的就行，保管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 说完余修就离开了，都没有给严恕任何说话的机会。 严恕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只当是走了一个不重要的人。 可谁知道，余修走后，他连每天最基本的剑法都练不进去，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余修对着他傻笑的模样。 第89章 恕修 的确，余修是一个单纯的人。 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想着法子对别人好，不管是多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要双手奉上。 严恕起初不甚在意，直到房里堆满了各样的水果和剑器，多到桌子都放不下，他这才决定好好跟余修谈谈。 在各门派中，男女姻缘尚且遮掩，更何况是两个男子呢。 约见余修的那天，他穿着一身白衣，袖子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在暖阳的照耀下，闪出粼粼的光来，见严恕过来了，只一抬眼的功夫里，已然笑的腼腆动人。 严恕就站在他对面，瞥见他怀里抱着的花束，由不得一惊。 男子赠花，其寓意无非只有两种。 一是酬谢，二则为意中人。 前几日余修偷亲他的事，他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严恕，这是我给你摘的花，你快闻闻，可香了。” 他这样凑过来，严恕有些许为难，稍稍往后退了两步。 余修看出来他的闪躲，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严恕最怕看见他这样的神情，索性把花接了过来。 “我不喜欢，但这次我收了，所以下次不要再给我送这个了。” 他选择了一种较为委婉的方法来拒绝，然而余修性子纯良，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 “那你喜欢什么，我下次想办法带过来。” 严恕愣住了，寻思着要不要直接说清楚，可是一跟余修的目光对上，又生生收了回去。 “我什么都不喜欢，你没必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你不过十八岁的年龄，早点回头，离开乘风阁找一个姑娘婚嫁，过上稳定的生活，这样才是最合适的。” 他说这话时，余修就睁着眼睛盯着他，时间长了，眼眶已经有了些许晶莹的泪光。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那样才合适我，我不喜欢姑娘，我就喜欢你。” 情急之下，他一口气全部都说了出来。 严恕定定的看着他，“简直是疯了，余修，你不要仗着我们关系好就可以乱说话。” 这语气有些生硬，余修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回了一个“好”字。 很显然，这次的约见非常失败。 严恕本来想跟他保持朋友的关系，但也不能了。 三个月来，余修就像是销声匿迹一般，再没有了踪影。 他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当自己的爱慕让别人感受到不适时，就会自觉的退出去，好似他从来没来过一样。 严恕每天依旧循规蹈矩，该练剑时就练剑，只是悟得了某处的精髓，想要转头告诉某人时，才发现身边空空落落的。 他以为彼此之间就这样了，不过是一个余修，走了便走了吧。 谁知越是在周围热闹的时候，他就越会无端想起那个害羞的少年。 严恕觉得自己是病了，要不然怎么会对一个男子念念不忘。 上元节那日，乘风阁举办了一场夜宴。 严恕不喜欢热闹，自己一个人拿了一壶酒去后山了。 喝的微醺之时，他恍惚间看见了余修，怕是自己看错了，怎么也不肯放那人离开。 见挣扎不了，那少年索性留了下来。 “你喝醉了，早点回去吧。” 严恕轻轻摇了摇头，忽然伸手，一把将那少年拉进了怀里。 “我清醒的很，你不就是想来见我嘛，所以一路跟着我，是吗？” 闻言，少年连忙挣扎起来。 藏了好久的心事被轻易戳破，任谁都没办法假装无事发生。 “我是不是又打扰你了？” 依旧是这样的语调，严恕盯着他的眼睛，心中一动。 “谈不上打扰，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他极少说这种话，遇见余修时，有一种无师自通的感觉。 “你真的高兴吗，等你醒了，还是一样会赶我走，会让我去喜欢别人。” 余修看上去要流泪了，说话时身体都在发抖。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吧。” 今晚的严恕说话相当的不正常，余修自然是不会当真的，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会生出莫名的期待来。 他往前凑了一些，嗅到严恕身上好闻的梨花香。 “你是说真的吗，你是喜欢我的吗，还是说，只是喝醉后的胡话。” 就在这句话落下来的瞬间，严恕就把眼睛闭上了。 余修起初还以为他是在伪装，可是谁知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回答。 仿佛是真的睡熟了。 到了这种时候，这人都能睡着，余修又气又恼，但也只能扶着他回去房间。 这一晚过得很快，第二日严恕眼睛一睁开，就发现了伏在桌子上睡得很香的余修。 他是个知分寸的人，估计是怕自己做出什么来，所以刻意离严恕远一些。 严恕轻轻走过来，没发出声响。 “睡得真熟。” 这样想着，严恕又凑过去看他的脸，瞥见他脸上的红印，忍不住勾起唇来。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余修都是一个精致的美少年。 待到严恕险些凑过去时，余修一下子睁开了眼。 “严恕，你酒醒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啊。” 他下意识的揉眼睛，发现严恕一直盯着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严恕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顺应于自己的心跳。 “我想了很久，余修啊，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这句话相当于告白了，余修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严恕知道他在迟疑，索性伸手揉了揉余修的脑袋。 紧接着，无比严肃，无比认真的，一字一句开口道：“我很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留下来陪着我吧，虽然我这个人很无趣，也没有什么优点，但我会对你好的。” 余修闻言，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喜欢我？可是你上次还说是不喜欢我啊，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呢。” 严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索性坦诚了：“我以前没喜欢过别人，所以遇见你，也以为那不是，但你走了之后，不论看见什么，我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一定是你，就像是你以前有什么东西都会想到我一样。 ” 这话实在动听，余修也是个未经情事的少年，不再推辞，直接就点了头。 “那当然了，我愿意的，你不要觉得我烦就好。” 到了这里，二人才算是真正在一起了。 俗话说，好景不长久，相聚有散时。 严恕从来没有隐瞒过余修的存在，但余修有件事情却一直瞒着他。 所有的遇见都是蓄谋已久，在好几年前，严恕救过他的命。 只惊鸿一瞥，余修就再也无法忘怀。 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手持长剑，替他除去邪祟。 问及姓名时，只以一个“严”字带过。 后来余修自己努力钻研剑法，待到炉火纯青之时，第一件事就是前往乘风阁。 他之所以那样坦荡的喜欢一个人，不过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病。 普通人能活数十年，修仙者能过一百年，于他而言，二十岁都是奢求。 大夫从小就告诉过他，人生苦短，遇你所爱，勇于追求就好。 在二十岁生辰那天，他在严恕怀里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笑。 真好，他陪自己喜欢的人走过了一段好岁月，哪怕是自己死了，今后严恕也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满怀真诚的喜欢过他。 这是余修想到的结局，但不是严恕所想的。 严恕平常是孤单冷漠的人，一旦动了情，赴死二字则显得格外明显。 他没有惧怕过死亡，只是希望在死之前，能够再看看他的爱人。 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最后才找到了卫朝晨，放下自己拥有的一切，只为换取爱人的几天寿命。 他想告诉余修，他们一起种下的树已经长大了，以前被嫌弃束发难看，而今他也已经学的很好了。 没有余修的日子，他犹如行尸走肉，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见那人一面。 叶远歌听的发愣，提及爱人死亡时，没人能比他更感同身受。 若是有法子能把他的顾师兄还回来，他一定在所不辞。 人们总是这样，相爱的时候不知疲倦，待到人死去了，才惊觉时光短暂。 “师傅，我们进去吧，算来已经是第七天了。” 逝者之魂，就算找了回来，最多也只能残留七日。 这七日严恕哪里都不去，只是想在院子里陪陪他的阿修。 凌紫桐也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觉得严恕疯了，但无论说什么，都劝不回来。 “你就是见的人太少了，才会走上这条路。” 可笑吧，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以为严恕会遇到更好的人，同样的，她也相信，那个人能够陪他更久，而不是牺牲一切，换取一个死人的七天。 “你走吧，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严恕话音刚落，怀里那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困了，先睡一觉，倘若醒了还能看见你就好了。” 余修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严恕咬住唇，不肯表现的太明显。 “别睡了，我们种的树长大了，你多看几眼吧。” 第90章 重逢（1） 余修没有回答，严恕的眼泪也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凌紫桐方才还有很多话想说，看到这一幕，也只是叹了口气，轻轻道了句“何必呢。” 寻常人们想不明白，也不会选择去做的事，严恕反而念念不忘。 犹记得余修死去的那两年，他日日钻研剑谱，说是要写一本最好的送给他的阿修，不管出任务多忙，回来第一件事一定是记得院子里的这棵树。 凌紫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想过劝劝他，但明白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所谓的来要一个说法，她也只是想问问严恕，当时为何会选择背叛自己，投奔魔族。 如今有了答案，她只呆愣在原地，不肯多说。 叶远歌看着那人怀里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时间一秒秒度过，最后什么都不剩。 严恕是深情的人，越是重要越不会声嘶力竭，他只是低垂着头，任由眼泪大把往下掉。 余修已经离开过他一次了，再来一次，他还是无法接受。 “我还给你们吧，是我严恕背信弃义在先，弃各位同门于不顾，这条命用来作赔，还望诸位今后善待我乘风阁子弟。” 说罢，他就调动灵力，伸手往自己心脏处击去，动作之快，离得最近的凌紫桐尚且没有看清。 待到反应过来时，严恕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气。 院子里的树依旧茂盛，代表着严恕的岁月却已然结束了。 “严恕——” 凌紫桐哭喊着，上次还未痊愈的伤口裂开，又渗出鲜红的血来。 顾洪已经看惯了生死，只做出一副旁人姿态，“节哀，这已经过去了。” 叶远歌什么都没说，浑身都在发颤。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顾辞暮是怎么在他怀中闭上的眼睛，不论过了多久，想起来时，还是会觉得心痛。 像是有人持刀去剜心般，只要想起，就会感到无力。 自乘风阁回来之后，他放下了手上的所有事情，专程去了一趟归元殿。 魔族与各门派的斗争还未结束，卫朝晨也已经好久都没回过这里。 他一日不回，叶远歌就在旁边等着，直到他回来为止。 顾辞暮是他带走的，不管怎样，他都要知道那人的下落，除非亲眼看见尸身，否则他绝对不会相信。 许是上天垂怜，就在严恕离开的这一天，卫朝晨回来了。 他一袭黑衣，带着满身风华，看上去略微有些疲惫。 见叶远歌走了过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叶远歌也不急着追过去，只隔着远处喊了一声：“魔君，我有事情想来找你。” 卫朝晨耸了耸肩，还是朝他走了过来。 归元殿经过上次的事情，这回看起来过于安静了。 “魔君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要过来的，还请你能够坦诚一些。” 现在的他，面对卫朝晨时，已经没有当初的害怕了。 卫朝晨也不意外，但有个问题比他问的更快：“听说是你杀了影蛊司，现在还敢过来找我，这究竟是你胆子大还是我自己有问题呢。” 他这么一说，叶远歌才想到那一茬，彼时他用的就是卫朝晨的玉石，当事人不在场，消息却可以传出去。 倘若现在卫朝晨要跟他算账，叶远歌也没办法否认。 所以他来这里是有考量的，为了顾辞暮的下落，哪怕是今天卫朝晨想杀他，这一趟也是必须要来的。 “玉石的事情是我有错，但我事先告诉过魔君，你要怎么处理就随你吧，我只想知道他还好吗？” 卫朝晨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忍不住冷哼一声，“你自己不怕死，反倒是来问我一个死人还好吗，真是可笑。” 叶远歌不喜欢听到死人二字，在他心里面，顾辞暮应当是还活着的。 “我知道他还活着，你能把他还给我吧，我把玉石给你，成吗？” 这样恳切的语气，也是第一次这么真诚，卫朝晨还有点不习惯。 “我没记错的话，这玉石本就是我的吧，你用我那玉石的能量杀害了我的义父，现如今还要用它来跟我做交换，叶远歌，你想的倒是很美啊。” 卫朝晨说的都是实情，叶远歌低下头，“那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告诉我他的下落。” 一阵风自远处吹过来，卫朝晨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什么都有，瞧不上你那些廉价东西，识相的话就给我滚开，等时机成熟了，我会自己取回去玉石，到时候把你的命也一并留下。” 说罢，卫朝晨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叶远歌在面对恐吓时，难得的没有害怕。 相反，他还在窃喜，方才谈话的全过程里，卫朝晨没有反驳过顾辞暮活着的事情，这是不是就能够说明，只要他再找找，总会找得到的呢。 这种念头一旦形成，原本苦闷的日子就开始有了盼头。 以前他没想过，顾辞暮不在的日子里，他可以独自去伏妖，也可以帮助很多需要帮助的百姓，听着他们的赞扬，说他是活菩萨，能够救大家于水火。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叶远歌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大漠狂沙，也抵达过塞外飞雪，在游行的间隙，他还看望了项白筠。 昔日小家子气的小姐，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把碧秀山庄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到了碧秀山庄那一日，望着面前的碧螺春，叶远歌就想起当时夜宴上她唱的《所念人》。 彼时除了项白筠，谁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叶远歌也没有想到他会跟顾辞暮在一起，然后又分开，而后陷入漫长的等待。 所幸，卫朝晨给了他希望，让他有了目的。 “当时我求的平安符，你肯定没给顾大哥吧。” 叶远歌没否认，“是啊，被我放在了万剑宗，庄主不要怪我才是。” 项白筠一副了然的模样，“我那时就猜到了，顾大哥不喜欢我，我就算是亲手给他戴上，他也肯定会偷偷拿下来。 不过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如今我已经定亲了，未婚夫人很好，想来还是你那句话给了我慰藉，在遇见能够相依为命的人之前，总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她想开了，叶远歌却莫名恍惚。 “顾大哥的事情我听说了，不管他来世化作了什么，我都会替他求福的，叶少侠也是一样。” 叶远歌笑着回了几句，瞧见少女的头发挽成髻，处理事情来落落大方，更不敢轻易放弃了。 “那就提前祝庄主与未婚夫百年好合了，倘若下次路过，定要来喝你家的喜酒。” 说罢，叶远歌就跟项白筠道别了。 游行期间。他还去了一趟江南。 虽然无霜跟靳新雪只在绝望之境出来过，但他们本身，至少是真的在江南待过的。 江南水乡，戏台之上，是女子清丽的嗓音。 普洱茶的味道也沁人，叶远歌一个人坐在下面，不远处是望不断的江水。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句诗来。 他以前是真的想过的，等找到了顾辞暮，就带他来江南游玩，看一看江南的美景，撑一把油纸伞，走遍青砖绿瓦的街道。 但到了如今，还是只能想一想。 他没敢在江南久留，担心待的时间长了，越发感到悲伤。 转眼间，三年的时光就从他脚边划过，每一个场景都少了一个与他并肩的人。 本该在第二年降临的萦世也没了下落，顾洪也跟之前大有不同。 周茗伊跟越寂二人，相处的日子长了，竟也生出了情愫来。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但惟有叶远歌觉得空空荡荡。 取代成为万人迷之后，有很多的姑娘说过喜欢他，但他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 面对着轻易可以得到的武力值，依旧桌上摆满的烧酒，叶远歌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很有可能等不到顾辞暮了。 如果那个人也跟他一样放不下，都不需要他去找，对方就会自动出现在他眼前。 找了三年都找不到的人，以后真的有机会吗？ 没有谁能给他答案，叶远歌自己也不行。 散花镇 叶远歌待在这里已经五天了，村民说是此处闹鬼，但具体也没出什么大事。 他挨家挨户搜查了一番，倒是什么都没发现。 简单祛除了一下晦气，村长就热情的请他留下来。 刚巧万剑宗那边没什么大事，叶远歌也就顺便多待了两日。 他一开始并不抱希望，但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上天重新给了他希望。 “叶少侠，你年纪轻轻，已经是大有作为啊，我们老一辈的哦，这几天睡得安稳都是因为你啊，虽然也没捉出什么鬼来，但还是要请你吃饭的。” 叶远歌没推辞他们递过来的酒杯，恰逢村里有篝火宴会，他就坐在火堆前，看着那些年轻的姑娘拉手跳舞。 不知是不是眼睛看花了，亦或是他喝多了，恍惚间，他看见对面那个人长了一张熟悉的脸。 虽然穿着村民的破旧衣裳，但仍旧不掩风情。 就只是那一瞬间，叶远歌就站了起来。 第91章 重逢（2） 火焰依旧在摇曳着，周围也一样的喧闹。 他觉得自己是看错了，只看了一眼，又落魄的坐了回去。 村长看出来他的无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少侠是不是想起了谁啊？” 叶远歌点点头，并没有隐瞒。 “是啊，是我喜欢的人，很多人都说他死了，让我看开一些，但我总觉得他还在我身边，只要我找的再仔细些，肯定会找到的。” 三年来，他没有在外人面前说过这种话，怕的就是说出来后，会生出一种感伤。 但现在说出来了，果然如料想一样，心情变得沉重了。 “只要他一直在你心里，就跟活着没什么两样，我老伴也走了很多年了，但回到家看见屋子里的装饰，就感觉她还在啊。” 村长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叶远歌却莫名感怀。 顾辞暮的房间一直都是他在收拾，不管走了多远，回去的时候都会摆回原样。 触景生情四个字，一直都是他走下去的支柱。 篝火宴会结束的很快，他看着村民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村长年龄大了，也不方便久留，“叶少侠，早些回去休息吧，火灭了之后，夜晚是很冷的。” 叶远歌应下，还是坐在这里发了会儿呆。 柴火的确快要熄灭了，周遭都归为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已经习惯了没有顾辞暮的日子，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偏偏是这种情况下，越发觉得有顾辞暮在的时候更好。 一个人可以将就，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两个人就不一样了，行天下尽处，观万家灯火。 哪怕是忽然崩溃了，身边也还是会有个人安慰你，轻轻拍拍你的脑袋，低声道一句：“没关系，有我在。” 叶远歌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这天晚上，忍不住又把脸埋在膝盖上。 “顾师兄，你什么时候来见我啊……” “现在” 空气中陡然响起一道冷冽的男声，叶远歌眼泪都来不及擦，抬起头对上那人的目光。 这张脸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周茗伊说梦见的次数多了，以后见面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少，以至于叶远歌都不敢在梦里与他碰面。 此时此刻，顾辞暮就站在他对面。 眉眼落拓，褪下了万剑宗的弟子服后，换了一身更为严肃的黑衣，看上去比往常要更孤冷几分。 叶远歌不在乎他变成什么样子，直接就扑了过去。 他哭的很用力，眼泪打湿了那人的衣衫。 顾辞暮没有推开他，但也没有伸手拥抱他。 “你真的回来了吗，还是说我在做梦呢？” 思念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自己也会分不清现实与幻想。 叶远歌抬起眼，见他没有回答，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真实细腻的触感让他惊喜。 “顾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好想你啊，你现在才肯回来看我。” 他有太多的话想告诉顾辞暮，然而此时才意识到对方过于冷漠了。 “看见了就走吧。” 顾辞暮落下这六个字，转身又要离开。 叶远歌快步追上去，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不容易见到了，顾辞暮还是要选择离开。 “顾师兄，你等等我吧，我想多看你几眼，还有，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相信过了三年而已，当初那个拿生命爱他的人已经不在乎了。 若是真的不在乎，今晚顾辞暮就不会现身。 “我们不是一路人了，你以后会懂的，离我远些。” 顾辞暮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悲凉。 叶远歌抹抹眼泪，咬咬牙，一把从后面抱住了他。 “别走了，我真的找了你好久，你要是再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只是喜欢一个人，所以再也舍不得分开了。 顾辞暮在他抱上来的这一刻明显愣住了，浑身都有些僵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冬日里的寒风吹来，反倒是一种慰藉。 “何必呢，以后会后悔的。” 他其实也不想说这样的话，尤其是感觉到背后那个人在轻轻啜泣着。 “我不在乎以后，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是你说的喜欢我啊，怎么就要反悔了呢。” 叶远歌不敢松开手，害怕一松开，顾辞暮就会消失，然后他又要找了好几年。 “远歌，我这样的人，不，我甚至都不是人，留下来只会拖累你，你应该继续做你的叶少侠，独当一面，不是吗？” 顾辞暮今天说的话都很反常，叶远歌又用了些力。 “去他的叶少侠，我就想做叶远歌，天天跟在你后面，天塌下来了也有你保护我，多好啊。” 这是他的心里话，无论顾辞暮变成什么样子了，他永远都是那个挡在前面的大英雄。 但顾辞暮还是掰开了他的手，“你想清楚了吗？” 叶远歌使劲点头，“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到处跑，你分明活着，现在才肯来见我。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那三年是怎么过的，看见烟花会想起你，看见桂花糕也会，甚至是看见平安符都会想起来。 我那么想你啊，你居然跟我说让我离开。” 话音刚落，顾辞暮就把他揽到了怀里，叶远歌稍稍低头，就能听见对方狂乱的心跳。 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说谎，但心跳不会，但凡他是爱你的，你肯定能感觉到。 “远歌，你要想清楚，现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倘若我出现了，他们会想办法杀掉我，到时候如果你站在我这边，可能会面对很多难题。 我是注定活不长久的，萦世迟早会降临，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摆脱一个容器的命运。” 顾辞暮从来都考虑很多，叶远歌只在听到“注定活不久”时皱了眉头。 “有我在，你肯定能好好的，顾师兄，要相信我啊。” 叶远歌怕他不相信，抬起头来跟他对视。 “就算他们不肯放过你，我也会保护你的，哪怕是无路可走了，我也陪着你一起，反正你就别想走了，摊上我一辈子都跑不掉的。” 顾辞暮闻言，难得的勾起唇来。 下一瞬，叶远歌的嘴就被堵住了。 那人的手放在他腰上，缓缓游走着，撩的他不能自己。 阔别三年，顾辞暮的吻不似当初那么温柔，侵略性更加突出。 叶远歌被他抵在树上，还未回过神来，那人的吻又落了下来，拉着他一起下坠。 第二日醒来时，叶远歌一翻身就看见朝思暮想的人。 他盯着看了很久，直到顾辞暮也睁开眼睛来。 “昨夜睡得好吗？” 这句话一问出来，叶远歌老脸一红。 他昨天是太久没见到顾辞暮了，一时忘我，就跟顾辞暮做了那件事。 顾辞暮早先修行，体能俱佳，哪怕是做那种事的时候，也能够轻易的展现出优势来。 叶远歌完全没法跟他一起折腾下去，疲累的过分，直接就睡了过去。 现在一大早，又被问这种问题，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挺好的，顾师兄，你怎么知道我在散花镇啊？” 昨天只顾着煽情，今儿个才想起问问这三年顾辞暮发生了什么。 闻言，顾辞暮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跟了你好久了，本来不打算见你的，实在忍不住了，谁知道现在走不了。” 叶远歌佯装生气，“怎么，你都已经睡了我，还想就这么离开啊，告诉你，想都不许想。” 顾辞暮勾起唇，“那当然不想走了，要是还有时间处理那些事情，我们就成亲吧。” 自从三年前顾辞暮走了之后，叶远歌再也不敢去想以后。 他从床上坐起来，快速穿好衣服。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去吧，我等不了以后，成亲之后，你就不能离开我了。” 顾辞暮这才反应过来，凑过去吻了一下他额头。 “好，我们今天就成亲。” 他从前没想过婚娶之事，如今能够跟叶远歌成亲，比之成仙，要更加让人欣喜。 大婚这日，没有请任何一个人。 天地之中，唯独他们二人执手，对着清风叩首。 叶远歌不喜欢盖盖头，顾辞暮依着他，穿上了新嫁娘的衣服，掀盖头那一刻，他还未反应过来，丝毫不害羞的新娘直接吻了上来。 他没有推开顾辞暮，只是嘴角会不自觉的勾起来，感受着那人温柔的吻。 “真好，你是我的了。” 闻言，顾辞暮愣了一瞬，笑着补充道：“我一直都是你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管他以后会怎么样呢，当下所爱之人陪在身侧就已经足够了。 叶远歌吹熄烛火，任由顾辞暮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往无人的田径。 天公做美，这一日下了大雪，雪花落到青丝上，仿佛一瞬间白了头。 他有预感，他会跟身边这个人，犹如淋雪白头，总会走到真正的白头之时。 “顾师兄啊，以后我们的宿命都绑在一起，你永远离不开我，正如我会一直陪着你，拜过天地，就再也不许走了。” 顾辞暮小心的替他拂去头上的雪花，“那当然，有我在的时候，你随时可以躲在我身后。” 第92章 准备 散花镇终究不能久待，顾辞暮出现在村民面前时，有几个姑娘红了脸，害羞的往村长身后躲。 叶远歌不喜欢藏着掖着，但这时世俗未必会接受这种事情，索性只说是往日的师兄。 热情的村民想要好好款待一下，叶远歌笑着拒绝了。 知道他要走，他们都有些舍不得。 村长没有明说，叶远歌觉得他是知道的。 送到了村口处，果然被村长叫住了。 “叶少侠这是找到人了？” 叶远歌不好意思的摸摸脸，偏头去看顾辞暮，“嗯，总算找到了。” 村长欣慰的笑了笑，“找到了就好啊，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到这一点，就已然胜过了很多人。” 顾辞暮听见了，心头涌起暖意。 只要走出这个村庄，世俗也许就不会容忍他们的存在了。 “谢谢村长，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您老也要注意身体啊，下次我们还来看你。” 作别了村长，叶远歌伸手牵住顾辞暮的，见他似乎在走神，凑过去问道： “想什么呢，刚成亲就这个表情啊，嗯哼？” 顾辞暮轻轻摇头，“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远歌，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闻言，叶远歌有些许茫然，他倒是没想那么多。 顾洪那边已经发来讯号，说是让早点回去。 这种时候把顾辞暮带回去， 指不定会出事。 “顾师兄有钱没？” 顾辞暮一愣，把自己的荷包递给叶远歌。 叶远歌细细数了一下，眼里迸发出光彩来，嘴上还嘟囔着：“够了，太够了。” “远歌，你在说什么，是想去吃东西吗？” 顾辞暮看上去也很茫然，叶远歌牵着他的手，召唤出自己的佩剑来。 以前觉得御剑之术很难，如今轻松就能载人。 “顾师兄，你先上去吧，今天我来带你飞。” 话里话外，尽是一派炫耀的姿态。 顾辞暮从来都很配合，听话的站上去，任由叶远歌载着他。 毕竟是天赋打通了才学会的，一开始还是有点不稳。 每当剑方向要偏时，顾辞暮都会默默拉回来。 叶远歌心知肚明，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到了不远处的镇上，他二话不说直奔房屋区。 跟地主交涉了许久，总算是挑到了一出风景不错的院子。 顾辞暮看着自己手上的钥匙，略微惊讶。 “那些钱你都拿去买院子了？” 叶远歌满意的看着自己挑的院子，“那当然，这地方风景多好呀，院子里还有花，练剑也不怕打扰到隔壁人家。” 无论如何，顾辞暮现在是回不去万剑宗的。 为了确保安全，他只能先把顾辞暮藏在这个地方。 “古语说金屋藏娇，顾师兄以后就是我藏在这里的美人了。” 关上了门，顾辞暮挑了挑眉。 “你想的挺美，不过院子的确挑的不错，我做什么隔壁都不会有反应。”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叶远歌却听出不一样的意思来。 果不其然，刚转过脸去，那人就已经把他拉进了怀里。 “忙了一天了，不如早点歇息？” 叶远歌无辜的眨眨眼睛，顾辞暮已经把他抱起来了。 这院子的确挑的不错，卧室摆设都齐全，看得出来房间也是今天打扫了。 他本来想用打扫卫生的理由拒绝，一到了床上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解决了这方面的事情，叶远歌收拾了一下，急匆匆的就赶回了万剑宗。 以往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顾洪其实都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他才刚刚到门口，顾洪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师傅，你这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顾洪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叶远歌担心会出事，故意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姿态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不是找到他了吗？” 就短短几个字，叶远歌就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 消息具体是谁传出去的他不了解，无论如何，他都会保全顾辞暮。 “师傅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只有我一个人啊。” 叶远歌还在否认，里头却走出一大堆人来，慎行主持站在最前面。 “叶远歌，你知道隐瞒他的下落，将来萦世降临，会有多少人为你今日的欺瞒付出代价吗？” 他们永远都站在反面，永远都会以正义的名义，试图将你摧毁。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说到底，大家都没错，但顾辞暮是他的底线，谁也触碰不得。 “萦世降临，人间会迎来大祸，原本美满的家庭会死人，尚在襁褓里的孩子也会失去父母，这样的结果，是你所愿意看到的吗？” 慎行主持一字一句，叶远歌闭上眼睛。 他又何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像顾辞暮这样的人啊，他怎么可能会放任萦世降临呢。 就算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叶远歌也能猜得到，他肯定一早就做过自我牺牲的准备了。 彼此都清楚的话，就没必要再提前在世俗的舆论下缴械投降了。 “当初就是顾掌门心软，才会将顾辞暮拣回来，不过一日，顾夫人便惨死在归墟。 影蛊司费尽心思救活他，你以为是什么，叶远歌，修行之人最忌讳优柔寡断，当有牺牲自己以卫天下常安的意志。” 叶远歌握紧双拳，“那又如何，你已经让他离开我三年了，你还想我让怎么做，清亲眼看着你们杀掉他吗？” 正如从没期待过圆满一样，他没指望能跟顾辞暮有多好的结局，只是希望在结局到来之前，他能保护好自己的爱人。 顾洪一直没说话，听见叶远歌开口，面上表情也十分纠结。 “罢了，慎行主持，辞暮他毕竟是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慎行主持已经打断了。 “他与你只有一种关系，那就是仇人，如若不是他，念薇现在还好好活着，你也不必时时伤怀，养活他二十年，难不成就看着他留下来，看着百姓被萦世所害吗？” 叶远歌不知道慎行主持为何总是这样愤懑，自从三年前严恕自弑后，凌紫桐也很少过问门派之间的事情了。 能够做主的只剩顾洪和慎行二位，他们不肯放过顾辞暮，各门派就会遵从他们的旨意，怎么也不会让顾辞暮好过。 “是啊，叶师兄糊涂了，那顾辞暮就是个怪物，他不死活下来，大家都得完蛋。” “反正我不认识他，亏得顾掌门养活他，他居然一点牺牲意识都没有，难不成还真的想害死我们大家。” 周围的议论声纷纷，叶远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要忍住。 这是无可避免的，顾辞暮现在的身份的确很尴尬，只是听见这些恶毒的话时，心还是会痛。 他的顾师兄，曾经是个多么优秀的人啊，五大门派，无一不知晓万剑宗的大弟子。 不过三年，竟然今非昔比了。 放眼一望，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希望他能活着。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总之他不会害人，甚至于，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我心中的英雄。” 他的声音很大，慎行闻言表情更加严肃了。 “叶远歌，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万剑宗的弟子。” 这人总是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叶远歌狠下心来，怼了他一句：“是的，但我并不是梵海宫的弟子，所以还请慎行主持知道些分寸，你管不到我头上，也没有资格管我。” 他本性就是如此，只是这三年一直维持着形象。 一下子说出这种话来，周围皆是一片唏嘘。 “你……” 慎行主持被他噎住了，缓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你不说便罢了，算来这个时候越寂他们已经找到了，只要见到那人，立刻诀杀，绝不犹豫。” 叶远歌没法继续跟他周旋，又要防止这老头有诈，不敢轻易去找顾辞暮。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他，不然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他以前是个懦弱的人，如今爱上顾辞暮，就有了铠甲。 场面一度很僵，未等慎行主持说话，顾洪已经叫了停。 “罢了，顾辞暮与叶远歌都是我万剑宗弟子，望诸位不要为难，倘若找到人了，直接带回来见我就好。” 在这种时候，难为顾洪还记得顾辞暮是他的孩子。 叶远歌松了一口气，瞧见慎行主持气急败坏的离开。 身后那一堆弟子也都散了开来，只剩下他跟顾洪，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言。 良久，还是顾洪先开的口：“你得做好失去他的准备了。” 就只是一句话，叶远歌眼里就泛起泪光来。 从顾辞暮回来开始，他就得做好这个准备了。 “没关系，我相信他，所以请师傅也相信他，他不会害人的，也不会放任萦世降临，我和他都会誓死守卫这人间的和平。” 以前他没想那么多，凡事只考虑自己。 现在却不能了，他要成为像顾辞暮那样的人。 “你知道就好，能待几日就多待几日吧，假若那一天来临了，留着些回忆也是不错的。” 顾洪二十年前失去过挚爱，所以比谁都能了解他的感受。 第93章 归墟 叶远歌默然，“我知道的，孰是孰非，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见他有这样的觉悟，顾洪也没有再说多的，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忙转过身来。 “你跟他会面的时候，多注意一些，慎行主持那边我没法控制，还有，等一切都结束了，喊他回来吧，我毕竟是他父亲。” 顾洪面上露出伤感的表情来，叶远歌点点头，“那是一定，还请师傅不要放弃他才是。” 如果大家都不肯善待他的爱人，那么能够多几个人相信顾辞暮，这样也是极好的。 “辞暮这孩子从小就犟，我不知道他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影蛊司造出来的容器，我只知道，他是我跟念薇的孩子，二十年的时间不短，比起其他人，我更愿意相信他。” 顾洪说了很多，叶远歌由衷的为顾辞暮感到值得。 “我会转告给他的。” 趁着寻访的人减少了，叶远歌才敢偷摸摸溜下来找顾辞暮。 一推开门，那人一袭黑衣，面前摆着一架焦尾琴，看的出来心不在焉。 叶远歌蹑手蹑脚到他身后，正待伸手蒙住他眼睛，谁料已经被顾辞暮拉入了怀中。 “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些酥麻的意味。 叶远歌一秒沦陷，索性就直接躺在他怀里了。 “一天没看见你了，好想你啊，你有想我吗？” 这种腻歪极了的话，他现在已经能够脱口而出，并且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了。 顾辞暮重重点头，“想你一天了，你现在才舍得过来看我。” “那是，小别一下，你才知道我在你心里的分量。” 叶远歌伸手去拨弄琴弦，带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刚要停下来，顾辞暮已经把手覆在了他手上。 “你既然来了，我就为你奏一曲《长相思》，望你听了，能懂得我心意。” 话音刚落下，琴音就响了起来。 叶远歌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绕来绕去，指尖所及之处，琴音撩动，相当悦耳。 一曲终了，他睁开眼，发现顾辞暮正在盯着他发呆。 “你怎么了，今天看上去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 顾辞暮轻轻摇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犹豫一会儿才问道：“你今天回万剑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 “那肯定没有啊，放心好了，我现在人缘特别好，大家都想跟我做朋友呢。” 对于今天白日里的遭遇只字不提，叶远歌自认为掩饰的很好。 借着余光一瞥，瞧见顾辞暮仍在走神。 “顾师兄，真的没发生什么，你不想多想。”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出现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他们会想办法找到我，在那之前，我不想拖累你。” 顾辞暮时刻都在为他着想，叶远歌听这话听得难受，反驳道：“你我之间谈何拖累，哪怕是我陪你一起下了地狱，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我现在好好的，你以前不会这样多想的。” 以前自然是不会的，从前的顾辞暮惹人艳羡还来不及，不过三年光景，他就要改变自己的心态了。 “我不想让你为难，远歌，现在的你值得更好的。” 人在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处处想的都是己不如人。 叶远歌也笑不出来了，他料想顾辞暮一时无法接受，但没法理解他这样自卑。 “在我这里，你就是最好的，除了你我谁也不要，除非是你真的不爱我了，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我才可能会选择离开。 即便这样，你也得做好准备，我心情不好的话，就会做一些坏事，说不定会成为人人喊打的混混。” 他努力的把话说清楚，顾辞暮听了他的描述，忽而笑了起来。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解释起来还挺好听。” 原来是开玩笑，幸亏是开玩笑。 叶远歌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佯装生气去打顾辞暮，对方没反抗，被他打中了。 这样他才解气，“告诉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很慌的，等萦世的事情过去了，我们两就不要藏着过日子了，成吗？” 顾辞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远歌，我有件事情很有必要告诉你。” 想必刚刚他那样反常，就是为了要说的事情做铺垫。 “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们可能还得去一趟归墟，影蛊司死前的残魂救活了我，他让我自己去找答案，未来的路该由自己把控，所以我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他原本被温念薇从归墟里抱出来，现在要去哪里找答案也无可厚非。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听闻归墟凶险，有个人照应一下，总不至于死的太惨。” 叶远歌说话总是格外直接，顾辞暮抓住他的手，“你啊，出去的时候要多说好话，好话成真了，这样人才会有动力。” 经过了他的指点，叶远歌仔细想了想，又重新说了一句话：“那就有个人照应一下，这样才能被人记住，哪怕大家都忘了，你必须得记得，我们已经成亲了。” “好，那你准备一下，跟我走吗？” 顾辞暮已经做好了打算，萦世降临指日可待，他们必须要早些弄清楚，这样才能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告诉你，本来打算以后给你一个惊喜的，现在告诉你吧。” 叶远歌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师傅他一直都相信你的，他还说你从小就犟，他不知道你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影蛊司造出来的容器，他只知道，你是他跟师娘的孩子，二十年的时间不短，比起其他人，他更愿意相信你。” 说完这些之后，顾辞暮的神情明显有了变化。 “在我心里也一样，越是在不被理解的情况下，有个人肯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就已经很值得高兴了。” 叶远歌伸手抱住他，“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归墟——无人之境 刚至入口，冰雪便悄然降临。 叶远歌看了看身上的厚衣服，在心里感慨了一句顾辞暮真好。 本来出来的时候他没想穿那么多，是顾辞暮非要给他套上了，这种行为像极了贤妻良母，叶远歌感到很欣慰。 “等会儿进去的时候千万当心，比之赤龙潭，这个地方要更加危险，很多无法在人间存活的鬼怪，都会聚集在此处，常年没有生魂，他们就会想办法吞噬我们。” 顾辞暮十分当心，紧紧牵住叶远歌的手。 “没事，有你在我不会害怕的。” 他刚说完这句话，正要迈出一步，直接被顾辞暮拉到了怀里。 再放眼一看，面前的雪地直接塌陷下去了。 “迈出每一步都要考虑清楚，归墟里怪物很多，我带了法器，到了通灵口就会安全许多。” 好在有顾辞暮，叶远歌松了一口气。 “好的好的，不过通灵口是干什么的啊？” 他以前都没有听说过通灵口，本着好奇心多问了一句。 顾辞暮耐心的给他讲了一遍，“通灵口和我身上法器产生联系时，我就能看到以前我在归墟的过往。” 到目前为止，他也只知道自己跟影蛊司有关，只要活下去，就能作为容器盛放萦世的魂魄，多余的那是一概不知。 他提起这个，叶远歌就想起来上回在赤龙潭做的梦，他看见温念薇抱走顾辞暮，而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里貌似是可以御剑的，稳妥起见，还是我来吧。” 顾辞暮幻化出浸月来，小心的把叶远歌扶上去。 叶远歌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上次让他载人其实还是对方给的面子。 “顾师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安稳载你过去啊？” 顾辞暮矢口否认，“当然相信，只是今天情况特殊，我八岁那年就能御剑，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总归是稳妥些的。” 这样至少没有怀疑叶远歌载人的技术，他勾了勾唇，直接跳了上去。 距离上一次踏在浸月上，已经过去三年了。 叶远歌站在顾辞暮前面，看那人调动灵力护着他，如此风雪才不至于从脸边吹过。 不知是不是顾辞暮灵力强悍的原因，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见几只鬼怪。 顺利到了通灵口时，这才遇上了修为较强的魔物。 面前是一只巨大的野兽，双眼都放着光。 他们还没做出反应，这时野兽后面走出来一个娇俏魔女，相当眼熟。 “好久不见啊，二位。” 此女正是罗浸月，比之三年前，她看顾辞暮的眼神已经不会放光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叶远歌想不明白，索性就直接问了。 罗浸月摸了摸那野兽的头，刚一伸手，那野兽也就顺从的低下头来。 “我们魔君今日也来了，现在在里面等你们过去，不然你以为这路上的怪物是谁清理干净的。” 原来是卫朝晨先来了，并且他也预料到顾辞暮会来。 “不必愣着了，赶紧进去吧，再晚一些归墟就给封掉了。” 第94章 往事 罗浸月已经有了些不耐烦了，催促着他们进去。 叶远歌还有些犹豫，顾辞暮直接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通灵口设在一处山洞里面，卫朝晨先开过路，洞壁上都挂着灯饰，照亮了前方的路。 远处一道强光袭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拽进了阵法之中。 再一睁眼，眼前就是一道闪着蓝色光芒的阵法。 卫朝晨站在阵法前面，朝他们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们赶快过来。 今天的情况绝非偶然，叶远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具体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顾辞暮则显得要冷静许多，稍一定神，就朝着那边走过去了。 “顾师兄，千万当心一些。” 卫朝晨作为魔君，偏偏跟影蛊司又是义父义子的关系。 行事诡异，要更加注意才是。 顾辞暮朝他点点头，牵着他往里面走。 待到走进一些，才发现是有一张琉璃桌子的，上面躺着一块玉牌，影蛊司三个字非常惹眼。 “还愣着干什么，带来了都放上去，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们。” 叶远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顾辞暮应当是懂了。 他摊开另外一只手，上面幻化出一块相同的玉牌来，粗略一看并无区别。 “放到旁边就知道答案了，你想知道的事，自己去看比听旁人讲更真实。” 卫朝晨话音刚落，顾辞暮已经把玉牌放了上去。 伴随着一道强光闪烁，两块玉牌慢慢的合在了一起。 叶远歌捂住脸，下一瞬顾辞暮就跟卫朝晨同时消失了，偌大的洞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我天，怎么这样，他们去哪儿了？” 系统给他的回应相当实在，那强光还在晃着，直接把他拉了进去。 通灵口中有所谓的答案，顾辞暮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归墟。 万千的妖魔鬼怪聚集，还弥漫着硝烟的土地上升起魂灵。 此时正是二十多年前的归墟，传闻影蛊司用了很极端的手段，试图召唤出萦世。 然而未等到萦世降临，他已经被各门派围住了，将死之时，偷偷放了两个孩子在此处。 冰雪反复，通灵口前两个孩子虽有魔灵护命，可还是活不过三日。 幸亏影蛊司找到了脱身之法，匆匆赶来，带走了那个看上去还算健康的孩子。 至于另外一个，若不是温念薇跟顾洪来了，只怕会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一直到死，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降生。 叶远歌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当时看到的只是片面。 若非温念薇执意要带那孩子回去，世上恐怕再无顾辞暮，更别提他们后来的相遇。 那么另外一个孩子，毋庸置疑，就是卫朝晨了吧。 他凑过去看了看那边的情景，影蛊司抱着尚在襁褓里的婴儿，一眼看过去，还有些许嫌弃。 “命是真大，事后要是能帮上大忙，救你回来就不亏了。” 怀里的孩子仿佛能听懂他的话，睁着一双大眼睛。 故事从这里开始，两个孩子也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无可否认，他们因萦世降临而生，中间有了自己的路走，而后，事隔经年，又因萦世降临而聚。 顾辞暮跟卫朝晨都没有说话，混乱的空间里，他们就算不是一路人，名字也相互关联。 辞暮朝晨，一个告别过去，一个迎接未来。 偏偏这名字里带着告别的人，二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光明中，而那个名字里带着希望的人，成了魔族的魔君。 天意弄人，人如何自渡？ 年轻的温念薇伸手逗着怀里的孩子，“相公你看，这孩子生的真可爱，我以前总在想，若是我们也能有这样的一个孩子就好了。” 顾洪笑着凑过去，“我们还有以后呢，回到万剑宗再要孩子也不急，有辞暮了，日后再来一个小女孩，我顾洪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温念薇嗔怪着推开他，那时他们夫妻和睦，都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一别即是永别，谁也无法提前预知。 叶远歌偏头去看顾辞暮，知道这是他一直无法跨过的一道坎。 顾辞暮双拳紧握，满脸痛苦。 “顾师兄，不能看的话就把眼睛闭上吧。” 他不忍心看着顾辞暮难受，只能替他承受一些东西。 “没关系的，我能接受，今天就是为了看一看，要是有可以弥补的地方，再好不过。” 对方都这样说了，叶远歌只能点头。 “有我在，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此刻有我在，你要记好了。” 许是他们说话太过于煽情，卫朝晨在旁边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们两个人还可以再放肆一些，当真是可以忽视我吗？” 实话实说，他要是不说话，叶远歌已经忘了他还在旁边。 “要看的话就接着看下去，手也别拉在一起了，十分碍眼。” 叶远歌怕他生气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索性把手收了回去。 他们一同看下去，瞥见第二日早上顾洪背着剑离开了，温念薇小心哄着孩子。 “等你爹忙完了，娘亲就带你回万剑宗，到时候就有人陪你玩了，要是我们有任务要完成，你一个人也不孤单。” 就这么几句简单的话，顾辞暮又愣住了。 世人都道是他对不起温念薇，此话一点都不假。 假如没有温念薇，也不会有今日的他。 把孩子放到床上后，温念薇将窗户打开了些，任由冷风吹进来。 “归墟这种地方还是不合适久待啊！” 她正感慨着，门却被人推开了。 昨日里奄奄一息的影蛊司走过来，脸色苍白的可怕。 温念薇是女修，见他过来，下意识挡在孩子身前。 “你过来干什么？” 她料想影蛊司不会这么快就消失，万万没想到，不过几日就能卷土重来。 “你后面的那个孩子，我今天必须要带走。” 知晓他过来的原因，温念薇自然是不能让他如愿。 “你就不要做梦了，这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动他。” 虽非骨血，但既成母子，便不可能放下。 “你这话说起来真是好笑，分明是我准备的，好端端的，便成了你的孩子。” 影蛊司看上去十分不屑，温念薇也很疑惑。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准备的？” “听闻万剑宗弟子修行大多不错，连人与魔灵的区别都看不出来吗？” 他这么一说，温念薇忙转身去看孩子。 趁着这个间隙，影蛊司已经朝着她后背用力一击。 越靠近魔灵，影蛊司灵力越强盛。 温念薇吐出一口鲜血，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不肯让开。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影蛊司冷笑一声，毫不犹豫的给了她致命一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温念薇已经快不行了。 那孩子躺在床上，有血溅到他额头上，但他还是只知道笑，并且笑的比谁都开心。 在远处的顾洪被剑刃割破了手，指尖淌出的血滴落在白雪地上，触目惊心。 他没来得及犹豫，疯了一般的往回赶。 一切都来不及了，影蛊司已经将温念薇的尸身推倒，在抱着孩子出门的那一刻同顾洪撞上。 他们夫妻二人，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顾辞暮看着这一幕，凉意从心底蔓延开。 凡事都有因果，只是不该温念薇来偿还。 那日顾洪抢下了他，将影蛊司打的十分虚弱。 他那时不知道，顾洪抱着温念薇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那个场景跟叶远歌抱着他差不多。 最大的区别是，他能回来，温念薇却不能了。 叶远歌再看他时，他眼角已经有泪珠滑落下来，真正的悲伤都是不动声响的，哪怕是哭出声都会崩溃。 顾不得卫朝晨的感受，叶远歌又牵住了他的手，紧紧握住。 “这就是他让我们来看的吗，真是无趣呢。” 卫朝晨还嫌事情不够麻烦，要伸手去夺玉牌，被顾辞暮按了回去。 “究竟，我们是为什么而活的呢？” 顾辞暮没擦眼泪，声音有些低哑。 “还能为什么，你也看到了，我们两只是魔灵罢了，活下去就是为了迎接萦世的降临，在那之前，你只能臣服于命运。” 卫朝晨想的十分通透，他在魔族长大，冷血惯了，对人间的感情牵扯很是不屑。 “会有很多人因萦世降临而失去生命的，这样的话，你也觉得我们要完成迎接的使命吗？” “不然呢，你以为萦世降临是说着玩的吗，这人间早就乱了套，你看你那些师叔师弟们，他们有人想让你好好活着吗，你这条命就是为萦世降临而生，到时候魔族接管人间，你我的名字都会载入我魔族史册。” 卫朝晨有自己的道理，瞧见顾辞暮这幅样子，忍不住又加了几句：“你大义，想牺牲自己去救那些庸人，人家未必会感谢你，你如今在归墟，不知外头的情形，想杀你的人千千万万，没有魔族的庇佑，你顾辞暮什么也不是。” “够了。” 叶远歌打断了他，尽管卫朝晨说的是实话，但一个人不应因外界就改变自己。 不能救世便罢了，他不能看着顾辞暮走歪。 第95章 讨伐 他这么一打断，通灵口的光便瞬间消失了。 罗浸月的声音从外面穿进来，带着些许压抑。 “魔君，来了好多人。” 卫朝晨顾不得叶远歌，先一步走了出去。 留下叶远歌跟顾辞暮站在原地，都在思索“好多人”是指谁。 “顾师兄，慎行主持他们不会追到这里来了吧？” 顾辞暮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候还能找过来的，除了慎行，也想不到其他了。 “我还以为师傅能多拖他一会儿，想不到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叶远歌叹了一口气，偏头看向顾辞暮，“顾师兄，你不要出去，归墟凶险，他们未必就能找到你。” 说罢，他自己要先走一步，被顾辞暮拉住了手。 “通灵口已经熄灭了，没法留人，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顾辞暮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看清楚了凡事。 叶远歌推辞不得，盘算着要如何才能避开那些人。 既然卫朝晨先出去开路了，想必局势会变得更严重了。 刚到洞穴口，外头的确站了一排弟子。 卫朝晨骑在那野兽背上，赤红色的头发尽管被风吹乱，但仍旧不减风情，一眼望去，多了些野性。 “你们这些人追的倒是很远，居然还跑到归墟来了，若是被怪物吃掉了，是不是还要想法子赖到我魔族头上？” 慎行主持站在众人中间，他跟卫朝晨的仇恨，早在谨言主持死时就种下了。 “卫朝晨，今日我们前来并不是找你，你最好把顾辞暮交出来，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卫朝晨没忍住，笑出了声。 “就凭你们？” 他手中幻化出链刃，随意的挥了几下，站在第一排的弟子就直接倒了下去。 动作快的让人无法看清，有弟子挣扎着爬起来，摸到自己脸上的血液，吓得重新倒下去。 “看来你今日是不肯把顾辞暮交出来了？” 慎行主持闭上眼睛，转动手中佛珠，金光闪出，化作小血珠飞出去，被卫朝晨轻易躲开。 罗浸月反应稍微慢了些，脸上划起了一道血痕，当即就不镇定了。 她伸手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瞪了慎行主持一眼。 “老和尚，胆子倒是很大，毁了我的面容，我定要你好看。” 慎行哪里肯理会他，只是接着转动佛珠，有一种要交战的预兆。 叶远歌只探了一个脑袋出来，很快又缩回去了。 “慎行主持这次看上去势在必得啊，顾师兄，我们不能从这儿走了，得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顾辞暮轻轻摇头，“不必了，今日我们若是走了，只怕会给魔君添麻烦，早些面对也好。” 他料想了最差的结果，与其让叶远歌跟着他四处流离，还不如及时做出了断。 无论如何，他都是活不到萦世降临的。 总要解决掉的事情，拖下去说不准会造成更大的隐患。 “顾师兄，你还是听我的吧，不要贸然出去，慎行主持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话音刚落，罗浸月就被血珠打倒在地，不甘心的又爬了起来。 “魔君，你可要替我报仇啊，呜呜——” 见打不过，索性做出可怜的姿态来。 卫朝晨对于这种结果见怪不怪，罗浸月毕竟只是他的部下，让人当面欺辱了可不太好。 “老和尚，今天我没有这个心情跟你纠缠，识趣的话早点滚开，至于顾辞暮，现在是我麾下大将，平白无故你就来讨伐，岂不是有些过分了？” 经过他这么一说，顾辞暮猛然停下来脚步。 “他可真能瞎编啊，不过也不重要，顾师兄，真的，我们不能就这样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总能解释清楚的。” 叶远歌见他停下，忙把他往回拽。 “我的命是他跟影蛊司救回来的，远歌，我们不能自己走。” 顾辞暮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再多犹豫，直接就走了出去。 叶远歌拉不住他，只好跟着他走了出去。 在他现身的这一刻，外头一片喧哗。 “那是顾辞暮，找到了，他果真藏在这儿。” “想办法把他拿下来。” 顾辞暮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迅速走到卫朝晨身边。 “魔君，今日他们是来找我的，你不必牵涉进去。” 他这一行为在慎行主持及那一干弟子看来，都昭示着卫朝晨话的真实。 “看来这小子当真是投身于魔族了，亏得顾掌门对他这么多年的栽培，他竟然就这样辜负掉了，真是万剑宗门派不幸。” 那些弟子声音愈来愈大，叶远歌听的一清二楚。 若是他听到也就罢了，可是他们话里的主人公顾辞暮也在。 当真他的面，这样去污蔑顾辞暮，是真的很让人寒心。 前面二十载，不提做出了多少贡献，顾辞暮始终心怀天下，从来没有针对过谁。 现如今，那些昔日喊他一声顾师兄的弟子们，怎么就能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既然活过来了，就好好的活着，跟一帮宵小，呵，我还真计较不起来。” 卫朝晨自野兽身上跳下来，衣摆被风吹得很长。 “你们都听好了，顾辞暮早就不是万剑宗的人了，你们不识货，我魔族绝不会亏待他，倘若你们还执意要带走他，那么就是在跟我魔族作对。”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站出来保全顾辞暮，已经是很有仁义了。 尽管顾辞暮并没有这么想，但就是卫朝晨这句话落下时，人群之中，顾洪缓缓走了出来。 他脸上染着风霜，还有一些不可置信的情绪在眼中翻滚。 经此一役，这世上又会少一个相信他的人。 顾辞暮浑身一震，只觉得此情此景比他料想的还要坏上许多。 叶远歌也看到了顾洪，下意识的的捂住嘴，“哎呀，怎么师傅也来了。” 如果顾洪不在，今日顾辞暮还是可以伪装一下离开的。 偏偏顾洪出现了，又听到了卫朝晨说的那句话，难免不会多想。 他们父子关系本来就有结，这样一来，只怕会越闹越僵。 “辞暮，你当真是加入魔族了吗？” 顾洪一步一步走过来，顾辞暮喉咙沙哑，半响说不出话来。 慎行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道：“你自己亲眼所见，倘若他没有加入魔族，卫朝晨何必要这么保全他。” 这人就会火上浇油，叶远歌忍不住，开口反驳道：“没有的事情，师傅你不要相信他，顾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顾辞暮浑身都在发抖，归墟之地，冰雪交加，但心反而更感到寒凉。 他不知道他说出来后，顾洪会不会相信他。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温念薇，除非他把自己的命还回去，否则这道鸿沟，永远都无法跨越。 “师傅，我没有……” “啪——” 他话还没有说完，空气中的巴掌声已经传了出来。 顾辞暮怔在原地，顾洪这一掌用了很大力气，他白皙的脸上落下掌印，十分醒目。 “我看错了你，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万剑宗的弟子了，也不再是我顾洪的儿子。” 一字一句，过分决绝。 “师傅，你干嘛要这样啊？” 叶远歌不敢去看顾辞暮，被至亲主动断绝关系，个中滋味，谁都无法忍受。 “好。” 顾辞暮只说了这一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迟早会走到这一步的，迟早都会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抬起头，跟顾洪对视一眼。 “那么还请顾掌门铲除我这个祸害吧，就当是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哀莫大于心死，他脑海里已经没有了多余的念头，唯一希望的就是一切都结束。 可是猛地又想起叶远歌来，平白生出几分不舍来。 “顾辞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现在不欠我的，万剑宗教你的那些礼仪，你全抛到脑后，转而投奔魔族，我不知你是怎么做到的，真的很让人心寒。” 顾洪没有要动手的打算，只是又说了很多。 卫朝晨也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其实根本不在意顾辞暮要不要加入魔族，只是顺口提了一句罢了。 没有体会过凡世的欲望情感，所以也不知道顾辞暮为何会主动放下防备。 “好了，你已经看清楚了吧，你分明什么都没做，可是没人会相信你，就算今天你死掉了，这些庸人也只会摇旗呐喊，扬言道是铲除大害，这样的结局，你当真就满意了吗？” 卫朝晨说的有理，可是顾辞暮听不进去。 叶远歌冲过去，拉住顾辞暮的手。 “不要，顾师兄，你还有我呢，你忘了吗？” 归墟之下，他看着他的爱人被讨伐，从一个大英雄彻底沦落为隐藏祸患。 “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他。” 他张开双手的，挡在已经木然的顾辞暮身前。 小小举动，下面又是一片喧哗。 “我早就听说这顾辞暮跟叶远歌二人是龙阳，看来是真的。” “真让人恶心，两个垃圾还来败坏万剑宗声誉。” 第96章 灾祸 有人在谩骂着，用尽最难听的语音描述他们的爱情。 叶远歌觉得荒谬，甚至生出一种将他们都赶走的冲动。 但是他不能，今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顾辞暮安全带走。 “远歌，你不要管我了，好好的活着，要是有机会，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就好了。” 对于顾辞暮而言，只有叶远歌三个字能够打动他了。 叶远歌年纪还小，以后还有很长的时光走下去。 他不能陪着一起到最后，已经很愧疚了，现在还要让他跟着一起受世人的谩骂。 顾辞暮记得，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发了疯似的想见叶远歌一面。 叶远歌去江南时，他就坐在远处的船上，告诉自己能见到就该满足了。 可是他的远歌一点都不快乐，戏台喧嚣，人山人海之中，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那个时候他就想好了，长痛不如短痛，此生此世，他都不应该出现。 然而思念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情不自禁就会跟过去。 篝火前面，他听得很清楚。 “是啊，是我喜欢的人，很多人都说他死了，让我看开一些，但我总觉得他还在我身边，只要我找的再仔细些，肯定会找到的。” “顾师兄，你什么时候来见我啊……” 少年的啜泣声还在耳边回响，顾辞暮心揪的很厉害。 要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无事之时逛逛集市，看看风景，那该多好啊。 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了他二十年的顺遂，过后也可以轻易夺走这一切。 “顾师兄，你别傻了，我们两已经绑在一起了，要死一起死，你要是还说这样的话，我可就不会原谅你了。” 叶远歌面对此情此景，想到的是保全。 顾辞暮面对此情此景，想到的是割舍。 谁都没错，谁都有错。 慎行主持并不打算给他们太多时间闲聊，趁着无人注意，又转动了手中的佛珠。 恍惚间，血珠飞溅。 顾辞暮将叶远歌推开，自己生生受了下去。 扬起头来时，嘴角已然渗出了鲜血。 “顾师兄——” 叶远歌的呼喊声很清晰，惶恐之际，什么也说不出口。 “顾掌门迟迟不肯下手，既然如此，我就替你清理家门了，祸害不除，人间必有大患。” 慎行主持收回佛珠，满意的看向顾辞暮。 顾洪脸上仍然有不忍，但他始终没有动作。 罗浸月看见这一幕，忘了自己脸上的伤，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来。 “顾师兄，你还好吗？” 叶远歌扑过来，害怕顾辞暮又会像三年前一样，在他面前失去气息。 “远歌，该结束了，咳咳，你若是不想待在万剑宗也罢，记得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告别感言最让人伤怀，叶远歌哭着打断了他，“别说了，顾辞暮，你今天要是敢丢下我，我保证会跟你一起死掉，你永远别想甩掉我，你听清楚了吗？” 卫朝晨走过来，一把拽起顾辞暮，凑过去看了看他脸色。 “哭什么，还活着呢，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然这老和尚偷袭惯了，还蹬鼻子上脸了。” 这句话就是生机，叶远歌擦擦眼泪，有些呆滞，“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容器，至少得命大，任务还没完成，我偏要他好好活着。” 说罢，卫朝晨将顾辞暮抛了出去，那野兽直接过来接住了。 罗浸月见状，吹动哨子，野兽便自己消失了。 下面一干弟子拦都拦不住，慎行主持脸色更是瞬间发生了变化。 “卫朝晨，你这是执意要跟我梵海宫作对？” 方才用了全部灵力，只为给顾辞暮致命一击。 现如今顾辞暮又被带走了，慎行主持无法接受。 “老和尚，你自己天天过来找事，我没打你已经算客气的了，识相的话就赶快离开。” 卫朝晨根本不惧怕他，他偏头扫了一眼叶远歌，道：“还愣着干什么，不去找他吗？”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叶远歌才回过神来，御剑打算离开。 剑刃刚刚变大，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山体倒塌，积雪融化，他们站在归墟下面，看着远处漫起风雪。 “不好了，雪崩了。” 众人都慌乱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会御剑的飞了起来，那些初级弟子尽数被暴雪掩埋。 叶远歌反应慢了一些，幸亏被卫朝晨拉了一把，这才没被雪盖住。 “就你这样的水平，也不知道怎么就能被称为叶少侠。” 许久没见，卫朝晨还是要取笑他一番。 叶远歌没心情跟他周旋，顾辞暮被带走了，如今到处雪都崩了，归墟一点都不安全，他担心顾辞暮会出什么事。 “别东张西望了，他会好好活着的，先想想自己吧。” 卫朝晨本来还在笑，待到剑身飞至高空时，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远处一道巨大的身影站了起来，每走一步，天地都为之塌陷。 他抱住头，想要用灵力压制那种共鸣。 然而还未使出灵力，已经被那股力量拽了过去。 东南方升起一颗星辰，耀眼的红光洒在归墟土地上，所至之处，野怪的嚎叫声便四处回响。 具有这种影响的，叶远歌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了。 他伸手去抓卫朝晨，但什么也没抓住。 相貌奇异的怪物朝着他们走来，顾辞暮跟卫朝晨被他带了过去，身上都散发着红色的光。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 “萦世降临了？” 慎行主持与顾洪同乘一把剑，看见那怪物，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卷宗有云：萦世降临之日，既是人间毁灭之时。 他们一路寻找顾辞暮也是为了防止萦世降临，现如今，什么都来不及了。 “龙身不陨，龙魂长存。” 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似曾相识的两句话响彻归墟。 “顾师兄，遭了。” 叶远歌后知后觉，调动灵剑往那边飞过去。 然而还没碰到屏障，自己就被击落下去了。 他挣扎着从雪里爬起来，刚一抬眼就瞧见萦世将卫朝晨跟顾辞暮都放到了嘴里。 作为萦世降临的容器，叶远歌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顾师兄——” 他想阻止这一切，但已经来不及了。 慎行主持调动灵力，破开屏障，飞到了萦世面前。 “尔等就算是死，也不能放这怪物离开归墟。” 他转动佛珠，企图与萦世抗衡。 萦世刚刚吸收了那两人的灵力，现在法力十分强盛。 那血珠钻到它脸上，它却没有任何反应。 萦世不会讲话，只能通过嚎叫声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每每嚎叫一声，周围就愈加混乱。 顾洪与慎行主持对视一眼，开始摆起阵法来。 趁着萦世与他们对拼的时候，叶远歌四处找了一边，总算是在地上看见了躺的平整的顾辞暮和卫朝晨。 “顾师兄顾师兄，你快醒醒。” 叶远歌摇了他好几下，顾辞暮都没有动静。 无奈之下，只好又去摇了摇卫朝晨，他没受伤，叶远歌刚一碰到他肩膀，他眼睛就自己睁开了。 “我这是怎么了？” 卫朝晨有些茫然，叶远歌正要回答他，便看见慎行主持被萦世打飞，血溅落到雪地上，让他看着头晕。 “萦世降临了，你能醒过来的话，顾师兄怎么还没醒呢？” 卫朝晨抬头看向那边，见顾洪尽管使出了万剑宗剑法，仍然不能伤到萦世。 “降临了，太好了。” 这是他跟影蛊司努力了很久的结果，只要萦世降临，魔族就能重回强盛时期。 到了那个时候，人间要不要也无所谓了。 他一直不回答叶远歌，叶远歌相当焦急，又凑过去探顾辞暮鼻息，确认人还活着，背起来就打算离开。 “你现在想往哪儿去？” 卫朝晨叫住了他，面露疑惑。 “我得把顾师兄带到安全的地方去，萦世的事，我以后再想办法吧。” 顾辞暮比什么都重要，叶远歌不能看着他出事。 “你未必想的太美了，过不了一个时辰，所有的人都会死在这里，你应该也不是例外。” 他这么一说，叶远歌顿时停下了脚步。 “没有什么办法救人吗？” 要是顾辞暮醒来，知道萦世还是降临了，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他没想过害人，但因为他活着，所以萦世还是降临了。 “救人？呵，叶远歌，你做梦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想救他的话就乖乖加入魔族吧，萦世会庇佑我族的。” 叶远歌跟他没法交流，索性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雪地又开始塌陷。 萦世灵力过于强大，御剑完全没法飞起来。 “顾掌门，你不要再撑了，先想办法把弟子们带出去。” 慎行主持重新飞到顾洪身边，知晓萦世的强大后，已经不敢贸然迎战了。 顾洪点点头，幻化出一把飞剑，自己先一步落了下去。 弟子们也差不多都躺在地上了，连拖带拽的，都往归墟出口跑去。 叶远歌因为背着一个人，行动起来并没有那么方便。 萦世没了攻击目标，于是到处乱打，雪山都倒塌了，现场十分混乱。 第97章 被困 叶远歌咬咬牙，重新爬了起来。 到了如今这种地步，顾辞暮能够依仗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卫朝晨看着他往外面走，依然站在原地，细细观察着萦世。 作为影蛊司灌注了半生心血的产物，貌似不太好控制。 他正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萦世的强大灵力，倏忽间，萦世已经朝他走过来了。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卫朝晨试图用感应召唤它，然而萦世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地动山摇，他清盗dao资zi源yuan小心Si妈 ma楚的意识到，萦世的攻击目标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别站在那儿了，赶快跑吧，这怪物不认人的。” 叶远歌看在他救了顾辞暮一面，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 卫朝晨还是不肯相信，为了获取萦世的信任，自己把链刃收了起来。 恰恰是在这一瞬间，他被强行摁进雪地里。 萦世想要他的命，这一点已经十分明显。 叶远歌本想继续往前走，但是还是停了下来。 他会的法术如今已经不少了，只能趁着萦世过来的间隙，一把将卫朝晨从雪地里拉了出来。 方才还潇洒肆意的魔君，而今头上已经盖了一层雪，看上去就有些许狼狈。 “你没事吧？” 卫朝晨咬牙切齿，满脸不可置信。 “我费了这么大心力，想办法把它弄出来，结果它连我都要打压，你觉得这像话吗？” 自然是不像话的。 叶远歌不想继续耽搁下去，归墟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再不走出口就会关掉，到时候留在这里的，迟早会被萦世撕碎。 “别说废话了，有力气的话帮我背着顾师兄，出口就在前面。” 他将悲伤的顾辞暮交给卫朝晨，调动灵力开路。 梵海宫的那些弟子正在有序退离，顾洪压在最后。 还有好多弟子被雪掩埋，注定是出不来的。 “顾掌门，别等了，我们现在就出去，把门封死了，归墟还能拖住萦世几天，多了几天的时间，我们正好可以商量一下对策。” 慎行主持看出来他在犹豫，示意他赶紧封死出口。 顾洪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样的话，他们几个岂不是出不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担心那两个祸害的安全，若是早些听我的，萦世怎么可能会顺利降临，修道之人，当断则断，不要再管他们了。” 慎行主持将他推到外面，自己开始封锁出口。 叶远歌走在前面，一眼就望见了这一幕。 “还有人呢，等等我们。” 慎行主持听见了，也装作是没听见，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没有以后了。” 他调动灵力，在门即将关上之际，一道巨大的身影突然闪过。 慎行主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击退，还没反应过来，门已经封死了。 但恰恰是门封死了，这才更让人感到绝望。 那个唤做萦世的怪物，此刻已经离开了归墟。 雪崩落后的最后一场，叶远歌自雪堆里伸出一只手来。 此刻的归墟异常平静，他爬起来，迅速抖落了身上的雪。 有了意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顾辞暮。 毫无疑问，他们没有赶上最后一趟，与此同时，萦世也跑出来了。 人间此刻该有多乱套，叶远歌能料想到，但出不去想再多也没有办法。 “顾师兄，卫朝晨，你们在哪儿呢？” 他把四周的雪堆都翻了翻，总算找到了那二位。 卫朝晨看起来还好，顾辞暮脸色更差了，惨白的吓人。 “归墟太冷了，顾师兄受了伤，我们得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才是。” 叶远歌背起顾辞暮，四下张望了一番。 卫朝晨估计是还没缓过来，满脸茫然。 “我分明记得义父说过，萦世可以为我魔族所用，为什么会演变到现在这种地步呢？” “还能为什么，你义父骗你的呗。” 很显然叶远歌的这个回答说出来，卫朝晨自己都很不满意。 “你是不是找死，这样跟我说话。” 叶远歌没有力气跟他说别的，顾辞暮现在很虚弱，他必须要找到暖和的地方，想办法先把顾辞暮救回来。 “我现在还要活着，魔君要是很闲的话就过来搭把手，顾师兄太重了，我有点背不起来。” 卫朝晨啧啧两声，“你是在命令本魔君吗，做梦去吧。” 话虽是这样说，他还是走过来把昏睡的顾辞暮背了起来。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偏僻的山洞，他们都累得说不出话了。 缓了一会儿过后，叶远歌幻化出了一堆柴火，取出火折子燃着了，这洞穴里才稍微暖和一些。 当初在看这本书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想到。 会有一天他们三个躲在一个洞里，围着一个火堆，考虑着人间大事。 叶远歌自荷包里取出药丸，小心的喂给顾辞暮。 这是他之前向凌雪讨来的，料到将来会有大用。 “你别把顾辞暮给毒死了，到时候出去赖在我身上啊。” 卫朝晨嘴实在是很欠，叶远歌轻轻摇头，回怼道：“那我怎么敢呢，就算要毒也是第一个毒死你。” 他们两又互喷了几句，瞧见顾辞暮开始有了反应，这才停了下来。 “顾师兄，你好点了吗？” 叶远歌凑过去探他额头，烫的收回了手。 顾辞暮稍稍睁开眼，嗓音低哑，“我们这是，咳咳，出去了吗？” “还没有，出口被慎行主持封死了，还要等下一次归墟开启才行。” 他没有直接把萦世跑出去的事情说出来，担心顾辞暮又会因此而愧疚。 “所以这里还是归墟？” 叶远歌扶着他坐起来，“是的，外面太冷了，我们打算在这里将就一晚。” “我们？” 顾辞暮听出来不对，这次还不等叶远歌回答，卫朝晨已经抢先开口了。 “还有我，谁能想到我会这么倒霉跟你们两待在一起。” 他一股嫌弃的语气，被叶远歌偷摸摸瞪了两眼。 待到看向顾辞暮时，叶远歌脸上又不自觉带着笑。 “顾师兄，幸好你没事，下次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我害怕死了，怕你又留我一个人。” 他其实只是随口提一句，可是说完了，才发觉自己有多么委屈。 顾辞暮低下头，“对不起，我以为那样你至少能好好活着，不必受我的牵连。” “我根本就不怕受牵连，你还不了解我吗，只要能跟你待在一起，就算现在要我答得命也没关系。” 他们二人说着，都叹了一口气。 完全被忽略的卫朝晨懒得听下去了，自己往火堆凑了凑。 “萦世现在跑出去了，它也不受我的控制，自然是不能留着的，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顾辞暮听到这里，情绪一激动，又剧烈的咳了几声。 “你说什么，萦世跑出去了，也就是说，它还是降临了？” 他都听到了，肯定是瞒不住的。 叶远歌老实承认，轻轻拍了怕顾辞暮的肩膀。 “顾师兄，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还有机会弥补的。” “你不用安慰我，这件事情跟我脱不了干系，如今已经做错了，接下来的确该想想怎么解决了。” 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顾辞暮找回了一些原本的自己的影子。 做错了事不应总是懊悔，反而应当寻找出办法解决。 “下次归墟出口打开的时候，我们就要离开了，一刻也不能耽误，萦世降临是为毁灭，各门派应该能拖一会儿，我们在那之前，必须要找到彻底将萦世解决的法子。” 顾辞暮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看过的卷宗，努力搜寻方法。 “真是可惜啊，费尽心思弄出来的，最后还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掉。” 卫朝晨依旧十分惋惜，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萦世强在灵力充沛，而且生命力顽强，像这种化生的怪物，最好找到本体，那才是它最虚弱的地方。”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本体若是这么好找到，那大家也不必想办法阻拦萦世降临了。 “这怪物从归墟来，虽然跑了出去，但本体应该还留在这儿才是。” 卫朝晨想起影蛊司留下的参照，幻化出一副地图来，飞快的在上面圈起了一块区域。 叶远歌凑过去看，无奈的摇摇头，“你这范围太大了，等我们找到，外面人都死光了。” “那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抓紧时间找了，外面的死光了，那怪物肯定是要回来把我们也弄死的。” 横竖都跑不掉，只能采用这种方法。 “我和顾师兄一组，去东南方，你去反方向，找到了就发信号。” 叶远歌划分完任务，扶着顾辞暮站起来。 “你干脆把他扔在这里吧，外面可乱了。” 卫朝晨对于虚弱的顾辞暮表现出不耐烦来，叶远歌给他一个白眼。 “那我肯定得带上顾师兄，他现在比较虚弱，万一有什么东西跑进来了，我到时候哭也来不及。” 顾辞暮没感到被冒犯，只是又强调了一遍，“明天再出去找吧，归墟晚上不太平，萦世离开了，难免会有妖物作威作福。” 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在洞穴里待了一晚。 “不能都睡，必须有一个人醒着。” 第98章 追查 他们三个换了三次班，外面才终于透进晨光。 叶远歌睡得最好，没多耽误，扶起顾辞暮就要去找萦世的本体。 “那我们两就去那边了，你自己多加注意，找到了就发信号，可以吗？” 卫朝晨点点头，“我又不是傻子，没必要强调两遍的。” 他办事叶远歌还比较放心，既然说定了，便各自行动。 顾辞暮受了伤，不能走的太快。 “顾师兄，你说这萦世的本体会不会是一头野猪啊，你昨天没看到，可凶了，看见谁就要打死谁。 卫朝晨也是心大，还以为自己可以控制，结果被一把摁进雪地里，要不是我拉了一把，估计今天就只有我们两了。” 路上无聊，叶远歌正好跟顾辞暮闲聊几句。 “野猪倒不至于，卷宗记载这种生物本体都很有灵性，能够汲取天地间灵气，从而使自己的灵力愈发强盛。” 顾辞暮重点排查的是山崖上的花草，能够在归墟存活的植物，大多是具有灵性的。 “本体有灵性？” 叶远歌嘀咕着，一抬头看见前方放光的紫色花束，下意识的就往前迈了一步，刚垮下去，瞬间就踩空了。 幸亏顾辞暮抓住了他，否则就得掉下去了。 “远歌，你抓紧我，我想办法把你拉上来。” 这若是在平时，拉他起来并不是难事，偏偏顾辞暮伤没好全，只能用力去拉。 “等等，顾师兄，你把我手松开吧。” 叶远歌紧紧盯着那株植物，总觉得有怪异之处。 “那怎么行，你自己能保证不掉下去吗？” 以前是不行，但现在的他可以。 “嗯，顾师兄信我便是，我把那株花摘过来，马上与你回合。” 说罢，他主动松开了手，任由自己往下坠落。 如他所料，归墟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下坠的过程中，那股力量托着他的身体，是她不至于掉下去太快。 眼看着就要碰到那束花，忽而那股力量又消失了。 “遭了。” 叶远歌咬牙幻化出铁剑，一把插在了峭壁上，剑尖与石壁急速摩擦，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光来。 废了很大的劲，叶远歌才稳住身体。 “真是麻烦。” 他努力往那边凑过去，去摘那束花，但这个时候才发现，那束花居然是会自己动的。 不光会动，甚至于，还故意诱导着他，有意无意的往他这边过来，待到快要触碰时，自己又往反方向去了。 这样具有灵性的植物，不是花妖，就只能是萦世的本体了。 “你是花妖吗？” 他直接问了出来，那紫花果然不再动了，发出孩童般稚嫩可爱的声音。 “猜对了哦，你想要什么奖励呢？” 早知道是花妖，叶远歌就不必这样冒险了。 想到这里，他十分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不跟你玩了，我师兄还在上面等着我，你自己玩去了。” 一听到他要走，花妖哼了一声，紧接着，他抓住的那把剑就自己松开了。 叶远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在往下面掉。 “不跟我玩，那就摔死吧。” 好狠毒的花妖，叶远歌调动灵力，想着再幻化出一把剑来，然而法术像是失效了一般。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开始慌了，盘算着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花妖的笑声越来越模糊，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银光掠过，有人揽过他，将他牢牢的护在怀里。 “远歌，睁开眼睛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远歌才放心睁眼。 幸亏是顾辞暮发现不对劲了，要不然他摔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半残，后半生都没有指望了。 “可恶，谁让你救他的？” 花妖见叶远歌被救下，颇为愤懑不平，迅速追上了浸月。 顾辞暮抬眼打量了它一番，“你是……” “哼，这是我看不惯的人，我要他死掉，你要是想活着的话，现在就把他扔下去，否则我就把你们都弄下去。” 叶远歌方才受了惊，对这小花妖本身就有些意见。 “你一个妖怪话真多，我们要走了，你别再捣乱了。” 顾辞暮听了他的话，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那花妖。 “这不是妖怪。” 听了他的话，小花妖骄傲的动了动。 “我当然不是妖怪了，就凭你们两个人还想跟我作对，也不先问问我朋友是谁。” 叶远歌初步判断这就是一只顽皮的小花妖，可是现在再看，这紫花身上散发着的光，的确也不是妖怪能幻化出来的。 “你朋友是谁啊，我倒是想见识一下呢，看看他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这朵花禁不起挑衅，当下就全部说出来了。 “萦世听说过吗，就昨天出去那个，在人间，我保证没有人敢惹他。” 提到了萦世，顾辞暮跟叶远歌当即重视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啊，他已经跑出去了，就算我们打你一顿，他也找不到我们。” 叶远歌套话小能手，好在这朵小花很容易上套。 “就凭你们还敢打我，先不说你们打不打的过，我朋友可随时都能回来教训你们的呢，到时候我让他把你们都打死，一起扔下去，你们不要过来求我饶命就好。” 照这个意思，萦世的本体所在之处，它是知道的了。 叶远歌与顾辞暮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打算。 “啊这，他这么厉害啊，那我可不敢惹你了，要不然你带我去，就当多了个厉害的朋友，以后也没有人敢惹我了。” 小花看见叶远歌这幅怂样，不屑的哼了一声。 “就你，我都看不上，我朋友更瞧不上，除非你先给我磕两个头，否则别想我会放过你们。” “磕头？不是，你那儿学的坏习惯，再说了，我可不相信你有那么一个厉害朋友，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呢，我看你就在说假话。 顾师兄，我们不要理它，它肯定自己都见不到他朋友。” 经历了方才的推敲，叶远歌对拿下这朵花很有把握。 果不其然，他们的剑刚飞远了些，那朵花就自己追了上来。 “你们不相信是吧，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我朋友，等到了那里，我非要给你们好看。” 终于说动了这朵花，顾辞暮佯装面露难色。 “你确定吗，要是假的我们岂不是得多跑一遭。” “当然确定了，他不相信我，你也不信吗？” 小花相当气愤，直接调动浸月头，强行换了个方向。 卫朝晨一路走了很远，能找的地方也基本都找过。 “走就走，还得两个人一起走，把本魔君扔在这个鬼地方，真是绝了。” 他对于自己现在的遭遇很不满，又找不到任何萦世本体的线索，愤怒的踢了一脚面前的雪堆。 外面突然传来声响，卫朝晨眯着眼，眺望了一下，瞧见有一道人影掠过。 不远处是通灵口，昨天还散发着光，今天已经彻底熄灭了。 那人戴着斗笠，不知是怎么进来的归墟，直奔通灵口。 卫朝晨怕他发现，用了隐身术法，远远的跟在他后面。 “我想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与我料想的一般。”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但要他来说是谁，脑海里也没有确切的人选。 卫朝晨思索着要不要直接过去看看 ，但昨天被萦世伤了，灵力尚未完全恢复，若是被人打败了，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不用保留了。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多看几眼。 那人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影蛊司玉牌，两块都放了上去。 只一刹那的功夫，通灵口就重新亮了起来。 眼看着他要被吸进去，卫朝晨冲过去抓住了那人的衣袖。 刚刚触及，对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另一只手调动灵力，直直朝着他心口袭去。 人间拥有这样灵力的人极少，卫朝晨睁大眼，采用了最快的自保方法，链刃迅速割掉那人的衣袖。 待到那人消失，他只抓住了一块布料。 “这么厉害，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突然对这个不速之客来了兴趣，同时也期待着发现什么秘密。 通灵口光芒耀眼，卫朝晨盯着那两块玉牌，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叶远歌被那小花带路，不知何时走进了一处极偏的洞穴。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头的构造匪夷所思。 不像是洞穴，反而更像是人居住的地方。 最外面一条小河，上面盛放着莲花灯。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莲花灯的玄机，一抬头，水晶棺就映入眼帘。 吓得他往后退了两步，被顾辞暮扶住了，这才不至于摔倒。 “那棺材里头就是我朋友，他现在正在休息，你们虔诚一些，他就会醒过来了，到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大哥。” 小花幻化成了人形，少女身着紫色衣裳，容貌清丽。 她不去看顾辞暮跟叶远歌的反应，只快速走到水晶棺材里，看着里面的骷髅，虔诚的道了一句什么。 叶远歌偷偷的拉了拉顾辞暮的手，想知道下一步要不要直接过去。 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主场。 第99章 前奏 “好朋友，我带人来看你了，只是他们两个生的很难看，我猜你肯定是不愿意看的，可是他们对我不敬，你能帮我报仇吗？” 小花妖凑近那水晶棺材，对着里面的那具骷髅嬉笑着。 叶远歌看了头皮发麻，幸亏顾辞暮在旁边，要不然他可绷不住。 “你说什么，烧死他们吗，可是我怕归墟火很快灭掉啊。” 明明没有任何回应，但小花妖似乎还在进行交流。 “你不要再故弄玄虚了，你那朋友根本就是假的，我们没时间跟你浪费了。” 说罢，叶远歌佯装离开，又被她叫住了。 “谁准你们走的，既然来了，就不要想离开的事了。” 小花妖怒嗔着挥手，水晶棺里的那具骷髅自己坐了起来。 “你们两个人，是不打算活着了吗？” 这声音苍老浑厚，跟萦世降临那天的嘶吼声的确有几分相似。 叶远歌下意识看向顾辞暮，期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顾辞暮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骷髅走过来，直至走到他的面前。 越走越近之时，顾辞暮的瞳色也在发生变化，与三年前归元殿一样，仿佛被一股力量牵制着，无论如何也无法脱离。 这具骷髅既然能跟顾辞暮有感应，想必的确是与萦世有关系的。 “为什么不说话？” 见他们没有反应，骷髅连续问了两遍。 “我们当然打算活着了，只是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 叶远歌鼓起勇气，尽量抬头去看它。 “哈哈哈，你们来见我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倒真是有意思。” 没有任何的感情，就连发笑时也只是干笑。 它还没有动作，顾辞暮已经召唤出了浸月，直接就把这具骷髅的头给斩掉了。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落了地，那小花妖才反应过来。 “你们……” 她话还没有说完，顾辞暮又掐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死死钳制着，由不得她动弹。 叶远歌有些疑惑，“顾师兄，你这是干什么，还有刚刚那不是萦世的本体吗，就这么被你处理了？” 顾辞暮将小花妖收进乾坤袋里，稳妥起见，又加了两层封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在骗我们，那具骷髅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真正的本体就是她自己，萦世离开归墟后，她的灵力也变得很虚弱，所以想引我们进来利用陷阱解决我们。” 得了这样的解释，叶远歌似懂非懂，“原来是这样，我还没看出来呢，难怪我还说本体应当是灵物才对，不应该是具骷髅。” 既然找到了本体，他们的任务也就已经完成了。 二人并肩往外面走，刚一转身，那地上的骷髅又自动拼合了，没有眼睛的眼眶了发出紫色的光来。 整个洞穴在这一瞬间开始倒塌，一切发生的太快，浸月自己出鞘，将他们带离出去。 一路飞驰，身后雪原尽数崩塌，突然跳出的妖物们争先恐后的追过来。 “不好，我们已经漏了视野，要找机会离开才行。” 在归墟里面，修行之人成了最弱的生物。 这些妖怪们以萦世为主，现如今萦世全部都要离开了，他们自然要跟着追随。 好不容易拿到的本体，顾辞暮也不可能就这么扔掉。 “远歌，你带着乾坤袋先走，我随后跟过来，记得跟卫朝晨回合，在我回来之前，保护好自己。” 顾辞暮将乾坤袋递给叶远歌，示意浸月带他离开。 “那怎么行啊，你现在受伤了，我不可能让你善后，顾师兄，你带着乾坤袋走吧，我这几年有认真修行，不至于太糟糕的。” 他们二人推辞许久，都没有得到一个结果。 叶远歌想了想，直接放出了焰火，他们单独过不去，但可以让卫朝晨过来。 焰火升至上空，很快将信号带给了卫朝晨。 彼时卫朝晨还在等那人出来，见有了焰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就带着那块布料过去了。 待到找到他们，才发现后面跟着一堆妖物。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带一堆麻烦给我吗？” 前方阻力越来越强，叶远歌顾不得解释，只让他招呼着。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已经找到了萦世的本体了，只要带着出去，就能想办法击败萦世，到时候你犯的错也能弥补了。” 卫朝晨冷哼一声，“我能犯什么错，萦世就算不受控制，也不见得就会攻击魔族。” 话说完，他自己都没底。 顾辞暮稳妥起见，还是将乾坤袋放到了自己身上。 “对了，出口开了，通灵口有人进去了，他还没离开，我们就趁着这个时候走吧，这鬼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 卫朝晨昨夜睡觉都睡不安稳，越想越气。 “出口开了就好，我还有几张符纸，看能不能再拖一会儿。” 叶远歌自怀中掏出符纸，施了咒法往后面扔去。 有跑得快的妖怪被符咒烫到，猛地停了下来。 但后面跟着的实在是太多了，就算停了一部分，身后还是黑压压的一片。 “浸月能再快一点吗，已经快追上来了。” 顾辞暮轻轻摇头，继续调动灵力。 他身上还带着伤，不能完全用上灵力，因此加速已经是勉强了。 卫朝晨见状，直接一掌拍在了他肩膀上，灵力自相碰的地方注进。 跟刚才一对比，浸月飞的快多了。 眼看着快到了出口，有道身影比他们要更快。 那人刚迈出去，就要回头封锁出口。 幸亏浸月速度够快，这才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把他们带了出来。 到达的地点是之前添置的小院子，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叶远歌安心不少。 倒是卫朝晨，左右打量了一番，“这什么鬼地方，不应该把我送回归元殿吗？” “你想多了吧，我跟顾师兄就是从这进去的，出来到这儿也很正常，不过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能够自己打开入门，又能封锁出口，这可不是一般人啊。” 叶远歌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只隐约记得他带了一个斗笠。 “就是我跟你们说的，专门去通灵口的那个，那人实力不俗，最怪异的是，他还带着两块影蛊司打的玉牌，难不成我义父还活着？” 卫朝晨开始大胆的猜想，叶远歌及时终结了他的这种想法。 “怎么可能，我出手，他能活着才怪。” 本来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卫朝晨就又想起了叶远歌打败影蛊司的事情。 “呵，我差点忘了，你叶远歌胆子大得很，不光偷走了我的玉石，还利用我玉石的能量杀害了我义父，此仇不报，我卫朝晨哪里还有脸面做魔君。” 顾辞暮听着他两越说越远，不耐的皱了皱眉头。 “萦世四处作恶，以前的事情姑且不提，我们得想办法挽回才是。” 他这么一说，叶远歌听话的低下头。 卫朝晨见他不说话了，忽然觉得也没那么生气了。 “你们不是找到了本体吗，接下来呢，把本体毁掉就能除掉它了吗？” 顾辞暮轻轻摇头，“没那么简单，萦世降临是大祸，我们最好还是确定一下，它出来这一日，人间是否还好吧。” 他们还没来的及去验证，院子就开始倒塌。 “我靠，这么狠的，我花了钱的。” 叶远歌相当愤怒，心疼起自己消费的银子。 顾辞暮拉住他，把他强行带了出去。 他们三个到了街道，才知道自己想象的有多美好。 这个地方较为偏僻，但还是难逃一劫。 随处可见破落的房屋，地上隐隐燃着的火，还有躺在地上的，数不尽的尸身。 叶远歌一眼就看见了卖房给他的地主，几日前还笑着说靠卖房就能致富，今天就已经睁眼躺在地上了，血液从他头边流出，十分可怖。 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人，只是，他们之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叶远歌捂住嘴，鼻子一酸。 “顾师兄，我们还是来迟了。” 顾辞暮紧握双拳，双眼变得血红。 饶是冷血惯了的卫朝晨，也还是愣了许久。 “萦世不除，我们谁也活不下去。” 尽管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但灾难降临时，还是会感到束手无策。 这是凡人的通病，谁也无法避免。 “检测到宿主已经解锁最终章节，系统将随时为您服务。” 阔别许久的机械音在硝烟四布的街道响起，只一瞬间，叶远歌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们可能闯祸了，有什么办法能够弥补吗？” 久久的沉默过后，系统给出了最佳的解决方法。 “萦世为全书战斗力最强BOSS，需要万人迷主导，通过刺穿其心脏，以此博取获胜的机会。”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了，他们必须要拼死一搏，才能得到一个打败它的机会。 “好，这样就可以了吗？” 叶远歌暗暗下定决心，他已经取代顾辞暮成了万人迷，这件事就必须由他完成。 “击败萦世会伴随隐藏效果，请宿主做好失去身边人的准备，此效果具有永久性，一旦成立将无法挽回。” 也就是说，他必须做出选择是吗？ 第100章 信函 叶远歌怔在原地，回头去看顾辞暮。 他们之间好像总是隔着一道跨不过的河流，每每以为有希望能够在一起时，各样的原因都会逼着他们分开、 顾辞暮没有说错，从他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该做好失去另外一个人的准备了。 “我知道了。” 没由来的失措，但还是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系统的机械音消失了，周遭归于宁静后，又瞬间变得喧闹嘈杂。 “我要先回归元殿看看，你们两个自己当心点，不要等我过来看见你们倒在地上，我是不会帮你们收尸的。” 卫朝晨不会说好听的话，总是过分的嘴硬。 “你先回去吧，我们去一趟万剑宗，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要是你回来的时候看不见我们了，好歹给我们立个碑，上面刻几个大字：大英雄之墓。” 叶远歌说着，开始感伤起来，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若是这样，死也值得。” 他以前胆小怕事，既然接了顾辞暮的使命，就必须要第一个站出来。 不论后果，但求一战。 卫朝晨习惯性的耸了耸肩膀，做出无所谓的姿态，“那可不一定，我们的帐还没算清楚呢，在我回来之前，别企图送死。” 说罢，他就消失在了街道。 顾辞暮跟叶远歌对视一眼，已然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顾师兄，我想去一趟万剑宗，慎行主持跟师傅他不见得会置之不理，若是大家联合起来，说不定能找出个解决方法来。”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法顾忌以前那些私事。 “好。” 顾辞暮没有拒绝他的请求，只是坚定的点了头。 万剑宗防护还算做的不错，众弟子守在入口，齐齐摆好了阵法。 叶远歌刚踩到红线，上面就引起一片喧闹。 不过一会儿，就有弟子走过来将他拦下，不让他再继续往里走。 严峻的局势之下，他表示可以理解。 “来者何人？” 那弟子扫了他一眼，十分不屑的模样。 “在下叶远歌，想见见掌门，还望师弟带路。” 分明是认识他的，现在反而故意装作不认识。 “师傅并不想见你，你作为一个被扫地出门的弟子，不知怎么还有脸回来的。” 叶远歌不记得自己被扫地出门过，因此格外疑惑。 “师弟别开玩笑了，我要见师傅，让我进去就是。”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先让开吧，我来跟他说两句。” 来人正是顾洪，自从上次归墟分别，再次相见他已然憔悴了许多。 叶远歌恭敬的唤了一声“师傅”，但顾洪并不受用。 “你是如何从归墟出来的？” “回师傅，恰逢归墟开放，弟子才得以脱身，听闻萦世跑出来了，弟子想知晓情况可还乐观。” 闻言，顾洪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自己要选择顾辞暮的，若是当时早些铲除那祸害，也不至于有今日。” 叶远歌没想到他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当下十分钟震惊。 “师傅也认为顾师兄是祸害吗，我以为……”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顾洪就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如何不是祸害，若不是你非要保全他，萦世根本没机会祸世，百姓们更不必遭此劫难。” 顾洪面露愤懑，说到痛处，还伸手指了指前方的弟子。 “你只顾自己，不知道师兄弟们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不求你这时候来弥补，只求你带着那祸害早些离开吧，哪怕是人间毁尽了，也与你叶远歌无关。” 他说的话属实有几分道理，叶远歌一时反驳不了，只先平复了一下心情。 “师傅既然已经认定了我跟顾师兄是祸害，那么弟子就不再勉强，我们惹出来的祸，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还望师傅息怒。 此事我们有错，师傅怎么说我都无妨，只希望下次见到顾师兄，你能少说几句，父子一场，师徒一场，就算是散了也最好是体面些吧。” 叶远歌已经不想说太多了，只希望顾洪能够对顾辞暮仁慈一些。 对于顾辞暮而言，朝夕相对的父亲的训斥，犹如利刃剜心，他又是个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的人，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际上肯定会难过的。 “弟子，不，叶远歌先行告退了。” 做了最后的辞别，叶远歌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不舍。 顾辞暮此时还在山下等他，眼看着最后一级阶梯走到了头，远远看见那一抹黑色身影。 叶远歌停下脚步，调整了自己的表情，摆出一个笑脸来。 “顾师兄，我回来了。” 在看见他走过来的一瞬间，顾辞暮嘴角也勾起笑来。 “嗯，现在去哪里？” 他没有过问叶远歌遭遇了什么，或许他猜得到，但只要没有开口问，就已经是对叶远歌的足够尊重了。 “我见到了师傅，他说萦世降临虽然难以处理，但是总归会有办法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减少损伤，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对于被驱逐出来的耻辱一字不提，反而还在努力的安慰自己。 顾辞暮静静的看着他，“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他伸手去拉叶远歌的，触碰到那冰凉的手时，心也跟着发颤。 彼此都清楚的事情，就没必要明说了。 他知道他们一定会面临分离，可还是希望能抓紧时间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照顾另外一个人。 “萦世最初之所以存活下来，只是因为天地灵气过渡及时，千百载来，日复一日，就锻造出来了足以毁灭人间的生物。 作为一个只存在于上古卷宗中的怪物，影蛊司费尽心力，渴望能够促成它的降临，以至于早些毁灭掉他厌恶急了的人间。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需要准备的就是两个盛放多余灵气的容器。 灵气日久增添，两个孩子应运而生，其一名唤卫朝晨，乃是魔族现任魔君，其二名唤顾辞暮，早先是万剑宗掌门之子。” 叶远歌盯着顾辞暮编写的卷宗看了好久，还是看不出什么猫腻来。 听闻萦世目前跑到了梵海宫那里，慎行主持想尽办法才将它困住，未来一片迷茫，谁也不知道能困住这怪物多久。 “顾师兄，我们已经找到了他的本体，接下来只要利用好他的本体，应该就能相对削弱他的灵力吧。” 没有根据的猜想让顾辞暮不知如何回答。 “也许吧。” 说完这句后，又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这个问题过分棘手，而且还不能拖下去。 “本体一直放在乾坤袋里会出事吗，又或者说，萦世会不会感应到他的本体过来了？” 叶远歌只是想了想，紧接着外面就放起了专属于梵海宫的红色焰火。 “遭了，应该是破阵了，萦世肯定感应到了。” 他将乾坤袋递给顾辞暮，“顾师兄，你把它带好，这个东西是我们能不能取胜的关键，绝对不能被抢走。” 说完，他们就再也坐不住了。 小院子被毁了，万剑宗也不能去，当真是连个容身之所都找不到。 他正在纠结要往哪里去，走了不久的卫朝晨又回来了。 “别在这儿待着了，先去归元殿，我有重大发现。” 顾辞暮点点头，跟上卫朝晨，顺利来到了归元殿。 卫朝晨以往练字的书桌上有一封密函，已经被他拆开来看了。 “这个，我可以瞅瞅吗？” “拆开不就是给你们看的吗，义父留下来的，估计也是怕没法控制这怪物。” 若非是影蛊司做了后手准备，只怕他们根本无法与萦世抗衡。 “天选之人持剑，聚天地灵气，殊死一搏，方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叶远歌念了一遍，想起系统给的提示。 “我有一种预感，我就是那天选之人。” 他这话一说出来，卫朝晨没忍住，笑出了声。 “本魔君都没说话，你一个初级弟子想的倒是很多。” “什么初级弟子，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可厉害了，你不要看不起人哎。” 叶远歌不服的反驳，好在顾辞暮永远都是无条件相信他，及时的为他说了话。 “远歌说的也许没错，在通灵口的时候，他即便是在没有玉牌的情况下，也还是能够跟着我们一起进去，而且我以为，萦世似乎是害怕他的，在某种程度上，既害怕又亲近。” 听了他的分析，叶远歌愈发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人。 当然，卫朝晨还是不相信。 “那也只是你以为，先说好，机会只有一次，那把剑被我义父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了，所以必须要慎重。” 他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根钥匙。 “信函里有钥匙，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是有锁的，我带你们去他以前住的地方，都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 不可否认，卫朝晨及时出现还是有用的。 “我们带着萦世的本体，他已经从梵海宫跑出来了，估计很快到这里。” 第101章 天选 提到这个事情时，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远歌，你们去找那把剑吧，我先找个地方把本体藏起来。” 在这种时候，顾辞暮主动站了出来。 “顾师兄，那你注意安全，一定要等到我们回来。” 见他重重点了头，叶远歌才放下心来。 “那我们两就去找剑了，卫朝晨你带我过去吧，我们稍微搞快点。” 卫朝晨啧啧两声，又偏头去看顾辞暮，“撑住了，人可以死本体不能被抢走。” 他一说这种话就成功收获了叶远歌的白眼，导致叶远歌用力推了他一下。 “不要胡说八道了，也别再拖下去了，赶紧带我过去吧，要是成功了，我们三个可就是盖世大英雄了。” 说完这些，卫朝晨才闭上了嘴，老实的带他离开。 临近到了门口的时候，叶远歌又回头看了一眼顾辞暮，瞧见顾辞暮正抬眼对着他笑，便觉得人间值得。 影蛊司这些年一直藏身在归墟的后面，除了卫朝晨，估计也没人来过这里。 进门就是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各种发臭的东西聚集在一起。 主殿上摆着一个巨大的鼎炉，与碧秀山庄出现过的极其相似。 “你义父跟项飞是什么关系啊？” 叶远歌想起来，就随口问了一句。 都过去了好久的事情，难为卫朝晨居然还记得很清楚。 “项飞，这名字挺耳熟，他好像有个弟弟叫项邢，死法很奇特。” “是的，你也认识吗？” 叶远歌四处打量了一番，还是没忘记找锁的事。 “算不上认识，只是早些年他魂魄到处飘，居然飘到了归元殿，听说他兄长一直在找他，义父经过我的手，借了那个叫项飞的男人一口鼎，勉强让他把自己弟弟的命换回来了。” 以魂换魂，叶远歌以往只在书里面看到过，就算是后来亲眼见到项飞换回项邢，也没想到当真是可以这样做的。 “这世间哪里有不伤人的复活之术呢，你们万剑宗先前不是丢了一件秘宝吗，你一个初级弟子肯定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 卫朝晨说到关键点上，叶远歌也没心思反驳自己不是初级弟子的事实。 “秘宝当时分明是你让严恕偷走的，现在应该还在你手上才对。” 现在若是拿出这个秘宝，说不准会对萦世产生一些作用。 “你做梦呢，东西倒是让人去拿了，结果呢，你师父那可精明的很，早早就把秘宝换走了，只留给我一个空盒子，恶人先告状的事情做多了，天天也好意思自诩正义。” 卫朝晨像是对顾洪有很大的意见，说着又翻了两个白眼。 “我师父那是真正义好嘛，你不要诬赖人。” 顾洪在叶远歌面前，一直都是一个舍己为人，大公无私的君子形象。 “这话说出来你也相信？顾辞暮是不是还一直以为你师娘是因他而死，所以愧疚的不得了啊，呵，他也就会唬人罢了，唬得别人自以为对不起他，再一步步走进去。” 卫朝晨领着他往里面走，一共十八扇门，他们需要一个个尝试。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得清楚些会死吗？” 叶远歌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心里依旧不认同卫朝晨的话。 要是顾洪都不是好人的话，那这本书就没几个好人了。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温念薇第二天为什么还不回去呢？” 就只是这一句问话，叶远歌一下子愣住了。 卫朝晨没给他太多时间思索，直接就给说出来了。 “有些人贪得无厌，想要在归墟找找我义父留下来的东西，谁知道东西没找到，夫人也赔进去了，对外只称是孩子的问题，好像这样就能装作清白无辜的样子，继续扮演仁慈正义的顾掌门。” 他说的很清楚，叶远歌还有些混乱。 世人都知道温念薇抱了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回来，导致自己永远留在了归墟，可是又有谁知道呢，其实不全是那个孩子的错。 他们已经习惯了将罪责推到一个人身上，然后肆无忌惮的伤害他，直至将他毁灭。 走到第八扇门时，门成功的打开了。 外头的光照进漆黑的屋子里，一把剑高悬在面前，剑刃贯穿一个纸人，似有鲜血顺着渗落。 叶远歌被这个场面吓到了，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晕血症已经好了很多，但看见这种大面积的血红时，还是会不由得胆战心惊。 卫朝晨似是奇怪的“咦”了一声，紧接着，他就过去伸手拔剑，还未触碰到就被一道光打远了，右手上落下红痕。 “先别乱动，这把剑设了阵法，强行去拿会被反噬的。” 叶远歌扫了一眼他右手，没敢轻举妄动。 “你义父什么都没有跟你说过吗？” 卫朝晨摇了摇头，“你觉得呢，他那么多疑的一个人，不瞒你说，我只来过一次这地方，被他发现了还罚的很重。” 面对棘手的问题时，叶远歌习惯性的求助系统。 “系统大哥，你现在在吗，我又遇到问题了。” 当然，系统也是习惯性的掉线。 良久的沉默过后，叶远歌还是决定给个差评然后求助于自己。 “我记得那封信函里是怎么说的来着，什么天选之人……” 他没有记下来，卫朝晨不屑的说了一遍，“天选之人持剑，聚天地灵气，殊死一搏，方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觉得你之所以被打开，可能是因为你不是天选之人。” 叶远歌仔细分析过后，还是伸手去碰了一下。 本来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然而碰上去时，那纸人就自己掉落了。 他捡起那纸人，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人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啊。” 叶远歌左右摇摆一番，瞧见那纸人穿着华贵的服饰，剑眉是用浓墨勾勒的，一眼望去，十分眼熟。 “这个，好像就是碧秀山庄之前的那个庄主啊。” 卫朝晨一凑过来，叶远歌就猛地反应过来了。 “他不是跟项邢换魂了吗，怎么会变成一个纸人啊。” 叶远歌有些后怕，小心的将那纸人摊在手心。 “复活之术要想行得通，必须有人为之付出代价才行，他救了他弟弟，用自己的魂魄作为交换的筹码，被我义父拿来镇剑，也可以理解吧。” 卫朝晨说的很轻松，但叶远歌并不能理解。 “你的意思是，他其实一直都活着，只是魂魄被用于镇剑，所以无法脱身？” 若是项邢知道了，估计就不能这样离开了。 叶远歌想起在碧秀山庄离开时，伊玉那情绪复杂的目光，恍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来是这样，复活之术相当于逆天道行之，须得有人付出代价才能保另一个人的安稳。 真相是残酷的，项飞什么也没说，也许是因为他知道伊玉也会保持沉默。 “都过去三年了，他的魂魄应该枯竭了，你试试看能不能取下这把剑，要是可以的话，我就相信你是天选之人了。” 卫朝晨对项飞不关心，一心想着解决掉萦世。 叶远歌虽然惋惜，也知道尽量不去想，顾辞暮还在等他回去。 他伸手碰到剑柄，碰到的那一刻，剑身自己散发出耀眼的金光来，晃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我好像拿下来了。” 叶远歌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感觉到剑身的重量，他这才睁开了眼。 “罢了，既然选了你，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赶紧过去找你师兄。” 归元殿类，顾辞暮一个人坐在王座上，浸月被他放在书案上。 周围异常安静，只有他的呼吸声。 但这样的平静不能维持太久，外面梵海宫的红色焰火盛放，越来越响，预示着萦世越走越近。 叶远歌他们还没有消息，所以他必须拖住萦世，就当是赎还一些罪责。 “砰——” 下一瞬，归元殿的屋顶被直接掀开。 体型巨大的怪物睁着一双血红的眼，咆哮着走向他。 浸月出鞘，带起一抹银光。 顾辞暮闭着眼自王座跃起，手持浸月，无所畏惧。 “你也想要你的本体吗，可是在那之前，你还是得问问我的剑。” 不是曾经的少年，甚至于身上还带着伤，可是相反的，他居然没有丝毫恐惧。 已经预知到这一天必将到来，所以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萦世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也知道本体就在这个人身上，因此没有犹豫，一掌朝他劈来。 顾辞暮剑锋一转，书案以及地面全都裂开，他却安然无恙。 萦世生来即代表毁灭，见他毫发无损，更是气急，一掌拍到地面，以至于归元殿那么大的主殿都裂开了。 方圆十里，所有的魔物都受到了影响，发出痛苦的哀嚎。 它的灵力过于强大，顾辞暮没有正面跟他对拼，只是借助浸月转换方向，最大可能的避开伤害。 “呜——” 萦世打不到他，索性调动灵力，周遭又燃起大火来，将归元殿彻底封锁起来。 硝烟之中，顾辞暮的黑衣已然蒙了一层灰，再仔细看，就能看出微弱的血渍。 第102章 等不到了 黑衣的男人低下头，喉间发出喑哑的声音。 他没受什么外伤，但是还是被那股强大的灵力所震慑，以至于几乎都要站不起来。 那怪物还在外面，对于面前的一切阻碍，它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毁灭。 归元殿华丽的装潢迷了眼睛，下一瞬就被拔起来扔了出去。 顾辞暮屏住气息，隐身法术也坚持不了太久。 但他哪怕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能先离开。 “砰——” 又是一声巨响，外头的石柱也倒下了。 梵海宫的红色焰火还在盛放，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想要留下来。 它们争先恐后的往外面跑，还没跑远，就被地面上突然冒出的岩浆烧灼，化为了灰烬。 这里是魔族的主场，可惜的是，萦世并不害怕魔族。 在他眼里，没有魔族与人类之分。 但凡能够看见的，就必须毁掉。 顾辞暮身上已经没有了符咒，魔兵提早被卫朝晨支走了，算上那些死在岩浆中的魔物，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放在怀里的乾坤袋急速跳动着，里面的生物跟萦世产生了感应，反应极其强烈。 “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他反应很快，可还是没有把这声音压下去。 原本漫无目的的萦世停下脚步，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狂风卷起遮挡物，顾辞暮没时间犹豫，抓住乾坤袋，努力往别的地方跑去。 萦世速度慢，可是岩浆蔓延的极快。 他足尖点地，探到了一根柱梁，这才勉强避开那岩浆。 来不及想太多，顾辞暮尝试着聚集灵力，将袖里的紫色焰火放了出去。 那是万剑宗的求救信号，他本不该这样，但已然是没有办法了。 空中紫色焰火在一干红色焰火中格外显眼，不过片刻钟功夫，顾洪就带着众多弟子赶过来了。 周茗伊手持银剑，见顾辞暮正费力避开萦世的攻击，下意识就要进去救人。 顾洪拉住她，不让她有更多的动作。 “回去吧，万剑宗不救叛徒。” 周茗伊有些不敢相信，顾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师傅，那可是师兄啊，我们不能看着他被打死吧。” 顾洪冷着脸，看不出来对顾辞暮是否还有感情。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顾辞暮就被萦世从梁上击落下来。 先落地的是几滴鲜红的血珠，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师傅，救救师兄吧，我不能看着他这样。” 周茗伊依旧在争取，可是顾洪只是冷漠的下了命令：“所有人即刻返回万剑宗，梵海宫还需要救援。” 众弟子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纷纷跟在他后头。 周茗伊见无法说动他了，直接冲了过去，挡在了顾辞暮身前。 眼前忽然覆盖了一层阴影，顾辞暮缓缓抬起头来。 他身上各个地方都受了伤，疼痛感四处蔓延。 在看见周茗伊的这一刻，还是有一些惊讶。 “师兄，能站起来吗？” 周茗伊俯身去扶他，顾辞暮点点头，还未完全站起来，便瞧见萦世一掌劈了过来。 在即将打到周茗伊的时候，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她推开了。 那一掌不偏不倚的落到他背上，将他一下子打飞了，头撞在柱梁上，额头上的血无节制的渗出。 “师兄——” 周茗伊被掌风所伤，跌跌撞撞的往他那里跑。 她从来没见过顾辞暮这样狼狈的模样，以前总以为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真正见到了，才明白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师兄，呜，我带你去银月殿，让凌雪师妹给你看看，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顾辞暮轻轻摇头，血液依然没法止住。 “没…没事了，带着乾坤袋快点离开吧，要是…见到了远歌，告诉他…一定好好活着。”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因此并没有多么不能接受。 只是一想到不能和叶远歌过一过眷侣的日子，还是会觉得有些可惜。 周茗伊不是一个喜欢流眼泪的姑娘，她使劲背起顾辞暮，哪怕萦世还在附近，也还是不肯放下顾辞暮。 “师兄，撑住，我带你去找叶师弟，你不想见他一面吗，想的话就给我好好活着。” 在这种时候她比谁都希望顾辞暮活着，可是她也明白，顾辞暮最想见到的人肯定不会是她。 有岩浆溅到她裙摆上，烧起点点洞来。 顾辞暮没力气说话，只是听了她的话，忽然也不舍得死去了。 他还没等到叶远歌回来呢，绝对不能闭上眼睛。 叶远歌一路疾行，远远看过去，归元殿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到了上去的那条路，刚巧与顾洪一行人撞上。 “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寻思着顾洪是不是已经把顾辞暮带走了。 可是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 卫朝晨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不对劲。 “不对，他们能到这儿来，肯定是顾辞暮出事了，我们赶快上去。” 叶远歌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的就要跑过去，被顾洪拦了下来。 “我真的对你很失望，叶远歌，顾辞暮投奔魔族，你如今也乱套了吗，跟这厮待在一起，岂不是真的将万剑宗祖训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这种时候，他突然提起这件事。 叶远歌没有这么多时间跟他耽误，索性一句话都没回，直接推开他往上面跑。 见有弟子要阻拦他上去，卫朝晨直接给打开了，为他开出来一条路。 “你先上去，这里有我。” “我们万剑宗的事情，魔君也要插手吗？” 顾洪面露愠色，看的出来十分不悦。 “你自己把他们赶出来了，现在就少废话，为什么不救顾辞暮，你难道忘了他是你的儿子吗？” 卫朝晨没有体会过人世间的亲情，与影蛊司之间义父子的称呼也只是表面上的关系。 他不知道凡人为何如此看重亲情，到如今看见了顾洪的这个反应，更为顾辞暮觉得惋惜。 “他是不是我的孩子，魔君不是清楚的很吗，若不是他，萦世如何降临，天下如何大乱，我夫人如何香消玉殒，我顾洪又何至于走到今日。” 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是顾洪，也无法维持往日谦谦君子的形象了。 “你倒是会怪别人，若非是你自己太贪婪，你夫人定然是好好活着的。” 卫朝晨不想跟他说下去，落下这么一句话，赶紧往归元殿去了。 萦世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四周俨然是破败的景象。 叶远歌匆忙找寻，听见女子的呜咽声，走到一处小角落，才看见了周茗伊和地上那一具尸身。 无比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就只是一瞬间，叶远歌就跌倒在地上。 “顾师兄——” 周茗伊看见他过来，缓缓睁大了眼睛，用哭哑了的嗓音让他过来： “你可算是来了，他等你好久了。” 说到这里时，她又去看闭上双眼的顾辞暮，眼泪没忍住又落了下来。 “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等到啊！” 叶远歌说不出话来，伏在顾辞暮身上，毫无节气的大哭起来。 这次跟以往都不一样，顾辞暮的手异常冰凉，叶远歌紧紧握着，怎么也感受不到曾经的温热。 他哭的剧烈咳嗽起来，泪水把衣襟都打湿了。 周茗伊双眼血红，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不久前，顾辞暮还是有生气的。 “师兄他真的等了你很久，我以为你能赶过来的，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啊，呜——” 叶远歌没办法回答，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赶过来，却只能看见死去的顾辞暮。 次次如此，他永远赶不上。 念及于此，他颤抖着从荷包里掏出平安符来，后悔自己没能早点交给顾辞暮。 “顾师兄，都是我的错，是我来晚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把平安符交给你，你醒醒吧，骂我也好，项小姐说这个能保平安，你也说过遇难成祥，难不成都是骗我的吗……”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直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卫朝晨赶过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还未走近，他就知道顾辞暮没了。 前二十年顺遂如意，到了这种时候，亲情破碎，本来最有天赋成仙的少年，还是没能多撑一会儿。 他没有走过去，只是在一旁看着，恍然间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下，落到唇角，带着轻微的咸味。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凡人所说的七情六欲是什么意思，也明白顾辞暮为何要尽力弥补以前做的错事。 毁掉人间，在以往的他看来，不过是一件任务。 现如今，看见街道上尸身四布，硝烟弥漫，才明白重要的人死去，都是会让人难过的。 影蛊司曾经给他讲过，凡人最是麻烦，相处久了，还会舍不得死去，被那些世俗的东西困住后，怎么也无法脱身。 而今想想他羡慕的目光，其实也是期待过的吧。 卫朝晨看着哭的不成人样的两个人，忽然想看看，若是自己死了，又该是怎么一个场景。 气氛无比低沉之时，一阵风吹过，顾辞暮的身上忽然散发出金光来，而后化为了一道烟。 第103章 背叛 叶远歌伸手去抓，想要抓住些许属于顾辞暮的气息，然而什么也没有触到。 他挣扎着站起来，追着那道光往外走，可是只追了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顾师兄，顾师兄，别走啊，留下来陪陪我吧，求求你了……” 没了支撑，他直接跪倒在地上。 卫朝晨眯起眼睛，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死时能化为尘灰的，除了妖魔，就只剩天神了。 更何况，方才顾辞暮身上还铎着一层金光。 恍然明白了什么的卫朝晨睁大眼，走过去拽起叶远歌。 “别哭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师兄应该是成仙了。” 叶远歌抬起眼，泪眼摩挲，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成仙，是真的吗？” 若真是这样的话，叶远歌就能说服自己放下了。 他忘不了以前顾辞暮眸光发亮，笑着告诉他，毕生所愿既是成仙。 叶远歌成了万人迷后，他的气运就逐渐下降，此时成仙，也是他自己修得的。 “当然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早就听说顾辞暮命中有仙缘，看来小道消息也不全是假的。” 卫朝晨思忖许久，也顺心许多。 这个世界未必就是不公平了，你若为之付出努力，就算是身死了，魂灵也会被上天照应。 周茗伊擦擦眼泪，“师兄他值得，他潜心修行了很多年，能有这么一个结果，已然不错了。” 叶远歌也知道这样对顾辞暮而言是最好的结局，可是还是难掩心底的失落。 他们两人一直心照不宣的，还是没能坚守下去。 “我知道了，我替他高兴，活着就好，我知道他能活着就好。” 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既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顾辞暮完成了心愿，以后能做高高在上的天神，再不必受人间烦心事的影响。 难过的是，人仙殊途，他应该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顾辞暮了。 “叶师弟，从一开始，我们就该做好这种准备。” 经过了那三年，几乎所有的人都让他做好失去顾辞暮的准备。 以至于，连跟他多待一会儿都觉得是种奢求。 “师兄方才幻化出了一个假的乾坤袋扔给了萦世，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我担心萦世会再回来。” 周茗伊比叶远歌更为理智，在意识到顾辞暮没事时，很快就能抛却悲伤。 卫朝晨见叶远歌没动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愣着了，不要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既然说自己是天选之人，最好就做点实事，帮你师兄还点债。” 沉浸在变故中的叶远歌回过神来，他身上还背着那把剑，剑的重量压下来，让他明白自己身上的胆子有多重。 “我知道了，周师姐，还请你把乾坤袋交给我吧，我想试试能不能解决萦世。” 按照那封信里面所说的，只要持剑击中萦世的心脏，就有获胜的机会。 “叶师弟，不要勉强，萦世不是一般妖物，慎行主持前日被他打中，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也不知撑不撑的过去。” 在周茗伊看来，慎行都无法处理的怪物，叶远歌贸然上前，相当于白给。 “师姐放心，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我也会殊死一搏的，你只管相信我就好。” 这三年叶远歌的变化她看在眼里，知他进步飞快，可具体是怎么样的实力，谁也说不准。 “师兄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叶师弟，就算是为了他，也不要自己过去。” 卫朝晨站在一旁，听见他们的对话，感到奇特新鲜。 他还以为像诸门派那些人，都会想办法让别人先行开路。 “周师姐，不管是不是为了师兄，我都必须要站出来，除了我，谁也没法打败萦世的。” 叶远歌话音刚落，外头又是一声巨响。 如周茗伊所言，那怪物果然原路返回来，要接着寻找他的本体。 “他回来了，我先想办法分散他注意力，你找准机会直接上去。” 卫朝晨说完，先一步飞了过去。 萦世一双眼睛瞳色急速的改变，见有道身影在自己面前飞跃，伸手就要将他打下来。 叶远歌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背上的剑。 “叶师弟，你真的想好了吗？” 周茗伊见他去意已决，只是最后问了一遍。 叶远歌重重的点了点头，“嗯，要是失败的话，还是得靠你们了，万物都有缺点，这怪物也一样。” 眼看着他拔出那把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剑，周茗伊呼吸一滞。 “这把剑你从哪里拿来的？” “这是在影蛊司密室里找到的，据说是把神剑，只是不知从何而来。” 叶远歌坦诚相对，周茗伊沉默着，没再说什么。 在这种时候，也无需多说了。 世人皆知万剑宗有一秘宝，说道是修行的法诀，匿于藏宝阁中，众弟子也不能得见。 但周茗伊见到过。 她幼时走错过路，误入了藏宝阁，摸不清门道，不小心掉进地下室中，被这一把闪着金光的剑吸引了目光，下意识的伸手去碰，被击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后来是顾洪进来了，才把她带出去。 “茗伊啊，今天你所看见的东西，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不然的话万剑宗的秘宝就会被很多人觊觎。” 顾洪还告诉了她很多，诸如这把剑名唤“弑神”，原先是天帝的佩剑，后来为了征伐在人间肆虐的魔物，流落到了人间，被万剑宗先祖所拾得。 周茗伊牢记他说的话，从来没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 三年前万剑宗秘宝失窃，她还特意去找了顾洪，可是当时顾洪态度模棱两可，只让她保守秘密，还说是东西一直都在，多瞒一会儿没有坏处。 “周师姐，你自己多加小心，我要过去试试了。” 叶远歌说完这句话，迅速拔出剑往前面冲过去。 他飞起来的速度很快，直接冲到了萦世的后方。 周茗伊紧紧盯着那把剑，想起顾洪最近的反常行为，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调好气息，立刻转身往外面跑。 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关系，但连在一起时，总有一种惊人的契合感。 顾洪他们一行人刚到山下，自己又转身往回走。 有弟子不知他的目的，茫然的提出了问题：“师傅，萦世凶险，我们如此颠仆，可能会遇到其而无法自保。” 顾洪眺望远方，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要回去一趟，我有重要的东西落下了。” 他走在最前面，心里的某个念头愈发浮现，只盼着能够早点拿到那个东西，这样才不枉他之前付出那么多的努力。 “师傅——” 周茗伊一路跑过来，还来不及喘气，就直接把他拦了下来。 顾洪见她走过来，原本严肃的脸色稍微和缓了。 “你一个人过来了，也就是说，那厮已经死掉了？” 他已经不直接唤顾辞暮的字了，简单的那厮二字让周茗伊心一寒。 “师傅，你当真是这样盼着他死去的吗，师兄他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万剑宗的事情，我一直以为你是楷模，处处以你为目标。 可是你现在变成了个什么样子，你到底瞒着我们多少事情？” 平心而论，周茗伊真的对他感到很失望。 顾洪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他理理衣襟，冷淡道：“这就是你对师傅的态度吗，茗伊，为师对你如何，你心里面没有考量吗，为何偏要听信旁人的话呢？” 周茗伊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各种纠结的情绪交加出现。 “我不知道，这样的你让我很害怕，你能对师兄的死视若无睹，是不是也说明，就算是我死了，你也只会轻飘飘的落下一句无所谓呢。 师傅，我们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你手中的工具。”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但也无法接受顾洪是那般冷漠自私的人。 怎么会有一个人伪装二十年呢，轻易的让所有人相信了，好似他就是这样的人。 一道金光自远处射来，顾洪仰头一看，恍然想起了什么。 “你都告诉他们了，不是说好要保密的吗，茗伊，你也要背叛我吗？” “师傅，你都告诉我吧，为什么要把那东西交给影蛊司，难道，萦世降临与你也有关系吗？” 周茗伊做出了最大胆的假设，顾洪闻言脸色一变。 藏在衣袖里的手猛地伸了出来，灵力袭向没有防备的周茗伊。 “咻——” 一支箭自后方飞过来，碰到顾洪的手，将他手的方向打歪，灵力袭向小山，直接将其击中，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从天而降的越寂将周茗伊拉到一旁，小心护住。 “我来迟了，周师妹不要害怕。” 周茗伊回过神来，瞥见地上的狼藉，明白方才顾洪是下了狠手的。 他怕她把事情说出去，所以采用了最狠毒的方法。 “师傅，原来当真是我太单纯了，你若是要我的命何必用这种方法。” 顾洪眼看着瞒不住，索性直接承认了。 “是你自己要先背叛万剑宗的，我没想过害你，是你自己不想好好活着的。” 这样的话他都能说的出口，周茗伊越发觉得荒谬。 第104章 诛心 “师傅，别再错下去了，我信你有自己的苦衷 ，师兄已经没了，保一保叶师弟吧。”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周茗伊还是选择了最善意的说法。 “周师妹，先冷静一下，我过去看看。” 越寂一路匆匆赶过来，望见紫色焰火，以为是周茗伊出事了，不敢有丝毫倦怠，来时便目睹了那一幕。 顾掌门对周茗伊动了杀心，若不是他既是赶来，估计真的见不到她了。 “越师兄，多谢你来一趟，里面凶险，你还是避避为好。” 说完，周茗伊又转身往归元殿那边跑过去。 她已经没了对顾洪以及万剑宗的指望，平日里学习到的仁道礼仪，在此刻像极了一个笑话。 顾洪看着她往里面走，本来想要叫住的，可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一番挣扎过后，眸光又冷了几分。 “你师父还在梵海宫修养，你自己不听指令跑出来，莫非是想受罚？” 越寂耸耸肩，“回禀顾掌门，弟子此次出来实是师傅指令，所以不存在受罚之说，方才见你似乎对弟子使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还望您日后对女弟子仁慈一些。” 他说话既客气又不客气，顾洪脸一白，扫了他一眼。 “那是万剑宗的事情，你一个外派弟子，最好还是少掺和一些，长期跟在女子后头，容易毁坏名声，茗伊是清白姑娘，你自己最好有分寸。” 这若是在以往，越寂肯定恭敬的应下来。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按照周茗伊的性格，她以后定然是不愿意留在万剑宗了。 “弟子知晓了，顾掌门有空可以关注一下如何解决萦世的问题。” 说罢，越寂鞠了一躬，跟随着周茗伊去了。 里头的场景实在不太乐观。 卫朝晨刚起身，就被萦世打了下来，手掌被地擦破了一大片。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神剑突然不受操控，将叶远歌重重摔到墙上，痛的直龇牙。 “你不是能拿起这把剑吗？” 卫朝晨有些不解，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叶远歌摸了摸脸，确认脸上没伤，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啊，可以拿起来，可是它好像不想攻击萦世，只想把我带走。” 他这句话刚说完，中间的间隙开始开裂，愈发变大，从裂缝中带起了一阵狂风。 神剑自己飞了过来，任由叶远歌抓住剑柄，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叶远歌的身体被强行带了起来，刚刚撞到墙上形成的淤青隐隐作痛。 “不是吧，又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 萦世一边破坏幻境，一边盯着那把金色的神剑。 在连续撞上墙五六次后，叶远歌决定还是先把手松开。 他的身体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天翻地覆几遍，早上吃进的东西都险些吐出来。 神剑与他之间仿佛有某种感应一般，哪怕是他把手松开了，也还是牢牢的被剑所控制。 卫朝晨从裂缝旁边飞起来，瞧见他左右摇摆，心中已然开始生疑了。 “是你控制这把剑，不要被它影响。” 这句话说到了关键，叶远歌闭上眼睛，试图用灵力操控这把剑。 一开始神剑不受影响，继续带着他乱撞，有一次甚至还撞到了萦世的背上，冰凉的触感袭来，叶远歌又惊又怕。 渐渐的，灵力注入的多了，剑运行的轨迹就没有那么偏离了。 “停下来停下来。” 伴随着他的指令，神剑还是把他带了下来。 刚一落地，萦世就一脚踩到了他旁边。 方才站立的地方又开始发裂，只是，这次飞出来的不是狂风，而是岩浆，带着滚烫小泡的岩浆涌出来，周围的温度瞬间升高。 “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有的是灵力，我们不行。” 叶远歌看不见卫朝晨具体的位置，有装饰的布料被烧灼了，冒出黑烟来，呛得他十分难受。 他握紧手中神剑，因着萦世体型巨大，因此一眼就能看见它。 浓重的黑烟里头，萦世面目可憎，它是个怪物，偏偏直立行走，身上的皮格外的厚，以至于叶远歌一时猜不到它的心脏究竟在什么地方。 按照信函的指示，他只有一次机会。 倘若刺错了地方，叶远歌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 周围愈加模糊，有脚步声伴着烧灼的声音，搅得人心烦意乱。 叶远歌屏住呼吸，提起剑就往萦世身边飞去。 萦世听觉比人要好上许多，他一过来，还未近身，就已经被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道红色的光掠过，叶远歌一下子被打中左手，烧灼的感觉便遍布全身，痛的他无法用力。 许是叫唤的声音太大了，卫朝晨总算是听到了他说话。 “你没事吧，应该还活着吧？” 叶远歌被击中那一下，眼泪自己就出来了，痛的他都不想回答，咬咬牙才应了一句“没事”。 卫朝晨听出他话里的勉强，寻思着要不要过来找他，还没有动作，萦世不知是被什么吸引了，又跑到了他这边来，将他提了起来。 饶是卫朝晨身量高挑，跟萦世对比之下，在这种时候也显得娇小。 作为萦世降临的容器之一，卫朝晨与萦世之间是存在某种感应的，越凑得近了，这种感应就越明显。 “呜——” 正是紧迫的时刻，萦世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顺着把卫朝晨扔了下来，落到叶远歌身边。 叶远歌眯着眼睛，看清楚是有人过来了。 那身服饰与梵海宫相差无几，另外一人瘦弱，照身形来看应当是个姑娘。 再一开口，便知道是越寂与周茗伊来了。 越寂手中的箭矢飞出去击中萦世背部，经过锻造后的箭矢，碰到时还是具有很大的威力的。 萦世吃痛的转身，张开嘴露出獠牙来，凶狠非常。 “我们打不过他，你找机会把你师弟带走，我拖一会儿，大家一起离开。” 许久不见，越寂显得比之前有责任心多了。 周茗伊偏头看他，而后没多说一句话，只是重重点了头。 经此一役，他们若是还能好好活着的话，也能称得上一句“生死之交”了。 “卫朝晨，你还好吗，我感觉今天凶多吉少啊。” 叶远歌本来还觉得有把握，被萦世这么一打，整个人都给打懵了。 “听着，叶远歌，今天不解决他，明天他会更强的，归元殿附近魔气浓重，只有今天了，你再试试看，我帮你找他心脏的位置，还要他的本体，想办法留好了，等他死了，再把本体毁掉，才算完成任务，知道了吗？” 他说“知道了吗”四个字时的神态很像顾辞暮，叶远歌盯着他，才丧失的勇气又重新袭来。 “顾师兄都还没有说过放弃呢，我也不会的。” 从他取代顾辞暮万人迷身份的那一刻起，这份使命也连带着一起传递给了他。 周茗伊冲进浓烟中，在里头找到了叶远歌。 “叶师弟，我们先走，不要再待在这里了，顾师兄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也不要逞强了。” 这是顾辞暮最后一个愿望，她得尽全力保全。 “周师姐，对不起，我不能走。” 叶远歌的答案也没有变过，越寂还在不远处做着斗争，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了，会受到伤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以前犯下的错，若不趁早弥补，这一生恐怕都没机会了。 趁着周茗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叶远歌握紧剑柄，复又冲进了浓烟之中。 周茗伊满脸的震惊，她站起身想要追过去，被卫朝晨拦住了。 “你就别出去了，尊重他的选择就可以了。” 说罢，卫朝晨也消失了。 他们分明处在一个地方，可是却像隔了很远距离似的。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靠着信念去战斗。 手中的箭矢殆尽，越寂面色越来越苍白，萦世依旧毫发无损，走过来就要终结他的性命。 叶远歌找好方向，利用神剑散发出来的金光，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萦世站在中间，正犹豫着先解决哪一个，恍然间，那道稚嫩的声音从叶远歌那边传来，带着些乞求的意味。 “救救我，把这混蛋杀了救救我。” 乾坤袋被叶远歌拿在另外一只手上，勾引似的晃了好几下。 目标瞬间变得明确，萦世咆哮一声，闪身到了这边。 叶远歌呼吸一滞，幸亏神剑将他带离，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乾坤袋就落到了地上，被萦世拾了起来。 “快把我放出来，我要亲手打死这个混蛋。” 里面的花妖还在挣扎，萦世不敢用力，又解不开那个小结。 “呼——” 一道身影闪过，再落地时，卫朝晨手上已然多了个乾坤袋。 “我拿到了，你不要慌，看我的指示。” 叶远歌见他拿到了那东西，也就不再慌乱下去了，举起神剑就要刺过去。 可惜浓烟实在太重，呛得人呼吸不畅，眼睛也被迷出了泪。 “这次一定要看到我，往最亮的地方刺过去。” 卫朝晨说完这句话，震碎了身上的玉石，朝着萦世心口跃去。 第105章 终章 震碎的这一瞬间，玉石迸发出能量来，发出刺眼的光芒。 叶远歌只能看得到那光，握紧剑柄，朝着那个地方倾力一刺。 先是穿过了一层障碍，而后被灵力阻拦在外。 他咬着牙，又转移了一些灵力过去。 萦世遭此创伤，猛地发起狂来。 叶远歌还未抽出剑，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困住了。 眼睛方才被浓烟迷住了，现在勉强能睁开。 “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下，才发现神剑牢牢的扎在卫朝晨心口上，殷红大片的血滴落出来。 叶远歌受不了这样大面积的红，既震惊又惶恐，脑子又是一晕，自己往下面倒去。 萦世被神剑刺中，先是小面积的炸出火花，紧接着，浑身都燃起了火焰。 卫朝晨没有动，似乎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别犹豫，接着往里面刺，只有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鲜少有这样的觉悟，眼看着叶远歌往下坠，那把剑也在一点点抽离。 萦世指尖的火焰闪出去，往叶远歌身上烧去。 “叶师弟跟着我，不要走丢了。” 温柔的声音在脑海回荡，约莫是在很久之前，顾辞暮曾经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不知怎的，叶远歌被火击中的那一刻，心里忽然泛起强烈的情绪。 他没有完成顾辞暮的任务，也没能好好的活着，但是想想，就觉得很亏。 “不行。” 眼前一道金光袭来，叶远歌咬牙抓紧神剑，直直扎了进去。 卫朝晨被他这么一使劲，也彻底感受到了魂飞魄散的痛楚。 “呜——” 萦世自心脏处开始蔓延，所有的躯壳炸裂着，一点点化作灰烬。 叶远歌没法抽剑，正如卫朝晨也没法脱身一般。 他们两个算是彻底的被困住了，待到萦世死去，强盛的灵力释放出来，谁也没法活下去。 浓烟开始消散，周茗伊仰头去看和神剑相连的二人，努力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法诀。 越寂也已经受了重伤，实在没法上去救人。 “带着周师姐离开，赶快走……” 叶远歌不确定什么时候一切都会终止，在那之前，牺牲越少越好。 周茗伊哪里肯走，被越寂直接扛了起来。 越寂没有回头，他比周茗伊要理智许多，也比谁都希望周茗伊能活着。 “我会说明这一切的。” 周茗伊使劲挣扎，用力锤他的肩膀，越寂尽管受伤了，也没有松开。 “别回头了，此事已成定局，茗伊，这是注定的，也是伤亡最好的结局了。” 这是第一次他直接唤了她的名字，然而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萦世还在爆炸，卫朝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拔插在心口上的那把剑。 叶远歌见了，不知他的意图。 下一瞬，萦世身上就流出熔浆来，最靠近它的卫朝晨忍住痛楚，勾唇一笑： “我本来以为最少还能活个几万年，现在死了也是命数。” 叶远歌这时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挣扎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卫朝晨的玉石带动着，被迫与那把剑分开了。 岩浆熔浆涌出，缓缓的将卫朝晨吞没，冒出浓密的黑烟来。 “叶远歌，记得为我哭一次，让我知道……” 哪怕是我死了，也能感受人间的七情六欲！ 后面的话叶远歌没有听见，他被扔到地上，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只有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短短一天，他已经哭了好几次了。 “卫朝晨，玉石我还没有还你呢，你不是要为你义父报仇的吗，这样又算什么……” 在他哭的最伤心的时候，一道身影掠了进来。 叶远歌这次看的清清楚楚，来人就是顾洪。 他穿着那天去归墟的衣服，手里还拿着刚捡到的乾坤袋，虚弱的萦世本体还没有毁掉。 看见叶远歌还活着，他有些许意外。 “本体不能带走的，否则那些人就白白牺牲了。” 依照叶远歌如今的情况，根本就无法与他抗衡。 顾洪没打算理他，经过那么大的动静，这座宫殿马上也要炸毁了。 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谁料被人抓住了脚踝，直接倒在了地上。 乾坤袋也因为这个动作往前面滚了挺远，虚弱的声音传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你要是想复活你夫人，必须要救我才行。” 复活他夫人？ 叶远歌心一紧，抱着他的脚不肯放开。 顾洪用力踢了他一脚，将他提倒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我不想管你，你偏要惹我，叶远歌，这是你自找的。” 说罢，顾洪就拔出自己的佩剑来，直接往叶远歌喉间刺去。 恰在此时，他腰间佩戴的荷包发出光来。 下一瞬，顾洪就被击飞了，佩剑也跌落在地。 叶远歌后知后觉，用手去摸那荷包，发现里头还有一道平安符，正是他们在寒山寺求的另外一道。 他捂住嘴，挣扎着过去捡那乾坤袋。 不管发生什么，本体都是必须要毁掉的。 牺牲了那么多人，若是他还活着，萦世就有再一次降临的机会。 “叶远歌，你不要阻拦我的好事，我只是想让她回来。” 顾洪这些年筹备了很久，就是为了救回温念薇。 倘若叶远歌把萦世本体给毁掉了，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顷刻间，天昏地暗。 叶远歌用不上灵力，只能将希望寄与系统。 “毁了它吧，我拿我所有的气运做压，请你毁了它。” 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也当做是为了天下苍生。 然而，系统没有应答。 顾洪已经走了过来，冷青着脸，一脚将叶远歌踹倒，生生将乾坤袋夺了回去。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薇，都是顾辞暮害死了她，你把这偿还给我并不过分。” 他已经入了魔怔，双眼都泛着血红。 “顾洪，她已经死了，你这样做会有更多人死掉的，你就当是为了苍生，毁掉它吧，我求求你了。” 叶远歌相当无助，只能看着顾洪拿着乾坤袋转身离开。 土地的裂缝还在变大，他浑身没有任何可以自救的东西。 若真被顾洪拿去复活温念薇了，那么今天的一切就当是付诸东流了。 “顾师兄，我该怎么办啊，我没有办法了。” 叶远歌捂住脸，扶着地面，一点点的，缓缓站起来。 归元殿在这一瞬间，彻底的炸毁了。 他感觉自己卷入了裂缝之中，整个人都在下坠。 耳边是狂乱的风声，身上的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质问他为何不能完成大家的期许。 “别怕，有我在。” 也许是他快死了，所以还能听见顾辞暮温柔的声音。 “顾师兄，我要是死了，肯定是没法成仙的，也没办法见到你了吧。” 他不想再管那些繁琐的事情，只能仍旧感到遗憾。 他们拜过天地，怎么就不能长久呢， 急速下坠的瞬间，有人托住了他的腰，将他往上面带去。 “可以的，只要你活着，我们就能长久。” 这声音异常熟悉，也十分真切。 叶远歌缓缓睁开眼睛，感受到心急速的跳动着。 顾辞暮就在他身边，抱着他往上面飞去。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奇迹的话，叶远歌也只在此刻开始相信。 落了地，叶远歌才发现顾洪就在不远处。 看见顾辞暮的那一刻，他也同样意外。 “你居然还活着？” 顾洪将乾坤袋攥紧了些，盘算着要如何顺利离开。 “我已经死了，只是要拿回乾坤袋，毁掉它的本体。” 顾辞暮的声音很淡，但足够具有威慑力。 “我用它复活你娘亲，这样的话，你也要拿走吗？” 在这种情况下，顾洪跟他对拼，实在是没有胜算的。 “不能为了她一个人，白白牺牲掉那么多人，拿过来吧。” 顾辞暮比以往要冷静很多，叶远歌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其实也是会难过的。 “念薇她因你而死，你却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放弃她，顾辞暮，你还有没有良心？” 在顾洪的眼中，那些因为萦世而死去的人们，居然只是一些不相干的人。 叶远歌心一凉，反驳道：“明明没有良心的人是你，你知道百姓们如何称呼你的吗，他们以为你能救人，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是分不清大是大非，顾洪，我求你想想那些无辜的人吧。” 顾洪已然魔怔，见没法逃离，索性直接打开了乾坤袋，将那花妖抓在手上。 “凭什么，我用了二十年的时。” 他红着眼，召唤出鼎炉，不过一会儿，炉内就燃起大火。 “不好，他要把本体扔进去。” 叶远歌刚反应过来，顾辞暮已经跟了上去，跟顾洪打了几个来回。 顾洪显然不是他的对手，趁着他失神的一瞬间，将本体扔进了鼎炉中。 再过一会儿，他的念薇就能笑着回来，挽住他的手臂，用娇俏的声音唤他一句“相公”。 那是他盼望了二十年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了。 可是他想的还是太过于美好了，顾辞暮调动灵力，只一瞬间，鼎炉的火就熄灭了。 顾洪的心跳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止了，他看着顾辞暮抓起昏厥的本体，怒火中烧，趁着顾辞暮跳下去那一刻，复又点燃了火焰。 “顾师兄，快出来，他把火点着了。” 叶远歌动不了，只能大声喊出来。 做完这些，顾洪笑着哭，“念薇，我要他也为你陪葬，不要急，我也过来了。” 说完，他自己也跳了下去。 没了念想，活着还不如死去。 恰恰是在这个时候，顾辞暮飞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虚弱的本体。 顾洪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火焰吞没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见他毫发无伤的走出来，叶远歌松了一口气。 “不要怕，说好要陪你一起的。” 顾辞暮知他担忧，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将本体放在地上，调动浸月刺穿过去。 伴随着一声呜咽，那本体也化为灰烬。 所有的闹剧，在这一刻总算是结束了。 叶远歌看着顾辞暮，一颗心安定下来。 顾辞暮朝着他走过来，一把将他抱起。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远歌，该回家了。” 听见“家”这个字，叶远歌鼻子一酸，又忍不住想哭。 他不知道顾辞暮为何会回来，也没有打算问清楚。 于他而言，只要顾辞暮能陪在他身边，把之前承诺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事情办到，就已经足够了。 从此山水有相逢，他和他的爱人，再不必做好失去另一个人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