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落师门》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北落师门 作者:不靠谱小朋友 文案: 从小身子孱弱的小侯爷夜游青楼,听说还强行带回了一个红衣男子?这简直太荒唐了! 小侯爷刘珩,从小就一直活在哥哥的阴影下,母后偏爱,给兄长的都是最好的,包括世子爷的身份,和燕国的未来。 一次意外,刘珩在青楼中,碰到了盛装打扮的红衣奴隶。 做局把红衣劫回了府上,发现此人已奄奄一息,毁掉心爱的毒物,尽力救回了男子,红衣武功极高,却在极刑逼供中,失去了记忆。 刘珩大胆把他留在府上,并借星辰的名字,取名沈北落。 命运不公,放手搏一搏,刘珩一边争取将军之子李厉,一边调教认他为主的沈北落,借着去中央都城迎亲的机会,精心布置了一个完美的’棋局’ 中间牵扯到越来越多的利益,沈北落出现后,李厉对小侯爷的感情似乎也有些细微的变化,逐渐迷离。 沈北落到底是谁?李厉是否会全力辅佐小侯爷?未来到底能不能达成刘珩的野心?小侯爷能否护红衣一世周全? “北落,你输了,去给我买梅子酒回来。” “北落,我做噩梦了,你过来,陪着我睡。” “北落,你是我的人,只能是我的人。” 上卷 小侯爷·刘珩 第1章 红衣 燕国,适时春。 燕王的小儿子刘珩在府邸的暗室折腾了大半天后,推开门看到太阳已经转到了西边,低头细心的整理着衣服上压出来的褶皱,慢悠悠的走到凉亭处,背靠石壁坐了下来,双目微闭享受着下午的阳光。 “侯爷。”身着一席素兰的侍女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叫着刘珩,“将军府的李二公子来访。” “叫他过来吧。”刘珩开口说道,丝毫没有起身迎客的意思。反而是整个人向下挪了几寸,找到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窝了起来。 “诺。”侍女小声的应承着,小步退出凉亭。 不大一会儿,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刘珩像小猫一样向后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脖子,并不急于睁开眼睛,仿佛对来人十分熟悉。 “我就说今天怎么没在学堂看到你,果然又是躲在这里偷懒。”最后一声脚步声消失后,李厉的声音从刘珩头顶处传了过来。 刘珩单眼睁开了一丝小缝,半抬着手挡着还有些刺眼的阳光,“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听说你哥下个月要娶亲了?还是太子太傅的女儿?”李厉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在,凑到刘珩身边小声问道。 “你消息够灵通的。”刘珩轻笑了一声,慢慢坐起了身,“好像是吧,那天说的时候我也没注意听。” “那你世子爷的身份岂不是彻底没戏了?”李厉坐下来凑到刘珩耳边问道,燕国是整个汉王朝中最北边的封国,燕国的封王一共就有两个儿子。现在看来,很可能会册封大儿子为世子爷,未来接管整个燕国。 “反正母上一直很偏心他。”刘珩轻描淡写的说着,眼中尽是讥讽,“他就是娶个侍女,世子爷的位置也是他的。” “你就不想争取一下?”李厉有些着急的说道,“你就想一辈子只做侯爷?” 刘珩挑了下眉,转过头来盯着李厉没有说话,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寒光,李厉心虚的挪开视线,不敢与小侯爷对视。 “怎么?”刘珩随手拿起李厉的玉佩把玩了起来,晶莹剔透的玉佩在他白皙的手指上滚来滚去,“你是觉得我兄长不够资格当世子爷吗?” “当然不是。”李厉用余光看到刘珩依旧阴冷的目光,下意识的举起手来对着刘珩行了一礼,“臣,不敢。” “开玩笑的。”刘珩突然笑了一下,随手甩开了手里的玩物,眼神中的阴冷瞬间散去,慢慢贴到李厉耳边说道,“我知道李二哥哥也是为我着想,只是身处帝王家,这种话以后不能再说。” “臣遵旨。”李厉感受到了刘珩在耳边的呼气声,紧张的绷直了身体,不敢转头往刘珩的方向看去。 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刘珩的贴身侍女海棠带着一个脸生的侍女走了过来,侍女举着一盆紫色的小花胆怯的站在凉亭口,不敢再往前走上一步。 “什么事?”刘珩坐直了身子,看着两人的方向开口问道。 “侯爷。”海棠上前行礼,转身指着侍女手里的花盆说道,“草乌开花了,我拿过来给您看看。” “这个是草乌?”刘珩有些惊讶,忙拉着李厉站起身来对着花盆仔细看着,仅有的几朵紫色小花在微风中摇摇晃晃,紫色的外围包裹着一层白色,最中间是一团深紫色的花蕊。 刘珩像是炫耀自己的玩具一般,指着紫花跟李厉说道,“你看看这花好不好看,死了好几拨,终于让我养活了一次。” “这是什么花?草乌?”李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好奇的伸出手去准备摸一摸,眼看指尖就要碰到紫色花瓣,站在旁边的刘珩连忙把他的手拍了下去。 “别碰,这个剧毒。”刘珩指着紫花说道,“虽然他们说过这个草乌只有内服才会有麻痹神经的作用。但我现在还不确定它会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 李厉讪讪的收回了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想要离这个剧毒的花尽量远一些。 “你整天在暗室就折腾这个?这是你从西漠那边带回来的种子?”李厉好奇的问道。 “还有一些其他的药物。”刘珩淡淡的说道,转头看了看两人,“你们先下去吧,海棠,你精心照看些。” “诺。”海棠行了个礼,低着头往后退去,抱着花盆的年轻侍女痴痴的看着刘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直到李厉咳嗽了一声后,海棠惊觉侍女没有跟着一起退下,连忙上前拉住侍女的胳膊,边说着侯爷恕罪边带着她逃离了凉亭。 李厉见状偷笑了一声,看刘珩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并不介意,隧大胆的说道,“大概又是一个听说你故事的小姑娘,看你看的都出神了。” “什么故事?”刘珩眼睛追着草乌花随口问道,显然不知道李厉指的是什么。 “听闻小侯爷从小就长得和女孩儿一样精致,皮肤吹弹可破,一双眼睛里更是藏着寒星光华,清澈却不见底。”李厉站直了身子,有模有样的学着听来的故事。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刘珩转过头来看了眼李厉,突然抬起手来掩面一笑,“李二哥哥指的可是这种精致?” 李厉看着刘珩如此模样突然有些心跳加速,平日竟没有发现小侯爷娇羞起来竟是这副模样,瞬间理解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故事传出来。 刘珩看着李厉有些恍惚的样子笑了一下,随手拨弄了一下袖摆,“你今天来找我,是晚上有什么好玩的么?” “嗯?什么?”李厉听到刘珩说话后突然回过神,却没有听清刘珩的问题。 “我说,”刘珩故意逗着李厉,娇笑着重新问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好玩的么?” “有!”李厉有些兴奋的说道,“听说近期青玉楼新来了一批西漠那边的美女,今晚上特意安排了一场盛大的表演,有没有兴趣?” 刘珩突然感觉周边有些凉,捧起双手来轻呵了口气,抬头看到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山的另一边,“等我换身暖和点的衣服,你随意转转吧。” 李厉应了一声,转头看到已经走了的刘珩又走了回来,笑着吩咐道,“千万别碰那些看起来就很漂亮的花草,大多剧毒。” 戌时,青玉楼外。 “你找个人少的地方等我一下,”李厉看着蜂拥而至的看客,转头跟刘珩说道,“我去安排一下,越少人知道我们来过越好。” 刘珩点了下头,绕到了青玉楼的侧面等着李厉。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刘珩看到几个壮汉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抬来了一顶轿子,稳稳的抬到了青玉楼侧门口处,轿子落下,一个壮汉走进轿子里把一个身着红衣的人拖了出来。 刘珩悄声躲到黑暗处观察着。从壮汉拖拽的姿势看来,红衣似乎已经晕了过去,无力的任由几个壮汉摆布,一身火红的素衣挂在这个只剩皮骨的人身上,随着大汉的动作晃来晃去。 这估计又是哪个权贵借着青玉楼的地方行龌龊之事,刘珩兴致满满的看着壮汉粗鲁的挪动着红衣,好奇这个人到底是有多貌美,能够让权贵这么费人费力的「请」过来。 正看得入神之际,刘珩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左手从袖子里掏出毒物正准备出手时,发现站在身后的人是李厉。 “躲得还挺好,我都差点没找到你。”李厉笑着说道,“走吧,我们直接去二楼的雅间。” 刘珩转头回去,发现只剩了一顶轿子还在原地,刚才的大汉和红衣都已消失不见。 “你这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李厉顺着刘珩的方向好奇的看着,“这轿子很好看吗?我找人给你抬回去?” “刚才有人在这抬走了一个红衣女子。”刘珩淡淡的说道,“不知道又是哪个权贵的肮脏勾当。” “侯爷夜游青楼,燕王知道了怕是要打断你的腿。”李厉笑了下说道,“既然我们是偷着出来玩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好。” 刘珩思索了一瞬,觉得他说的确有道理,低头伸手拍掉衣袖上刚蹭上的墙灰,笑着跟李厉说道,“走吧。” 两个人从小门走了进去,直接坐到了二楼的包厢中,演出确实很精彩,异域美人的舞蹈格外精致,李厉不时拍手叫好着,早已沉浸在众多美人之中。 一旁的刘珩微皱着眉头品着茶,刚才红衣被拖进去的景象总是在脑子里转着,挥之不去,怎么也看不进眼前的美景,只想一探究竟。 看看到底是哪个急于拜倒在石榴裙下的权贵,挑了这么个人多口杂的日子口「办事」。 “李二哥哥,赏月么?”刘珩指了指楼顶的位置,笑看着李厉问道。 “侯爷。”李厉无奈的叫了一声,一般刘珩叫他李二哥哥的时候绝没有好事,转头看到刘珩已经起身整理好了衣服下摆,李厉抓紧机会最后看了几眼表演,恋恋不舍的跟着刘珩从二楼的窗户翻了出去。 翻过几个屋顶的瓦片过后,两人终于找到了目标,此时红衣人已经被人放在了榻上,手脚都被结实的捆了起来,眼睛上蒙上了一块鲜红色的布条,似乎是用来满足权贵特殊的癖好。 “这么变态。”李厉咽了下口水,小心的挪着身子凑近刘珩说道,“这姑娘怕不是被强抢的民女吧?” 刘珩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李厉别说话,他感觉那个权贵很可能已经在屋里了,只是这个人应该一直站在他俩的视角盲区,导致他俩现在只能看到榻上的美人。 “我终于逮到你了。”屋里的人终于开口说道,慢慢的向塌边移动着,刘珩只觉这个声音很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杀了我。”榻上的人咬牙吐出了这三个字,李厉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以免叫出声,转头看了看刘珩,发现他也是一脸诧异。 男的? 李厉张着嘴无声的问着刘珩,后者轻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当然会杀了你。”屋里的人站在塌前开口说道,“只是像你这样一等一的高手难得能躺在我床上,你放心,春宵过后,我一定奉高大人的旨意处死你。” 高大人?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确定这个人口中的高大人就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高太尉。 那屋内这个被色字冲昏头脑的,一定就是中央都城派来的那个,不学无术但善于曲意逢迎的都尉秦大人了。 “李二哥哥。”刘珩小声的叫着李厉,示意他把耳朵贴过来一些,附在他耳边说着自己的计划。 李厉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等刘珩说完后面露难色的用眼神又跟他确认了一遍,后者肯定的点了点头,李厉无奈的遵从刘珩的「旨意」,轻手轻脚的翻下楼顶,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确认李厉走远后,刘珩重新低下头仔细听着里面的情况,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硬物撞击的声音,随后秦都尉骂叫了起来。 “诶呦你这个小兔崽子。”秦都尉气急败坏的说道,接着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榻上的男人一声不吭的受着,秦都尉似乎还有些担心他会反击,用胳膊肘疯狂打击着他头部的位置。 暴风之后,一片安静。 这个秦都尉前一阵刚诬陷了父王治理燕国无方,此时却又在燕国的土地上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刘珩忍着怒气慢慢的把那片拿开的瓦片放了回去,算计了一下李立离开的时间,一步一步挪到了墙边,轻手轻脚的翻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我的傲娇小侯爷 上来就是一副想惹事情的模样 hhhhhh 第2章 捣鬼 从房顶翻下来后,刘珩轻手轻脚溜回了雅间,捋顺了衣摆后施施然坐回了软垫上,眼睛看着异域美女的表演,一心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李厉喘气急促的推开雅间的门,一把拿起桌上的茶碗仰头灌下,“我是看着秦夫人出了门才往回翻,这会儿估摸着她就快到青玉楼门口了。” “知道了。”刘珩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随手把手边的水果推到了李厉面前,“辛苦李二哥哥。” “臣可不敢。”李厉苦笑了一下,侯爷吩咐的事哪里有不做的道理,更何况这个侯爷还是刘珩。 几个节目结束后,刘珩依旧慵懒的侧靠在软垫上,似笑非笑的欣赏着演出,李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坐在这里看秦夫人大闹青玉楼吗?” “怎么,这不比看异域美女跳舞更精彩吗?”刘珩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浅啜了一口。 “确实精彩。”李厉没忍住笑了出来,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沉重了起来,“只是听闻秦夫人身份显贵,是中央都城御史大夫的大女儿,脾气差得很。” “然后呢?”刘珩淡漠的问着,随手拍了拍软垫散漫的靠了回去,一点也不像刚惹出大麻烦的人。 “秦夫人肯定会大闹青楼吧?更何况躺在秦都尉榻上的还是一个男人,为了泄愤,会当场杀了这个红衣人也说不一定。”李立分析着,更何况今天青玉楼又来了这么多看客,一人一张嘴传出去,估计这场好戏明天就会传遍燕国的每一个角落。 刘珩思索了一瞬,就算今天闹走了秦都尉,明天还会再来李都尉,侯都尉,倒不如留他个把柄在自己手里,以后向中央都城汇报燕国的情况时,还能美言几句。 “李二哥哥。”刘珩冲着李厉轻挑了下眉,“平时坏事做得多了,不如我们这回也做件好事?” “你想放过秦都尉?”李厉小心的猜测着刘珩的心思,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吵闹的声音,看来秦夫人已经闯进了青楼。 “留着他还有别的用处。”刘珩眼睛一亮,似乎已经想好要怎么折磨这位急色鬼,翻身站了起来,带着李厉往秦都尉的房间走着。 门口两个侍卫看到两人走了过来正欲驱赶,李厉上前一步报明了身份,侍卫惶恐的低下头,却依旧站在门口不敢让开半步。 里面传来一阵饰物落地的声音,刘珩心中一阵厌恶,推开侍卫后一脚踹开了门,只见秦都尉的外衣已经褪去,只剩单衣,正欲扑向榻上的那一抹红色。 “秦都尉。”刘珩站在门口阴冷的叫了一声,吓得秦都尉一脚绊在了床脚处,重重的摔在了床榻前,回过头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刘珩的方向,张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放心,我只是来报信的。”刘珩唇角上翘,眼中尽是讥讽,“据说秦夫人已经闯进了青玉楼,不知她看到面前的景象会有何作想。” “秦,秦夫人?”秦都尉惊慌的问道,脸上因兴奋而染上的红色迅速褪去,瘫坐了一瞬后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手脚并用爬到衣服边,把刚才脱下的衣服迅速穿了回去。 刘珩冷眼看着秦都尉慌张的模样,心里充满鄙夷,隧把目光转移到屋内,红衣男子的衣角垂落,无力的挣扎着。 随着过道的噪音越来越近,秦都尉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迅速把地上的饰品呼噜了一把揣进怀里,求饶的看着刘珩。 “秦大人可知道我是谁?”此时的刘珩一脸漠然,似乎眼前这幕火烧眉毛的场景并不与他相关,秦都尉连忙端起手来行礼道,“还未请教恩公大名。” “刘珩,燕国小侯爷。”刘珩敷衍的举了下手,装作没有看到秦都尉一脸受惊的表情。 “李厉,带秦都尉从另一侧离开吧。”刘珩转头跟李厉说道,他俩来过这么多次青玉楼,对其中的「暗道」了如指掌。 “臣遵旨。”李厉应道,秦都尉看刘珩有办法,赶忙趿拉着靴子走到了李厉面前。 “秦都尉,”刘珩一把拽住了秦都尉的外衣,堆满坏笑的盯着他说道,“您可要记得今日,欠我的人情可是需要还的。” “当然当然,秦某绝不敢忘。”秦都尉连忙跟刘珩作揖着,频频看着噪音的方向,生怕秦夫人下一秒便出现在走廊尽头。 刘珩冲李厉点了下头,李厉带着秦都尉以及他的两个侍卫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一众人刚消失在拐角处,秦夫人便从正门的方向杀了过来,整个青玉楼只有这一间房没有搜寻。如果消息属实,自己的丈夫肯定就在这间房里鬼混。 刘珩看到了秦夫人的身影后来不及多想,随手关上了房门,直接冲进了内室,正焦急的寻找房间中可以藏身的地方时,袖口一下子被勾住,回头看去,榻上的红衣人用小拇指弯成钩子的形状,正死死的勾住他的袖口处,一双雪白修长的手青筋暴起,怎么也不愿松开。 彭的一声,门被秦夫人一脚踢开,刘珩伸手握了红衣男子的手一下,让他松开袖口,自己索性直接坐在了榻上,顺势把红衣男子的脸挡了起来。 秦夫人进门之后没有看到秦都尉,只看到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俊俏小生坐在床榻前,气急败坏的转身命令身后的小厮说道,“给我搜!把秦宏这个贱人给我找出来!” 小厮们应声进了屋,看刘珩身后还有一个人躺在床榻上,一把拽开刘珩查看床上的人是不是秦都尉。 “夫人!这还有个男人!”小厮惊呼道,一把拽开红衣男子面上的红色布条,看到满脸伤痕的红衣后,发现这个人并不是他要找的秦都尉。 “松开。”刘珩走回塌前拍开小厮拽着红衣男子的手,冲着秦夫人扬声说道,“这是我的房间,请问夫人有何贵干?” “你是谁?”秦夫人不屑的问道,眼看此人身边既没有侍卫也没有婢女,当他只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爷。 刘珩蹙眉,盯着秦夫人的眼睛说道,“我是燕国的小侯爷,刘珩。” 秦夫人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着柔弱的少年竟是燕国的侯爷,一时愣住,开口结结巴巴的说道,“候,侯爷,见过侯爷,我是御史大夫的女儿,啊不是,我是秦都尉的内人,我,见过侯爷!” 刘珩弯起一边嘴角笑了一下,眼神转了一圈看了看众人,“请问秦夫人有何贵干?” “我,我来找我夫君,秦宏秦都尉。”秦夫人的眼神躲闪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一直在这里,没有看到秦大人来过。”刘珩淡淡的说道,看秦夫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大方的坐回了床榻,拿起红衣男子的手,细心的帮他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袖摆。 “妇人,先行告退。”秦夫人有些尴尬地说道,“打扰了侯爷的雅兴,还请恕罪。” 刘珩随意的挥了挥手,“我就不送了,秦夫人。” 秦夫人赶紧叫着众人离开了刘珩的房间,临走时还贴心的把房门关了起来。 听到众人走远后,刘珩终于松了口气,俯身仔细看着这个红衣男子,本就瘦的有些脱相的脸上遍布着各种淤青,眼眶由于外力的冲撞而肿了起来,还有几道不知道被什么划出来的伤口,点点星星往外渗着血珠。 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不知道是真的晕过去了还是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切,刘珩也不理会,全当他已经睡了过去。 “你露脸了?”李厉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我刚才听到他们议论什么小侯爷,红衣男子。” 刘珩长叹了一口气,蹙眉说道,“她们来的太急,我实在来不及躲闪。” “燕国小侯爷夜宿青楼,还与一红衣男子纠缠不清,共处一室。”李厉看热闹一般的问道,“你猜这次燕王会罚你关几个月紧闭?” 刘珩随手把床榻上的软垫丢了过去,懒得开口回应李厉的幸灾乐祸。 “不过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去,上次我们家大将军听说我跟你闯祸之后,特意赶回来赏了我一顿鞭子,让我将近十天都下不了床。”李厉小声的嘟囔道,转身关上了雅间的房门。 “哪次不是你带着我胡闹的,我不说李老将军也能猜到。”刘珩嘲讽道,只是这次事情闹得确实有些大了,一个月紧闭估计是躲不过了。 “下次再也不听你的鬼主意了。要是听我的乖乖看演出,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李厉嘴里念叨着,不敢直接冲撞刘珩。 “秦都尉走了?”刘珩看了看窗外说道,看来秦夫人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秦都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青玉楼。 “走了,估计这会应该已经回到府上了。”李厉随着刘珩的目光看了过去,双手扶在窗沿上忍不住笑着说道,“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感谢你来的,这要是以后知道了都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不知道他会不会气的吐血。” “他忙着应付这只正在气头上的母老虎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猜有人捣鬼。”刘珩看了看远去的秦夫人,勾起一边的嘴角笑着说道。 “但愿我父亲不要乱点鸳鸯谱,这样的母老虎我可有些承受不住。”李厉见人走远了,关上窗户走到了床榻前,盯着红衣男子说道,“这就是他费力要得到的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倾国倾城啊。” 刘珩轻笑了一声,调侃着李厉,“你又不喜欢男人,你怎么能看出来男人的美丑?” “说的也是。”李厉同意,转头看了看刘珩问道,“那你能看出来他好看?” “我也不知道。”刘珩说道,实在无法评判这个满脸伤痕的人到底算不算的上好看,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红衣男子有一丝熟悉,却实在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完全没有看出来这个秦都尉竟然有断袖之癖。”李厉在屋子里面转悠着说道,突然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叮叮当当一阵作响。 刘珩看了下滚到脚边的小罐子,弯腰捡了起来,瓶塞已经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里面的东西已经不知去向,刘珩用指尖蹭下瓶口残留的药物,仔细闻着,突然惊觉这就是马钱子的味道。 “那是什么瓶子?”李厉在一边好奇的问道。 ”毒药。“刘珩吐出了两个字,小心的扒开了红衣男子的嘴查看着,里面还有少许毒药残留的味道残留。 看来秦都尉一定要这个红衣男子死,刘珩低头思索了一瞬。如果把他留下,日后威胁秦都尉时就更方便了一些。 “帮我找两个人,我要把他带回府里。”刘珩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太阳穴,跟李厉说道。 “现在?”李厉惊讶的问道,众目睽睽之下,他和刘珩两个人偷偷离开都不可能。更何况是找人来把这个男人一起抬回去。 “反正我夜游青楼已经是「死罪」了,再带回一个男人也不能再死一次。”刘珩轻笑的说道,“趁现在秦都尉还没有时间管他,我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你真是。”李厉还想再劝刘珩两句,想到这么多年刘珩想做的事也没有人能劝得住他。随即起身走出了屋子,找人过来把红衣男子扛回去。 半晌后,李厉带着四个侍卫走了进来,指挥他们把床上的男子想办法送到小侯爷府上。 “侯爷。”一个侍卫扶着红衣男子的腿说道,“这个人的腿部似乎受到过重创,我不敢肆意移动,怕会让他的伤势加重。” 刘珩听闻走到了侍卫的位置,伸手摸着红衣男子腿部的位置,小腿骨似乎被敲断,无力的垂着。 刘珩转而查看了他全身的伤势。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除了左侧的腿伤以外,右胳膊也处于不能受力的状态。 在检查的过程中,红衣男子身子轻微抖动了一下,随后便再无任何反应,像是彻底晕厥了过去。 “用被子裹上,你们几个人把他给我扛回去。”刘珩指着红衣男子背后的被子说道,“不许碰到,不许颠到,要尽快!我要这个人活着到我的府邸。” 【作者有话说】:天上掉下来的红衣美人 啊 是小侯爷自己捡的 hhhh 第3章 救人 夜半,太医馆的李医师睡得正香,梦里的新药终于研制成功,正要庆祝时,突感肩膀处受到一股外力,瞬间惊醒。 刘珩的贴身侍女海棠正静静的站在床边,客气的请李医师移步到侯爷府。 李医师打了个寒颤,忙起身收拾着家伙事,试探性的开口问着,“敢问姑娘,可知侯爷此时把臣叫过去,可是有什么急事?” 海棠唇角上扬,冷冷的微笑着没有说话。 李医师看着眼前的各类药物,心一横,找出大箱子来全部塞了进去。 不一会,李医师提着两个比平时出诊大了很多的箱子,陪笑着说已经收拾妥当,海棠客气的带着他走出太医馆,侯爷府的马车已等候多时。 李医师拿着箱子吃力的爬上马车,抬手擦着额头上吓出的冷汗,小心的检查着药箱里的各类药品,以备应对各种特殊的情况。 海棠带着李医师走进厢房时,刘珩正侧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李医师,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刘珩听到动静后半睁开了眼,指了指床上的红衣,勾着唇角笑着,“我要他活,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 李医师连忙行礼应着,小心的把箱子堆在了床榻前,上前检查着红衣男子的伤势。 红衣男子的脸此时比刚才更肿了些,手脚不自主的轻微抽搐着,李医师紧皱着眉头,拿起刀小心的把红衣男子的内衬割开了一个小口,顺着口子撕开了衣服。 相比较红衣身上的伤来说,他脸上的肿胀简直不值一提。 “侯爷,这个人怕是救不活了。”李医师思索再三,终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李医师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乱动。 “救。”刘珩盯着医师,淡淡的命令道。 “侯爷,这个人实在伤势过重。”李医师指着遍布伤痕的胸口说道,“他的身上全是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口,有鞭打的,有割伤,甚至还有烙铁印。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大多处于感染的状态。” 刘珩顺着李医师的动作往红衣男子的胸口看了一眼,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伤口遍布全身,刘珩转头挪开目光,不在意的说道,“那就把这些伤口都处理了。” “侯爷,此人手脚有抽搐的动作,臣推测他应该还中了某种毒物。”李医师小声的说着。 “他的确是中了毒,应该就是马钱子。”刘珩一脸平静的说道,仿佛说的并不是剧毒的毒药,“中毒不超过两个时辰,这种毒药虽然剧毒,但它发效却很慢。” 刘珩上下扫视着李医师,言下之意,救活这个红衣男子并不是一件难事。 “候,侯爷。”李医师紧张的结巴起来,“他的伤口处理起来必然会十分剧痛,以他现在身体状况很可能会,承受,承受不住。” “我们弄晕他如何?晕过去就感受不到疼了。”刘珩看了看红衣男子后,随口提议道。 “他目前正处于半休克的状态,”李医师头疼的说道,不敢直接否决侯爷的办法,“如果贸然敲晕他,很可能会导致他直接昏死过去。” “那你说怎么办?”刘珩不耐烦的开口问道,“我不管他身上有多少道口子,也不想管他到底喝了多少毒药,我就要他活过今晚,不然的话。” 李医师被刘珩的话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脸上下出的冷汗一滴滴的流了下来,掉在地上印出一个个深色的小点子。眼看刘珩的耐心已经耗尽,正准备抬步离开,李医师突然灵光一现,着急开口说道,“臣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一下!” “讲。”刘珩停下了动作,蹙眉看着李医师。 “臣在某一本医书上曾经见到过一个西北的偏方。据说有的草药可以暂时麻痹人的神经,使人处于深度睡眠的状态。”李医师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着。虽然他从未真正见过这类药性的草药,此时已经是病急乱投医,顾不上那么多了。 “麻痹神经?”刘珩喃喃的重复着李医师的话,思索了一瞬后觉得这个办法也许可行,笑着说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臣,臣无能。”李医师听到刘珩的话后立即趴在地上磕起头来,“臣只知道有这种草药,还从未亲眼见过。” 刘珩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瞬间紧皱,盯着李太医的目光越发阴冷。要不是还指着他把红衣男子救回来,很可能会当场下令把他拖出去打个几十大板。 “李太医看的是哪一本医书?我现在派人拿过来?”刘珩冷笑了两声,看了眼站在身后的海棠,示意她如果李医师想不起来,就重刑处置。 “是草乌!”李医师终于想起来那味草药的名字,“书上提到一种叫草乌的植物拥有这种药性。但草乌大多长在西北,还未见过中原有此草药。” “草乌?”刘珩挑了下眉头,慢慢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转头看海棠也是一副惊讶的神情,最终确定自己听得没错,李医师提到的草药确实是那盆今天才开花的植物,草乌。 “海棠,去把草乌抱过来。”刘珩附到海棠耳边吩咐道,海棠应声后迅速离开屋子,向着暗室的方向跑去。 刘珩走到李医师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勾起了左侧的嘴角笑着说道,“我现在就把草乌给你找过来,这个人你可无论如何要给我救活。” 李医师似乎没能理解刘珩的话。直到看到海棠抱着一盆紫白的小花走进来后才明白刘珩的话,惊讶的瞪大眼睛。万万没有想到整个中原都找不到的药物竟然会出现在小侯爷的府上。 “救吧。”刘珩示意海棠把草乌抱到李医师面前,指着草乌花下的根茎说道,“据说西漠人会取草乌的根茎部分磨成粉末,熬成汤药后服用,这方面你肯定比我知道的多,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医师愣神了一瞬,随后低头行着礼说道,“臣,尽全力。” 刘珩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身前的草乌花,有些不舍的凑了过去,最后欣赏了一次这盆难得养活的毒物,片刻后,刘珩最终伸手狠心捏碎了细小的花瓣,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夜晚微寒,刘珩双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径直走到亭子里他最喜欢的那个位置,自顾自的躺了下来。 天上繁星点点,他看着那颗最亮的星星出了神,无意识的拂过被红衣男子勾住的衣袖,有些后悔就这么毁掉了刚刚长成的草乌。 “侯爷。”海棠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厢房,站在凉亭前小声的叫着。 “怎么样?”刘珩开口问道,看海棠的脸色并不像有什么好消息。 “这个人的自保意识很强,拒绝外界未经允许而灌入的药物。”海棠小声的说道,“李医师熬成了汤药,试了很多法子都没有办法把药送下,想要强行撬开他的嘴灌下去又怕对他造成其他伤害,正在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废物。”刘珩咬着牙说道,伸手拿掉粘在衣服上的落叶后站了起来,抬步的往厢房走着。 厢房内,李医师正端着一碗满满的汤药对着红衣男子研究着,看到刘珩面色阴冷的走了进来,连忙把汤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端起双手请刘珩恕罪。 “侯爷,这个人对于外物的防范心理很强,导致他摄入的毒药并不多。”李医师小心的解释着,生怕小侯爷一个不高兴,自己会引来杀身之祸。“但也是因为他的防范心理过强,拒不受药,臣无法将汤药送入他体内。” “都出去。”刘珩满脸戾气,冷冷的说道,“我负责把药给他灌下去。” “诺。”李医师战战兢兢的应道,连忙跟着海棠退出了厢房。 房门被关上后嘈杂声立即消失,整个厢房内只能听到红衣男子微弱的呼吸声,刘珩走到床榻边,伸手试着想要直接掰开红衣男子的嘴,发现他紧闭牙关,无声而有力的抗拒着。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刘珩饥嘲的说道,起身转了一圈寻找着可以利用的器皿,终于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只茶勺,随手拿了过来,对着红衣男子的牙齿用起力来。 红衣男子的身体由于毒药的关系,时不时会抽搐一下。然而却始终死死咬紧牙关,在刘珩用尽全力下也没有露出丝毫缝隙,甚至是连嘴唇也一起用力闭了起来。 刘珩不信有人可以一直这么坚持着不张嘴,直接把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了手上,使劲撬着,一个没拿稳,刘珩手里的茶勺狠狠的滑过红衣男子的嘴唇,鲜血流过他惨无血色的脸颊,甚是鲜艳。 刘珩见状连忙扔掉了茶勺,四处找着可以帮他擦干血迹的东西,寻找一圈无果后,刘珩看了看自己的白衣,又看了看他还在流血的伤口,鬼使神差的贴了过去,用舌头舔了一下还未干掉的血迹。 红衣男子微皱了下眉,整个人无意识的往远离刘珩的方向挪去,刘珩好笑的看着他,突然发现红衣男子因为厌恶而放松了咬死的牙关。 唇齿微张,似乎给了刘珩一丝可乘之机。 “我连草乌花都毁了,你要是死了我可就太亏了。”刘珩邪笑的说道,端过汤药坐到了红衣男子的床榻边,终于下定决心,举起碗来一口灌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玩世不恭却又尚存一丝温柔 爱了爱了 第4章 秘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刘珩脚步虚晃,用力推开了厢房的门,满脸倦色的指着等在外面的李医师说道,“药我可都喂下去了,你要是救不活他,直接提头来见。” “臣遵旨。”李医师连忙低头应着,快步走进了厢房,只见床上的红衣人嘴角红肿,下唇处还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空碗随意的扔在了床头,看来是整碗汤药都被喂了下去。 李医师来不及多想,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处理红衣男子的伤口,心里祈祷着他千万别有什么意外。 刘珩站在门外,此时只觉得唇齿发麻,双手似乎也有些不听使唤,低声吩咐海棠去寻一件外袍,指尖吃力的扒住门框,让自己保持站立的姿势。 不一会,海棠抱着一件雪白的外袍走了回来,看刘珩似乎有些不对劲,站在他身侧低声说道,“侯爷,夜里凉。” “让他们都下去。”刘珩咬紧牙关说道,看到侍卫们下去后,慢慢松开手,整个人有些沉重的跌坐在了石阶上,示意海棠把外袍拿过来,随意的披在了身上。 不知道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还是夜晚真的太冷,刘珩的身子止不住哆嗦起来。唯独脸上觉得有些发热,忙别过头去,生怕别人发现他的异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珩才觉得自己的舌头慢慢恢复了知觉,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酥麻感逐渐褪去。 眼看天色已微微泛白,刘珩蹙眉起身,不耐烦的推开厢房的门。 李医师正在处理红衣男子嘴唇上的伤口,小心的拿药酒擦拭着,刘珩盯了一瞬后随即移开了目光,开口问着红衣的伤势。 “臣已经将他身上的毒都逼了出来,左腿骨折的地方上了夹板,伤口处的腐肉和感染的地方也已处理完毕。”李医师给红衣清理完唇上的伤口后,走过来跟刘珩细细汇报着。 “也就是说,他能活过今天?”刘珩挑了下眉,看着李医师问道。 “只要他这几天不烧起来,应该就没有大碍。”李医师谨慎的说道,“汤药方子我一会写好交给姑娘,一日两次需按时服用。” “辛苦李医师。”刘珩说道,转头看了看红衣被扯得细碎的内衬,吩咐海棠再去给他找件合身的衣服穿上。 “还是多亏侯爷能有妙方把草乌灌入,不然他很可能挺不过这一晚。”李医师奉承的说道,丝毫没有察觉小侯爷一闪而过的异样。 此时海棠找了件素兰色的内衬,轻手轻脚的给红衣换着,李医师走过去指着红衣胸口的伤口说道,“侯爷,他身上细小的伤口太多,这几日最好找一个手脚麻利的人给他换药。” “知道了。”刘珩扫视了一圈被纱布缠满全身的红衣,颔首道。 待海棠给红衣穿好衣服后,刘珩挥了挥手,让海棠记好汤药方子后,安排马车送李医师回去。 送走医师后,刘珩有些疲惫的坐在了红衣男子的塌边,海棠给他找了一件素兰色的内衬,看起来没有他穿红衣时好看。 刘珩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余光看到了墙角处还未收拾的草乌,转过身来盯着红衣男子被划破的嘴唇,唇角微微上扬。 这一盆草乌总算是没有浪费。 半晌,刘珩看红衣的状况已趋于稳定,起身走出了厢房,“来人,把这里给我看守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入。” 刚送走李医师不久,燕王的王后梁氏便带着一众侍卫来到了侯爷府。 刘珩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嬉皮笑脸的迎在门口,端起双手敷衍的对着梁王后行了个礼,“母后盛安,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 梁王后一脸阴翳,没有理会刘珩的请安,径直走到了侯爷府的厅堂,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主位。 “到底是怎么回事?”梁王后皱着眉头问道,一大早便听到了奴仆的汇报,说小侯爷昨晚夜游青玉楼,还带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红衣男子。 “母后指的是?”刘珩笑着的问道,故意装出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 “那个人是谁?”梁王后没有理会刘珩的嬉皮笑脸,一脸阴沉的追问着。 “是个,恩人。”刘珩思索了一瞬说道,“母后不是从小就教导我,一定要知恩图报吗?” 梁王后看着小儿子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自知无法从他口中问出这个男子到底是谁,索性就顺了他的意,不再过问昨晚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燕国的小侯爷都是这种样子,以后让你兄长怎么管理燕国?” 刘珩看了看围在门口的侍卫,有些嘲讽的开口道,“我是哪种样子?一辈子比不上哥哥的样子吗?” 梁王后狠拍了下桌子,指着刘珩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刘珩则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定定的看着梁王后。 半晌后,梁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随手挥手让侍卫先出去。 “哀家自认对你和懿儿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为什么你如今却是这个样子?”侍卫都退出去后,梁王后头疼的说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便再也无法和小儿子好好交流。 “一视同仁?”刘珩讥讽道,转身找了把舒服的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上去,脸上摆着一副无法认同的表情。 “你到底是觉得哪里受到了亏欠?”梁王后起身走到了刘珩身边,忍着不耐追问道。 “亏欠可不敢当。”刘珩挪了挪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细数这几年的「亏欠」,“我只知道小时候,不论我有多快的背下老师教的功课,都换不来你的一次夸奖;不论我射箭射的有多准,你都不曾对我笑过一次。除了哭闹着不肯吃饭时,你会多留意我几眼,其他的时候,你大多都是留在大哥身边辅导他的。” 梁王后张着嘴想要说着什么,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细想起来,珩儿说的倒也全部属实。 刘珩看着梁王后哑口无言的样子讥笑了一声,伸手拿过摆台上的玉瓶随意的把玩着,“这就是母后所谓的一视同仁吗?” “这些都不是你闯祸的理由。”梁王后沉吟了一瞬后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些都是哀家造成的,你想要哀家如何补救?” 刘珩思索了一瞬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不如母后把世子爷的身份给我当如何?” “珩儿。”梁王后双目瞪圆,怒盯着刘珩,“不得拿燕国的未来开玩笑。” 刘珩对于梁王后的话丝毫没有在意,随手放下玉瓶说道,“反正在母后眼里,儿子一直就只有一个,补偿不补偿,又有何用?” “哀家不是那个意思。”梁王后语调温柔了几分,“下个月你哥哥就要迎娶太子太傅的女儿了,这次的事情我不再追究。但是在你哥哥大婚之前,不许你再出去惹是生非。” “何必呢?”刘珩看着突然变得慈祥的梁王后,冷笑一声后跳下了椅子,向前走了几步躲开了梁王后的管控范围,“梁王后想要我做什么,吩咐一声便是,这里也没有他人,无需硬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假象。” “你说什么?”梁王后的语调提高了几度,一时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回母后,我的意思是,您就去好好管教您的亲生骨肉就好了。”刘珩故意把重音放在亲生两个字上,随即伸手指了指自己,“至于我,就把我当个下人,有什么事情吩咐便是。” “不许胡说八道!”梁王后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了刘珩脸上,“两个月紧闭,你敢私自踏出侯爷府一步,我便刑罚伺候。” 刘珩捂着被打的一边脸,冷冷的看着梁王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梁王后深呼了一口气,抬脚走出了内室,对着侍卫吩咐到把侯爷府看守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梁王后走后,刘珩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随手拿起刚才把玩的瓶子,熟练的放在脸上冰敷着。 等感觉脸上的灼烧感少了一些后,刘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走出主厅扬手叫着侍女,吩咐她多烧几盆热水送至寝室。 一层一层的衣衫褪去后,刘珩不紧不慢的坐到了浴桶中,整个人在热气的环绕中逐渐放松了下来,胸口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抹红色。 “侯爷,您找我。”海棠站在屏风后面,小声的说道。 “过来。”刘珩抬手说道,溅起了一串串细小的水珠。 海棠应了一声,低着头刻意避开了视线,走到刘珩身边等他吩咐。 “你可能要出趟远门了。”刘珩面色潮红的靠在浴桶边,闭着眼睛说道,“我要知道他是谁,跟秦都尉是什么关系。” “诺。”海棠低着头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寻不到的话,就去中央都城看看。”刘珩弯起一边的嘴角说道,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个人应该跟中央都城有很大的关联。 “诺。”海棠应道,站在刘珩身边犹豫了一瞬,小声的说道,“需不需要奴婢找个细心的人照顾您带回来的客人?” “不用了。”刘珩整个人向下探了几寸,把自己的脖颈处完全埋在了热水下面,“你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梁王后发现了。” “奴婢知道了。”海棠对着刘珩行了个礼后,慢慢向后退去,刚要走出寝房时,刘珩突然扬声说道,“以后就给他找红色的衣服穿。” 海棠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了过来,开口应承着,转身出门找着侍女交代起来。 刘珩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深呼了一口气后慢慢向下沉去,浸在了热水中放空了一阵,才慢慢浮了出来,扬声叫着侍女伺候他更衣。 【作者有话说】:多亏侯爷有妙计 给红衣灌下草乌汤药 闭嘴。此事不许再提!! 第5章 发烧 沐浴过后,刘珩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服,一头青丝随意的披散下来,慵懒的侧靠在床榻上,随手拿过一册帛书,散漫的翻看着。 算计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刘珩吩咐侍女把管家沈叔找来,看外面阳光正好,索性扔掉帛书起身,走到庭院的躺椅处,舒服的坐了下来晒着太阳。 不一会,沈叔从府外走了回来,面容灰暗,像是一夜未睡,径直走到刘珩身前,拱手对着他行礼,“侯爷。” “青玉楼那边都处理妥当了吗?”刘珩眯着眼睛问道,他怕李厉一个人堵不住青玉楼里的悠悠众口,便差了沈叔去帮着一起善后。 “大多看客都已买通,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谣言传出。”沈叔行着礼说道。 “梁王后已经来过了。”刘珩唇角上挑,冷冷的看着沈叔。 沈叔是梁王后亲自给侯爷府挑的管家,看来这次沈叔又选择了和梁王后站在一起。 沈叔的头低了下去,没有说话。 “我把海棠派出去了,你找个身手好些的侍卫这两天跟着我。”刘珩没有再继续盘问下去,开口吩咐道。 “侯爷,需不需要禀报给王后?”沈叔谨慎的开口说道,近几年里,刘珩碰到过好几次「意外」,派了很多人去查,至今还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不用。“刘珩蹙眉说道,抬手指了指厢房的方向,“把那间房守好,找两个手脚麻利的给他换药,好像还有什么汤药需要服用,你去安排一下。” “老奴知道了。”沈叔应道,看小侯爷没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正欲离开庭院,突然看到刘珩的眼神变得阴冷。 “你是我侯爷府的管家。”刘珩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一字一字的说道,“是时候认主了,不要让我失望。” 沈叔看到了刘珩眼中的戾气,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小声应着,转身退了下去。 沈叔走后,刘珩止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冒着泪花的走回了寝房,准备踏踏实实的补个回笼觉。 刚躺下不久,隐约听到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本就浅眠的刘珩翻了个身后发现全无困意,索性起来查看是什么声音。 两个侍女正站在门口小声的商量着什么,一脸焦急,看到刘珩推门走了出来,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 “什么事?”刘珩蹙眉问道。 “侯,侯爷。”其中一个侍女壮着胆子回着话,“红衣男子身子有些发烫,奴婢想着,想着,是不是需要来通报侯爷一声。” “怎么回事?”刘珩一脸怒气,阴翳的问道。 两个侍女连忙跪拜着刘珩求饶起来,早就听闻这位侯爷阴晴不定,上次仅仅因为饭菜不合心意便狠罚了一个侍女。如今这个侯爷特意关照的男子突然发起烧来,这顿板子怕是逃不过了,“奴婢,奴婢不知道,准备侍奉大人喝药时,突感大人额头有些燥热,奴婢,奴婢。” “一群废物。”刘珩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断断续续的话语,抬脚跨过侍女,径直向厢房走去。 厢房内,地上残留着一只碎成两半的白瓷碗,深褐色的汤药洒了满地。 “药呢?他吃了吗?”刘珩伸手指着地上的深褐色,有些愤怒的转头问着小跑过来的两个侍女。 “大人拒不受药,奴婢一着急,手滑了一下…”侍女看到侯爷一脸阴霾的表情后吓得面无血色,哆哆嗦嗦的小声说道。 刘珩冷漠的盯着二人,阴沉的说道,“去沈叔那领罚,一人三十个板子。” “侯爷饶命。”侍女急的哭了出来,一人三十大板几乎等于要了她们的小命。更何况侯爷府的管家沈叔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只怕是去了便是死路一条。 “滚出去。”刘珩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到门前一脚踹翻了还在求饶的侍女,使劲一把摔上了房门。 躺在床上的男子已被换回了一身红衣,面色潮红,刘珩伸手摸了摸红衣的额头,确实有些发烫。 侯爷府外面有梁王后的人守着,此时把李医师请回来难免又是一顿责骂,刘珩一时胸闷,一脚踹翻了桌子,站在床榻前思索着,一时没有想到该怎么做。 “侯爷,药熬好了。”沈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刘珩走过去,打开房门接过了沈叔手里的药。 “两个侍女我已经罚了,这份汤药是完全按照李医师的医嘱抓的方子。”沈叔拱手行礼道。 “沈叔。”刘珩端着药看了看床的方向,“你知不知道有什么退烧的法子?” 沈叔顺着刘珩的目光看了过去,看到床上的人后立即挪开了目光,低头说道,“侯爷可以试一下物理降温的办法,拿帕子沾着凉水反复擦拭病人的额头和手心,可以达到退烧的效果。” 刘珩听过后觉得可以一试,吩咐沈叔去准备凉水和帕子,自己则是转身进屋,准备把药先给红衣喂下去。 “侯爷。”沈叔有些着急的叫住了刘珩,“这是个很费体力的法子,不如老奴寻两个侍女过来侍奉?” 刘珩想到洒落一地的汤药,厌恶的摇了摇头,用脚勾着踹上了房门,端着汤药走到了红衣身边。 刘珩坐在床榻上,抱起红衣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拿着药匙试着喂了一勺。与昨天的情况一样,红衣咬紧牙关不肯受用。 刘珩把药碗放在了桌子上,随手拿帕子擦掉了红衣嘴角流出的汤药,不经意碰到了昨天被他用茶勺弄出来的伤口,已经结成了暗红色的疤痕。 刘珩嬉笑的把右手放在红衣的脸颊处,拇指无意识的搓揉着结疤的位置,“怎么,今天你还想占本侯爷的便宜吗?” 红衣似乎感受到了小侯爷的调戏,挣扎的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刘珩感受到了红衣的意图。反而更用力的抓住了红衣的下巴,等着他睁开眼睛。 挣扎了一瞬后,红衣烧的晕晕乎乎的睁开了眼睛,深褐色的双瞳疑惑的转来转去,似乎想弄明白自己正身处于何地,待看清刘珩轻薄的动作后,一脸不敢相信的震惊。 “你是谁?”红衣声音喑哑,一动不动的盯着刘珩问道。 刘珩邪笑一声,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欺负一下眼前的人,慢慢俯下身来紧盯着红衣的眼睛,含情脉脉的说道,“这么快就不记得我是谁了?你昨晚被我弄出来的伤口还没愈合呢。” 红衣听到刘珩的话后恼羞成怒,举起右手想要把刘珩推下床去,突然一阵刺痛,惊觉自己的右手无法受力,看着刘珩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拼力举起了左手,一掌把刘珩推了下去。 刘珩正要开口叫骂,转身看到红衣挣扎着正要下床,连忙摸出袖子里的迷药,对着红衣的方向弹了过去。 挣扎的红衣只觉闻到一丝异香,转头看到刘珩手里的小瓶子,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性子还挺刚烈,怪不得秦都尉要把你绑的那么严实。”刘珩把红衣从地上抱了起来,骨架子倒是不小,可整个人却很轻,肋骨根根分明,像是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把红衣抱回床上重新安顿好后,刘珩拿起了桌子上的碗,准备强行给他灌进去,这次无论刘珩怎么用勺子撬,红衣都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人虽然昏迷着,牙关却死死咬住,始终不让刘珩得逞。 刘珩摸了摸快要凉透的汤药,最终还是选择了最有效率的老办法,闻了闻发苦的汤药,狠心捏着鼻子含下一口,扶着红衣的脸送了下去。 送药到一半,刘珩吐了吐舌头,这副汤药比起昨天的草乌可苦了很多。但愿明天红衣可以自己喝药,这种苦此生不愿再尝第二次。 又几次传送过后,一碗汤药居然一点没洒的都入了红衣的口,刘珩满意的看着手里空了的药碗,余光看到红衣嘴角的一抹褐色,伸手欲擦时,红衣条件反射般一口咬住了刘珩的手指,刘珩吃痛的哼了一声,只一瞬后红衣便松开了牙齿,任由刘珩摆弄。 “侯爷,器具备好了。”沈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珩闻声吓得差点扔掉了手里的药碗,连忙双手接住在空中转了两圈的玩,紧紧抱到了自己怀里,扬声说道,“你放在那,我一会去拿。” 安静了半晌后,沈叔慢慢的说着诺,接着离开了厢房。 刘珩长呼了一口气,把药碗放回了桌子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起身把盛着凉水的盆和帕子拿了进来。 沾着凉水的帕子刚换过三次,刘珩已经略显疲惫,摸着红衣依旧发烫的额头,使劲把帕子扔进水盆里,不愿再做苦力。 半晌后,刘珩听到红衣烧的有些急促的呼吸,无奈长叹一声,起身走到水盆边,把帕子拿出来发狠的拧着。 “沈叔说的没错,这真的是个体力活。”刘珩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小声嘟囔着。 刘珩拿着冰凉的帕子走到床榻边,举起红衣的左手,用力擦拭着,当时就是这只手勾住了自己,扯都扯不掉的那种,“你不是求生欲很强吗?怎么烧这么久都退不下去?” 肌肤相碰时,刘珩不经意触碰到了一个细小的伤疤,好奇的把红衣的左手举起来仔细看着,发现五个手指同样的位置都有一条浅色的伤疤。 刘珩愣了一瞬,随后从衣袖处找出随身携带的弯刀匕首,试着放在了红衣的手上,握紧他的手抓住了匕首,完全贴合。 原来是他。 刘珩的弯刀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叮叮当当一阵声音,床上的红衣似乎迷药劲已过,眉头紧皱在一起烧的很不舒服。 “原来我没说错,我真的把恩人救了回来。”刘珩嘲讽的说道,起身把还凉着的帕子放在了红衣的额头处。 “既然你之前救过我,那我这次就破例好了。”刘珩说着,伸手把帕子翻了个面,脸上虽然还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手上的动作却轻柔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怎么?今天你还想占本侯爷的便宜吗? 第6章 失眠 门外的侍女低声叫了三遍侯爷的时候,刘珩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片红色。 也不知是草乌的麻痹效力太强,还是真的太累了,昨晚不知怎么便趴在红衣床边睡了过去,此时只觉胳膊发麻,全身酸痛。 忽的想起昨夜还没退烧的红衣,刘珩忍着酸痛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确定的又摸了摸自己的,发现温度差不多一样,应该没有大碍。 刘珩印象中,当年的救了自己的红衣虽一身狼狈,一副急于逃命的模样,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仿若秋水寒星。 眼前的红衣眼眶处的红肿已消散了很多,细长的眼角透着一股灵气,刘珩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突然有些理解了秦都尉的急色行为。 红衣忽的睫毛微颤,手指轻微挪动,刘珩连忙掏出迷药下给了红衣。直到他面色平和,全身逐渐松懈,刘珩才收回了迷药,长呼了一口气。 门外的侍女试探的叫了第四遍侯爷,刘珩起身整理着衣衫,走到门前推门问道,“什么事?” “汤药已熬好,已到大人需要服药的时间。”侍女在门外小心的说着,声音里有一丝微微颤抖。 太阳正挂在上空,刘珩惊觉自己竟一觉睡到了午时。自从知道了那个「秘密」之后,这是第一次睡的这么踏实,突觉胃里了有些空,看着屈着身的侍女说道,“去备些简单的饭菜过来。” “诺。”侍女低着头应着,手举着熬好的汤药死死地低着头。 刘珩从侍女手里拿过汤药,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端着汤药坐回床榻前,刘珩习惯性的端起来准备用老方法喂药,还未送到嘴里,汤药的苦味瞬间进入鼻子。 “你能不能自己喝药啊?这实在太苦了。”刘珩嫌弃的把药汤拿的远了一些,盯着红衣恶狠狠的说道,随后把红衣的脑袋放在自己腿上,拿着药勺试着往里灌了一口。 这次的红衣终于没有拼死抵抗,一勺药汤竟喝进了大半。 刘珩喜出望外,连忙找着帕子擦掉了红衣嘴角流下的褐色,转身又盛满一勺汤药,像哄孩子一样说道,“你最乖了,按时吃药才能尽快好起来。” 红衣仿佛感知到汤药并不是毒药,逐渐放松了警惕,配合着刘珩慢慢吞咽下去。 一碗汤药不一会便喂了下去,刘珩满意的看了看空了个药碗,随手放在桌子上。 眼看饭菜还没备好,刘珩看了看红衣垂下来的手,想起昨晚他的拼命挣扎心有余悸,仔细研究了一下床榻的构造,起身到柜子中翻出了几条深红色的丝绸布料,拿起红衣的双手仔细的绑在了一起,前后活动了一下红衣的双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拿起一条绸布把红衣绑好的双手固定在了床梁处。 “侯爷,饭菜好了。”侍女站在门口说道。 “送进来。”刘珩专注于系上最后一个绳结,随口说道。 侍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刘珩正蹲跪在红衣的身上,举着红衣惨白的双手往床梁上压着,侍女看清眼前香艳的一幕后连忙跪了下去,丝毫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刘珩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才发觉自己现在的动作有些奇怪,系好绳结后跳下床来,走到侍女面前接过了装着饭菜的盘子,冷笑着说道,“你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侯爷饶命,奴婢什么都没看见。”侍女的头紧紧的贴在地上,颤抖的说道。 “下去吧。”刘珩挥了挥手,侍女连忙跪着退了出去,小心的把房门严实的关了起来。 高烧退了之后,红衣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刘珩交代沈叔找个细心的侍女给他喂药,自己则一头扎进暗室,跟各种毒物草药较起劲来。 侍女把熬好的汤药试着给红衣喂下时,发现他仍一副拒不受药的样子,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吞进任何一滴。 侍女没有办法,只能快步走到暗室去请示刘珩,刘珩走回厢房,接过药勺直接把药送到了红衣嘴边,似乎感知到了这次是那个熟悉的人,红衣慢慢卸下了戒备,咽下了一整勺汤药。 刘珩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己身上的某种味道会让红衣安心?随手把身上的茱萸香珠摘了下来扔给侍女,把药勺递过去让她试试,侍女学着刘珩的样子把药往红衣嘴里,红衣拒不受药,全部从嘴角流了出来。 侍女生怕刘珩怪罪,顾不上擦拭红衣的嘴角,连忙跪了下来,刘珩却是一副忍笑的样子,丝毫没有怪罪侍女,只是随意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失去了茱萸的香气的刘珩坐回了床榻,抱着红衣的脑袋喂了起来,红衣微皱眉头辨别了一瞬,顺从的咽下了嘴里汤药。 “你还会认主啊。”刘珩笑着说道,随手拿起帕子仔细擦着红衣的嘴角,明明给红衣下了迷药。可他还是能一下子分得出小侯爷和旁人的区别。 一碗汤药喝下后,刘珩满意的看着红衣笑了起来,算计着迷药的效力差不多了,掏出刚炼好迷药给红衣喂了下去。 “你们去给他处理伤口吧。”刘珩推着门走了出来,对着等在外面的侍女说道,“小心他的左腿和右手,不许伤了。” “诺。”侍女小心的行礼,待刘珩走后,小步走进了厢房内。 夜深,刘珩在自己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烦意乱的坐起身来,对着窗外的星星发起了呆。 难道是因为那盆草乌? 刘珩突然想到了那盆堆在厢房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草乌花,也许它的香气能够助眠也说不一定。 打定主意后,刘珩随手披了件月白的外袍走出寝房,直奔厢房而去,看厢房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怕人多口杂,索性趁着月色从窗户翻进了厢房中。 看守的侍卫听到声音后抓紧了佩剑,待看清来人后不敢声张,手上泄了劲后板直的守在门口,不敢轻易挪动。 刘珩轻手轻脚的走到只剩残花的草乌前,凑过去使劲闻了闻,一阵似有似无的清香。 不知是不是草乌这么快便起了作用,刘珩只觉困意瞬间袭来,打开窗子正准备溜回去时,被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一半。 刘珩转头看到红衣床榻上还有地方,轻手关紧了窗户,走到草乌花前又狠狠闻了一次,趁着困意还在,赶忙小跑到红衣的床榻边,脱了靴子躺了上去。 “我绝不是要占你便宜,我只是想睡个好觉。”刘珩不知道在跟谁解释,低声喃喃道,翻了下身后觉得地方有些小,使劲把红衣往里面推去,合衣躺在他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睡着了的刘珩突然被冻醒,无意识的伸手拽着红衣身上盖着的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又一次伸手时碰到了红衣的胸口位置,异常炙热。 刘珩瞬间像闻到了鱼腥味的小猫,潜意识还记得躲开红衣的伤口,紧紧的贴了过去。 一夜无梦,只觉香甜。 次日,刘珩把草乌残花抱到了暗室,使用各种器皿,把剩余的那一丝香气逼了出来,做成一个香球,挂在了自己的床榻上方。 夜深,刘珩直直的盯着上方的小香球,全无睡意。 不耐的起身凑近闻了闻,确实就是昨天闻到的那丝清香。 刘珩思索了一瞬,拿过香球猛地闻了几下,重新躺回了床榻上,紧闭着眼睛数着羊。直到数到第九百九十九只时,猛然坐了起来,拎起外袍向外走去。 今天守在厢房前的是一个年轻的侍卫,听到动静后立马扬声问着来人是谁,看到是刘珩正在往窗户里面翻着,立马吓得跪了下去。 “下去吧。”刘珩一条腿跨在窗框上,冷冷的说着。 侍卫连忙谢小侯爷不罚之恩,快步退回厢房门口,瞪着眼睛守着门口。 刘珩关紧窗户后直奔红衣的床榻,给他喂下迷药后,脱了外袍躺了下来,只觉眼皮沉重,困意袭来。 只不过这次,刘珩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钻进了红衣的被子里,刚感受到温暖,便觉眼皮发沉,找着舒服的姿势窝了起来,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此后的几天,守在厢房门口的侍卫每晚都能听到一声窗户关上的声音,心知是小侯爷来了,打起十二分精神守着门口。 为了方便,刘珩直接把自己屋内的茱萸香球挂到了红衣屋内,每晚伴着熟悉的香气和炙热,愉快的睡过去。 红衣身上的伤逐渐痊愈,已经无需再每日灌入汤药,刘珩还是习惯每晚给他喂一粒迷药,想等他痊愈后再做打算。 这一天阳光正好,刘珩从暗室出来后径直走到庭院的软椅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了起来,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海棠不知何时已回到了侯爷府,一脸倦容的走到刘珩身边,“侯爷。” “回来了。”刘珩看了下海棠说道,“查到了吗?” “回侯爷,暂时没有查到红衣的身份。”海棠低着头说道,“前一阵子,中央都城移交了一批囚犯到刑部的秦都尉处,奴婢猜测,红衣男子很可能是这批囚犯的其中一个。” “秦都尉管给他的是必死的毒药。”刘珩无意识的喃喃着,想来红衣犯得应该是重罪,“他犯得什么罪?” “奴婢不知。”海棠小声的回着,“奴婢只知押送至秦都尉处的囚犯,大多是死刑犯,卷宗都统一放在刑部保管,奴婢试了几种方法,始终无法打探到实情。” “知道了。”刘珩淡淡的说道,似乎已经猜到了是这种结果。 “侯爷,奴婢刚才在府外看到李二公子了。”海棠深知李厉跟小侯爷关系很好,赶忙向刘珩禀报着。 “他竟然没被李老将军惩罚。”刘珩笑了下说道,把海棠叫到耳边小声说着,“你叫他申时去西边的树林里等我。” “诺。”海棠小声应着,小步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睡得可还好嘛小侯爷 红衣的胸膛是不是很温暖 第7章 追杀 刘珩扶着海棠刚刚搭好的软梯。趁守卫交接之际,轻手轻脚的跳出了围墙,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刚到树林便看到等在那的李厉,一脸轻快的笑着,刘珩皱着眉头鄙视道,“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梁王后可是罚了我整整两个月的紧闭。” “说是关禁闭,你这不也出来了吗?”李厉笑着迎了上去,刘珩虽然关了几日紧闭,整个人的状态竟然看起来还不错,“我们家老爷子听说了你的事迹后,连夜给我写了一封家书,让我离你远一点,以免被你扛回府里。” 刘珩听后没忍住笑了出来,故意离李厉远了几步说道,“那你还不赶快遵循李老将军的教诲,偷偷跑来找我玩做什么?” “你把红衣男子扛回去又不是因为喜欢他。”李厉无所谓的说着,不但没有避嫌。反倒向刘珩身边又靠近了几步,嘻嘻哈哈的笑着。 刘珩抿嘴笑了一下,几日没有出府,不知现在又多了什么新鲜玩意,随口问道,“有什么好玩的吗?” “平安酒肆新酿了一种梅子酒,据说很受欢迎,要不要去试试?”李厉看刘珩兴致不高,故意挑着他感兴趣的事情说着。 “那就走吧。”刘珩伸手理了理衣摆,抬步跟着李厉往酒肆的方向走着。 平安酒肆的小二看到两位贵宾后,赶紧谄笑的把他们请上二楼的雅间,麻利的把店里的招牌都摆了上来,笑着退出了雅间并用力关上了隔断的门。 小二离开后,李厉起身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别人偷听后,拿起酒壶边倒酒边小声说道,“听闻这几日秦都尉一直在暗地打探红衣男子的情况。” “他家那只母老虎不再找他麻烦了吗?”刘珩唇角上翘,眼中尽是饥嘲。 “秦夫人在青玉楼里没有抓到现行,回到家也就不敢理直气壮的折腾。”李厉把倒好酒的酒杯往刘珩面前一推,举起另一杯酒喝了起来。 “没意思。”刘珩喃喃道,看李厉喝的有滋有味,隧伸手轻拿起面前白玉杯,小口酌饮着,梅子酒少了一丝酒酿的辛辣,多了几分清凉的酸爽,喝起来像梅子汁一样,刘珩意外很喜欢这种口感,一口喝掉了残酒,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李厉怕刘珩喝的太快不舒服,伸手把精致的小菜推到了他面前,看了眼周遭后,凑到刘珩耳边小声问着,“你知不知道,红衣男子是中央都城的死刑犯?” “大概猜到了,秦都尉一心想让他死。”刘珩随意夹起一筷子小菜,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 “梁王后要是知道你府上藏着一个死刑犯,估计。”李厉说道,看到刘珩的表情后突然停了下来,不敢继续说下去。 “估计怎么样?”刘珩拿着酒杯把玩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厉。 “估计,估计。”李厉的声音越来越小,停了半晌后,终于心一横说道,“估计会让你把这个人交还给秦都尉,再罚你一年不能走出侯爷府。” “燕国只是个边远的小封国,中央都城不会把手伸的这么远。”刘珩挑着另一盘小菜,淡漠的说道,“再说了,我借秦都尉八个胆子,我就不信他敢去跟中央都城上报,他因为好色而放走了死刑犯。”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他去上报又能如何。”李厉笑着说道。 刘珩眉头紧锁,一口饮下了杯中的残酒,没有说话。 “他还活着?”李厉有些惊讶,当时红衣男子从青楼被刘珩抬走时明明只剩下了半条命,又被迫服下了必死的毒药,他还以为这个人早就被刘珩处理到了荒郊野外,喂了野狗。 刘珩微微颔首,小指沾着刚刚洒出来的几滴梅子酒,无意识的在桌子上画着圆圈。 李厉看看刘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突然背后有些发凉,惊恐的开口问道,“你想留下他?” 刘珩思考了一瞬,一脸淡漠的说着,“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就当他死了?”李厉有些疑惑的问道,看刘珩一脸阴翳,还是把那句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咽回了肚子里。 “过几日跟我去趟西漠吧。”刘珩把玩着酒杯,一脸淡然的说道。 “西漠?匈奴这几年不断扩张,跟燕国更是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你现在要去西漠做什么?找毒药吗?”李厉疑惑的问道。 “有重要的事。”刘珩说道,看着李厉仍一脸疑惑,索性挑开了天窗,“如果你还没有站队,不如就站在我这边吧。” “你是说?”李厉惊讶的捂住了嘴,努力理解刘珩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刘珩勾起嘴角,俯身靠在李厉耳边说道,“我若赢了,许你做第一将军,你好好考虑一下。” —— 夜深,刘珩带着一丝醉意走回侯爷府,嘴里还残留着一丝梅子酒的余香,想着哪天有机会,再偷跑出去喝上两壶。 守在侯爷府外围的侍卫比白天少了些许,刘珩看准时机走到矮墙处,拉着海棠留下的麻绳翻了上去。 冷风一吹,刘珩突然酒醒了几分,只觉侯爷府内似乎有些过于寂静,俯身在围墙上观察着,看到厢房处似乎有一个躺倒的侍卫,正欲大声呼救,突觉脖颈一凉,锋利的剑刃直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刘珩慢慢的转过身来,月色下,红衣未束发髻,只用一条鲜红色的绸带将一头黑发拢在脑后,满头青丝飞舞张扬,甚是好看。 “别动。”红衣低声威胁着,朝着刘珩后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屋檐上的阴影处走去。 刘珩看清他手里拿的是海棠的佩剑,知道侯爷府里的人应该全军覆没了,难得听话的顺从红衣的指示走着,沉着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伤了我,燕国会举国追杀你。” 红衣没有理会刘珩的话,依旧持剑死死地抵住刘珩的命穴。 “为什么不杀我?”刘珩走到屋檐上站住,勾起嘴角笑着看着红衣,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怕。 “解药。”红衣费力吐出这两个字,眉梢眼角满是杀气,显然已认出来刘珩便是前几日轻薄他的那个人。 “什么解药?”刘珩故作疑惑的问道,似乎红衣身上的迷药并不是他下的。 红衣右手稍一用力,利剑瞬间刺破了刘珩白皙的脖颈,点点鲜血顺着剑梢留了下来。 “好好,我知道了。”刘珩吃痛,连忙举起手来求饶着,“解药在暗室,我带你去拿。” 红衣一脸冷漠,仿佛并不相信刘珩的话。 “不信的话,不然你来我身上搜搜?”刘珩邪笑着用手指拨开外衫,挑衅的看着红衣说道。 “带路。”红衣挥剑将刘珩拨开外衫手打掉,抵着他后腰的位置说道。 “不是我不想带路。”刘珩探头看了看下面,扭过头来笑看着红衣,“我不会武功,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我可能会摔断腿,那我肯定忍不住会叫出来,你也不想我吵闹的把侍卫惊到是不是?” 红衣蹙眉,很想一脚把刘珩踹下去,又怕他说的是真的。万一把城墙外的侍卫都引过来会更麻烦,思索了一瞬后,上前一步一把拎住刘珩的领子,带着他跳下了围墙。 红衣左腿上的伤还未痊愈,落地时被刘珩带着踩到了石阶上,吃痛的低吟一声,咬着牙把剑重新抵在刘珩的后腰处说道。“走。” “好好,你轻一点。”刘珩对着红衣娇笑起来,“你不杀我,就是为了拿到解药?” 红衣眉头紧锁,右手持剑用力了一些,没有说话。 “好好好,不问了不问了。”刘珩笑着说道,伸手指了指角落的屋子,示意解药就在那间暗室中。 两人走进暗室,红衣闻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抵着刘珩往熬药的灶台走去,伸手在灶台边轻抹送到鼻下,辨别出是这几天自己所喝的汤药。 “真的是我救得你。”刘珩邪笑着,指了指熬药的器具,“每日两贴药,趁热服用,每顿都是我亲手喂的。” 红衣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刘珩,他明明就是那个给自己下迷药欲轻薄自己之人,怎么会又突然变成了那个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不信?”刘珩挑了挑眉说道,自顾自的背起来汤药里的成分,“茯苓三钱,辛夷两钱,当归五钱。” 红衣挥剑打断了刘珩的话,“解药在哪?” “柜子里。”刘珩指了指暗红色的一排柜子说道,看着红衣没有阻挠的动作,便小心的往柜子的方向走去,拉开左上角的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 红衣迟疑的不敢上前,眼前这个人下迷药的功力自己还是领略过几分,不知这个瓶子里是否是真的解药。 刘珩笑着倒出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仰头直接吞下,随后把玉瓶放在红衣面前的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红衣紧紧盯着刘珩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看他并没有什么反应,终于下定了决心,伸手倒出一粒药丸后,一口吞了下去。 刘珩随手拿过玉瓶,把玩着开口道,“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怎么可能会给你下毒?” 红衣不敢松懈,依旧持剑抵着刘珩的脖颈处。直到感觉身体的酥麻感减弱了一些,终于收回了手中的剑,转身往暗室外走去。 “喂,我救了你,你就这么走了?”刘珩追着红衣说道,院子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踪迹,刚才被剑指着时巴不得他离开,现在看他真的离开了又有些失落。 刘珩病恹恹的找了块石墩坐了下来,盯着天上那颗格外耀眼的星星愣起神来。 【作者有话说】:堂堂燕国小侯爷 被一个伤还未痊愈的红衣追的满院子跑 第8章 认主 半晌后,刘珩觉得有些凉,扬声叫人拿一件外袍过来,半晌都没有回音,突然想起红衣刚才拿的是海棠的佩剑。 海棠是刘珩身边武功最高的暗卫,估计现在整个侯爷府内也不会再有一个清醒着的侍卫。 刘珩起身走向那间已经空了的厢房,推开门看到了晕过去的海棠,手里还拿着一个空了的白瓷碗,糜烂的米粥洒了一地。 刘珩蹲下检查了一下海棠的伤势,发现她没有任何外伤,只是单纯的晕了过去。 刘珩起身到屋外查看着,几个守在厢房前的侍卫身上都没有外伤,看来红衣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要杀人。 一阵细微的异响传了过来,还没等刘珩反应过来,一抹红色便瞬间把他包围,带着他滚到了旁边的草地上。 几只短箭斜插在地上,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红衣往房间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消失在围墙之外。 “你怎么回来了?”刘珩稳稳的躺在红衣怀里,勾起唇角笑道,丝毫不像一个刚才差点被暗杀的人,确信红衣肯定不会再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伸手拽着红衣的红发绳缠在手里玩着。 红衣一言不发,撑起胳膊欲起身,头上的红绳直接被刘珩扯掉,一头黑发垂到了刘珩脸上,轻拂过他的眼睛,鼻子,嘴。 “你?你不会是?”刘珩随手撩开红衣的青丝,含笑开口道,“你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红衣蹙眉,不愿再与刘珩在地上纠缠,双手用力撑了下地后站了起来,紧盯着刘珩,似乎在评判这个人是否可信。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红衣戾气尽消,犹豫的说道。 “你是,”刘珩刚想说出他死刑犯的身份,转念一想,不如趁这个机会看看红衣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开口说道,“你是我捡回来的奴隶,前几日发现你的时候,你伤的很重,奄奄一息。” “奴隶?”红衣一脸惊讶,似乎并不相信刘珩所说的,随后又追问道,“你是在哪捡到我的?” 刘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的躺在草地上,邪笑着冲着红衣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听,红衣犹豫了一瞬,单膝跪了下来,凑到刘珩身边听着。 “青,楼。”刘珩语调轻佻的贴在红衣耳边说着。 红衣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阵带着温度的呼气声,惨白的脸上渐显一丝暖红。 看红衣一副害羞的样子,刘珩更加放肆了起来,伸手拉过红衣的衣领,几乎贴在他耳边说道,“真的,我当时发现你的时候,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要轻薄你,亏的是我路见不平救下了你,要不,你现在可能。” 刘珩坏笑的看着红衣,故意没有接着说下去。 红衣不肯相信刘珩说的是真的,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刘珩眼里虽有些犯坏的「贼光」,眼神却丝毫没有躲闪,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 刘珩冲着红衣挑了下眉,含笑等着他下一步的反应。 红衣无意识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若眼前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是个奴隶,难道是被卖到青楼的?或者是因为欠了债?如果是这样,自己怎么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 红衣心想,此时就算去到青楼也无法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说不定还会被什么麻烦缠上。 刘珩看红衣一脸愁容,知道时机已到,随手拍了拍衣摆上的杂草,慢慢起身开口说道,“这里是燕国的侯爷府,我是燕国的小侯爷,刘珩。” 红衣眉梢一颤,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用剑抵住的竟是燕国的小侯爷,不知他会如何惩罚自己,低着头等着他的发落。 “如果你无处可去,可以暂时留在这里,我还可以帮你查查你的真实身份。”刘珩风轻云淡的说着,内心却有一丝紧张。如果红衣真的选择离开,他也没有更好的理由能让他留下。 只是这个人带着伤都能赢过海棠,不能留在侯爷府为他所用,总觉得有些可惜。 “条件?”红衣思索了一瞬后开口问道,他不相信小侯爷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这肯定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没有条件。”刘珩看着红衣的伤腿说道,“你安心养伤,只不过等你痊愈之后,你要为我所用,做我的贴身护卫如何?” “就这样?”红衣开口问道。 刘珩轻笑了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了短箭前,蹲了下去仔细盯着箭羽说道,“你也看见了,有人想杀我,你武功不错,我想留你在我身边,保护我。” 红衣踌躇了一会,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繁星。如今自己身无分文,左腿处的伤还未痊愈,今天要是走出侯爷府,明天还不知道能夜宿在哪。 更何况这个小侯爷看起来并不好惹的样子,就算今日真的把自己放走,明天保不齐会派人来追杀自己。 “我跟你。”红衣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 刘珩听到红衣的回答后,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走到红衣前说道,“我在一日便会保你一日,但你要记住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是我的人,明白吗?” “我,我,奴才谨记。”红衣端手行礼道。 奴才这两个字从红衣口中说出,不知为什么,刘珩听着难受,红衣说着也难受。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刘珩问道,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跟着自己,总不能一直叫他红衣男子。 红衣思索了一瞬,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今晚月色不错。”刘珩抬头看着天空,在满月的光芒下,漫天繁星的光亮黯然失色。唯独有一个极其耀眼的独星,一意孤行的跟满月的光明对抗着。 “北落师门。”刘珩低声喃喃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红衣听的,转头看了看还单膝跪在地上的红衣,打定主意,“以后你就叫北落,跟着沈叔的姓氏,沈北落。” “北落谢过侯爷。”沈北落把另一只腿也放了下去,双腿跪在地上郑重的给刘珩磕了个头。 “你今夜睡在我那。”刘珩指了指自己寝房的方向,“没有人会去打扰你,其他的事情等天亮后再做打算。” 沈北落低声应着,转身退了下去。 沈北落走后,刘珩重新回到了厢房内,找了个味道辛辣的熏香放在海棠旁边,随手拿起一册棋谱翻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海棠悠悠的醒了过来,看到了身边的刘珩,连忙起身跟他请罪。 “侯爷恕罪,奴婢进入厢房时没有戒备,被红衣男子所伤,昏了过去,还请侯爷惩罚。” 刘珩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海棠站起来说话,眼睛依旧专注于棋谱中,淡淡的说道,“我现在要你去办三件事。” 海棠连忙领命,低着头等着刘珩的吩咐。 “第一,找个和红衣男子身形差不多的人,打扮成红衣男子的样子,记着要蒙住脸,天亮之前找人抬到西郊的乱葬岗处,处理干净。” “第二,把侍奉过红衣的侍女都处理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我要她们此生无法告诉别人,红衣的样子。” “第三,明天去找沈叔,跟他说,我给他找了个义子,让他悉心照顾。” “奴婢明白。”海棠小声的应着,不敢过多揣测小侯爷做这些事情的用意。 “办好前两件事后来找我。”刘珩记下了棋局,随手扔掉了手上的书,“吩咐府里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我的寝房。” “诺。”海棠应道。 刘珩起身,往自己的寝房走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海棠,勾起唇角坏笑道。 “府里多备两件红色的衣服,艳红色的最好。” 刘珩走进寝房时,看到沈北落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着神,听到动静后立刻睁开眼,看到来人是小侯爷后,松了口气,有些僵硬的端起手来行礼。 “算了。”刘珩摆了摆手说道,可能是习惯了躺在床上休养的红衣,还把他当客人对待,看他对自己行礼总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到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先睡一会。”刘珩笑着走到了床榻边坐了下来,伸手脱着靴子,合衣躺了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沈北落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看到角落处有一个躺椅,走过去准备在那凑活一晚。 “红衣,啊,北落。”刘珩开口叫着他,单手撑着下巴坏笑的看着沈北落,“不知道那些想要暗杀我的人今天还会不会回来,你守着我,我心安一些。” 漆黑中,沈北落的脸上的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开口说道,“我就在这里,侯爷安心休息。” “可我还是有些怕。”刘珩放肆的盯着沈北落看着,经过几天的调养,他比当时在青楼时稍微长了些肉,脸颊处不再缩进去,看起来顺眼了很多。 缩在角落的沈北落没有说话,有些僵硬的站在躺椅边,一动不动。 “你过来。”刘珩对着沈北落勾了勾手指,半晌后,沈北落终于挪动了脚步,走到刘珩床边没有说哈。 “我们比这更亲密的举动都有过,害羞什么。”刘珩勾着唇角故意逗着沈北落,“你就在这里守着我,不许离我太远,我怕。” 漆黑中的沈北落轻微的点了下头,刘珩含笑躺了回去,看了看头顶上草乌花做的香球,闭着眼睛养起神来,不知什么时候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捡回来个绝世小厉害 小侯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红衣 你轻薄人家的事情 hhhhh 第9章 衣结 到了平日起床的时间,刘珩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侯爷府内突然一阵嘈杂,人语声久久没有散去,刘珩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坐了起来,看到寝房的窗户半开,沈北落已经不见踪影。 正想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寝房的门被猛地推开,燕国的大侯爷刘懿带着一队人马闯了进来,无视床榻上的小侯爷,直接进到寝房内搜查了起来。 “大哥,这又是唱的哪出啊?”刘珩见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把枕头立了起来,侧靠在床榻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后,刘懿丝毫不顾及小侯爷的面子,站在床榻前指着刘珩逼问道,“你是不是从青楼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回来?” “不三不四?”刘珩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刘懿从中央都城复命回来后去过梁王后处,听到了梁王后添油加醋的版本,于是一大早赶来侯爷府找事情。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的做你的小侯爷吗?”刘懿训斥道,在寝房里找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还好你没有生在中央都城,我们燕国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不就是去中央都城拍了拍马屁吗,有什么可骄傲的。”刘珩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你说什么?”刘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整个脸因为生气憋得有些发红,随后突然笑了出来,讽刺道,“中央都城是谁都能去的地方吗?你个闲散侯爷就是想拍也拍不到。” “你有什么?不就是仗着母后的宠爱吗?”刘珩看着刘懿,眼里满是讥讽。 一旁的侍卫听到两个侯爷越吵越离谱,连忙都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耳朵也闭起来,不敢多听一句。 “那你呢?成天在府里倒腾毒药也就算了,这次直接从青楼带回来个男人?”刘懿毫不留情面的说道,“母后倒是想给你张罗婚事呢,你也不看看谁家的小姐肯嫁给你。” “我不像你,非要娶个太子太傅的女儿回来,才能顺利当上世子爷。”刘珩捏起衣摆的一角,无意识的揉捻着,找着刘懿的弱点,拼命的捏了下去。 “你!”刘懿满脸通红,指着刘珩说道,“他人呢!我现在就替母后教训你!” 刘珩抬眼看到了躲在门口的海棠,冲着他轻点了下头,整个人瞬间松弛了下来,慵懒的开口说道,“死了。” “死了?”刘懿看了眼沈叔的方向,沈叔也是一脸疑惑,厢房里的红衣男子本来身体逐渐好转,怎么会突然死了? 刘珩讥嘲的笑着,自始至终,他就没让沈叔进过红衣的房间。就算是他真的反水了也认不出真正的红衣。 “死哪了?”刘懿从沈叔那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气急败坏的问道。 “昨天夜里刚咽的气,今一早就让人抬到西郊外喂狗了,大哥要是去的及时些,也许还能赶上个群狗争食的场面。”刘珩邪笑的说道。 “你不是为了救他还毁了盆花?那个叫什么来的?草乌?就这么让他死了,不可惜吗?”刘懿不肯相信这么好的把柄就这么没了,不死心的问道。 “有什么可惜的,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刘珩笑着起身,慢慢的穿起了靴子。 刘懿看到刘珩一脸无为所谓的样子,气的一把掀翻了椅子,昨日听到梁王后提起刘珩的事情,想着正好拿这件事威胁刘珩让他以后乖乖听话。万万没想到就一晚上的功夫,他竟然死了。 “知道大哥婚期将至,有一堆事情要忙,我就不留你了。“刘珩走到刘懿面前,挑衅的轻轻说道,“那可是太子太傅的独女,你要是有什么怠慢,小心太子太傅跟你算账。” 刘懿握紧了拳头看着刘珩,濒临爆发。 “海棠,送客。”刘珩扬声叫着海棠,转头看了一眼沈叔轻笑了一声,轻推开刘懿,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送走刘懿后,刘珩在侯爷府内慢悠悠的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红衣的身影,以为他趁乱离开了侯爷府,蔫蔫的走回了寝房,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失落,坐到了软椅上愣起神来。 “侯爷。”沈北落不知何时从窗户翻了进来,站在刘珩身前小声的叫着他。 “你没走啊?”刘珩看到「失而复得」的红衣,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沈北落不知该说些什么,低着头安静的站在刘珩面前。 “一会让海棠再给你找身衣服,这个都穿了好几天了。”刘珩伸手拉着沈北落衣服上的衣带子,绕着手指玩了起来。 沈北落的头更低了一些,没有说话。 “你刚才躲去哪了?”刘珩看到一身紧绷的沈北落,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低着头去看沈北落藏起来的脸,挑逗的看着他。 沈北落侧头躲开了刘珩「不怀好意」的目光,指了指头顶的位置,没有说话。 刘珩玩够了衣服带子,随手扔给了沈北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软椅上,有些发愁的说道,“我得去再探探沈叔的态度,毕竟另一边是未来的世子爷和未来的太后,他有些犹豫也是正常。” 沈北落抬手整理着快被刘珩拽下来的衣服,安静的低着头听小侯爷说话。 “侯爷府现在不安全,我也没有把握沈叔会跟梁王后说多少府内的事。”刘珩看着沈北落一脸顺从,伸手一把拽开了沈北落刚系紧的衣带子,坏笑的说道,“我不能留你在这里了。” 沈北落终于有了反应,抬头惊讶的看着刘珩,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些不舍。 自从失忆后,沈北落连自己的名字都丢了,只觉得跟在小侯爷身边才有一丝心安。如今小侯爷也要他离开,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我怎么舍得放你走呢?”刘珩见状,起身笑着摸了摸沈北落的头,“我只是暂时把你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静养,等你痊愈后,立马接你回来,继续保护我。” “我,去哪?”沈北落似乎放心了些,小声的问着。 “去哪呢?”刘珩拽着衣带子无意识的重复着他的话,思索了半晌后,突然有了主意。 “等天黑吧,我把沈叔支出去,带你出去玩一趟。”刘珩笑着走到沈北落前,随手给他系着衣带子,突然发现自己系的这个衣结,和他捆红衣时系的一模一样,忍不住靠着沈北落的肩笑了起来。 沈北落一身僵硬,任由小侯爷贴在自己身上,不敢乱动。 —— 酉时,侯爷府外。 李厉在树林里一边等着刘珩,一边有些紧张的踢着小石子玩,今天下午海棠突然到访将军府,带话说刘珩想要见他,李厉受宠若惊,眼看约定时间临近,连忙换上了一身新衣,提前到达了约定地点。 每次都是自己跑来找刘珩,吵着要带他去些好玩的地方,这还是刘珩第一次派人主动去找李厉。 李厉看刘珩从侯爷府里溜了出来,往树林的方向走了过来,连忙迎了上去,“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叫我出来玩了?” “还不是关禁闭太无聊了,怎么?你有别的安排吗?”刘珩坏笑的看着李厉。 不知道为什么,李厉总感觉眼前的刘珩似乎哪里有些变化,一时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变了,正准备开心的跟他说哪里好玩时,刘珩冲着李厉勾起了手指,示意他过来。 李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愣愣的往刘珩的方向靠了过去,看眼要贴上刘珩的脸时,突然被他支起来的胳膊抵住胸口,笑着看向自己身后的位置。 “给你介绍个新朋友,沈北落。”刘珩轻推开李厉,伸手拉着沈北落的胳膊把他拽到了李厉面前,弯起眼睛笑着说道。 李厉还沉浸在刘珩的温柔乡里,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刘珩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北落,李厉突觉一股愤怒涌上心头,转身就要离开,“你既然有了新朋友,又叫我出来玩做什么?” “李二哥哥。”刘珩连忙伸手拉住李厉,看他似乎有些生气,虽然不知道原因还是开口哄着他,“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又被李老将军训了?晚上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怎么样?” 李厉看着刘珩拉着自己手撒娇的样子,突然心软了下来,嘴硬的说道,“这还差不多,我要挑家最贵的吃,要不就去一品居吧?” “行。”刘珩笑着答应下来,叫着沈北落一起往一品居的方向走着。 李厉回头打量着沈北落,眼前的男子眉眼清朗,身姿俊雅,一脸淡漠的跟着刘珩身后,看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走出树林后,李厉找了个机会把沈北落甩在身后,凑到刘珩耳边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应该没有。”刘珩笑着说道,“他是我的恩人,我最近才把他找回来。” “是他?”李厉有些惊讶,想不到刘珩还能凭着一面之缘,把十年前的恩人找回来。 “是他。”刘珩嘴角带笑,脚步渐慢,装作欣赏街边风景的样子,等着沈北落跟上来。 【作者有话说】:去哪呢? 小侯爷你要把红衣送出去了不会不舍得嘛—— 第10章 簪子 三个人逐渐走到了燕国最热闹的地域,刘珩怕有人会认出沈北落,拉着李厉到一边低声说道,“刘懿今天回来了,要是让他知道我跑出来玩,估计又要到梁王后那去告状了。” “那怎么办?”李厉小声的问道。 “你去找三个帽帷过来,我们带着去一品居。”刘珩吩咐道,伸手指了指人烟稀少的临街,“我们在那边等你。” “好。”李厉应道,转身往店铺的方向走去。 李厉走后,刘珩叫着北落往临街走去,街首是一家装饰华丽的玉石店,可能因为玉石价格昂贵,此时店内并没有客人。 “进去看看。”刘珩笑着说道,带着北落走进了玉石店。 “客官,您看点什么?”玉石店的伙计见有客人光临,连忙谄笑的走过来,热情的招呼着。 刘珩扫视了一圈放在门厅里的玉石饰品,随手拿起一个玉兔仔细看了看,小把件用的是一般籽料,雕工算不上精湛。但巧在玉兔的眉眼很讨喜,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沈北落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吗?”刘珩把玉兔放了回去,看着伙计问道。 伙计重新扫视了一下来客,衣着华丽,气宇非凡,一身月白色的外袍是由最上等的布料所缝制,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很面冷的「侍卫」,连忙赔笑道,“两位客官请稍等,我去拿些上等货色来给二位过过眼。” 不一会,伙计拿着一个雕工精致的木匣子走了出来,放在刘珩面前打开介绍着,“这批籽料质量上乘,是小店手艺最好的师傅雕制而成的玉簪子,不知客观可有看的上眼的?” 刘珩扫视了一圈,拿起一支藕粉色的水滴形玉簪,看了眼站在一旁,略显拘谨的沈北落,突然想找些乐子,勾着手指叫他过来。 “这个好看么?”刘珩拿着手里的玉簪,坏笑的问道。 沈北落抬眼看了一瞬,似乎猜到了刘珩的小心思,轻摇了摇头,“不好看。” “这个呢?”刘珩换了一支青兰的睡莲玉簪,继续问着。 沈北落这次连头都没有抬,直接小声的说道,“不好看。” “店家,你这东西不行啊,我们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刘珩把玉簪子放了回去,讥讽的说道,“还有没有点好玩意了,拿出来过过眼。” 玉石店的伙计小心的看了一眼沈北落,心里明白他才是能不能成交的关键,轻手把眼前的木匣子关上,赔笑着说道,“客官请稍等,小的需要去请示一下我家掌柜的。” 刘珩随手扔出一锭银子在桌上,淡然的说道,“你就把你店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他看得上,我还有重赏,他要是看不上,我把你铺子砸了也说不一定。”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伙计头上的冷汗直接流了下来,连忙起身往内室走去。 过了好一会,伙计手捧着一个没有任何雕制花纹的木盒走了出来,轻放在刘珩面前,小心的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木盒上挂着的铜锁,“这支簪子是用上好的白玉籽料雕制而成,现在大多玉簪都是花型或者流云,这支玉簪子则是我们这最好的师傅,顺应这块籽料的纹路,雕制成了流星的样式,全大汉王朝仅此一支,绝不会有重复的。” 沈北落听到流星两个字时,终于抬起头,仔细看了眼木盒子里的玉簪子,盯了一瞬后,挪开了目光。 “就要它了。”刘珩看着北落笑了起来,转头跟店家说道。 “好嘞,我这就给您包起来。”伙计的表情瞬间轻快起来,拿着木盒站了起来。 “不用了。”刘珩从怀里又掏出一锭银子随手扔给伙计,拿起木盒里的流星簪子,冲着沈北落坏笑说道,“过来。” 沈北落抬头看着刘珩,手指用力握成拳,第一次抗拒刘珩的命令。 “好好好,那我过去。”刘珩丝毫没有介意,小步走到沈北落前,伸手探着沈北落缩在衣袖中握住的拳头。 沈北落闪躲了一下,眼看玉石店伙计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暧昧,一把抓住了刘珩还在乱动的手,低声问道,“你到底想干吗?” “没被男人调戏过吗?”刘珩勾起唇角,伸另一只手过来抓住沈北落的手腕,抬步往椅子边走去,一下把沈北落按在了椅子上。 “成年男子,出门怎么可以不束发呢?”刘珩张开手指,以掌为梳,粗狂的把沈北落的头发束起来,拿着流星簪子对着发髻插了进去。 沈北落的头发被刘珩扯得生疼,咬着牙没有说话。 “你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太好看了,我不许别人看。”刘珩插好簪子后,附在沈北落耳边说着。 沈北落朝另一侧扭过了头,没有理会刘珩的话。 刘珩含笑的放开了沈北落,走到桌子旁边拿起玉兔,冲着店里的伙计说道,“把这个给我包起来,弄得好看一点。” 两人买好东西后站在街角等着李厉,刘珩看着沈北落被自己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突然笑了出来,沈北落侧头看了刘珩一眼,眼神带着些许威胁。 “你还是摘下来吧,我好像确实弄的不太好看。”刘珩笑着伸手拿下沈北落头上的流星簪子,一头青丝肆意飘下,一丝黑发随着微风轻拂过刘珩的侧脸。 “给你的信物。”刘珩拿着簪子,眉梢眼角都挂上了笑意。 沈北落看着刘珩,没有伸手接。 ”诶李厉,我们在这。“刘珩突然对着沈北落身后说道,沈北落本能的接过刘珩手里的玉簪子揣进了怀里,回头看去,却没有看到人。 ”在那呢。“刘珩凑到沈北落身边,指着三个街口外的黑点说道,”你不是习武之人吗,怎么目力这么差?“ 沈北落轻皱了下眉头,伸手把玉簪子放的更深些。 三个人戴好衣帷,垂下来的面纱把脸遮住了大半,走过了两条街后便到了一品居大堂,被店小二热情的带到了雅间处。 李厉把一品居的招牌菜点了个遍,烧肘子,一品菌汤,烤羊排,素炒菜心,最后还要了壶上好的酒酿,摩拳擦掌的等待好菜上来。 “你刚才买什么好玩的了?”李厉凑到刘珩身边问着,总觉得沈北落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有了变化。 “没买什么。”刘珩笑着说道。 菜肴上的速度很快,李厉看着还冒着热气的烧肘子咽了下口水,刘珩看店小二上齐了菜品,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 “他家的烧肘子特别好吃,又糯又嫩,入口即化。”李厉把烧肘子推到了刘珩面前,示意他赶紧尝尝。 刘珩看了看桌上的菜肴,没有动筷子,”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李厉眼睛盯着色泽诱人的烧肘子,随口问道。 刘珩从怀里掏出刚买的玉兔把件,伸手放到了李厉面前,笑着说道,“刚给你买了个小玩意,好不好看?” 李厉的目光被兔子吸引了过去,看小兔子眉眼嬉笑,忍不住拿起来把玩着,”你眼光不错啊,这小兔子怪可爱的,对了,你要拜托我什么事?“ 刘珩看了看沈北落,面色淡然的说道,”我府上不太平,你帮我照顾他几日。“ ”行啊。“李厉摸着小兔子的耳朵随口说道。反正每次不管小侯爷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下来,反应了一瞬后突然觉得不对,指着沈北落惊讶的问道,“照顾谁?照顾他?” ”李二哥哥先吃口肘子。“刘珩看李厉的反应有些激烈,连忙夹了块带皮的肘子给他。 沈北落看到刘珩把刚刚买来的玉兔随手送给李厉时,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此时又看到刘珩「侍奉」李厉吃饭,心中有些烦闷,推开椅子直接站了起来,走到角落处,不肯与刘珩同席。 李厉看到沈北洛的反应后有些诧异,看刘珩一副习惯了的样子,第一次开始怀疑起沈北落的身份,低声的问着,“你到底在哪捡的他?” 刘珩不想告诉李厉红衣的真实身份,也不想让沈北落听出什么异样,凑到李厉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海棠发现他的时候,他身受重伤,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在外人看起来,刘珩像是在跟李厉说着什么「不堪入耳」的悄悄话,沈北落抿着嘴看了一瞬,随后直接转过身子,感觉胸前的玉簪子格外扎人。 李厉盯着沈北落仔细看了一会,他的身形与红衣有些像,只是眉眼比红衣要秀气一些,整个人看上去比当时的红衣俊朗很多,心里多少有些不确定,小声问刘珩,“他是不是红衣男子?” 刘珩淡然的给自己倒了杯酒,轻泯了一口,被酒酿的辛辣引得皱起了眉头,吐着舌头说道,“不是。” ”红衣男子死了?“李厉看不出刘珩是不是在说假话,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死了,今早就被我丢到乱葬岗喂狗了。“刘珩淡然说道,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青菜,放进嘴里压着辛辣的酒香。 李厉看着沈北落还是有些不相信,怎么今日红衣男子刚死,刘珩身边就凭空多出了一个沈北落。但是听闻今日刘懿带着人闯入了小侯爷府却空手而归,看来真的没有在小侯爷府上找到红衣男子。 李厉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喝掉后随口问道,“你府上怎么了?” ”一些小事。“刘珩说道,看了看沈北落没有想吃饭的意思,隧不再去管他,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李厉又盯着沈北落看了一阵。如果他不是刘珩的恩人,这种行为恐怕早就被赏了五十大板,一时想不出什么更合理的解释,索性不再去想,陪着刘珩喝起酒来。 【作者有话说】:你收了我的信物 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第11章 失踪 夜深,刘珩躺在床上睡不着,紧盯着眼前的草乌香球,无奈的发现自己竟然又失眠了。 熟练的起身披上了外袍,一路小跑到厢房前,准备翻窗进去时才发现并没有守在门口的侍卫,想了想转身走到厢房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明明厢房里面的摆设和之前一模一样,刘珩却还是觉得有些陌生,少了躺在床上的红衣,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刘珩病恹恹的走到床榻前,脱着靴子,和衣躺了下来。 枕头放的位置躺起来很不舒服,床上的被子又硬又冷,一点都不暖和,刘珩有些烦躁的把被子扯过来盖在了身上,使劲闭着眼睛想要赶紧睡过去。 翻来覆去了一阵子后,刘珩终于发现并不是这间厢房有什么魔力能让他睡过去,而是床上的红衣。 窗外的天已泛起了白色,刘珩闭着眼睛长叹了口气,翻身坐了起来,推门走出了厢房。 早一日解决了这些麻烦事就能早一日把沈北落接回来,刘珩抬头看了看还异常耀眼的「北落师门」,找着守夜的侍卫,让他把海棠叫过来。 刘珩指了指厢房,吩咐海棠把屋内的摆设换一下,床榻上的各类床品也要换一下,布置的温馨些,适合客人常住。 又吩咐海棠去定几件红色的成衣,要上乘布料做成的。 刘珩安排好后,满意的勾起唇角笑着,眼看沈叔从院外走了进来,刘珩打起精神,迎着他走了过去。 —— 与沈叔长谈之后,刘珩的心总算定了下来,这几日李厉都会差小厮过来,详细汇报沈北落的情况,刘珩不想让他人觉出他的出现和红衣的「死」有什么关系,有意让沈北落多在李厉家住了几日,准备过两日大家都遗忘了以后,再把他接回来,跟着沈叔。 这日,刘珩正在暗室里折腾着毒草,这几天因为没有时间照顾,这些金贵的植物死了大半,刘珩掰折了一些已经黄了的枝叶,随手扔在地上。 “侯爷,李二公子求见。”海棠走到刘珩身边,附在他耳边说着。 “求见?他在正门?”刘珩有些惊讶,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李厉今日突然正式拜访,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是,李二公子现在正等在侯爷府门口。”海棠小声答道。 “叫他进来。”刘珩随口说道,起身走出暗室,在院子里晒着阳光等着李厉。 不一会,海棠引着李厉走了过来,李厉见到刘珩后,连忙端手行礼,“侯爷。” “什么事?”刘珩看李厉如此正式的给他行礼,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紧盯着李厉问道。 李厉面色有些惊慌,犹豫了一瞬后,最终开口说道,“臣无能,侯爷托付的客人,丢了。” “丢了?”刘珩语调提高了几度,走到李厉身前问道,“丢了什么意思?你不是日日汇报他很好么?怎么突然就丢了?” “臣,臣也不知道。”李厉吓得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今日去请他吃饭时,发现他房内无人,被子折叠整齐,像是一夜没睡,臣派心腹把将军府搜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 刘珩指了指李厉没有说话,转头思索着沈北落离开的原因,开口问道,“这几日,你说了什么吗?” 李厉低着头绞尽脑汁的想着,有些犹豫的说道,“臣,臣一直对他客客气气的,绝不敢有什么冒犯。” 那么多的酷刑都熬下来了,沈北落应该不会因为李厉的几句讽刺就擅自离开,刘珩咬着嘴唇琢磨着,坐到石椅上,叫着李厉过来,“你这几日,看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仔细说说。” 李厉一件事一件事的交代着,大前天去外面吃了个饭,吃了红烧鱼,清炒菜心和烤羊排;前天去青玉楼看了个表演,还顺便叫了西漠姑娘一起聊了聊天;昨天府上送来了一批南庭芥,他指挥着摆放在院子的中心,供他母后欣赏。 “南庭芥?”刘珩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有些奇怪的感觉,追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植物?” “就是一种紫色的小花,跟草乌花有点像,只是没有中间白色的部分,我母后喜欢,特意从西漠买了一批回来。”李厉仔细的解释着,“我当时还说了句,这花长得跟草乌花有点像,不知道养起来会不会也那么金贵。” 沈北落应该不知道草乌花是什么,刘珩蹙眉思索着,现在看起来很可能是他恢复了记忆,顺着什么线索回到中央都城了,之前李医师也说过,像他这种外力导致的记忆损伤,很可能看到什么熟悉的事物,就会自行恢复记忆。 “你多派几个人在燕国找找,悄悄地找,不要把事情闹大。”刘珩低声吩咐道,也许沈北落还没有走远,人还在燕国也说不一定。 “臣明白。”李厉领命道,看刘珩似乎没有那么愤怒,小声的说道,“对不起。” “可能也不怨你。”刘珩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人的去留到底还要看老天的意思,挥了挥手让李厉先下去。 李厉走后,刘珩在石椅上坐了很久。直到觉得周身有些凉时,扬声叫过来海棠,“你带两个人去中央都城看看。如果看到了沈北落,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给我带回来。” —— 连着搜寻了十日,李厉带着人把整个燕国都搜了个遍,最终还是也没有找到沈北落的踪迹,刘珩让李厉不用再寻了,看来他应该早就离开了燕国。 海棠出面定制的红衣到了,刘珩命人直接送到厢房去,这还是沈北落走后,他第一次踏进这个屋子。 整个厢房被海棠布置成了暖色调,看起来很温馨,床榻处还特意放置了刘珩喜欢的茱萸香珠,如果沈北落还在... 刘珩随手拎起一件摆放整齐的红衣看了看,料子上等,红色纯正,冷笑了一声,随手扔在了床榻上,突觉有些烦闷,起身屋内寻着剪刀,挥舞着往红衣走去,扯起袖子掰开剪刀,最终还是没有下去手。 这每一件都是他亲手挑的样式和料子,件件都是他的心血。 夜深,刘珩躺在床上思索了一瞬,还是熟练的披上外袍,小步跑向了厢房的方向。 燕国的冬天就快到了,刘珩一边揉搓着手一边关上了厢房的门,到窗户前仔细检查着是否关严了没有透风的缝隙,蔫蔫的走回床边,坐在了还没有人睡过的床榻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床品都是上等布料所制,刘珩躺上去觉得十分舒服,竟觉得有丝困意,连忙把双手都缩进了厚被中,转身找着舒服的姿势窝了起来。 突然听到房顶传来一丝响动,刘珩立马清醒,表面装睡,藏在被子里的手从袖口中摸到了防身的弯刀匕首,狠狠的攥在手里。 不一会的功夫,窗户慢慢被推开,冷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刘珩紧闭着双眼,留心听着动静。 来人轻手轻脚的把窗户重新关上,往床榻的方向走着。 刘珩感受到来人走到床榻前,紧张着默数了三个数,一把掀开被子往来人的方向刺了过去,大声喊着,“来人啊!” 沈北落躲闪不及,一手直接抓住刘珩的匕首,鲜血直接从匕首上流了下来。 “北落?”刘珩看清来人后惊讶的叫了出来,一把松开了匕首,沈北落抓着匕首的利刃看着刘珩,脸上竟有一丝笑意。 “侯爷,您在里面吗?”厢房外成群的侍卫围了过来,不敢直接冲撞刘珩,站在门口小心的问着。 “我,我做梦了。”刘珩有些结巴的说道,看了看满手是血的北落,有些不放心的站起了身,推开厢房的门对着侍卫说道,“我刚才应该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你们下去吧。” “诺。”侍卫低着头应着,慢慢向后散去。 刘珩关上了房门,深呼了一口气,沈北落突然的出现让他有些意想不到,加上他以为来人是来刺杀他的,一时心跳很快,调整好后,看到沈北落找了块帕子擦干了弯刀匕首上的血迹,盯着它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刘珩走到沈北落身边,抽出帕子按住了他还在流血的伤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匕首看着有些熟悉。”沈北落用另一只手拿起弯刀匕首,试探的问着刘珩。 刘珩勾起嘴角,猜到了李厉肯定无意中提到过沈北落的身份,索性跟他坦白的说道,“十年前,我也是拿着它刺向的你。” “十年前?”沈北落有些疑惑的问道。 刘珩拿起沈北落已经不怎么再流血的左手,从外面包住他的手让他握起了拳,指着他手指上的几个浅色的伤疤说道,“你看,新伤和老伤的位置都差不多,这把弯刀匕首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还没在其他地方见过。” “那我为何是你的恩人?”沈北落从刘珩手里挣脱出来,低着头问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刘珩笑看着他,拿着帕子又抓过了沈北落的手用力按着伤口,“你怎么回来了?” 沈北落这次没有低头,抓住了刘珩手里的帕子后甩开了他的手,起身走到墙角处把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抱了过来,放在刘珩面前。 “这是什么?”刘珩挑眉问道,似乎并不着急解开谜底。 沈北落蹲下一层一层的解开黑布,深紫色的小花渐渐探出头角,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几日奔波,花身略有萎缩,但依旧挺立,应该只是有些缺水。 “你去西漠了?”刘珩看着沈北落问道,怪不得这几日在燕国找不到他,原来是出了一趟远门。 “你毁了草乌,救我,还你一盆草乌。”沈北落躲开刘珩的视线,淡淡地说道。 “你跟我说一声多好,我还派了好多人去寻你。”刘珩笑着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草乌花挪不开眼,这盆草乌实属上品,很可能是西漠大户家定制的草药。 “你说过,几日。”沈北落淡淡的说道。 “什么几日?”刘珩盯着草乌花,没有理会沈北落的话。 沈北落沉默了起来,没有说话。 刘珩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说过几日就去把沈北落接回来,这一隔便是半个月,怪不得他生气了。 “我刚要去接你,就听说你不见了。”刘珩笑着走到柜子前,从里面翻出给沈北洛做的新衣,拿在沈北落身前比划着,“好不好看,我专门给你做的。” “别人,有吗?”沈北落没有接过红衣,小声问着。 “全汉王朝仅此几件,我特意挑的款式。”刘珩看着沈北落笑了出来,一下子猜出了他的小心思,“我给李厉送玉兔是因为想让他好好照顾你,如果你不乐意,以后我不送了。” 沈北落终于接过刘珩手里的红衣,唇角微翘,脸上露出了笑意。 【作者有话说】:草乌花活了! 这次小侯爷不要随便把它再毁掉啦! 十二章 迎亲 次日,刘珩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伸手一拍,没有摸到沈北落,一下子惊醒。 沈北落正躺在屋角处的软椅上休息,听到床上有动静,立刻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手摸着佩剑问道,“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了。”刘珩看到沈北落一脸惊慌,勾起唇角笑着,看到他手里拿的还是海棠的佩剑,“这剑你准备什么时候还给海棠?” 沈北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佩剑,有些不好意思的撩了下脸前的碎发,没有作声。 “你什么时候跑到那去的,床上睡着不舒服吗?”刘珩斜靠在床架上,肆无忌惮的盯着沈北落看起来,昨晚没有点灯,今天才看出来他身上还是那件,从刘珩府上穿走的旧衣,不知在西漠奔波了多久,旧衣上伤痕累累,残留着各种利器磨损的印迹。 沈北落躲开刘珩的目光,低着头整理着还算整齐的衣服,满头青丝披了下来,略显凌乱,胡子也几日没刮,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我送你的簪子呢?”刘珩扫视一圈后,盯着沈北落的头顶问道。 “掉了。”沈北落小声的说着,抬了下头偷看着刘珩的反应,没想到他正含笑的看着自己,连忙转移了目光,盯着草乌的方向不再言语。 刘珩看沈北落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站在那,没忍住笑了出来,“掉了就掉了吧,哪日有空我们再去买一支。” “你不生气?”沈北落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头来,那支玉簪子价格不菲,又是小侯爷亲手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物件,就这么被他丢了,小侯爷竟然一点都不生气? “身外之物有什么可生气的。”刘珩提上了靴子走了过来,拽过沈北落的手看了起来,昨天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人没事就行了,这个弯刀匕首虽然刺出的伤口不大,但会刺的很深,一会找人好好处理一下,别又感染了。” 这次沈北落没有抽出刘珩手里的手,愣神了一会后,小声的说道,“好。” 刘珩第一次见沈北落这么听话,竟有些恍惚,看到沈北落投过来一丝探究的目光,连忙拽着他参观着重新布置的厢房,“我叫人都重新布置过了,用的都是最好的摆件,你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再跟他们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 沈北落慢慢扫视了一圈房间,内心涌起一阵暖意。自失忆之后,第一次有这种踏实的感觉。 “一会儿我叫沈叔带你收拾一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沈叔的义子,出去遇到什么事情就报这个身份,整个燕国多少都会给你些面子。”刘珩走到衣柜里翻找着,最终挑了一件看起来最精致的红色拿了出来,伸手递给沈北落。 沈北落犹豫了一瞬,看着躲在红衣后面,刘珩笑的十分好看的脸,最终伸手接了过来。 沈叔带着收拾好的沈北落出现在刘珩面前时,刘珩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人。 沈北落换上了刘珩挑的红色成衣,衣袖处用金色的绣线绣上一片繁星,从上到下红色由浅至深,衬的沈北落脸上十分秀气。 刘珩直直的看着沈北落胸口的位置,依稀记得他叫人在内衬上秀了一颗独星,准备晚上没人的时候把衣服拽开来看看。 沈北落一脸白净,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刘珩,玉冠束发,那支被他说掉了的流星簪子整整的插在发髻处。 刘珩围着他转了一圈,含笑开口道,“你不是簪子掉了吗?” “你也没说过,我以前救过你。”沈北落微低下头,凑到刘珩耳边说着。 刘珩觉得耳朵被沈北落弄的有些痒,转头对着沈北落的耳朵吹起风来,“那你去西漠到底抢了谁的草乌花?” 沈北落看着刘珩抿嘴笑了起来,没有说话。 自从沈北落知道自己救过小侯爷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有了一些变化,沈北落不再把刘珩当做高高在山的侯爷,而是更多的像个朋友。 一个,身体孱弱,鬼主意很多,需要别人保护的,朋友。 刘珩终于想起,沈叔还站在他俩的身边,清了清嗓子说道,“沈叔,你多教他些规矩。” “老奴知道了。”沈叔端手行礼,沈北落学着沈叔的样子,也向刘珩行了个礼。 “你先下去吧,沈北落的事情你好好安排一下。”刘珩对着沈叔说道。 沈叔应了一声,看了看沈北落不知道该不该带他一起下去。 刘珩笑了一声,走到沈北落面前,踮脚凑到他耳边说着,“你先跟着沈叔去吧,刚来侯爷府不要太张扬。” —— 上午过半,燕王宫的家奴过来送信,说梁王后请刘珩到燕王宫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刘珩收拾了一番,带着一队侍卫,跟着家奴往燕王宫走去。 燕王一共娶了四个妻妾,除了梁王后外皆无所出。至于这是因为老天眷顾梁王后,还是有人在背地里做了手脚,这就不为人知了。 刘珩站在王宫前,看了看遍眼的红色,心生一阵厌恶,调整好心态后,抬脚迈进了燕王宫。 梁王后在书房外的园子里等着刘珩,见他来了后,屏蔽了众人,带着刘珩在园子里的石椅处坐了下来。 刘珩没有随着梁王后坐下,站着敷衍的行了个礼,“母后盛安。” 梁王后看着一脸淡漠的刘珩,话噎在嘴里有些说不出口,长叹了口气,慢慢的说道,“你兄长的婚事,下个月就要举行了。” “不惹事。”刘珩不耐烦的开口打断着,“从现在开始到他大婚之日,我不惹事。” “哀家当然相信。”梁王后无意识的说着,思索着后面的事要怎么开口。 刘珩看梁王后一脸愁容,嘴角染上一抹讥笑,努力压制着脸上讥讽的表情,站在原地等着梁王后开口。 “你兄长大婚,本是由亲王叔去迎亲,奈何你二王叔前两天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这迎亲之事恐怕。”梁王后犹豫了一瞬后,慢慢开口说道。 燕国一共只有一个亲王,如果二王叔无法接亲的话,恐怕只能让燕王自己去迎亲了,刘珩装作没有办法,淡然的问着,“母后的意思是?” “汉王朝迎亲的规矩很多,如果一个封国没有王叔,也可由新郎官的兄弟去接亲,哀家想着…”梁王后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看着刘珩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母后的意思是,让我去?”刘珩挑了挑眉毛问道。 “哀家知道此次路程遥远,路上可能会遇到各种麻烦事。”梁王后发愁的说着,若有其他方法,她是万万不想找这个从小便喜欢惹事的小儿子去迎亲。 刘珩听到麻烦这两字后来了兴趣,去一趟中央都城总比一直赖在侯爷府强,也许这一趟还会有些意外的收获,沉吟了一会后,应承了下来,“我去。” 梁王后没有想到刘珩会答应下来,有些愣住,看到刘珩肯定的神情后才终于相信他是真的要去,转而嘱咐起他来,“中央都城不比其他,你此次去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儿臣知道了。”刘珩行礼说道,他到底要看看,刘懿一直夸奖的中央都城到底有多威武。 “哀家这几天会安排一下迎亲的队伍,你可以叫李将军家的二儿子一起,队伍壮大些,太子太傅也有面子。”梁王后说道。 刘珩转着眼睛思索了一瞬,勾起嘴角应承了下来。 —— 傍晚,刘珩一脸疲惫的回到侯爷府,想也没想就直接往厢房的方向走去,屋里那盆草乌花还在原地,不知道被谁浇了些水,花开正好。 “北落?”刘珩一边脱着外袍一边试探的叫了一声,并没有听到回应,不知道他又跑到哪去了。 刘珩合衣走到了床榻边躺了下来,纠结着要不要泡个热水澡去去乏,想到家奴烧水要很久,有些懒得等。 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刘珩往门口看去,沈北落走了进来,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看到刘珩,瞪圆了眼睛问道,“你回来了?” “你去哪了?”刘珩伸了个懒腰问道,“我好累啊,这时候应该泡着热水澡。” 沈北落走到床榻前,看刘珩眉梢眼角都带着一丝倦气,“那你要不要泡过之后再睡?” “有热水吗?”刘珩慵懒的开口问道,他不信沈北落能细心到给他把洗澡水备好。 “备好了,在你寝房里。”沈北落轻声说道,白天从沈叔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刘珩跟梁王后的关系并不好,沈北落思索了一瞬后,还是让侍女备好了热水,整齐的放在刘珩的寝房里。 “这么贴心吗?”刘珩笑着翻坐了起来,“那你要不要伺候本侯爷沐浴?” 沈北落撇了撇嘴,没有理会刘珩无理的要求,坐在软椅上静静的看着刘珩。 “好好好,我自己洗便是。”刘珩投降般的举起双手,随手披上外袍往自己的寝房走去,脚步轻松,甚至不自主的哼起了小曲。 【作者有话说】:去溜达一圈 看看有什么热闹可凑 hhh 第12章 误会 寝房里,一个个装满热水的木桶还冒着白色的热气,刘珩笑着叫来侍女把热水倒进浴桶,屏退了众人,褪去衣衫后走进了浴桶里。 刘珩把自己全部埋进浴桶里,享受着热气环绕中的惬意,一时竟忘记了杂七杂八的琐事,轻靠在浴桶边闭目养神。 半晌后,刘珩洗去了一身倦气,换上了一身素白的便服,脚步轻快的走到厢房前,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正在床榻上打坐休息的沈北落听到动静后连忙起身,看到来人是刘珩,无奈的说道,“侯爷这是打算每日都歇在这边吗?” “这里的床更舒服些。”刘珩笑着关上了门,没有理会沈北落臭起来的脸,径直往床榻处走着。 沈北落看刘珩直接脱了靴子躺了上去,无奈的说道,“侯爷,既然你这么喜欢这间屋子,不如再找个其他的屋子给我住?我睡哪里都可以,打扰到侯爷的清修就不好了。” “沈叔教的不错啊。”刘珩把胳膊支在头下,侧躺着上下扫视沈北落,“要不你睡柴房吧,天干物燥,正好盯着点后院别起火。” “好。”沈北落俯身行了个礼,转身要往门口走去。 “给我站住。”刘珩坐起身来叫着,沈北落疑惑的站在原地,转头看着刘珩。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刘珩随意的套上靴子后走了过来,凑到沈北落眼前耍起无赖,“我就是要睡你的屋子,你在哪我睡哪,要不我会睡不着。” 沈北落有些无奈的看着小侯爷,以他的性子,就算今天自己真的睡到了柴房去,他八成也会跟着一起睡过去。 “我,臣知道了。”沈北落做着请的手势,试图把小侯爷请回床榻上,“我哪也不去,今日就在软椅上休息。” 刘珩看沈北落松口肯留下,笑着往床榻边走去,边走边说道,“什么臣不臣的,你说着变扭,我听着也变扭,私下就以你我相称。” “臣不敢。”沈北落低着头站在原地,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刘珩摸出衣袖里的弯刀匕首,突然转过身直接架在沈北落的脖子上,坏笑着说道,“你再敢叫我侯爷,我就杀了你。” 沈北落一脸淡然的看着刘珩,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刘珩试探着用力了些,匕首很快便刺破了沈北落的脖子,看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变化,刘珩撇了撇嘴,讪讪的收回了弯刀匕首,“好吧,算我怕了你,你爱怎么就怎样吧。” 沈北落拿起衣袖随意的把脖子上的血迹抹掉,红衣上金色的绣线染上一丝鲜血的红,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刘珩盯着那抹红色,突然挪开了目光,走到窗前打开了一个小缝透着气。 天上的月亮很圆很漂亮,就跟沈北落刚醒时,追着自己满院子杀时的月亮,一模一样。 “北落。”刘珩回头叫着沈北落,“我们去喝酒吧?” “去哪?”沈北落淡然的问着,看到刘珩已经开始整理衣摆,轻笑了一下,穿好外袍,跟刘珩一起走出了侯爷府。 —— 虽然天气已经转冷,燕国城内还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刘珩轻车熟路的带着沈北落从小道穿了出去,直接走到了平安酒肆的门口。 店小二眼看来了熟客,连忙往二楼的雅间里迎着,刘珩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没有理会店小二,直接走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店家,来两壶梅子酒,再上些招牌小菜。”刘珩似乎心情不错,直接招呼着店小二点着酒菜。 店小二连忙应了一声,小跑着到楼下备着菜肴。 沈北落静坐在刘珩对面,看小侯爷全部心思都在赏月上,没有说话,仔细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不一会,店小二端着大盘子走了上来,把两壶梅子酒和白玉杯轻放在桌上,配上了两碟精致的小菜,谄笑着退了下去。 刘珩终于收回了目光,自己动手倒了一杯梅子酒,轻泯了一口,是想念的那个味道。 刘珩自顾自的喝下一杯酒后,看到沈北落面前依旧空着的白玉杯,笑问道,“怎么,你是在等着本侯爷亲自给你倒酒吗?” “我不喝酒。”沈北落看了看眼前的酒壶,淡然的说道。 “我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不行,你得陪我一起喝。”刘珩说着,拿起沈北落面前的酒壶给他倒起来,沈北落不敢用力抢夺,只能随着刘珩的意,倒满了眼前的酒杯。 “喝。”刘珩举起手里的白玉杯,坏笑的看着沈北落。 沈北落看着酒杯正犹豫之际,突听旁边有人低声叫了一句,“侯爷?” 两人往旁边看去,雅间的房门被推开,李厉正站在门前,紧盯着刘珩看着。 “你也在啊。”刘珩笑着招呼李厉过来,“今晚月色这么好,你躲在雅间里做什么?” 李厉走到刘珩身边坐了下来,正欲为了沈北落的事情跟刘珩请罪,突然看清对面坐的竟是失踪了很久的沈北落,惊讶的问道,“你回来了?” 沈北落移开了目光,没有理会李厉的问话。 李厉看了看沈北落,又看了看身边的刘珩,有些生气的说道,“怪不得你最近都不找我出来了,原来是有了新欢。” 刘珩看了下对面的「新欢」,开口劝着李厉,“今日梁王后刚解除我的紧闭,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李厉根本听不进刘珩的解释,看到坐在对面一脸淡然的沈北落,心一横把刘珩面前的酒杯拿了起来,挑衅的一口喝了下去。 “真的是临时起意想来喝杯酒,不是有心不叫你的。”刘珩看李厉还是没有消气的样子,没有在意李厉有些越界的行为,伸手拿起沈北落面前的酒杯,跟李厉碰了一下酒杯后,低头啜饮。 李厉本就因为沈北落失踪的事情心事不顺,现在看到刘珩已经习惯到直接用沈北落的杯子喝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声叫来小二,又叫了两壶梅子酒。 店小二送上酒后,李厉站了起来亲自斟了三杯酒,轻放在了刘珩和沈北落面前,对着刘珩举起酒杯,“侯爷,如果之前的事你不怪罪了,臣斗胆请酒一杯。” 说罢,李厉直接扬脖灌下了一整杯酒。 刘珩看了一眼李厉,轻声地叹了口气,拿起眼前的杯子小口喝着,“本就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李厉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转身对着沈北落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离开将军府。如果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在这跟你赔罪了。” 沈北落伸手拦了一下李厉却没有拦住,李厉直接扬脖把一杯酒灌了下去,沈北落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酒杯,没有动。 李厉见状,以为是沈北落不肯原谅自己,直接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酒,冲着沈北落敬了一下后,扬脖又喝了下去。 刘珩在一边笑看着,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沈北落眼看李厉正在倒第三杯酒,连忙伸手拦了下来,眼看李厉一副他不喝下不罢休的样子,终于拿起眼前的酒杯,一口灌了进去。 满嘴辛辣。 酒刚下肚,沈北落只觉头有些沉。趁着还没完全上头之前,故作淡定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李厉说道,“我是临时要去处理一些私事,未跟李二公子报备,还请见谅。” “够豪爽,这事我们翻篇了。”李厉看沈北落直接喝干了杯中酒,自己也一口灌下了手里的酒。虽是度数不高的梅子酒,两人连着喝下几杯后也有些上头。 刘珩推着桌上的小菜,示意他俩先吃一些垫一垫。 “今天碰到你正好,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刘珩看两人误会已解,拉着李厉小声说道。 “谁欺负你了?”李厉有些大舌头,说着就要起身找谁算账。 刘珩一把拉住李厉,笑着摇了摇头,“你先醒醒酒,我真的有正经事要跟你商量。” 李厉晕晕乎乎的看了看刘珩,看到他一脸严肃的样子,赶紧吃了几口小菜,起身走到窗边,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转而坐了回来。 “我兄长过几日大婚,”刘珩看李厉清醒的差不多了,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梁王后想让我去迎亲。” “听闻安亲王前两天狩猎时从马上摔了下来了,”李厉点着头附和道,梁王后此时派小侯爷去迎亲也在情理之中,“你答应了吗?” “难得有机会去中央都城看看,当然不能浪费这个机会。”刘珩把玩着白玉杯,淡然的说道。 “能带我一起去吗?万一有什么事情,互相也有着照应。”李厉思索了一瞬,试探性的问道。 “我也是这个想法,正好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过几日随我一起去中央都城。”刘珩看了看周围,小声的说道。 “到时候我给你引荐个人。”李厉看了看沈北落,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刘珩的野心,低声凑到刘珩耳边说道。 “他现在是沈叔的义子。”刘珩看出了李厉的小心思,看了眼沈北落,小声凑到李厉耳边说道,“不过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计划,小心为上。” “沈叔?”李厉挑了挑眉问道。 “內患已除。”刘珩淡淡的说道,看沈北落面色潮红,脑袋跟着左右摇晃起来,似乎不胜酒力,勾起嘴角浅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那是一杯还没有动过的梅子酒 李二公子你是不是想多了 hhhhh 没想到沈北落竟然是一杯就倒的选手 喝多了会不会跟平时 不太一样—— 第13章 醉酒 沈北落喝掉了两杯酒之后便不肯再喝,刘珩有些担心沈北落会不会真的醉过去,也不敢多喝,四壶梅子酒,最终大多进到了李厉的嘴里。 临别时,千杯不醉的李厉倒是没有大碍,笑着告别了两人,打着酒嗝往将军府上走去,李厉刚拐过街口,沈北落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软软的倒在地上。 “哎,你行不行啊。”刘珩此时也有些头脑发晕,慢慢蹲下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沈北落嘲笑着,“你不是才喝了一杯嘛,怎么能醉成这样?” “两杯!”沈北落伸着手使劲比划着二的手势,吐字不清的说道。 “好好好,两杯。”刘珩第一次发现,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沈北落,喝完酒竟然这么可爱,边起身边伸出手去拽着沈北落,“你快点起来,外面这么冷,我们回去了。” 冷风一吹,沈北落只觉有些头疼,一把抓住刘珩伸过来的手,想借力站起来。不料刘珩也没有站稳,直接被他拽了下来。 沈北落无意识的把手挡在了刘珩身下,以防他摔伤,刘珩笑呵呵的跌进了沈北落怀里,拍着他的肩说道,“你可真没用,两杯就喝成了这样。” 沈北落欲反驳两句,却实在无话可说,无奈的跌坐在地上,任由刘珩嘲笑。 刘珩笑够了觉得地上有些冷,挣扎着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平安酒肆门口的柱子,另一只手伸过去拉着沈北落,终于把他成功拉了起来。 “你还能自己走回去吗?”刘珩凑过去问着,沈北落微红的脸上满是迷茫,看着刘珩半晌没有说话。 刘珩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现在只怕是找不到车夫能把他俩送回去,感觉身上越来越冷,没办法的搀起沈北落,一步一晃悠的往侯爷府走着。 “早知道你这么不能喝,我就不叫你出来喝酒了。”刘珩低声抱怨着,沈北落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喝过酒后竟然可以这么沉。 沈北落的意识逐渐迷离,双手死命抓住刘珩,把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他肩上,在离侯爷府几百米的地方,刘珩终于承受不住肩膀的压力,把沈北落推放在街边的石阶上,坐在他身边喘着粗气。 刘珩依旧不肯相信,武功那么好的沈北落竟会是传说中的一杯倒,不死心的凑到沈北落脸前,小声的问着,“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啊?” 沈北落睫毛微颤,白净的脸上还残留一丝醉酒的红色,有些难受的抿着薄唇,竟有些醉酒后娇媚。 刘珩看到沈北落如此模样,突觉酒劲有些上头,伸手过去摸了摸沈北落侧脸,上面还有一丝醉酒后的温度,刘珩突然想看看那道疤是不是还在,手指向嘴唇的方向掠去。 沈北落感受到了唇边的「异物」,皱着眉想往另一边躲去。不料被刘珩禁锢住,无法动弹,一时有些气恼,直接对着刘珩的手指,一口咬了下去。 “喂。”刘珩吃痛的收回了手,“你现在可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啊,不要随意挑战我。” 沈北落低吟了一声,随后整个人直接歪了过来,靠着刘珩软软的倒了下去。 刘珩连忙拍着他的肩,试图把他叫起来,无奈沈北落根本不理会刘珩的拍打,呼吸逐渐平稳。 刘珩看这次沈北落是彻底睡了过去,半抱着他发起了呆,听说睡死过去的人会比平时更沉,刘珩举起沈北落的胳膊感觉了一下,确实分量不轻。 眼看着离侯爷府还有一段距离,刘珩有些发愁的咬起嘴唇,低头看到刚被沈北落咬了一口的手指,心生一记,把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睡着了的沈北落任由刘珩摆弄,轻拨开他的下唇,那道浅色的疤痕还在。 刘珩仔细看了看那道疤,又抬头看了看还有些距离的侯爷府,心一横,趁着醉意直接亲了下去。 沈北落果然醒了过来,一双媚眼迷离的看着眼前的刘珩,不知所措,刘珩尴尬的抬起头,清了清嗓子,“我们离侯爷府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不能这么睡过去,当时喂药的时候你就这样,只有这种方法才能给你喂下去,我想着,现在,是不是也…” 刘珩话音未落,沈北落的眼睛随即又闭了起来,刘珩无奈的叹着气,现在酒醒了,这种方法断然不敢尝试第二遍,认命般的站了起来,蹲在了沈北落面前,拉过他的双手,让他伏在在自己身上,环住他的腿,直接把他背了起来。 虽然沈北落比他高出一些,刘珩依旧觉得他背上的人轻飘飘的,想着明天让厨房做点什么好吃的给他补补,鲜藕炖排骨?菌菇鸡汤?烧肘子?想着想着,一抬头竟看到了侯爷府外亮着的灯笼,再接再厉,背着沈北落一口气走回了侯爷府。 —— 刘珩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时,沈北落正缩在床榻的角落,看起来是想尽量离刘珩远一些。 昨晚为了方便,刘珩直接把沈北落扔到了床榻里侧,自己脱去外袍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看沈北落一脸冷漠,刘珩伸手过去逗着沈北落,“你醒了啊。” 沈北落一动不动的盯着刘珩,慢慢开口道,“昨晚…” 刘珩被沈北落盯得有些心里发毛,连忙收起了笑意,开口解释,“昨晚你喝多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弄回来,实在疲惫,把你扔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沈北落听到「扔」这个字眼时,微皱了下眉。 “不是扔,轻放。”刘珩连忙开口说道,看沈北落仍有些不悦,慢慢挪到了床的外沿,小声说道,“真的就只是在一个床上睡了一晚,其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只是算,回到侯爷府之后的事情,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刘珩小心的看了沈北落一眼,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昨夜在路上被轻薄的糗事。 沈北落欲起身下床,刘珩连忙坐起给他让着地方。不料起身过猛,直接撞到了床梁上的香球上,发出叮叮一阵响声。 刘珩看到沈北落把香球磕的左摇右晃,不敢大声嘲笑,小声嘟囔道,“你武功那么好,其实你刚才自己也能下去。” 沈北落没有理会刘珩的讽刺,脚步微晃的扶住了香球,一脚迈到刘珩身边空出来的位置,轻跳下床去。 刘珩看着整理衣服的沈北落,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床榻笑着说道,“你看,还是床上睡得舒服吧,这么大的床又不是睡不下,你以后别在软椅上凑活了。” 沈北落没有理会刘珩的话,整理过衣服后,俯身蹲了下去把靴子穿好。 刘珩靠在床边,眉眼含笑的看着有些害羞的沈北落,“你饿了吧?我马上叫厨房给你备些吃的,话说你现在怎么还这么瘦,昨晚咯的我生疼。” 沈北落回头看了刘珩一眼,咬着牙跟他行了一礼后便走出了厢房,刘珩笑着钻回了被子里,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要再把沈北落灌醉一次。 —— 收拾妥当后,刘珩看着厢房内的草乌花,越看越是喜欢,差人把草乌花小心搬到了暗室,细心的照顾起来。 海棠不在府里,刘珩又不放心其他人,修剪过草乌花后,索性把暗室里其他的毒物都看过一遍,该浇水浇水,该修剪修剪,该施肥施肥,一套流程弄下来,再出暗室时,竟发现天已黑透,刘珩没有什么胃口,溜达到厢房处,想看看沈北落今天在忙什么事。 沈北落正坐在桌前,对着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册子发着愁,刘珩笑着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翻了起来。 册子里记录了侯爷大婚时,需要准备的各类物品,刘珩笑着把册子丢了回去,“沈叔这么快就开始压榨你了,这么多东西要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完?” “他那边要准备的更多。”沈北落伸手把刘珩随手丢掉的册子整理好,硬着头皮继续看着手里番看到一半的册子。 刘珩看沈北落一脸认真的样子,伸手弄乱了被沈北落摆成几摞的册子,把手压在乱成一片的册子上,故意不让他整理,坏笑的问他,“沈叔说这些东西要什么时候整理完了吗?” 沈北落看着刘珩无奈的摇了摇头,索性随着他去捣乱,“沈叔说,这些都是去迎亲时需要的东西,让我这两天备好。” “啊,迎亲。”刘珩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件事,看着一脸疑惑的沈北落,小声说道,“过几日我要去趟中央都城,你…” 刘珩怕沈北落回到中央都城后,会想起什么以前的事情,犹豫了一瞬,决定这次不让他跟着一起去。 “你就留在侯爷府吧,我带沈叔过去,万一有什么事,他经验也比较多。”刘珩定了下心神,装作淡然的说道。 “好。”沈北落低声应着,看刘珩还没有让他整理的意思,伸手欲推开刘珩放在册子上的手,不料被他一把抓住。 “我没有胃口,陪我吃饭。”刘珩抓着沈北落的手,顺势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附在他耳边说着。 沈北落轻轻挣脱开刘珩的禁锢,看着一脸坏笑的小侯爷,点了点头应着。 【作者有话说】:醉酒的北落可可爱爱 hhhhhh 真的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 同床共枕了 而已 hhh 第14章 初雪 临近迎亲的日子,沈叔把能用上的人全部用了起来,侯爷府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虽然沈北落名义上是沈叔的义子,沈叔还是不敢随意使唤他,眼看还有一堆事项需要准备,很可能赶不及迎亲的计划,沈叔硬着头皮,试探性的问过刘珩后,意外发现小侯爷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沈叔从刘珩处得到了许可后,直接不客气的用起沈北落,发现这个「义子」虽然日常冷漠,办起事来倒是十分靠谱,沈叔逐渐放下心来,把更多的事情交到沈北落手里,沈北落沉吟了一瞬后,默不作声的应了下来。 平日里,刘珩在府内几乎看不到沈北落的身影,本想插手管管,又想着有些事能拴住他,总比让他成天胡思乱想的强,便随沈叔去安排,每日安心泡在暗室里,研制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物。 在厢房睡了几日,刘珩一夜无梦,安然的睡到了清晨,刘珩不信邪的在寝房里睡了一晚,一夜无眠。 刘珩看到升起的太阳时,无奈的坐了起来,批上外袍就往厢房跑去,推门看沈北落依旧蜷缩在软椅上休息,不客气的走到床榻前,踢掉了靴子,丢掉了外袍,美美的躺上去盖上被子,不一会便睡沉了过去。 自此之后,刘珩洗漱过后再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批上外袍就往厢房跑。如果沈北落还没有回来,刘珩就直接上床裹好被子,闭上眼睛似睡非睡的等他回来,听到他推门回来的声音后,莫名觉得一阵安心,迷迷糊糊翻个身,连眼睛都懒得睁,闷头直接睡了过去。 有时沈北落回来的早些,刘珩总会拍拍床榻让他过来一起睡。虽然沈北落醉酒时,曾经跟刘珩在一个床榻上睡过一晚。但自那之后,无论刘珩怎么挑逗,劝说,威胁,沈北落都坚持不往床边挪动一步,收拾一下软椅后,侧躺在上面休息。 刘珩有时临睡前,会看着沈北落蜷缩在软椅上偷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抢过来的床榻,失眠的毛病再也没有出现过。 —— 临行前一日,梁王后把沈叔叫了过去,仔细核对着准备好的物件,生怕有什么纰漏。 刘珩趁机叫来李厉,两人躲在暗室里,定好这次去中央都城需要拉拢的名单,抬头看到屋外天色暗了下来,刘珩想到明日就要动身离开,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匆匆打发了李厉,踱步走到厢房前,推门走了进去。 沈北落难得出现在屋子里,坐在桌前拿着一本卷轴,细心核对着明日出发的时间,听到门响,转头看到是刘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起身跟他行礼问安。 “明天我就要走了。”刘珩凑到沈北落身边,随手拿掉他手里的卷轴扔到一边,坏笑的盯着沈北落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特别舍不得我?” 沈北落向后挪了一步,跟刘珩保持着安全距离,抬手行礼道,“侯爷一路平安。” “真冷血。”刘珩撇了撇嘴,撑着胳膊直接坐到了桌子上,“好歹咱俩在一起睡了这么多天。就算是只小狗,突然不在了也会想吧?” 沈北落看着刘珩,使劲憋着不敢笑出声,刘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当,跳下来追着沈北落打着。 沈北落被刘珩追到了床榻边,看了看宽大的床榻,想到刘珩这一走,自己终于能上床睡觉,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刘珩直接一把将沈北落推到了床铺上,撑在他面前无赖的说道,“我不管,反正天塌下来,今天你都得陪我玩。” 经过这几天,刘珩随时随地的「折磨」,沈北落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小侯爷要求的事如果你做不到,他就会换一件更难的事来磨你,伸手推开了小侯爷,走到桌子前收拾着,“你想玩什么?” 刘珩在厢房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好玩了,走到柜子前,在角落处翻找到一个木盒,里面放在黑白棋子和一副棋盘,开心的拿了出来,饶有兴趣的说道,“不如我们下盘棋吧?” “我不会。”沈北落看了看木盒,老实的说着。 “那我教你,很简单的。”刘珩把棋盘铺在了桌子上,把装着白棋的棋笥递给沈北落,坏笑着说道,“不如我们赌一把,输的人满足赢的人一个愿望怎么样?”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坐在桌子边等着刘珩的教学。 围棋的规则教的简单,实践起来却有些难度,刘珩一边教着沈北落一些基本的棋局,如何做眼和破眼,带着他对杀了几个局后,沈北落大致了解了围棋的规则。 开了一局新棋后,沈北落无法破掉刘珩做的眼,几步过后便被刘珩吃了个精光,无奈的看着刘珩,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兴致继续玩下去。 又开了一局新棋后,沈北落还是无法参透要领,刘珩直接丧失了下棋的兴致,挥手扰乱了棋盘上的棋子。 刘珩看着被他弄乱的棋盘,五颗黑色的字练成了一条歪歪曲曲的直线,突然开心了起来,拉着沈北落说道,“我知道了,我们下五子吧,那个简单。” 简单讲述了规则后,沈北落果然比之前下围棋时得心应手了许多,竟多次连成了三颗白子,刘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分析着眼前的棋局,最终比沈北落早了一步连成了五颗黑色。 “我赢了!”刘珩开心的笑了出来,把棋盘往前一推,坏笑的说道,“输的人,快给赢的人实现愿望。” 沈北落低头开始收拾被刘珩弄乱的棋盘,把黑白两色的棋子分别捡到了两个棋笥里,低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刘珩像是早就想好了自己会赢一样,脱口而出道,“梅子酒!最好再配一碟刚炸出来的花生米,太惬意了。” 沈北落收好棋盘和棋笥后,看了看已经黑透的天,慢慢开口道,“等侯爷回来吧,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侯爷早些休息。” 虽然沈北落说的很有道理,刘珩还是觉得有些失了兴致,讪讪的起身走出沈北落的房间,暗自下定决心,今天就算是一夜不睡了,也绝不再踏入这间厢房。 —— 收拾妥当后,刘珩推开窗子,想最后看看燕国的月亮,没想到一片白色的雪花直接落在了手上,整个人向外探去,发现整个院子里已经染上了一层白色。 刘珩兴奋地披上皮草,想去厢房告诉沈北落下雪了,突然想到他刚才不肯满足自己的愿望的样子,生气的甩上了窗子,脱下了皮草扔在了地上,有些气闷的躺回了床榻上。 几声轻微的敲门声传来,刘珩以为自己幻听了,在整个侯爷府里,还没有人敢大晚上敲他的门。 又几声细微的声音穿了过来,刘珩坐起了身,扬声问道,“谁?” 门外没有人回应,沉默了一瞬后,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这下彻底惹怒了刘珩,趿拉着靴子大步走向门前,一把拽开了门,屋外的沈北落身上已盖上了一层细雪,手里拎着一个平安酒肆的木匣子,看着刘珩笑了起来。 “梅子酒?”刘珩盯着沈北落手里的木匣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着。 “如果今天想休息了,可以先冰起来,明天在路上喝。”沈北落开口说道,看刘珩没有请他进屋的意思,把木匣子轻放在门口,端手行礼后,转身欲离开。 “诶,沈北落。”刘珩开口叫住了他,看他回头后,伸手指了指屋顶的位置,“我想去赏雪,你带我上去。” 沈北落思索了一瞬,可能是雪景真的太美,也可能是终于觉得明天刘珩就要离开侯爷府了,最终还是走了过来,从地上拿起木匣子,单手抱起刘珩的腰,轻巧的跳到了房檐上。 刘珩扶着屋檐上的柱子,小心往围墙上走着,鹅毛大雪下的万家灯火多了一丝朦胧感,甚是好看,刘珩站在围墙上看了很久,终于觉得有些寒冷,哆哆嗦嗦的走回屋檐下避雪。 沈北落看刘珩玩够了,轻手打开木匣子,里面飘出来一阵油炸花生米的香气。 “你不是不买吗?”刘珩从木匣子里拎出梅子酒,举起酒壶直接灌下一口,身子瞬时觉得暖和了一些,随手递给沈北落,让他也暖一暖身子。 沈北落看着刘珩手里的酒壶没有动,低头把装着花生米的碟子拿了出来,轻放在木匣子上。 “你还是别喝了。”刘珩看了看身下将近三米的高度,讪讪的把手拿了回来,沈北落要是喝多了可就没有人带他下去了,那真的就是要在屋檐上,一夜无眠了。 刘珩身上的雪慢慢化成了冰水,顺着脖子灌了进去,举着酒壶哆哆嗦搜的走到沈北落旁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沈北落像是一个天然的小火堆供刘珩取暖,看他实在哆嗦的厉害,伸手拍了拍他身上残留的水珠。 刘珩多灌了几口梅子酒暖身子,感受到沈北落身上的热气,往他怀里的位置又挪了一些,沈北落没有躲开刘珩,僵硬的坐在原地没有动。 刘珩突然有些不舍得此时的温暖,就要开口说带沈北落一起去,想到此次去还是有很大的风险,最终改口道,“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这里。” 沈北落浑身僵硬了一瞬,装作陪着刘珩赏雪,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啊 下雪了! 啊 梅子酒! 啊 沈北落你觉得你变了嘛! 第15章 出游 天蒙蒙亮,燕国派出的迎亲队伍便整齐的排在燕王宫口,吉时一到,在一片鞭炮声中,准时出发。 燕国的小侯爷刘珩带头,身后跟着将军家的二公子李厉,尚书府的大公子苏镇以及御史大夫的大儿子曹钰,浩浩荡荡的往中央都城的方向走去。 迎亲的队伍从街首排到了街尾,路过之处,燕国平民纷纷探出头来,感叹着迎亲队伍的壮观。 想到燕国上一次这么热闹,应该还是十几年前,燕王后生下侯爷刘懿的时候。 刘珩坐在领头的马车里,迷迷糊糊的左摇右晃着,手里抱着侍女备好的暖炉,身上还是觉得有些凉,有些后悔没有带沈北落来。要是能靠在他身上睡,应该会睡得更舒服一些。 马车里的构造只够坐着,时间久了,刘珩睡得有些脖子酸痛,撩开帘子看了看,就快要走出燕国的封地,叫着坐在马车外的沈叔,吩咐找个大些的酒家稍作休息,下午再继续赶路。 简单休顿后,迎亲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再次出发了,刘珩索性把帘子掀开挂了起来,无聊的看着外面的街景,突然有些好奇沈北落此时正在府里做些什么。 赶了三天的路后,迎亲队伍停在了离中央都城还有一段距离的郊外,按照汉王朝的礼数,聘礼应当于明日一早送到太子太傅的府上,待新娘子准备好后,跟着迎亲队伍回到燕国,行大婚之礼。 刘珩吩咐沈叔找个可靠的人把海棠寻回来,把其他的琐事直接交给李厉,自己走到备好的房间,脱去衣物,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刚换好衣物,李厉便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走啊,听说聚福楼的烤鸭子十分好吃,我特意订了座位。” “你去吃吧。”刘珩没有什么兴趣的说道,三天的路程让他有些疲惫,只想简单的吃口饭菜,好好地睡上一觉。 “真的特别好吃。”李厉不死心的凑在刘珩身边说道,“满打满算,我们在这里也呆不上几天,更应该多出门逛逛,万一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呢?” 刘珩被热闹这个词语吸引了注意力,轻推开窗,外面一阵嬉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李厉出去疯一圈。 中央都城的冬天没有燕国的冷,走出客栈时,刘珩还是感受到了阵阵凉气袭来,好在离得并不是很远,刘珩刚觉得有些冷时,已经走到了聚福楼的招牌下。 聚福楼地处于中央都城的中心位置,深受老百姓的喜爱,大堂里人来人往一阵热闹,李厉叫住忙的不可开交的店小二,低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店小二带着两人直接坐到了二楼的雅座里。 烤鸭子需要现烤现吃,李厉先点上了一只,又点了壶热茶,几个小菜,两人坐在窗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等着烤鸭子。 窗外突然一阵吵闹,刘珩好奇的往外看去,一群家仆正追赶者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女,红衣少女在街上灵活的躲避着,奈何家仆人多势众,最终还是被抓住,一群人压着她向街角处走着。 李厉看到刘珩很感兴趣的样子,低声跟侍卫说道,“去打听打听。” 侍卫应后便退了下去,眼看红衣少女就要离开刘珩的视线范围,刘珩想了一瞬后站了起来,笑看着李厉,“李二哥哥?” “臣在。”李厉带着哭腔的应着。 店小二此时正好把硬菜送了上来,李厉凑过去使劲嗅了几下烤鸭子的香味,无奈的跟它道着别,跟着刘珩走出了聚福楼。 出了聚福楼,刘珩看了看人流的方向,直接往人最多的地方走了过去。 红衣少女被两个家仆抓着胳膊,不情不愿的站在百草堂前,一个披着皮草的男子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一脸嚣张,“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李厉穿过人群走到刘珩旁边,低声的说着,“这姑娘是百草堂掌柜的捡回来的弃婴,这些年一直在这里当学徒,深得老爷子喜欢。” 刘珩看了看气焰嚣张的男子,一身福贵打扮,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丧气,“这是百草堂的少东家吗?” “这是百草堂掌柜的小儿子白子询,从小就不务正业,一直想跟老大抢家里的生意,”李厉一边护着刘珩不被人流挤来挤去,一边低声说着,“这次是趁着掌柜带着老大到西漠去收购药材,就想着霸王硬上弓,把这姑娘娶回来,凭借老爷子对这姑娘的喜爱,肯定会分他几家药铺经营。” “这姑娘?”刘珩疑惑的开口问道。 “听人说,这姑娘虽是弃婴,却机灵的很,很多药材都是看一遍就能记住,加上掌柜的有意扶持,现在势头大有盖过白子询的样子。” 刘珩冷哼了一声,看了眼白子询,面色满是鄙夷。 “大家给我评评理啊。”白子询伸手抓紧了皮草,冲着大家说着,“这人是我白家的家奴,理应这辈子都留在百草堂侍奉我们白家。如今这小丫头想跑,又没有足够的赎身钱,小爷我把她抓回来,这不违法吧?” 看热闹的人似乎都知道白子询是个什么货色,一时没有人说话。 白子询看没有人搭话,一时有些尴尬,扬声叫人把猎犬带过来。 黑色的獒犬被人牵了过来,油亮的黑色皮毛,一看就被人喂得很好,伸着猩红的舌头,蹭着白子询的手撒着娇。 白子询坏笑的走到红衣姑娘旁边,“你不是想跑吗?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能跑过我的獒犬,我亲手把你的卖身契撕毁,自此还你自由,你要是跑不过我的獒犬,那就。” 白子询伸手摸着獒犬粗壮的脖子,上下扫视着红衣少女被扯坏的衣服,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李厉看白子询一副得意的样子,咬牙切齿道,“无耻。” 刘珩反而一脸淡然,拉着李厉走到离獒犬近些的地方,探头细看了獒犬一瞬,转头看红衣少女准备怎么做。 “好啊。”红衣少女盯着猎犬一瞬,突然开口说道。 白子询有些意外的看着红衣少女,示意家仆把她松开,“你可想好了,这可是我花重金从西漠买回来的獒犬,咬住东西可是不撒嘴的。” “想好了。”红衣少女伸手缕了下头发,一脸决然,“今日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白家二少爷说了,若我侥幸逃脱,以后便还我自由。” 众人纷纷应着,说在场的都是证人,让红衣少女放心应对。 “从这里到那个亭子,你跑的过它,我立马放你走。”白子询有些心虚的指着远处的亭子,感觉有些不够远,又指了指更远的一个,几乎看不见的亭子,转头看着红衣少女说道。 红衣少女看了看白子询手指的方向,点点头同意道,“就那个亭子吧。” 李厉转头看了看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凑到刘珩身边说着,“这么远的距离,跑都不一定能跑到那,还要跑过猎犬,开玩笑么这不是?” 刘珩看着红衣姑娘没有说话,这姑娘能答应的这么痛快,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妙计,只是刘珩一时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计划的。 随着白子询一声开始,红衣姑娘一下子跳到了树上,随着大家的叫好声,手脚麻利的爬了上去,站在粗壮的树杈上,看着白子询笑了起来。 中央都城的楼宇几乎都连在了一起,红衣姑娘顺着树杈直接走到了围墙处,猎犬在下面吠叫着,红衣姑娘丝毫不理会,一心往亭子的方向小心的走着。 “你这是犯规。”白子询生气的冲红衣姑娘说道。 “你只规定了距离,又没规定要怎么过去。”李厉大声的说道,身边的人一阵附和。 白子询眼看自己讨不到便宜,忙叫家奴拿着梯子,上去追赶红衣姑娘,眼看路程刚过半,白家的家奴已经快要追上她,红衣姑娘躲避家奴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空,重重的摔了下去。 猎犬看到猎物从天上掉了下来,兴奋的冲了过去,张着嘴正准备咬下去时,突然歪在了一边,舌头伸的老长,使劲的喘着粗气。 “白一!白一你怎么了!”白子询看到爱犬突然如此模样,也顾不上红衣姑娘了,冲到猎犬身边心疼的看着它。 刘珩冷笑了一下,伸手递给李厉一个小瓶子,李厉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你下的毒?” “他肯定解不了。”刘珩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去跟他谈吧,一会儿把这姑娘给我领回来,我先去聚福楼再给你点一只烤鸭子,你快点回来吃。” —— 半晌后,李厉带着红衣姑娘走到了聚福楼的雅间。 “你叫什么?”刘珩抬眼看了下红衣女子,淡淡的问道。 “白十三。”白十三不卑不亢的说道,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我渴了,能给我杯水喝吗?” 刘珩勾唇笑了一下,伸手示意她可以自己倒,白十三也没有客气,直接豪饮了三杯温茶,看着刘珩说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刘珩轻声问道。 白十三蹙眉思索了一瞬,做了这么久的家奴,一下恢复了自由身,突然有些迷茫,最终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你想继续留在白家吗?”刘珩问道。 白十三摇了摇头,自己大闹了一场,掌柜的就算再喜欢自己,白子询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 “给她点银子。”刘珩冲着李厉说道,李厉应了一声,拿出一袋银子交给白十三。 “你可以走了。”刘珩说道。 “就这样?”白十三不敢相信的看着手里的银子,想着刘珩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獒犬下毒,肯定是个比白子询更难缠的人物,没想到这个人物,就这么轻易的要放自己走。 “这几日我都在这,”刘珩把玩着茶杯,淡淡的说道,“如果你不想做白十三了,欢迎你随时回来找我。” 【作者有话说】:红衣姑娘居然叫 白十三?? 小侯爷 你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你家沈北落知道嘛? 第16章 花酒 次日大早,刘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带着迎亲队伍走到了太子太傅府前。 刘珩深知自己代表的是整个燕国。纵使再不喜欢这桩亲事,今日也必须要做的体面些,表面微笑,实则神经紧绷,装着从容的应对着各个高官。 终于熬过了一天,刘珩回到客栈后深感疲惫,叫店家多烧了几桶热水,换过两次过后,才觉得整个人逐渐松弛了下来,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刘珩以为是店家又提来了热水,随口应着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后,站在门口的人似乎有些迟疑,刘珩以为店家不知道自己的方位,扬声说道,“我在里面,你把热水送进来吧。” 门被轻关了起来,来人往内室走来,刘珩闭着双眼靠在浴桶边,扬了扬下巴,“你把水放那吧,一会我会叫人过来换。” 来人没有应声。 刘珩没有听到水桶放下的声音,感觉有些奇怪,慢慢睁开了眼睛,李厉正站在内室门口,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是你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刘珩笑着说道,伸手把水撩向李厉。 李厉有些反常,丝毫没有躲闪,一把热水结结实实的泼在了他身上,深蓝色的外袍上一片水迹。 李厉抬头看了一眼刘珩后,连忙又低下头去,小声的说道,“侯爷,今日酉时,约好了贵客。” 刘珩知道这是李厉安排的秘密事项,担心隔墙有耳,抬手叫着李厉,“你过来。” 李厉挣扎了一瞬,眼睛死死盯着墙壁的方向,慢慢走了过来。 刘珩看着李厉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笑了起来,待李厉走到身边,清了清嗓子问着,“白十三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李厉低着头说道,一张俊脸被浴桶内的热气熏的通红,“她也没有再回白家,不知道是不是带着银子离开中央都城了。” 刘珩思索了一瞬,开口说道。“你找两个可靠的人寻寻她,看看她到底要去哪,做什么。” 李厉应了一声,看刘珩对她这么在意,试探着开口问道,“你这么在意,为什么昨天不留下她?” “心不在我这,强留下来也没有用。”刘珩轻叹了口气,身子往下沉了一些,浴桶边溢出一些热水,直接砸在李厉了脚边。 李厉看着地上往自己脚边蔓延的水流,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仔细琢磨了一遍刘珩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奇怪,瞪大了眼睛的问道。“你,你看上她了?” 刘珩勾起唇角笑了笑,没有回答,随手撩起一捧热水,看着它一点点从手里落下,“晚上去哪?安全吗?” “娼妓馆。”李厉小声的说着,有些怕刘珩不愿去这种杂乱的地方,小心的开口解释着,“对方定的地方,我想着那里虽人际混杂,但好在易于隐蔽行踪,就同意了下来。” “娼妓馆。”刘珩似笑非笑的重复着李厉的话,看李厉一脸严肃的样子,伸手拽着他的衣袖,“地方选的不错,只是晚上你得想个由头绊住跟着来的苏镇和曹钰,他们俩个是梁王后的人,肯定会把我的行踪全部汇报给她。” 李厉盯着衣袖边的纤纤细指,浑身绷直,只觉有些口干舌燥,低头轻声应着。 安排完了正事,刘珩把手轻放在浴桶边,随意敲打着,“你说海棠怎么还没有回来,按说昨天就给她留了记号,今天怎么也该看到了。” 李厉余光看到了刘珩放在浴桶边的手指,正肆无忌惮的敲击着浴桶玩着,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使劲的咳了起来。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病了吗?”刘珩看着满脸通红的李厉问道,看他咳的厉害,指了指门的方向,“你先去休息吧,时间到了过来接我。” 李厉端手行礼着,逃跑似的夺门而出。 —— 酉时,娼妓馆外。 李厉拿出两个黑色的面具,伸手递给刘珩一个,刘珩接了过去,仔细摸了摸面具的材质,轻拍了几下,有些不情愿的戴了起来。 李厉跟老鸨报明来意后,被她带着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充斥着各种黄色的话语,刘珩勾起唇角好奇的听着,李厉则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面具下面的俊脸满是红色。 穿过熙攘的过道,周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尽头的一件孤房,老鸨屈身轻敲着房间的门,听到里面应了一声后,轻手推开门,把两位贵客迎了进去。 一个少年已经等在那里,看李厉和刘珩走进来后,示意老鸨先出去。 李厉走过去跟少年打了个招呼,指着少年跟刘珩介绍着,“这是当今圣上的御前侍卫,我童年时的玩伴,赵作玉。” “这是燕国的小侯爷,刘珩,我的,我的主上。”李厉看了下刘珩,特意加重了音调叫出主上两个字。 刘珩听到李厉的话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认主,看他一脸决然,心下释然,笑着跟赵作玉说道,“久仰大名。” 赵作玉笑着跟刘珩行着礼,装作转身迎客,小心的看了看身后的方向,端手请着刘珩,“侯爷请坐。” “不如请贵宾一起吧。”刘珩站在原地没有动,笑看着赵作玉说道。 赵作玉动作停了一瞬,身后的阴影处有人轻声笑了一声,一个中年男子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着一件墨绿色的衣袍,显得有些阴沉,一脸淡然,丝毫不觉得躲在暗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行为。 “侯爷好眼力。”中年男子端手行礼道。 刘珩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看李厉一脸茫然,应该也不知道来人是谁,索性耐着性子,等着赵作玉开口介绍。 赵作玉转头看着中年男子,后者略点了下头,赵作玉终于开口说道,“这是家舅,中央都城太尉大人,高全高大人。” 刘珩和李厉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见到了这位圣上面前的红人,高大人。 “是小人私自打扰,还望侯爷恕罪。”高全端着双手行礼道,脸上却一片坦然,丝毫没有打扰别人的感觉。 “哪里,高大人肯赏光来,我倍感荣幸。”刘珩开口说道,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手里暗自攥紧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 “小侯爷言重了。”高全客气的笑着,伸手指着桌子道,“人都到齐了,如果侯爷不介意,我们坐下谈。” “听高大人的。”刘珩笑了下,带着李厉走过去,坐了下来。 四方的桌子,刘珩和高全坐了对面,高全笑着等大家坐好后,试探性的开口道,“听作玉说,小侯爷有些特别的打算?” “只是觉得有些世道不公,想搏一搏罢了。”刘珩轻笑了下,盯着高全的眼睛说道。 “好一个想搏一搏,”高全拍着手笑道,“这个世道本就不公,我若不负人,最后就会落得人负我的下场。” 刘珩和高全相视一笑,没有再往下说去。 “只是,小人有一事不解。”高全微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侯爷如今,是要拱手把世子爷的身份送出去吗?” “不知大人有何高见?”刘珩单手点着桌角,笑等着高全的回答。 “小人斗胆猜测,若是新娘子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桩亲事毁了,太子太傅必回不悦,这世子爷的身份?”高全慢慢的开口道,赵作玉和李厉死死盯着桌面,只当自己没有听到任何话语。 刘珩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全,悠悠说道,“是我看的短浅了,只是我身为迎亲之首,新娘子若有什么意外,我怕是逃不了干系。” “此事虽难,并不是没有办法。”高全笑着说道。 刘珩盯着他没有说话,他能坐到太尉的位置,背地里见不得光的勾当肯定干了不少,若今日能争取到他的支持,对于以后计划能否成功,影响重大。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刘珩开口道,听李厉的情报说,高大人至今膝下无子,不知为何会向突然自己投出橄榄枝,想着试探也不一定能问出真相,刘珩直接开口问道,“高大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高全没有想到刘珩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本是一次前期的试探,没想到侯爷竟如此激进,笑了笑开口说道,“大人当久了,还是觉得王爷做的更舒服些。” 刘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后,主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只要你助我,我必如你所愿。” 高全想了一瞬后,笑吟吟的伸出手去,和小侯爷击掌三下。 达成协议后,高全看了赵作玉一眼,后者连忙起身向外走去,不久后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回来,上面放着一个酒壶和四个酒碗。 高全从衣袖中掏出一袋白色的药粉,轻手放在酒壶上,赵作玉伸手欲把药粉洒进酒里,李厉一把握住赵作玉的手。 高全见状,含笑看着刘珩,“侯爷,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不如我们今日庆祝一下?” 刘珩明白,这一定是高全试探他的法子,正好留些把柄在他手上,刘珩思索了一瞬,看了眼李厉,示意他松手。 李厉松手后,赵作玉把一袋药粉都倒进了酒里,拿起酒壶来,分到成了四份,把四个酒碗放在了每个人的面前。 “这只是助兴的药物,不会伤身。”高全看出了刘珩的迟疑,举起酒碗,首先喝了下去。 刘珩思索了一瞬,大致猜到了药粉里的成分,看来高全打定主意想要留些自己的黑料,互相利用的关系才能走的更长远些,最终下定决心,一口灌了下去。 “侯爷好酒量。”高全放下酒碗,满意的说道,看剩下两人也喝干了酒碗里的烈酒,扬声叫着老鸨,让她安排最好的姑娘伺候着。 【作者有话说】:小侯爷 你在外面喝花酒 就不怕北落追着你满院子打嘛? 第17章 迷药 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被老鸨带了进来,整齐的站在贵客面前,像商品一样,任凭几位贵客挑选。 高太尉和赵作玉客气的让小侯爷先选,刘珩含笑的扫视着面前的姑娘们,一时没有决定选谁。 “侯爷。”李厉在一边小声的叫着刘珩,眼里满是心疼,两人之前最多只到青玉楼看过几次表演,每次李厉找姑娘时,刘珩都会找个借口离开。要是他知道今天要做到这个地步,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同意约在娼妓馆见面。 “怎么,要不你先选?”刘珩笑着说道,趁着高全和赵作玉大笑之际,眼神凶狠的盯了李厉一瞬,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李厉明白面前这出戏,怎么都要配合的演下去,默默的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只是想到小侯爷的第一次竟然会这么荒唐,紧紧的握着拳头,有些气恼。 刘珩重新转过头,饶有兴趣的挑着姑娘,犹豫片刻后,伸手指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就她了。” 老鸨把红儿领到刘珩面前,谄笑的说到,“大人好眼光,这是我们的头牌,红儿姑娘。” 刘珩勾起唇角,对着高全说道,“多谢高大人款待。” “侯爷言重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高全开口说道,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老鸨,老鸨连忙走到刘珩身边,屈身陪笑道,“给大人备了间最好的房间,还请大人随小人过去。” 刘珩笑盈盈的搂过红衣女子,伸手轻拍了下还低着头的李厉,让他不要多想,跟着老鸨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老鸨在前面小心的领着,刚要上楼梯,刘珩皱了下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去个房间都这么麻烦,扰的我都没了兴趣。” 老鸨赔笑着,“大人,这顶楼的房间是馆子里最好的房间。虽要多走一截楼梯,但重在清净,绝不会有人打扰到您。” 刘珩冷眼看了老鸨一瞬,搂着红衣女子,站在原地没有动,老鸨看刘珩态度坚决,不敢再提上楼的事情,退了两步,往另一个方向走着。 老鸨把刘珩带到了一楼的另一个尽头,这里有三扇做工精良的木门,老鸨轻手推开最里面的一扇门,赔笑的把小侯爷迎了进去。 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香料味,床榻摆在正中间的位置,上面遍布着各种绸缎,便于客人做一些不齿之事,刘珩不紧不慢的绕过了窗户,走到床榻前看了看,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大人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老鸨屈身行着礼,转身退了下去,小心的关好了房间的木门。 药劲起了作用,刘珩只觉头有些沉,绕开床榻坐到了旁边的高椅上,伸手揉着有些酸痛的额头。 “大人不舒服吗?”红衣女子慢慢走了过来,带来一阵玫瑰的甜香,伸手在刘珩的额头上轻揉着。 刘珩至今没有猜透高全的计划,高全敢当着他的面下药,说明肯定不是毒药。难道酒里就真的只是下了助兴的药,看他是不是个红尘游乐的侯爷? 还是说,这些都是试探,只是想看看小侯爷会不会受他们摆弄? 无论如何,事到如今也只能顺着高全的意思往下演着,刘珩索性直接靠在了红衣女子身上,随她摆弄。 “大人,”红衣女子试探的开口问着,“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奴家帮您宽衣休息?” 刘珩嗯了一声,转身抱过红衣女子,突然看到红衣女子背后的窗户轻微的动了一下,应该是刚才被外面的人推开了个小缝,现在重新被关了起来。 高全果然有其他的安排,刘珩暗自想着,眼前这个红衣女子肯定也是他的人,努力的压抑着药劲,起身带着红衣女子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异响,刘珩装作没听到,拉着红衣女子依旧往床榻边走去,走到窗边时,使劲一把推开红衣女子,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匆忙中踩到了一块碎石,刘珩只觉左脚一阵巨痛,听到屋内已经有人闯了进来,咬着牙往小巷子的阴暗处走着,追兵很快便发现刘珩是从窗户跳了出来,纷纷翻了出来,快步追赶着。 刘珩崴了脚,很快便被追兵逼到了角落,眼尖的看到了一个追兵身上挂着宫廷的牌子,终于看破了高全做的局,手里死死攥住弯刀匕首,装作一脸淡然的跟他们对峙着。 追兵看小侯爷不再躲闪,心知身份暴露,领头人收起佩剑,对着刘珩做着请的手势。 刘珩勾起唇角笑着,深知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甘于自此由高太尉摆布,表面上装作顺从的样子,余光找着可以逃跑的地方,一步一顿的跟着领头人走着。 一抹黑色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打退围着刘珩的几个追兵,带着刘珩从围墙上翻了出去,刘珩攥着匕首正欲刺向黑衣人,突然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探身过去看着黑衣人的眼睛,笑着收起匕首,伸手要拽着黑衣人的面纱。 “别动。”沈北落抓住刘珩的手,小声的说道,眼看刘珩的伤脚严重影响了逃跑的速度,他一把拎起了刘珩抗在肩上,左拐右拐着躲避着追兵。 刘珩看着自己伏在沈北落身上的样子,觉得异常滑稽,伸手够着沈北落发髻上的木簪子,开口问道,“我给你的流星簪子呢?” 沈北落轻声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刘珩的问题。虽是逃跑,但毫不惊慌,似乎这周围的构造很是熟悉,掠过几个高墙后,扛着刘珩躲进了一个废弃的酒窖中,接着酒缸掩盖着自己的身影。 听到追兵追到了附近,沈北落凝神注意着外面的情况,刘珩却不觉得害怕,小声的开口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沈北落连忙伸手捂住了刘珩的嘴,不让他出声。 刘珩闻到沈北落手上熟悉的茱萸香气,只觉得头脑发热,不受控制的伸出舌头,像小猫一样,一下一下的舔着沈北落的手心。 沈北落只觉手心发麻,眼看追兵还在附近搜寻着,不敢肆意放开刘珩,咬紧牙关,挨着刘珩一下又一下的挑拨。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北落确认追兵都走远后,慢慢放下了手,本想开口跟刘珩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看到刘珩衣衫不整,凝脂般的脸上带着一丝娇红,细闻还有一丝酒味,突然有些不快,起身坐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刘珩连忙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被红衣女子扯到一半的衣衫,讪讪的伸手整理着,看沈北落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不知怎么便开口说道,“我是去谈事情的,正事!” 沈北落轻咬了下嘴唇,看了看刘珩没有说话。 “真的,今晚这些追兵,就是跟我谈事的人派来的,还好你及时来了。”刘珩继续开口说着,起身走到了沈北落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 “为什么追你?”沈北落向旁边挪了一寸,开口问道。 “你先说,你怎么找到我的?”刘珩嬉笑的凑了过去,继续挨着沈北落坐着。 这次沈北落没有挪开,思索了片刻,开口道,“侯爷府有奸细,我抓住了一个,放走了一个,怕你有危险,便赶了过来。” “是那个叫玉儿的侍女吧?”刘珩低声问道。 沈北落有些诧异的看着刘珩,轻点了点头。 “我觉得她有问题,暂时没有查出她背后是谁,索性先留着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刘珩觉得有些冷,往沈北落怀里靠了靠。 沈北落随着刘珩的入侵,全身僵硬,等了半晌后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今天?” “今天,我带着李厉见了一个贵客。”刘珩看沈北落没有躲避,顺势倒在他怀里,自己找着舒服的姿势,“若我从了,从此便有把柄在他手里,可以让他轻易拿捏;若我未从,他大可把我直接绑到圣上面前,说我生性淫乱,自此断了前程。” “高官?”沈北落轻声问道。 “很高很高的官。”刘珩把手伸到了头顶,笑看着沈北落说道。 沈北落没有理会刘珩的动作,把右腿向外移了一些,让刘珩躺的更舒服一点。 刘珩拽起沈北落的衣角玩了起来,只觉口干舌操,喘气急促,看到沈北落一身黑衣,突然有些不悦,伸手拽着他的衣服,使劲往里看着,“我给你买的红衣呢!你怎么没有穿!” 沈北落无奈的抓住小侯爷的双手,禁锢着不让他乱拽,突觉刘珩脸红的有些反常,凑到他脸边仔细看了看,不敢相信的问道,“他们给你下药了?” “我自己喝的!”刘珩咯咯的笑着,双手仍不老实,在沈北落的手里使劲挣扎着。 沈北落直接把刘珩的手反剪在背后,死死地抱住他,低声问着,“有解药吗?” 刘珩像是没有听到沈北落的话,凑到他耳边暧昧的吐着气,“我跟你说,我救了个姑娘,穿着一身红衣,长得还怪好看的。” 沈北落想到,刚才在窗边看到刘珩抱着的姑娘也是一身红衣,突然有些厌恶红色,手上越发用力,想把无法言喻的怒气发泄出去。 “可是她没有你好看,谁都没有你好看,你穿红衣的时候,最美。”刘珩重新缠住了沈北落,把头埋在他脖子里使劲嗅着,刚刚用意识压制的药性不知怎么突然起效,刘珩此时只想粘着沈北落,死也不撒手。 【作者有话说】:感谢亲爱的uu们能喜欢 小侯爷和北落君 至关紧要的时刻 还得是我们北落 hhhhh 第18章 做局 东边刚露出一丝朝霞,刘珩便幽幽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趴在一张废弃的桌子上,不知怎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身上披着的衣服随着刘珩起身的动作轻轻滑了下去,刘珩刚要伸手去捡,突觉得手腕一阵酸痛,抬起手看了看,两个手腕又红又肿,像是被外力用力搓揉过一样。 刘珩蹙眉思索了一瞬,一时竟然想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忍着头疼,使劲回忆着,高全和赵作玉的脸出现在了脑海里,还有那杯,掺了药粉的烈酒。 看来昨晚的药粉里不仅有春药的成分,肯定还掺杂了些许忘忧散,使人的回忆变得模糊不清。 一阵冷风吹过,刘珩只觉得周身有些冷,忍着酸痛,把地上的黑色外袍捡了起来,随意的披在了身上,一阵淡淡的茱萸香气传了过来,刘珩拽过外袍闻了闻,确定了就是它的味道。 刘珩看了看周围,除了废弃的酒缸,还有些损坏的木桌子木椅子,实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起身看看周围还有什么,左脚刚一着地,一阵巨痛传来,刘珩连忙坐了回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喝下酒,红衣女子,有响动,跳窗,崴脚,崴脚! 刘珩努力拼凑着脑子里七零八碎的记忆,终于记起了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忘忧散的副作用很大,如果服下的人强行想要回忆起来当时的事情,就会头疼不止,刘珩大口的喘着气,定了定神,又开始使劲回想着。 崴脚,逃跑,木簪子,黑色面纱,茱萸香,沈北落! 刘珩终于从支离破碎的回忆中记起了那张脸,手指关节使劲顶着太阳穴的位置,头疼欲裂,稍作休息后,刘珩不敢再往下回忆,左右找着沈北落的身影,除了自己转身的动静外,再无其他。 “难道是我记错了?”刘珩喃喃道,原来只是听说忘忧散因为副作用很大,被很多地方列为禁药,这还是第一次以身试药,难不成它还会使人记忆出现偏差?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沈北落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些温柔,“你醒了?” 刚刚丢了一晚的记忆,又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醒了过来,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刘珩开心的伸手拉着沈北落,勾起唇角,笑的一脸灿烂,“你真的来了。” 沈北落看刘珩「突然」这么热情,愣了一瞬,举起了手里的纸袋子,一阵阵饼香从里面传了出来,“我听到了吆喝声,出去买些吃的。” 刘珩咽了下口水,从昨晚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过,伸手接过纸袋,掰下一小块吃了起来,觉得有些干,转头看到沈北落递过来的水壶,接过来直接喝起了起来。 沈北落走到刘珩身边坐了下来,刘珩看到了他白皙的脖子上遍是伤痕,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脖子怎么了?有人伤了你?” 沈北落有些疑惑的看着刘珩,看他不像演戏的样子,开口问道,“你,你还记得昨晚?” “我记得。”刘珩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沈北落轻松了口气,伸手把领子往上拽了拽,尽量挡住脖子上的印迹。 “那个乌龟王八蛋竟然做局害我。”刘珩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我跑的够快,估计现在还被他关在那个地牢里迫害呢。” 沈北落迟疑了一瞬,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宫廷的木牌子,伸手递给了刘珩,“昨天夜里打斗的时候,从领头人身上摘下来的。” 刘珩忙扔掉纸袋接过木牌,仔细看着上面的印记,笑着一把搂过沈北落的肩,“你可真是我的贵人,这下连物证都有了,不怕那个老贼抵赖。” 沈北落向另一个方向偏过头去,不敢看小侯爷的眼睛。 刘珩放开了沈北落,把木牌揣进怀里收了起来,指了指周围问道,“你怎么找到这的?这地方估计已经破败很久了。” “我也不知道,”沈北落淡淡的说道,昨天夜里情况紧急,一切都是跟着本能走,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这里,“我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能我以前来过这里。” 刘珩单手支在桌子上,架着脑袋偏头看着沈北落,觉得他似乎有些变化,却又看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变了,“昨晚我躲得那么隐蔽,连沈叔都找不到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迹,可循。”沈北落小声的说道,看刘珩笑的一脸不怀好意,起身站了起来,跟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刘珩丝毫不遮掩的继续盯着沈北落看,脚下没注意一下,左脚踢到了桌子腿上,吃痛哼了一声。 沈北落走过来检查着刘珩的伤势,低声说道,“以后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少做,必须要去,多带几个护卫。” “我是去娼妓馆,怎么带护卫。”刘珩笑看着蹲在身边的沈北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还好我定力过人,要不我的第一次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交代在那了。” 沈北落抬头看了下刘珩,张了张嘴,想了一瞬后,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你带我回去吧,这里也不安全。”刘珩拽着沈北落的衣角,撒娇的说道。 沈北落低声应了一声,小心的扶着刘珩起来。 刘珩左脚试着着地,还是觉得钻心的疼,索性单脚跳了起来,还没走出酒窖,就被沈北落一把拉住。 “你这么蹦回去,右脚也要坏了。”沈北落低声说道。 刘珩笑嘻嘻的趴在沈北落背上,不久便睡了过去,脑袋随着沈北落的步子一晃一晃的,无意识的蹭着沈北落的脖子。 沈北落只觉心痒难忍,看小侯爷睡得正香,又不忍把他叫醒,只得目不斜视,一下又一下的受着。 —— 走进城内,周边的人声逐渐嘈杂了起来,刘珩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到悦来客栈的招牌,拍了拍沈北落,示意他找个人少的地方先把自己放下来。 刘珩单脚站着,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担心万一有谁见过沈北落,把他死刑犯的身份戳破,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你先回去吧。” 沈北落蹙眉,看小侯爷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好像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有些不悦,低声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北落。”刘珩小声的叫着沈北落,“不要找城内的酒家投宿,最好找城郊的地方。” 沈北落听到刘珩的话后,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加不悦,连行礼的动作都没有,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刘珩本还想让沈北落搀着他再走一段,看他走的如此突然,也不敢大声叫他,只得扶着围墙,单脚慢慢跳了回去。 走进悦来客栈后便看到了沈叔,连忙叫他找人把自己背回房间,吩咐他找个好医师来,好好看看自己脚上的伤。 不久后,沈叔请回来了个医师,医师蹲在刘珩脚边仔细的检查着,确认就是崴伤,找了个热毛巾敷了一会后,找着药膏帮刘珩涂好,叮嘱他这几天不要过多走动,这种崴伤需要卧床静养才能好的更快一些。 刘珩随意的应了两句,医师看到刘珩肿起来的手腕,举起来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一般的擦伤,找着治外伤的药,帮刘珩擦上了一些。 只是伤的位置有些特殊,加上小侯爷昨晚下落不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上去,刘珩看医师的表情有些异样,难得的有些脸红,挥手把沈叔和医师都轰了出去。 沈叔送走了医师不久,李厉便不顾侍卫的阻挠闯了进来,刘珩看清来人后,挥手叫侍卫先出去。 “侯爷。”李厉小声的叫着刘珩,眼睛通红,似乎熬了一宿。 “这么急躁。”刘珩把手腕藏在了袖子里,丝毫没有想起来的意思,笑嘻嘻的问道,“昨晚上的姑娘怎么样,玩的尽兴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李厉有些生气的说道,转身看了看门口,走到刘珩边上小声的问道,“你昨天被他们关在哪了?听说脚还受伤了,他们弄得?” “你说高全吗?”刘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着。 李厉低下了头,“都是臣安排不周,望侯爷惩罚。” “有什么可罚的。”刘珩伸手把李厉拽到了面前,笑吟吟的问着,“昨天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臣,臣自从侯爷出去后,也随着他们挑了个姑娘,药劲上来后便记不住了。直到今早醒来时,听他们说昨天小侯爷屋里进了刺客,小侯爷下落不明,我才意识到你可能被他们关起来了。”李厉的头越来越低,认罪般的说道。 “是他俩做的局,只可惜被我侥幸逃脱了,就是不小心崴了脚。”刘珩笑了笑,淡然的说道。 “我去找赵作玉算账。”李厉看了看刘珩肿起来的脚,咬牙说道。 “不许去。”刘珩伸手拉住李厉,语气严厉,“你现在去算账,我的计划就都乱了。” “计划?”李厉疑惑的问着,“什么计划?” 刘珩靠在床榻边,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我们还他一个局,等着他乖乖的钻进来。” 李厉有些猜不透刘珩的意思,低头站在旁边等,着刘珩吩咐。 “替我传个消息出去,就说我受了重伤,需要安心疗养。”刘珩低声说道,“记着,传的模糊一些,让人听不出是真是假。” 李厉看了刘珩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小侯爷你真的不知道 手腕子怎么会肿嘛 你又不娶人家 又撩拨人家 哎—— 第19章 下棋 夜深,刘珩无聊的在屋子里躺着养伤,抬起手来看了看还没有消肿手腕,蹙眉回忆着这个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忘忧散又发挥了作用,刘珩的头剧烈的疼痛了起来,果断放弃了回忆。反正伤都已经伤了,怎么伤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盯着床梁发了会呆后,刘珩起身坐了起来,想找人去寻一下沈北落,看他是否已经安置妥当,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他住在了哪里,贸然寻找可能还会暴露了他的行踪,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北落,你在哪啊?”刘珩靠在床柱边,自言自语道,没过一会,听到窗户外轻敲了三声,刘珩有些疑惑,下床蹦了过去,手握着匕首,试探的推开了一丝缝隙,发现沈北落站在外面的横梁上,正好与看过来的刘珩撞上了视线。 刘珩笑着让开了窗口的位置,沈北落轻身翻入,转回身小心的关上了窗户。 刘珩上下扫视着沈北落,经过他这段时间的「精心照料」,沈北落已经不再是那副瘦骨如柴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副让人舒服的匀称,早上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把外袍还给他,此时一身束身黑衣,在冬日中显得有些单薄。 刘珩靠在墙边,嬉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昨日那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被他找到,找个小侯爷在中央都城落脚的地方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沈北落没有理会刘珩的问题,有些刻意的回避着刘珩的视线,低头问道,“你叫我做什么?” “想你了呗。”刘珩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单脚蹦到沈北落边上,贴着他靠了过来。 沈北落没有躲避,抬头看着笑眼盈盈的小侯爷,分不清他那句想念到底是真是假。 刘珩扯了扯沈北落的衣袖,拉着他到桌子边坐了下来,“以后,如果我有危险,你都会第一时间找到我吗?” 沈北落顺从的坐在了刘珩旁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做工精细的小竹哨,递给刘珩,示意他吹一下试试。 刘珩细长的手指轻抚过竹哨接口的位置,上面还带了一丝温热,应该是做哨的人刚刚才试验过,抬头看沈北落似乎有些脸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娇笑的举起竹哨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下。 与想象中的刺耳不同,竹哨发出的一声短而温和的低音。 刘珩好奇的拿过竹哨研究着,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竹哨能发出这种好听的声音,哨身周边被做哨的人细心的打磨过,没有一点竹茬,完全不用担心会划破手。 沈北落看刘珩仔细研究气接口的位置,清了下嗓子,轻声说道,“有危险,就吹一下。” “好精巧的竹哨,你做的?”刘珩玩够了后把竹哨放在桌子上,单手支着桌子笑眼看着沈北落。 沈北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把头转向了一边,不再看向刘珩。 刘珩从怀里把竹哨又掏了出来,轻声的吹了一下,沈北落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再没人陪我玩,我就真的要危险了。”刘珩笑着收起了竹哨,伸手拉着沈北落,“医师说我的脚伤需要静养,在屋子里闷了一天都要长毛了,你快想想有什么好玩的解解闷。” 沈北落思索了一瞬,起身在屋子里寻找着,寻找无果后,对着刘珩行了个礼,从窗户口又翻了出去。 “哎!”刘珩没来得及叫住沈北落,看他已经翻身出了窗户,生着闷气的蹦回床榻边,“不好玩就不好玩,也不用这么着急的跑掉吧。” 刘珩躺在床榻上,正数到第九百八十一只羊时,听到窗户边似乎有些动静,起身走了过去,直接推开了窗户。 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刘珩冷的搓了搓手,想到沈北落的外袍还在他这,走到床榻边拿了起来,转身看到沈北落已经轻巧的翻了进来。 刘珩伸手递着黑色的外袍,阴阳怪气的说道,“早上忘记给你了,你是回来取衣服的吧?” 沈北落面无表情的伸手接过外袍,走到桌边,掏出怀里的东西,摆放在了桌子上。 两盒棋笥,还有一个折叠起来的木质小棋盘。 刘珩看清桌子上的东西后,笑脸盈盈的蹦了过来,没等沈北落说话,便开始着手准备棋盘,“你上哪找的这种好东西?” 沈北落勾唇浅笑,把外袍搭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刘珩已经拼好了棋盘,自觉地拿过装着白色的棋笥。 “算了,不欺负你了。”刘珩伸手从沈北落手里抢过棋笥,把装着黑子的棋笥推了过去,看着沈北落说道,“我们还玩五子吧,这次你先下。” 沈北落看刘珩兴致满满的样子,伸手拿过一只黑子,正正当当的下在了中心的位置,刘珩随意的下在了黑子旁边,几个回合下来,刘珩竟然一时大意没有看出沈北落做的局,对着他已经连成四颗黑色的棋子无可奈何。 “你是不是自己偷偷练了!怎么进步这么快!”刘珩伸手搅乱了棋盘,看着沈北落一个一个把黑白色分开,突然有些不甘心,“刚才这局不算,我们再下一局,谁赢了,谁说个愿望,让对方实现。” 沈北落分完了棋子,看着小侯爷有些生气的样子,唇角微翘,淡然的说道,“好。” 这局,刘珩开始真正认真起来,每一步都要思索很久后才会落子。反倒是沈北落显得有些轻松,小侯爷堵,他就另辟蹊径,小侯爷做局,他就挡,不知不觉中,这盘棋竟然快下满了整个棋盘。最后,刘珩终于抓到了一个破绽,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连上了五颗白色。 “我赢了!”刘珩大笑着说道,庆祝动作有些剧烈,触及了手腕上的酸痛,撩开袖子看了看,依旧红肿。 刘珩把手伸到正在分棋子的沈北落眼前,有些撒娇的问道,“我想起来我脚是怎么崴的了。但是不记得这个了,你知道我手腕是怎么伤的吗?” 沈北落侧头看了刘珩的手腕一瞬,转而盯着他的眼睛,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半晌没有说话。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我又没说是你弄得,干嘛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刘珩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着。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一时猜不透小侯爷的心思,分好棋子后,听到了外面的打更声,已到子时,“我走了,侯爷早些休息。” 刘珩看了看床榻,转头又看了看沈北落,有心想留他住一晚,又怕明日有什么不速之客突然闯进来。毕竟沈北落的身份是个大忌,在这里还是小心为好。 “好吧。”刘珩点了点头,没有挽留沈北落。 对于刘珩的突然的爽快,沈北落有些意外,还以为小侯爷怎么也会磨着他,让他留下一起睡,几次想要开口问小侯爷到底还记不记得昨晚上,追兵走了之后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如果小侯爷是成心不想提及昨晚,那他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北落起身行礼之后,从椅子上随手拿起外袍,打开窗户翻了出去。 —— 之后的几天里,刘珩都在屋子里养着脚伤,不曾踏出屋门一步。 白天有李厉每天过来给他汇报高全和赵作玉的动静,顺便给他讲讲外面的新鲜事,晚上有沈北落偷跑过来陪他下棋,时赢时输,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只是刘珩再也没有留沈北落睡过,每次沈北落一开口,刘珩就立马同意放他走。 沈北落每晚走时,似乎憋着有些话想说,到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终于到了临走的日子,第二日迎亲的队伍就要把太子太傅的女儿迎回燕国,完成大婚,李厉面色凝重的走到了刘珩的屋里,叫所有人都退下去后,小声的在刘珩耳边说道,“贵客想见你。” “终于上套了。”刘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说道。 “什么套?”李厉有些没明白刘珩的意思,疑惑的问道。 “你觉得,为什么我这么多天都不出门?”刘珩慵懒的靠在床边,笑着问着李厉。 “因为,你脚崴了?”李厉看了眼刘珩的脚说道。 刘珩从床上跳了下来,来回走着给李厉看,“早就好了,只要走路多注意些,没有大碍。” “那你是为何?”李厉开口问道,以刘珩爱看热闹的性子,脚伤若好了的话肯定会天天出门找乐子玩才对。 刘珩难得心情不错,细心的给李厉解释道,“为了让他们猜不出,我到底伤的如何。” 李厉木然的点了点头,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刘珩的意图。 “跟他们说,今晚戌时,来聚福楼找我。”刘珩站在窗前,打开了个细缝往外看去。 李厉犹豫了一瞬,试探的说道,“聚福楼?这么人多口杂的地方,他们怕是不会同意。” “他们怎么来,我就管不着了。”刘珩勾起一边的嘴角,一张俊脸上露出了一丝凶色,“早就轮不到他们说话了,你去问吧,他们肯定会来。” 李厉虽然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看小侯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低声应着,脚步匆匆走了出去。 刘珩掏出藏在怀里的竹哨,虽然胜算很大,还是小心为上,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小侯爷你撩到手了 突然不跟北落小朋友睡了 你合适嘛 hhhh 第20章 博弈 戌时,聚福楼内雅间。 李厉有些焦虑,在不大的雅间里来回走着,眼看戌时已过,贵客还没有到,也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前来赴约。 刘珩则气定若闲坐在方桌边,随手玩着桌上空着的茶杯,一旁的热水咕噜噜的烧着,一团团白色的雾气环绕在他周围。 李厉完全猜不透刘珩的心思,只得陪着他一起等着。 听到楼外有些嘈杂,似乎刚来了一批客人,李厉起身走到门口,使劲拉紧了房门,凑到刘珩身边,小声的问着,“除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死侍,咱们可什么人都没有带。万一他们带了大波人马过来,强行把你绑走怎么办?” 刘珩放下茶杯,嗔了李厉一眼,“你是脑子坏了还是什么?这里是天子脚下,他们若敢赴宴,这本就是掉脑袋的买卖,再带一批人过来,这是要当街宣扬自己的罪行吗?” 李厉抿唇点了点头,想到当时他们去娼妓馆时,也是一个侍卫都不敢带,这里又是他们的地盘,想来肯定要更加谨慎。 还愣神之际,门口传来一下轻微的敲门声,李厉起身走了过去,死侍探头说着什么,报备完后,重新关上了门。 “贵客到了。”李厉附在刘珩耳边说道。 “请进来。”刘珩浅笑说道,悠然的坐在雅座上,没有一丝想起身迎客的意思。 不一会,高全和赵作玉带着帽帷走了进来,看李厉关紧门后,伸手摘下了头上的帽帷,放在一边,对着小侯爷行礼问安。 “坐吧。”刘珩勾起唇角,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高全和赵作玉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抬步走了过去,拉着椅子坐了下来。 刘珩笑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伸手准备拿滚烫的热水沏一壶上好的普洱,李厉坐的远,还未来得及阻拦时,坐在热水边上的赵作玉赶紧伸手过去,赔笑着起身,往茶壶里倒着热水,洗过一次茶后,倒在了茶杯里,小心的给小侯爷递了过去。 刘珩一副淡然的表情,李厉有些疑惑,不知赵作玉此次怎么突然示好,也不敢开口多问,伸手接过热茶,低声道着谢。 等了一瞬后,看刘珩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高全终于开了口,端手赔罪,“是臣考虑不周了,还请小侯爷见谅。” 刘珩冷哼了一声,细长的手指放在茶杯边,轻敲着桌子,没有理会。 高全见状,起身举起热茶,屈着身子卑谦的笑着,“都是老臣的错,犯下了重错,还请侯爷放心,这类蠢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刘珩抬眼盯着高全,面色阴冷。 高全只觉周身有些寒,见过那么多权贵,很少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对他,看了看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心一横,直接扬脖喝了下去。 刘珩的阴冷散去一些,没有理会剩下两人的诧异,拍着手叫好,“高大人果然够豪爽。” 高全被热茶烫的有些说不出话,清了清嗓子后,抬手跟小侯爷说道,“高某给侯爷赔罪了。” 刘珩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全,似乎还有些不太满意,眼神略过赵作玉后,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木牌,随手甩在了桌子上,待二人看清牌子上的宫廷二字后,十分诧异,瞪大了眼睛看向刘珩。 “圣上要是知道,本用来保护他的侍卫,全都派来刺杀封国的侯爷,你说他是高兴呢?还是愤怒呢?”刘珩笑吟吟的盯着高全,心知这肯定是他下的「旨意」。 高全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看起来还算镇定,一旁的赵作玉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身为御前侍卫,私自调用宫廷护卫,论罪当斩。 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冒了出来,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木牌,不敢吱声。 刘珩见威逼差不多了,开始了利诱,指尖无意识的滑过木牌的边缘,笑着说道,“我的条件还算数,若两位大人不嫌弃,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听到小侯爷的话,两人绷到极致的紧张略微缓解,这几件事中,随意哪件捅到圣上那里,都是直接掉脑袋的勾当,当时放走了小侯爷的时候就应该能想到这个结局,只是当时没有看破,小侯爷竟然是个鱼死网破也要报仇的性子。 高全大着胆子用余光扫过刘珩,看他脸上的戾气消散了些,无奈接受败北的事实,思索了一瞬后,起身蹲在了刘珩面前,誓死效忠他。 刘珩的目光扫过赵作玉,后者连忙学着高全的样子,跪拜在刘珩面前。 “两位大人,快请起。”刘珩笑着说道,却没有要伸手扶着两人的动作,两人头抵着地,半天不敢应声。 杯里的热茶不再冒着热气,刘珩终于起身,走到两人身边,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大人快请起,这一辈子,谁还不犯点错事?过去的就过去了,将来..." 刘珩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连忙磕头跪谢,随着小侯爷带手势,半推半就的站了起来。 刘珩笑着走到桌边,直接倒上了两杯热茶,不顾两人的阻拦,轻手放在他们面前,“今日我们以茶代酒,庆祝我们,正式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两人连忙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谢小侯爷的不罚之恩,把手里的温茶一口喝了下去。 商议过后,李厉起身去送高全和赵作玉,刘珩含笑目送他们离开。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有些疲惫的瘫坐在软椅上,小口的急喘了几口气。 高全的心思太深,现在也看不清他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此次试探性的逼迫了他一次,也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反水。 尽人事,听天命,刘珩拿过桌上的残茶,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紧闭的窗户突然被推开,刘珩连忙向那边看去,紧握着匕首,全身警惕着。 沈北落一身黑衣,神情肃然,手里紧抓着一红衣女子的双手,推着她走到了刘珩面前。 “此人在外鬼鬼祟祟,不知是否会扰乱侯爷的计划。”沈北落低声说道。 刘珩看到来人是沈北路,瞬间松了口气,走上前一把拽掉红衣女子的面纱,面纱下的白十三一脸不屑,使劲挣扎着想要脱身。 “是你?”刘珩有些惊讶的问道,没想到她会挑这么个日子找到这来。 “我看到跟你一起的那个男子了,猜测着你肯定在这聚福楼里。”白十三开口说道,双手依旧被沈北落剪在身后,无法动弹。 刘珩示意他放开白十三,沈北落松手的一瞬,白十三直接扑倒刘珩身上,梨花带泪的说道,“你给我的银子都被抢了,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我要跟着你!” 沈北落看到白十三如此模样,心下明白这肯定就是刘珩救的那个,好看的红衣女子了,仔细看了看白十三的样子,一双泪眼如开莲,确实是很俊俏的一女子。 “你先放开。”刘珩低声说着,双手用力想把白十三推开,无奈她像八爪鱼一般,死死的粘着自己,抬起头,无奈的向沈北落的方向看去。 沈北落看白十三死死的粘着小侯爷,心中有些不悦,偏过头去不管他,一时屋内只听得到白十三的假哭声。 门外传来李厉跟死侍说话的声音,应该是送过了贵客返了回来,刘珩不想让他出现在李厉的视线中,转头看了看窗子,示意他先离开。 沈北落看了看还黏在刘珩身上的女子,轻叹了口气,走到窗边轻巧的翻了出去。 李厉进门时,看到眼前的场景直接愣在了原地,刘珩一边挣扎一边叫着他过来帮忙,李厉跑着过去使劲拉开白十三,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小姑娘看着挺瘦弱的,没想到这么有力气。 “她怎么来了?”李厉一边顺着气一边问道,没想到这一个晚上竟然能这么热闹。 “从窗户翻进来的。”刘珩看了白十三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白十三心领神会,立即停止了假哭,伸手指着李厉说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你了,顺着你的方向找过来的。” 李厉张着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刘珩整理了一下衣摆,慢慢走回雅座边坐了下来,伸手倒着热茶,看着白十三,挑眉问道,“你想要跟着我?我从来不找无用之人,说说你有什么本事?” 听到刘珩松口,白十三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我会辨别草药,会经营药铺,我还会算账!” 刘珩随手把身上的药囊解了下来扔给她,白十三接过药囊闻了闻,开口说道,“白芷,苍术,樟脑,陈皮,佩兰。” 刘珩愣了一下,这个药囊是临行前,特意找的能增加抵抗力的方子,精心配置而成,没想到白十三竟一样也没猜错。 白十三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们俩,知道自己肯定都说对了,成天泡在药铺里,分别几味药材还不是什么难事,轻手轻脚的把药囊给刘珩送了回去,笑看着等他的安排。 “你先跟着李厉吧,等回到燕国再做打算。”刘珩拿过药囊玩了起来,随口说道。 “燕国?你不是中央都城的人?”白十三诧异的问道。 “这可是燕国的侯爷,你刚才无礼的行为,应该直接拉出去,先打三十大板再说。”李厉走到白十三身边,笑着说道。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想跟着我吗?”刘珩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白十三。 都说伴君如伴虎,估计跟着侯爷估计也差不多,想到自己确实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白十三爽快的说道,“跟,为什么不跟,别说是去燕国,就是去西漠,我也跟着你。” 【作者有话说】:沈北落内心 你到底招惹了多少花花草草!! 第21章 刺客 两人在聚福楼把事情处理妥当后,刘珩直接把白十三推给了李厉,让他看着安排,自己走回了屋子里,找着椅子坐了下来。 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事情,刘珩此时只觉有些头疼,把窗户推开了一个小缝,看到外面月色正好,从怀里掏出竹哨,轻轻的吹了起来。 沈北落像是知道刘珩肯定会找他一样,哨声刚响起,便出现在了窗外,与小侯爷四目相对。 月色下的沈北落,身上披着一层柔和的白光,衬得一双秋水明眸格外有神,刘珩盯着他看了一会,笑着让开了位置。 沈北落跳进来后,眼睛不自主的看向内室,隔间的门被关了起来,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美人。 “你在找美人吗?”刘珩察觉到了沈北落的好奇,笑着走到内室边,一把推开了内室的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我没有。”沈北落转头看了下内室,低声喃喃道。 刘珩走到床榻前,脱了靴子坐了下来,上下扫视着站在角落的沈北落,坏笑着说道,“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这屋子里,美人没有,俊美的红衣,倒是有一位。” 沈北落默默地下了头,没有说话。 “好了,我不逗你了。”刘珩说道,“那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之前救下来的小丫头,不知道今天怎么找过来的。” 沈北落嗯了一声,依旧站在窗前。 刘珩头疼蹙眉,侧靠在床榻边,伸出手够着沈北落的方向,“你过来些,我头疼。” 沈北落沉默了一瞬,看刘珩的神色确实有些难受,难得顺从的走了过来,笔直的站在床榻边。 “她是百草堂的学徒,差点被白家的小儿子强娶回去,我看她人挺机灵,就顺水救了下来。不过人情都是李厉的,我只是对着獒犬做了些手脚而已。”刘珩微闭着双眼,细细的解释着。 “獒犬?”沈北落疑惑的问道。 “对,这么大一只。”刘珩坐直,横向展开手臂,努力的比划着,“他放狗咬小姑娘,你说我该不该救?” 沈北落盯着刘珩伸着的双手,小侯爷无论是比划高度,还是比划长度,用的都是一个动作。 窗外响起打更声,离天亮不过两个时辰,沈北落看了看窗外,低声说道,“侯爷休息吧,我先走了。” 刘珩伸手一把抓住了沈北落的衣袖,星眸微转,笑吟吟的盯着沈北落看,“我今天可能得罪了人,现在心里有些没底,你留下来陪我吧。” 沈北落轻皱着眉,听出了刘珩的话外之音,“聚福楼里的那两个人,是高官?” 刘珩把沈北落的衣袖拧成了小麻花,看他表情凝重,有些心虚的说道,“嗯,还是很高很高的那种官。” “就是他们上次派人要抓你?”沈北落问道。 “嗯。”刘珩喃喃道,“不过上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他们想要抓我的把柄,用来威胁我。”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语气略软了一些,“为什么一定要招惹他们?” “不是人负我,便是我负人。”刘珩小声的念叨着,现在回想起来,今日高全受到如此威胁,趁着自己还在他的管控范围里,带人杀回来也不一定。 刘珩看沈北落迟迟没有松口说留下来,死拽住他的衣袖,有些委屈的说道,“我母上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哥哥了,我怎么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些。” 沈北落的心彻底软了下来,往回走了一步站在了床榻边,“你睡吧,我不走。” 刘珩的手依旧紧拽着沈北落的衣角,抬头看着沈北落,一双泪眼弯成一个好看的角度,满是笑意的看着沈北落。 沈北落呆呆的看着小侯爷,一时愣出了神。 “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刘珩顺着沈北落的衣角往上探去,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明天迎亲队伍就要回去了,我让沈叔备了匹快马,你休息好了就出发,我们燕国侯爷府见。” “好。”沈北落低头躲开了小侯爷的视线,小声应着。 刘珩看他较劲的低着头,犯坏的直接钻到他怀里,从下往往上,仰着头看着沈北落,“我们明天应该会在中央都城的边界处落脚,后天走过齐国国境,再见面可能就要三天后了。” 沈北落看着突然钻进了他怀里的小侯爷,有些惊慌,看刘珩依旧拽着他的衣袖,怕把刘珩直接拽下来,不敢一下子躲开,僵硬的站在原地。 “燕国虽然没有这里繁荣,但我还真有些怀念那里的梅子酒了。”刘珩放开了衣袖,随手拿起沈北落的衣带子玩着,绕在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慢慢试探沈北落的心意,“你喜欢这里吗?还是更喜欢燕国?” “这里确实很繁荣,但燕国更有些烟火气。”沈北落思索了一瞬,认真说道,“只是我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来过。” 刘珩抬头看着沈北落的侧脸,一脸迷惑的表情,就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孩子,挣扎着想找到出口。 要是沈北落知道自己就是在这里长大的,还会跟着自己回燕国吗? 刘珩思索了一瞬,开口转移了话题,“这几天派人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海棠,不知道她是喜是忧。” “需要我留下来找找吗?”沈北落面色恢复了正常,开口问道。 “算了,”刘珩说道,打了个哈欠后躺了下去,想了一瞬后,转身伸手拽住了沈北落的衣角,“你随我回去吧,我更需要你。” 沈北落看着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床角的小侯爷,嘴角浅笑,伸手拉过被子给刘珩盖上,看他指尖用力到发白,心软的坐在了床榻边,多塞了一截衣角在他手里。 半晌后,沈北落看着熟睡的小侯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我的,星星。”刘珩口齿不清的说道,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 第二天沈叔敲小侯爷门时,沈北落已经离开了,刘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黑色布条,笑着活动着已经有些僵了的右手。 不知道沈北落哪找的利器划破的衣服,刘珩把这截黑布藏进了怀里,扬声叫着沈叔找人进来侍奉他更衣。 打着精神接好新娘子后,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往燕国走着,刘珩淡然的看着跟来的苏镇和曹钰,两人有说有笑,一脸轻松,心下明白他们肯定已经完成了梁王后布置了任务。 敌走明,我走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刘珩抱着暖炉,似笑非笑的坐回了领头的马车里。 带着娇弱的新娘子和好几车死沉的嫁妆,回程的路上,耗时更久一些,一路磕绊,走了一天后仍还在中央都城的范围内,天黑前终于赶到了计划的酒家,刘珩下令大家安顿休整。 刘珩特意挑了一间最偏的房间,一日劳累,只想独自清净,不被闲杂人所打扰。 场面上的事都交给了沈叔和李厉,刘珩叫人烧了几桶热水,慵懒的泡进了浴桶里,洗去一天颠簸的疲惫。 更衣后,刘珩觉得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些东西后,直接命人出去守着,爬上床榻,找着舒服的姿势,浅浅的睡了过去。 夜深,窗户吱吖一声,慢慢被推开,有人轻巧的翻了进来。 从窗户被推开的那瞬间起,刘珩便醒了过来,躲在被子里偷笑着,心想肯定是沈北落没有听他的吩咐,偷偷跟了过来。 来人进屋后一时没有动作,似乎在适应屋内的黑暗,刘珩尽量保持着平稳的呼吸,装作自己睡得很沉,准备等鱼儿上钩后再「突袭」他。 脚步声慢慢接近了床榻,刘珩的心跳越来越快,被子被掀开的一瞬,刘珩一下子坐了起来,大笑着看着「沈北落」。 面前的蒙面人被刘珩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刘珩看清来人不是沈北落后,迅速抓紧了手里的匕首,直直的刺了过去。 蒙面人一剑挡住了刘珩的攻击,顺势要跳上床抓住刘珩,刘珩一边死命的挥舞着匕首,一边大叫着救命。 门口该出现的侍卫却没有动静。除了匕首和剑撞击的声音,再无其他。 刘珩知道这次可能是逃不掉了,余光扫到窗下不知何时放了一个不小的麻袋,一个分神,直接被蒙面人抓住了胳膊,刘珩见他只想活捉,不敢伤自己,心一横,直接迎着剑锋撞了上去,胸前顿时血红一片。 蒙面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刘珩会这么拼命,举着剑愣在了原地,一时不该该怎么办。 刘珩挣脱开他的束缚,死死抱住桌角,意识逐渐模糊,突见另一个黑影从窗外蹿了进来,出剑跟蒙面人打了起来。 争斗了几招,蒙面人似乎怕引来更多的侍卫,一个虚晃后,夺窗而逃。 沈北落看到了缩在桌角的刘珩,来不及去追蒙面人,着急的跑了过去,一眼看到刘珩胸前的血迹。 “你,你怎么来了。”刘珩脸色惨白,看着沈北落,使劲笑着。 “别说话。”沈北落脱下外袍裹住了刘珩,一把抱起他走到床榻边,轻放了下来。 沈叔,李厉,白十三,沈北落。 这几个名字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刘珩脑子里转着,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那个,引来蒙面人的人,偏头看着一脸慌张的沈北落,以他的性子,应该还不屑于这么处心积虑的算计他。毕竟趁自己熟睡时,他随时可以动手。 刘珩下定决心,准备第二次,把自己的命交在他手上。 “你,你去把白十三寻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刘珩附在沈北落耳边,吃力的说道。 看眼沈北落要离开,刘珩用手指勾住了他的衣袖,惨笑说道,“如果觉得她有什么杂念,立即动手。” 沈北落点了点头,刘珩感觉他离开了房间,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 小侯爷居然受伤了 你救了红衣一次 就想让红衣救你一世嘛 第22章 意乱 不知过了多久,刘珩慢慢睁开双眼,周边一阵白色。 等身边的雾气散尽,刘珩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沙漠之中,四周看去,全无绿色,只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的湖泊旁边。 刘珩有些好奇,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沙子走了过去,慢慢走到了女子身前,发现她整个脸都藏在了红色的面纱之下,只留一双剪水秋瞳,含笑的看着刘珩。 刘珩觉得这双眼睛十分熟悉,伸手想要撩开她的面纱,红字女子侧身躲开了他的手,一脸笑意,似乎并没有因为刘珩的无礼而生气。 “你是谁?”刘珩开口问道。 红衣女子轻快的走到刘珩面前,像是在松软的沙子上跳起了舞蹈,温柔的拉起了他的右手,带着他往湖泊里光亮处走着。 刘珩只觉手心里传来一阵温暖,心里一软,无意识的跟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湖泊中。 突然一阵剧痛从胸口袭来,刘珩吃痛,站在原地咬牙忍着,走在前面的红衣女子感觉他停滞不前,转过身来微屈着身子,一双丹凤眼里满是疑问。 刘珩死死的按着胸口,疼痛使他说不出话,红衣女子看他如此模样,轻轻松开了拉着刘珩的手,一双泪眼紧盯着他,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向光亮处走了过去。 刘珩想要伸手拉住她,却始终无法动弹,红衣女子最终消失在光亮之中,刘珩只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一点一点的陷进了沙中。 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刘珩终于觉得全身的血液重新温热了起来,吃力的睁开眼睛,面前出现了沈北落轮廓分明的脸,一脸焦急。 刘珩只觉胸口剧痛,低头看去,内衫被剪开,一条小臂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一身红衣的白十三正轻手收拾着剑伤,小心的往上撒着止血的药物。 刘珩蹙眉,想要抬手拽着些什么东西。不料手臂的动作有些大,带的伤口一阵疼痛,吃痛叫着,“疼。” 白十三听到刘珩的声音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过来检查刘珩的情况,一眼看到了他悬在半空中的胳膊,伸手一把按回了床上。 沈北落张了张嘴后,没有出声,看白十三检查完刘珩的状态后,又转回去开始处理伤口,不留痕迹的往前走了一步,拿起衣角,轻塞进了刘珩的手里。 “侯爷这一剑挨的,正中心脉。”白十三嘴上客气的叫着侯爷,手上的动作却没有那么温柔,指着刘珩心脏的位置说道,“这要是再往这边挪上一寸,别说是我了,就是华佗在世,都救不了侯爷。” 刘珩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身份也压不住这个小丫头的嘴,眼下还指着她给自己上药,手里使劲「蹂躏」着沈北落的衣角,没有吱声。 白十三觉得气压有些低,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燕国的侯爷,讪讪的闭上了嘴,手脚麻利的上完药后,拿起纱布准备包扎伤口。 拿着纱布裹了半圈后,白十三对着刘珩发起了呆,发现纱布无法从他身下送过去,不敢轻易挪动小侯爷,转身叫着沈北落,“那个,你过来帮一下忙。” 沈北落站在床榻前思索了一瞬,屈身轻轻将小侯爷抱了起来,肌肤相接之处满是汗水,白十三抓着机会匆匆包扎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刘珩的体温逐渐变得有些发烫。 包扎好后,沈北落请把小侯爷放了下来,看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直接拿过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小侯爷身上。 白十三看沈北落如此小心,刻意提醒自己,眼前这个人侯爷,不得无礼,屈身恭敬的说着,“侯爷,这次的伤需要静养,等伤口长好后才能走动。这几天都需要换两次药,伤口不能沾水。” “知道了。”刘珩淡然的说着,趁白十三从身边走过,伸手一把拉住她,盯着她问道,“是你吗?” 白十三本来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沈北落叫了起来救人,先是看到门口瘫倒的侍卫,后是看到一身是血的小侯爷,好不容易拼死拼活的把他救了回来,现在又这么凶狠的逼问自己。 白十三有些不爽,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直接开口道,“什么是我?” 刘珩眼神阴冷,紧盯着她看。 白十三只觉得全身发冷,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侯爷认个错,突然看到刘珩随意挥了挥手。 “你下去吧,今日的事...”刘珩淡然的说着。 “我知道,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白十三举着手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屈身行礼想要告退。 “你等一下。”刘珩看她一身红衣,只觉有些碍眼,“去叫沈叔给你备几件新衣,以后不许你穿红色。” 一旁的沈北落听到此话,眉毛微挑,侧头看着刘珩。 白十三一开始没有理解刘珩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突然反应了过来,小声说道,“可是..." 刘珩直接打断了她,不容拒绝的说着,“去吧。” 白十三小心的看了看沈北落的方向,觉得他肯定也不会帮自己,有些生气的鼓着嘴,敷衍的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了客房。 白十三走后,沈北落主动坐在了床榻上,小声的问着刘珩,“是她吗?” 刘珩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看她一副不愧不怕的样子,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沈北落轻点了点头,眼神突然集中在刘珩身侧,刘珩转过头看着,只见早上被他藏起的那块黑色布条被随意的丢在了旁边,有些显眼。 刘珩忙伸手把黑色布条拿起来塞到了枕头下面,转过头去看沈北落的衣服,果然,缺了一块衣角。 沈北落顺着刘珩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衣摆,抬起头来正对上刘珩的目光,两人对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暧昧,刘珩清了清嗓子,有些吃力的指着窗边的麻袋,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沈北落摇了摇头,自己进到这个屋子时,这个麻袋已经在这里了。 “你去看看。”刘珩说道,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麻袋是在那个蒙面人进屋的时候,低声叫着沈北落,叫他小心一些。 沈北落点了点头,轻走到麻袋前,一剑挑破了袋口。 一个女子的脸从麻袋里露了出来,脸上有些淤青,一动不动,整个人显然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海棠?”刘珩有些惊讶的说道,沈北落看了刘珩一眼,转身挥剑割开了麻袋,没有了麻袋的束缚,海棠顺着墙,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海棠出现在这,肯定有问题。可能是有人想拿她来威胁我,也可能,就是她把人引过来的。”刘珩喃喃道,一口气不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沈北落扶着刘珩,轻手拍着他的后背。 刘珩想了一瞬,眼下这个情况,自己要带着沈北落,沈叔肯定是绕不过去了,软软的靠在沈北落胸前,小声的说道,“你去把沈叔叫来,小心一点,不要暴露行踪。” 沈北落有些担心的看着刘珩,看他一脸坚定,轻点了点头,让刘珩先靠在床榻边休息,自己从窗户翻出去找着沈叔。 —— 沈叔迷迷糊糊看到沈北落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确认是他后,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缓了缓神后,跟着沈北落来到了小侯爷的客房,看到门口已经没了气息的侍卫,心知大事不好,待看到客房内一脸惨白的刘珩时,直接跪倒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我有几件事要你去办。”刘珩轻咳了两声,有些虚弱的说道,招手让沈叔起来,走到他身边仔细听他说。 “我要带着沈北落,明日人多口杂,你想个办法。” “今夜有人暗杀,我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另派两个高手过来,不允许再有任何意外。” “不知道是谁把海棠带过来的,去给我查查怎么回事,没弄清楚之前,我不信她。” 沈叔连忙应着,低着头不敢看小侯爷。 “你去吧,把她一起带走。”刘珩扬了扬下巴,指着海棠的位置。 沈叔屈身行着礼,走到海棠面前,把她背起来后走出了客房。 刘珩向沈北落伸出手,沈北落顺从的走了过来,提起衣角递给了刘珩,“先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这个枕头太矮了,我睡起来太难受。”刘珩揉捏着沈北落的衣角,轻皱着眉头说道。 “再找一个枕头过来?”沈北落开口问道,扭过头看客房内是否还有备用的枕头。 “枕头又冷又硬,我不想睡。“刘珩勾起嘴角,坏笑道,使劲拉着沈北落往床上拽去,沈北落怕他的伤口再次受伤,只能顺着他的意,侧躺在了床上。 “我要枕着你胳膊睡。”刘珩笑看着沈北落说道,看他没有什么不悦,直接拉过他的胳膊枕在了头下,满足的笑了起来。 沈北落感受到了刘珩有些冰凉的侧脸,手指用力,不敢随意动弹。 “你知道吗,刚才生死那瞬间,我想了一圈,最后就信了你。”刘珩难得认真的说道,转头盯着沈北落的眼睛,向前凑了一些,轻声说着,“我从小就没受到过什么关爱,也没信过什么人,但是我觉得,我信你。” 沈北落低头看着刘珩乱颤的睫毛。随即转移了目光,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刘珩的眼皮渐沉,死死的抓着沈北落的胳膊,笑着喃喃道,“我看你明天还怎么逃脱。” 沈北落只觉心里一阵异样,死盯着天花板的位置,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作者有话说】:沈北落内心 上次你也是这样 一觉醒来就不认人了 不知道你明天 是不是又会忘记今天晚上的事 第23章 更衣 天还未亮,沈叔找来一件侍卫的衣服,站在客房门口,轻敲着房门。 几日的奔波,沈北落也有些疲惫,睡得比平时更沉一些,听到沈叔敲响门时,才突然惊醒过来。 刘珩感受到了沈北落的动作,蹙眉翻了个身,一下翻到了沈北落身前,眼睛几乎就要碰到沈北落的唇,紧紧的抓着他领前的衣服,不肯松手。 沈北落微低着头看着刘珩,虽然脸色依旧惨白,精神却好了很多,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事了,伸着手指慢慢的活动着被小侯爷枕麻的右手,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沈叔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应,耐着性子,又敲了几下房门。 “沈叔来了。”沈北落附在刘珩耳边说道,看他一副不想起来的样子,用另一只手慢慢抬起他的脑袋,轻放在了枕头上。 沈北落走到门口打开门,沈叔看清来人后,低着头清了清嗓子,伸手递着手里深灰色的衣服,“你把这个换上吧,马车已经备好,待侯爷醒了以后,可以直接下来。” “谢谢沈叔。”沈北落接过衣服,低声说道。 沈叔不敢抬头看向屋内,怕万一看到什么自己承受不住的景象,看沈北落接了衣服,急忙转身走下了楼梯。 沈北落关上门转过来时,刘珩已经醒了过来,身上挂着那件被剪坏的内衬,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细皮嫩肉,一双丹凤眼紧盯着沈北落,勾着唇角浅笑着。 “沈叔把马车备好了,等你,等侯爷收拾完后便可出发。”沈北落手指用力,紧攥着手里的衣物,小声说道。 刘珩手指轻敲床板,带着一丝邪气笑道,“跟我同床共枕的时候直呼你我,现在醒了倒是叫起侯爷来了。” 沈北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衣服,沉吟片刻,走到刘珩身边,轻撩开他的衣服,检查着他的伤口,雪白的纱布外渗出了的点点血星。 “要不要叫白十三过来换药?”沈北落看着伤口处问道。 刘珩勾起一边嘴角,媚笑的点了点头,沈北落伸手把衣服给他盖好,疾步出门找着白十三。 —— 白十三手脚麻利的给刘珩换好药,刘珩披着被剪坏的内衬,轻靠在床榻边,邪笑的看着她。 白十三看刘珩如此模样,不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紧张的结巴了起来,“我,小奴,奴婢只会换药,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刘珩嗤笑了一声,看白十三的样子,也不像是个会伺候人的,扬了扬手,让她退下去。 白十三差点磕头谢恩了,端手冲着刘珩行了个大礼,带着药箱子,迅速跑了出去。 “我受伤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刘珩坏笑着看着沈北落,低声说道。 沈北落低声嗯了一句,猜到了小侯爷的意思。 因为伤在了胸口,刘珩不能乱动,冲他勾了勾手指,“如今只能委屈你帮我更衣了。” 沈北落看着他被剪成两条的内衬,咬了咬唇开口道,“我找沈叔,让他去给你找件衣服吧,这个…” “这大早上的,你让沈叔去哪找衣服?”刘珩笑了一声,震疼了伤口后不敢再笑,指了指床榻边,一堆黑色的衣服说道,“先穿这个凑活一天吧,晚上再让沈叔去准备。” 沈北落看了看刘珩手指的方向,正是自己刚换下来的那一身,“侯爷,那个…” “侯爷命令你,我就要穿那身!”刘珩突然提高了语调,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勾唇笑着说道。 沈北落低声应了一句,拿起黑色内衬,往刘珩身边走去,套上一只胳膊后,刘珩就开始不配合,一直乱动,沈北落也不敢用强,只能抓着另一边的袖子尽力去找小侯爷的手,无意中碰到小侯爷光溜溜的后背,随即扔掉了袖子缩回了手。 刘珩见沈北落还是一副不禁逗的模样,使劲忍着不敢笑出来,自己拿起袖子递给他,“我不乱动了,眼看天就快亮了,我们要快一些。” 沈北落无奈的接了过来,试着给他穿着,这次小侯爷果然不乱动了,乖乖配合着换衣服,好不容易穿完了整套衣服,沈北落的额头上竟渗出了一层细汗,像是刚打过一架一样。 刘珩转身看了看周围,突然掀开了枕头,拿出藏在下面的黑色布条,小心的往怀里揣去。 沈北落想要伸手阻止,却又不敢碰到刘珩的伤口,开口说道,“那个…” “那个什么那个。”刘珩打断了沈北落的话,“本侯爷的事情你也敢管?” 沈北落无奈的叹了口气,低着头说道,“小的不敢。” 刘珩满意的轻笑了一下,看外面的天就快要亮起来,伸手扶着床梁,吃力的站了起来。 伤口隐隐作痛,刘珩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了门前。 推开门,眼前出现了连绵不绝的楼梯,当时为了求个清净,才特意要了一个高层的房间。现在看来是断然无法自己走下去,刘珩无奈的看着沈北落,想让他出个主意。 沈北落看了看楼下的客房,一个个房门紧闭,暂时安全,直接走到刘珩身边,打横把他抱了起来,手上轻轻用力,快步向楼下走去。 快到门口时,刘珩伸手拽了沈北落一下,沈北落找了个高处,把小侯爷轻放了下来。 沈叔等在门前,看小侯爷出来后暗自松了口气,叫人拉过马车。 马车被沈叔「改造」了一番,里面的座椅被拆了出来,多铺上了两层熊皮,看起来异常温暖,刘珩看过马车后,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盯着沈叔。 “侯爷的马车不大,日常只能坐一个人,老奴想着...”沈叔被刘珩盯得有些发毛,一晚上的时间无法想出更好的对策,想着直接换个马车又过于显眼,只能出此下策。 “挺好的。”刘珩打断了沈叔,走到马车前试了试高度,转身笑看着沈北落。 沈叔赶忙转过头,专心的’盯梢——‘,拉过马车的奴仆学着沈叔的样子,低下了头,仔细研究着马蹄铁的材质。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走到刘珩面前,屈身把他抱了起来,轻跳上了马车,安置好刘珩后,沈北落把马车的门轻轻关了起来。 “沈叔这个主意还真不错啊。”刘珩侧靠在马车里,轻手拂过铺在上面的熊皮,狭小的空间中,沈北落半跪在车厢中,距离小侯爷不过几寸的距离,几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没过多久,熙熙攘攘的人声便响了起来,沈北落屏住了呼吸,怕有人万一突然闯过来,紧紧贴在车厢里的死角处。 李厉走到马车前,想推门找小侯爷商量些什么,坐在马车前的沈叔开口道,“小侯爷有些头疼,吩咐了老奴,今日不要打扰他休息。” 李厉盯着马车沉吟了一瞬,笑着应了一句,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马车。 等迎亲的队伍正式走起来后,沈北落才松了口气,慢慢放松着身体,轻靠在车厢的另一侧。 刘珩看沈北落一脸紧张,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伸手要撩开床布,被沈北落一把拦了下来。 “人多口杂。”沈北落轻声说道。 刘珩笑着反抓住沈北落的手,放在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 “我昨天见到了一个红衣女子,”刘珩慢慢开口道,看沈北落眉毛轻佻,笑着轻咳了一声,“在昏迷的时候看见的,我好像对她很熟悉,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见过的人?”沈北落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刘珩支起了胳膊,轻靠在窗边,脸色还有些发白。 “这就是你不让白十三穿红衣的原因?”沈北落突然反应了过来,开口问着。 “我不让别人穿红衣,是因为你。”刘珩紧盯着沈北落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我说过,你穿红衣最好看,谁都不及你。” 沈北落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片绯红涌上了脸侧。 “就是这条路,”刘珩趁沈北落不注意,偷偷掀开了一个小缝,指着路边说道,“来的时候我就昏昏沉沉的,想着你要是能在这给我当人肉枕头就好了,没想到现在回去,你还真的就在这里。” 沈北落小心的看了看窗外,轻手拍掉了刘珩的手,坐在原地没有说话。 —— 夜晚,白十三轻手给小侯爷上完药后,沈叔站在门外,轻声求见。 “你先去吧。”刘珩挥手赶走了白十三,扬声叫着沈叔进来。 沈叔端手行着礼,小声开口道,“将军家的二公子今日来找侯爷好几次了,老奴想着...” 李厉那个脾气,肯定说了些难听的话,刘珩想到一直躲着他也不是办法,沉吟了一瞬,开口道,“你叫他过来吧。” 沈叔低头应着。 “海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刘珩觉得有些乏,侧靠着床榻问道。 “还没有头绪,海棠不知被人下了什么药,至今还处于昏迷之中,一直没有醒过来。”沈叔有些紧张的轻握着拳,慢慢开口说道。 刘珩蹙眉思索了一瞬,说道,“去让白十三看看,她可能有法子让海棠醒过来。” “老奴知道了。”沈叔应着,看小侯爷没有其他吩咐,起身行着礼,“老奴这就把李二公子请过来。” 【作者有话说】:小侯爷 调戏红衣好玩嘛 第24章 试探 沈叔走后,刘珩手指用力扒着床沿,忍着疼痛翻坐了起来。 刘珩微屈着身子坐在床榻边,小口的喘着气,等伤口处的疼痛减弱了几分,抬头惨笑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看起来不太好。”沈北落看了看小侯爷说道,刚才白十三和沈叔在时,刘珩都没有起身,此时却挣扎着坐了起来。 沈北落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你不想让他知道?” 刘珩勾唇浅笑,没有解释,手指用力倒扣床沿,指尖有些微微发白。 沈北落终于猜透了小侯爷的心思,试探的问道,“你怀疑是他?” “天地不仁,万事皆不可信。”刘珩唇角泛白,嘲讽的笑着,“我倒希望不要是他,我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太多,清理起来有些麻烦。” 沈北落抿唇听着,这还是小侯爷第一次跟他说起「禁忌」的话题,刘珩虽因受伤有些没了精神,一双藏着万千星辰的眼睛却是异常坚定。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沈北落转头看了小侯爷一眼,看他轻微的点了下头,快走到窗前,轻巧的翻了出去。 李厉看到门口站着两个面生的侍卫,正欲开口求见,侍卫看到来人是李二公子,屈身请他进去。 李厉走进屋子后,转身关上了房门,边往屋内走边开口问道,“你这两天怎么回事?天天把白十三叫过来,难道你真的看上她了?” 刘珩轻靠在床榻边,脸色略有些惨白,嘴唇却染上一层血红,看起来有些虚弱,又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含笑看着李厉,眼神中带着一丝阴冷。 李厉一开始还能笑着应对,时间一长,李厉看小侯爷还是阴冷的看着自己,只觉有些发寒,慢慢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侯爷,臣知错。” “你错哪了?”刘珩仔细盯着李厉,悠悠开口问道。 “臣,臣不该无礼,还请侯爷轻罚。”李厉端着手行礼道,本以为见过贵客之后,两人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刘珩态度突变,惹得李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无礼吗?”刘珩语调微抬,语气中多了一丝压迫。 李厉努力思索着这两天的事情,没有想到其他,深深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凭刘珩对李厉的了解,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心思很沉的人,收敛了一丝戾气,略微温和的问道,“昨晚,有人来刺杀我,你知不知情?” “刺杀?”李厉震惊的抬起了头,不敢相信的问道,整个迎亲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小,这桩婚事这么受重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敢来刺杀侯爷。 看李厉一脸惊讶的样子,不像是个知情人,刘珩信了他大半,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他坐过来。 刘珩的动作有些大,牵带着胸口有些疼痛,咬牙忍着,慢慢开口说道,“昨天夜里,有个蒙面人闯进了我的客房,刺杀了我的侍卫,想要把我带走。” 李厉听到这里,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细看了小侯爷一眼,终于看出了他隐忍的疲惫,“你受伤了?” 刘珩有意试探李厉,若他和蒙面人是一伙的,又或者白十三是他的人,他肯定知道自己受的是什么伤,云淡风轻的说道,“只是跌了一跤,没有大碍。” 李厉听到后松了口气,一脸释然。 刘珩看李厉的样子,明显是相信了自己的话,蹙眉思索了一瞬,含笑说道,“只是可惜了你那两个侍卫,等回了燕国,我赔你两个。” 李厉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突然又紧绷了起来,试探性的看了小侯爷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了刚才的阴冷,紧张了咽了下口水,“是臣办事不力,还请小侯爷轻罚。” “也不怪你。”刘珩轻叹了口气说道,本就没有森严戒备。若是来人有意探究,弄清楚有几个守卫也不是难事。 “抓到刺客了吗?到底是谁派来的?”李厉看刘珩面色温和,大着胆子问着。 刘珩摇了摇头,赶在这时动手,刺客一定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抓到了也没有用。 李厉沉吟片刻,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是,是他们?” “还不能确定。”刘珩轻皱着眉头说道,坐的久了,只觉身子有些乏,转头看了看李厉,决定最后再探他一次,“海棠回来了,只不过现在处于昏迷之中。” “海棠?”李厉惊得站了起来,在中央都城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查到海棠的踪迹,竟然无故出现在了这里。 看李厉的样子,刘珩彻底放下了戒备,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我叫沈叔去查了,暂时还没查出什么线索。” 李厉点了点头,有些头疼的缕着刚才接收到的信息。 “你下去吧。”刘珩只觉有些坐不住,挥手说道,“奔波了一天我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早些,侯爷早些休息。”李厉端手行礼道。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刘珩浅笑说道,藏在袖子下的手使劲掐着自己的指尖,努力保持清醒,“李二哥哥不要怪罪,只是突然来了刺客,我有些慌罢了。” 李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行完礼后,转身退了出去。 李厉走后,刘珩忍痛躺了下去,从怀里刚掏出竹哨,沈北落便从窗户边翻了进来,手里拿着一身深蓝色的新衣,轻放在桌子上。 刘珩含笑看了一眼新衣,“沈叔给的?” 沈北落点了点头,看刘珩说话有些吃力,走到他旁边,微屈着身子说道,“睡吧,你伤的这么重,这两天需要多休息。” “确实有些疼。”刘珩咬着牙说道,刚才在李厉面前装的并无大碍,现在沈北落回来了,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你的唇…”沈北落突觉小侯爷有些不对劲,仔细看过才发现他为了装作没有受伤,竟咬破了嘴,丝丝鲜血蒙在嘴唇上,显得异常妖艳。 刘珩蹙眉苦笑了一声,沉吟了两声疼,屈着身子蜷了起来。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心想李厉这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稍有不慎,小侯爷肯定会找机会除掉他。 “明天跟沈叔说说,要多拖两天再回燕国。”刘珩开口打断了沈北落的思路,眼睛轻闭,眼看就要昏睡过去。 “好。”沈北落低声应着,既然已经选择跟着小侯爷,就不再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沈北落伸手拉过被子给刘珩盖上,看刘珩紧蹙眉头,想到自己受伤时,好像有谁曾经拍着自己的肩,让自己入睡,学着记忆里的样子,笨拙的轻拍小侯爷的肩,一下,又一下。 刘珩的眉头渐渐展开,似乎疼痛减弱了一些,沉沉的睡了过去。 —— 清晨,白十三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衣服,拿着药箱,按时过来给刘珩换药。 刘珩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十三。 白十三被看的有些背后发麻,忙拽着衣袖,开口解释着,“侯爷,这,这个是紫色,不是红色,我没有穿红色的衣服!” 刘珩轻挑了下眉,眼睛依旧紧盯白十三。 白十三余光看到小侯爷还盯着自己,手指微抖,用另一只手压着上药的手,仍洒了些药物在伤口外,“侯爷,换药是一件精细活,侯爷这么盯着我,容易碰到伤口,要不换个人给您换药?” “李厉去找过你了?”刘珩看白十三有些心乱,终于开口问道。 “昨天找了我,好多次。”白十三开口说道,深呼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重新开始上药。 刘珩嗤笑了一声,开口问道,“找你问什么?” “问我,问奴婢是不是经常出入侯爷的客房。”白十三努力装着恭敬,耐着性子说道。 刘珩看准时机,伸手一把抓住白十三的手,勾唇笑着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白十三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任由小侯爷抓着,低着头说道,“我说,侯爷可能看上我了。” 刘珩手指逐渐用力,面上仍是笑容,“没说其他的?” “我,奴婢不敢。”白十三忍着手上的疼痛,小声的说道。 刘珩盯着白十三看了一瞬,看她一副吃痛的表情,突然放开了她的手,让她继续上药。 白十三手脚麻利的加快速度,不一会便换完了药,举着药瓶走到刘珩面前,谄笑的说道,“侯爷的伤没有感染,没有什么大碍,这以后换药的步骤,不如…” “今晚上准时过来,我要是没看到你,罚你明天不许吃饭。”刘珩看着白十三,弯着嘴角说道。 “诺…”白十三看计划失败,讪讪的收拾着药箱,冲刘珩行着礼准备离开。 “海棠醒了吗?”刘珩开口问道。 白十三思索了一瞬,突然明白小侯爷问的是昨晚,沈叔带来的那个女子,“那个姐姐中了不止一种迷药,且中毒时间已久。我,奴婢,喂了解药给她,今日应该能够醒过来。” “小心照顾着,她要是出了问题,唯你是问。”刘珩坏笑着,挥了挥手让白十三下去。 沈北落一脸阴霾的从窗边走了过来,拿起桌子上的深蓝色的新衣站在刘珩面前,沉默着没有说话。 看沈北落的样子,刘珩也不知道怎么了,直接开口解释起来,“我是为了试她才抓她手的。” 沈北落抖开了衣服,盯着地面没有说话。 刘珩轻叹了口气,乖乖的伸出了手,仍由沈北落摆弄。 换好后,小侯爷从换下的衣服里找出那个黑色的布条,趁沈北落还没反应过来时,赶紧揣进了怀里,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发出一阵哀嚎。 沈北落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转过身去,不肯让刘珩看到他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李厉若是反水了 你肯清理 要是真的 沈北落反水了呢? 第25章 鸽子 刘珩站在马车前,脚踩着垫脚的奴隶,伸手够着马车边沿,只觉伤口拽的有些疼痛,索性放弃,转头看着沈北落。 沈北落仔细观察了周围,没有他人,走到刘珩面前,屈身把他抱了起来,刚跳上马车,听到不远处有人叫着,“沈北落?!” 刘珩回头,看到李厉从一颗大树后面探出头,一脸吃惊。 刘珩怕李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附在沈北落耳边说道,“先下去。” 沈北落轻点了点头,抱着刘珩跳下了马车。 李厉震惊过后,看着沈北落打横把刘珩抱在怀里,竟有一丝说不出的恼火,紧盯着两人看了一瞬,咬着嘴唇,突然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李厉!”刘珩高声叫了一声,用力过猛牵扯到了伤口处,吃痛的咬着牙,沈北落看了看刘珩,直接追了过去。 沈北落抱着小侯爷挡在李厉面前,左右挪动不让李厉突破。 李厉盯着沈北落,有些气恼,伸手就要拔剑。 刘珩拍了拍沈北落,轻跳了下去,挡在沈北落面前,眼神阴冷压迫李厉,开口说着,“怎么,你还想动手?” 李厉紧握着拔出一半的剑柄,思索了一瞬,用力推了回去,低着头说道,“臣不敢。” “你这脾气也不是随谁。”刘珩转头看了沈北落一眼,让他去盯着周围,走到李厉面前,拽着他往客栈后面走去。 李厉撇着嘴跟着刘珩走着,听到小侯爷的调侃,心中闷气已去大半。 只是沈北落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跟小侯爷那么亲密,李厉想起刚才的画面,又觉有些烦躁。 刘珩找了个围墙死角,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眼睛紧盯着李厉,伸手解着自己的衣袍。 李厉看小侯爷的手指绕过衣带,直接一把扯开,只觉有些口干,一下下的咽着口水。 “侯爷...”李厉低声叫了一声,伸手想要阻止刘珩的动作。 刘珩轻手打开了李厉的手,解开了内衬,细长的手指撩开了薄衣,指着胸前从脖颈处延伸到腰窝的伤口,挑眉问道,“看到了吗?” 李厉紧盯着刘珩的伤口,愣在了原地。 “要不是我要沈北落帮我办些事,他恰巧在我身边,今日我肯定无法出现在你眼前。”刘珩松开内衬,薄衣盖住纱布处,伸手找着衣带,细指绕过,系了个绳结。 李厉还处于震惊之中,愣神的看刘珩慢慢整理着衣服,待刘珩整理好后,终于回过了神,紧握着拳,轻声说道,“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我信你。”刘珩勾唇浅笑了一瞬,转头找着沈北落,开口说道,“我周边太危险,我要带着沈北落。” “臣明白。”李厉端手行礼道。 “你去吧。我受伤的事不让要别人知道。”刘珩附在李厉耳边说道,转身走到马车前,看已有他人出了客栈,强忍着疼痛,踩着踮脚的奴隶,爬了上去。 —— 整个迎亲队伍中,除了侯爷府的人和李厉,再无他人认识沈北落,刘珩思索了一瞬,决定不再让他与自己一起挤在马车内,安排他与沈叔一起,坐在马车前驾着车。 今日刘珩的精神好了很多,把窗口处的帘子掀开,轻伏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熙熙攘攘,年关将近,小商小贩把各类货物摆在外面,吆喝叫卖着。 有一个小商贩把冻着的柿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鲜黄的橘色在冬日中格外诱人,刘珩轻拍了拍车门,贴过去叫着沈北落,“北落,我想吃冻柿子。” 沈北落将车门推开了一丝细缝,轻声说道,“队伍还要赶路...” 刘珩见他不肯停下,撇了撇嘴,有些气闷,“一个柿子而已,又不是什么饕餮盛宴,能花费多久的时间?”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轻拉上了车门,马车的速度丝毫未减,一路直行。 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长一些,临近午时,终于赶到了一处酒家,刘珩下令大家原地休息,绕过了沈北落伸过来的手,直接自己跳下了马车。 胸口上的伤口震得有些疼,刘珩紧咬了下唇,没有理会沈北落,直直的往酒家里走去。 李厉安顿好队伍后,笑着走过来,开口说道,“我点了几个你最爱吃的菜,一会多吃一些,养养身子。” “没胃口。”刘珩手指轻敲着桌沿,了无兴趣的说道。 李厉有些心疼刘珩的伤,绞尽脑汁想要逗他开心,突然想到刚才在外面碰到的商队,凑到刘珩耳边说道,“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一个商队,拉了一车子的珍奇异宝,要不要过去看看?” 刘珩的眼睛亮了一些,坏笑的跟李厉交换了个眼神,站了起来跟他往外面走着。 商队的领头人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异域男子,满是珠宝在身全显贵气,一张脸却长的十分秀气,光润玉颜,正伸手指挥着商队进行整顿。 李厉笑着走了过去,不知跟男子说了些什么,男子转过头看了看刘珩,温暖一笑,扬声叫商队停下手里的动作,带着李厉和刘珩往商车处走去。 “你,随意看看。”男子***着一口并不熟练的汉语说道,大方的指着商车上的物品。 刘珩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车上满是做工精细的小玩意,从女子的饰品到一些做工精良的小匕首,应有尽有。 刘珩盯着一个穿着红宝石的链子看着。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重在做工不错,一颗红宝石很是完整,又随手挑了几个看起来好玩的饰品,指着几个做工精细的匕首,直接让李厉买下来。 正准备离开时,商队的首车上,突然传了一阵悦耳的鸣啼声,刘珩跟着声音寻了过去,掀开帘子,看到里面很是空旷,只在正中放了一个被黑布盖着的小箱子。 刘珩伸手欲揭开黑布,领头男子连忙跑了过来,按下刘珩的手阻止着。 “这,是上好的!”领头男子口齿不清的表达着,竖着自己的拇指,比划着好的手势。 “上好的?”刘珩唇角带着一丝讥讽,转头看了看黑布盖着的箱子,开口说道,“无论你这里装是什么,我买了。” 领头男子有些着急,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明白,扬声叫着商队里的翻译,一名男子赶紧跑了过来,听完领头男子的话后,慢慢的翻译着,“两位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当家的说,这个是有人订好的,不能卖。” 刘珩偏头看了李厉一眼,表达明确,就是想要这箱子里的东西。 李厉见刘珩难得这么有兴致,连忙上前交涉着,搂着领头男子男子客气的说道,“我家主子就是看上了,你开个价吧,双倍我们也付得起。” 随从翻译完李厉的话后,领头男子显出了一丝怒色,李厉怕误伤到刘珩,连忙拉着领头男子到一边交涉起来。 刘珩没有理会那边的对方,反倒是伸手过去,一把将黑布翻了过来。 一对白绒绒的雀鸟并排站在了笼子里,你挤着我,我挤着你,黑黝黝的小眼睛紧盯着刘珩看着,一双翅膀纯黑,甚是可爱。 “阿!”领头男子转过头看到刘珩已经掀开了黑布,大声的叫了起来,走过来气恼的躲着脚,嘴里念叨着些刘珩听不懂的西漠话。 “他说什么?”刘珩轻皱着眉,开口问着商队的随从。 “我们当家的说,这对北长尾山雀喂到现在,一直都是在黑布下喂的。如今见了人,已经认了主,无法再认新的主人。”侍从面露难色的翻译着。 “那不是正好。”刘珩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探身过去拎起了鸟笼子,转身跟李厉说道,“这里交给你了,我突然有些饿,先回去吃些东西。” 领头男子站在原地懊恼的跺着脚,李厉笑着让刘珩先回去吃东西,拉着领头男子又「密聊」了起来。 —— 刘珩把两只小山雀放在桌子边,一边逗着他们一边挑了几口爱吃的菜,两只小玩意倒是很精明,可能知道刘珩就是未来给她们吃的的人,蹦来蹦去跟刘珩玩闹起来。 沈北落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对山雀,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好像是叫什么雀。”刘珩心不在焉的回着,突然想起这个人上午刚逆了他的意,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沈北落看刘珩的样子,轻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两个又大又圆的冻柿子,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这边也有卖的?”刘珩看到了冻柿子,有些欣喜,拿起来看着,诱人的橘黄色,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我回去买的。”沈北落小声的说道,指了指山雀问道,“卖这个的人还在吗?” 刘珩刚要开口,抬头看到李厉从门口走了进来,拿着一袋子刘珩刚才挑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这北长尾山雀是一公一母,据刚才翻译说,从小抓回来的,喂食喂水时一直没让它们看见,第一眼看的就是你,现在已经认了你当主人。”李厉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沈北落,端起桌子上的温茶,一口灌了下去。 “有钱人家买它做什么?”刘珩逗着山雀,开口问着。 “它们长大之后,可以传送消息,这小东西灵的很,一般人捉不到它们。”李厉看着有趣,也深手去逗它们。不料刚才玩的正欢的两只山雀,看到李厉伸手后,全都蔫了下来,站在笼子里的横木上,不理会他。 刘珩试着把手伸过去,两只山雀立马精神了起来,贴到刘珩手边玩着,刘珩有些欣喜,笑着说道,“我看现在就挺灵的,哪只是公的?” 李厉看到两只山雀这么「区别对待」,想要伸手敲笼子教育它们一下,看刘珩的手护着笼子,无奈的撇了撇嘴,“翅膀上只有横纹的是公的,带斑点的是母的。” 刘珩凑过去仔细看着,第一次分出了它们的性别,指着横纹山雀说道,“你就叫月亮。” “那这只叫太阳?”李厉指着另一只母山雀问道。 “这只,”刘珩挑眉看了一眼沈北落,勾起唇角笑着说道,“这只叫星星,最亮的那颗星星。” 沈北落面无表情的看着刘珩,细看过去,嘴角好像带了一丝笑意。 眼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刘珩一手提着鸟笼子,另一手拿起装着小玩意的布袋子,盯着桌子上的冻柿子,发愁没有第三只手拿。 李厉此时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好吃的,刚要伸手过去,被刘珩拿鸟笼子一下打开了。 “这是我的。”刘珩开口说道,转身叫着沈北落,让他把冻柿子拿到马车上去。 【作者有话说】:怎么 小侯爷—— 母的小山雀叫星星 是你的那颗星星嘛 第26章 红宝 沈北落从酒家「借了」两副食具,把冻柿子冲洗干净后,拿着两个精致的小瓷碗装了起来,配上了两只小银勺,直接给马车里的刘珩送了过去。 刘珩看到如此精致的点心,心情不错的接了过来,笑着问道,“你给钱了吗?” “算在饭钱一起了。”沈北落嘴角含着一丝浅笑,看了看刚从酒家里出来的李厉说道。 “这次真是坑了他不少,估计他以后都不跟我们出来玩了。”刘珩看着李厉笑道,觉得胸口有些扯着疼痛,轻手关上了马车的门,掀开衣服检查着伤口,还好,没有再渗血出来。 刘珩重新整理了衣服,把鸟笼子放在身边,特意摆正了位置,端起小瓷碗,拿着小银勺,一口一口的吃着沙甜的柿子肉。 迎亲队伍整顿完毕,沈叔在车前低声跟刘珩汇报着,“侯爷,可以出发了。” 刘珩吃完了一多半的冻柿子,随手把小瓷碗放在角落,拿着帕子轻擦了擦嘴角,低声说道,“走吧。” 马车慢慢的走了起来,刘珩逗了会山雀后,拿过装着小玩意的布袋子,把刚才的红宝石链子挑了出来,其他的随意扔在了一边。 刘珩把手里的红宝石放在阳光下细细看着,整个宝石内部没有一丝裂痕,呈现出一种好看的鸽子眼红色,手指掠过的部分没有明显的棱角。 鸡蛋黄大小的红宝石被简单打磨成了一个好看的椭圆形,仅在顶部穿上了一条不粗的银链子,没有过多的装饰。 刘珩见过不少红宝石,像这块颜色这么好看,又没有裂痕的,还是第一次见,小心的收到了衣服里,放下了一半的帘子,轻靠在马车内,略作休息。 车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协调的马蹄声,刘珩睁开眼,看到李厉策马跑到了马车边。 看刘珩的帘子半开,李厉探头到马车的窗边,小声的叫着,“侯爷。” “怎么了?”刘珩坐起了身,伏在窗前看着李厉。 “海棠醒了。”李厉屈身凑了过来,小声的说道。 “什么时候?”刘珩挑了下眉,本是只想交给白十三试试,没想到她还真的有两下子。 “就在刚刚,白十三过来跟我说的。”李厉低声汇报着。 刘珩手指轻叩着窗沿,思索了一瞬,回头看了看行进中的队伍,淡然的说着,“知道了,你先把人给我看好了。” 李厉应了一声,行了个礼后,策马回到了队伍内。 —— 夜深,白十三照常来给刘珩换药,看到了屋子正中间放着的鸟笼子,两只白白胖胖的山雀正蜷在一起打着瞌睡,憨态可掬,忍不住凑过去逗着。 月亮和星星抬头看了她一眼,抖了抖羽毛后,又低下头继续打着瞌睡。 刘珩看到两只山雀如此不给他人面子,很是满意,笑着说道,“它们俩只认我,别人谁都不行。” “连小鸟都会阿谀奉承。”白十三轻敲了一下鸟笼子,小声的嘟囔着。随即换上了一脸笑容,走到刘珩身边打开了了药箱。 刘珩勾着唇角,侧靠在床榻前,明显听到了她刚才的嘟囔,开口纠正道,“那是山雀,不是什么小鸟。” 白十三轻吐了一下舌头表示抗议,看小侯爷脸色还有些发白,白十三小心揭开纱布看了看伤势,伤口处有些牵扯的痕迹,边缘处渗出了点点血迹,白十三把带着血星的纱布换下,轻皱起了眉头。 刘珩看白十三表情,应该是伤口愈合的没有想象中的好,开口问道,“怎么?” “侯爷,这是剑伤,又是个这么大的创伤口,需要静养。”白十三轻叹了口气说道,看伤口的样子,不用想都知道小侯爷这一天肯定没少折腾。 刘珩挑了下眉,这个节骨眼上想要躺平好好养伤几乎不可能,低头看了看伤口,问道,“还有几日能好?” “两三天吧。”白十三一边上着药一边说道,趁着拿纱布的功夫,小声嘀咕着,“要是你不乱动的话。” 刘珩没有理会白十三的无礼,等她包扎完后,轻手合上了内衬,坐起了一些,开口问道,“海棠醒了?” “回侯爷,醒了。”几日相处,白十三已经逐渐习惯了侯爷府的规矩,每次开口之前都会先过一遍脑子,“只是昏迷时间有些久,现在人有些迷糊,可能需要几天时间才能恢复。” 刘珩轻点了点头,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海棠到底是被什么人抓走的,蹙眉问道,“除了昏迷,她还有其他伤吗?” “我昨晚仔细检查了她的身子,似乎收到过极端的刑罚。”白十三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些犹豫。 刘珩一双眸子带着些许逼迫,不紧不慢的盯着白十三,耐心的等她继续说下去。 白十三在刘珩的目光下扛了一瞬,最终小声的开口说道,“施行者好像很清楚,如何施行会给受刑者带来最大的伤害,专挑一些痛感很强的部位下手。” “比如?”刘珩挑眉问道,想不到身体的什么地方才算是痛感很强的地方。 白十三又犹豫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刘珩。就算此时她不说,小侯爷也能找个别的医师检查海棠的身子,咬了咬牙,轻声说道,“海棠姑娘大腿内侧的伤最严重,施行者每次只挑最嫩的部位下手,新旧伤疤都有,应该是分了几次施行。” 刘珩蹙眉思索了一瞬,能对一个女子下如此重手,肯定是冲着他来的,一时竟想不到有谁跟自己会有如此怨恨。 想了一瞬后,突然觉得这种施行手法有些熟悉,之前有个人身上也是这样,只挑痛感最强的部位下手。 白十三见刘珩半晌没有说话,以为他是在心疼海棠,试探性的开口说道,“我能大概医好海棠姑娘的伤,不细看的话,应该看不出来。” “你精心些治吧。”刘珩开口说道,虽然觉得海棠这次突然出现肯定有问题,但毕竟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又身受如此严重的刑罚,到底有些不舍。 白十三低头应了一句,站在原地等着刘珩其他吩咐。 刘珩思索无果,索性不再去想,看白十三还算乖巧的等在那,伸手指着桌子上的袋子说道,“桌子上有个布袋子,你去看看。” 白十三有些疑惑的应了一句,走过去翻开布袋子,里面都是些新鲜的小玩意,白十三感兴趣的盯着看,没有刘珩的命令,不敢下手去碰。 刘珩看白十三欲伸又缩回来的手,勾唇笑了笑,随口说道,“你挑两个拿去玩吧。” “谢侯爷!”白十三听到后,赶紧冲着刘珩端手行着礼,把袋子里的饰品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犹豫了很久后,挑过一个碧玉耳坠子,笑的一脸灿烂。 “你去吧,李厉看到了就说是我赏你的。”刘珩挥手说着,让白十三先退下去。 白十三爱不释手拿着耳坠子,迅速的收拾着自己的药箱,正要出门时,正撞上了刚走进来的沈北落。 白十三刚想抬头叫骂,眼看撞得人是沈北路,深知惹不起这个人,只敢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伸手举起耳坠子往耳朵上一比划,笑颜如花的走了出去。 沈北落转身关上了门,拿着刘珩吃剩的小瓷碗和一个纸袋子,走到桌子前放了下来,看着被白十三摆了一桌子的饰品,一边往布袋子里装着,一边问道,“你给的?” “海棠醒了,白十三救醒的。”刘珩笑着坐直了身,看到沈北落放在桌子上的纸袋子,开口问道,“你拿了什么回来?” “它们的口粮。”沈北落打开了纸袋子,拿了几粒谷物出来,两只小山雀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瞬间精神了起来,在鸟笼子里蹦来蹦去的闹着。 “它们只认我,恐怕…”刘珩笑着起身,知道这两只小东西肯定不会吃沈北落喂的食物,正想开口嘲笑沈北落,没成想下一眼再看时,它们正用爪子扒着沈北落的手,吃的正香。 月亮吃高兴时,还会拿小脑袋蹭着沈北落的手,表示感谢。 “奇怪了,它们应该只认我啊,难道是因为你手里有吃的?”刘珩凑过去看着,扬声叫着一个守门的侍卫进来,往他手里倒了一把谷物,一把抽出沈北落的手,让侍卫伸手进去喂着山雀。 吃的正欢的山雀突然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看着刘珩,似乎有些不解。虽然看起来还是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却怎么也不肯吃侍卫手里的食物,飞回到横木上,紧挨在了一起。 刘珩让侍卫把手抽出来,看了看沈北落,让他再试一试,等他重新把手伸进鸟笼子时,两只山雀立马飞过来,开心的进食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声。 刘珩挥手屏退了侍卫,伸手把笼子拉的大了一些,手挤着沈北落的手伸了进去,从沈北落手里「抢过」几颗谷物,星星歪着头看了刘珩一眼,黑黝黝的小眼睛眨了几下,轻跳到刘珩手边,慢斯条理的一粒一粒啄了起来。 “我觉得它喜欢你。”刘珩指着还赖在沈北落手边的月亮,开口说道。 沈北落看着停在他手边的星星,浅笑说道,“可能是因为,你比较有女人缘。” “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变扭。”看星星吃过了最后一粒谷物,刘珩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拽着沈北落的手一起撤出了鸟笼子,“这只母山雀明明叫星星,跟北落师门一样的,星星。” 沈北落张了张嘴,不愿承认眼前的母山雀和他是一个星星,收好装着谷物的纸袋子,推着小瓷碗问道,“还有一个,你还吃吗?” “吃不下了。”刘珩摇着头说道,屈身检查鸟笼子已经关好,转手走回了床榻前坐了下来。 沈北落轻叩上了小瓷碗,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抬头看着刘珩,迟疑了一瞬,开口问道,“为什么,叫月亮?” “有月亮,才有星星。”刘珩勾起一丝坏笑,紧盯着沈北落说道。 “有些日子,只有星星,没有月亮。”沈北落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说道。 “月亮不会消失的。”刘珩悠悠的开口说道,“可能他只是有时累了,需要躲起来休息一天。” 沈北落对着漫天的星星轻叹了口气,冬日的冷风十分强劲,一股股的吹进屋里,沈北落看了一瞬后,伸手把窗户紧紧的关了起来。 “你过来。”刘珩笑着勾了勾手指,沈北落想到刘珩身上还有伤,挣扎了一瞬,抬步走了过去。 刘珩从怀里掏出红宝石项链,抬手套在沈北落脖子上,“白十三挑走的那些都是小玩意,只有这个才是我真看得上的,配你正合适,赏给你了。” 沈北落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项链,猜出这是布袋子里的其中一个饰品,开口问道,“李厉买的?” 刘珩有些心虚,确实是李厉付的钱,就算说是他买的,确实也说的通,看了眼沈北落,嘴硬的说道,“我买的,只不过是他付的钱。” “我不要他买的东西。”沈北落说道,伸手准备把项链摘下来。 “下次买别的我付钱就是了。”刘珩一把拉过沈北落的手,不让他摘下来,“这可是我亲自挑的宝石,侯爷命令你,不许摘下来。” 【作者有话说】:看来 星星和月亮 不止认小侯爷当主人 还知道 认小侯爷家的另一位当主人 第27章 红唇 清晨,白十三拿着药箱子等在刘珩的客房门前,像往常一样,轻敲了两下房门,等着沈北落来给她开门。 等了一会,屋里并没有动静,难道沈北落今日也睡过去了?白十三清了清嗓子,小声的叫着,“侯爷,我来给你换药了。” 里面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翻身声,刘珩扬声叫到,“进来。” 白十三应了一句,小心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内只有小侯爷一人,并没有看到沈北落,白十三有些纳闷,小步走到刘珩床榻边。 刘珩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到白十三后,终于清醒了几分。 转头看了看屋内,发现只有白十三一人,揉了揉眼睛问道,“沈北落呢?” “回侯爷,民女也没看见他。”白十三打开药箱,站在床榻前回着话。 “又跑到哪去了。”刘珩小声嘟囔着,伸手解着内衬的衣结,轻靠在床榻边,让白十三换药。 直到整个迎亲队伍整顿完毕,准备出发时,刘珩还是没有找到沈北落,想起出门时,桌子上还剩下的一只冻柿子,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有吃完而耍上了小脾气? 刘珩看着正挤在一起打瞌睡的山雀,轻摇了摇头,沈北落不像是那种会耍小性子的人。 沈叔安排好后,走到马车前轻声说着,“侯爷,迎亲队伍已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 “看见沈北落了吗?”刘珩伸手轻敲了一下鸟笼子,侧头问着沈叔。 “天快亮的时候,他来找过我,说是让我多派两个人守着侯爷。”沈叔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 “没说他去哪了?”刘珩挑眉问道。 沈叔回忆着早上的情景,小声说道,“我看他一副精短的打扮,从马厩里挑了一匹快马,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没有说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刘珩轻点了下头,轻探出窗外,看了看已经整装待发的队伍,吩咐沈叔先出发。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行进着,刘珩轻伏在在窗子边,百般聊赖的看着外面的景色,街边摆着一个个红色的迎新年小物件,今日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有趣,刘珩伸手打落了半卷起的帘子,靠在马车内,看着车顶上的横梁,愣起了神。 临近午时,整个队伍停在了一家临近燕国封地的酒楼前,刘珩小心的下了马车,前后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沈北落的身影,拎着鸟笼子走进了酒楼里,躲在角落处的雅间里,无聊的逗着山雀玩着。 李厉安顿好队伍后,走进雅间坐了下来,左右看了看,似乎觉得少了些什么,突然反应了过来,开口问着。“沈北落呢?” “不知道,一大早就不见了。”刘珩把盛满水的小碗推进了鸟笼里,月亮和星星一上午都没有喝水,渴的急了,赶忙扑腾着飞过去。 两只小脑袋紧紧的挤在水碗前,紧喝了几口,星星可能是感受到了月亮对水的迫切,悄悄的让到了一边,眯起眼睛看着月亮喝起来。 上一秒还在抢水喝的月亮,看到星星如此模样,也不着急喝了,轻啼了两声,让出身边的位置,让星星过来一起喝。 “这两个小东西真好玩。”李厉看两只小山雀竟然还懂得谦让,凑过来伸手逗着,看两只小山雀依旧一副无视他的样子,直接拿起几粒谷物,把手伸进了笼子里。 两只山雀互相看了一眼后,疑惑了叫了两声,扑腾着飞回到了横木上,把脑袋埋进了翅膀里装作看不见。 看到它们俩完全不给李厉面子,闷了半天的刘珩终于开心了一些,“我就说它们只认我吧,还有…” “还有什么?”李厉讪讪的缩回了手,把谷物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开口问道。 刘珩拿起刚被李厉放下的谷物,吹着口哨逗着山雀,两只小山雀看到刘珩伸进来的手,开心的跳了过来,凑在刘珩手边轻巧的啄食起来。 刘珩笑看着吃的正欢的小山雀,开口说道,“还有...” 还有,沈北落喂的食物,它们也会吃下去。 刘珩看了看一脸好奇的李厉,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看两只小东西吃完了手里的谷物,刘珩把手抽了出来,紧紧的关上了鸟笼子。 李厉等了一瞬后,看刘珩还没有开口说完刚才的话,有些着急的问着,“还有什么阿?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这饭菜怎么还不送上来?”刘珩拿过帕子擦了擦手,蹙眉问道。 “我去催催。”李厉站起了身,打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饭菜端上来后,刘珩只觉得没有胃口,随手挑着盘里的饭菜,一共也没吃下几口。 李厉有些发愁的看着刘珩,想到昨天他好像对冻柿子很感兴趣,连忙起身走到外面,询问店家,这里有没有类似的小吃。 看李厉出了门,刘珩索性放下了筷子,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愣起了神,桌上的两只小东西突然短而急促的鸣叫了起来,刘珩紧握着手里的匕首,死死地盯着雅间的门。 一个黑色的身影推门而入,刘珩有些惊慌的躲到了桌子下面,黑衣人慢慢向桌子边靠近着。 刘珩思索着沈叔安排的侍卫不可能这么松懈,来人肯定是个熟面孔,手握着匕首,正准备突袭时,黑衣人突然蹲了下来,一张俊脸上满是疲惫。 “你要吓死我吗?”刘珩伸手推开了沈北落,从桌子边钻了出来。 沈北落唇角浅笑,端手跟刘珩请安,桌子上的一对小山雀此时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鸣叫过一声。 刘珩有些气恼的敲了敲鸟笼子,指着两只小山雀数落道,“这到底是你的鸟还是我的鸟,怎么看起来跟你更亲近一些。” “这种北长尾山雀,一生都只认一个主人。”沈北落伸手轻抚的鸟笼子,安慰着刚被刘珩凶过的星星和月亮,“因为它们是一夫一妻制,所以它们会一同认下主人的伴侣,所以...” 沈北落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刘珩看着沈北落的样子,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坐回了桌子前,手指轻敲着桌面,挑眉问道,“去哪了?” 沈北落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我追上了昨日的商队,是这个价钱。” 刘珩看了眼桌子上的银锭子,嘴角上挑坏笑起来,“沈公子这么有钱,不如以后我看上什么小玩意,你都帮我买下来吧?” 沈北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李厉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突然出现的沈北落吓了一跳,赶忙关上了门,拍着胸脯顺了两口气才平静下来。 沈北落屈身向李厉行了一礼,转身走到角落处坐了下来。 李厉坐回了桌边,看着桌子上的银子问着,“这是什么?” 刘珩冷哼一声,随手把桌子上的银锭子扔回给了沈北落,扬声叫来了沈叔,让他拿来了两锭银子,伸手推到了李厉面前。 刘珩有些心虚,垂着眼睛不看李厉,装作淡然的说道,“昨天的红宝,算是我自己买的。” “你自己,买的。”李厉有些疑惑,一时没弄懂刘珩的意思,转头看着沈北落轻咬着嘴唇,突然明白了过来。 李厉有些生气,直接站起来拿过两锭银子,掂在手里把玩着,盯着桌子上的鸟笼子,语调怪异的说道,“以后侯爷都自己买吧,这对山雀的钱要不也跟我算一下?” “算什么算,这算是你送给我的。”刘珩笑着说道,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些青菜吃了起来。 —— 深夜,迎亲队伍落脚在燕国封地边缘地域,算算时间,明日午时应该就能到达燕王宫处。 换药时,刘珩特意让白十三包扎的紧一些,吩咐沈叔找来一件暗红色的外袍,以防万一。 刘珩紧盯着伤口处,明日就要直接到燕王宫复命,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受过伤。 等白十三换完药后,刘珩轻靠在床榻边,开口问道,“海棠怎么样了?” “回侯爷的话,海棠姑娘恢复的不错,精神已经好多了。”白十三收拾着药箱,小声回着话。 “等明天踏实了,我要问她些事情。”刘珩说道,想到明日的繁琐,有些乏累,挥手让白十三先下去。 白十三走后,刘珩随手披上深红色的袍子,走到沈北落身边,眯起眼睛笑着问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还是有些苍白。”沈北落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伸手递给刘珩。 刘珩好奇的研究着手里做工精致的小盒子,装饰华丽,却没有什么分量,转了一圈后找到了开关,按下打开后,里面一片红色。 刘珩看了半天,没有研究出这片红色的用途,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自从上次看到小侯爷咬破嘴唇只为骗过李厉后,沈北落便留心起来,这次追赶商队正好发现了此物,直接买了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你别再咬坏嘴唇了。”沈北落盯着刘珩的嘴唇说道,突然觉得有些不妥,转过身去躲避着刘珩的视线。 “这个怎么用?”刘珩用小指轻点了一下,随手在嘴唇上抹着。有的地方鲜红,有的地方粉白,完全是一片狼藉。 沈北落余光看着被刘珩涂得乱七八糟的唇,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转头看到刘珩一脸「凶狠」的盯着他,忙憋住了笑意,拉着刘珩到镜子前坐了下来。 刘珩对着镜子,耐着性子把嘴唇上的红色涂抹均匀,沈北落在一边好奇的看着,等到刘珩对着镜子,觉得差不多完成时,转头看着沈北落问道,“现在呢?” 红唇娇艳欲滴,一双眸子更是日落星辰,沈北落轻微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偏过了头去,不敢再看小侯爷。 【作者有话说】:啊小侯爷你打扮的这么好看 想干嘛 想干嘛—— 第28章 复命 午时刚过,整个迎亲队伍便走到了燕国的中心区域,眼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刘珩轻敲着马车门,低声叫着沈北落。 “你先带着海棠回侯爷府。”刘珩靠在车门前,压低声音说道。 沈北落点了点头,趁着队伍走过一个转角的功夫,轻身跳下了车。 刘珩看他小跑到队伍末端,拉过海棠和白十三的马车,悄悄离开队伍,轻松了一口气,吩咐沈叔直接往燕王宫的方向走去。 侍卫看到远来的队伍,不敢怠慢,赶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梁王后派出了自己的贴身侍女云梅,站在往燕王宫前,静候着迎亲队伍。 马车停稳后,刘珩对着小铜镜抹匀了嘴上的红色,轻推开门,踩着奴隶下了马车,看到从小把他带大的云姨正站在门口,走上前去端手行了个半礼,笑着叫到,“云姨。” 云梅眉眼带着笑意,端着手行了个正礼,“王后吩咐,让侯爷带着太子太傅家的千金,先进王宫复命。” 刘珩回头找着李厉,两人互换了个眼神,李厉走到太子太傅千金的马车前,低声请着马车里的人。 众人等了一瞬,千金一袭红色的喜衣,面带着红色的面纱,小心的走了出来,这几日在李厉的安排下,众人一直没有见过千金的真容,此次一见。果然是富贵人家养出的女子,一颦一笑,十分得体。 刘珩站在燕王宫门口,盯着千金轻笑了一声,命人抬上满车的彩礼,带着兄长的新娘子,跟着云姨走进了燕王宫。 刘珩等人进到院子时,看到梁王后已等在主厅,恭敬的走上前,对着梁王后行礼问安。 梁王后对太子太傅的女儿十分满意,笑着叫她坐到自己身边,“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了吧?当年只在你父亲府上见过你一面,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千金侧站在梁王后身边,屈身行礼道,“祁涟见过王后。” “不必多礼。”梁王后笑着拉她坐下,问了她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见祁涟一脸的疲惫,吩咐侍女先带她下去休息。 祁涟下去后,梁王后屏蔽了众人,云梅有些发愁的看了刘珩一眼,走出主厅轻关上了房门。 主厅只剩刘珩一人,刘珩怕唇上的胭脂结成块,趁梁王后分神的功夫,小心的抿了抿嘴唇,随后带着一脸笑容,抬头直迎着梁王后有些阴冷的目光。 梁王后一脸笑容散去,脸色黯然,端坐在主座,上下扫视着刘珩,半晌没有说话。 刘珩只觉身上有些乏力,藏在袖子里的手使劲掐着自己指尖,咬紧牙关坚持着。 “听说,你在马车里藏了个男子?”半晌后,梁王后终于开口问道。 刘珩抿着嘴唇默不作声,知道迎亲队伍里,肯定大半都是梁王后的人,那天李厉那么折腾,有个人看到了沈北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梁王后看刘珩这副样子,只当他是默认了,长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算上上次那个,你从青楼带回来的男子,这已经有两次了。” 刘珩轻笑了一声,这本就是同一个人,从梁王后嘴里说出来,感觉他像一个到处掠夺美男子的登徒子。 梁王后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这个无所畏惧的小儿子,燕国的小侯爷喜好男风可不是什么好事,思索了一瞬,开口说道,“等我忙完了你哥哥的大婚,我就找个合适的姑娘给你说亲。” “怎么,母后是想利用我得亲事,巩固大哥世子爷的身份么?”刘珩坏笑的说道,反正怎么做都不对,不如索性让自己做的更合自己心意些。 梁王后蹙眉盯着刘珩,看不出他这话里有几分讥讽。 刘珩走到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手指轻敲着桌子,笑着说道,“要不然给我找个,比太子太傅还权贵的人家吧,让我也有能力跟我哥哥争一争。” 梁王后一怔,没想到如今刘珩还没有放弃世子爷的身份,嘴巴微张,想要怀柔感化刘珩,最终还是长叹了口气,扬声叫着云梅,把等在宫外的重臣宣进宫。 刘珩笑看着梁王后坐在主位上,尽力平复着心情,手指轻点桌沿,没有说话。 —— 该赏赐的赏赐,该升官的升官,由于燕王和刘懿还守在西漠,梁王后代表了燕王,对一众大臣论功行赏。 每赏赐一位大臣,梁王后总会带些蔑视的看向刘珩,用眼神告诉他,这是她亲手给刘懿铺的路,他抢也抢不走的那种。 刘珩一直面带笑容看着眼前的「大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除了站在领头的李厉,满庭大臣,竟无一人是他的盟军。 而这些所谓的刘懿党,都是仗着梁王后的偏爱,而不是因为这位准世子爷自己有什么实力。 一套流程走完,刘珩只觉头有些疼,刚要随着大臣们一同离去,被被梁王后留下吃了晚饭,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走出燕王宫时,漆黑的天上已经挂满了繁星。 刘珩余光看到李厉骑着马等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眼神凶狠的盯了他一瞬,走到自己的马车前,吃力的爬了上去。 这里还处于梁王后的监控范围,这时候让她发现李厉是自己这边的,只怕会节外生枝,坏了大事。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后,刘珩想到刚才朝廷上,各个大臣的各种嘴脸,只觉心中烦闷,伸手拍着马车门,让车夫把车停下来。 还未等马车停稳,刘珩直接推门翻了下来,跌坐在地上有些愣神,看车夫一脸震惊的表情,挥手让他先回去,慢慢的站起身,往路边的小酒肆走了过去。 刘珩坐在街边的位置,点上了一壶温热的黄酒,一杯一杯,小口浊饮着,看着天上挂着一丝残月,勾起唇角有些凄惨的笑了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梁王后当着一众大臣的面,亲手捏碎他的帝王梦,只是真正经历时,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直到小酒肆打烊时,刘珩都没有想明白。如果他真的不是梁王后的儿子,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到现在? 如果他听到的消息真的错了,他的确是梁王后的亲生儿子,做母亲的,怎么会如此不公? 小酒肆的老板不认识刘珩,只知这个客人耽误了他回家睡觉的时间,走到桌前,客气的请他把账结一下,刘珩笑嘻嘻的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正僵持之际,老板的妻子抱着孩子从后面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刘珩转头看了看还在襁褓里的害死,随手甩出一锭银子,披紧外袍走了出去。 天上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在刘珩眼前拼成了各种不一样的场景。一会看到了在深夜中背着醉酒的沈北落回去。一会看到沈北落陪着自己在屋顶看雪,一会看到沈北落一身疲惫,带着一盆草乌花躲在厢房中。 走着走着,刘珩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从怀里摸出竹哨,笑着盯着它看了一瞬,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三下,就数三下,刘珩跟自己说道。如果三下之内,沈北落出现在他面前,他就... 一,二... 一件黑色的皮草盖了下来,刘珩转头看了看,沈北落微皱着眉头,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沈北落?”刘珩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白玉般的少年,有些不敢相信,直接伸手拽着沈北落的脸,看他吃痛的叫了一声,才知道自己不是喝多了酒在做梦。 “怎么不回家啊?”沈北落声音微颤,手摸了摸被刘珩掐疼的地方,看着刘珩问着。没有推开怀里的刘珩。 “你怎么找到我的?”刘珩觉得有些冷,直接扑过去窝在沈北落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热度。 “李厉来过,说你...”沈北落知道刘珩现在心情很不好,第一次没有推开刘珩,伸手轻拍着他的肩安慰着。 刘珩使劲闻着沈北落身上的茱萸香,笑嘻嘻的说道,“说我什么?他肯定说了我好多坏话。” 沈北落低头看到刘珩面色有些发白,轻把他扶了起来,起身背对着刘珩蹲了下来。 刘珩没有多想,直接嬉笑的趴了上去,看到一片雪花掉落在沈北落的脖子上,直接伸着舌头过去舔着。 沈北落心里一颤,轻颠了刘珩一下,警示他不许再乱动。 “他们都不看好我,都不!”刘珩伏在沈北落身边说道,似乎还有些不解气,看到沈北落的耳朵在眼前乱颤,直接一口咬住用来泄愤。 沈北落吃痛的哼了一声,强忍住想把小侯爷甩下去的冲动,脚步未停,一步步往侯爷府的方向走着。 刘珩咬了很久,终于松开了沈北落的耳朵,低声絮叨着,“我本来不想用你,我想着,想着,你要是有一天恢复了记忆,没准就会离开我。” “我不走。”沈北落低声说道。 “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刘珩的头坠在沈北落身前,笑嘻嘻的说道,“我跟自己说,如果三个数之内,我看到你,我就...” “就什么?”沈北落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就,再也不让你走了。”刘珩喃喃道,脑袋直接撞在沈北落的脖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北落看着片片飞雪,只觉有些熟悉,这条路他好像走过,又好像没有走过,看了看旁边的小路,尽头一品居的招牌在一片白色中闪着红色的光,突然意识到这条路,应该就是小侯爷背着他,走回去的那一条。 【作者有话说】:整个朝堂都不看好你 是一种什么感觉 不要难过啊小侯爷 你以后有的 比你哥哥有的 可多多了 第29章 竹哨 迷迷糊糊中,刘珩听到了几声清脆的啼叫声,起身看向窗外,天色还未大亮,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过去。 屋内传来几声细小的撞击声,刘珩挣扎了一瞬后,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起身找着声音的来源,一件黑色的皮草整整齐齐的铺在软椅上,几片雪白的羽毛落在上面十分显眼,抬头看去,发现星星和月亮正在房间顶部的位置,追逐着玩闹。 刘珩认出这是做完沈北落披在他身上的皮草,宿醉过后,脑袋有些胀痛,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转头找着应该关着它们俩的小笼子。 找了一瞬,发现了桌子上的鸟笼子,门被挤开了一个小缝,刘珩诧异的发现,这两个小东西竟然能机灵到自己打开笼子,伸手把枕头垫在腰侧,笑看着两只山雀忽快忽慢的飞着。 半晌后,两只小山雀玩累了,轻落在桌子上,啄着笼子里的水盆喝着水。 刘珩看了看自己的手,轻抬了起来,叫着星星和月亮,“过来。” 星星停下了喝水的动作,歪着头看着刘珩,一旁的月亮则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喝够了水后,使劲伸着脖子,想要够到在笼子另一边的食盆。 刘珩无奈的放下了手,这两只山雀虽然已经认了他做主人,但还没有经过训练,此时完全听不懂他下达的命令。 沈北落推门走了进来,看刘珩已经醒了,伸手递着手里的醒酒汤,“白十三在门口等着,她需要再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刘珩接过醒酒汤,想都没想便喝了下去,把碗递还给沈北落,指着桌子上的星星和月亮说道,“你知道怎么让它们听从命令吗?” 沈北落接过药碗,随手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从怀里拿出竹哨,吹了两个急促的短音,两只小山雀听到哨音后立马精神了起来,轻抖了两下翅膀,直直的飞了过来,轻落在沈北落伸出的手上。 “这到底是你的鸟还是我的鸟!”刘珩有些生气,看到沈北落是用竹哨控制山雀,突然勾唇笑了起来,伸手在怀里找着自己的那个竹哨,摸来摸去却没有找到。 正疑惑时,抬头仔细看了看沈北落手里的那只,哨尾处有一个清楚的划痕,显然就是他送给自己的那一只。 “拿回来!”刘珩直接翻坐起来,朝着沈北落的方向直接扑了过去,脚下没注意,直接绊在了床脚处,沈北落怕小侯爷跌倒受伤,向前紧走了两步,探身接过刘珩,一个重心不稳,带着小侯爷一起摔回了床榻上。 两只小山雀受了惊,直飞到了屋檐处,两双黑漆漆的眼睛紧盯着两人,张着嘴轻啼了两声表示抗议。 刘珩看着就在眼前的沈北落坏笑了一声,直接伸手从沈北落手里抢过了竹哨,放在嘴里学着沈北落的样子吹了起来。不料两只小山雀却没有飞过来。反而把脑袋埋进了翅膀里,假装听不见刘珩的命令。 刘珩一脸怨念的看着沈北落,为什么同样的吹法,到了自己这就完全不管用,沈北落笑着拿过刘珩的手,把温湿的竹哨放在嘴边,轻吹了两声短音。 星星和月亮听到哨声后,迅速的飞了下来,沈北落从外面包住刘珩的手,托着往上面迎着两只小东西,两只小山雀稳稳的停在了刘珩手上,看着刘珩叽叽喳喳的叫着。 “快教我。”刘珩笑着抚摸手里的小山雀,两个小毛球也不躲闪,很配合的任由他蹂躏。 沈北落唇角勾起了一丝浅笑,放开刘珩坐起身,“以后教你,现在让白十三先进来看看你的伤。” “好。”刘珩痛快的应着,手掌向上一抬,两只小山雀飞了起来,稳稳的停在桌边,一下下的梳理着羽毛。 沈北落拿出食盆,从纸袋子里抓了一把谷物,轻手放了进去,填满了食盆后,轻推进了鸟笼子,伸手把两只小东西轰回了笼子里,看它们吃上谷物后,关上了笼子的门。 看刘珩侧靠在床榻边,一脸笑意,沈北落转身,准备去开门把白十三迎进来。 “北落。”刘珩突然开口叫住他。 沈北落轻站在了原地,有些疑惑的回过头看着小侯爷。 刘珩细长的手指摸着竹哨上的划痕,笑看着沈北落问道,“昨天晚上,你说的还算数吗?” 沈北落愣了一瞬,有些诧异的看着刘珩。 有那么几次,夜深时,刘珩总会说一些软言软语,仿佛要把天上的星辰都摘下来,送给眼前人,只是一到睡醒了,却又只字不提。 沈北落本以为这次应该和以前一样,小侯爷睡醒后,又不会认昨晚的账,没想他居然主动提了起来。 沈北落躲开了刘珩的视线,试探的低声问道,“什么事?算数?” 刘珩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找过枕头,有些慵懒的靠了上去,一双眼睛倒是紧紧的盯着沈北落,“你,是不是不管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都不会离开?” 沈北落低头沉默了一瞬,终于轻轻地点了下头,抬起头,肯定看着刘珩,一双眸子里藏着日落星辰般的坚定。 “我不走,无论我以前是谁,我都不会离开。” 刘珩放松的笑了起来,对着房门的方向扬了扬眉毛,示意沈北落把白十三接进来。 “不过我有条件。”沈北落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些严肃的看着刘珩。 “条件?”刘珩挑眉问道,看沈北落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奇的开口问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我要教你学箭。”沈北落走到刘珩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不可能随时都在你身边,如果以后我不在,你需要有一个,能保命的技能。” “剑?”刘珩看了看沈北落,身上带着的依旧海棠的佩剑,伸手拿了过来,随意比划着,“这种剑,我连握都握不了太久,短时间里,怎么可能用它来防身?” 沈北落怕刘珩伤到自己,拿过刘珩手里的剑,合上剑梢后放在了桌子上,“不是这个剑,是弓箭。” 刘珩想了一瞬,沈北落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以后有个万一,能有一技防身,那是再好不过了,“好吧,我学,不过此事要保密,而且你一定要好好教我!” 沈北落勾唇浅笑,见刘珩答应了,也不再纠缠,走到门前,把白十三迎了进来。 白十三正俯身在门口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沈北落突然拉开了房门让她无处躲闪,冲着沈北落讪讪一笑,低了下头,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容,走在刘珩床榻前折腾了起来。 还没剪开纱布,白十三突然凑到刘珩面前,使劲嗅了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开口问道,“你喝酒了?” 刘珩一时有些语塞,嘴微张却没有说出话。 白十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连忙屈身跪了下去,小声的开口说道,“侯爷恕罪。” 刘珩手指轻敲着床沿,自己确实算不上什么好病人,看着跪在床边的白十三,开口说道,“算了,你起来吧。” 白十三有些胆怯的站了起来,小心的检查着刘珩的伤口,见伤口恢复的不错,换上了另一种透明的药膏,涂抹完毕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包上纱布,低着头小声说道,“侯爷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伤口无需再包扎,这几日可以多走动一下,促进它更好的愈合。” 刘珩轻点了点头,随手拿过衣服披了起来,开口问道,“海棠怎么样?” “民女觉得,海棠姑娘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只是被下迷药的时间有些久,有些记忆可能会出现混乱。这个,民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帮她找回记忆。”白十三轻咬着嘴唇,有些为难的说道。 刘珩蹙眉思索了一瞬,轻叹了口气,看着白十三说道,“今日午时,带着海棠到暗室等我。” 白十三应了一声,屈身行了个礼后,小步退了出去。 沈北落关上了房门,走到刘珩身边问道,“距离午时还早,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刘珩一脸愁容褪去,看着沈北落坏笑起来,“没听见白大夫说的话吗?我得多走动走动。” “是,侯爷,那您想去哪?”沈北落顺着刘珩往下说着。 刘珩想了一瞬,起身整理着衣服说道,“去看看草乌花吧,这几日我们都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底下的侍女到底把它养的怎么样了。” —— 刘珩让白十三在暗室外等着,以防海棠突然有个什么意外,自己走进了暗室,关紧了房门,紧盯着海棠半晌,没有说话。 暗室中,海棠比之前在侯爷府时清瘦了不少,小心的看着小侯爷,不敢吱声。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刘珩坐在椅子上,挑眉问着。 “侯,侯爷。”海棠低头叫着,不敢抬头看小侯爷的眼睛。 刘珩轻敲了敲桌面,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海棠小声的说道。 “这个呢?”刘珩指了指草乌花,问道。 海棠蹙眉盯着草乌花看了一瞬,试探性的开口问道,“草乌花?” “对,草乌花。”刘珩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看来海棠在去中央都城前的记忆,大多都还在。 看着畏手畏脚的海棠,刘珩准备豪赌一把,轻拍了下桌子,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我把你派到中央都城去找沈北落。然后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你被谁抓走了,你可知道?” 海棠的表情突然有些痛苦,手扶着额头,使劲回想着,白十三说过,蒙面人下给海棠的迷药里,有忘忧草的成分。如果强行调用记忆,就会产生头疼剧烈的副作用。 刘珩手指轻敲着桌子,一脸淡然的看着海棠,没有说话。 半晌后,海棠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还是不愿再去回想,“回侯爷,属下记不得了,只知道有一次调查沈北落的下落时,被人引到了城郊无人处,被一群蒙面人袭击,再醒来时,人已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想到海棠受过的那些刑罚,刘珩有些不忍追问,思索了一瞬开口问道,“他们想知道什么?” 海棠额头冒着丝丝虚汗,表情有些痛苦,低声说道,“属下不知,属下只记得,他们反复的询问属下,侯爷是否曾经救过一个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刘珩突然一惊,蒙面人原来不只是冲他来的,这里面还有沈北落的事情? 看海棠的表情不像是编造出来的,刘珩定了定心神,开口问道,“你怎么说?” “回侯爷,属下说红衣男子已死,葬于西郊的乱葬岗中。”海棠细声说道。 刘珩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他对海棠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等她面色正常了一些,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被放回来的?” “奴婢,奴婢不知。”海棠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刘珩想到海棠刚被撞进麻袋丢回来时,整个人还处于昏迷状态,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过海棠的佩剑递给她,“你去吧,好好养养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就去找白十三。” 【作者有话说】:你们 你们 你们算不算是 间接接吻了 啊哈哈哈哈 第30章 练箭 迎亲回来后,梁王后有太多事情需要亲历亲为,一时顾不上管教刘珩,只要他不闯大祸,索性就由他去折腾了。 少了梁王后的管制,刘珩自在了很多,每天缠着沈北落,让他教自己如何训练山雀。 沈北落又削出一支竹哨,自己吹过一遍,看着刘珩再吹一遍,耐心的听着其中的不同,一遍遍反复教着小侯爷。 练习了几日后,小山雀逐渐能听懂刘珩的命令,每次刘珩吹起竹哨时,总能正确的做出反应,刘珩在厢房内试了几次,确定星星和月亮每次能跟着哨声直飞到他身边后,放心的带着两只小东西,挑着冬日里最暖和的时间,一起到院子里晒着太阳。 自从刘珩能叫回小山雀后,沈北落突然忙碌了起来,清空了暗室旁边的小屋子,每日一大早便一头扎了进去,脚步匆匆的不知再忙些什么。 刘珩带着星星和月亮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偶尔会看着那个小屋子愣神,好奇的想要闯进去看看,每次都会被沈北落不冷不热的挡出来。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刘珩有些不甘心的扶着沈北落的肩,踮脚探着头往里看去,里面堆满了各类书籍,地上散落着一些卷轴。难不成沈北落想把这个屋子弄成侯爷府的藏书阁? 看沈北落一脸坚定的挡在屋子前,刘珩撇了撇嘴,轻吹了声竹哨,带着星星和月亮回了自己的厢房处休息。 不知又过了几日,刘珩的伤彻底痊愈,沈北落带着刘珩走到小屋子前,神神秘秘的推开了门。 入口处堆满了各类书籍,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些卷轴,大多是沈叔安排给沈北落的事项,一个画着漫天繁星的屏风经挨着小屋子的另一头放着,整个屋子看起来,很像是沈北落给自己布置的一个书房。 沈北落随手关上了门,嘴角含笑看了看小侯爷,抬步走到了屏风前,伸手把屏风推进了墙边的暗格处,三个用稻草做的人型靶子,显现在了刘珩眼前。 刘珩有些感兴趣的走到人型靶子前,扒着其中一个的’衣服——‘往里看着,稻草被勒的很紧,被一条条红色的细绳捆在一起,转头看着沈北落,“你做的?” 沈北落略一颔首,转身向角落处的木箱子走去。 刘珩没有理会沈北落,凑到暗格处仔细看着,沈北落应该是找的什么工具,一点一点把墙体凿出一个细缝,刚好够把屏风藏进去,摸了摸墙体外沿的位置,还有些不平整的细小痕迹。 沈北落拿着一只简易的木质小梢弓走了过来,一根不粗的木条被弯成了弓箭的形状,末端绑上了一根皮筋当弓弦,刘珩好奇的接了过来,手指滑过小梢弓的弓身,体质光滑,没有一丝倒刺,应该是被沈北落反复打磨过的。 “你把这里改的不错啊。”刘珩拿着小梢弓,踱步在小屋子里走着。唯有的几扇小窗户都被糊上了一层浅色的窗纸。如果动静不大,从外面看,应该猜不到里面在做什么。 “木质的弓箭受力不强,但胜在重量较轻,你先用这个练习,习惯了后我们再换正常的梢弓。”沈北落说道,走到屏风后面,拎出一个精美的小篓桶,里面装着几支顶部削尖的木箭。 刘珩笑看着沈北落手里的木箭,“你准备的倒挺齐全。”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主动走到刘珩面前,带着他走到小屋门口的位置,递上一支木箭,指了指人型靶子,“你试试,看能不能射中它。” 刘珩看着眼前并不算远的距离,不服气的冷笑一声,接过木箭搭在弓上,用力挽起小梢弓,瞄准目标后,轻手放开了弓弦。 木箭直直的冲了出去,方向正对着人型靶子,刘珩笑看着沈北落,刚要开口嘲讽,突然听到木箭落的声音。 刘珩转头看着掉在地上的木箭,还没有飞过一半的距离,生气的把小梢弓甩给沈北落,“我就不信你能射中靶子。” 沈北落唇角带着一丝浅笑,伸手接过小梢弓,随手搭上了一根木箭,挽弓的同时,木箭已经离弦飞了出去。 刘珩转头看过去,木箭正中人型靶子的眉心位置。 以前只知道沈北落的武功很好,没想到他弓箭玩的也不错,小侯爷转头看着沈北落,不敢让他看出内心的崇拜,表面装的有些不屑的说道,“你这箭肯定是蒙上的,你再射一箭我看看。” 沈北落也没生气,随手拿出一直木箭来搭在小梢弓上,本都瞄准了人型靶子,突然箭头一转,对着小屋子的角落射了出去。 刘珩以为沈北落是怕这一箭射不中靶心,故意找着其他地方射去,刚要嘲笑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听到木箭落地的声音,疑惑的看了看沈北落,小步走到角落处,看到一支劈开了一半的木箭直直的钉在了木箱子上,箭尾处还在轻微的颤动着。 “你?!”刘珩不敢相信的看着沈北落,木质的简易弓箭在他手里都有这么大的威力。要是真的换上了正常的弓箭,估计能直接射穿了木箱子。 要是真的学会了这项技能,再遇到刺客时,没准儿可以扭转局势。 “我能练成你这样吗?”刘珩走到沈北落身边,拽着他手里的小梢弓问道。 沈北落松了手,小梢弓回到了刘珩手上,盯着刘珩看了一瞬,开口说道,“如果你是真的想学,在关键的时候,防身应该够了。” 刘珩想到那天,为了不被蒙面人带走,只能被动的挨上一剑,手指逐渐用力,使劲抓着手里的小梢弓,“我想学,以后保命用。” 沈北落看刘珩面色凝重,知道他肯定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走过去主动拉起刘珩的手,微屈在身前,把脑袋放在小侯爷肩侧,用他的视角瞄准着,附在他耳边细心的告诉他,射箭的技巧。 —— 刘珩对外宣称,这间屋子以后就用作沈北落的书房,同暗室一样,不允许侍女随便进入。 虽然小侯爷对大多事情都很散漫。唯独对练箭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每次都准时到书房内,拉着沈北落练习起来。 木箭离人型靶子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有一天,小侯爷射出的木箭正中人型靶子的小腿处。 沈北落笑着走过去拔下插在小腿处的木箭,开口说道,“再练习几日,就可以换真正的梢弓了。” “啊,还要练习几日啊。”刘珩挥着手里的小木弓,有些撒娇的说道。 “已经很快了。”沈北落走回了,一路捡回了其他掉落在地上的木箭,扔回了小篓桶里,指着人型靶子说道,“再射十组。” “十组?!”刘珩惊呼一声,嘟着嘴不愿再继续,练了半日,胳膊已经有些酸痛,再练十组恐怕晚上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其他事都对刘珩很宽容的沈北落,这次却丝毫不肯妥协,站在刘珩身边,紧抿着唇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好好好,十组就十组。”刘珩看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终于妥协,拿起桶里的木箭搭在了小梢弓上,对着人型靶子直直的射出去。 又是直直的钉在了人形靶子的小腿处。 “诶,沈北落。”刘珩回头叫着他,“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你想赌什么?”沈北落看了看刘珩箭落的位置,开口问道。 刘珩又拿起一直木箭,搭在小梢弓上,瞄准着人型靶子说道,“我要是能射中腰部以上,你就出去给我买梅子酒喝。” 刘珩等了一瞬,没有等到沈北落的回答,刚要放出手里的箭,突然听到沈北落低声应了下来。 虽然这一箭还是停留在人型靶子的小腿处。但刘珩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要领,再射几箭,肯定能射中腰部的位置,越发淡定,一箭又一箭的射着。 直到最后一组箭快要射完,最接近腰部的一支箭,也只是射中了人型靶子的大腿处,刘珩咬了咬唇,拿起了最后一支木箭,搭在梢弓上,放在身前,使劲的拉到了最底。 松弦时,犹豫刘珩的心思都在人型靶子上,被大力弹回的弓弦蹭过脸侧处,划着脖颈弹了回去。 小侯爷吃痛,一把扔掉了小梢弓,看着木箭直直的掉在了人型靶子的脚边,生气的找着椅子坐了下来,一眼都不往沈北落的方向看去。 沈北落轻笑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侯爷饿了吧?属下已经吩咐厨房备好了饭菜,侯爷要在这里用膳吗?” 刘珩盯着沈北落看了一瞬,看他没有想去买梅子酒的意思,冷哼一声站起来身,往门口的方向走着,“我要回房间!” 沈北落也没阻拦,浅笑着看小侯爷气呼呼的走出了’书房‘。 夜深,刘珩沐浴之后,轻靠在床榻边揉着有些酸痛的胳膊,等了很久,外面依旧异常安静,没有一点人声。 放松完胳膊后,门口突然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刘珩有些赌气的拉过被子,把整个人都埋在了里面,全当没有听见。 两只小山雀原本在鸟笼子里睡得正香,听到了敲门声突然精神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在笼子里扑腾着。 刘珩烦躁的推开被子,呵斥了星星和月亮一顿,随意的趿拉着靴子,一把拽开了房门。 沈北落一脸谦笑的看着刘珩,“平安酒肆没有梅子酒卖了,我又多去问了几家,耽误了些时间。” 刘珩冷哼一声,转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走回床榻前坐了下来。 沈北落轻手拉上了门,抬步走进厢房内,看着刘珩轻笑了起来。 刘珩的气还未全消,眼看沈北落只顾着笑,直接开口问道,“酒呢?” “问了几家酒肆,冬日没有新鲜的梅子,所以都做不出梅子酒。”沈北落双手摊在了面前,有些抱歉的说道。 “没有酒你过来干吗?”刘珩生气的站了起来,推着沈北落就要往屋外赶着。 沈北落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精致的小酒壶,“梅子酒确实没有买到,不过有一家小酒肆试着拿腊梅酿了些酒,要不要试一试?” 刘珩停下了驱逐的动作,「恶狠狠」的把沈北落手里的小酒壶抢了过来。 “不是说,没有射中靶子的腰部以上,不给我买酒喝吗?”刘珩打开酒壶浅酌了一口,辛辣的酒味里确实带着一丝梅花的清香,是以前没有喝过的味道。 “那是你说的。”沈北落无奈的说道,走到窗前轻推开了一个小缝,外面的一轮圆月正亮。 刘珩走过去一把推上了窗户,“大冬天这么冷,开什么窗户。” 沈北落站在窗前,看着刘珩还在赌气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见他’一脸凶光‘的回过头,立马敛去了笑意,开口说道,“其实,射不中并不怪你。” “此话怎讲?”刘珩似乎来了些兴致,开口问道。 沈北落想了一瞬后,侧看着刘珩说道,“我做的梢弓,皮筋的力道不足。对于没有练习很久的人来说,不易用力。明日,我们上街替你寻个称手的梢弓,你肯定能射中眉心。” “真的?”刘珩挑眉,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嗯。”沈北落轻点了下头,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刘珩紧盯着他看了一瞬,确定他不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后,猛灌了一口酒,走回窗户前,伸手推开了一丝细缝。 皎洁的月光下,寒冬的深夜显得格外凄凄,一盏油灯照过两个人的影子,寒风腊月中,似乎多了些温暖。 【作者有话说】:他可是你的沈北落鸭 怎么可能 不去给你买酒喝呢 第31章 梢弓 年关将近,侯爷府上下,一片喜庆,每个人都洋溢着笑容。 除了,一脸愁容的白十三。 自从刘珩的伤痊愈后,白十三就彻底闲了下来。除了偶尔需要去看看海棠的情况外,其余的时间,都躲在自己的厢房内,生怕小侯爷觉得她不顺眼,直接把她赶出去。 刘珩换上了一袭月牙白的衣袍,芝兰玉树,习惯性的把竹哨藏进了怀里,走到门前探出手去,试了试外面的温度,又回屋披上一件厚重的皮草,收拾妥当后,走出厢房,准备叫着沈北落一起去城内的兵器铺子看看。 刚要叫人去寻沈北落时,转头便看到一抹红色出现在了院子里,快步走到了刘珩身边,附在他耳边说道,“李家二公子求见。” “李厉来了?”刘珩轻挑了下眉,想着他这会儿来,肯定是有什么正经事,指了指暗室说道,“你叫他直接去暗室找我。” 沈北落点了下头,转身往侯爷府门口走去。 最近刘珩钟情于练习箭术,对于暗室中的草药,照料的没有那么精心,有几颗娇贵的草药已经冒出了几片枯黄。 放在桌子最中间的草乌花,此时也有些发蔫。 刘珩轻叹了口气,托沈北落得福,现在只觉浑身酸痛,直直的走到草乌花前,强抬起胳膊,细心的剪去了发干的枝叶,转身找了些肥沃的土壤,把草乌花从盆里小心的拿出来,重新换了一些土进去。 还没有折腾完草乌花,刘珩便听到暗室外传了脚步声,李历停在暗室的门外,轻声叫着,“侯爷。” 刘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扬声道,“进来吧。” 李历推门走了进来,暗室的光线不强,显得有些昏沉,关好门直走到刘珩身边,一眼看到了他脖颈处的深红色,目光上移了一些,发现脸颊处还有一片,看小侯爷一脸疲惫的样子,直接联想到一些奇怪的场景中去。 刘珩正把最后一小撮土埋了进去,研究着要不要把草乌花换到一个能照到阳光的地方,突然觉得有些怪异,转头发现李厉正紧盯着自己的脖颈处看着。 刘珩有些疑惑的伸手拂过脖子,只觉有些沙疼,才记起昨日被梢弓狠弹了一下,刚要开口解释,思索了一瞬,把已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刘珩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尽量挡着那片红色,装作淡然的开口说道,“昨天不小心撞到了房门,不过没什么大碍,已经上过药了。” “哪个房门这么不长眼睛,能从脖子直接滑到脸颊。”李厉的视线挪到了小侯爷的脸颊处,有些变扭的嘟囔着。 刘珩突然想起脸上还有一片红色,撞门这个理由用的确实有些不妥,有些尴尬的笑了一瞬,连忙转移着话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李历小声说道,终于转移了目光,不再盯着小侯爷脸上的伤口看,“从中央都城回来,你都多久没有找我出去玩过了?” 刘珩思索了一瞬,自从胸口处的伤口长好后,就一直泡在「沈北落的书房」练箭,确实没想得起来「宠幸」李厉,走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笑道,“我这不是,身上有伤么,你今日有空的话,我请你去一品居喝酒如何?” “今日不行。”李历侧了下身子,躲开了小侯爷搭过来的手,低着头说道,“明日我要跟着李老将军到中央都城复命,今日还需要准备一些事项。” 刘珩反应了一瞬,有些惊讶开口问道,“你要去中央都城?” 李历点了点头,看刘珩一脸诧异,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忙开口说道,“连去带回,一共也就大概十日的时间。” 刘珩轻抿着唇,蹙眉思索着。 李厉看刘珩还是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凑过去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带回来给你。” 刘珩的眼前亮了起来,手指轻敲着桌子的边沿,笑着说道,“燕国什么都有,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 李厉心里一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看着草乌花,伸出手去轻碰着它的叶子玩着。 “不过我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去做,”刘珩含笑抓过李厉手,刚换完土的草乌可禁不起这么折腾,“你去给高全带个话,就说,白家做生意的手段太脏,让他想办法管一下。” “白家?”李厉有些惊讶的看了眼刘珩,白家跟小侯爷无冤无仇,最多是在中央都城碰到白子询欺负了一下白十三而已,就因为这个,要直接找到高全,让他毁了白家的生意,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看刘珩没有说话,李厉想了想,开口再次确认着,“你说的是百草堂吗?” 刘珩微皱着眉,有些不耐的点了点头。 李厉感觉到刘珩身上多了一丝戾气,不敢继续询问原因,小声问道,“如果高大人不管呢?” “你把话带到,要怎么做,是他的事情。”刘珩轻敲着桌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李厉低声应了一句,没有再多言什么。 “对了,如果他问起来,你就说我一直很好,没有受过任何伤。”刘珩扬着眉毛,看着李厉吩咐道。 李厉有些疑惑,迟疑的点了点头。 刘珩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如果他反水了,你就把这个给他看,他胆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就亲自去中央都城禀报圣上,说有人私自调用他的宫廷护卫。” 李厉瞪大了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木牌,认出这是刘珩之前给高全看的那一块,“这块木牌你还带着?” 当时蒙面人想要劫走他时,他担心来人是高全的人,故意把木牌藏到了床下,这才没有被蒙面人发现。 刘珩勾起唇角,带着坏笑的说道,“这么宝贵的东西,当然要多用几次。” 李厉伸手拿过木牌,小心的收了起来。 刘珩在不大的暗室里走了两步,揉了揉依旧酸痛的胳膊,有些疲惫的说道。“找完高全后,你私下再去找一下白家掌柜,告诉他,如果他们肯给白子询一个教训,我就抬手放过他们。” 李厉实在有些猜不透小侯爷的意思,索性放弃了猜测,想了一瞬后又有些好奇,试探着问着,“然后呢?” “我自有妙计。”刘珩勾唇笑了起来,一双眸子里微露出一丝寒光。 自从见完了高全,这一局棋就算正式开局,如今的每一步,都要谨慎再谨慎。 “猜不透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李历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着,“我会留一个贴身奴隶给你,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他能把消息带给我。” “知道了。”刘珩随口应了一声,突然伸手拽住了李厉的衣袖,敛去了一身戾气,笑眼盈盈的看着李厉,“李二哥哥,一路小心。” 李厉的呼吸似乎停了一瞬,转头躲开小侯爷的目光,低声应着。 送走了李厉,刘珩抬头看着已经落到了西边的太阳,轻声叹了口气。 白十三刚好从海棠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小侯爷,心里大喊不妙,刚想绕过他躲回房间时,被转过头的刘珩逮了个正着。 “白十三。”刘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勾了勾手指让她过来。 白十三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连忙小跑到刘珩边,屈着身子行着礼,轻声叫道,“侯爷。” 刘珩看白十三如此模样,轻挑了下眉,开口说道,“你很怕我?” “我,民女不敢。”白十三使劲的低着头,小声说道。 刘珩目光紧盯着白十三看了一瞬,只见她整个人紧绷,低着头躲避着自己的视线,冷笑了一声,开口逗着她说道,“我这府上最近花销有些大,可能养不起什么闲人了。” 白十三紧张的抿着嘴,站在原地不敢吱声。 刘珩伸手拿起衣袍上挂着的玉把件,随意的把玩着,看了看白十三开口问道,“我要是让你管两家药铺子,能挣钱吗?” 白十三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刘珩的表情不像开玩笑。随即眉开眼笑,小步凑到小侯爷边上,谄笑着说道,“肯定能挣钱,侯爷可以去问问,原来在我白十三名下的药铺,就没有亏钱的!” 刘珩嘴角浅笑,看着白十三,半晌没有说话。 白十三让他看的有些发毛,小心的陪笑着,“侯爷这是,真的准备让我去经营药铺吗?” “难不成我带你回来,是等着你闲的无聊,哪天放把火,把我的房子都烧掉吗?”刘珩随手扔了把件,指了指沈叔的屋子,“明日你去找沈叔,让他找个靠谱的人,带着你在燕国转转。三日之后,我要知道哪里的铺子最挣钱。” “好嘞。”白十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有了事情做,就不怕小侯爷会随时把自己轰出去。 屈身跟刘珩行了个礼后,抬着头,脚步轻盈的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刘珩看着白十三离去,心情莫名有些愉悦,能够在他面前坚持做自己的人,数来数去,一共没有几个。 沈北落悄声出现在他身后,看了看有些暗下来的天色,轻声问道,“有些晚了,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刘珩转过身,伸出胳膊来轻搭在沈北落肩上,一双眸子紧盯着沈北落,勾起唇角坏笑着,“反正我哪都疼,今日说什么都不能再练了。” —— 城内的节日气氛比侯爷府上更浓郁些,各个铺子都挤满了人,酿酒铺子,食品铺子,还有饰品铺子,就连玉石铺子中的客人都比平时多了一些,唯独兵器铺子前,有些冷清。 客人少反而更合小侯爷的心意,刘珩笑拉着沈北落,直直的往兵器铺子里走着。 前厅里没有任何客人,店小二正躲在柜台后,嘴巴一张一张的,打着瞌睡。 刘珩转头冲沈北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走到柜台边,突然大力拍了下柜台,扬声说道,“小二,把你们家最好的弓箭拿出来看看。” 店小二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跌了下去,坐在地上,一脸郁闷的看着刘珩,看此人穿的不错,面上虽有些不乐意,还是咧嘴笑了一下,开口问道,“客官,想要挑点什么?” 刘珩看了看前厅摆着的武器,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用的,走过去轻敲了敲桌角,笑着说道,“把你们家镇店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店小二站起身,仔细看了看两位来客的着装打扮,一位穿了件月牙白的衣袍,看料子应该是上好的绸缎,衣角处用金线点缀,挂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把件,价格不凡。 另一位则是一袭红衣,看颜色,应该是由最好的染料染制,头上那支白玉簪子形状奇特,不像是一般人家能够买得起的。 店小二深知来了大生意,连忙换上一脸谄笑,屈着身带着两位贵客往后院处走着。 不大的后院里,种上了几颗还绿着的矮树,刘珩停下看了一瞬,只觉在这寒冬腊月中,这片绿色格外好看。 店小二看贵客停了下来,连忙凑过去,指着绿色说道,“爷真是好眼光,这几颗毛冬青,是我家掌柜的特意从西漠带回来的,算是这整个院子里最珍贵的东西了。” 刘珩抿唇笑了一下,转头看了沈北落一眼没有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店小二继续带路。 院子的尽头藏着一间屋子,店小二轻推开门,请着二位爷坐在上好的红木椅子上,谄笑着问道,“不知二位爷想挑点什么?” 刘珩转头看着沈北落,他对弓箭完全一窍不通,此时也就更不知道要如何挑起。 沈北落浅笑,转身跟店小二说道,“有没有,轻便的小型梢弓?” 店小二赔笑着应了一句,小跑着出去,不一会便搬进来一个大木箱子,把里面的弓一张张拿出来摆在长桌子前,谦卑的请着两位贵客上手试一下。 沈北落看了看刘珩,刘珩撇了撇嘴表示抗拒,沈北落起身走上前,从桌子尽头的梢弓开始,一把一把的放在手里,尽心的试着。 看沈北落的表情,似乎不太满意前面的几把弓箭,有的梢弓太沉,小侯爷估计使不上力,有的则是弓身有些长,小侯爷无法驾驭,一把一把试完后,终于走到最后一把暗红色的梢弓前。 这把梢弓看起来比前面的几个都更小一些,沈北落伸手拿了起来,手轻搭在弓弦,轻放了一个空箭,来回看着这把梢弓,似乎很是满意,招手叫着小侯爷,“你过来试试。” 刘珩难得听话的走了过来,梢弓握在手里的感觉刚好,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拉开了弓弦,对着院子,轻轻放了出去。 “怎么样?”沈北落看着小侯爷,轻声问道。 “就它了。”刘珩满意的笑了一下,轻手拂过梢弓,暗红色下面还藏着一些流云般的花纹,摸起来很是舒服。 一旁的店小二看两位贵客很是满意,谄笑的说道,“两位爷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店铺里最好的一张梢弓,使用上等的精铁炼制而成,至于价格嘛,当然也不太便宜。” 刘珩把梢弓轻甩在沈北落身上,掏出来一锭金子,直接扔给店小二,“够了吗?” “够了够了!”店小二惶恐的接着金子,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趁两人不注意,转身偷偷用牙咯了一下,看见金子边印上了一小块牙印,终于放下心来。 “客官,您看您还挑点什么别的吗?”店小二小心的收起金子,一脸灿烂的问道。 刘珩又拿出一锭金子来,随手扔给店小二,开口说道,“前段日子,有个姓沈的客人跟你们掌柜的定了一把软剑,你拿出来,我今天要带走。” 沈北落正往木箱中收着梢弓,听到软剑两字,有些诧异的看着小侯爷。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店小二连忙应了下来,走到另一个屋子翻找着。 不一会,店小二拿着一把暗红色的剑走了出来,跟梢弓的红色一模一样,剑梢尾处还有些流星的花纹,刘珩走过去细细的看着,满意的摸了摸剑梢,随手递给了沈北落。 “以后不许你用别人的剑,你有你自己的。” 【作者有话说】:亲爱的uu们 明天会出个小番外 元月一日 正式开始往下更 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哦 小侯爷你竟然 偷偷给你家北落订剑 还是重金买下来的 沈北落os 你就那么点俸银 照你这么花 迟早要破产! 第32章 管钱 走出兵器铺子后,刘珩闻到了一阵阵饭香味,觉得有些饿了,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品居,带着沈北落往那边走去。 听闻一品居内新请来了一个西漠厨子,烤羊排的水平一流,不少食客闻讯而来,整个一楼都被坐的满满当当。 店小二看又来了两位贵客,赔笑的小跑过去,有些抱歉的说道,“客官,真不好意思,今儿个的位置都定了出去,可能没有办法招待二位客官了。” 刘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金珠,拿在手里轻轻的掂着。 店小二的眼睛亮了一下,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赶紧屈着身,把两位贵客往楼上的雅间处请着。 刘珩随意点了几个一品居里最贵的菜肴,最后还加了一份当下正火的烤羊排,随手把手里的小金珠甩给店小二,让他催促后厨快些做好送上来。 沈北落看了眼几乎是蹦着走出去的店小二,轻皱了下眉,放好了装着梢弓的木盒子,在刘珩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你不喜欢吃羊排吗?”刘珩看沈北落似乎有些发愁,笑着开口问道。 “照你这个花法,过些日子,不仅是养不起白十三,整个侯爷府恐怕都会出现亏空。”沈北落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刘珩没想到沈北落愁的竟然是这件事,有些好奇的挑眉问道,“你知道我府上还有多少钱?” 沈北落摸了摸手里的流星剑,刚才看刘珩付了尾款,算下来应该比那张梢弓还贵,有些心痛的说道,“之前跟沈叔看过账本,你的俸银一直没有变化,花销却一直在增多。” 刘珩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不仅能保护自己,现在都开始能保护自己的钱了,难得主动的给沈北落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你会管账吗?” 沈北落无意识的随手接了过来,手指绕着茶杯,这个时候会不会已经不重要了,会不会,他都得去试一下。 偏头看了眼小侯爷,咬着牙点了点头。 “以前都是海棠管钱,我府上到底有什么花销,确实也没个概念,”刘珩无意识的敲着桌子,思索了一瞬,突然说道,“对了!过些日子我可能要用一大笔钱,过完今天,我们就缩衣节食。” 沈北落看小侯爷一脸认真的样子,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让刘珩节约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可能… 刘珩正紧紧的盯着沈北落看着,眼神里藏着一丝「贼光」。 “侯爷,我一个月的俸银也就那么些,可能禁不住您这么花。”沈北落猜到了刘珩的意图,无奈的说道。 刘珩伸过手来,拍了拍沈北落的肩,让他放心。 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烤羊排走了过来,轻手把刘珩点的菜肴都摆好后,站在原地看着刘珩笑了起来,这次上菜这么快,以为这位爷肯定会再赏赐自己些什么,等了一瞬后,看刘珩没有赏赐的意思,讪讪的离开了雅座。 沈北落看店小二落寞的样子,低声嗤笑了一声,再抬头正好撞上了小侯爷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就从这顿开始省钱。 桌子上的羊排传来一阵阵孜然和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刘珩轻咽了下口水。但对于一整块羊排,无从下手,看到铁盘边配上了一把精致的小银刀,应该是用来切割羊排用的,赶紧拿起给沈北落递了过去。 沈北落看刘珩难得对一个食物这么感兴趣,伸手接过小刀,细心地一道道划了起来。 —— 沈北落问沈叔要着侯爷府上的账本想要看看,沈叔听闻有人要接手这块烫手山芋,一脸喜色,忙叫人整理了一下,把堆成了小山的账本直接送到了沈北落的书房处。 这次书房真的变成了书房,沈北落看着堆在矮桌上的一堆堆卷轴,有些头疼的开始看起来。 刘珩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面前的「小山拍」吓了一跳,仔细又看了一眼,才在「山」后面看到沈北落的影子。 “竟然有这么多?”刘珩嬉笑的关上了门,挨着沈北落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翻看了起来。 满篇都是各种字体的数字,看了几眼后,刘珩只觉有些头疼,随手扔了账本,起身拿起自己的小梢弓,对着角落处的人型靶子射了起来。 本以为练箭就已经很痛苦了,跟看账本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沈北落眼看小侯爷帮不上忙,只得自己一本本的研究着。 海棠在时还好,一笔一笔的账倒是记得很清楚。自从海棠消失后,沈叔就顾不上那么周到。不仅账记得有些乱,连字也开始潦草了起来。 沈北落看到一半,叹气起身,抢过刘珩手里的梢弓,狠狠的射出几只铁箭,直直的插在了人型靶子里。 刘珩站在一边,偷笑着看着沈北落,整个侯爷府的日常花销巨大,哪个方便都需要用钱,沈北落要是想从中省些钱出来,只怕真的要下些功夫。 —— 几日后,刘珩逐渐适应了梢弓的重量,还亲切的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红。 刘珩每日到「书房」练箭时,看到沈北落的一脸愁容,总会笑嘻嘻的走到深红色的梢弓前,逗着沈北落说道,“我来找小红啦,你看你的账本,不用管我。” 沈北落深叹着气,用手挡着脸,不去看刘珩得意的小表情。 毕竟关账这件事是自己提起来的,半途放弃这种字眼,一直都不在沈北落的字典中。 终于,沈北落大致了解了侯爷府的日常开销,开始思索哪些方面可以节约一些,直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没有出门,正巧刘珩昨日练得有些发狠,手指上一片红色,磨掉了一层软皮,沈北落让他休息一日,免得真的弄破手指,养起来更加麻烦。 刘珩躲在厢房中,看着笼子里的星星和月亮,坏笑了一下,拿出竹哨小声的吹起来,星星和月亮立即停下了玩闹,歪着小脑袋,一动不动的看着刘珩。 白十三今日回来的早,兴高采烈的找着小侯爷,站在厢房门口,小声的叫着,“侯爷,您在吗?” 刘珩低声应了一句,看外面阳光很好,把星星和月亮放了出来,叫着它们一起到院子里,挑眉看了白十三一瞬,示意她可以开始汇报了。 白十三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清了清嗓子,细细的开始跟小侯爷汇报着,“挨着一品居的回春堂人流量最大。虽然每日卖出的药物数量不多,但贵在质量上乘,价格报高一些,依旧有人去买,整体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在稍微偏远一些的地域,怡和堂的生意也不错,它家主要做薄利多销的买卖,大多平民都会去那里购买简单的药物,还有…” 刘珩觉得有些无聊,吹着竹哨叫星星过来,伸手缕着它的羽毛,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最后一家就是,城郊之间的养生堂,基本算是赚不到什么银子,如果是想要盈利,就不用考虑了。”白十三终于说到了最后一家铺子,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喘气有些急促,笑眼看着刘珩,等他吩咐。 刘珩扬手,星星直飞了起来,蹙眉一瞬,开口问道,“燕国可有百草堂的买卖?” “回侯爷的话,民女在百草堂时,知道它只做中央都城的生意,在这几日的走访中,也没有看到百草堂的铺子。”白十三屈着身子回着话,尽量让自己显得谦卑些。 刘珩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敲着旁边的石砖,蹙眉思索了一瞬,开口问道,“你刚才说,哪间药铺的生意最不好?” “城郊之间的养生堂,不仅中药的质量参差不齐,就连价格也有些虚高,基本一天做不成几单生意,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挣的钱,也就够勉强维持生计而已。”白十三迅速的回答着,生怕小侯爷觉得她调查的不清楚。 刘珩轻抿着唇,低头思索了一瞬,眉头突然展开,笑着看着落在身边的星星和月亮,伸手逗着它们玩着。 百十三等了一瞬,看小侯爷没有开口的意思,试探的开口问道,“侯爷,你看咱们是买下回春堂,还是买下益禾堂?” 看刘珩还是有些犹豫,白十三生怕小侯爷反悔,拍着胸脯立着军令状,“侯爷放心,不管我们买下哪一家,我都有信心能够让利润翻倍。” “都不要。”刘珩玩够了,笑着收回了手,看白十三一脸疑惑,开口说道,“我们就要养生堂,无论他开什么价钱,你应下来便是。” “养生堂?!”白十三有些惊讶的开口确认着,看刘珩的目光中带了一丝阴冷,连忙跪了下去,小声的说道,“可是,侯爷…” 刘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白十三的话,“明日你就去找他谈,谈好了就去找沈北落拿银子。” 白十三看刘珩心意已定,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讪讪的应了一句,脚步有些发飘,小步的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诶呦 小侯爷你要是去财政大权了嘛 hhhhhh 让北落管钱 等他管好了钱 下一步可能就要管你了 hhhh 第33章 旧事 大年初一,由于燕王带着大儿子刘懿去到中央都城复命,梁王后代表了燕王,派人来侯爷府,宣刘珩回燕王宫吃年夜饭。 刘珩思索了一瞬,想到只有两个人的饭桌上,还要硬装成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只觉得有些烦闷,最终打算装病逃掉家宴,叫沈叔去打发了燕王宫派来的信使,悠悠的往后院走去。 前一日,沈北落耐不住刘珩的撒娇,准他今日休息一天,无需练箭。刘珩本想到厢房里补个回笼觉,余光看到书房的门大开,想了一瞬后,突然转身向书房走去。 沈北落正坐在整理好的卷轴后面,皱着眉头,全心对着账本研究着,刘珩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到他身后,轻手轻脚的靠近,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沈北落突然觉得身后有些异样。随即扔掉了账簿,转身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腕,听到刘珩吃痛了叫了一声,连忙松开了手,走上前去检查着他的伤势。 “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啊。”刘珩揉了揉发红的手腕,鼓着嘴瞪着沈北落说道。 “我不知道是你,这只是本能反应。”沈北落看刘珩并没有大碍,走回去捡起了扔在地上的账簿,随手拍了拍上面粘上的灰尘,“下次还是不要搞这种突袭了,免得误伤了你。” 刘珩冲着沈北落做了个鬼脸,切了一声的说道,“习武之人不都是听力过人嘛,怎么连我的足音都听不出来?” 沈北落拿着账本坐回了桌前,指了指满桌子的卷轴说道,“我心思都在这上面,哪还顾得上什么足音?” 刘珩笑着凑了上去,紧挨着沈北落坐了下来,轻敲着桌子说道,“这几日你都轰走了几个侍女了?节约钱也不是这么节约法啊。” “是你府上的侍女太多...”沈北落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伸手拿过一本看起来很新的卷轴,指着一笔巨额数字说道,“白十三前两天过来找我,要了这两笔钱走。” 刘珩轻手拂过卷轴,一个个蝇头小篆整整齐齐,婉转流畅,比起沈叔牛鬼蛇神的「草书」不知悦目了多少倍,转头看着沈北落,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确实是我叫她来的,这笔钱算在我头上吧。” 沈北落收起卷轴,开口说道,“如今情况特殊,侍卫不可再减,那侍女的数量...?” 刘珩单手支在桌子上架着脑袋,好笑的看着沈北落,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讨价还价这招,“全凭沈管家安排,大不了你都辞了,以后就由你来给本侯爷沐浴更衣。” 沈北落没有理会小侯爷的调戏,从「小山」中抽出了另一本账本,打开就要看起来。 刘珩看沈北落一副不准备理他的样子,伸手直接按在了账本上,有些撒娇的说道,“今天就别看账本了,大新年的,陪我出去玩!” 沈北落刚才听到沈叔跟燕王宫的信使说道,小侯爷身体不适,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你不是?” 刘珩嘟着嘴没有说话,沈北落转头看他一副有些理亏的样子,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肯定是在装病。 “跟她吃饭,还不如不吃。”刘珩看沈北落猜出了缘由,小声的嘟囔着。 沈北落看着这个混世小魔王,开口问道,“装病也要装装样子吧?你就这样溜出去,万一被人看到了…” “原来有几年也是这样的,她肯定心里都明白,叫人过来请我,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刘珩看沈北落没有动的意思,直接推开了沈北落面前的账本,胡乱的收拾着,“我保证不去人多的地方,不会给她们留下把柄的。” 沈北落怕刘珩把账本弄散了,这些都是孤本,再无其他,轻手抢过了账本,整理好后,细心的放在了「小山」顶端。 刘珩伸手拉着沈北落的衣袖,撒娇道,“去嘛去嘛,大新年的只有我一个人,你陪我出去玩玩嘛。” 沈北落心软的应了下来,跟着刘珩走出了书房,怕外人看到藏在里面的梢弓,小心的把书房门锁了起来。 两人走出了侯爷府,因为新年的关系,街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平民百姓此时大多都在家中吃着团圆饭,沈北落看着刘珩形只影单的走在前面,心里有些不忍,快走了两步,与刘珩同肩而行。 刘珩转头看着沈北落勾起了唇角,寒冬腊月,两个人走在一起,比一个人要温暖了很多。 走了一段路后,刘珩突然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停在了一扇深红铁门前。 沈北落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刘珩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个精巧的铜钥匙,插进门锁中,轻轻旋转了一圈。 “这是你的房子?”沈北落有些惊讶的问道,因为刘珩之前买过一些土地和铺子,很多都是用来收租,沈北落特意查看了所有地契,并没有发现面前的这一个。 “早些年买下来的,沈叔并不知道。”刘珩似乎猜到了沈北落的意思,坏笑着解释道。 沈北落点了点头,跟着小侯爷走进了房子内,屋里的面积虽不大,却布置的十分奢华,一套红木的桌椅摆在角落处,旁边的软椅上铺着一张完整的熊皮。反倒是床榻上什么都没有,看来刘珩很少留在这里过夜。 “后院里有些柴火,你拿一些过来。”刘珩指了指藏在软椅边的小木门说道。 沈北落点了点头,打开小木门走到了后院处。 整个院子很是空旷,除了中间的水井外,只有靠着墙处堆上了几捆砍好的木柴,沈北落随手拿起了一捆,走回屋里放到了壁炉中,点燃了柴火,整个房间瞬间有了些温度。 沈北落自从进到这个屋子后,熟悉的感觉便消失了,转头看了看站在柴火旁边取暖的刘珩,走到门前推开了铁门,出去看着街景。 熟悉的感觉又突然涌了上来。 沈北落只觉得有些头疼,也怕自己站在外面引人注目,停了一瞬后便走进了屋里,伸手关上了门。 刘珩把手伸在炭火前暖着手,没有理会沈北落有些怪异的行为,开口问道,“你饿吗?这后面有一家羊汤特别好喝,就是不知道大春节会不会出摊,一会我们可以过去试试运气。” “我还好。”沈北落轻声说道,在屋里随意的转了一圈,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房子也不大,位置也有些偏僻,你买它做什么?” 刘珩转头看着沈北落笑了笑,伸手放在自己嘴边,小声说道,“秘密。” —— 两人无言的烤了一会儿火后,刘珩的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起来,沈北落侧头看着小侯爷轻笑了一下,走到院子里打了桶水过来,灭掉了柴火。 “我们去那家羊汤看看吧,希望那个老伯今日出摊了。”刘珩打开门走了出去,掏出铜钥匙锁好了房门。 沈北落站在铁门前,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又回来了,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零零碎碎的记忆,有黑夜,有醉汉,还有鲜血。 鲜血? 沈北落用食指用力顶住自己的太阳穴处,努力想把乱七八糟的碎片拼在一起。 刘珩走出去了几步,发现沈北落没有跟来,转身看去,沈北落表情有些痛苦的跪在了地上,连忙跑回来问着,“你怎么了?” 沈北落紧皱着眉头,大口呼吸了几下,看到小侯爷眼里似乎有些不同的东西,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试探问道,“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刘珩的手不自主的轻微颤动了一下,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沈北落轻轻挣脱开了刘珩的手,拉过他的肩,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刘珩有些怕沈北落会恢复记忆,又隐隐的有些期待,不知他记忆中的那个自己,是不是也陪伴他走了很久,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你来过。” 听到刘珩嘴里说出肯定的答复后,沈北落突然有些失控,手上用劲,直接把小侯爷推到了外墙上,紧贴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刘珩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沈北落,有些惊慌,轻摇了摇头,“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我才六岁,之后我确实派人寻过你,却一直没有找到你的下落,此次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青楼,我确实不知道。” 沈北落的手指依旧用力,狠狠拽着小侯爷的领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当年?” 刘珩被勒的脸色有些发白,伸手从怀里掏出弯刀匕首,直接递给了沈北落,“你还记得这把匕首吗?我说过,十年前,你救过我。” 沈北落低头看了一瞬,视线又重新集中在了小侯爷脸上,“怎么救的?” 刘珩有些不愿回忆那段往事,看沈北落一脸急切,知道此时需要给他一个答案,于是开口细细的讲着,“当时我还小,因为…因为一些事情,深夜走到了这条街上,然后碰到了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差点就出了大事,好在,有人救了我。” 沈北落似乎感受到了刘珩有些难过,手上松懈了一些,开口追问道,“那个人是我?” “是。”刘珩说道,“当时你穿的破破烂烂的,似乎正在躲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救我出来后,我连名字都没有来得及问,你就已经跑远了。” 沈北落紧盯着刘珩的眼睛看着,一瞬后,选择相信了刘珩的故事,松开了手,轻靠在墙边问道,“我在躲什么?” 如果刘珩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看来,他当年躲避的那件事,应该就是能帮他找回记忆的关键。 “我不知道。”刘珩伸手扯了扯衣领处,终于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当时有些害怕,顾不上其他,等我反应过来时,整条街都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得知真相后,沈北落的头疼有些缓解,沉默了一瞬,歪头看着刘珩问道,“之前怎么问你都不肯告诉我,这次怎么肯说了?” “反正以后,你肯定也会知道。如果一定要知道的话,还不如从我告诉你。”刘珩说完,突然有一丝不安,伸手拉着沈北落的衣袖,“你说过,你不走。” 沈北落轻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背后的屋子,“你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拿了第一个月俸银的时候。”刘珩顺着沈北落的视线看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屋顶上还停了两只小喜鹊,互相靠在一起取暖。 刘珩回过神来,紧紧的拽着沈北落的衣袖,有些「恶狠狠」的说道,“你别打岔,你是不是说过,你不走。” 沈北落伸手抓着刘珩的手,只觉得有些冰凉,第一次握在了手里,没有松开,一瞬后,头上的疼痛感彻底消失,抬步向前走着,“羊汤在哪?是在这边吗?” 刘珩的手还在沈北落的手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拽了过去,小步跟着沈北落的步子,笑着指了指前面的拐角,“那个路口过去就是。” “好。”沈北落放慢了脚步,拽着刘珩说道。 刘珩垂下眼睛,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堵在心口,以前一直都是他调戏别人,今日怎么感觉像被人调戏了一般,看着沈北落轮廓分明的侧脸,决定要为自己扳回一局,一脸坏笑的凑了过去问道,“所以,你今年到底多大?” 沈北落思索了一瞬后,轻叹了口气,“我连我叫什么都想不起来,哪里还能记得我多大。” “那就算你比我大两岁,年当十八。”刘珩笑着说道,看了看空旷的街道,用另一只手伸过头顶,大大的画了一个圆,“不如就定今日是你生辰怎么样?整个大汉朝的人都给你过生日。” 沈北落勾起唇角浅笑,算是应了下来。 “还有,谁说你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叫,沈-北-落——”刘珩附在沈北落耳边说道。 沈北落觉得耳朵有些痒,笑着躲开刘珩的唇角,无奈点头应道,“好,我以后都叫,沈北落。” 【作者有话说】:北落君 你偶尔凶起来好可怕啊 小侯爷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要是选择了陪伴 就不要再松开手了哦 小侯爷会哭哭的 第34章 过节 两人并肩,不紧不慢的走着,还没走出巷子,便闻到了一阵阵烫羊肉的香味,刘珩紧咽了两下口水,反手一把拉起沈北落,明显加快了步速。 自从沈北落出现后,刘珩好像特别容易饿,两人停在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木门前,刘珩轻推开了门,拽着沈北落直接走了进去。 木门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角落处的大铁锅里正咕噜噜的烧着羊汤,正对着木门处,是一个看着有些老旧的土屋,刘珩走到土屋前,向屋里探着头问道,“店家,羊汤卖不卖?”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正躲在屋里取暖,看到有熟客来了,不紧不慢的披上厚衣服走了出来,笑着问道,“呦,贵客来了,今日吃点什么?” “来两碗羊汤。”刘珩笑着走到还冒着热气的大锅旁边,咽着口水说道。 “好嘞,马上来。”老伯脆声应了一句,回到屋子里找着白瓷碗。 刘珩伸着手呵了口气,觉得有些冷,拉着沈北落的衣袖进了土屋,整间屋子不大,一共也只有两张小桌子,刘珩直接走到里面的桌子边,轻车熟路的拉出藏在桌子下面的小木凳子,整理了下衣摆后,坦然的坐了下来。 虽然屋子不大,屋里还是比外面温暖了很多,刘珩看着忙乎的店家问道,“老伯,你今天怎么还出来卖羊汤啊?” “今日过年,反正我家里也没有人了,索性出来碰碰运气。”老伯拿着两个冲洗干净的白瓷碗走了出来,应了刘珩一句,又走到院子里去忙乎起来。 沈北落有些诧异,本以为刘珩这种娇生惯养的小侯爷,肯定不会到这种,看起来就很简陋的地方吃饭,看刘珩一脸淡然的样子,沈北落学着他的样子,拉出了木凳坐了下来,好奇的开口问道,“你经常来吗?” “原来经常来,最近一段日子来的少了。”刘珩嗔了沈北落一眼,勾起唇角坏笑,带着一丝’责备‘说道,“现在我连小屋都不怎么回去了,就更别提过来吃羊汤了,你别说,好久没吃了,还怪想念这一口的。” 沈北落听懂了刘珩的话外之音,轻笑着指了指门外的老伯,“他知道?” 刘珩似乎知道沈北落想问什么,直接开口说道,“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应该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时常嘴馋的食客而已。” 沈北落看了看小店里的摆设。除了两套桌椅和几个酒坛子,其他什么都没有,看后面还有个里屋,放着一张简易的床铺,估摸着太晚了,老伯也会在这里休息。 刘珩看沈北落对于这里还有些不放心,低声开口说道,“几年前我刚来的时,它就长这样,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翻新装修过。再说了,这个小店本就开在燕王宫附近,这个老伯什么没见过,也不会在乎我到底是谁。” 沈北落低声应了一句,转头看了看门外,小声问道,“他一直是一个人吗?” “应该是,我没有见过他的亲人。”刘珩说道,看沈北落有些疑惑,肯定是不知道当年的盛况,索性开口解释道,“那时候,西漠的匈奴很是猖狂,经常打到燕国境内抢夺物资,很多平民因此家破人亡,一家老小全都死在匈奴刀下的也不在少数。” 沈北落有些诧异的看着刘珩,一脸的不肯相信。 刘珩表情有些阴沉,手指轻敲着桌子,小声说道,“大概十几年前,西漠的匈奴突然打进了燕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中央都城忍无可忍,划拨了大量银子,誓死与西漠的匈奴抗争到底,燕王率领大军,跟匈奴恶战了几次后,好不容易打退了匈奴,西漠匈奴这才不敢再乱闯入大汉王朝的地域,民生逐渐安稳了起来。” 沈北落听得有些愣神,只知道如今西漠匈奴不敢乱入大汉王朝的国境,燕国民太安生,完全想象不到。十几年前,燕国还曾经遭受过那样的动乱的日子。 消化了一瞬后,沈北落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正好老伯从外面端了两碗热乎乎的羊汤进了门,沈北落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小声的道了句谢谢。 老伯没有在意沈北落的异常。反倒是热情的让他们趁热尝尝,转身到厨房里又拿出一小碟自己做的小菜,客气了两句后,裹着衣服坐回了门口的那张桌子上。 沈北落心情有些低落,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羊汤却没有什么胃口,刘珩却笑嘻嘻端起了白瓷碗,吹了吹热汤后,小口喝了起来。 沈北落看刘珩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拿着勺子崴了一小勺尝着,香而不腻,味道确实不错。 刘珩尝了一口桌上的小菜,惊喜的瞪圆了眼睛,忙推到沈北落面前,挑眉说道,“跟我小时候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你尝尝。” 沈北落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清脆酸爽,确实很是解腻。 老伯见时间有些晚了,起身到门口看了看,没有再来客人,转身走到屋内打了一壶小酒,又抓了一把袋子里的花生米,整齐的摆放在桌上,坐回了刚才的位置,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刘珩看到老伯喝的酒,突然眼睛亮了起来,站起来直接走到老伯身边,眯起眼睛笑着问道,“老伯,你酿的酒,还有吗?” “你要是再晚问一会,可能就没有了。”老伯笑了笑,起身走到了后屋,拿着一个缺了口的酒壶走了出来,“酒杯子昨天被客人摔坏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直接用酒壶喝吧。” “多谢老伯。”刘珩开心的接了过来,躲开了豁口,直接拿起酒壶灌下一口,一脸满足。 沈北落看刘珩对这壶酒很是宝贝,好奇的问道,“你喝过这里的酒?” “这可是老伯自己酿的酒,虽然酒劲有些上头,但是一点也不辛辣,我小的时候可没少喝,你要不要试试?”刘珩说着,伸手把酒壶递给沈北落,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沈北落看着酒壶有些犹豫,想起刚才的沉重,突然很想喝上一口,勾起唇角,含笑接过了酒壶,浅口尝了一下。 与酒肆的酒不同,自家酿的酒,杂物更多一些,醇香而不辛辣,一口下去,直接暖到了心口,沈北落举起酒壶又喝了一口,把酒壶递还给了刘珩。 刘珩笑着接了过来,就着小菜又喝了一大口。 老伯觉得有些累了,过来跟刘珩打了个招呼便回里屋休息起来,看老伯睡熟了,刘珩坏笑着起身,走到老伯刚才坐的桌前,拿起酒壶轻晃了晃,发现里面还有多半壶酒,直接拿了过来倒在了自己的酒壶里,小声的叫着沈北落,抱着酒壶走了出去。 沈北落看着刘珩像个小贼一样,悄溜溜的往外跑着,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轻放在桌子上。 虽然知道,这顶银子远远超出了这顿饭的饭钱,沈北落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店,只觉得心中的沉重减轻了一些,笑着追上刘珩,并肩前行。 —— 两人还没有走出多远,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鞭炮声,沈北落转头看去,舞狮的队伍在远处,若隐若现,看起来像是往这边行进着,队伍周边围着很多孩童,很是热闹。 沈北落有些担心人多口杂,想要劝说小侯爷躲避,想起以前没人陪他过节的日子,突然有些心疼,侧身开口问道,“要看吗?” “不看了,每年都是一样,没有意思。”刘珩随意挥了挥手,刚喝过了烈酒,又吹了冷风,小侯爷的眼神有些迷离,伸手使劲找着什么东西。 沈北落走到刘珩身边,把手轻轻的塞了过去,刘珩一把抓住不肯松开,像是找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勾着唇角笑了起来。 避开了人群,刘珩拽着沈北落左摇右晃的走着,穿过了一片民房,走到了一处山坡下,刘珩半眯着眼睛指了指山坡上面,笑着说道,“这上面特别,特别的好看,可是我有点走不动了。” 沈北落听出了他的意思,蹙眉看着刘珩,不想就这么’屈服‘。 刘珩看沈北落不肯依他,软软的靠了过来,脑袋靠在沈北落的肩上,呵着热气撒娇道,“想当年你醉酒的时候,我都能把你从一品居背回来,怎么就不能背我,还有上次...” 沈北落被他弄的心有些乱,轻推开了刘珩的脑袋,为了阻止他继续扰乱自己的心神,索性走到了他身前,屈着身子蹲了下来。 刘珩笑着扑了上去,抬手随意拿起沈北落的一缕青丝,绕在手上,越缠越紧。 沈北落暗自忍着拉扯的疼痛,按照刘珩指挥的方向慢慢走着,迟疑了一瞬,开口问道,“你到底要买哪家药铺?” “就是那家赔钱的啊,叫什么来的,什么堂?”刘珩随口说道,言语中满是不在乎。 沈北落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等了一瞬,看小侯爷没有解释的意思,不想开口迫他,向着原定的方向继续走着,“养生堂,可我问的不是它。” 背上的刘珩明显僵硬了一瞬,拍了拍沈北落的肩,沈北落找了一块路边平稳的石头,轻手把小侯爷放了下来。 “你看出来了?”刘珩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阴冷,盯着沈北落问道。 沈北落略一颔首,主动迎上了小侯爷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刘珩盯着沈北落看了一瞬,随后敛去一身戾气,笑着问道,“很明显吗?” “不。”沈北落说道,“是因为我了解你,知道你不是外面所说的闲散侯爷,所以才能猜出你的意图。” 刘珩轻声笑了两声,没有理会沈北落,自己慢慢往山顶处走着,余光看到他跟了上来,轻声说道,“我想把白子询的药铺都收过来,钱不重要,我要的是货源。” 沈北落沉默着,虽然他猜出了刘珩的意图,却没有猜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小侯爷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索性也就没有再开口问。 两人沉默的往上走着,山坡上面的风有些大,刘珩怕冷的把自己缩在了一起,沈北落走到风口前,默默地帮小侯爷挡着强风。 “那颗。”刘珩从沈北落身后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的星星说道,“我小的时候第一次来这里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颗星星,特意请教过教书的先生,他告诉我,那颗星星叫北落师门。” 沈北落顺着刘珩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虽然风很大,漫天的繁星却异常清楚,大多被月亮盖过了光亮。唯独这一颗星星,十分显眼,完全不输月亮的光芒。 沈北落向着旁边挪了一些,把小侯爷挡的严严实实,仰头看着那颗星星,久久无言。 【作者有话说】:诶诶诶 小侯爷 终于有人陪你过年了 开心嘛—— 北落宝宝不要难过了 虽然经历过战乱 都已经过去了 你好好的 陪在小侯爷身边就好 第35章 钥匙 昏暗中,刘珩只觉有些头疼,挣扎了一瞬,费力的睁开眼睛。 桌上点着一支残烛,还剩下最后一点光亮,刘珩觉得脸侧有些痒,转头看去,一只黑熊正张着血盆大口,露凶光的盯着自己,吓得跳起了身,阿的一声叫了出来。 整个屋子里充斥着刘珩惨叫的回声,定了定心神,刘珩转身检查了一下空荡荡的小屋,「黑熊」趴在软椅上,「爪子」处被自己睡得乱七八糟。 刘珩觉得有些口干,扬声叫着沈北落,却没有听到回应。 “这人又跑去哪里了。”刘珩小声的嘟囔着,看到壁炉里的柴火烧的正旺,知道他应该刚走不久,忍着头疼走到桌边,拿起水壶想要倒些水喝,却发现水壶中空空如也,一滴水都没有倒出来。 刘珩生气的把水壶扔了出去,砸到地上,应声而碎。 刘珩绕过一地碎片,闷闷的坐回软椅上,觉得熊头压在头下有些硌,伸手想要摆弄一下熊头的位置,突觉手腕处传来一阵酸痛,举到烛光前仔细看了看,一片红肿。 刘珩蹙眉思索了一瞬,好像不久前,自己也曾经把手腕弄成这样过,想来想去,却没有想起当时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正努力回忆时,铁门外传来了动静,沈北落轻推着房门进来,看到刘珩皱着眉头坐在软椅上,一地碎片,大概猜到了刚才的场景,勾着唇角浅笑着走了进来。 转身关上门,沈北落小心的绕过地上的碎片走了过来,刘珩看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便开口嘟囔道,“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 沈北落把手里的木桶递给刘珩,上面还带着一丝食物的温度,刘珩有些疑惑的打开木桶的盖子,里面传来一阵阵米粥的香气。 刘珩冷哼了一声,装作有些不乐意的样子,伸手接过沈北落递过来的木勺,小口的吃了起来。 沈北落轻笑了下,蹲下身,一块一块的捡着地上的碎片,收拾妥当后,走到刘珩身边开口说着,“我怕昨日万一有什么沈叔应付不了的事情,看你睡得沉,抽空回侯爷府了一趟。” 刘珩嗯了一声,等着沈北落继续说下去。 沈北落却没有再说话,静静得看他吃了大半,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昨日,李公子的贴身奴隶来侯爷府上求见,被沈叔打发回去。” 刘珩放下了木勺,抬头看了看沈北落,沈北落轻点了点头,走到院子里打了一桶水,小心的把炭火浇灭。 沈北落把水桶拿回了院子,轻推开门往外看了看,小说说道,“天色还早,外面没有什么人,我叫马车在巷子口处候着,你出去时小心些,应该不会有事。” 刘珩点了点头,拿起衣袖档在了侧脸处,快步走到了巷口处,看到侯爷府上的马车,也顾不上手腕上的酸痛,紧拉着车辕处直接爬了上去。 沈北落跟在后面也上了马车,把刘珩的铜钥匙放在了他手里,刘珩盯着小钥匙思索了一瞬,又重新放回了沈北落手上,“你拿着吧,以后我要用时再叫你,沈-管-家——” 沈北落看着手里的小钥匙,唇角似乎微微上扬,手掌收拢,手心出慢慢烙出一个钥匙的形状。 沈北落刚才离开时,已经派人把李厉的贴身奴隶接回了侯爷府,等两人回到府上时,贴身奴隶已等在书房处。 贴身奴隶跪在刘珩面前,低声的说道,“侯爷,我家主人让我来报信,计划顺利,白家为了自保,已经放弃了白子询。” 刘珩颔首,手指轻敲着桌沿,思索了一瞬后问道。“李厉什么时候回来?” “回侯爷,大概就是这几日返程。”贴身奴隶说道。 刘珩算了算时间,应该正好能赶上,开口说道。“你去给他传个信儿,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叫他把人给我带回来。” 贴身奴隶低声应着。 刘珩想了一瞬后,挥手叫他退下,贴身奴隶恭敬的行了个礼,小心的退了出去。 沈北落看奴隶走后,端着汤碗从外面走了进来,停在了刘珩面前,伸手递过醒酒汤,刘珩试了一口,温度正好,渴的急了,几口直接把整碗汤都喝了下去,伸着手撒娇道,“你看看,又红了。” 沈北落接过汤碗,目光从刘珩红肿的手腕处扫过,脸上微染上了一丝红色。 刘珩见状,坏笑的凑了过去,伸手探着沈北落的后腰处,用力掐了一下说道,“怎么?我还什么都没说,某人就开始躲避,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沈北落侧身躲开刘珩的手,脸上的颜色又加深了一些,刚要开口解释,便被刘珩挥手打断了,“好啦,我逗你玩的,你看到白十三了吗?” 沈北落的表情突然落寞,轻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她一早便去了药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刘珩勾起嘴角坏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故意留给白十三一个这么艰难的任务,她做起来反倒挺起劲,喝够了水后,觉得一丝困意袭来,打个哈欠说道,“你找个人去帮我把她叫回来,我困了,我要先回去补一觉。” 沈北落看了刘珩一眼,低声应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 暗室中,白十三战战兢兢的站在刘珩面前,看他随手翻着药铺的账本,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开口解释道,“侯爷,这大过年的,一般人家都不会去药房抓药,您再容我一个月,我一定能让养生堂转亏为盈。” 刘珩挑了下眉,随手合上了账本,眼神里带着一丝阴冷,紧盯着白十三没有说话。 白十三被他盯得有些发冷,默默低下了头,不敢再吱声。 半晌后,刘珩开口问道,“你接手养生堂多久了?” 白十三依旧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说道,“回侯爷,算上今日,正好十天。” 刘珩嗯了一声,伸手到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养生堂的货源,你摸清了吗?” 白十三听出了刘珩对她并不全是责备,偷偷看了一眼小侯爷,只见他眼里的阴冷大多散去,清了清嗓子,试探的说道,“回侯爷,差不多都弄清楚了,养生堂的药材,有些是直接从散户手中买过来,质量层次不齐不说,有时连数量都无法保证,奴婢这几日正在寻更合适的货源。” 刘珩点了点头,思索了一瞬后,慢慢开口说道,“我可以帮你找货源,但我要你这几日再去谈个铺子回来。” 白十三听到货源两个字,眼睛里充满了欢喜,又听到小侯爷准备再盘个铺子下来时,欢喜变成了惊恐,看刘珩一脸认真的样子,已经到嘴边的话,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刘珩看到白十三脸上的各种表情有些好笑,轻敲着桌子边,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你有什么需求吗?不妨提出来,我可以帮你想想法子。” 白十三使劲咬着嘴唇,不知小侯爷这话是真是假,想着现在求救,总比以后忙不过来的强,挣扎了一瞬,开口说道。“回侯爷,需求不敢说,请求能提一个吗?” 刘珩扬了扬眉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白十三仔细观察了一瞬小侯爷的表情,以她跟小侯爷相处的这段时光来看。他虽然容易发脾气,但说的话却一定会做到,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的说道,“侯爷,我需要个帮手。” 刘珩嗤笑了一声,本以为白十三会提多么难办的请求,没想到她只是想要个人帮她,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有了人选,开口问道,“你想要谁?” 白十三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说道,“侯爷,奴婢,奴婢觉得,觉得海棠姐姐不错。” 刘珩思索了一瞬,海棠算是白十三救回来了,两个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药铺的生意摆在明面上,让海棠帮忙也不是不行,“可以,你去跟沈叔说一声,明天开始,海棠就归你了。” “谢侯爷!”白十三没想到刘珩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开心的应着。 “你再挑一家不那么显眼的药铺子买下来,小一些也没关系,我要的是货源稳定。”刘珩吩咐着,看白十三依旧一脸兴奋的样子,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过几日我看不到新买的药铺,就罚你不许吃饭。” 夜深,刘珩特意支走了沈北落,让他去给自己买酒喝,轻步走到了沈叔的寝房前,小声的叫着沈叔。 本来已经睡下的沈叔听到小侯爷的声音,忙披着衣服走了出来,“侯爷。” “沈叔,”刘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手拿起身上挂着的把件,无意识的玩了起来,“可能要麻烦沈叔出一趟远门了,我想来想去,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沈叔连忙低头行着礼,“全凭侯爷吩咐。” 刘珩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其他「耳朵」后,凑到沈叔身边,小声的说道,”你去一趟中央都城,然后...“ 刘珩的声音越来越小,沈叔只得全神贯注的听着,等小侯爷吩咐完后,沈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确认自己听到的没错后,低声应了下来。 刘珩让沈叔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出发,算着时间,他的那颗星星也快回来了,慢慢走到寝室内,把窗户推开一个细缝,看着天上的那颗星星,愣神起来。 【作者有话说】:小侯爷正式开启碎碎念模式 hhhhh 你就这么把钥匙给人家了哇 这到底是 你金屋的钥匙 还是你心里的钥匙 只怕只有你自己知道 第36章 下套 清晨,刘珩趴在沈北落的床上,手里紧紧抓着一团被子,睡得正香。 床榻边的软椅上,沈北落眉头紧皱,双手抱在胸前,微屈着身,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 两只小山雀突然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刘珩皱着眉头,伸手扒拉着睡在旁边的沈北落,让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北落惊醒,轻声吹了下口哨,小山雀立即停止啼叫,站在笼子里歪头看着他。 刘珩怕有人会来吵他睡觉,直接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沈北落起身轻走到门边,外面一片安静。 沈北落轻呼了口气,慢慢把房门推开了条小缝,李厉不知怎么进到了侯爷府内,正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两人四目相对,李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来找小侯爷的,看他厢房里没人,沈叔也不在,想过来问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沈北落还没开口,睡在屋里的刘珩直接不耐烦的嘟囔道,“谁啊,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厉听出了刘珩的声音,面色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一向娇惯的小侯爷竟然睡在了奴仆屋中,还睡得如此踏实。 虽说当时刘珩受伤时,也是和沈北落夜宿同屋。但当时情况特殊,要随时提防着有没有刺客。如今回了燕国,小侯爷怎么还会出现在沈北落的屋里? 难道说? 李厉不敢再往下想去,面色一冷,转身便要离开。 “李,李公子。”沈北落走到李厉面前挡住了他,看李厉一脸倦色,又是清晨到访,肯定有要事要找刘珩商量,端手行了个半礼,开口说道,“李公子稍候,我去通报小侯爷。” 李厉根本不想听沈北落说什么,左右快速走了两步,竟没有甩开沈北落,有些气恼,挥手就要打过去,只听刘珩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这里是侯爷府,你又想要动手吗?” 李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有些气恼的甩了个空拳,转身对着刘珩,屈身行着礼。 刘珩冲着沈北落挥了挥手,沈北落轻点了下头,转身走出了院子。 枉费自己特意甩掉了大部队,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哪知有些人完全不领情,李厉赌气低着头,不肯看向刘珩。 刘珩只穿了单衣出来,此时只觉得有些凉,伸手抱着胳膊让自己温暖一些,看李厉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笑嗔了他一句,“你这个臭脾气也不知道随谁,先去暗室等我,我披件衣服就过来。” 李厉有些不服气的低哼了一声,余光看到小侯爷单衣站在寒冬中,冻得有些发抖,终是有些不忍心,行了个礼后,转身向暗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草乌花被摆在了正中的位置,李厉走过去伸手弹着它的叶子,打不过它的主人,准备拿它撒撒气。 刘珩披着外袍走进了暗室,看李厉正专注的’收拾‘着草乌的叶子,好笑的走了过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不让你打我的侍卫,你就拿我的花撒气?“ 李厉看刘珩不仅偏着沈北落,连他的花也护着,生气的挣脱出他的手,默不作声的站到了一边。 刘珩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还在闹变扭的李厉,转身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李厉,半天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李厉忍不住了,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你,你,你们?” 刘珩嗤笑了一声,原来李厉是因为这件事闹得变扭,伸手轻敲着红木椅子的把手,开口说道,“没有,昨天我找他说些事情,有些懒了,就直接歇在他屋里了。” 李厉抬起头看着刘珩,看他一副坦然的样子,心中的烦闷去了大半,想要开口问小侯爷,是不是真的好男风,张了张嘴后,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刘珩猜出了李厉的疑惑,想着他这次中央都城办了件大事,索性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我心思不在那些事上面,你别乱想了。” 李厉憨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原地。 刘珩勾了勾手指,让李厉过来说话,淡淡的开口问道,“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李厉顺从的走了过来,站在刘珩身边小声的说着,“我找过高全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才几天白家的生意便少了很多,白家损失惨重,找人寻了些门路才知道缘由,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舍弃了白子询。” 刘珩点了点头,中央都城是高全的地盘,整治一个商贩还算不上什么难事,“他配合吗?” “他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一口应下了你交代的事。”李厉看了看门口,小声说道。 刘珩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上次的威逼利诱还是很有效果,看李厉一人前来,有些好奇的问道,“人呢?带回来了吗?” “已经送到将军府上,找人安顿在了我的别院中。”李厉说道,看刘珩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连忙又开口解释道,“李老将军直接回了西漠关卡处,将军府上现在很安全。” 刘珩用手指勾起李厉腰上挂着的玉牌,随手玩着,“听说燕王要后日才能回来,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李厉低头看到刘珩的动作有些暧昧,僵直着身子说道,“贵客是个爱惹事的性子,我怕人多口杂,先他们一步赶了回来。” 刘珩笑着扔掉了玉牌,看李厉衣袖处还挂着几根杂草,轻手摘了去,“辛苦李二哥哥了,改日我请你喝酒。” 李厉的目光顺着那几根杂草飘到了地上,脸上似乎多了一片浅红,躲避着小侯爷的目光,低声应了一句好。 刘珩算了算时间,这边准备的应该也差不多了,起身拍了拍李厉的肩,凑到他耳边说道,“李二哥哥,帮我在青玉楼组个局,明晚酉时,你来接我。” 李厉低声应了一句,见小侯爷没有其他吩咐,仓促的行了个礼后,快步走出了暗室。 —— 酉时,侯爷府外。 李厉来早了一些,在马车上等的无聊,索性跳下了马车,围着侯爷府的外墙慢慢走着。 刘珩披着一身厚重的皮草,慢慢走出侯爷府门口,李厉有些疑惑的向小侯爷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沈北落的身影。 “你不带他吗?”李厉有些疑惑的问道。 刘珩勾唇浅笑,转头看着李厉问道,“今晚很危险吗?” 李厉思索了一瞬,坚定的摇了摇头。 “就算有什么危险,有李二哥哥就够了。”刘珩笑着说道,伸手够着马车的车辕,轻手爬了上去。 不知为何,刘珩不想让沈北落出现在青玉楼那种地方,特意支开他,让他去帮着白十三算药铺的账。 那个混乱程度,沈北落恐怕是这一晚都无法分心来找小侯爷了。 李厉没有猜到刘珩的小心思,看他没带沈北落,开心的应了一句,跟着刘珩身后直接跳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的走了起来,刘珩扬着眉毛问道,“人呢?” “已经到青玉楼了。”李厉说道。 刘珩轻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从中倒出了俩粒深红色的小药丸,分给了李厉一颗。 李厉接过药丸,看刘珩已经吃了下去,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倒进了嘴里,一口吞了下去。 刘珩收起了药瓶,勾着唇角问道,“你不想问问,这是什么?” 李厉摇了摇头,脸上全无好奇之色,“你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 刘珩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青玉楼内十分热闹,一波波的舞女正在一楼大堂处,尽情的表演着,刘珩跟着李厉从小门走了进去,直接走到了青玉楼的顶层。 “贵客——”白子询有些不安的等在青玉楼中的雅间里,在里屋和外屋之间,走来走去。 听到门口有些动静,白子询连忙起身走上前,客气的迎着刘珩和李厉进门。 李厉冷眼看着白子询,恭敬的侧身把刘珩先请进了屋内,开口介绍着。“这位是,燕国的小侯爷,刘珩。” 白子询吓得一身冷汗,没有想到今晚见得竟是个如此高贵的人物,连忙端手行礼着,“侯爷。” 刘珩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的白子询浑身发毛,就要招架不住时,刘珩终于指了指椅子的方向,开口说道,“坐。” 白子询谄笑着应道,跟着刘珩往椅子边走去。 刘珩之前听白十三说过,白子询这个人虽然能力不足,但由于是侍妾所生,非常受宠,白老爷子把所有的货源都跟他交代过一遍,“听李厉说,就是你欺负我们家白十三?” 李厉看小侯爷如此认真的说着「笑话」,强忍着笑意没有说话,白子询看了一眼李厉没有帮他解释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回侯爷,小的不敢。” 刘珩冷哼一声,带着一脸的不相信,“不是你要放狗追她吗?” “小的,小的...”白子询不敢多言,怕说的多了反而会露出把柄。 刘珩看吓唬的差不多了,顿了一瞬,收敛了一身戾气,笑了笑说道,“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要不是你刚好那日放狗,我也碰不到白十三,算下来,你还算我半个媒人。” 白子询深知这肯定不是刘珩的本意,连忙低头说着侯爷赎罪,半抬着眼睛,偷偷看着小侯爷的表情。 刘珩凑到李厉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李厉推门出去。不一会儿,拿回来了一壶清酒和几个酒杯,刘珩当着白子询的面,从衣袖中掏出一袋白色粉末,直接倒进了酒壶里,轻轻的摇晃着。 “这样吧,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若喝下这杯酒,以前的事情就算一笔勾销。” 白子询看着眼前的酒杯,深知肯定有诈。但为了能让小侯爷消气,早日回到白家,还是一仰脖直接喝了下去。 没过多久,白子询便觉得浑身有些发热,看刘珩和李厉也是一副口干舌燥的样子,突然明白了那袋粉末的作用,暗自想着小侯爷也是一个爱玩乐之人。 老鸨带着几名打扮精致的姑娘走了进来,刘珩客气的让他先挑,白子询的目光扫过一众美人,嘴上说着不敢,手上却指着一名女子,嘿嘿的笑了起来。 刘珩挑了下眉,李厉起身过去跟老鸨说了些什么,老鸨赔笑着点头,屈身请着白少爷和女伴,向着安排好的房间处走去。 【作者有话说】:诶呦—— 小侯爷你谈事情就谈事情 有什么可怕你家北落知道的 hhhhh 难不成他还会打你嘛 第37章 上钩 白子询搂着姑娘走出去后,李厉依旧有些口干,恍惚的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姑娘们,紧咽了两下口水。 刘珩好笑的看着李厉心猿意马的模样,挑眉说道,“喜欢的话,你也挑一个?” 听到刘珩的声音后,李厉的躁动瞬间消失,走上前挥了挥手,把姑娘们都「送」了出去。 刘珩看李厉的药劲儿已经消散,算了算时间,走到窗边轻推开了一个小缝,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离青玉楼只不过几步距离。 刘珩叫着李厉,凑到他耳边小声的交代起来,李厉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怪不得小侯爷要把白子询约到这里来谈事情,本以为他是想让白子询玩高兴后,好跟他谈些条件,没想到小侯爷竟留了这么一手。 交代完后,李厉顺着刘珩的目光往窗外看去,锁定了目标后,匆匆走了出去。 刘珩看「熟人」已经走进了青玉楼,关上窗,慢慢走了出去,寻到了白子询的屋子,轻推开隔壁的屋门,走进去后,小心的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这两间屋子原本只是一间,在中间设了围墙隔开成了两间屋子,墙体经过特殊处理,所有的声音都能顺畅的传到另一个屋子中,那边姑娘正言语挑逗着白子询,两人一路磕磕绊绊,似乎走到了床边,细细碎碎的脱着件件衣物。 刘珩正听得起劲,突然觉得一股冷风传来,转头看到窗户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刘珩握紧了手里的弯刀匕首,小步的往窗边挪着,正思索着要不要扬声叫着侍卫,一阵茱萸的香气从窗外传了过来。 刘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探出头去,笑眼看着站在外面的沈北落。 “外面不冷吗?”刘珩好笑的看着他,勾了勾手指,让出一半身边的位置,让沈北落先进来。 沈北落挤着刘珩跳了进来,站稳后向旁边挪了一步,冷脸看着刘珩,沉默不语。 刘珩第一次被别人看的有些慌乱,躲开了沈北落的目光,绕着手指说道,“我不是有意要支开你的。” 沈北落并不领情,目光依旧有些冰凉,扫视了一圈屋子后,又盯着刘珩看了起来。 刘珩看沈北落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便开口解释起来,“我真的是来谈事情的,不是过来寻欢作乐的。” 隔壁的屋子中传来一阵姑娘的娇喘声,夹杂着一些身体碰撞的声音,沈北落轻皱着眉头看着那扇不怎么隔音的「墙」,丝毫不相信刘珩是来谈正经事情的。 刘珩有些无奈的看着沈北落,突然发现他一脸冷色的脸上似乎多了些其他,刘珩坏笑着凑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摸他白净的侧脸。 沈北落一把抓住他的手,轻轻甩到了一边。 刘珩看他难得有些害羞,索性直接拉着他往中间的墙处走去,房屋那边精彩连连,墙的这边,刘珩津津有味的听着,站在他身边的沈北落紧紧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副非礼勿听的样子。 隔壁传来的各种诱惑的声音越发明显,沈北落垂下了眼睛,睫毛一颤一颤,刘珩忍不住凑了过去,小声的问道,“怎么,你以前没有经历过这些风花雪月吗?” 沈北落不说话,想躲开刘珩,可背后已贴着墙壁,无处可逃。 刘珩忍着笑,继续自己的邪恶,双手张开,往墙上一放,把沈北落圈进自己的怀里,调戏着说道,“你不喜欢这种奔放的女子吗?要不,改日给你寻个清纯的女子试试?” 在隔壁的呻吟声中,沈北落苍白的脸颊慢慢染上了一层红晕,刘珩咬着嘴唇忍着笑,凑近了沈北落,几乎贴着他的脸问道,“你想要吗?” 沈北落此时却停止了忸怩,慢慢的抬起了头。虽有些羞涩,可眼神清亮清亮,仔细看去,竟溢出了一丝笑意。 刘珩没想到沈北落会如此,一下有些慌了心神,沈北落一把抓住刘珩的手腕,翻身把他压在了墙上。 本以为沈北落是只小白兔,没想到却是只披着兔子皮的大灰狼,刘珩有些心乱,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北落的呼吸有些急促,慢慢的俯下身,似乎想要试探刘珩的底线,没想到隔壁突然传了一声巨响,房门被大力推开,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白子询,你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北落分了神,手上松了劲儿,刘珩连忙挣脱了禁锢,侧身把耳朵贴在墙边仔细听着,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打闹声,吼叫声,哭喊声,听起来很是热闹。 看不到里面的精彩场景,刘珩有些烦闷,转身看到了大开的窗户,坏笑了一声,一把拉过沈北落,从窗户处往外爬去。 两人小心翼翼的爬到房顶上,刘珩挪开了几片瓦片,只见白子询正被他大哥揪着耳朵教育着,一边脱得只剩肚兜的姑娘花容失色,披着一件单衣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刘珩俯身趴在了房顶上,单手托着脑袋,笑着在一边看着好戏,看沈北落小心的蹲在他身边,伸手要拉他过来一起看热闹。 沈北落怕瓦片坍塌不敢用力,顺着小侯爷的力侧卧在瓦片上,屋内,白子询的大哥白子辛教育累了,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白子询胆怯的站在一旁,看着白子辛不敢说话。 白子辛蹙眉思索了一瞬,开口说道,“老爷子说你已经知道错了,特意让我借着来燕国谈生意的机会,看看能不能把你带回去管教,没想到你在燕国净做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这让白家如何容你?” 白子询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忙凑到白子辛身前求饶道,“大哥,我不是有意的,是燕国的小侯爷...” 坐在一边的沈叔轻声咳了一声,端手说道,“白老板,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多听,先行告退了。” 白子辛走到沈叔旁边,端手回礼道,“实在不好意思,让沈老板看笑话了,等我处理完家事,一定亲自上门赔礼。” 沈叔笑着说道不必多礼,趁着白子辛分神的功夫,威胁的看了白子询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关紧了房门。 白子询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药劲儿散去,瞬间清醒了很多,明白此时把侯爷摆出来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自己的大哥,哭着求饶道,“大哥,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啊,我自己怎么敢来这种地方呢?” 白子辛有些嫌弃的推开白子询,挥手让衣衫不整的姑娘先退下去,他正看这个小弟不顺眼,想找机会把他彻底赶出白家。现在看来,眼前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安静了一瞬后,白子辛开口说道,“今日这事既然被我撞上了,我不可能装作不知道,就这么放过你。” 白子询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看到大哥一脸肃然,眼神中带着一丝凶光,突然明白了大哥的心思,收住了声音,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白子辛。 白子辛看他不哭不闹了,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今天就替白家做主了,清理门户,从此之后,你不再是白家的人。” 白子询笑的更加诡异,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冷眼着看着白子辛,“你等着一天等很久了吧?” 白子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一把被白子询打断,“我已经不是白家的人了,你没有资格教育我。” 说罢,白子询冷笑一声,留下一脸气恼的白子辛,翩翩然的走了出去。 白子辛转头,只看到被白子询推开的房门,一瞬后,似乎还是有些气不过,跟着白子询的方向,大步离开了屋子。 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刘珩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只觉得沈北落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吹在自己的脸上,有些心乱,想起刚才沈北落的那个眼神,竟莫名有一丝悸动,转头看着沈北落迎过来的目光,试探性的凑了过去,轻啄了一口。 沈北落突然僵在了原地,回过神后,试探性的追着小侯爷的目光看着,鼓起勇气想要探身向前时,瓦片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力量,面前的窟窿越露越大,眼看两人就要摔下去。 沈北落一把抱住小侯爷,挡在他身下摔进了屋子里。 落地后,刘珩没有觉得哪里疼痛,躲在沈北落怀里咯咯的笑着,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从房顶上直接摔进屋子里,还好没有被谁看到,要不面子可就丢大了。 看着面前的沈北落一脸墙灰,有些狼狈,唯有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小侯爷,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小侯爷轻笑了一声,怕刚才的动静太大,会把白子辛引回来,轻拍了拍沈北落的肩,示意他先站起来。 沈北落却抗拒着小侯爷的命令,依旧紧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北落乖,我们先离开。”刘珩附在沈北落耳边,撒娇着说道。 沈北落僵硬了一瞬,起身拽起小侯爷,听到门口似乎有些动静,逃一般离开了现场。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算不算是月下初吻!! 第一次两个人都清醒的时候啊 撒花庆祝一下 小侯爷:想要吗? 沈北落:想要 你 第38章 吵架 小心的躲开人群,迅速跑出了青玉楼,刘珩有些气短,扶着一颗大树喘着粗气,还没等他调整过来,便看到李厉追着白子询跑了出来,连忙躲到了沈北落身后,扶着他的肩,小心的往那边看去。 走在前面的白子询已穿好了衣服,与刚才的唯唯诺诺不同,此时眉目间似乎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气势。 两人站在青玉楼边的阴暗处,咬着耳朵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李厉扬手叫着车夫,将军府的马车停在了青玉楼门口,带着两人离开了这里。 两人走了之后,刘珩的手指依旧扒着沈北落的肩,没有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北落安静的站在原地,背对着刘珩,对着一众星月,愣起了神。 一瞬后,刘珩终于松开了沈北落的肩,向前两步走到沈北落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望到了那颗最亮的星星。 沈北落抬手指了指青玉楼,刘珩轻摇了摇头,“明日,青玉楼的老板会直接找李厉的,我不想掺和这件事。” 沈北落轻笑了一声,明明是小侯爷砸的屋子,这笔账又要算在李厉的头上,看来这几年,李厉没少帮被小侯爷填坑。 “你笑什么。”刘珩嗔了沈北落一眼,抬起手轻捶着他的肩。 沈北落收起笑意,轻摇了摇头,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竟没有猜透小侯爷的用意,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不知接下来他还有什么安排。 刘珩思索了一瞬,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跟白十三通个气比较好,叫着沈北落往城郊的方向走着,“去铺子里看看吧,开张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去过。” 沈北落快走了两步跟上了小侯爷,低声应了句好,招手叫着路边的马车,往城郊的方向奔去。 马车内的空间有些拥挤,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透过衣物,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刘珩伸手拿过沈北落头上的流星玉簪玩了起来,随口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沈北落垂下了眼睛,低声说道,“有迹,可循。” 刘珩轻笑了一声,弯成月牙的笑眼紧紧的盯着沈北落看着,“你上次也是这么敷衍我的,快点告诉我,你这次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北落整个人向后靠去,奈何马车内的空间不大,后背已经紧紧贴在了木板上,只能尽力躲避着刘珩的目光,小声说道,“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刘珩手里转着流星玉簪,没忍住笑了出来,等笑够了,垫着脚起身够着沈北落的脑袋,把玉簪子稳稳的插回了沈北落的发髻处。 沈北落轻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原本正在和白十三对几笔花销,有一笔却怎么都对不上,只觉有些闷烦,回到侯爷府想看看账本时,意外看到了将军府的马车等在门口。 看刘珩没有再问的意思,沈北落思索了一瞬,试探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 刘珩愣了一瞬,转头正好对上沈北落有些炙热的目光,脑子里瞬间想出了几个「答案」,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你出现在那种地方。” 沈北落小心的凑了过来,开口问道,“哪种地方?” 刘珩一时语塞,偏过头去不再看沈北落,一瞬后,觉得身后没有动静,有些好奇的又转了过来,没想到沈北落仍旧盯着自己看着,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丝笑意。 “沈北落你竟然敢调戏本王!”刘珩握着拳就要打过去,被沈北落一把握住,车内的温度瞬间升高,刘珩刚要叫他放手时,马车稳稳的听了下来。 “二位爷,咱们到了。”车夫看两人迟迟没有下来,小声的提醒道。 刘珩直接对着沈北洛做了个鬼脸,随手甩开他的禁锢,先他一步跃下了马车。 养生堂内空荡荡的,此时只剩白十三一人,正坐在柜台后,仔细的核对着药铺里里外外的花销,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顺利。 刘珩挑着帘子走了进来,白十三听到有人进来,头都没顾得上抬,扬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已经打烊了,客官有什么需要,明日再来吧。” 刘珩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踱着小步子在大堂内转悠着,走到柜台前拿起一个摆件,随口问道,“这个卖吗?” 白十三终于忍无可忍抬起了头,看到是刘珩后,愣了一下,赶紧扔下账本走了出来,端手行礼道,“侯爷。” 刘珩随意的挥了挥手,“不在侯爷府内,无需多礼,你这边整理的怎么样了?” 白十三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侯爷,近几日奴婢的心思都放在新买下来的知心堂上,刚盘下来的药铺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白十三偷看了一眼小侯爷,看他的眉头似乎皱了一瞬,忙开口解释道,“不过侯爷放心,养生堂已经不再亏损了,只要货源的问题能够解决,肯定不会亏钱的。” 刘珩紧盯着白十三看了一瞬,放下手里的摆件,开口问道,“你真的很喜欢经营药铺的生意,是不是?” 白十三偷偷瞄了刘珩一瞬,看他一脸淡然,没有猜出他的意思,不敢随意开口说话。 刘珩轻笑了一声,目光向白十三身后看去,“海棠呢?” “回侯爷,海棠姐姐在后院里盘点药物。”白十三小心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刘珩对海棠有些不放心。 刘珩走到大堂边的木柜子处,随意拉出了一个抽屉,从里面随手拿出了几截处理过的苍术,气香带着一丝焦甜,质量上乘。 白十三有些紧张的看着刘珩,又是派沈北落过来查账,又是查看药材,一时竟猜不出小侯爷突然深夜到访,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刘珩转头看了一眼沈北落,扬了扬眉毛,沈北落走到药铺门前,紧紧地关上了厚重的铁门。 刘珩走到木椅边坐了下来,慢慢开口道,“货源的问题,应该这两天就可以解决了。” 白十三的眼睛亮了一瞬,欣喜的看着小侯爷。 “只是,这个对接人可能有些麻烦。”刘珩蹙了蹙眉,手指轻敲着桌子,一瞬后,认真说道,“十三,你还想要白家这个姓氏吗?” 白十三从生下来时,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一路乞讨求生,直到被白家收留。 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资格去选择自己的姓氏,听到刘珩的话,明显愣住,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小侯爷的意思是?” “我可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刘珩说道,“你若不想当白十三,今日起,你可以选择做你自己。” 白十三思索了一瞬,目光坚定的说道,“侯爷,我这条命也算是白家给的。虽然我在白家并没有那么受重视,但老爷终归对我不错。但做人不能忘本,我以后也想继续做白十三。” “好。”刘珩低声应了一句,白十三果然如他所料,不避过往,不畏将来,“如果我告诉你,货源的对接人是白子询,你有什么问题吗?” 白十三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刘珩,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连忙又低下头去,小声应着,“回侯爷,奴婢一定尽力。” 刘珩轻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口,转身说道,“你好好收拾一下,等事情稳妥了,我带人来见你。” “侯爷。”白十三着急的叫了一声,快步走到刘珩面前,伸手拽起裙摆直接跪了下去,对着他行了一个最为庄重的大礼。 刘珩盯着她看了一瞬,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带着沈北洛走了出去。 —— 药铺外月色正好,刘珩兴致很高,拉着沈北落找到上次那家小酒肆,店家显然已经记不得他了,热情的招待他们进来,刘珩直接坐到了上一次坐的位置上,拉着沈北落一起坐了下来。 “店家,来一壶温好的黄酒,再来一碟白果。”刘珩说道,看沈北落正警惕的看着外面的情况,笑着从桌子下面把手直接伸进他的袖子中,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 沈北落回头看着一脸坏笑的刘珩,手上松了力任由他握着,没有说话。 “跟你喝酒,就没有跟李厉喝酒有意思,让你喝吧,你能直接睡在这里,我又不知道要怎么把你弄回去,不让你喝吧,哎...”刘珩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口直接喝了下去。 沈北落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伸手给刘珩剥着白果,整齐的摆在了盘子里,看刘珩的酒下了三杯,终于小声问道,“为什么?” 刘珩随手拿起沈北落剥好的白果吃了下去,小声给他解释着,“当时放狗咬白十三的就是白子询,他手里握着白家的货源信息,把他拉过来,我们会好办很多。” 沈北落轻挑了下眉,中间似乎有些信息还是对应不上,“白子询为什么会跟着李厉回来?” 刘珩看了看周遭,店家正在后屋哄着孩子,凑到沈北落耳边,小声的说道,“我让人做了些手脚,迫使白家放弃白子询。” 沈北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继续问道,“沈叔带的客人是?” “白家的大儿子,白子辛。”刘珩淡然的说道。 沈北落蹙眉,这些肯定都是小侯爷一早便布好的局,白家两个儿子,肯定在生意上会有些抢夺,只要白家舍弃了白子询,白子辛是决然不会让他再回到白家的。 刘珩没有注意到沈北落的异样,仍然一口一个的吃着还有些温热的白果。 半晌后,沈北落终于开口问道,“你就这么毁掉了一个人?” 刘珩转头看着沈北落,有些用力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你什么意思?” 沈北落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虽说白子询是罪有应得,但小侯爷用的手段未免也有些残忍,看小侯爷一脸轻描淡写,沈北落轻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本来挺高兴的,他犯什么神经。”刘珩看着沈北落走出去,最终也没有开口叫住他,举起酒杯猛喝下了一杯酒,一手打翻了剥好的白果碟子,放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啊 小侯爷你把北落惹生气了 你也不去哄哄 人家乖乖的带着簪子 暗处保护你 给你剥白果 只不过是看不惯你 轻描淡写的就毁掉别人的人生 你哄两句不就好了 毕竟立场不同 北落一时理解不了而已 快快和好吧 (﹏) 第39章 谈判 刘珩闷闷的走出小酒肆,疾步向着侯爷府的方向走着,还没有走出多远,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了过来,稳稳的停在了刘珩身边。 面生的车夫从马车上跃了下来,凑到刘珩身边憨笑着说道,“客官,刚才有人给了小的车钱,让小的把您送回侯爷府上。” 刘珩转过身,往马车后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并没有看到沈北落的影子。 当初有本事走,现在又来管什么闲事,刘珩冷哼一声,一把推开车夫,直直的向前走去。 车夫急忙拉过马车,快步追着刘珩,有些着急的喊道,“诶,客官,我已经收了车钱,需要把您送回侯爷府的。” 刘珩停了下来,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车夫,愤怒的吼出一句,“滚!” 车夫怔怔的从地上捡起银子,看刘珩如此生气,站在原地不敢再追。 刘珩「恶狠狠」的看着车夫一瞬,伸手裹紧了身上的皮草,气呼呼的转身,继续往回走着。 养心堂处于城郊之间,距离侯爷府上有些遥远,愤怒过后,刘珩逐渐冷静了下来,只觉自己又冷又累,看了看街边,还没有走过四分之一的路程,眼看步速越来越慢,刘珩力竭,直接坐到了路边的台阶上,开始有些后悔刚才赶走了车夫。 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刘珩以为是刚才那个有些倔强的车夫追了过来,欣喜的站了起来,等马车走近时,刘珩扬手把马车拦了下来,抬头却看到这个车夫不是刚才的那个人。 白十三从里面探出了脑袋,看到刘珩后,惊讶的叫到,“侯爷?” 刘珩尴尬的咳嗽了几声,看了下白十三说道,“阿,你还没有回去呢?” 白十三赶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刘珩面前端手行着礼,“回侯爷,奴婢和海棠姐姐刚核对完养生堂的草药,马上回府。” 刘珩点了点头,思索着要不要跟着白十三的车回府。 白十三看小侯爷一人站在这里,只觉有些奇怪,突然发现一直跟在小侯爷身边的沈北落不知去了哪里,看小侯爷一脸疲惫,试探的开口道,“侯爷,夜里凉,如果您没有其他安排的话,不如先送您回府休息?” 刘珩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微点了点头,正要上马车时,看到不远处的阴影里,似乎藏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等白十三上了车后,刘珩一把甩上了马车的门,扬声叫着车夫快些赶回侯爷府。 白十三和海棠看到小侯爷一脸阴冷,安静的坐在一旁,不敢吱声。 —— 次日,刘珩很早便醒了过来,躺在床上无聊的盯着床梁处的香熏球,迟迟的不肯起来。 直到耗到了午时,看外面天气不错,刘珩才叫着星星和月亮出门晒着太阳,余光看到沈北落书房的门半开着,刘珩赌气的走到了院子的另一头,躺在软椅内,紧闭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两只小山雀突然鸣啼两声,一个身着素兰的侍女小心的走到刘珩边,小声的说道,“侯爷,李家二公子求见。” 刘珩慵懒的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道,“叫他进来。” 侍女应了一句,小步退出了院子。 刘珩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何,目光又飘到了沈北落的方向,屋内的人正埋在「小山」后面,静心的写着些什么。 看到沈北落如此淡定,刘珩切了一声,突然站起了身,叫着星星和月亮往前厅的方向走着,正好迎上了刚走到院子处的李厉。 刘珩直直的走了过去,拉过李厉,凑到他身边笑了起来,星星和月亮看小侯爷心情不错,在他身边忽上忽下的玩闹着。 李厉来了这么多次侯爷府,从没见过刘珩会起身过来迎接自己,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后,低声叫了一句,“侯爷。” 刘珩勾唇笑了起来,拿出竹哨轻吹了两声,小山雀稳稳的落在了刘珩手上,刘珩拉过李厉的手,让他直接逗着小山雀玩着。 李厉只觉心底有些异样,手指被刘珩牵着,机械的摸着月亮的脑袋。 被摸了几下后,月亮有些不耐的抖擞着羽毛,刘珩扬手放飞了星星和月亮,拉着李厉的衣角走到暗室前,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书房,故意凑到李厉身边问道,“白子询那边怎样?” 李厉一时没有弄懂刘珩的热情,愣愣的接受着他的靠近,脚上没注意,踩到了一片碎石,应该是沈北落改造书房时,遗留下来的,突然反应过来刘珩为何如此「热情」,低头看着刘珩,笑着开口道,“昨日青玉楼的房子,是不是你弄塌的?” 刘珩含糊的笑了两声,伸手推着暗室的门开口说道,“怎么?青玉楼的老板去找你了吗?” 李厉轻叹了口气,今日一大早,刚刚跟白子询谈的差不多了,就听到青玉楼的老板再找他,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昨日白子询的屋子无故破出了个大洞,而这间屋子,正是李厉命人订下的。 青玉楼的老板说的很客气,因为没有人见到是谁破坏了这间屋子,找到李厉,只是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可能是谁做的,李厉知道这肯定是刘珩的「杰作」,不敢多言,直接掏了银子赔钱了事。 刘珩走进暗室,看到李厉面色有些疲惫,笑嘻嘻的说道,“别愁了,等我的铺子赚了钱,我立马把这笔钱赔给你。” 李厉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关上了暗室的门,走到刘珩身边,笑着说道,“算了算了,一间屋子钱而已,我还是赔得起的,倒是白子询那边,我觉得他花花肠子不少,你真的准备用他?” 刘珩迟疑了一瞬,轻点了点头,“我的需求太大,短时间内没办法找到更合适的人了。” 李厉低头思索了一瞬,认同了小侯爷的做法,“白子询现在回不去白家了,好好利用的话,倒是个可以用的人才。” 刘珩低声嗯了一声,手指敲了敲桌沿,扬了下眉毛说道,“今晚带他去药铺吧,我亲自跟他谈笔生意。” 李厉应了一句,看刘珩没有其他吩咐,转身退了出去。 李厉走后,刘珩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仔细的听着旁边的动静。 隔壁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半晌后,刘珩失去了兴趣,看到草乌花已经枯萎,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气闷,走到草乌花前,一把拽掉了已经干枯的花瓣,愤愤的走了出去。 —— 夜深,李厉带着白子询赶到了养生堂,在门口等了一瞬后,小侯爷才慢悠悠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也是李厉第一次到刘珩的药铺前,觉得有些新奇,绕着大门处仔细看了看,白子询笑嘻嘻的凑到刘珩身边,端手行礼道,“侯爷。” 刘珩应了一句,冷冷的看着白子询,没有说话。 白子询看了看养生堂的招牌,谄笑的问道,“侯爷,您需要我管理药铺吗?” “这里虽然是侯爷府的产业,但我并不是这里的老板。”刘珩淡然的说道,走上前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 白子询谦卑的请着李厉先进去,待进到养生堂内,看到白十三笑脸盈盈的看着他,一时惊讶开口问道,“白十三?!” “这是我药铺的老板,白十三,哦,我忘了,你们应该是旧相识。”刘珩笑着的介绍着,似乎含着一丝阴冷,看几人没有说话,昂首往后院的方向走着。 白子询还有些震惊,李厉躲在一边看着戏,白十三反倒是落落大方的请着白子询,让他到后院落座。 看人齐了,刘珩慢悠悠的开口道,“白公子,我想跟你谈笔生意。” 白子询有些蔫蔫的坐在下座,端手行礼道,“侯爷请讲。”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想要你手里货源,你可以选择跟着我一起干,也可以选择要些酬劳。” 白子询想了一瞬,反正自己也回不去白家了,不如多给自己谈些好处,“侯爷,我想要药铺的份额。” 小侯爷摸着手上血红的扳指,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子询,半晌没有说话。 白子询第一次没有直接退让,深知货源对于药铺的重要性,决定利用这最后的筹码,为自己多争取些利益。 一瞬后,刘珩开口道,“你想要多少?” 白子询早就算好了价位,装作谦逊的说道,“回侯爷的话,小民想要这铺子一半的份额。” “不行。”刘珩斩钉截铁的说道,伸手比着二的手势,“我最多给你二成,做不做随你。” 白子询好歹是跟着白老爷子从小走南闯北的,深知这笔生意还是有空间可以谈,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笑嘻嘻的说道,“侯爷,我手里有白家所有的货源信息,您想要什么药材,小民都能给您找过来,这份额,您看看?” 刘珩看了白十三一眼,白十三一脸淡然的等着小侯爷的吩咐。 李厉轻咳了一声,示意刘珩,自己可以使些手段让白子询就范,刘珩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白子询手里有货。如果强迫他应了下来,他在货源上做些手脚,反倒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那个人肯定不希望自己以这种手段谈下声音。 刘珩轻叹了口气,沈北落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他这么多,定定的看着白子询,比活了个三的手势,“最多给你三成,白十三占四成,剩下的收益归侯爷府。” 白子询思索了一瞬,笑盈盈的应了下来。 刘珩起身,走到白十三前,“你要听命于她,白十三才是养心堂的大掌柜。” 白子询有些不屑,碍于刘珩的身份,还是谄笑的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诶 小侯爷你别跟沈北落怄气了 hhhh 还知道拿李厉刺激人家了 你可真厉害 第40章 暗杀 谈完了生意,刘珩觉得有些气闷,冲李厉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紧白子询,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到院子里透着气。 半晌后,李厉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刘珩身边说道,“养心堂后面还剩一间小屋子,今日被白十三收拾了出来,白子询暂时先住在这里。” 刘珩轻点了下头,看着漫天的繁星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李厉看刘珩兴致不高,以为他是因为赔了银子而不高兴,凑过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小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这小子有些贪了,不如你交给我吧,我想办法让他再吐出来一些。” 刘珩伸手拉住李厉,转头看着小屋的方向,白十三正推开小屋的门,客气的把白子询迎了进去。虽然布置的很温馨,但终究是个小屋子,与白子询之前住的房子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刘珩突然心里有些不忍,也许沈北落是对的,自己不该就这么随意毁掉一个人的全部。 李厉看刘珩拉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试探的开口叫了一句,“侯爷?” 刘珩放开了手,低声跟李厉说道,“算了,别难为他了。” 李厉愣了一瞬,这话怎么也不像是从刘珩嘴里说出来了,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得低声应了一句好。 刘珩只觉得有些疲惫,指了指白子询的方向,“你帮我盯着些,我先回去了。” 李厉应了一句,觉得小侯爷夜间回府,似乎有些不安全,转头正要找着沈北落叮嘱几句,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李厉转了一圈后,确定沈北落没有跟来,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没带他过来?” 刘珩摇了摇头,看李厉一脸担心,淡然的笑道,“这里可是燕国,我可是燕王的儿子,应该还不会有谁瞎了眼,敢在这片土地上暗杀我。” 李厉明白刘珩说的有道理,但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有些不安,小声的开口问道,“不如你等我一会,我跟你一起回去?” “哪有那么娇气,我走了。”刘珩拍了拍李厉的肩膀,踱着步子,慢慢走出养心堂。 —— 马车稳稳的往侯爷府走着,刘珩撩开帘子,手指轻扒着车窗,探着脑袋向外看去。 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夜晚的街边看起来,还是有些萧条,一阵阵冷风吹过,刘珩打了个寒颤,伸手打落了帘子,蜷缩着坐回了马车内,冰凉的双手抱在胸前,小口的呵着热气。 车窗外突然传来几声口哨声,刘珩心知不妙,紧紧握住弯刀匕首,刚要探身叫车夫快些赶回侯爷府时,只见一个黑影闪过,手起刀落,车夫软软的倒了下去。 黑影直接跃上了马车,接过车夫手里的缰绳,用力拉紧了前面的马匹,硬生生的将马车调换了一个方向。 刘珩猜不透黑衣人的用意,小心的坐在马车内,不敢声张,从车窗的缝隙看去,黑衣人驾着车往西郊的方向走着,刘珩心底一慌,看来他的目的地很可能是西郊外的乱葬岗处。 如果真的被他带到乱葬岗中,生还的希望几乎没有,刘珩紧咬着嘴唇思索了一瞬,趁着黑衣人一个转弯减速,直接从车窗处翻了出去,马车的速度不低,带的刘珩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来不及想太多,刘珩赶紧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阴暗的巷子中躲去。 黑衣人听到了动静,连忙喝停了马车,身手矫健的跃下了车,疾步往回走着,仔细找着刘珩的下落。 眼看这里到侯爷府还有些距离,想要跑回去基本不可能,刘珩看到一户人家门外堆着木柴,忍着痛跑了过去,拿开了几块木头后,小心的躲了进去。 刘珩在木柴堆中屏着呼吸,左手握紧了弯刀匕首,死死的从缝隙处盯着外面的情况。 一瞬后,黑衣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逐渐消失不见,刘珩慢慢挪动着右手,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了竹哨,死死地握紧竹哨,咯的手心生疼。 又耐心等了一瞬,看外面确实没有动静后,刘珩决定搏一下,小心的把竹哨放进嘴里,轻声的吹了两下。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刘珩心知上了当,只能往柴火堆的深处小心的挪着,从木柴的缝隙中,看到三个带着面纱的黑衣人正跪在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面前,压低声音不知说了些什么,其中一个人指了指刘珩藏身的位置,应该是刚才听到了竹哨声。 确定了大概的位置后,面具人做了个寻找的手势,几个人迅速散开,有条不紊的搜寻着街边可以躲避的地方。 刘珩死命咬着嘴唇,看这四个人训练有素的样子,今日肯定是凶多吉少,眼看他们逐步缩小着搜寻的范围,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趁他们还分散在四个方位,使劲推开了眼前的木柴,死命的跑了出去。 听到动静后,四个黑影迅速了从四个方位聚了过来,一瞬便围住刘珩,慢慢的向中间缩进。 眼看救兵还没有到,刘珩死死地抓着衣袖中的匕首。无论这几个人背后是谁,今夜都不会让他如了心愿。 面具人看刘珩还在抵抗,走到最前的位置,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趁他接近时,刘珩死命挥着匕首,面具人躲闪的有些狼狈,一双眼睛充斥着愤怒,屏蔽了剩下的三个人,挥着剑便向着刘珩攻去。 刘珩一边死命的躲着他的攻击,一边向后小步的退着,面具人招招狠辣,与上次想把他掳走的人不同,这波人似乎是奔着取他性命来的。 几招过后,刘珩一个躲闪不及,整片衣袖被直接削下,眼看面具人下一剑已到身边,死命的向旁边滚去,剑锋偏着他的侧脸划了过去。 最外围的黑衣人突然惨叫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面具人立即停止了攻击,剩下的两个人迅速靠到面具人身前,几人做出防御的姿态。 趁着这个空隙,刘珩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死死的靠着背后的围墙,小心的喘着粗气。 倒下的黑衣人背后插着一支木箭,深入骨肉,几个黑衣人紧紧地盯着周边的房檐处,生怕来人趁他们不备,再放一支冷箭出来。 等了一瞬后,面具人似乎不想再坐以待毙,冲着两人低声吩咐了一句,转身便向刘珩扑了过来,刘珩眼看躲闪不及,咬着牙背过身去,正准备挨上一剑时,一抹红色从刘珩身后的墙上跳了下来,张着双臂,紧紧地挡在了小侯爷的背后。 一剑落下,刘珩却没有觉得疼痛,正疑惑时,眼前出现了带着面纱的沈北落,面具人见没有杀成刘珩,下一剑紧紧的刺了过来,沈北落一把推开刘珩,抽出流星软剑,转身和面具人打在了一起。 红衣出现的太快,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他与面具人打在一起,才回过神,挥着剑要过去保护面具人。 一个黑衣人还未走到红衣处,只觉胸口一痛,低下头去,一支木箭正中心脏。 另一个黑衣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抬头看到刘珩正站在墙角,手里举着梢弓对着他,思索了一瞬,转身跳到了围墙之上,只一瞬便消失在了围墙的另一端。 面具人见先机已失,冲着沈北落直直的刺了过去,没想到只是虚晃一招,逼退了沈北落后,直接跳到围墙上,看了一眼刘珩后,迅速的逃离。 刘珩看沈北落正要起身追赶面具人,怕他伤势严重吃亏,连忙扬声叫着,“别追了。” 沈北落急停在了原地,背对着小侯爷没有吱声,确定面具人不会再回来后,沈北落走到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用软剑挑着他的衣服搜寻着,觉得有些异样,蹲下身伸手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一个全黑的牌子。 一个,没有任何印记,普普通通的黑色牌子。 “暗卫?”刘珩看到沈北落搜出的牌子,直直的走了过来,接过牌子仔细看着,各个权贵府上都会培养一支暗卫队伍,或多或少,用来执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任务,如果失败,等待他们的只能是死忙。 刘珩无意识的拂过牌子的边缘处,不知道这是谁派过来的暗卫,出手毒辣,招招致命,似乎很像让刘珩死在这里。 沈北落安静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刘珩思索了一瞬,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一时也猜不出正确答案,把黑色牌子小心的收到了怀里,看沈北落不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是看不惯我吗?来救我做什么?” 沈北落看了刘珩一瞬,依旧沉默,转过头去,抬步往侯爷府的方向走着。 “诶,你等等我啊。”刘珩怕有人会回来刺杀他,连忙追着沈北落跑了过去,看他一脸冰山,刘珩也不肯再说软话,忍着全身的疼痛紧紧的跟着沈北落,疾步走了一瞬后,终于看到了侯爷府的灯笼。 刘珩冷哼了一声,大步越过沈北落,直接跨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人家都来救你了 你怎么还不哄哄人家 快快快 去看看你家北落的伤吧 人家的第一选择 永远都是你啊 第41章 心疼 进了侯爷府后,刘珩径直往自己的寝房处走着,一眼都没有再往沈北落的方向看过去。 用力一把推开房门,刘珩有些气闷的走了进去,伸手脱下满是泥土的外袍,扬声叫着侍女备着洗浴的东西。 几个侍女走了进来,看到小侯爷一脸怒色,连忙往大木桶中倒了一盆盆热水。直到热气环绕在整间屋子之中,刘珩冷冷的挥了挥手,让她们都出去。 刘珩一件件的褪去衣衫,抬步迈进浴桶中,蜷缩着把自己深深的埋进了热水中,只觉手背有些沙疼,抬起手来对着烛光看了一瞬,擦伤的伤口已变成了一片深红色,碰到热水后,隐隐疼了起来。 刘珩把手垂下使劲拍着水花,热水溅了出来,洒了满地,有些委屈的把头放在木通边缘处,对着顺着烛台流下的「烛泪」愣起了神。 虽然沈北落赶来救下了自己。自始至终却一直板着那张脸,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刘珩越想越气,撩起一把热水直接扔向烛台处,蜡烛发出「呲」的一声,整间屋子内瞬间暗了下来。 半晌后,刘珩觉得木桶中的热水有些凉了,又不想找人过来换水,索性起身,随意擦拭了几下后,披上单衣走到床榻边,掀开被子半躺了进去。 黑暗中,刘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然整个人很是疲惫,却总觉得有些事情没有了结,精神一直游离在外,不肯回来。 门口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刘珩有些警觉的坐了起来,突然想到,这个时候敢来敲门的,应该除了他没有别人,心底涌上一丝愉悦,随手披了件外袍,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等到来人又敲了一下房门后,刘珩一把拉开了房门,对着来人吐着舌头,做出一个骇人的鬼脸。 白十三吓得「阿」的一声叫了出来,下意识的抓紧手里的药箱,站在原地紧盯着刘珩看着,反应过来后,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小声的叫到,“侯爷。” 刘珩有些失落的看着白十三,清了清嗓子,一脸淡然地问道,“什么事?” 白十三从药箱中翻找出一个青花药瓶,伸手递给侯爷说道,“刚才回来时碰到了沈大人,他命民女把此药给侯爷送过来。” “沈大人?”刘珩挑眉问道,伸手把白十三手里的药瓶接了过来,打开瓶塞闻了闻味道,一股草药的香气传了出来,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没有辨别出这是什么药物,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药?” “回侯爷,这个草药是沈北落,阿不,沈大人带回来的,前几日带到药铺,命民女研磨好,应该是专门疗治跌打损伤的草药。”白十三小心的解释道,沈北落离开的很是仓促,只顾得上叫她把药送到小侯爷的厢房。至于小侯爷为什么需要这个药... 白十三想到这里,低着的头又垂下去几分,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处,丝毫不敢看向小侯爷。 刘珩勾着一边的唇角,慢慢的把塞子塞了回去,看了看沈北落的厢房处,一片漆黑,好奇的问道,“他人呢?” “回侯爷,沈北落,阿不,沈大人刚才急匆匆的出府了,小的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白十三手指紧扒着药箱,小声的说道。 “行了,以后你就跟着沈叔叫他北落吧,一口一个沈大人,听起来怪变扭的。”刘珩说道,挥手准备让白十三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一把抢过白十三的小药箱问道,“他让你送瓶药过来,你拿一个药箱做什么?” 白十三低着头躲避着小侯爷的视线,刚才沈北落特意嘱咐了让她保密,没想到小侯爷会突然问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刘珩似笑非笑的盯着白十三,看她不肯松口,也没有逼迫她,低头看向手里的药箱,里面尽是些治疗外伤的药品。 “他受伤了?”刘珩突然反应了过来,惊讶的问道。 白十三紧咬着嘴唇,思索了一瞬后,还是觉得小侯爷更不能得罪,小声的开口说道,“北落大人刚才问民女这里有没有创伤药,我看他脸色有些惨白,怀疑他伤势严重,正要把这些药送过去。” 刘珩心底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刚才看沈北落一副淡然的样子,还以为那一剑并没有刺中,没想到沈北落只是隐忍不说罢了。 刘珩看着药箱里的创伤药,喃喃道,“他都受伤了,这会非要出府做什么?” 白十三以为刘珩是在问她,忙屈身跪了下来,“小侯爷息怒,民女也不知道沈大人为何出府。” 刘珩摆了摆手,看着沈北落的厢房处说道,“一会儿我给他送过去,你不用管这件事了。” 白十三不敢多问,小声应了一句,看他没有其他吩咐,慢慢起身行着礼,小步退了出去。 —— 白十三走后,刘珩盯着手中的小药箱看了一瞬,伸手裹紧了身上的外袍,熟练的跑到了沈北落的厢房前,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北落的厢房中有些凉,刘珩把药箱轻放在桌子上,借着光亮找出两三瓶上好的创伤药塞进怀里,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掀开被子直接钻了进去。 不知沈北落的床榻到底有些什么魔力,没过一会,刘珩便觉得一阵困意袭来,转了个身,像小猫一样蜷了起来,浅浅的睡了过去。 夜深,沈北落一脸倦色的回到侯爷府,刚要伸手推门时,发现门没有关死,应该是有人来过,右手瞬时握着软剑,试探的把门推开了一个小缝。 屋内漆黑一片,沈北落适应了黑暗后,轻步迈了进去,看到桌子上的药箱后松了口气,放开了软剑,伸手找着火柴点着了蜡烛。 睡着了的刘珩见到光亮后,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沈北落听到动静后,警惕的转过了身,看到床榻上那抹熟悉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挂起外袍,向着软椅处走了过去。 不知听到了什么动静,刘珩突然惊醒,看到沈北落已经靠在软椅上准备休息,一把拽开被子跳了下去,也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走到沈北落身边,跨过一只腿,直接把他压在身下。 沈北落被刘珩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上半身已经被小侯爷压住,只得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刘珩横坐在沈北落身上,看他没有动的意思,开口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沈北落转过头,一双美目有些疑惑的看着刘珩,两只手都被死死的压在了身下,无法动弹。 刘珩蹙眉,直接上手扒着沈北落的衣服,趁着小侯爷屈身的空隙,沈北落迅速把双手抽了出来,伸手阻挡着刘珩的动作,挣扎间,刘珩披着的单衣被扯坏,几瓶药膏掉在了软椅上,叮叮当当一阵响动。 沈北落看着药瓶愣了一瞬,一把抓住刘珩的手腕禁锢在上方,刘珩看自己打不过沈北落,只得张着嘴要去咬沈北落,低头看到自己胸口上的伤疤,坏笑着说道,“你看,你这剑让我挨了多好,一前一后,我还能凑成一对。” 沈北落低头看了看刘珩胸口上的剑伤,心底有些怜惜,手上不自觉的松了劲。 刘珩趁机挣脱了出来,反手按住沈北落的双手,直接扒开了他的衣服查看着,一道剑伤从左肩伤到了腰腹位置,皮肉外翻,滴滴血星往外渗着。 刘珩一阵心疼,看沈北落还要挣扎,连忙趴了上去,附在他耳边说道,“我把药铺的三成利润都让给了白子询,还给他找了间屋子住着,虽不繁荣,但肯定吃喝不愁。” 沈北落愣住,盯着小侯爷看了一瞬,慢慢停止了反抗,刘珩见状,连忙站了起来,从软椅上找着药酒瓶子,慢慢给他冲洗着伤口。 沈北落默默地忍着背上的疼痛,咬着牙没有出声。 冲洗过后,刘珩找到当时白十三给自己用的药膏,尾指指尖挑出一丝,轻轻的抹在沈北落的伤口上,小声的说道,“这件事,我做的确实有些冒失,你别生我气了。” 沈北落心底一软,只觉身体似乎有些异样,努力不去胡思乱想。 小侯爷的指尖冰凉,所触及之处,却一片炙热。 刘珩全部心思都在沈北落的伤口上,丝毫没有觉出他的异样,小心的涂好药膏后,从软椅上跳了下去,光着脚走到桌子前找到纱布,有模有样的给沈北落包扎起来。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出去?”刘珩随手把药瓶扔回药箱中,挤着沈北落在软椅中坐了下来。 沈北落没有吱声,只是坐起了身,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刘珩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自己那把深红色的梢弓端正的放在了角落处,显然是刚被沈北落捡回来的。 “就为了一支梢弓?”刘珩有些惊讶的问道,沈北落伤的这么严重。若是碰到了面具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为了一支梢弓,他竟然舍得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拿。 沈北落嗯了一声,低着头说道,“那是你的东西。” 刘珩只觉一阵心酸,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一瞬后,沈北落小声的开口说道,“我回去的时候,两个尸体都已消失不见,看来应该是个有权势的人家做的。” 刘珩盯着梢弓看了一瞬,转头凑到沈北落的背上轻啄了一口,趁他还没有回过头,一下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背上,装作周边没有烛光,小声说道,“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冒险。” 沈北落浑身僵硬,就由着小侯爷这么靠着,从外面看去,烛光把两人照成了一个影子。 【作者有话说】:啊 你俩可终于和好了 沈北落你个倔脾气 怎么都要小侯爷先开口哄是不是 hhhhh 可给我们小侯爷心疼坏了 这一剑挨的值了!! 第42章 情迷 黑暗中,刘珩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眯着眼睛看过去,房门被轻轻推开,沈北落迎着月光走了出去。 刘珩突然清醒了过来,只觉有些气恼,举起左手,对着还带着沈北落体温的被子,狠狠的捶了下去。 一下,两下,直到指节处发红发烫,刘珩才慢慢停了下来,翻了个身背对着房门,睁着眼睛愣起神来。 身后的房门「吱」的一声又被推开,刘珩立马警惕起来,摸到藏在枕头下面的弯刀匕首,死死地握在胸前,小心的装睡着。 来人轻走了进来,小心的关上房门,适应了一瞬黑暗后,小步向床榻边走了过来,见刘珩肩膀急促的耸动,似乎看出了他并没有睡着,站在桌子边停了下来,不肯再靠近床榻一步。 刘珩听身后没有了动静,轻咬着嘴唇隐忍着,暗自数了十个数后,来人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刘珩心一横,转身一把掀开被子,举着匕首向来人的方向刺了过去。 来人直直的向后倒去,刀尖几乎划着他的脸过去,伸手握住了刘珩拿着匕首的手,一把将他扯到怀里,小声的说道,“是我。” 刘珩手上一软,卸了力气,直接向后靠在了沈北落怀里,看了看外面刚才亮起来的天,有些生气的问道,“大早上的,你搞什么名堂?” 沈北落松开了刘珩的手,看他依旧靠在自己身上,轻推了推他的肩,“趁现在没人,我去把梢弓收起来。” 刘珩顺从的借着沈北落的力站直了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直接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张俊脸直接凑了过去,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你该换药了。” 沈北落紧咽了下口水,伸手拽着刘珩缠在自己脖子上胳膊。不料刘珩勾的十分用力,一下竟然没有挣脱,再次用力时,刘珩突然换了重心,带着沈北落狠狠的摔回了床榻上。 微光下的沈北落面色清白,一双美目躲避着刘珩的目光,小侯爷舔了舔嘴角,伸手探向沈北落,从脖颈处慢慢的向下滑,停在了沈北落骨窝深陷的锁骨上,轻抚玩弄起来。 沈北落只觉口干舌燥,猛地抓住小侯爷的手,一脸愤怒。不料右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侧眼看去,刘珩一脸媚笑,利齿直刺入皮肉,狠狠的咬着沈北落。 沈北落念在刘珩手上有伤,不忍直接甩开,挣扎了一瞬后,便任由他去了,渐渐地,疼痛的感觉开始变得怪异起来,疼痛着夹杂着丝丝酥麻,带着微微快感,沈北落余光看到了刘珩唇齿微张,像小猫一样,在他肩上吮吸舔舐轻吻。 沈北落定了定心神,一把挪开了香肩,一脸冷清的看着刘珩。 刘珩的眸色渐深,迷离的看着眼前的沈北落,微微喘息着,晨光下,沈北落一脸拒绝,却满是红色,刘珩一时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沈北落眼中多了一丝愠色,刘珩连忙跳下了床,拿起地上掉落的药瓶,笑着坐回床榻边,指了指沈北落的背说道,“我不逗你了,你真的该换药了。” 沈北落垂目思索了一瞬,转身背过刘珩,伸手脱着衣服,直褪到腰间。 刘珩看着沈北落白皙的裸背愣了一瞬,看沈北落微微转头,似乎有些疑惑,连忙凑上前,一层一层的绕着纱布,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这天天打打杀杀的,怎么皮肉还这么细嫩。” 沈北落的背僵硬了起来,微低着头没有理会刘珩的问题。 这一剑虽然伤口很大,但好在不深,刘珩重复着昨夜的步骤,先是拿药酒,仔细的给伤口消了毒,随后换了一瓶药膏,尾指轻点,一丝冰凉落在沈北落的背上,肆意的滑动着。 沾了第三次药膏后,刘珩突然觉得手下的肉体越发燥热,试探的把手心贴了过去,原来不是自己的幻觉,只觉心底长出了一朵白花,随着花瓣渐开,小侯爷仅存的理智也一点点消散不见。 刘珩把手轻放在沈北落的肩上,顺着蝴蝶骨,不受控制的一路划了下去,最终停在了腰间,温柔地搓揉着。 沈北落的身体紧绷,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刘珩只觉指尖也跟着烫了起来,看着沈北落玉白的裸背,无意识的喃喃道,“北落...” 沈北落的身子轻颤了一瞬,刘珩扔掉药瓶,向着沈北落的肩靠去。 “你是不是又躲在沈北落屋子里了?你出来,我找你有正事。” 李厉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过来,随着足音越来越近,刘珩一把拉过被子盖在了沈北落身上,踩着床边的空隙跳了下去。 刘珩还没有站稳,李厉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看小侯爷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直接愣在了原地。 刘珩看李厉一脸惊讶,不知怎么就解释了起来,“我,我做梦了。” 李厉转头看了看凌乱的床铺,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张着嘴有些结巴,“候,侯爷。” 刘珩轻咳了两声,往前站了一步,挡住李厉的视线,指了指外面说道,“你先去暗室等我。” 李厉低头应了一声,不敢多言,小心的退了出去。 刘珩转头看了看一团乱的床榻,只觉得有些尴尬,着急的整理着内衫,随手拿起一件外袍,匆匆的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 李厉正研究草乌花时,余光看到一抹红色走了进来,转头看到刘珩随手关上了暗室的门,脸上的红色已全部褪去。 李厉觉得有些不对劲,盯着小侯爷看了一瞬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开口问道,“这不是沈北落的衣服吗?” 刘珩有些惊慌的低头查看,一袭深红,衣袖尾处带着一丝丝金色点缀,是他亲手设计的那一件,沈北落那么多衣服中,偏偏拿了一件最「沈北落」的衣服。 刘珩有些头疼,偏过头整理了一下表情,装作淡然的看着李厉,挑眉说道,“昨日回府后,跟沈北落对了一下最近的花销,有些晚了,就直接睡在了他那。” 李厉随意的应了一声,现在的他。对于刘珩时不时出现在沈北落的厢房中这件事,已经麻木了,完全没有往奇怪的方向去想。 刘珩走到木椅边坐了下去,等了一瞬,看李厉没有开口的意思,直接问道,“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找我?” “差点忘了正事。”李厉使劲拍了下手说道,转身看了看被关进的门,走到刘珩身边小声的汇报着,“今日刚得到的消息,你哥的婚期定下来了,十日后迎娶太子太傅的独生女,祁涟。” 刘珩一脸淡然的看着李厉,有些嫌弃的问道,“就这个?” “高全不是说,他会想办法毁了这桩婚事吗?”李厉有些着急的说道,回燕国的路途险象迭生,也没顾得上让祁涟发生点什么意外,本以为这桩婚事耽误了这么久,铁定已经黄了,没想到却又这么突然的定了下来。 刘珩手指轻敲着桌沿处,似笑似嘲的说道,“就算这件事毁了,世子爷的位置还是刘懿的。” “那你?”李厉试探的开口问道。 刘珩手指轻敲着桌沿,低头轻咬了下唇,很久没有跟高全联系了,也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忠于自己,想到刚才沈北落的样子,又想到当年那只可恶的「咸猪手」,刘珩突然有种无名的怒火。 刘珩冲着李厉勾了勾手指,等他走过来后,凑到他耳边,慢慢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李厉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每次小侯爷总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看他一脸笃定,深知无法劝说他,无奈的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后,默默走出了暗室。 —— 刘珩把暗室中的花花草草都折腾了一遍,坐在椅子上愣神时,突然觉得手背有些疼,昨晚的擦伤没有处理,今日又蹭了些花草粉尘,只觉又疼又痒,很是难受。 昨夜白十三给的草药落在了沈北落屋里,刘珩看着红肿的伤口思索了一瞬,起身往沈北落的厢房处走着。 推开房门,沈北落并不在屋子里,床榻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只是枕头少了一个,刘珩走到桌子前找着,所有的药瓶都整整齐齐的摆在了里面,青花药瓶摆在了正中间的位置。 刘珩拿出药瓶,正要给自己抹药时,突然停了下来,思索了一瞬,重新把塞子塞了回去,拿着药瓶走到门口,看到书房的门半开着,踱着步子走了过去。 沈北落坐在「小山」后,侧靠在枕头上,拿起一本账簿蹙眉看着。 听到了刘珩的足音,沈北落手臂微抬,举着账本挡着小侯爷的目光,刘珩轻笑了一声,随手把玩着青花瓶,走到沈北落身边,挤着他坐了下来。 刘珩伸手递着青花药瓶,坏笑的说道,“给我上药。” 沈北落依旧把账本挡在面前,没有应声。 刘珩看他这样,也不迫他,把青花药瓶放在了地上,走到屏风后翻出梢弓,慢慢走到沈北落面前,拉紧弓弦,对着人型靶子狠放了一箭。 弓弦擦过手上的伤口,刘珩吃痛的哼了一声,看沈北落依旧没有反应,屈身从篓子中拿起另一支箭,稳稳的架在了梢弓之上。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把账本扔到一边,拿着药瓶走到小侯爷面前,垂着眼给他上药。 虽然脸上满是冷漠,手上的动作却异常的轻柔。 仔细的上过药后,沈北落收好药瓶,转身要离开,刘珩一把抓住了他,盯着他问道,“怎么?你不打算理我了吗?” 沈北落轻轻扒开小侯爷的手,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刘珩索性又把刚才那支箭架在了梢弓上,还没来开弓弦,沈北落便伸手一把抢过了梢弓,低声说道,“你手上有伤,今日不要练了。” 小侯爷得逞的笑了起来,指了指「小山」说道,“那你也别看了,我好无聊,陪我下棋。” 沈北落有些无奈的看了刘珩一眼,刘珩吐着舌头冲他做着鬼脸,两人争执了一瞬,还是沈北落败了下来,把梢弓收到屏风后,找出棋盘和棋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刘珩看他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亏欠他,鼓着嘴坐到了沈北落对面,小声的说道,“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沈北落抬头看了他一瞬,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把装着黑子的棋笥递给了刘珩。 【作者有话说】:诶!! 小侯爷你上啊! 你家落落这种绝世美人 错过了这次 不好说有没有下次了哦!! 其实潜意识里 小侯爷已经把沈北落当成自己的人了 你说你又不娶人家 干嘛一直撩人家 哎。 落落生气的是 每次李厉一来 你就跟被人堵在床上一样 每次都来撩 每次事后又跟不知道一样 哼! 第43章 恶语 燕国的长子要迎娶太子太傅独生女的消息放了出来,燕国上下,一片欢庆。 远在中央都城的圣上特意派出了高官大臣,以高全为首,带着赏赐给侯爷大婚的贺礼,浩浩荡荡的赶到了燕国。 燕国的平民看着满车满队的珍奇异宝,不禁或多或少的议论起来,本就传闻燕王后甚是偏爱大儿子。如今当今圣上又对他的婚事如此上心,以后世子爷的位子,怕是非他莫属了。 刘珩似乎并不在意外面的热闹,依旧睡到日照三竿才会起床,每日躲到书房内练箭,甚至比原先练得更勤奋了些。 倒是沈北落像是有意躲着他一样,几日都不见人影,刘珩有些疑惑,却又想不通原因,每日夜深,透过窗户看着沈北落厢房里传出微光,思索了一瞬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休息。 刘珩躺在床榻上睡不着,把左手举到面前,盯着它仔细的看着,沈北落似乎很抗拒自己的触碰,每次玩的有些过火时,他都会冷着脸躲在一边。 刘珩想了一瞬后,仍旧一片混乱,默默地垂下了手,翻了个身,逼迫自己睡过去。 这日,刘珩像往常一样,走到空荡荡的书房里,推开屏风露出人型靶子,稳着气息,箭箭中靶,练完一组箭后,刘珩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踱着步子走过去,把深插入靶子的木箭,一支一支的拔了下来。 稻草随着木箭掉落了几根,刘珩看着磨损严重的人型靶子,突然有些生气,挥着手直接捶了过去。 稻草刺破了刘珩的皮肤,点点血星涌了出来,刘珩有些烦躁的甩了几下手,拿起木箭走了回去,捡起梢弓,瞄准靶子,却怎么也稳不住心神,左手泄了劲,盯着手里的弓箭愣起神来。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刘珩下意识的挽弓拉箭,只见沈北落一脸愠色的走了进来,一把抢过刘珩手里的梢弓,对着靶子,狠狠的放了出去。 正中眉心。 刘珩侧眼看着沈北落,眉头紧锁,薄唇轻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杀气。 转身看到房门还开着,刘珩走过去轻推上了门,还未转身,又听见一声响动,木箭飞冲,直直的刺穿了先前的那一支木箭。 刘珩不知沈北落为何如此不悦,看他又搭上了一支木箭,想了一瞬,还是沉默的站在一边,没有吱声。 十支木箭最终只剩下了一支,人型靶子更是被折磨的看不出形状,沈北落微喘着粗气,指尖用力扣着梢弓,似乎心中的怨气还未发泄出去。 刘珩故作轻松的走了过去,伸出手管沈北落要着梢弓,眉眼嬉笑,开口说道,“箭都被你用完了,明日我怎么练习?” 沈北落微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刘珩试探的向前走了一步,看沈北落没有躲闪,轻手拿起了梢弓,温柔地掰开沈北落的手指,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啦?是谁惹到你了?” 沈北落没有抗拒,任由小侯爷掰开了手指,放手把梢弓给他,轻抿着唇,沉默不语。 刘珩探头过去看着,沈北落眉眼前还带着丝丝怒色,轻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柔声问道,“到底怎么啦?” 沈北落沉沉的叹了口气,抬头看了小侯爷一瞬,走到桌子边,屈身坐在了软垫上。 刘珩把梢弓放到一边,走过去挤着沈北落坐了下来,看他怒气去了大半,只剩些不悦,有些像是一个没得到糖吃的小朋友,一时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他的梨涡,“跟我说说呗,到底怎么了?” 沈北落一把抓住小侯爷的手,觉得触感有些湿润,低头看去,竟有一片擦伤,也顾不上生气了,翻着桌子边的药箱,找到外伤药,小心的给刘珩上着药。 刘珩心里一软,大着胆子靠了过去,看沈北落没有躲避,扭着头看着他问道,“你今日出府了?” 沈北落低声嗯了一声,绕过刘珩的脑袋,塞好瓶塞,把药瓶轻放在桌子上,“白十三那边出了些事情,找人来叫我过去看看。” “严重吗?”刘珩开口问道,以为是药铺的事情惹得沈北落心烦。 “贾商在药铺订了一批稀有的药材,买回去后才发现药品有些问题,回来找白十三理论,白十三看他手里拿的药物确实被掉包了,当时换了新药给他,查了几日后,发现是白子询动了手脚。” 刘珩窝在沈北落怀里轻笑一声,白子询要是不玩些猫腻,恐怕他就不是白子询了,伸手要戳着沈北落蹙着的眉头,开口说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改日我去一趟药铺,亲自管一管他。” 沈北落的表情突然有些怪异,难得没有躲开刘珩的手,沉吟了一瞬,低声说道,“都解决了。” 刘珩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北落,看他的意思,宁愿出卖色相,也不想让自己出门去药铺看了看,正琢磨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瞬及反应了过来,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凑到沈北落耳边问道,“你听到什么难听的了?” 沈北落愣了一瞬,抬头看到刘珩,试探问道,“你知道?” 刘珩嗤笑,随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袍,“大概能猜到,这些不过是平民百姓饭后闲聊罢了,有什么可气的?” 沈北落轻咬着唇,看刘珩一脸淡然的样子,心有些揪着疼了起来,不敢去想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世人都羡慕他能做一个闲散侯爷,却没人想过这之后,都是怎样的不甘。 沉默了半晌后,沈北落低声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可以啊,去沈府吗?”刘珩轻笑,自从把小屋的钥匙交给了沈北落后,刘珩再提起那间屋子时,总会笑称它为,沈府。 沈北落轻摇了摇头,指了指脚下,“离开,这里。” “燕国?”刘珩有些惊讶的问道,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身为一个燕国的侯爷,离开这里,他又能去哪呢? 一瞬后,刘珩笑够了,看沈北落还是一脸认真的模样,敛去笑意,沉着声音问道,“你陪我吗?” 沈北落坚定的点了点头。 刘珩勾唇笑了一瞬,起身走到梢弓边,随手找着一根枝条当做木箭,轻手放了出去。 枝条斜插入了人型靶子中,枝尾发颤。 沈北落起身走到刘珩身边拿走了梢弓,“你手上有伤,今日别练了,一会儿我去找几根粗一些的木条削几支木箭出来。” 刘珩弯着眉眼,媚笑的拿过沈北落手里的梢弓,紧紧的藏在身后,不让他有机会抢走,“前几日,若不是这些日子的练习,我怕是都撑不到你来救我,以后的路越来越凶险,留一个技能保命,我要练。” 沈北落紧盯着刘珩的眸子,娇媚中带着一丝寒气,游乐中带着一丝坚定,向旁边挪了半步,裹着刘珩的手把梢弓举了起来,凑到刘珩耳边,低声教着要领。 —— 自从高全到了燕国后,刘珩一次也没有找过他,他也一次都没有找过刘珩,距离刘懿大婚不过一日,刘珩叫人寻来了李厉,让他按照计划行事。 青玉楼内,还是那个熟悉的屋子,一个红衣美人被红色的绳子捆住手脚,眉眼则是被一条深红色的绸缎封住,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 秦都尉有些害怕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谄笑的看着坐在桌前的刘珩,“侯爷,您叫我来这是要做什么?” 刘珩挑眉,伸手指着床榻上的美人,勾着唇角说道,“我来给都尉大人送一份厚礼。” 秦都尉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端手行礼请罪道,“侯爷说笑了,小人早就改了这个毛病。” 刘珩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宫廷」的木牌子,随手甩在了桌子上,抬眼看着秦都尉的反应。 秦都尉眼睛直了一瞬,小心的看了看周边,低声的问道,“侯爷,这块牌子可是...?” “高大人送的见面礼。”刘珩淡然的说道,看秦都尉一脸震惊,满意的笑了一瞬,“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无需多礼。” 秦都尉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侯爷竟然和高大人扯上了联系,惊吓过度,一时有些腿软,扶着桌子边,软软的坐了下来,两眼无神,怔怔的说道,“都是小人原来有眼不识泰山,请侯爷恕罪,恕罪...” “恕罪?”刘珩勾起唇角,似笑似嘲,“秦都尉这等良民,有什么罪可讲?” 秦都文见形势不妙,连忙俯身跪了下去,头紧贴在地上,不敢动弹。 “好了,以前的事情就不再计较了,今日本侯爷送的这份厚礼,秦都尉可还满意?”刘珩起身扶起了秦都尉,看了看床榻的方向问道。 秦都尉一身冷汗,深知今日如果不随了小侯爷的愿,只怕日后没有好果子吃,一边说着满意,一边余光看向小侯爷,咬着牙褪去衣衫,往红衣美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刘珩满意的笑了起来,对着秦都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是转过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啊! 小侯爷要做局害人了 hhh 公事公办 说到底 还不是为了你家落落 第44章 报安 刘珩从青玉楼的小门走出来,一脸阴冷,转头跟守在一边的暗卫吩咐了两句,叫着车夫往城郊的方向走去。 赶路间,刘珩突然听到了两声悦耳的鸟鸣,掀开帘子,小星直冲着刘珩飞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手上,拿脑袋拱着刘珩的手指,尽情撒欢。 刘珩探头看了看窗外,没有沈北落的人影,手指拂过小星的羽毛,“他人呢?只差了你过来探我的行踪吗?” 小星停下了动作,歪着脑袋看着刘珩,似乎并不明白他再说什么。 刘珩从怀里掏出竹哨,轻声地吹了几下,小星仔细的听着,等刘珩吹完后,鸣叫两声,震着翅膀飞了起来。 自从上次夜里被突袭后,沈北落跟刘珩便试着利用两只小山雀传递消息,刘珩嫌弃原来的名字拗口,生生把星星和月亮改成了小星和小月。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小星和小月都能简短的传递信息,一声鸣啼是危险,两声鸣啼是安全。 刘珩看着飞远的小星,突然觉得,这小东西很像是给他守在家里的小媳妇带去口信,说自己马上就会回家一样,无意识的浅笑起来。 马车停到药铺前时,白子询正好从里面骂骂咧咧走了出来,不知刚跟谁吵过架,一张白净的脸上气的胀红,一个没注意,差点直接撞在刘珩的马车上。 “这是…”白子询张嘴,刚想教育这个不长眼睛的人,眼尖发现了帘子上侯爷府的标志,连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端手恭敬的行礼道,“侯爷。” 刘珩一脸阴翳,冷冷的避开白子询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绕过他,直接走了进去。 药铺里一片冷清,刘珩看了一圈,只有两个伙计在后院,忙手忙脚的切着草药,开口问道,“十三呢?” “回侯爷,白十三给客人送药去了。”白子询一脸谄笑的迎了过来,暗暗伸手把刘珩往椅子上请着。 刘珩蹙了蹙眉避开,“海棠呢?” “回侯爷,跟着一起去了。”白子询看刘珩一脸冷漠,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讪讪的站在原地,等着侯爷差遣。 刘珩走到装着草药的柜子前,看了看雕刻在抽屉上的药名,随手翻开了几个,从里面拿出一些截成几截的药物,对着烛光仔细看着。 白子询紧咽了两下口水,看来小侯爷这次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余光紧紧的追着刘珩,仔细留意着他的动作。 刘珩一脸平静,看过之后,整整齐齐的把草药收了回去,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子询,半晌没有说话。 白子询被他盯得有些发慌,半抬着头谄笑的问道,“不知侯爷今日过来,有何吩咐?” 刘珩手指轻敲着桌子,勾起唇角笑着问道,“听十三说,你从小便跟着白老爷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珍奇异宝,看过的药物更是数不胜数。” 白子询脑子飞速的转了起来,小侯爷如此说,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想要用上自己,连忙行礼说道,“侯爷过奖了,小人略懂皮毛而已。” 刘珩冷眼看着白子询,两只手指夹着一张折起来的信纸,“找人去寻,寻好后,交给十三。” 白子询脆声应了一句,装着谦卑的伸手接过信纸,笑着站在了刘珩身边。 刘珩起身,深深盯了一眼白子询,手指点着他的肩,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了,但是这里是燕国,这间药铺也不姓白,下次再敢耍花招,我连一成都不会留给你。” 白子询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看刘珩眼中满是戾气,小心的赔笑应着,“小的不敢,再也没有下次了。” —— 终于看见了侯爷府的红灯笼,想到有人在灯下等着自己,刘珩紧蹙的眉头忽的散开,拿起竹哨轻吹了一声,跟府内的人报着平安。 还没踏进侯爷府的大门,小月便直接撞了过来,稳稳的停在刘珩的肩上,蹦跳的玩耍着。 “你媳妇呢?”刘珩伸手逗着小月,这两只小山雀在侯爷府内从来都是出双入对,这次只看到了一只,还有些不太习惯。 小月伸着脖子鸣啼了两声,不远处,从沈北落的屋子传来了另外两声。 刘珩笑着看着小月,伸出手,让它落在上面,不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向着沈北落的厢房走了过去。 烛光下,沈北落正往小食盆里放着谷物,小星在他身边,歪着头安静的等着,小月看到桌子上有吃的,立马从刘珩的手里挣脱,冲着食盆飞了过去。 “小月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刘珩笑着把外袍脱了下来,走到沈北落旁边,伸手逗着一直安静呆着的小星。 沈北落轻手挡着小月,把食盆放进了笼子里,轻手轰着两只小山雀进去吃东西。 刘珩看着沈北落一脸温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着,唇角微勾,浅浅的笑了起来。 沈北落没有理会刘珩的目光,轻手关上了鸟笼子,低声问道,“去哪了?” 刘珩的目光依旧锁在沈北落身上。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又去捉弄人了,肯定会不高兴,随口编道,“去找李厉商量些事情。” 沈北落垂下了眼睛,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无奈,“又是青楼?” 刘珩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指着小星说道,“它刚才回来报信了吗?” “报了。”沈北落看了看鸟笼子说道,“鸣叫了两声,还抖擞了一下翅膀,这个抖翅膀,是你教的?” 刘珩得意的点了点头,学着山雀,把手挡在身侧当做翅膀呼扇着。 沈北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珩收起了「翅膀」,坏笑着走到沈北落身边,凑到他耳边说道,“意思是,我错了,我马上回来。” 沈北落伸手轻轻推开刘珩,“今夜有些晚了,你一个人…” 刘珩笑着放开了对沈北落的禁锢,侧靠在桌子边轻声说道,“明日可是侯爷大婚的日子,中央都城的高官也都在,没有人会在这个日子口想不开,跑来暗杀燕国的小侯爷。” 看沈北落脸上还有一丝担忧,刘珩凑过去拉住他的衣角开口道,“我带着暗卫去的,如果你不放心,以后我都带着你。” 沈北落轻看小侯爷一脸笃定,只得轻点了点头。 “明日,明日各层高官都会去燕王宫观礼,人员嘈杂,不知会出什么乱子,你在府里等我。”刘珩玩弄着沈北落的衣角,低声说道。 沈北落轻抿着唇,盯着刘珩,没有说话。 自从刘珩被伤后,沈北落越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面对危险,刘珩心一软,只得退步,“好吧,明日你随我一起去,不过你要躲在暗处,如果没有危险,不许出来。” 沈北落听到满意的答案后,点了点头,主动拉起刘珩,带着他到床榻边,催促他赶快休息。 —— 次日大早,刘珩换上了一身月白的衣袍,对着铜镜看了起来,沈叔站在一旁,一脸愁容,着急的直嘬牙花子。 看刘珩似乎已经定下来的样子,沈叔挣扎了一瞬,低着头说道,“侯爷,这是长侯爷大婚的日子,一身素白恐怕…” 刘珩没有理会沈叔的话,转身看着沈北落,眯起眼睛笑着问道,“好看吗?” 沈北落看了看沈叔的反应,轻摇了摇头,走上前,从衣服堆中拿过一个天青色的衣袍,“试试这件吧。” 刘珩撅起嘴抗议着,耐不住沈北落已经拿着衣服走过来,准备亲自侍奉他更衣,小侯爷只得乖乖的举起了双手,小声嘟囔道,“早知道就不把沈北落交给你了,生生让你教成了一个小顽固。” 沈叔早已习惯了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听到刘珩的抱怨,一时没忍住,低下头忍笑着。 沈北落手脚利落的给刘珩换好了衣服,向后退了两步,让出了铜镜。 之前没有见过小侯爷穿天青,没想到这种颜色竟被他穿出另一种味道,这件服饰宽袍广袖,一条深蓝色的腰带系在腰间,玉树一般,惹人侧目。 刘珩似乎很喜欢沈北落盯着他看的样子,勾起一边的唇角,迎着沈北落的目光走了过去,从他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玉簪,嬉笑的递给他。 沈叔站在两人身后轻咳了两声,“侯爷,老奴先去备车。” 刘珩紧盯眼前的沈北落,随意的应了一声,沈叔退出去后,屋内一片安静,只剩下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 刘珩看沈北落紧盯着自己手里的玉簪,没有动弹,直接拉过沈北落的手,把玉簪强塞了过去,撒娇说道,“快点给我束发,不然就要赶不上好时辰了。” 沈北落思索了一瞬,探身拿起桌上的木梳,顺着发首,慢慢的往下梳着刘珩的青丝,细腻中带着一丝笨拙,似乎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动作。 刘珩看着铜镜里的沈北落笑了起来,头发被他拽的生疼,却没有开口制止,暗自享受着带着疼痛的甜蜜。 【作者有话说】:诶诶诶诶诶诶 在家等着你的小媳妇 hhhhh 还有你俩的小bb 全程姨母笑怎么回事 明日小侯爷要黑化了 ummmm 是可爱的黑化! 第45章 大丑 刘珩拉着沈北落上了马车,刚关上门,便像没有骨头的小猫一样,轻轻软软的往沈北落怀里靠了过去。 沈北落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只粘人的「小猫」,任由他靠着,一双眸子警惕的看着四周,右手无意识的放在身侧,伸手就能摸到剑梢。 沈叔驾着马车,穿过一片闹市,绕过了几个街口后,稳稳的停到了燕王宫大门前,刘珩不情不愿地从沈北落身上爬起来,把帘子掀开一个细缝,看着外面三五成群的高官王贵,每个人都堆着一脸虚伪的笑容,小声嘟囔道,“真没意思。” 沈北落侧身紧靠在马车边,怕万一有哪个眼尖的人,看到马车内除了小侯爷,还有别人,会引来麻烦。 沈叔在马车外轻咳了一声,刘珩伸手整理了一下压皱了的衣袍,起身要打开门出去,忽地又转了回来,一把拉过沈北落,使劲蹂躏了一番,趁他还没有发飙时,连忙开门跑了出去。 燕王宫内外,甚是热闹,好像整个燕国的人都跑了过来,想要沾沾喜气。 守在门口的侍卫恭敬的跟小侯爷行着礼,请着他往燕王宫内走去,刘珩看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却满是陌生,轻呼了口气,慢慢的往里走着。 三五成群的高官达贵,见到小侯爷,无一例外的端手行礼,有的敷衍,有的恭敬,刘珩冷漠的摆了摆手,自顾自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主宴设在了王宫内院处,刘珩刚走进院子,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阿谀奉承着,高全身为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自然成为了众人追捧的对象,站在人群正中间的位置,左右逢源着。 刘珩站在角落处,远远地看了高全一眼,随意寻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场场「好戏」。 虽然是太子太傅嫁女儿,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本人却并没有到燕国,刘珩坐的有些无聊,差着侍女拿了一碟水果,放在旁边慢慢吃着。 李厉轻走到刘珩身边,端手行礼道,“侯爷。” 刘珩嗯了一声,依旧低着头仔细的剥着手里的青葡萄,淡然地问道,“安排好了?” 李厉低声应着,周围的眼睛太多,不敢声张,犹豫了一瞬,李厉微屈着身,带着一丝求情的音调,“这可是万人瞩目的大婚,侯爷要不再考虑一下…” 刘珩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抬头看向李厉的眼神中,尽是阴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去吧。” 李厉不敢多言,端手行礼,转身退了出去。 不远处的高全终于发现了小侯爷,两人只对视了一瞬,便匆匆移开了视线。 一瞬后,李厉站在院子的入口处,冲着刘珩,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刘珩一把扔掉手里的水果,接过湿帕子,擦净了双手,起身寻着秦都尉的身影。 秦都尉正围在高全旁边,谄笑的不知说这些什么。 刘珩勾起了一边的嘴角,硬挤出了一丝笑容,踱着步子走到秦都尉身后,低声叫道,“秦都尉,近来可好?” 秦都尉不情愿的转过了头,这才发觉身后站的竟是小侯爷,一脸惊慌,连忙端手行礼,“老臣见过侯爷。” 刘珩看了看周围,手藏在衣袖之中,略微指着后院的方向,示意秦都尉借一步说话,秦都尉讪讪的笑着,转身跟高大人谄媚几句,跟着刘珩走出了人群之外。 刘珩走到一颗杨树边停了下来,春节已过,树上冒出了点点绿色,刘珩随手掰下一截细支,似笑似嘲的问道,“都尉大人,昨夜玩的可还尽兴?” 秦都尉脸色煞白,全身紧绷,小声说道,“侯爷说笑了,老臣有些听不明白侯爷的话。” 刘珩看了看周围并无他人,上前一步,小声说道,“昨夜的美人可不像都尉大人这般绝情,听说很是想念都尉大人。” 秦都尉的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讪讪的笑着,不敢吱声。 刘珩拿着细支,冲着杨树的方向随意的抽摆着,看了看秦都尉,一脸淡然的说道,“知道都尉大人家里有一位彪悍的夫人,美人也不敢有什么妄想,只是听说都尉大人似乎把什么东西落在他那了?他怕都尉大人着急,特意送了过来。” 秦都尉脸色一变,伸手找着,翻遍了全身,也没有看到官牌的影子,一身冷汗刚落下,瞬及又急出了一头热汗,“小人,小人的东西,好像确实不见了。” 刘珩嘴角微翘,算了算时间,伸手指着后院的方向,“他正在后院的厢房里等你,想要拿回东西,你可能需要快一些。” 秦都尉犹豫了一瞬,总觉得小侯爷这个笑容下面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转念一想,丢了官牌可不是一件小事,向人群处看了一眼,趁着没人注意,冲着刘珩行了个礼,匆匆向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院里意外的没有一个侍卫,秦都尉知道肯定是小侯爷的安排,大着胆子往向厢房里走着,轻推开了房门,一个身着红衣的人背对着他,正坐在里面,身形与昨日的红衣很是相似,秦都尉探头看了眼外面,确定没人后,轻轻关上了房门,冲着红衣的方向走了过去。 红衣听到了脚步声,羞答答的转身过来,看清秦都尉后,一脸惊恐,直接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 秦都尉看眼前的红衣女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喜妆,心里暗自说着不好,抬腿就往门口跑去,刚拉开门,看到屋外已被侍卫层层围住,燕王后听到了祁涟的尖叫声,从不远处赶了过来。 燕王后看到秦都尉出现在了祁涟的厢房中,一脸震惊,叫着侍卫把他压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内院中的各路高官,以高全为首,渐渐围了过来,看到一众侍卫正压着秦都尉站在一边,祁涟正扑在燕王后怀里梨花带落的细语哭泣着,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理。 刘珩从人流的末尾走了过来,轻靠在一个石柱子旁,笑眼看着眼前的好戏。 远在燕王宫另一边准备的大侯爷刘懿不知听到了什么消息,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看到面前的景象,手指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指着秦都尉低吼道,“来人,把这个人给我压下去!” 秦都尉怔怔的站在原地,腿脚有些发软,直直的跪了下去,低声求饶着。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秦都尉是高太尉一手提拔起来的,默默地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秦都尉看高太尉没有帮他的意思,有些心冷的跌坐在原地,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小侯爷,一脸惊恐看着他,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被小侯爷一口打断。 “高大人,我隶法学的不好,不知调戏一国的王妃,该是个什么判罚?”刘珩轻步走到高全身边,一脸嬉笑的问道。 高全沉吟了一瞬,冷眼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秦都尉,沉声说道,“根据汉王朝的隶法,调戏王妃,死罪。” 秦都尉听到这两个字,突然奋力想要挣脱开束缚,见高全冷眼看着自己,忽的万念如灰,被侍卫拖了下去,一点点没了声音。 刘珩满意的笑了笑,转头看到燕王妃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一脸淡然的退到了角落。 燕王后安抚好了祁涟,眼看吉时已过,起身走到刘懿身边,小声的说着什么,刘懿的表情坚定,轻摇了摇头拒绝了燕王后的提议,扬声说道,“请大家回到内院处落座,仪式一会便会开始。” 刘珩冷哼了一声,随手扔掉手中的细枝,随着大波人群,走回了内院处。 婚礼开始,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倒是刘懿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新娘,温柔地笑了起来,带着她,慢慢完成了大婚仪式。 礼成之后,燕王站在台前,看了看一众大臣,扬声宣布道,“今日起,我宣布,刘懿为我燕国的世子,未来继承我的位置,接管燕国。” 高全脸上的表情依旧,抬起手鼓掌祝贺,李厉面上略有些暗哑,转头看了看刘珩,笑的一脸灿烂,不敢多言,跟着一票大臣,一起祝贺起来。 【作者有话说】:没有骨头的小懒猫 啊 我可太喜欢小侯爷在沈北落身上的样子了 但是 小侯爷你可真的 太狠了 第46章 毒药 一系列繁琐的仪式过后,一对新人终于完成了大婚之礼,世子妃紧跟在世子爷身边,强装着笑意,几乎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意外。 只是细看过去,眼角处还留着一丝哭过后的泪痕。 坐在下面的宾客表面上声声祝福,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想起刚才的「插曲」,有些摸不清高全高太尉的态度。 仪式结束后,刚成为世子爷的刘懿便带着世子妃离开了席位,宴首处只剩下燕王和燕王后,一脸威严,眼角处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疲惫。 刘珩坐在主桌,冷眼着着周围,高全表情淡然,偶尔谦卑的回着燕王的话,好像刚才那个刚定为死罪的都尉,并不是他的亲信一样。 整个宴会的气氛都有些低迷。有的人在猜测高大人的用意。有的人在观望燕王的态度,还有的人因为自己与秦都尉走得近而惊慌,已经开始想着对策。 看高大人的意思,似乎有意偏袒小侯爷。但在当时的情境下,死罪又合乎情理,众人捉摸了很久,还是有些摸不清头脑。 终于熬到了结束,刘珩背过众人打了个哈欠,突觉的有些异样,回过头,正好对上燕王后有些阴冷的目光,刘珩嘴角微敲,冲着她甜甜一笑,踱着步子走了出去,沈叔早已备好了马车,等在了燕王宫门口。 刘珩踩着垫脚的奴隶爬上了马车,车内空空如也,并没有看到沈北落的影子,刘珩有些疑惑,看周围大臣众多,思索了一瞬,终是叫着沈叔驾车离开。 拐到侯爷府后面的巷子时,熙熙囔囔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刘珩有些警觉地摸出匕首,坐在外面的沈叔勒停了马车,身体紧绷,轻敲了两下车门,小声说道,“侯爷,坐稳些,府上好像来了客人。” 刘珩低声嗯了一声,把帘子撩开了一个细缝,周围很是安静,只剩下冷风吹动枝叶的声音。 刘珩放下了帘子,靠近车门,低声问了一句,“沈北落呢?” “老奴看今日还算平静,临近结束时,怕离开时人多口杂,让他先回侯爷府上了。”沈叔双手紧搭在缰绳上,低声说道。 刘珩刚要应声,突然觉得车顶一震,一个黑衣人从旁边的高墙上跳了下来,直接踩上了车顶,沈叔起身拔剑,黑衣人躲过了几招,迎着马车的方向跳了过来,伸手向刘珩递着一个牌子,急语道,“侯爷,我家主人想请你过去坐坐。” 借着月光,刘珩看清黑衣人手上拿的是秦都尉的官牌,扬声喝停了沈叔。 黑衣人看刘珩并未下车,也不着急,小步的退到了马车后的阴影处,静静的等着。 昨夜,刘珩吩咐暗卫趁秦都尉情迷之时,偷拿走这块官牌,从而上演了今日的好戏。如今这块官牌却出现在了这个黑衣人手里,看来是有人看破了他的计划。 刘珩看着黑衣人的方向,冷笑一瞬,他背后的人肯定做好了万全计划,这一趟,可能没有那么容易逃脱。 刘珩推开了车门,轻跳下了马车,吩咐着沈叔,“先回府上。” “可是侯爷…”沈叔看了看黑衣人,一脸担心的说道。 刘珩的目光扫了过去,沈叔低下了头,不敢多言,刘珩跟着黑衣人向前走了一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跟沈叔吩咐道,“我下午喂过小星了,它吃了不少,晚上少喂些。” 沈叔有些疑惑,抬头看了刘珩一眼,忽的明白过来侯爷这话不是对着自己说的,低头应了一句。 刘珩说完,目光扫过侯爷府的阴影处,嘴角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黑衣人在前面引路,带着刘珩穿过了旁边的树林,一辆马车等在那里,刘珩冷笑一声,直接拉着车辕上了马车,黑衣人关上了车门,稳稳的驾着马车。 车厢处做过特殊的处理,四面无窗,一片黑暗,刘珩双手撑在两侧,紧闭着双眼,用最原始的感知感受着马车行驶的方向。 马车拐过几个弯后,直直的向一个方向走去,刘珩突然意识到了黑衣人在往西郊的方向走去,有些后悔没有带着沈叔一起过来。 万一下了马车,看到的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又或者那个人因为这件事,动了什么歪心思,想要逃离,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刘珩轻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马车忽的停了下来,黑衣人轻拉开了车门,低头说道,“侯爷,请。” 刘珩被突然的光亮刺的有些睁不开眼,适应过后,发现自己果然被带到了西郊外,一脸冷漠的下了马车,顺着黑衣人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 高全背对着刘珩,手持着一支红色的灯笼静站在冻成冰河的水流旁。 刘珩没有一丝畏惧的走了过去,笑着说道,“高大人雅兴。” 高全转过身,装作惊讶的样子,抬手行礼道,“见过小侯爷。” 刘珩索性也装起了糊涂,笑问道,“不知高大人如此冒险把我请过来,所为何事?” 高全谦卑的笑了两声,“还请侯爷莫怪,老臣只是不能理解,秦都尉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小侯爷如此费尽心思?” 刘珩勾起了一边的唇角,果然高全是为了此事而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他有些不听话,不知高大人有没有能力派一个听话的人来?” 高全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显然并不相信小侯爷的话,看他一脸淡然,只得说道,“老臣回中央都城后,会向圣上请示。” 刘珩也没有在纠结,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这是高大人培养的暗卫?” 高全下意识的往周围看去,心底转了几个圈后,赔笑说道,“侯爷说笑了,我哪有什么资格培养暗卫,这不过是几个贴身奴仆罢了。” 刘珩眼角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太尉。 高全思索了一瞬,试探的问道,“不知侯爷可有什么吩咐?” 刘珩勾起唇,浅笑一瞬,“也没有什么,只是最近我总能遇到些意外,经历的多了,人就会有些戒心。” 刘珩说完,余光紧紧锁着高全,看着他的反应,只见他面色未变,目光偷偷扫过小侯爷一瞬,讪讪笑道,“侯爷多虑了,老臣怎么敢动这种歪心思。” 刘珩嗤笑了一声,挑眉说道,“也是,我要是有个意外,还有谁敢给高大人封王侯做呢?” 高全的意图直接被小侯爷说破,有些尴尬,转了转眼睛,试探问道,“如今世子爷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不知小侯爷下一步准备...?” 刘珩仿佛就在等着高全这句话一般,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色的小瓶子,递了过去,“不知高大人是否能够左右圣上的餐食?” 高全脸色一变,伸手接过玉瓶,小心的拿起晃了晃,感觉里面装的是液体,开口问道,“侯爷这是?” 刘珩抬头看了看月亮,淡然的说道,“如果高大人还想要个清闲王爷,不妨一试,此药无色无味,混入吃食中,立即暴毙。” 高全愣在了原地,想不到小侯爷竟有如此大胆的计划,深知周围都是自己的人,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侯爷莫怪,老臣从未见过这种毒药,不是老臣疑心,想问侯爷可试过它的药性?” “当然,”刘珩笑了一瞬,转头紧盯着高太尉,一字一字的说道,“我试过,虽然死前会有些狰狞,半柱香的功夫便会四肢僵硬,气绝身亡。” 高全看刘珩一脸阴森的样子,紧咽了下口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笃定,小心的收起药物。 若此事败露,只怕不光是自己杀身之祸这么简单,无法证明这是小侯爷给的药。甚至他还能反咬自己一口,想要绑架王家子弟,高全想到这里,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唐突的把他请过来。 想了一瞬,冲着那边的暗卫看了一眼,想请小侯爷到别的地方聚一聚,还未等他发出命令,突然觉得有些动静,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用软剑架在了脖子上。 刘珩笑了一声,淡然的看着高全的身后,轻声道,“北落,不许无礼。” 沈北落轻放下了剑,转身走到刘珩身边,手握着软剑,冷眼看着高全。 高全有些惊慌,这周围都是自己的安慰,能够不惊动他的人,瞬间离他这么近,此人怕是很不简单,紧盯着沈北落看了一瞬,突然觉得一双眼睛很是熟悉,想要仔细看看面纱之下时,刘珩直接挡在了沈北落前面,冷冷的说道,“这个是我的人。” 高全讪讪的笑了一瞬,“侯爷莫怪,侯爷若是累了,老臣就不送了。” 刘珩阴冷的看了高全一眼,“那,就此别过,祝明日高大人安全回到中央都城。” 说完,拉起沈北落,匆匆的走了出去。 几米之外,一匹骏马正拴在那里,沈北落拉着刘珩跳了上去,策着马往侯爷府赶去。 “你怎么找到我的?”刘珩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直接瘫在了沈北落身上。 沈北落没有吱声,看到刘珩回来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当时便跟了过去。 飞奔了一瞬后,沈北落觉得高全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他是谁,那种熟悉的头疼又传了过来。 “我见过他。”沈北落轻声说道。 身后的刘珩却没有动静,沈北落回头看去,只见他已经靠在了自己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哎 沈北落在 就没有人能伤我的小侯爷 第47章 散心 次日一早,燕王宫的侍卫要去提审秦都尉时,发现他已惨死在地牢里,四肢僵硬,满脸狰狞。 侍卫连忙上报到燕王宫内,燕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找来法医验尸,法医检查了秦都尉的尸体,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又仔细检查他的口鼻处,并没有发现毒药的痕迹。虽仍有些疑惑,但不敢乱说,只得上报燕王,秦都尉应该由于某种突发疾病,导致的死亡。 秦都尉毕竟是中央都城派下来的重臣。如今不明不白的惨死在了燕王宫的牢狱内,传出去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燕王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声称,秦都尉畏罪自尽。 听闻这个消息,秦府上下一片哀嚎,秦夫人更是哭的力竭,缓过神后,带着几个小厮到高太尉的落脚之处,想要高大人给自己相公一个说法。 自始至终,高全都没有去见过秦夫人一次,只当从未认识过秦都尉一样。 虽然燕王努力压制,关于秦都尉暴毙的消息还是传了出来,民间的传闻,越传越奇怪,有的说秦都尉是因为拒不认罪,被活活打死的,也有人说,秦都尉是被世子爷逼迫,服药毒死的,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眼看返程时日已到,高全特意到燕王宫跟燕王辞行,在王宫内停留很久,有人看到高全走出燕王宫时,面色凝重,不知燕王跟他说了些什么。 中央都城的高官离开后,燕王直接宣布,若再有民众散发谣言,直接定罪,发放到西漠边疆做苦力。 平民百姓不敢挑战帝王之怒,乱七八糟的传闻瞬时少了很多。 只有秦夫人仍不肯相信自己的夫君会有胆量自尽,无奈上书无门,只得日日掉泪,把自己关在秦府内,一步不出。 一件举国的喜事终是变成了一场喜闹剧,时光略过,这件事渐渐被众人所遗忘,燕国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 —— 相比较外面的大起大落,侯爷府内,反倒是一片祥和。 自从沈北落上次见过高全之后,心中充满了疑惑,几次开口想要询问,刘珩总是打着马虎说着其他事情,随即转移了话题。 刘珩深刻的记得,第一次见红衣时,秦都尉说过的话。 我一定奉高大人的旨意,处死你。 如果当时不告诉沈北落他死刑犯的身份,是为了不想让他离开,现在刘珩不肯说,更多则是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回避的次数多了,沈北落便不再开口询问。反倒是刘珩有些不放心,无论沈北落去哪,就会一直跟到哪。 白天,刘珩便躲到沈北落的书房中,缠着他陪自己练箭,经历过几次危机后,他不想再任人摆布,咬紧牙关,加倍练习。 在沈北落的指点下,小侯爷的箭术突飞猛进,越发凶狠,箭箭命中人型靶子的眉心处,仔细看去,已经漏出了一个小洞。 夜晚,刘珩最近突然开始关心药铺的盈利情况,带着沈北落赶到药铺中,细细的对着每一笔盈利和开销,有时还会问问一些外伤药是否储备了足够的分量。 深夜,刘珩便直接睡在了沈北落的厢房处,撒娇说自己害怕,硬拉着沈北落与自己睡在一起,同床不同枕。 沈北落睡得很轻,总会被刘珩弄醒,黑暗中,刘珩睡得很沉,嘴角微微上挑,像是在做着香甜的美梦,又一次被刘珩弄醒后,沈北落看刘珩嘴唇微动,不知在说着什么梦话,侧耳轻凑了过去,只听小侯爷无意识的喃喃道,“北落。” 沈北落心跳忽的有些快,盯着小侯爷的唇看了好一会,直到太阳升起,都没能再睡过去。 眼看小侯爷眉头微皱,好像快要醒了,沈北落连忙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装睡起来。 一日,刘珩练过箭后,揉着有些酸疼的肩膀,慢慢坐到了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着。 内忧,外患。 内忧已经布好了棋眼,等待时机成熟,便可直接提杀,这外患... 刘珩拿着笔,一圈一圈的划在外患两个字上,嘴唇轻抿,沉默不语。 沈北落拿着精细的糕点推门走了进来,看刘珩盯着桌子上的字愣神,脚步放轻,慢慢走了过去,把糕点放在了桌角处,看着小侯爷没有说话。 刘珩被声音所吸引,视线看向桌角处的桂花糕,忽的想起这是李厉的最爱。 自从他被李老将军召到西漠守关卡后,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刘珩眼前一亮,突然有了答案,扔掉了手中的笔,起身探过横在中间的桌子,直接双手环住了沈北落的脖子,笑着说道,“你可真是我的贵人。” 沈北落无意识的护住了小侯爷的腰,一把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侧头问道,“怎么?” “没什么,”刘珩的头埋进了沈北落的脖颈处,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正好最近沈北落的兴致一直不高,索性带他出去散散心,手上松了劲,把脸探到沈北落面前,眯起眼睛笑道,“我带你出去玩一趟吧。” 沈北落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应了下来,“去小屋?” 刘珩摇了摇头,松了手,挣脱了沈北落的怀抱,拿过角落的桂花糕,勾起了一丝坏笑,“不,我们出趟远门。” 沈北落虽然不知道小侯爷想去哪,看他一脸高兴的样子,心底莫名的也跟着一起欢悦起来。 “好。”沈北落把装着糕点的盘子往刘珩面前挪了挪,眼中满是笑意。 —— 当晚,白十三回到侯爷府后,刘珩把她叫到了暗室,细细的交代了起来。 “无论你用什么法子,一个月内,我要你赚到这个数。”刘珩站在桌子前,伸手比了个三的手势。 白十三咕嘟的咽了下口水,低下头行礼道,“奴婢一定尽力。” 刘珩冷笑了一声,手指轻敲了敲桌沿处,发出哒哒的声响,“光是尽力可不行,要是挣不出来,你从哪来的,回哪去,我不会再用你。” 白十三紧紧的咬着嘴唇,深知小侯爷说一不二,连忙跪了下来,“奴婢遵命。” 刘珩满意的点了点头,难得心情不错,走过去把白十三扶了起来,“白子询再耍什么花招,你就去找沈叔,这两家药铺姓白,不过都是你白十三的白。” 白十三愣了一瞬,小侯爷的偏袒来的太突然,抬头看着他又确认了一边,连忙开口谢恩。 刘珩从桌子边拿过一张写好的白纸,对折了一下递给了白十三,“其他的我不管,这几种药,你多收一些货,有多少,便要多少。” 白十三低声应了一句,看小侯爷没有阻止的意思,打开了纸张,仔细看着里面的笔迹,大多都是一些外用的创伤药,还有些控制传染病的药物。 只是这些都是战场上才需要准备的药物,难道最近要打仗? 白十三脸色略有疑惑,抬头看到小侯爷正盯着自己,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刘珩收回了目光,低声说道,“明日我要出趟远门,会带上海棠,你那边人手不够,叫沈叔安排。” “奴婢知道了。”白十三小心的说道。 “还有就是这些药物。”刘珩手指略过桌子上的珍奇异草,最后停在了已经开败了的草乌前,“你多照看些,我不放心府上的侍女。” 白十三之前跟刘珩学过一段时间,要如何照顾这些草药,看刘珩的架势,这一趟远门可能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想要开口问问,却又不敢,低声应了一句,乖巧的站在原地,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刘珩手指拂过草乌长得挺拔的叶子,嘴角似乎含着一丝笑意,挥了挥手,让白十三退下去。 —— 次日一大早,趁着刘懿接管世子爷,分身乏术,刘珩带着沈北落和海棠,坐着从车行租来的马车,偷偷溜到了关卡处,装作商人,顺利蒙混出关。 西漠的景色与燕国完全不同,在这里,男女平等,不少异域美女直接站在街边叫卖一些小商品,从饰品到兵器,应有尽有。 海棠之前跟着刘珩来过几次西漠,深知小侯爷的喜好,刘珩索性叫她全权负责此次的食宿,一心带着沈北落游山玩水。 前几日,海棠总会安排两间上房,给小侯爷和沈北落。因为赶路辛苦,小侯爷多睡了些时辰,海棠试探的去叫门时,意外发现小侯爷的上房里竟是空无一人。不一会,看到两人一同从沈北落的上房里走了出来,看到等在门口的海棠,小侯爷一脸淡然,完全没有什么异样。 自此之后,海棠便直接把客栈中最好的一间上房定了下来,试探的跟小侯爷汇报时,小侯爷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只是看他眉眼似乎带着一丝笑意,看来对海棠的安排很是满意。 西漠同汉王朝有些不同,这里是由很多小国组成的,各自执政,互不干扰,共同之处则是,西漠人都很喜欢夜晚出游,因此这里的夜市非常有名。 前几次带着沈叔来时,刘珩想要晚上出去逛逛,总会被沈叔规劝,这次带了沈北落,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在客栈洗去一身疲惫后,刘珩总是偷偷的带着沈北落出门乱逛,看着街边形形色色的小吃,毫不犹豫的掏钱买了一堆,尝过味道后,便都扔给了沈北落。 沈北落知道刘珩此次出来,肯定不只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只是他不说,自己也不会去问。 迅速解决了刘珩的「剩饭」后,沈北落快步跟上了他,异国他乡,还是小心为上。 前面出现了一群人,人群之中,似乎正在表演什么杂技,刘珩伸手拉住沈北落,直直的往人群中挤着,无奈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挤来挤去,始终看不到中间的戏台。 刘珩挤不动了,只能垫着脚往中间看着,沈北落一把抱起刘珩,将他举到了肩上。 刘珩低头看着沈北落,灿烂的笑了起来,沈北落心顿时乱了一拍,伸手扶好小侯爷,防止他被人群挤到。 整场演出,人群看向戏台中央,只有沈北落,痴痴的看着刘珩的侧脸,眼里全无其他。 【作者有话说】:啊 北落宝宝你就这么沦陷了 小侯爷你可好好对我们小星星 这个死状 嗯 小侯爷你确实找人试过了药性 要打仗嘛??要嘛??要嘛?? 感觉你就是来玩的 带着你的小朋友 游山玩水 不理朝政 hhhh 第48章 想要 杂耍演出结束,人群逐渐向四处散去,沈北落找了个石阶,托着刘珩的软腰,把他轻放了下来。 刘珩面色微红,眼睛发亮,兴奋的跟沈北落细细的描述着刚才的演出,早就听闻西漠的杂耍很是厉害,第一次亲眼看到更是觉得惊艳,两个人站在一块翘起的木板上,来回跳着,却一直保持着平衡。 沈北落眼睛看着刘珩的侧脸,一脸认真的听着,趁他不注意,偷偷的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肩膀,见刘珩回过头,连忙放下了手,装作无事发生。 还未走出多远,刘珩又发现了一处热闹,直接拉起沈北落的衣角,快步往那边走去。 人群中央,竖立着一根几米高的竹板,一个异域大叔拿着手里的盒子,指了指头顶处吆喝着,“一百文钱一箭,谁能够射中这上面的铁环,我手里的同心锁便直接赠给他。” 刘珩顺着异域大叔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竹板的顶端,用红绳拴着一个铜钱大小的铁环,随着冷风,轻微晃动。 目光又转了回来,看到铁环的下面,稀稀散散的掉落几支铁箭,看来这个铁环,一直没有人能够射中。 刘珩拉了拉沈北落的衣角,凑到他耳边问道,“这个难么?” 沈北落抬头盯着铁环看了一瞬,中间的空隙很小,几乎只能容一支箭羽穿过。若是放在平地,倒也不是难事,偏偏挂在了空中,对着上方放箭,阻力加倍。 加上今日有风,越到高处越为明显,竹条不稳,带着铁环不规则的晃动着,想要射中,不是不可能,但确实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还没等沈北落开口,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便从人群中走了出去,递给大叔一串铜钱,拿起弓箭,仔细瞄准了一瞬,稳稳的把铁箭放了出去。 少年虽看着瘦弱,力气倒是不小,箭羽直直的冲着铁环飞了过去,看眼就要穿过铁环,竹条被风吹的轻晃一下,铁箭直接打上了铁环边侧,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软软的掉了下来。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不服气的笑容,伸手又递给了老板一串铜钱,拿起另一支铁箭,仔细的瞄准后,松手放了出去。 这一箭比刚才还要快,方向也很准,箭首几乎已经穿过了铁环,但仍差了一些,箭身撞上了铁环,铛的一声,又一次软软的掉了下来。 刘珩津津有味的看着少年射箭,站在旁边的路人开口说道,“伊木爷在咱们这算是箭术数一数二的人了,平日里射老鹰都不在话下,怎么射这个玩意却这么费劲。” 另外一个路人啧啧的两声,解释道,“你懂什么,越是动的东西越好瞄准。反倒是这种需要巧劲的东西,不好把握。” 眼看少年第三箭仍没有射中,刘珩有些失了兴致,想要叫着沈北落离开,听到路人又突然议论了起来,“这么一会,三百文钱就没有了,伊木爷想寻个同心锁还不容易吗?何必非要在这里花钱?” 另一个路人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同心锁看着简单,制作起来,这里面的门道可大了。这种锁,一旦锁上了便不可能再摘下来。这个技艺,是需要上等的铁匠,一点一点的打磨出来的,别说西漠了,就是整个汉王朝,也不见得能做出几个质量上乘的同心锁。” 刘珩的眉动了一瞬,探着头看向了异域大叔手里拿的木盒子,沈北落侧头看了刘珩一眼,开口问道,“想要?” 刘珩有些愣神,从来都是他要求沈北落去帮他做事,这还是沈北落第一次主动。 刘珩勾起唇角,慢慢贴到了沈北落面前,轻吐着一丝暧昧的气息,笑眼说道,“想要。” 沈北落挪开了目光,看了看周围,低声叫刘珩就在这里等他,不要乱动,借着旁边的石阶,起身越过人群,轻跳到了中央,掏出一锭银子来递给异域大叔,“在下想要试一试。” 少年手里仍拿着梢弓,看着沈北落,冷笑一声,周围的人突然兴奋了起来,在这片土地,还没有什么人敢公开跟伊木爷叫板。 异域大叔看着沈北落手上的银子,有意想接过来,看到伊木爷的表情后,思索了一瞬,终是没敢伸手。 “我说我玩完了吗?凭什么要让给你?”伊木离蔑视着沈北落,周边的侍卫从几个角落处聚集了过来,围在伊木离身边,死死的盯着沈北落。 沈北落一脸淡然,扫视了一圈侍卫后,开口说道,“公子刚才射了三箭,均未射中,不如让我三箭?” 伊木离看着沈北落,突然来了兴趣,挥手让侍卫都下去,眼睛含着阴险,走到沈北落面前,挑衅的说道,“如是你也没有射中呢?” 沈北落稳稳的站在原地,没有一丝惧怕的问道,“公子想要如何?” 伊木离冷笑一声,举起梢弓对准沈北落,“一口一个公子,你是汉人吗?” 沈北落颔首,迎着梢弓,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伊木离的箭术高超,这个距离,只要他放箭,沈北落不死也会重伤,围在周边的众人不禁为沈北落捏了一把冷汗,看他一脸淡然,又有些期待,不知两人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伊木离慢慢松了力,把梢弓递给了沈北落,沈北落刚要伸手去接,伊木离突然向前用力,弓身划过沈北落的侧脸,蹭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印子,“你可能不太知道我们西漠的规矩,你这样唐突的扰了我的兴致,本应当鞭挞后,罚你去做苦力。不过这次我原谅你,三箭,你若是射不中,当场跪下来给我道歉。” 刘珩站在人群之后,眼神阴冷的盯着伊木离,忽然有些后悔,在异国他乡,不该让沈北落强出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叫沈北落走时,只见他唇角含笑,伸手接过了梢弓,风轻云淡的说道,“一言为定。” 伊木离有些慌神,手里的梢弓直接脱了手,沈北落将手里的银子递给异域大叔,从他身边拿上了三支铁箭。 刘珩轻咬着嘴唇,这个伊木离箭术如此高超,三箭都没能射中铁环的中心,若是沈北落真的射不中... 刘珩的手紧握着拳,指甲咯的手心生疼,却完全不知,只是紧紧的盯着沈北落,相信他一定可以射中靶心。 沈北落没有着急射箭,而是把右手伸过头顶,感受了一下风的走向,转身把三支箭都搭在了弓上,沉了一瞬,转身对着上方稳稳的射了出去。 铁箭的分量不轻,能同时射出三支箭,可见沈北落的臂力有多惊人,众人痴痴的看着这三支箭,只见两支箭直直的撞上了铁环,无形中禁锢了铁环,中间那支箭,直直的穿了过去,箭尾挂在了铁环上,摇摇欲坠。 不知是谁喊出的第一声好,众人逐渐回过神来,一拨一拨的叫好着,沈北落向着伊木离端手行礼,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异域大叔小心的看了伊木离一眼,看他没有反对,小步走了过去,把木盒子递给了沈北落。 沈北落冲着异域大叔微点了点头,抬步要走,身后的伊木离开口叫住了他,“兄台好身手,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沈北落知道伊木离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离开,转过身,淡淡的开口说道,“公子过奖了。” 伊木离笑着盯着沈北落,走到他身边,探身问道,“不知兄台为何来到西漠?若是想寻个差事,不如跟着我?” 沈北落躲着伊木离的气息,抓紧手里的木盒说道,“我已是别人府上的家仆,不能决定自己的去留。” 伊木离大笑起来,不再难为沈北落,带着侍卫离去。 众人自觉给沈北落让出了一条道路,沈北落道了声谢谢,迎着众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了刘珩面前,单膝跪地,把木盒举过头顶,当成礼物献给了小侯爷。 刘珩只觉松了口气,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伸手拉起沈北落,绕开人群离开。 —— 走过了几条巷子,刘珩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过来,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只觉得有些饿了,拽着沈北落走到街边的小馆里,随意点了两个小菜,一壶温酒。 等着的功夫,刘珩从木盒中拿出同心锁仔细看着,想起刚才的场景,心有余悸,随手把同心锁扔到了一边,开口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不要冒这种险。” 沈北落紧紧的盯着刘珩的眼睛,“这是你想要的。” 刘珩用小指勾起同心锁,凑到沈北落眼前,伸出舌头轻舔了下嘴角,眯起眼睛问道,“我想要的,你都给吗?” 沈北落思索了一瞬,一脸肃然的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问过刘珩,他想要什么。 无论他有多努力,母后从未夸奖过他一次,想要看表演时,父王总是抱着哥哥,从未让他坐过自己的肩上。就算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只能自己咬牙去抢。 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他,只要是他想要的,什么都给,刘珩只觉心底有些异样,倒着温酒,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眼看一壶酒已经见底,刘珩扬手叫着店家再来一壶,端着酒杯,想要一饮而尽时,沈北落突然抬手挡住了酒杯,柔声说道,“先吃些菜。” 刘珩嘴角含着笑,伸手把手里的酒杯递到了沈北落嘴边,满眼秋水,一脸深情,“喝了。” 沈北落有些招架不住,就着刘珩的手,扬脖喝了下去。 刘珩嘴角上扬,心底有种说不出的喜悦,等店家拿来酒后,刘珩给自己倒了一杯,突然想探一探沈北落的底线,拿小指沾了沾酒杯里的温酒,伸向了沈北落嘴边。 沈北落的脸突然烧了起来,看着刘珩白玉般的小指,不知所措,刘珩轻笑了一声,正准备拿回来时,突觉指尖有些润湿,抬眼看到沈北落竟真的张开了嘴,轻含了进去。 刘珩心底的火彻底烧了起来,拿出一锭银子扔在了桌子上,伸手拽起沈北落走出了小馆,往客栈的方向疾步而去。 【作者有话说】:沈北落侧头问道 想要? 刘珩探过身去 一脸暧昧的说道 想要 嗷嗷嗷 北落君实在是 太宠了! 此章结尾处有只大大的河蟹走过 如果有小朋友感兴趣 考虑一下要不要建个小群分享一下 hhhh 第49章 痕迹 两人越走越急,完全顾不上脚下,刘珩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直接往旁边摔去,沈北落一把环过他的腰,紧紧的把人搂进了怀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劲上了头,刘珩意识有些迷离,慵懒的窝在沈北落的怀里,双手环住沈北落的脖颈,呵着热气撒娇道,“我走不动了,抱我。” 沈北落愣了一瞬,侧头避开小侯爷有些炙热的呼吸,把怀里的人往上一带,单手抱着他,往回走着。 刘珩的双腿盘在了沈北落的侧腰上,愣愣的看着他泛红的侧脸,坏笑一声,够着沈北落的耳朵,吐着热气叫着,“北落。” 沈北落浑身一颤,不敢低头看怀中的美人,低声嗯了一句,右手用力环紧了小侯爷的腰身,越走越急。 到了客栈门口,两人不想惊动守夜的伙计,刘珩抬头,指了指二楼微开的窗,沈北落心神领会,借着旁边的石狮,抱着刘珩轻巧的跃了上去。 翻窗进屋后,沈北落松手放开了小侯爷,小侯爷却像一只没有骨头的小猫一样,软软的赖在他身上,手指有意无意的在沈北落衣袍上划着,听到沈北落的气息有些急乱,刘珩坏笑着把小指举到他面前,挑逗的说道,“还要吗?” 沈北落盯着刘珩看了一瞬,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张开嘴,一口含住了他的小指, 刘珩只觉得全身酥酥麻麻,月光从窗户的细缝照了进来,沈北落的侧脸裹上了一片银色,刘珩狠心抽出了手指,对着沈北落的薄唇,直直的攻掠了过去。 沈北落轻哼了一声,不自主的环住了怀里的人,意念全无,只靠着最原始的本能,笨拙的回应着。 ——一只河蟹走过—— 天还没亮,刘珩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觉得今日的枕头似乎有些咯人,闭着眼睛随手摆弄时,听到沈北落吃痛的轻哼了一声。 刘珩瞬时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枕在了沈北落的胸口,手指拂过他的锁骨,一片混着牙印的深红色。 刘珩的大脑空白了三秒,回过神,正要想个对策时,抬头看沈北落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双深褐色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刘珩讪讪的笑了一下,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余光扫过沈北落胸口,小声问道,“疼吗?” 沈北落玉白的脸上似乎染上了一丝红色,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刘珩突然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唐突,刚要开口解释,便听到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海棠柔声的说道,“侯爷,李二公子来了。” 李厉? 刘珩有些疑惑的蹙眉,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西漠。 沈北落侧头看着小侯爷,看他眉头紧皱,以为他像以前一样,不想让自己出现在李厉面前,轻叹了口气,从他身边滑下了床榻,伸手整理着半开的内衬。 刘珩看沈北落的样子,以为他因为昨晚的事情而生自己气了,不看贸然开口,却又有些忍不住,偷偷往沈北落的方向看了过去。除了些羞耻的红色,腰间似乎还有些抓伤的痕迹,满满的不可言喻。 刘珩的心跳乱了几分,看沈北落似乎看了过来,迅速把脑袋低了下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慌乱。 沈北落整理好衣衫后,看刘珩紧低着头,没有说话,自觉地走到了窗边,轻巧的翻了出去。 刘珩一句北落还没有叫出口,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心里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莫名还夹杂了一丝愧疚,明明不需要躲避,沈北落却做得像个被正宫撞到的小媳妇一样。 刘珩随后站了起来,看到内衫摇摇欲坠的挂在了自己身上,伸手整理着。奇怪的是,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丝伤痕,只是手腕处,有些红肿。 红肿? 刘珩抬起手仔细看着,怎么自己老是伤在这个位置。 难道说是? “侯,侯爷。”海棠看屋内半天没有动静,试探的又叫了一声。 刘珩走过去打开了房门,海棠立马低下了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场景。 刘珩看了看周围,只有海棠一人,小声吩咐道,“你去把他叫过来,躲着点外人。” 海棠低头应了一声,小步退了下去。 —— 跟着李厉来的,还有一壶刘珩叫来的浓茶。 刘珩打发了店小二,自顾自的倒着热茶,指了指旁边的软椅,示意李厉坐下来。 李厉看他十分悠然,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怎么来了?不知道西漠很危险吗?” 刘珩抬眼看了李厉一眼,没有跟他计较,端起热茶轻吹了吹,“危险吗?你一个守着边疆关卡的将军都能来,我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小侯爷有什么不能来的?” 李厉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刘珩说的很有道理,在这片地域,他被认出来的可能性,比小侯爷被认出来的可能性高多了。 李厉搔了搔头发,转移着话题问道,“沈北落呢?” 刘珩端着茶杯的手停了一瞬,装作淡然的问道,“怎么?你想见他?” 李厉讪笑了一声,本以为这次刘珩又和沈北落睡在一起了,没想到沈北落竟然不在,心里莫名有些欢喜。 喝下一杯浓茶后,看李厉没有反应,刘珩有些不耐烦,开口问道,“你到底来干嘛的?” 李厉看了看窗户处,凑到刘珩身边说道,“我知道你是来干嘛的。” 刘珩轻挑了下眉,转头看着李厉没有说话,李厉一脸笃定,最终敌不过小侯爷的目光,慢慢低下头去。 “那你说说,我是来干嘛的?”刘珩放下了茶碗,轻声问道。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此次来西漠的目的。如果真的被李厉猜了出来,那么... 李厉没有正面回答小侯爷的问题,绕着手,试探开口问道,“今日我陪你一起去吧?有个人跟着你,生意更好谈些。” 刘珩怔了一瞬,手指轻敲这茶碗的边沿,勾起唇角,带着一丝邪笑的问道,“明显?” 李厉轻摇了摇头,“前几日我去过白十三的铺子,知道你备了些药物,我只是知道的多了些,把这些事情串了起来,才猜到了你的意图。” 刘珩轻点了点头,自从李厉认他为主后,这些事情就没有瞒过他,“也好,今日你陪我一起去会一会卖家。” 李厉行礼应了一句,一瞬后,好奇的问道,“沈北落跟着一起吗?” 刘珩轻抿着唇,沈北落应该正在气头上。更何况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知道的越少越好,随即摇了摇头,“他不去。” 李厉显然没有看出刘珩想要保护沈北落的意思,只觉得自己跟小侯爷更亲近些,笑着坐到了刘珩身边,开心的拿起茶壶,侍奉着小侯爷喝茶。 —— 逛了三家兵器铺子后,刘珩冲着李厉使了个眼神,李厉轻点了点头,转身找着店里的伙计,小声不知说了些什么。 伙计听完李厉的话后,脸上有些惊讶,跟他又确认了一遍后,小跑到了后院处。 半晌后,伙计快步走了回来,赔笑着带着二位客官往后院走着。 一个身批皮草的中年男人懒洋洋的靠在长椅中,拿着烟丝,不紧不慢的往烟袋里装着,看到伙计带着刘珩和李厉走了过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开口问道,“就是你要买兵器?” 李厉看了刘珩一眼,站到了他面前,有些不满的问道,“你这个态度,想不想做生意啊?还是说,你们西漠人做生意时,对待客人都是这个态度?” 中年男子不屑的笑了一声,总算抬眼看了一眼李厉,“平民老百姓买个称手的武器,那叫做生意,你这种,叫谋反,是要掉脑袋的。” 李厉愣了一瞬,没想到中年男子能够把话说的如此露骨,刘珩走上前,轻推开了李厉,客气的笑着,“您言重了,我们哪有那个胆子。不过是替府上的主人,寻些侍卫使用的兵器罢了。” 中年男子看了刘珩一瞬,轻吐出了一口烟雾,没有说话,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过来,附在中年男子的耳朵旁说了几句,中年男子的脸色一变,转头仔细打量着刘珩。 李厉刚要开口呵斥,中年男子突然拿下烟杆,敲掉了烟袋里的烟丝,伸出手来做着请的手势,“这位公子,我们爷有请。” 刘珩和李厉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老板卖的什么官司,感觉有些危险,向后退了两步,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脱。 李厉余光扫到整个院子的外侧,都围满了侍卫,抬手摸到了剑梢,一身防御的状态。 一个爽朗的笑声从院子外面传了过来,众人低着头,让出了一条路,昨夜遇到的伊木离,一脸悠然的走了进来,随意的挥了挥手,中年男子赔笑着退了下去。 李厉疑惑的看了刘珩一眼,看他的表情,似乎早就认识刘珩一样。 “这西漠所有的兵器铺子,粮草铺子,车马铺子,都是我家的。无论你想要干什么,恐怕都绕不过我这个人。”伊木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刘珩,眼神中满是不屑。 刘珩明白,他肯定是昨晚看到了自己和沈北落在一起,思索了一瞬,勾着唇角客气笑道,“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伊木离举起了手,竖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道,“伊木离,我父王是西漠里左王爷,你现在踩得土地,以后都是我的!” 刘珩轻笑了一瞬,抬手行礼说道,“见过伊王爷。” 伊木离看他没有一丝惊慌,反倒来了一丝兴趣,“我看你也不是个没胆的人,我做主了,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什么,只不过...” 伊木离半眯着眼睛,邪笑着看着小侯爷,没有继续说下去。 站在一边的李厉怕他会对小侯爷不利,有些着急的问道,“只不过什么?” 伊木离嘴角含笑,有些暧昧的看着刘珩说道,“我要昨晚的那个人,只要你把他交给我,这些东西,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刘珩眉头轻皱了一瞬,随即散开,面上维持着笑容,半晌没有吭声。 兵器,肯定要。 但是,沈北落。 刘珩的手藏在了袖子之下,紧紧的握成拳,指尖扎的手心生疼,却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啊 小侯爷他竟然敢跟你要沈北落 你给嘛?给嘛?给嘛? 你俩可是刚刚 虽然还没正式说清楚 但你俩... 没有兵器没有车马 外患又该怎么造势 身居高位 更加身不由己。 第50章 牺牲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待万家灯火亮起时,伊木离终于松了口,许他们离开,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戒备的从兵器铺里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刘珩,一脸倦色,跟在他身后的李厉,一脸无奈。 李厉小心的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着他们,凑到刘珩身边小声嘟囔道,“不就是个暗卫吗?有什么舍不得的?” 刘珩微皱着眉,没有理会李厉的话,快步向前走着。 李厉看他没有反应,伸手拽着刘珩的衣袖,继续劝说着,“伊木离开出的条件不够好吗?我敢说,整个西漠,都不会有比他再合适的卖家了。” 刘珩身形微顿,眼看自己还处于伊木离的射程范围内,不敢停留,又快步走了起来。 李厉不愿放弃这个机会,索性双手用力,直接把刘珩拽停了下来,“沈北落长得是挺好看的,大不了,我回燕国照着他的样子再给你寻一个,错过了伊木离,你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这么好的机会,可能就只有这一次!” 刘珩眼神突然阴冷,盯着李厉,没有说话。 李厉这次没有屈服,咬着唇没有说话,手上却不肯松劲,紧紧的拉着小侯爷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刘珩抬手拽着衣袖,却没有挣脱出来,直接掏出了弯刀匕首,顺着李厉拽着的地方,狠狠的划了下去。 李厉向后退了两步,手里攥着那一抹衣服,有些惊讶的看着刘珩。 刘珩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要走,突然觉得身后有些响动,回过头,一支黑色的箭羽直奔他而来,箭速太快,刘珩闪躲不及,抬起了双手护住了面门的位置。 等了一瞬后,刘珩却没有觉得疼痛,放下双臂,看到沈北落挡在了他面前,单手抓住了箭羽。 沈北落背对着刘珩,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从他用力到发白的指尖看,这次沈北落真的,很生气。 伊木离手里还维持着拉弓的姿势,看到沈北落出现,嘴角扬了起来,满眼笑意,“我们又见面了。” 这支箭应该是被特殊处理过,箭身充满了倒钩,鲜血从沈北落的手里点点渗了出来,顺着箭羽,滴滴答答的掉在了地上。 伊木离紧盯着沈北落流着血的手,突然伸着舌头轻舔了舔嘴角,得意的扬了扬眉毛说道,“看到了吧,这是我们西漠特有的武器。” 刚才还一脸淡然的刘珩,看到伊木离黏在沈北落手上的眼神后,突然多了一丝愠色。 虽然生意没有谈成,刘珩此时还不想彻底跟伊木离撕破脸,轻走到沈北落身边,低声说道,“北落,我们走。” 沈北落应了一声,手上没有松劲,仍死死的握着铁箭。 伊木离没有阻拦的动作,眼睛上下扫视着沈北落,扬声说道,“小美人,我们还会再见的。” 刘珩心底的那团火彻底烧了起来,还没等他说话,沈北落直接转身将手里的箭扔了出去,擦过伊木离的脸,直直的钉在了院子的门上。 伊木离勾起唇角盯着沈北落,抬手擦掉了脸上的血迹,挑衅的放进了嘴里,细细品尝着。 刘珩强忍着怒气,咬紧牙关冲着伊木离行了一礼后,拽着沈北落转身离开。 三个人一路疾行,小侯爷一脸阴冷的走在最前面,一言不发。 李厉突然觉得刘珩有些瘆人。虽然他之前也是喜怒无常,但从未像这次一样,发过这么大的火,刘珩越是不说话,李厉越是恐慌,紧紧地跟在小侯爷身后,不敢说话。 周围的人声嘈杂起来,客栈的招牌在巷子尽头,若隐若现,刘珩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着李厉,冷着脸没有说话。 李厉自知理亏,慢慢低下了头。如果不是他的阻拦,小侯爷很可能已经走出了伊木离的射程范围内,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伊木离没有看到沈北落的话,小侯爷就不会这么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刘珩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你走吧。” 李厉应了一声,余光扫过了站在旁边的沈北落,不敢多言,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李厉走后,刘珩咬着唇,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沈北落陪着他站了一会,觉得两人这么站在路边,有些显眼,试探的问道,“我们...?” 刘珩突然回过了神,伸手拉过沈北落受伤的那只手,仔细看着,上面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口子,有些已经凝成了血痂。 刘珩的心突然绞着疼了一瞬,把沈北落的手拉到唇边,轻呼了一口气,柔声问道,“疼吗?” 沈北落摇了摇头,刚才没有听清李厉拽着刘珩在说些什么,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看刘珩全神都在自己的手心处,心里微颤,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刘珩把手掌附在沈北落的手背上,小心的从外面把他的手包了起来,一脸温柔的看着沈北落,“我们先回去,让海棠处理一下伤口。” 沈北落低声应了一句,刚才还冰凉的指尖,此时一片温柔,任由小侯爷拉着,往客栈处走去。 —— 月光顺着窗户上的缝隙照了进来,刘珩拉着沈北落躺回了床榻上,伸手抓着沈北落的衣带,无意识的放在手里把玩着。 等了一会,见小侯爷没有开口的意思,沈北落试探问道,“今天...?” 刘珩想到伊木离盯着沈北落的眼神,一阵厌烦,蹙眉说道,“这些糟心的事,不说也罢。” 沈北落有意追问,伸手抓住了刘珩的手腕,碰到了红肿之处,刘珩吃痛的哼了一声,沈北落连忙松了手。 刘珩揉了揉手腕,笑眼看着他说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沈北落垂着头,挪开了目光,像是决定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这次来西漠,为什么?” 刘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思索了一瞬,开口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沈北落点了点头,一脸坚定的看着小侯爷。 刘珩起身,凑到沈北落耳边,小声说道,“我想谋反,让汉王朝换一个主人。” 沈北落身子轻微一颤,侧着头看着小侯爷,只见他一脸轻描淡写,像是刚才说的是,晚上想吃什么一样。 “那你...”沈北落突然明白了李厉的坚持是为什么,在西漠这片地域,想要绕过伊木离买兵器和马匹,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刘珩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凶狠,“这些事不用你管。” 沈北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刘珩的侧颜,只见他半张着嘴打了个哈欠,像只小猫一样靠了过来,直接窝在了沈北落怀里,撒娇道,“不想这些了,我们睡觉。” “好。”沈北落轻拍了拍小侯爷的肩,顺着他侧躺了下去。 —— 随后的几天里,刘珩只字不提买兵器的事情,带着沈北落在西漠到处游玩,尝尽异域美食。 李厉来过两次,每次都是一脸愁容的来,一脸更愁的离开。 既然伊木离已经注意到刘珩了,他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越不安全,李厉想要劝说他回到燕国,小侯爷却是一脸淡然,完全没有采纳他建议的意思。 刘珩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到手,此时回去,前功尽弃。 世间万物不过都是彼此的利益牵扯,刘珩坚信,这单生意,一定能够找到彼此的平衡点。 自从知道了刘珩的秘密后,沈北落的心便悬了起来,几次想开口询问刘珩,都被他不冷不热的挡了回去,淡然的让他不要担心。 李厉第三次到客栈找刘珩,沈北落自觉地退了出去,不敢离小侯爷太远,索性坐在了客栈的屋顶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人群。 小侯爷的上房里传出了几声呵斥。没过多久,只见李厉紧蹙着眉,脚步飞快的走出了客栈。 沈北落思索了一瞬,从屋顶上跃了下去,快步追上了李厉。 “李二公子,留步。” 李厉听到声音后愣了一瞬,转过身,发现真的是沈北落叫住了他,没好气的说道,“诶呦,我可不敢当,不知沈公子找我有什么大事?” 沈北落见周边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指了指客栈后的小巷子,“李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厉见沈北落似乎没有恶意,不耐烦的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过去。 两人看了看对方,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沈北落思索了一瞬,试探的问道,“敢问李公子,伊木离到底开出了什么条件?” 李厉扬了下眉毛,看了看周围后,低声问道,“你知道了?” 沈北落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虽然这几日刘珩没有再提,还是能感觉到他心中一直挂念此事,沈北落紧盯着李厉,想要从他嘴里要出个答案。 李厉紧咽了下口水,要是小侯爷知道,自己跟沈北落提及此事,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是,小侯爷前面的路已经铺好,到这一步放弃的话... 李厉挣扎了一瞬,冲着沈北落微挑了下眉毛,没有说话。 沈北落迟疑了一瞬,突然反应了过来,有些惊讶的指了指自己,开口问道,“我?” 李厉点了下头,一字未说,如果日后被小侯爷知道的话,也不能怪到他头上,这是沈北落自己猜出来的。 沈北落垂下了头,沿着巷子走了几步,半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李厉问道,“李二公子,可有法子能拖住侯爷?” 李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话说的有些结巴,“你,你要干嘛?” 沈北落一脸坚定,开口说道,“你们拿到了东西就立马离开,等你们安全回去后,我会寻个机会逃掉。” 李厉仍有些犹豫,担心的说道,“伊木离可是西漠左王爷的独子,你要只身逃出西漠,恐怕不是件易事。” 沈北落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厉见他真的下定了决心,犹豫再三,从怀中掏出一袋粉末,“这里面是些混着忘忧散的迷药,本来以为可能用得上。现在看来,也不用了,你想办法让刘珩喝下,我保证他能昏睡一整夜。” 沈北落接过迷药,放在手里搓揉着,对着李厉低声说道,“侯爷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把他安全的送回去。” 见沈北落如此,李厉终于对他有了一丝好感,举着手指发誓道,“我一定护送侯爷回去,至于你,你,你一切小心。” 沈北落小心的收起了迷药,郑重的跟李厉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诶 我的北落小宝宝 虽然不知道 把小侯爷逼急了 会不会真的舍弃掉你 但你主动要牺牲 这小侯爷醒过来 该有多伤心啊 第51章 暴怒 黑暗中,刘珩感觉自己的身子很轻,像是躺在了一片虚无上,眼皮却有些发沉,挣扎了一瞬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周边一片深红色,刘珩适应了一瞬后,转头向四周看去,满是看不到尽头的迷雾。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后,刘珩慢慢的坐了起来,身下没有任何事物,自己真的像是躺在了空中,无根无靠。 刚才好像还在跟沈北落用晚饭,怎么一瞬间的功夫,就被拐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来? “北落?”刘珩试探的叫了一声,迷雾瞬间吞噬了他的声音,除了寂静,没有其他。 刘珩有些防备,慢慢站了起来,试着往旁边迈了一步。虽然脚下什么东西都没有,却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样,完全没有踏空的感觉。 刘珩向着周围走出了几步,完全分辨不出任何方向,索性站在了原地,紧紧闭上了眼,仔细辨别着周边有没有奇怪的声音。 “他们给你下了药?” “我自己喝的!” 刘珩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两句话听得真真切切。就像是在他耳边说的一样,找准了声音的来源,刘珩直直的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迷雾渐渐散去,刘珩觉得此地有些熟悉,伸手敲了敲旁边的酒缸,终于想起,这就是他被沈北落救下后,躲开追兵的废弃酒厂。 绕过一排空着的酒缸,刘珩看到另一个崴了脚的「刘珩」正一脸迷离的盯着沈北落看着,双手被禁锢在沈北落手里,不安分的往沈北落身上凑着。 刘珩的脸突然烧了起来,虽然平时很喜欢调戏沈北落,面前的场景明显多了一丝情欲的味道。难道说,眼前的画面,正是自己一直没找回来的那段回忆? 隔着一排酒缸后的「小侯爷」又不安分起来,满满调戏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跟你说,我救了个姑娘,穿着一身红衣,长得还怪好看的。” 这个..? 刘珩觉得有些好笑,怕身后的两人听到动静,连忙伸手捂到了嘴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沈北落应该是没有说话,半晌后,只听到「小侯爷」暧昧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可是她没有你好看,谁都没有你好看。” 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刘珩耐不住好奇,慢慢转过身,透过酒缸的细缝看了过去,「小侯爷」背对着自己,两只白细手腕被沈北落紧紧的抓在手里,挣扎的有些红肿,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一心探着头往沈北落的方向凑着,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软声斯磨。 刘珩下意识的伸手看了看自己还未完全消肿的手腕,心里满是震惊。 难道..? 再抬头看时,「小侯爷」的贝齿正在撕扯着沈北落的衣服,眼看已经滑过肩角,露出一片白玉,刘珩再也看不下去,转过身去小口急喘着粗气。 怪不得自从这一夜之后,总觉得沈北落喜怒无常,原来是因为这个。 刘珩想到,自己当时还满不在乎的凑过去问他,自己手腕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突然有些愧疚。既然记忆回来了,等一会见到沈北落后,一定要好好哄他两句… 身后的声音突然消失,深红色的迷雾紧紧的围了过来,刘珩伸手阻拦,却丝毫没有效果,被迷雾卷起带到空中,不知道向着什么方向奔了过去。 刘珩再睁开眼时,只觉头疼的有些厉害,守在床榻边的李厉见刘珩醒了,连忙走了过来,低声叫到,“侯爷。” 刘珩觉得身子还是有些轻,伸手找着李厉腰间的软肉,使劲掐了一下,李厉吃痛的叫了出来,“疼疼疼!” 刘珩轻笑了一声,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在梦境之中,慢慢起身问道,“你怎么在这,沈北落呢?” 李厉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默默的低下头去,一副认错的样子。 刘珩转着眼睛思索了一瞬,眼神中透着一丝阴冷,开口问道,“是你给我下的药?” “不是我。”李厉小声的说道,按理说服下忘忧散后,应该记不得之前的事情,看小侯爷的反应,怎么反而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难道这个是假药? “那是他下的?”刘珩语气中透着一丝凉意,盯着李厉问道。 李厉紧紧抿着唇,挣扎再三,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是,从我这里拿的药。” 刘珩一脸愠色,抬手指着李厉,似饥似嘲的说道,“行啊,你现在都学会给我下药了,沈北落呢?叫他过来,我一起罚。” 李厉一脸为难,张了张嘴,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刘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一把拽过了李厉的领口,低声问道,“他去找伊木离了?” 李厉被刘珩勒的有些气短,却又不敢挣扎,只得小口小口的急喘着气,双手死死的握成拳,抑制着求生的本能。 刘珩看他脸憋得有些紫红,愤怒的放开了手,一把推开李厉,低吼道,“你哪来的滚哪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李厉愣在了原地,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见过刘珩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大着胆子拦住了刘珩的去路,低头说道,“伊木离已经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兵器,马匹,粮草,一样不少,区区一个沈北落,我可以...” “区区?”刘珩眼里似乎有了一丝杀气,一步步的,把李厉逼到了墙角处,“那是我的人,我不许!” 李厉蜷缩在了角落处,感受到了刘珩的暴怒,不敢再多说一句。 刘珩知道,以沈北落的性子,肯定是自己想去,才会走的,李厉最多也就是个推波助澜的作用,轻敛去了些戾气,慢慢开口道,“这么多年,我不是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知道伊木离能给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我不愿意用一个男人去换,你懂吗?” 李厉怔怔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懂了,还是根本没听进小侯爷的话。 刘珩穿好外袍后,向着李厉走了过来,双手扶着他的肩,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当你是兄弟,你若愿意跟着我,我许你王权富贵,你若不愿...” 李厉有些着急的打断了刘珩的话,“我愿意。” 刘珩使劲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伊木离给的这些东西,我们都会有的,你守在这里,我去会一会他。” “候,侯爷。”李厉跟着刘珩走了两步,想要跟着他一起去。 刘珩转过身,不容拒绝的说道,“我命令你,留下。” 李厉只得站在原地,满脸焦急的看着刘珩离开。 刘珩思索了一瞬,沈北落不在,带再多的侍卫也没有什么作用,索性一个都不带,独身一人走到了前几日去过的兵器铺子。 店里的伙计看他还敢出现,忙迎了过去,笑着说道,“不知公子此次想挑些什么?” 刘珩气定神若的拿起一把梢弓,端在手里直接拉了起来,淡然的说道,“去把你们老板叫来。” 伙计赔笑说道,“太不巧了,我们掌柜的今日不在店里,恐怕...” 刘珩嘴角勾起了一丝邪笑,手上松了劲,弓弦直直的崩了出去,发出一声脆响,转头看着伙计,一字一顿的说着,“把你们大老板找来,我要见伊木离。” 伙计满脸愁色,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伊木离带着几个侍卫,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走到刘珩面前,挑衅的说道,“呦,贵客啊,您想买点什么?” 刘珩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梢弓,端手行礼道,“今日确实没有什么想买的,我是来找人的。” 伊木离挥了挥手,几个还在挑选兵器的客人连忙停了下来,跟着伙计快步走了出去,几个侍卫整整齐齐站在伊木离身后,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刘珩看着。 “找人?”伊木离戏挑的说道,随手拿起一支匕首玩了起来,“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我这里只卖兵器,不卖人。” 刘珩轻笑了一瞬,不畏伊木离身后的侍卫,走到他身边,凑在他耳朵旁小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汉王朝的侯爷,此次来,确实有些不便告人的秘密。” 伊木离挑了下眉,仿佛对刘珩说的话很感兴趣,转身看了眼侍卫,让他们也都退下去。 等整间屋子只剩下两个人时,伊木离大大咧咧的走到木椅边坐了下来,扬声问道,“侯爷,您在小店买的东西,若是传出去,可够你掉几次脑袋的?” 刘珩嘴角含笑,移步到伊木离身边坐了下来,“三五次怕是有了。” 伊木离放声大笑了几声,觉得刘珩的话很有意思,“那你还敢来?” 刘珩伸手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发出几声脆响,“总要试一试。” 伊木离点了点头附和着,自己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仍对那些顽固的老臣没有办法,转头看了看刘珩,嬉笑问道,“你想把他弄回去?” 刘珩略一颔首,趁伊木离还没开口时,直接说道,“我会给你更好的条件。” 伊木离转了下眼珠,好奇的问道,“什么?” 刘珩冲着伊木离勾了勾手指,看他过来后,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不知王爷小时候可去过汉王朝?” 伊木离偏头看了刘珩一眼,“当然去过,我小的时候,我父王还差点把燕国打了下来。” 刘珩想起了那段战争,默默地握紧了拳,装作淡然的说道,“你与我谈生意,不要把别人掺和进来,我若赢了,把燕国的土地划给西漠,如何?” 伊木离眼前一亮,“此话可当真?” 刘珩一脸坚定,轻点了点头,“虽然我确实有些舍不得这个人,但我更不想以后被别人说,是靠男人换来的江山,你若有意,我们合作,你若不愿,人,我还是会想办法带回去的。” 伊木离仔细盯着刘珩看着,一瞬后,相信了刘珩的话,吹了声口哨,一个侍卫推门而入,伊木离附在他耳边吩咐着,把沈北落带过来。 【作者有话说】:诶!小侯爷你可终于知道了 北落早就是你的人了 暴怒 是暴怒啊 hhhh 只身赴宴 怎么都不像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因为爱情-啊哈哈哈哈 明日份 超级甜! 第52章 表白 等待的功夫,伊木离闲的有些无聊,起身在铺子里寻着好玩的,最终拿起了一把做工精细的匕首,用拇指试着它的锋刃。 出生在帝王家,刘珩对任何人都有一种天生的防备,不知为何,对眼前这个异域的小王爷。反倒觉得有些亲切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过于痛快的答应了自己的提议。 伊木离感觉到了刘珩看过来的目光,勾起一边的嘴角,邪笑道,“怎么?侯爷也对我们西漠的匕首感兴趣?” 刘珩盯着伊木离手里的匕首,含笑道,“早就听说西漠的匕首做的很是特别,这几日逛下来,果然如此。” 伊木离放声笑了几声,大方的把手里匕首递了过来,“都是些小玩意,西漠处于沙漠中央,随手带个匕首防身用的。” 刘珩只犹豫了一瞬,便伸手接了过来,小心的滑过刀刃,冰凉彻底。 伊木离看刘珩小心翼翼的动作,眼里满是戏侃,直接坐到了刘珩旁边的桌子上,带着刘珩的手,大胆的试着匕首的刀刃,“小心点,这把匕首开过刃,很锋利。” 话音还未落,刀刃便划破了两人的手指,鲜血从指尖滑过。 伊木离笑着放开了刘珩的手,把拇指放在嘴里,毫不在意的直接把血迹舔掉。 刘珩轻笑了一声,捏起衣角,轻轻拭去手指上的血迹,“听闻西漠的毒药也很厉害。” 伊木离抢过刘珩手里的匕首,放在手里随意玩了起来,丝毫不畏刀刃的锋利,“是啊,很多毒药只有我们这才有,比如,草乌?” 刘珩表情微变,抬眼看着伊木离,只见他正紧紧的盯着自己,眼里装满了玩世不恭。 草乌,难道说?刘珩思索了一瞬,决定索性放在桌面上谈一谈,手放在桌子上,轻敲了两下,慢慢开口道,“王爷可是,几个月前,丢了一盆草乌花?” 伊木离大笑起来,双指捏在一起,打了一个响亮的响指,“没想到侯爷还会算命啊,不错,三个月前,我的人从边界处寻了一株上好的草乌花,本是想带回来磨成药粉的,没想到中途却被人截了去。” 刘珩瞬间明白了过来,怪不得他能这么轻易的答应自己,换了条件,原来不是一见钟情,而是肆意报复。 刘珩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慵懒的靠在了椅子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认出他来的?” 伊木离双手撑着椅子的把手,俯身靠近刘珩,小侯爷的睫毛是卷起来的,细看过去,不太像汉族人,反倒是有些像西漠人。 “敢从我面前把东西抢走的,肯定不是西漠的人,当晚过于混乱,只知道那人箭术不错,能一次射出多支箭羽。” 刘珩有津有味的听着,细长的眼睛悠悠的看着伊木离,嘴角含笑,没有说话。 伊木离轻笑一声,一口温暖的气息探到了刘珩脸侧,“那晚见识过沈北落的箭术后,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所以想要试一试你。” 刘珩丝毫没有躲闪,一双媚眼中反倒是带了一丝暧昧,小声说道,“要是你猜错了呢?” 伊木离大笑了两声,“反正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人,好不容易看到个像的,肯定要抓来问问,错了就错了,收个美人也不错。” 刘珩伸手甩向伊木离,动作很快,但用力不猛,伊木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刘珩没有挣扎,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草乌这件事确实是我理亏,王爷想要些什么补偿?不如我把同心锁让给你?” 伊木离不屑的切了一声,“那种小玩意又没什么用,你喜欢就留着吧。” “那你想要?”刘珩开口问道。 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侍卫小声的问道,“王爷,人带来了。” 伊木离手上未动,还保持这个看起来有点暧昧的动作,扬声说道,“让他进来。” 刘珩挑了下眉,也没有用力挣脱伊木离的手,顺从的靠在椅子上,一副跟着伊木离看好戏的样子。 沈北落进来的时候,伊木离正背对着他,伏下身不知在做些什么,往下看去,椅子上好像还坐了一个人,垂在腰间的玉佩有些熟悉,好像是… 沈北落有些愣神,又看着玉佩确认了一遍,确实那个人的,只是这两个人的姿势… 沈北落慢慢低下头去,站在门口无法挪动。 伊木离听到了动静,松开了手,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转身看到一脸冷清的沈北落,嗤笑一声,勾了勾手指说道,“你家主人来寻你了,你走吧。” 沈北落的双手被锁在了身后,脚上还拷着一条铁链,静静的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伊木离说的话。 刘珩看清沈北落的脚链后,心中涌起一丝怒火,强装出了笑意,拉了拉伊木离的衣角,“你也太狠心了吧,就这么对我的人?” 伊木离大笑了两声,叫人过来给沈北落解开禁锢,沈北落全程低着头,似乎正努力的压制着什么。 等到沈北落身上的禁锢都被解除,刘珩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伊木离身边,小声说道,“我还欠王爷一个赔罪礼,王爷若是想好了,随时差人去找我要。” 伊木离暧昧的看着刘珩,伸出了拳,“一言为定。” 刘珩伸手过去,没想到一把被伊木离拽进了怀里,想到沈北落还在他们的地盘里,没有过于挣扎,伸手推了下伊木离的腰,笑着带着沈北落走出了院子。 一路上,沈北落一句话都没有说,头一直低着,紧紧的跟着刘珩。 走到了僻静处,刘珩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平静的看着沈北落。 “你现在都学会给我下药了是吧?” 沈北落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刘珩本来一肚子怒火,看到沈北落这样,却一丝都发不出来,本还想多教育沈北落几句,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最终还是算了。 刘珩轻叹了口气,伸手拉过沈北落的衣角,拿在手里无意识的玩着,“你跟李厉一合计,今天就敢直接给我下药,那是不是改天就敢趁我不备,直接把我的侯爷府卖了换钱?” 沈北落身子僵了一瞬,小声说道,“我没有。” 刘珩拉着沈北落衣角的手突然用力,把人直接拽了过来,贴在他耳边问道,“李厉不相信我就算了,你怎么也不信我?” 沈北落有些变扭的别过头,喃喃道,“我信你,我只是知道你想要那东西,想去试试。” 刘珩听到这里,突然变得有些愤怒,转头看着沈北落的眼睛说道,“那可是左王爷唯一的儿子,你武功再好,能和一个西漠抗争?” 沈北落又沉默了起来。 “本来不是这么难的事,你跟李厉这么一闹。反而让我非常被动,不得不花费更多的代价去争取这一批物资。”刘珩有些无奈的说道,本来可以跟伊木离谈些别的条件。但刚才沈北落在他手上,若不把条件说的有利些,恐怕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人。 沈北落看刘珩如此,想到刚才刘珩和伊木离的亲密行为,难道说,小侯爷是拿自己来换的? 心里涌上了一阵酸涩,沈北落有些诧异的看着刘珩,“你是不是?” 看沈北落的表情,刘珩知道他肯定想歪了,却没有说破,向他脸边的方向慢慢挪着,语调轻佻问道,“是不是什么?” 沈北落似乎有些恼怒,有些羞愧,更多的是悔恨,死死的咬着嘴唇,甚至不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刘珩觉得他这个样子莫名很可爱,原来一向冷静的北落也有这么一天,看四下无人,一把搂过沈北落的脖子,直接的亲了上去。 与之前不同,刘珩此次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一丝丝的掠夺着沈北落的地盘,无师自通般肆意游走在沈北落的唇下,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像小狗占地盘一样,告诉他人,这个人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沈北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看到眼前的刘珩,睫毛微微颤着。直到刘珩喘着气离开时,沈北落的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之前,在中央都城的时候,”刘珩难得有些害羞,手上使劲卷着衣角,断断续续的说着,“我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服下了忘忧散,想起了些事情,我…” 沈北落怔怔的听着,从刘珩断断续续的语句中,终于弄明白,他当时是真的忘记了,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之,我不是随意想要调戏你的,我真的,是喜欢你,我想...”刘珩说着,有些难为情的移开的目光,却又有些好奇沈北落是什么反应,偷偷的又挪了回来。 沈北落嘴角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看着刘珩半晌,没有说话。 刘珩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伸手拉起了沈北落的手,“你这算是答应了吗?” 沈北落的笑意似乎更浓郁了些,眉梢眼角都染上了一丝喜色,突然想到刘珩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心里一沉,开口问道,“你是不是?” 刘珩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不是,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把自己交出去。” 沈北落有些疑惑,是什么条件能让伊木离如此痛快的放人,“那是?” “我把燕国给他了。”刘珩淡淡的说道,觉得手里的人似乎想要挣脱,忙握紧了他,轻声安抚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慌什么?如果真的顺利,你还想要住在燕国,大不了我们再夺回来。” 沈北落瞬间有些自责,知道小侯爷这是再用他的方式安慰自己,反手握紧了刘珩的手,再也没有松开。 【作者有话说】:啊我小侯爷 霸气 hhhhhhh 伊木离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觉得你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们小侯爷呢 燕国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了 虽然还远没有到那步 想到以后就要属于西漠了 还是有点点不舍 第53章 快马 守在客栈门口的李厉,来回踱着步子,看伊木离的态度坚决,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人, 如果沈北落回不来,小侯爷会不会... 李厉不敢再往深处想去,自己跟自己小声的念叨着,小侯爷一定会把沈北落带回来。 突然看到远处两个身影有些熟悉,李厉定睛看了一瞬,确定是小侯爷后,瞬间松了口气,一脸笑容的迎了过去。 喜悦之情过于泛滥,李厉竟完全没有看出来,刘珩和沈北落的上半身几乎是贴在了一起,宽大的衣袖下,两只手紧紧的抓在一起,相互交缠。 沈北落先刘珩一步看到了李厉,连忙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手,刘珩顺着沈北落的目光看了过去,明白了他挣扎的原因,犯坏的拉紧了沈北落的手,不让他挣脱。 眼看李厉越来越近,沈北落有些难为情,装作生气的「怒视」了刘珩一眼。 刘珩没忍住笑了一声,手上松了劲,沈北落的手迅速离开了刘珩的衣袖,正平复的心情,看到李厉已经走到了面前。 “侯爷。”李厉小声叫了刘珩一句,看他一脸淡漠,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单膝跪了下去,“恳请侯爷刑罚。” 街上的人不算多,此时也有几个人好奇的看了过来,刘珩蹙眉,刚想开口呵斥,余光看到沈北落也有要跪下求罚的意思,伸手挡了一下沈北落不让他跪,随手扶起了李厉。 “你先起来。” 李厉跟刘珩较着劲,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刘珩索性松了手,压着声音说道,“这是西漠的街道,如果被人看到李大将军在跪我...” 李厉一惊,怕刘珩生气,连这些都没有顾得上,连忙站起来,有些畏惧的低下了头。 刘珩拍了拍李厉的肩,在他耳边吩咐道,“叫海棠送些饭菜到上房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李厉应了一声,刘珩指了指客栈的方向,带着沈北落先回到了上房里。 店小二摆好菜肴,李厉刚要掏出些碎银子打赏时,被刘珩的眼神制止,只见刘珩看了看沈北落,让他掏钱给店小二。 店小二拿着银子赔笑着离开,李厉有些疑惑的看着刘珩,刘珩笑了一声,“我的钱都归他管。” 李厉应了一声,以前这种场面都是自己掏钱,第一次看到小侯爷主动要付账,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 沈北落和刘珩一脸淡然的挑着饭菜吃,李厉虽有些疑问小侯爷是如何说服伊木离放人的,却不敢开口询问,一时间只听得到碗筷撞击的声音,别无其他。 刘珩的心思被眼前人卷着,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低声问道,“燕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李厉紧咽下了嘴里的饭菜,开口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大事,听闻世子爷搬进了新的府邸,被各类公事缠的脱不开身。” 刘珩无意识的轻敲着桌沿,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明日你先回去,我过两日再返程。” 李厉点了点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刘珩蹙眉,还是有些不放心,从怀里掏出弯刀匕首轻放在桌子上,“还有,这个你拿着,如果我被人控制,你带着这个来找伊木离,他会明白的。” 李厉有些不安,这把匕首是刘珩从小带到大的,这次突然拿出来给他,难道说? “你觉得有问题?” 刘珩轻笑了一声,拿过桌子上的茶杯,慢慢吹着上面的浮叶,“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此次回去。如果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再来侯爷府了。” 李厉盯着桌子上的匕首看了一瞬,小心的收了起来,“臣明白。” 刘珩点了点头,棋局已成型,下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只能在落子之前,好好规划。 李厉看刘珩脸上仍存着一丝忧虑,试探的问道,“侯爷,需不需要...?” 刘珩的手指重重的敲了下桌子,凌厉目光看向李厉,“没我的吩咐,不要轻举妄动。” 李厉点了点头,等了一瞬后,看刘珩没有其他吩咐,端手行了个礼,“侯爷,一切小心。” 刘珩轻抿着唇,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伸手过去扶住了李厉端在胸前的手,开口说道,“你也是,一切小心。” 第二天一早,李厉便悄悄离开了西漠。 李厉走后,刘珩越发肆意,兴致高时,也不管海棠有没有跟在身边,拉起沈北落就往好玩的地方奔去。 沈北落头疼的毛病犯得越来越频繁,有时不知看到了些什么,便会疼痛难忍,蹲在一边喘着粗气。 刘珩找了家药铺买了些草乌磨成的药物,用来给他镇痛,次数多了,只觉得有些心疼,暗自决定,回到燕国后便好好查一下沈北落的身世。 若是他全部想起来后,头疼的毛病会消失,那这件事,便是非做不可。 探子报来消息,说世子爷正在暗自调查侯爷的踪迹,很快恐怕就能发现他一直不在侯爷府内,刘珩蹙眉让探子下去,自在久了,越发不想回到燕国。 “北落。”刘珩窝在沈北落怀里,懒懒的开口问道,“你说,西漠的西边,是什么地方?” 沈北落看了看窗外,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刘珩玩着他的衣带,缠在手里好几个圈,眼睛突然冒起了「贼光」,一骨碌坐了起来,“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沈北落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看?” “我来安排。”刘珩神秘兮兮的说道,起身往外走着,伸手指了指床榻的方向,“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出发。” 沈北落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刘珩已经走出了上房,无奈的笑了笑,起身走到床榻前,把一床被子抖得松散些,找了个暖球放了进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刘珩便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直接吹灭了蜡烛,快步走到床榻前,脱去外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 天还未亮,刘珩便叫着沈北落起来,两人走出客栈,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已经等在门外,两匹骏马被拴在一旁的木桩上,一黑一白,迎着朝阳,相互依偎在一起。 刘珩先一步走到了白马前,伸手解着它的缰绳说道,“我要这个,它长得好看。” 沈北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顺从的走到黑马旁边,慢慢的解着另一根缰绳。 中年男子看客官还算满意,赔笑的开口介绍着,“客官,这两匹马是小的那里最好的两匹,日行千里完全没有问题,这匹白色的是小母马,性子有些刚烈,不过脚速很快,客官要小心,不要被它甩下去。” 刘珩听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有些兴奋,拉着缰绳便准备要上马。 哪知小白马鼻子喷着白气,左右晃动着身子,不让刘珩上来,刘珩有些气愤,一巴掌拍在了它屁股上,小白马生气的立起了两只前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鸣声。 刘珩看它如此狂躁,一把松了缰绳,直接躲到了沈北落身后,马厩的老板紧拉住了缰绳,安抚了一瞬后,小白马慢慢平静了下来,两个前蹄在地上生硬的踩着,带了些嘲讽的意思。 老板不好意思的赔笑道,“这小白就是脾气不好,摔过好几个客人,客官若是不喜欢,不如我回去换一匹马过来。” 沈北落拦下了老板,指了指黑色的马,“这匹温顺吗?” 老板点着头,“这匹虽是个公马,性子却比小白温顺的多。不论走到哪,只要小白在前面,它就不会丢。” 沈北落伸手把小黑的缰绳递给了刘珩,扶着他的腰先把他托上了马,走到老板面前,接过了他手里的缰绳。 店家躲到了旁边,有些担心的说道,“客官,你可要小心啊,小白的性子猛烈,若是...” 沈北落单手抓着缰绳,一脚踩着马镫,趁小白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伸腿迈了上去,小白觉得有人骑了上来,十分不爽,猛烈的甩动着身体,想把沈北落甩下去。 沈北落双手紧拉着缰绳,双脚踩着马镫找着重心,躲过了小白的几次攻击,小白见此人有些难缠,索性又蹬着两只前蹄站了起来,折腾了好一会后,见背上的人还稳稳的坐着,逐渐没了脾气,嗤了两口粗气,动作逐渐轻柔下来。 沈北落带着小白往前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小黑果然紧紧的跟了过来,刘珩坐在小黑背上,对着小白张牙舞爪的吓唬着。 “你看,你不让我骑,自然有人能治你。” 小白不知是真的听懂了,还是被刘珩吓到了,迈开步子,向前紧跑了两步,沈北落连忙拉紧了缰绳,怕小白的速度太快,把小黑带的一并跑起来。 走出西漠的城区后,沈北落让两匹马慢慢并行,细声跟刘珩教着骑马的要领,刘珩满不在意的听着,边听边打起了哈欠,“我看小黑温顺的很,只要我抓紧缰绳,应该不会有事的。” 沈北落点了点头,看到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以现在的速度,恐怕日落时也出不了西漠的地域,看了下刘珩后,软声问道,“那我们出发?” 刘珩扬着手里的小皮鞭,另一只手抓紧了小黑身上的缰绳,迫不及待说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诶呦你俩私奔了 hhhhhhhh 有了小侯爷 沈北落就丢不了 你真的是 你身为一个小侯爷 每次有危险就往北落身后躲 hhhhh 这几章的糖糖真的是 写的太开心了 第54章 噩梦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绕到了西边,两人赶了一日的路,有些疲惫,脚下松了劲,马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几个略显破败的房子稀稀落落的散落在不远处,墙壁被风沙吹的看不出原本的色调,一片凄凉。 沈北落向夕阳的方向看去,再无任何人家,荒漠的尽头,依旧是是荒漠,满眼都是荒芜的沙黄色。 沈北落拉紧了缰绳,喝停了胯下的马驹,转头问道,“我们应该已经走到了西漠的边界处,再往前就只有沙漠了,还走吗?” 刘珩脸上本有些倦色,听到沈北落的话后,突然有些兴奋,脚踩着马镫,直着身子使劲向前面看去,夕阳的余晖把沙漠的尽头染成了一片火红色,带的周边的云也一起烧了起来。 刘珩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伸出手够着沈北落的肩,两匹马驹之间还有些距离,沈北落怕他摔下去,连忙环上他的腰,一把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刘珩倒在沈北落怀里咯咯笑着,可能是西漠的景色过于美好,让他一时忘记了那些糟心事,满心满眼只有沈北落一人。 刘珩像个小孩子一样,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状,攀上了沈北落的肩,咬着他的耳朵说道,“走。” 沈北落怔了一瞬,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侯爷,一心只有玩乐,别无其他。 夕阳照在小侯爷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沈北落别过头低声应了一句,翻身下了马,拉着两匹骏马,还有马背上的小侯爷,慢慢往旁边的矮木群走去。 栓好马后,沈北落伸手把刘珩接了下来,指了指远处的房屋说道,“我们的食物吃完了,我去那边的人家里问问,能不能买一些备着。” 刘珩轻拍了拍小白的脑袋,笑着应了一声,沈北落依旧有些不放心,回了几次头后,终于向着房屋的方向跑了起来。 沈北落消失在房屋后,刘珩抻了抻有些酸痛的肩膀,好久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只觉得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样,蹲下身试了试地上的细沙,被太阳照了一天,很是暖和。 刘珩索性撑着地坐下来休息,觉得还有些不足,又解下了小白身侧的布包,放在头后当做枕头,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温暖的沙子把刘珩浅浅的托了起来,浑身的酸痛得到了些许缓解,阳光有些刺眼,刘珩转身换着姿势时,突然觉得脑袋不知道被什么咯了一下,好奇的坐了起来,拿起布包拆开翻了起来。 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木盒从布包里掉了出来,刘珩伸手拿了起来,打开木盒,里面是那条沈北落赢来的同心锁。 刘珩好笑的把同心锁拿了出来,之前因为担心买卖的事,一直没顾得上找它,后来又急着去救沈北落,一度以为它丢了,没想到被沈北落贴身收了起来。 刘珩解开了同心锁上的机关,两条链子啪嗒一声,分解成两半掉在了地上,刘珩捡起了一条锁链,拂过了上面的细沙,拿到手腕处比划着。 刘珩的手腕比正常人的更细一些,锁链放在手腕上,滴里当啷的晃悠着,转着眼睛思索了一瞬,伸手脱下了鞋袜,把铁链放在脚腕处环了一圈,大小刚好合适。 “你干嘛呢?”沈北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刘珩一紧张,手上一抖,碰到了锁链上的机关,铁链啪嗒一声,锁在了自己的脚腕上。 “诶!”刘珩有些慌乱,忙伸手解着同心锁,铁质的链子把脚腕处的嫩肉磨得通红,却没有一丝打开的意思,刘珩使劲扯了两下锁链后,索性放弃了挣扎,有些懊恼的冲着沈北落扬起了一把沙子。 “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沈北落背过身躲着刘珩扬过来的沙子,小心把拿回来的食物放在了他的射程之外,蹲下身,抓起刘珩有些红肿的脚腕,仔细看着。 小侯爷只觉脚腕处传来一阵酥痒,蜷缩起脚趾,来回躲避着沈北落的手。 铁链冰凉,沈北落手上的温度却逐渐升高,直至有些发烫。 那阵酥痒慢慢延到了刘珩的心里,汉王朝注重礼节,鞋袜在外人面前不可脱下,从小到大,还没有谁这么盯着自己的脚看,忽的觉得脸上有些烧,脚上用力,直接踹开了沈北落。 沈北落被他踹的坐在了沙地上,看清了他脚上的东西,好笑的问道,“你怎么把自己锁上了?” “还不是你!”刘珩生气的又冲着沈北落扬起一把沙子,砸到沈北落身上时,早就没了力道,“你要不是那个时候出声,我也不会把自己锁上,这下可好了,打不开了。” 刘珩冰凉雪白的玉足踩在焦黄的沙子上,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沈北落起身捡过刚才掉落的布包,翻翻找找,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玉瓶,单膝跪在了刘珩脚边,小心的帮他上着药。 脚腕处一阵冰凉,刘珩心里一颤,想要收回脚。不料被沈北落紧紧抓着脚面,无法动弹。 上完药后,沈北落抖了抖刘珩鞋袜上的沙子,替他把鞋袜重新穿好。 刘珩看了看自己的左脚,现在铁链被藏在了靴子内,暂时看不出来,可是以后行动起来肯定有些不便。 侧头看到了埋在沙子里的另一半铁链,刘珩伸手拿了起来,一脸怨气的看着沈北落说道,“我就这么被锁上了,要不是因为你...” 沈北落把衣袖撩起,玉一样白的手腕直接伸到了刘珩面前。 刘珩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直接把锁链搭了上去,坏笑着吓唬着沈北落,“这个锁上了,可是解不开了啊。” 沈北落嘴角似乎含着一丝笑意,拉过刘珩的手,只听啪嗒一声,铁链紧紧的锁在了沈北落的手腕上。 刘珩拉过沈北落的胳膊,细细的看着他手上的铁链,心里有些奇怪,手上突然使劲,拽着沈北落摔在了沙漠上。 “你会后悔吗?”刘珩把沈北落当成人形枕头,枕在他胸前问道。 沈北落摇了摇头,伸手拂过刘珩脸上的细沙,“我刚才看到这片有农户自己腌的羊肉,要不要吃一点。” 刘珩没有吱声,抬起头来紧盯着沈北落看着,眼前的人似乎也与以往不太一样,放下了一身的防备,只剩一水温柔,刘珩伸手描着沈北落上唇的轮廓,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像小猫一样窝在了沈北落怀里,享受着夕阳最后的一丝温度。 休息过后,刘珩便嘟着嘴嚷嚷着累,说什么也不肯再自己骑马,沈北落无奈把他抱到了小黑背上,双手环过他的肩,带着他慢慢往沙漠之中走去。 夜深,沙漠之中没有任何遮挡的事物,只剩白净的月光洒在沙地上,有些凄凉,沈北落顺着月亮的方向,一路继续向西走着。 沈北落没有彻底放开缰绳,小黑的速度不快,走的很是平稳,一颠一晃的,刘珩只觉得有些困倦,窝在沈北落怀里,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刘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后的沈北落一身僵硬,往前看去,周围不知何时竟围起了一圈沙盗,面露凶光的看着圆圈中的自己。 刘珩的手慢慢向后探去,刚摸到梢弓时,便被站在后面的沙盗发现,恼羞成怒的向他们冲了过来。慌乱之中,沈北落为了护着小侯爷,一把被拽了下去,匆匆被沙盗围了起来,身处不利地位。 打斗了一阵后,沈北落终于敌不过一群沙盗永无止境的攻击,被他们用绳子捆住了手脚,分别绑在了四只冲着不同方向的马匹腿上,刘珩坐在小黑身上越发着急,拿起梢弓,直接射中了一个沙盗,扬声威胁道,“不许伤他!” 沙盗齐齐的转过了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刘珩突然反应过来,情急之下,刚才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西漠的语言,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眼看拴着沈北落的其中一个马匹受了惊,抬着蹄子就要奔跑起来。 眼看沈北落的胳膊被拽的僵直,刘珩大声叫道,“不要!” 肩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刘珩挣扎的睁开了眼,沈北落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的唤着他的名字。 “你做噩梦了?”沈北落看刘珩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柔声问道。 刘珩有些愣神的看着沈北落,周围一片平静,完全不见沙盗的影子,小黑像是刚刚受了惊,脚步还有些凌乱,沈北落一边拉着缰绳稳住了小黑,一边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的背,手心的温度似乎能够透过衣袍传到自己的背上,一阵心安。 沈北落看刘珩似乎已经缓过了神,扶着他让他坐的舒服些,“刚才听你喊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语言。” 刘珩有些分不清刚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难道自己真的会说西漠的语言? 刘珩看了看四周,除了沙漠,还是沙漠,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好奇的问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沈北落抬头看了看月亮的方向,“现在应该快到子时了。” 刘珩点了点头,听到远方传来一阵狼群的叫声,想起刚才的噩梦,突然有些畏惧,伸手拍了拍沈北落,“我们休息一下吧。” 沈北落低声应了一句,驾着马往不远的沙丘处走去。 【作者有话说】:啊小侯爷你这个噩梦 做的怪吓人的 这个梦寓意可不太好 希望你俩还是 能够一直甜甜的就好了 第55章 马震 沙漠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强劲的邪风,温度骤降,沈北落举起衣袖护着小侯爷,驾着马,快步走向最近的沙丘。 沙漠里的强风时常带着沙丘来回变幻,沈北落跳下了马,伸手试了试沙丘的硬度,确定没有倒塌的风险后,扶着小侯爷轻跳了下来。 刘珩脸色苍白,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缓过神来,身上的冷汗浸湿了衣衫,强风吹过,冰凉的内衬直接贴在了身上,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忙走到避风处坐了下来,努力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球,想要保留身上最后的热度。 四下皆是连绵不断的沙漠,一个矮小的植物都没有看到,沈北落只得牵着两匹马走到刘珩面前,帮他挡去一些强风。 沙漠里没有可以生火取暖的器物,眼看小侯爷的脸色越发惨白,沈北落怕他被风吹病了,脱下了身上的外袍,紧紧的裹在了他身上。 刘珩没有拒绝,双手紧紧的抱紧了自己,哆哆嗦嗦的说道,“没想到,沙漠的夜里会这么冷。” 沈北落有些心疼的看着小侯爷,俯下身帮他塞着被风吹开的衣服,“等这阵风过去就好了。” 刘珩伸手拉了下沈北落的衣袖,让他一起坐下来取暖,沈北落点了点头,单手拽着两匹马驹在小侯爷身边坐了下来。 虽然脱了外袍,沈北落的体温还是比小侯爷高了不少,刘珩不自主的凑了过去,抬头看了看正中的月亮,“这应该是我这辈子能到的,最西的地方了吧。” 沈北落侧头看着刘珩,小侯爷脸上虽是笑容,眼中却似乎藏着一丝落寞,落寞中夹杂着些对于自由的渴望。 “等我们休息好了,我们继续往西边走。” 刘珩轻摇了摇头,干粮已经都吃完了,水也只剩下了半壶。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西漠深处还不知会有什么危险,如果真的遇到了狼群... 沈北落看出了刘珩的担心,手上拽进了缰绳,小声说道,“如果你想,明年我再陪你来一次。” 刘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次回去,肯定是一场硬仗,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明年... 看沈北落一脸认真的样子,刘珩从外袍中伸出了手,握着拳伸到沈北落面前,“那就说好了,明年你再陪我来一次,我倒要看看,西边的最西,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北落勾起了唇角,伸出右手,郑重的跟刘珩碰了一下。 刘珩身上的冷汗退的差不多了,身子有些虚脱乏力,靠着沈北落的肩,慢慢闭上了眼睛。 沈北落感受到了肩上的重量,肩膀用力撑起,想要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半晌后,刘珩用鼻尖蹭了蹭沈北落的肩,撒娇道,“我睡不着。” 沈北落伸出手掌试了试风力,风依旧不小,转头说道,“我们等风小一些再回去?” 刘珩点了点头,伸手拽过沈北落的胳膊,皙白的手腕套着一条银色的铁链,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娇媚。 刘珩紧咽了下口水,拉过沈北落的手放进怀里,无意识的玩弄着他手上的铁链,喃喃问道。 “你最近头疼的毛病,犯得还频繁嘛?” “还好,这两天都没怎么疼过。” “我就这么,毫无计划的拉你来这里,会不会恨我?” “不会。” “如果我们被狼吃了呢?” “我们不会。” “如果有人来抢劫呢?” “他们不敢。” “如果…” “没有如果…” 月色下,沈北落一脸决然,像是在跟圣上宣誓的死侍一样,即使豁出性命,也会护小侯爷周全。 刘珩的唇角扬了起来,满是心安,盯着沈北路问道,“你知道,我回到燕国后,面临的是什么吗?” 沈北落身子僵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低头说道,“大概猜到了。” 刘珩单手支着脑袋,手指轻顶上了他的胸口,邪笑问道,“比起这里,可是要危险百倍,你愿意跟着我?” 沈北落没有说话,顶着小侯爷的指尖,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腕,隔着靴子,感觉到两条铁链碰撞在了一起。 刘珩觉得自己像是幻听了一样。仿佛能听到两条铁链合二为一的撞击声,手上撤了力,由推变拉,直接把眼前的人拉到了怀里,眯起眼睛坏笑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 刚才还一脸淡定的沈北落,脸上瞬间烧了起来,把头别了过去,久久没有说话。 刘珩却不打算放过他,眼看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伸手把沈北落的脸掰了回来,凑过去问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沈北落像是赌气一般,任凭小侯爷怎么折腾,就是不开口说话。 刘珩问累了,索性放开了沈北落,向后靠在沙丘上,自言自语的小声念叨着,“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挺特别的,不知道怎么就把草乌毁了要救你。后来,看你一脸无情的样子,就总想撩拨你,你突然不见了,心里还怪失落的,再后来,去到中央都城的时候,有些不习惯,不明白你为什么忽冷忽热的,再再后来…” 沈北落听得有些痴了,愣愣的看着小侯爷。 刘珩也不躲闪,迎着他的目光靠了过去,指尖挑过他的青丝,“我喜欢你穿红色,简直是绝世美颜。” 沈北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暗红色的衣袍,思索了一瞬,抬手把发髻处的簪子取了下来,像是供奉一样,双手递给小侯爷,“第一次在意,就是这时。” 刘珩接过玉簪子随意的玩着,看着脸上已经红透的沈北落,冲着他勾了勾手指,探起身子把簪子端端正正的插了回去。 远处露出一丝晨光,刘珩霸道的把沈北落搂紧了怀里,指了指远处刚露头的太阳,“真好看啊。” 沈北落卸了全身的防备,慵懒的靠在刘珩的怀里,只要这个人想,就算是他的命,拿去便是。 风小些时,沈北落拉着刘珩站了起来,刘珩看了看小黑和小白,死死的缠在了沈北落身上,“我不要骑马,我浑身都疼。” 沈北落轻咬着唇,犹豫再三,还是扶着小侯爷坐到了小白身上,知道小黑自己会跟上来,不用担心它会跑丢。 这次,刘珩非要坐在沈北落的身后,沈北落虽有些不解,也只能依了他,小白刚跑起来时,刘珩紧紧的环着沈北落的双手便不安分起来,找着衣结的位置,伸手扯着。 小白的脾气还是那么刚烈,稍不注意,便会换了方向跑着,沈北落一心都在驾驭马驹上,完全无法顾及身后的人在干嘛,等他发现时,小侯爷的玉指已经勾开了他的衣带,探进了他的胸膛内。 “别闹。”沈北落腾出左手来拽着刘珩的手腕,轻声劝阻着。 刘珩的手不肯出来,咬着沈北落的耳朵说道,“我偏要。” 缰绳上的力道从两只手变成了一只手,胯下的小白立马换了方向乱跑起来,本来驮着两个人就已经很不开心了。若是刘珩再乱动,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小白甩下去。 眼看单手压不住小白的速度,沈北落放开了刘珩的手腕,双手使力控制着小白的方向,刘珩看他无力分神,另一只手从另一侧探了进去,一把掐住了沈北落的腰眼处。 “痒...”沈北落无奈的挣扎着,左右挪动着腰肢,试图躲着刘珩的手。 刘珩的手就像吸在了沈北落的腰上一样,无论他怎么躲,就是甩不脱。 沈北落拉紧了缰绳,小白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看沈北落就要腾出手来管教自己,刘珩连忙说道,“刘懿可能已经知道我不在侯爷府了,我们得快些赶回去。” 沈北落无奈的侧头看了小侯爷一眼,手上松了劲,小白又一次快速的奔跑起来。 眼看远处出现了几间破旧的小屋子,刘珩突然有些不舍,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了沈北落肩上,满脸的不高兴。 沈北落拉紧了缰绳,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刘珩眼尖的看到了前面好像有一片湖泊,兴奋的叫着沈北落往那边走去看看,沈北落应了一声,拽着小白往那边走去。 临近湖泊,刘珩只觉得此地有些熟悉,好像什么时候曾经来过这里,转头看了看,那片房子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刘珩坏笑着一把拉下了沈北落的衣衫,露出了白净的肩。 沈北落伸手提着衣袍,衣袍纹丝不动,侧头看去,小侯爷手上正使劲的拉着衣袍,不让沈北落穿回去,沈北落觉得双肩有些凉,小声说道,“你别闹。” 小侯爷却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眼看小白的速度降了下来,周边又没有人,直接亲上了沈北落的香肩,还不怕死的舔了两下。 还未走到湖泊边,小白便开始耍起了脾气,使劲甩着身上不安分的两个人,沈北落被小侯爷弄得有些意乱情迷,手上无力,一下失去了平衡,被甩出去时,还记得紧紧的把小侯爷按进了自己怀里,背朝沙漠直接摔了出去。 小白一身轻松,不再理会身下的两人,冲着湖泊小跑了过去,刘珩躲在沈北落怀里咯咯的笑着,伸手拂过了沈北落头发上的细沙,一脸魅惑的盯着他说道。 “北落,我想要。” 沈北落无法拒绝这样的小侯爷,他说过,只要是小侯爷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他都会给。 刘珩坐起身,直接把沈北落压在了下面,伸手挡了下有些刺眼的阳光,俯身探了下去,摸索到了沈北落唇边最柔软的部分,一口咬了下去,细细品着。 【作者有话说】:“你最近头疼的毛病,犯得还频繁嘛?” “还好,这两天都没怎么疼过。” “我就这么,毫无计划的拉你来这里,会不会恨我?” “不会。” “如果我们被狼吃了呢?” “我们不会。” “如果有人来抢劫呢?” “他们不敢。” “如果…” “没有如果…” 我可太喜欢这一段了 像是什么都说了 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马震难度太高 震前半截 后半截沙震 hhhhh 第56章 吃味 天色已经黑透,西漠的各色商贩推着摊子走了出来,在街上占好了有利的位置,此起彼伏的吆喝起来。 海棠有些着急的等在客栈的大门前,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久久不见小侯爷归来。 等到夜市中的热闹渐渐散去,终于听到了几声马蹄声,海棠探头看去,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出现在了街口处,一步一晃的走了过来。 海棠松了口气,待两人从马上跳下来后,连忙走上前去小声汇报着,“侯爷,探子来报,世子爷今日又去了侯爷府上。” 刘珩一脸烦躁,随手把缰绳甩到了海棠手里,“知道了,你安排一下,明日我们就回去。” 海棠低声应了一句,等小侯爷和沈北落走进客栈后,牵着小黑小白往马厩处走去,看到小白背上的毛有些奇怪,伸手摸过去,不知道粘了些什么东西,一撮毛紧紧的黏在了一起。 仔细看了看粘连的位置,海棠瞬时脸红了起来,用力拉过马背上的坐垫,盖过了那片痕迹。 刘珩叫店家备上一个客栈里最大的浴桶,再多烧些热水,一起送到上房内。 等小二准备好了东西,低头退出去后,刘珩笑着走到了沈北落身边,指了指身后的木桶。 “我去守着外面。”沈北落侧身躲开了小侯爷,推开窗户跳了出去。 刘珩无奈的笑了一下,伸手解着衣袍,里面卷着些细沙,丝丝的掉落在地板上,刘珩俯下身,伸手摸了一把,点点细沙透着金光,甚是好看。 回想起沙漠里的点滴,刘珩面上一红,直接把手上的细沙甩进了热水里,褪去衣袍后走进了浴桶之中,慢慢的坐了下去。 浑身快要散掉的骨头,像是在慢慢长回来一样,小侯爷头靠着浴桶,脸泡的绯红。直到泡的热水有些温凉,小侯爷才依依不舍的从浴桶中走出来,刚穿好衣服,便看到沈北落从窗外翻了进来。 刘珩伸手挡在了他面前,拉过他的衣袖闻了闻,嫌弃的说道,“你都臭了,赶紧洗个澡。” 沈北落点了点头,小心的拉过了屏风隔在两人中间,小侯爷也没阻拦,把窗户推开了一个细缝,看着外面的月亮出了神。 一阵熟悉的味道从背后传了过来,刘珩头也未回的说道,“走,我们去跟贵客告个别。” 沈北落低声应了一句,披上外袍,跟着刘珩走出了客栈。 两人不约而同的挑了之前那条僻静的路,一前一后,往兵器铺子的方向走去。 兵器铺子已经打烊了,大门紧闭,刘珩走上前,一下一下的敲着门扣。直到听到了里面传来脚步声才停了下来,店家一脸不耐烦的打开了大门,看到来人是刘珩后,收敛了些怒意。 刘珩轻笑了一声,走上前去说道,“我要见一下伊木王爷。” 店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伊木爷的客人,不敢怠慢,客气的请两人先进来,叫着伙计过来,小声吩咐着。 刘珩和沈北落在院子里等了很久,久到以为伊木离不会来了,刚要起身离开时,突然看到他衣冠不整的奔了进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我可是从床上被你叫下来的,你找我要是没有什么大事,我保证让你横着出这个门。” 刘珩看着他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在燕国,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看伊木离一脸怒气,连忙行礼赔罪道,“是是是,是我的错,等你以后来了燕国,我多寻几个美女给你赔罪。” 伊木离笑骂了一声,一脸不屑的问道,“什么时候能去燕国还不知道呢,别给我说好听的,你赶紧说,到底什么事?” 刘珩敛去了笑意,低声说道,“我明日要回去了。” 伊木离脸上僵了一瞬,挥手叫侍卫退出去,“怎么,有危险?” 刘珩蹙眉,轻轻叹了口气,“现在不好说,我得回去看看情况。” 伊木离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沈北落,看刘珩并不避讳他,直接问道,“东西呢?你什么时候要?” 刘珩在兵器铺子里走了一圈,只找到一个带了些弧度的弯刀,拿起来冲着伊木离比划着,“我有一把弯刀匕首,类似这把。但是比它要更弯一些,正中位置有一颗红色的宝石,如果有人带着它来找你...” 刘珩凑到了伊木离耳边,声音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外人看来,两人的动作十分暧昧,沈北落别过了脑袋,不再往两人的方向看去。 伊木离面色虽有些惊讶,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刘珩离开了伊木离的耳朵,笑着伸出了拳,“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恐怕要在燕国见了。” 伊木离大方的跟他撞了一拳,笑着说道,“你个侯爷还怪好玩的,要是燕国混不下去了,不如你来跟着我,管吃管住。” “好啊,一言而定。” —— 不休不眠的赶了两天路后,整个「商队」停在了燕国的关卡处,等待汉王朝的检查,刘珩拉紧了帘子,安排海棠去应付兵差。 马车慢慢的动了起来,外面的嘈杂声突然消失,似乎是被拉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刘珩和沈北落互相看了一眼,收敛着气息,一脸戒备,不知外面是什么情况。 有人轻敲了两下车门,小声说道,“爷,我家主人让我送壶酒过来。” 刘珩愣了一瞬,这里是李厉的地盘,应该不会有人敢挖坑给他跳,刘珩打着手势,让沈北落坐到死角处,伸手推开了一个小缝。 门口的人似乎有些面熟,刘珩思索了一瞬,想起这是李厉的那个贴身奴仆。 奴仆手举着一个白玉酒壶,赔笑的看着小侯爷。 刘珩伸手接过了酒壶,奴仆看使命完成,一脸释然,行了个礼后便退了下去,刘珩关紧了车门等待着,不一会,听到外面说道,“这辆车我检查完了,没有问题,放行吧。” 马车慢慢的动了起来,刘珩松了口气,仔细看着手里的酒瓶子,白玉瓶底,上面画着两只活灵活现的小山雀,正对着一座房子叽叽喳喳的叫着。 刘珩打开瓶塞,一股梅子酒的味道散了出来,看来真的就是个普通装酒的瓶子,李厉到底想干嘛? 沈北落闻到了酒香,向旁边挪了些,一脸淡然之下,似乎有些小情绪。 刘珩笑着凑了过去,大方的说道,“一壶酒而已,你喜欢的话,送给你了。” 沈北落没有理会刘珩的话,把帘子掀开了一个细缝,小心的看着外面的情况。 队伍整顿时,沈北落还是刻意躲避着刘珩,刘珩拿着酒下了马车,当着沈北落的面,把一壶酒直接倒在了一棵树旁,最后晃动酒壶时,一个被封起来的小布条掉了出来。 -大哥派人出过远门,一切小心 刘珩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把酒都倒干净后,一把火点燃了布条,瞬间碎成了几片灰烬。 刘懿的性子也太急了,竟然敢直接派人到西漠去寻自己的踪迹。 这样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刘珩叫着海棠,整理了队伍后,继续往燕国疾行着。 马车停在了药铺前,刘珩叫海棠去处理一下马车,看四下无人,叫着沈北落迅速溜进了药铺内。 白十三正在核对着药物,刚要开口劝退「客人」时,突然觉得身影有些熟悉,仔细看了一瞬,还没叫出来,便被沈北落捂上了嘴。 刘珩难得心情不错,扬着唇角问道,“这几日铺子里还好吗?” 白十三挣脱了沈北落的手,一脸悠悠的怨气,从柜台后面抱了一摞账本过来,轻放在了刘珩面前,“侯爷,您说只去几日的,这大半个月过去了,世子爷都不知道明里暗里来了多少次了。” 刘珩翻了两下账本,挑眉问道,“他知道了?” 白十三嘟着嘴,小声絮叨着,“我没敢说您不在,只是说您碰巧出去了。但是这几日,每次他来都能赶上你不在府上,我怀疑他应该察觉了些什么。” “知道了。”刘珩蹙眉推开了账本,不愿再看,“一会儿我跟着你的车回去,应该不会被别人看到起疑心。” 白十三没好气的应了一句知道了,转头看了看沈北落,“侯爷,我的马车不大,恐怕...” 刘珩嗤笑了一声,随手拽过沈北落说道,“你自己回去吧,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沈北落应了一声,白十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看小侯爷似乎有些疲惫,急忙做完了手里的事,招呼着马夫回侯爷府。 收拾妥当后,刘珩思索了一瞬,熟练的跑到了沈北落房中,就要睡着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知道是他溜回来了,向里面挪了些,让了位置给他。 “北落,你说你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黑暗中,刘珩懒懒的开口问道。 沈北落蹙眉思索了一瞬,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刘珩拉过了沈北落的左手,无意识的玩着上面的锁链,“你要是个坏人呢?” 沈北落有些疑惑,“比如?” 刘珩认真的猜测了一瞬,到底是有什么罪行才会判罚为死刑,试探的开口道,“比如是个抢劫民宅的?” 沈北落蹙眉。 刘珩讪笑了一下,看他现在云淡风轻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会为了钱财害命的人,转着眼睛又想着其他的罪行,“比如调戏了高官的女眷?” 沈北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刘珩哈哈的笑了起来,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会调戏别人的样子,一时实在想不出,到底还有什么罪行会被定成死刑犯,无奈的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如果我真的,是坏人呢?”半晌后,沈北落开口问道。 刘珩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伸手拨开沈北落脸上垂落的青丝,柔声说道,“坏人也是我的人,我说过要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作者有话说】:坏人也是我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霸道侯爷 爱了爱了 沈北落内心 怎么回事 左一个伊木离 又一个李厉 你要造反嘛 第57章 说亲 半睡半醒间,刘珩好像听到了门外传来几声喧嚣,身边的人挪开自己的胳膊起了身,慢慢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刘珩以为是白十三要找沈北落商量药铺的碎事,没有理会,翻了个身后,继续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房门又被轻推开,刘珩无意识的往里面挪了一寸,拍了拍床榻,让他上来补个回笼觉。 海棠战战兢兢的站在床榻边,小心的开口说道,“侯爷,世子爷来了。” “谁?”刘珩喃喃问道,突然回过了神,翻身坐了起来,“刘懿来了?” 海棠点了点头,“世子爷一大早便带了几个人过来,沈叔不在,侍卫们眼看拦不住,只得过来叫着沈公子去看看。” 刘珩无意识的摸了下床榻,果然只剩他一人,不知道刘懿在侯爷府的眼线到底有多少,万一有人认出红衣来... 刘珩一脸怒色,开口怒斥道,“谁让他去的!把他给我叫回来。” 海棠低下头去,死死的咬着下唇,“侯爷,沈公子正在前厅迎着世子爷,恐怕…” 刘珩怒视了海棠一眼,起身就要下床,海棠挡在小侯爷面前,着急说道,“侯爷,刚才沈公子吩咐,不能让世子爷看到您在他的厢房内,您要不要…”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近,刘珩知道沈北落说的没错,此时被人看到他出现在沈北落的厢房内,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裹紧了单衣,跟海棠吩咐道,“你从前门出去,挡一下世子爷,我从后面走。” 海棠应了一声,走到门前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拉开了一个细缝走了出去。 刘珩看准时机,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看到刘懿被沈北洛挡在了院子口,正朝着自己的厢房处走着。 绕过人群,刘珩惊魂未定的翻进了自己的厢房,坐在软椅上拉起踩着的靴子,想不明白刘懿一大早过来的意图是什么。 刚提好了靴子,便听到门口的怒斥声传了过来。 “瞎了你的狗眼了,滚开。” 刘珩冷哼一声,肯定是哪个奴隶拼死挡在了刘懿前,不让他进来查看。 这刘懿当了世子爷后还是这么浮躁,说话如此没有分寸。 刘珩坐在软椅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准备等一会再出去看看,假装自己是刚刚睡醒,沈北落的声音几乎贴着门传了过来,“您不能进去。” 刘珩深知刘懿的脾气,府上不少侍卫被刘懿狠狠踹过,连忙披上了外袍,趁刘懿还没撒泼之前推门走了出去。 刘懿的脚正悬在半空中,突然看到刘珩从房屋里走了出来,讪讪的放了下去,收敛了一脸怒色,难得挤出了一个做作笑容,“这不是我臣弟吗?” 刘懿大早上闯进来,还面带笑容,刘珩深知这里面一定有诈,表面上客气的说道,“没想到大哥这么早过来,有失远迎,怎么,大哥找我有急事?” 刘懿向前走了两步,随手推开了守在门口的沈北落,一脸阴笑的搭上了刘珩的肩膀,“前几日来都赶上你恰好不在府上,我这只能早些过来碰碰运气了。” 刘珩知道他买药铺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刘懿,索性实话实说道,“这不是从中央都城拐了个美人回来,没想到还挺会做生意,耐不住她撒娇,索性买两间铺子给她玩玩的。” 刘懿啧啧了两声,有些轻浮的问道,“臣弟你这不会是,动了真心吧?” 刘珩轻挑了下眉,往旁边走了半步,躲开了刘懿搭过来的胳膊。 刘懿也不恼火,向前走了一步又搭上了刘珩的肩膀,“就算是动了心也没关系,等你娶了尚书府的千金后,我帮你跟母后求情,再纳个妾进门不是什么难事。” 刘珩身子略僵了一瞬,瞬间恢复了正常,勾唇笑道,“这么突然?” 刘懿凑过来阴笑道,“这事不算突然,十日前就定下来了。只不过臣弟你沉迷于女色,大哥一直找不到时机跟你说说这件喜事。” 刘珩强忍着恶心,面上依旧浅笑着,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刘懿竟然这么舍得下本,这么快便给自己定了亲事。如果尚书府的千金嫁了过来,从此以后侯爷府上再难有秘密。 刘懿细细的观赏着刘珩的表情,故作夸张的问道,“怎么?臣弟这是不满意这桩亲事?” 刘珩伸手直接拿开了刘懿打在身上的手,笑着说道,“我怎么敢呢?只是事情过于突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刘懿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体谅我们的用心良苦,我跟母后都对你的亲事十分上心,左挑右选,才最终选上了尚书府家的姑娘。” 刘珩苦笑,不敢看沈北落,端手谢恩,“谢世子爷费心。” 刘懿哈哈大笑了两声,“自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听说他家千金十分漂亮,等我有机会禀报过母后,找个好日子,带着你去尚书府家提亲。” 刘珩敷衍的应付着,半推半就的把刘懿往大门口的方向带去,快要走出去时,刘懿突然停了下来,面色有些不悦的问道,“刚才那个狗奴才,有些面生啊?” 刘珩面色未变,浅笑说道,“大哥说笑了,我这府上人来人往的,自己都记不全人,您看着眼生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刘懿不屑的笑了一声,“这奴才被你养刁了,连我都敢拦,看在今日是来跟你说喜事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不过这种狗,你要好好教育一下,不要让他随意咬人。” 刘珩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攥起了拳,看刘懿没有识破红衣的身份,生生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既然大哥公务缠身,我就不送你了。” 刘懿也没生气,伸手拍了拍刘珩的肩,“等有好消息了,我亲自过来通知你。” —— 刘懿走后,沈北落就再没有理过刘珩。 刘珩猜到他可能生气了,每天夜里都偷偷遛进沈北落的屋子。无论是哪个时辰过去,总是看不到沈北落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晚上都睡在了哪里。 刘珩曾经试过一夜没睡,守在自己的厢房内,直直的盯着沈北落的厢房,看到他的身影后再追出去时,却又没了踪迹。 在府上实在闲的无聊,刘珩叫人送自己去药铺看看,正好看到了沈北落刚走进药铺,刘珩连忙追了过去,却只看到了白十三一人,有些沮丧的问道,“沈北落呢?我看到他进来了。” 白十三咦了一声,转头寻找着,“他刚才还在啊,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跑去哪了。” 刘珩明白这是在躲着自己,索性不再去管,叫着白十三去看了看药铺里存着的药物。 沈叔被他派到中央都城去给高全送个消息,白十三和海棠因为药铺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小侯爷怎么也抓不住沈北落,无奈只能躲在书房里,一边愤然的练着箭,一边想着推脱亲事的理由。 这门亲事既然是刘懿亲自上门跟他说的,肯定是得到了梁王后的首肯,稍有不慎,就是抗旨之罪,此事还需要好好应对。 周边也没有个能商量的人,刘珩愤怒的射出一箭,穿过了人型靶子,直接钉在了后面的墙体上。 如此不知过了几日,算算时间,刘懿那边也快有消息了,刘珩懒得再去寻沈北落的消息,躲开了众人独自出了门,走到平安酒肆要了两壶梅子酒,觉得喝的有些不过瘾,又叫了一碟子白果。 平日里都是沈北落直接把白果剥好,送到他面前看着他吃,刘珩看着眼前这一碟子带着壳的白果,突然有些生气,耐着性子剥了起来,剥到第三颗,终于失去了耐性,一把推开面前的碟子,白果直接洒了出来,掉了满地。 刘珩拿起酒壶猛灌了几口梅子酒,却再也喝不出当时的韵味,扔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愤愤的走出了酒肆,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不想现在回府,思索了一瞬,定定的往一个方向走去。 温度回暖,刘珩走到小屋前时,已经有些轻微冒汗,才想起唯一的一把钥匙在沈北落手里,此时又找不到人,只觉得有些气闷,索性坐到了门前,随手拽着地上的杂草,撒着闷气。 当啷一声,一个黑影掉在了刘珩旁边,刘珩吓得掏出了防身的匕首,确定没有其他动静后,小心的走过去看了看,草丛里埋着一个铜黄色的小钥匙,抬头看去,沈北落站在房顶上,俯身看着他。 “你下来。”刘珩死死地盯着沈北落,开口命令道。 沈北落一动未动,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刘珩借着酒劲,找着旁边的缝隙往上爬去,一块碎石掉落,刘珩瞬间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下去,沈北落终于跳了过来,接着刘珩落在了地上。 看沈北落要走,刘珩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袖,半撒娇半怒斥道,“你有完没完,耍了这么久的脾气,还没耍够么?” 沈北落回头看着刘珩一瞬,低头说道,“侯爷就要娶亲了,属下不敢再做逾规之事。” 刘珩唇角扬了起来,虽然知道沈北落是因为这件事生气,此时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觉得格外可爱,开口逗着他问道,“你不想让我娶亲?” 沈北落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刘珩心软了下来,伸手掰过沈北落的侧脸,让他看着自己,“只要你说你不想,我想办法推了便是。” 沈北落疑惑的开口道,“你不喜欢?” 刘珩直接笑了出来,原来他在意的不是娶不娶,而是喜不喜欢,开口解释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沈北落的脸红了起来,“那你为何...?” 刘珩看四下无人,直接上手刮了下沈北落的鼻子,“帝王家的亲事,推脱了便是抗旨,你容我几天想想对策。” 沈北落的脸烧的通红,俯身捡起了地上的铜钥匙,还没等他插进门锁中,便被刘珩直接抢了过去,毛毛躁躁的开了门后,推着沈北落快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小侯爷终于能抱着北落君睡觉了 hhhhhh 啊 刘懿真的是 小侯爷以后找到机会 会狠狠的教育他的 第58章 挟持 侯爷府上风平浪静了一阵,这日,白十三急匆匆的回了府,叫着沈北落去帮忙药铺的事情,刘珩懒得动弹,索性躲在书房练箭,正起劲时,前门的侍卫来报,梁王后派人到侯爷府上,宣刘珩进宫。 刘珩派人打发了来宣旨的人,思索了一瞬后,拭去了额头的细汗,挑了一身官服换上,叫人进来给自己梳了个正式的发髻,拿起沈北落的流星簪子,小心的插进了发髻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还算满意。 此次燕王后宣自己进宫,肯定是刘懿的主意。既然打定主意要拒绝,在这些细微的方面便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 沈北落从药铺赶回来时,刘珩正踩着垫脚的奴隶上马车,转头看到沈北落因为跑的太急,正大口喘着粗气,刘珩微不可见的勾唇笑了一瞬,挥手屏蔽了众人,拉着沈北落躲在了车后面的阴影处。 “你在侯爷府等我,没有消息,不要轻举妄动。” 沈北落凑到小侯爷耳边,小声问道,“如果...” “没有如果。”刘珩直接打断了沈北落的话,看他还有些不放心,手从宽大的袖子下伸了过去,拉过沈北落的手指说道,“我不会让刘懿的人进侯爷府的。就算以后必须要娶,也要好好挑一个信得过的人。” 沈北落怔了一瞬,无意识的点了下头。 刘珩看他如此,有些心疼,伸手做着发誓状,“只要是我能决定,我不会把任何人娶回来的。” 沈北落点了点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安,眼看已经有些晚了,刘珩使劲捏了一下沈北落的手指,踩着奴隶上了马车。 目送刘珩的马车走了后,沈北落走到书房里,拿起刘珩刚刚还在练的梢弓,愣愣的出了神。 刘珩的马车刚到燕王宫时,就看到有人已经等在了宫门口处,侍卫客气的带着刘珩走到议事的主厅。果不其然,刘珩在里面看到了刘懿的身影。 刘珩端手跟梁王后行礼问安,看刘懿站在梁王后身边,脸上挂着一丝阴笑,不知道刘懿到底知道了他多少事情,安静的站在一边,等着梁王后问话。 梁王后看了看刘珩,又转头看了看刘懿,犹豫了一瞬后开口问道,“听你大哥说,你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 刘珩余光看了看刘懿,后者一脸笑容的站在梁王后身边。 “回母后,大哥也才刚娶亲不久,我觉得我的婚事,是不是可以...?” 刘珩知道直接拒绝一定会给别人留下把柄,只有拖,才能让事情出现转机。 梁王后看刘珩没有直接拒绝,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这个不用你担心,哀家自然会安排妥当。” 刘珩思索了一瞬,高全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也不知道「内患」现在进行的如何,“大哥如今刚刚上位,我的婚事不急,母后还要多多扶持世子爷才是...” 还没等刘珩说完,刘懿开口打断道,“臣弟放心,你的婚事和我的事并不冲突,不会耽误你娶亲的。” 刘珩浅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不当着梁王后的面答应下来,刘懿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你到底,中不中意尚书府家的小女儿?”梁王后看出了刘珩的扭捏,开口问道。 刘珩斟酌了一下措辞,装着谦卑的说道,“回母后,我只是觉得我年纪还小,不着急婚事。” 梁王后还未开口,刘懿便抢先说道,“那就是满意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有我和母后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刘珩无奈的苦笑,若是原来,可以随着性子乱来一通。如今身上的秘密太多,随便那一件让刘懿知道了,都是死罪,只能先行服软,端手行礼道,“劳烦大哥和母上费心了。” 梁王后没有想到这次的刘珩可以这么痛快的答应,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只要小儿子娶了尚书府家的女儿,就再也没有争夺其他的能力。 应付完了梁王后,刘珩走出燕王宫时,一脸疲惫,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动声色的抓住了手里的匕首,转身看到来人竟是刘懿,一路小跑追着自己出来的。 刘珩不动声色的松开了匕首,行礼问道,“不知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刘懿笑了笑,不知是转性了,还是对于刘珩刚才的表现很是满意,走过来贴着刘珩的肩说道,“今日母后很高兴。” 刘珩没有说话,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刘懿突然如此热情,肯定有什么自己没看出来的企图。 刘懿指了指燕王宫边的小路,也没等刘珩便抬脚走了过去,刘珩思索了一瞬。反正猜不出他到底想干什么,索性跟过去看看,没准能套些信息。 刘懿看他跟了过来,笑着说道,“前两天,我去你的铺子里看了看,生意还真不错,看来你的小美人挺有能力的。” 刘珩客气的笑了笑,“大哥过奖了,不就是两个小铺子,真赔的钱也没什么,全当给她玩闹了。” 刘懿转头扫了刘珩一眼,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带着一丝怀疑问道,“臣弟近期可出过远门?” 算算时间,他派去西漠的探子也该回来了,刘珩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开口说道,“大哥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时间出远门呢?要说远的地方,我也就是去过一趟中央都城,帮你把世子妃迎了回来。” 刘懿面色一沉,伸手拍了拍刘珩的肩,“当年西漠打进汉王朝,燕国死伤了多少人,你大概还有印象,父王和母后有多仇恨西漠,你也知道,你可不要做什么糊涂事。” 刘珩躲开了刘懿的手,客气的笑道,“大哥说笑了,我怎么敢呢?” 刘懿盯着他看了一瞬,似乎想要探究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刘珩直直的迎着他的目光,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着。 眼看天色不早,刘懿终于挪开了视线,笑侃道,“得了,在外面呆了这么久,你快回去看看你的小美人吧,马上就要娶亲了,人家要是不高兴了,再买两间铺子送给人家好好哄哄。” 刘珩侧头看着刘懿,看他一脸笑意,似乎并没有恶意。 现在看来,他似乎只是在拖延时间,并不是真的想探究自己到底去没去过西漠,犹豫了一瞬后,端手行着礼,半信半疑的上了马车,回头看去,刘懿并没有跟过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刘珩手指敲着马车内的木板,想着是不是要多派些人跟着刘懿,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回到侯爷府,刘珩还未下车时,便看到一脸焦急的白十三守在门前,也顾不上跟刘珩行礼,直接走上前开口说道,“沈北落被抓走了。” “抓走了?”刘珩语调瞬间高了起来,怒视白十三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抓走了?” 白十三看了看周围,小心的跟小侯爷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府内再说,两人走到了暗室内,白十三小声说道,“我刚才听守门的侍卫说,有几个自称是燕王宫的人,奉梁王后的命令,过来找沈北落问话的。” “燕王宫的人?”刘珩不敢相信的问道,自己离开时,燕王后还一切正常,不可能突然来侯爷府抓人,看白十三眼神闪烁,肯定还有事情瞒着自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逼问道,“还有呢?” 白十三吃痛,却不敢使劲反抗,连忙开口说道,“刚才我回府取东西,正好看到几个人推着沈北落出门,沈北落挣扎了一瞬,领头人跟他说道。如果不跟他们走,世子爷就会寻个过错,把侯爷直接锁在燕王宫。” “锁我?”刘珩越听越离奇,别说世子爷,就是燕王直接下令,侯爷也不是说关就能关的。 燕王宫,梁王后,世子爷。 世子爷! 刘珩突然意识到刘懿为什么要跟他拖延时间,原来是为了抓沈北落走。 刘珩放开了白十三,低声问道,“他们看见你了吗?” 白十三用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手腕,肯定的说道,“没有,他们抓沈北落的时候,似乎知道他武功高强,一心都在防备他,我躲在柱子后面,没有人注意到我。” 刘珩的眼睛转了一瞬,开口说道,“也就是说,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被叫到燕王宫问话了?” 白十三肯定的点着头。 刘珩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了上来,来回踱了几步后,一拳愤然的捶到了墙上,刘懿竟然敢直接把人从他府上带走,严刑逼供这种滥用刑法的事情肯定也做得出来,眼下把沈北落救出来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刘懿不见得知道沈北落和自己的关系。可能只是猜测,也可能是因为,沈北落上次冲撞了刘懿,刘懿准备给自己个下马威看看。 一瞬后,刘珩打定了注意,小声吩咐道,“你现在去找海棠,让她把暗卫聚齐,分散去找沈北落的下落,找到人后迅速跟我汇报。” 白十三脆声的应了一句,叫着马车拉她去药铺。 刘珩知道侯爷府内肯定有刘懿的人,不敢随意走动,把小星和小月放了出来,带着它们直接坐到了最显眼的地方,偶尔吹着口哨逗着山雀。 一心想让刘懿觉得,他根本就不在乎沈北落的死活。 【作者有话说】:哎哎哎哎哎 北落落被抓走了 落落多骄傲的一个人啊 如今也只能低头了 小侯爷多藏着掖着一人啊 如今也为一人暴怒 快把我的落落救回来! 第59章 酷刑 夜深,海棠还是没有带回任何消息,刘珩觉得有些冷,想要找件外袍,起身时,双腿传来一阵酸麻,才发现自己回来时便坐在了这里,一直没有挪动过。 刘珩小心的活动着双腿,等酸麻感褪去后,叫着两只小山雀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内。 平时这个时候沈北落都会喂它们吃饭,两只山雀围在刘珩周边叽叽喳喳的叫着,想要讨些食物,刘珩翻找到了装着谷物的袋子,从笼子里往外拿食盆时,却意外把水盆碰洒了,淋湿了一个鸟笼子。 两只山雀围在刘珩手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刘珩顾不上整理水盆,拿着装着谷物的袋子便倒了下去,一愣神的功夫,半袋子谷物直接洒了出来,有些从桌子上滚落下去,一片狼藉。 刘珩一把甩开了纸袋子,愤怒而压抑的吼了一句。 “阿!” 站在门前的白十三被这一声低吼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吱声。 虽然沈北落平时话很少,看起来也有些面冷。但心很善,这位侯爷就不同了,平时总是一副带着笑容的样子,真正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最主要的是,沈北落不在,白十三觉得小侯爷浑身的戾气更重了些,等了一瞬后,听里面没有其他动静,白十三小声的开口叫道,“侯爷,您找我?” “进来。” 短短一瞬,刘珩的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白十三轻声应了一句,推开门走了进去。 整个房间乱成了一片,装着谷物的纸袋子不知怎么破掉了,剩下的半袋子谷物正从里面往外溢着,水盆倒在了笼子里,清水一滴滴的往地上流着,两只小山雀瑟瑟的躲在房梁上,互相依偎在一起。 刘珩理顺了衣摆,冷脸问道,“他们有消息了吗?” 白十三忙低下了头,有些害怕的向门口退了两步,低声说道,“海棠姐姐还在查。” 刘珩强压着怒气,右手的拳逐渐握紧,想到人还没有找到,自己不能先崩溃,走到窗边,吹着冷风透着气。 白十三抬头看了看两只小东西,又转头看了看这片狼藉,不敢上前收拾,一心祈祷着海棠赶紧查到沈北落的下落,顺利的把人救出来。不然这一整个侯爷府的人恐怕都要跟着遭殃。 小星突然叫了两声,刘珩顾不上危险,直接推开窗户往外看去,海棠一身黑衣赶了回来,对着刘珩行礼道,“侯爷,世子爷在西郊有一间石房,我们怀疑他把沈公子带到了那里。” “怀疑?”刘珩的语调高了些,满眼阴冷,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海棠连忙跪了下去,“回侯爷,我们查过世子爷名下的所有地产,都没有找到沈公子的踪迹,只有这一间石房不在他名下。但他几日前曾经特意去过一次,位置偏僻,沈公子应该就是被带到那里去。” 刘珩沉默了一瞬,手指轻敲着窗沿处,开口问道,“你们去过他的新府邸了?” 海棠低声汇报道,“回侯爷,去过了,只有世子妃在府内,看她的样子,似乎对于此事并不知情。” 刘珩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你去备车,备三辆,我不知道这周围有没有刘懿的眼线,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奔他去的。” 海棠应了一声,面色突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走到了刘珩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刘珩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海棠确定的点了点头。 刘珩挥了挥手,“你去吧,越快越好。” 海棠行礼,起身退了出去,白十三越想越不对,此时小侯爷去找世子爷要人,世子爷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沈北落,两人万一起了什么冲突,小侯爷岂不是... “侯爷。”白十三大着胆子跪在了刘珩面前,头紧紧贴着地,颤着声音说道,“侯爷,还请您三思啊,如果真的是世子爷无理取闹带走沈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禀报燕王让他定夺?” 刘珩停在了白十三身前,冷眼看着她,“让开。” 这几日,刘懿几乎天天出现在白十三的药铺中,白十三深知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身子颤抖着,却没有让开,“侯爷,求您...” 刘珩一脚踹开了白十三,眼里透着凶狠,“你再敢阻拦,休怪我杀了你。” —— 西郊外,一间不起眼的石房内,沈北落的双手被锁在身后,满身血痕。 刘懿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起身走到沈北落面前,抬脚踹着他的侧脸,“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 沈北落脸上有些惨白,却依旧浅笑,迎着刘懿的目光,一字一字的说道,“回世子爷,我是沈叔的义子,沈北落。” “呸。”刘懿狠踹了沈北落一脚,朝着他身上吐着口水,一脸愤怒的说道,“一个义子就敢这么顶撞我?我看你肯定有问题,说,刘珩是不是想造反,你是不是西漠派来的细作?” 沈北落轻笑了一声,侧头吐出了嘴里的血水,一脸淡然的看着世子爷。 刘懿有些气恼,这个人从被抓来到现在,已经被不停不休的折磨了几个时辰。除了知道他叫什么外,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问出来。 这个被铁链锁着的沈北落,明明已是一身汗水混着血水,黑发披散,应该看起来很狼狈才是,他却微微高傲的昂着头。仿佛这些酷刑对于他来说只是瘙痒而已。 刘懿问的有些累了,叫过身边的人小声吩咐着,走到沈北落面前,朝着他的胸口狠狠的踹了一脚,“我没办法叫你开口,自然有人能叫你开口。” 沈北落吃痛,紧紧的咬紧牙关忍了下来,依旧那副淡然样子,眼里满是蔑视。 刘懿走出石屋,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靴子上的血迹,“把里面的人给我看紧点,来历不明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小厮低声应着。 刘懿嫌弃的看了看手里染上血的手帕,此人不除,以后肯定是一大隐患,看了看天边已经有些亮光,开口说道,“若天亮时,他还没有开口,直接杀了他。” 小厮应了一句,突然看到刘懿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看清来人后,惊恐的叫了句,“侯爷。” 刘懿一惊,转头看到刘珩一脸笑容的站在他身后,知道在这里看到刘珩,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刘懿抓紧了石屋的钥匙,笑着问道,“在这里都能碰到臣弟,真是凑巧。” 刘珩笑着行礼问安,谦卑说道,“刚才有急事想要找你,到世子爷府上时,碰巧遇到了世子妃,她告诉我世子在这里,我一开始还不信,想着也没有其他地方能找到你了,索性过来碰碰运气。” 刘懿的眼神晃动,不知刘珩说的是真是假,只能尽力保持泰然。 刘珩仔细盯着刘懿看着,看他的反应,知道沈北落肯定就在这里面,四周藏在暗地的侍卫不少。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刘珩不一定能赢,但是屋里的人,一定要救。 只一瞬,刘珩便打定了注意,轻步走到刘懿身边,笑着说道,“大哥,还没有恭喜你,马上要做爹爹了。” 刘懿一脸诧异的看向刘珩,此事只有母后知道,难道...? 还没等刘懿反应过来,刘珩掏出手里的匕首,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在他耳边低声威胁道,“放人,不然我就让你尝尝丧妻丧子之痛。” 刘懿无助的抓着刘珩的胳膊,脸上满是惊吓,怎么也没有想到刘珩为了沈北落,竟然不惜挟持自己。 暗处的侍卫伺机而动,见自己人多,刘懿慢慢冷静了下来,摆了摆手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侧头看着刘珩,邪笑的说道,“臣弟啊,我要提醒你一下,试图谋杀世子爷,死罪。” 刘珩满不在乎的笑着,手上的匕首向前又探了一寸,“大哥无缘无故的上我府上绑人,究竟是为何?” 刘懿哈哈笑了两声,“我怀疑这个人是细作,怎么?我连审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怎么会呢。”刘珩锢着刘懿脖子的手用了些力,探身到他耳边说道,“大哥私自建造地牢,算下来也是重罪。更何况世子妃还在某个地方等你,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刘懿只觉有些呼吸不顺,咬着牙问道,“世子妃在哪?” 刘珩手上没有松劲,反倒一丝一丝紧锁了些,“你让我把人带走,明日,你自然就能见到她。” 刘懿有些不相信刘珩的话,一个奴仆从远处匆匆走了过来,刘珩轻笑一声,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你告诉他,世子妃在哪。” 奴仆小心的走了过去,跪倒在刘懿面前,哆哆嗦嗦的说道,“世子爷,世子妃失踪了,小的们找遍了世子府,也没有找到世子妃的踪迹。” 刘懿愤怒的挣扎了一瞬,锋利的匕首划破了他的脖子,刘懿吃痛,不敢再乱动。 “大哥。”刘珩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你让我把人带走,我保证天亮后,世子妃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世子府里,你把这里毁了,我就当从未知道这里的存在。” “这么好的条件。”刘懿笑了笑,显然不肯相信刘珩的话,“那你要什么?” 刘珩沉默了一瞬,开口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这个人。” 两人进入石屋时,一个侍卫正拿着烙铁往沈北落胸口处烫着,沈北落紧咬着嘴唇,一声痛都不肯叫。 刘珩的手紧抖了几下,这瞬间,想杀死刘懿的心都有,一把狠狠推开刘懿,走到沈北落身边蹲了下来,看他浑身是伤,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小声问道,“能走吗?” 沈北落脸上有些虚弱,眼睛里却闪着光亮,刘懿叫人把沈北落身后的铁链解开,躲在侍卫后面,有些戒备的看着刘珩。 刘珩小心的把沈北落扶了起来,挡在他身前,冷眼看着刘懿,“世子妃在我手上,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刘懿阴险的笑了一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刘珩半架半抱着沈北落,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石房。 【作者有话说】:那个人可是沈北落啊 有什么可以阻止小侯爷救下沈北落的呢 虽然北落不是西漠的细作 他可是小侯爷的心尖尖啊 世子爷我觉得你死定了 嗯 就酱 第60章 分别 沈北落被酷刑折磨了半日后,整个人直接虚脱,大半重量都压在了刘珩身上,指尖使劲掐着手心,尽力保持最后的清醒。 刘珩觉得身上的人轻飘飘的,也顾不上是否会被人看到,直接搂上沈北落的腰,半拖半拽的带着他上了马车,急声跟车夫吩咐道,“快点赶回侯爷府,能多快就有多快!” 车夫应了一句,扬起马鞭,狠狠的抽打在马背上。 土路有些坑洼,马车快速的走过,磕磕绊绊,沈北落被颠的有些难受,无意识的蹙起眉头。 刘珩怕沈北落被颠出去,锢紧了怀里的人,使劲敲着车门,怒声喊道,“稳一点!” 车外,一记狠鞭直接抽在了地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车夫赶忙扬声应了一句,车速渐慢,稳稳的行驶在土路上。 沈北落自从见到刘珩后,便彻底放下了防备。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软软的倒在刘珩怀里,意识迷离。 刘珩看他浑身是伤,只得轻轻的扶着他的肩膀,生怕碰触到他的伤口,觉得手上有些湿潮,低头看去,手上沾满了深红的鲜血,有些甚至已经干涸。 刘珩的心似乎被撕开了一般,疼痛不止,手不禁颤抖起来,生硬的挪开目光,不忍再看。 在燕国的土地上,竟然都护不住自己心爱之人,刘珩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眼角润湿,一腔愤怒无处发泄。 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冰凉,刘珩低头看去,沈北落正伸手拂去他落下的泪,勾起唇角,笑的有些苍白,“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刘珩伸手握住沈北落的手,生挤出一个笑容,“你可真没用啊,刚被关了这么一会,就被折磨成这样。” 不知碰到了哪里,沈北落面上一紧,似乎觉得有些疼痛,怕刘珩担心,装作没事的说道,“换你进去,可能都撑不到这时候。” 刘珩没忍住笑了出来,勾起沈北落的碎发缕到一边,“嘴还挺硬,一会儿回了侯爷府,我接着审你。” 沈北落轻笑了一下,主动握住了刘珩的手,有些疲惫的说道,“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 刘珩怕他这一觉就直接睡过去了,忙开口叫着他,“北落,你别睡,你跟我说说话。” 沈北落喃喃了一句,刘珩没有听清,低头看去,怀里的人已经昏了过去,面色惨白,脆弱的犹如一张易碎的白纸。 刘珩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突然很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在自己怀里。 不会的。 刘珩低声跟自己说道,红衣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活下来了,这点折磨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马车猛颠了一下,刘珩直接伸手搂住沈北落的腰,觉得有些湿热,仔细看过去,沈北落的侧腰处不知被什么利器所伤,血流不止,刘珩心急的撩开帘子向外看去,到侯爷府还有些距离。 刘珩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怀里的人无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些,眉头依旧锁着,小侯爷轻俯下身,吻着沈北落冰凉的额头。 “北落,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终于赶回了侯爷府,刘珩斥退了众人,亲手把沈北落抱下了马车,脚步踉跄的跑到了府内,一脚踹开了白十三的房门。 “救人!” 自从刘珩气冲冲的走后,白十三不敢睡去,此时正支着胳膊打个瞌睡,听到门响后猛然惊醒,看到小侯爷的一身月白的衣袍已被染成了鲜红,怀里的沈北落生死不明,哆哆嗦嗦的指着自己的床榻,“你你你,你先把他放下来。” 刘珩大步走到床榻边,小心的把人放了下来,转身看到白十三正手忙脚乱的翻着药箱,开口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白十三一把拎过药箱,高度紧张之下,竟然直接打断了刘珩的话,“我不会让他死的。” 刘珩愣了一瞬,白十三突然反应了过来,对着刘珩就要跪下认罪,刘珩一把将她拎了起来,“先救人。” 白十三赶忙应了一句,小跑到了床榻边,手脚麻利的剪开了沈北落的衣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到他身上的各种伤痕后,还是有些吃惊,伸手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转头淡定的跟刘珩说道,“侯爷,我需要些热水,还有夹板。” 刘珩点了点头,扬声叫着侍女过来帮忙。 沈北落身上都是些细小的伤口。虽然疼痛,但不致命,白十三注意到他腰侧不知为何还在流血,小心的按了按伤口,感受到里面似乎有个硬物,一脸震惊,拿着镊子小心的向里探着,慢慢夹出一个磨成柱体的铁块。 这个铁块肯定是被人故意放进沈北落伤口中的,就是为了不让他的伤口愈合,白十三心生一阵寒意,下手更加轻柔了些,对着眼前的人不免多了一丝怜惜。 天大亮时,白十三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看到小侯爷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低声汇报道,“侯爷,沈公子没有大碍,一会儿我去给他熬药,补气补血。” 刘珩点了点头,挥手让白十三去厨房准备,白十三犹豫了一瞬,凑到刘珩耳边小声说道,“侯爷,沈公子身上的伤,似乎与当时海棠姐姐身上的伤有些类似。” 刘珩挑眉,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白十三看四下无人,轻声说道,“施行者似乎很是了解人体的极限,每次都挑些痛感明显的地方下手,让受刑者十分痛苦,却不会那么容易丧命。” 刘珩身子轻颤了,想到沈北落当时受到的痛苦,不自知的握紧了拳。 “十三,海棠不能留给你了。” 白十三点头应着,“那我先去给沈公子熬药。” 刘珩开口叫住了白十三,“我要把北落送走,你熬药的时候,加些镇定安眠的药物进去。” 白十三愣了一瞬,随后点了点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等着熬药的功夫,海棠走了过来,端手跟小侯爷请安。 刘珩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眶,开口问道,“他怎么样?还安分吗?” 海棠低声汇报着,“回侯爷,世子爷正召集手下所有的人,满城寻找世子妃的下落,暂时还没有找到。” 刘珩看了看屋内的沈北落,轻叹了口气,“知道了,你准备一下,一会等北落喝完药后就带他离开。” 海棠应了一声,安静的等着刘珩的吩咐。 一瞬后,刘珩开口说道,“你去关卡找李厉,多带几个暗卫走,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海棠行礼,“海棠领命,以项上人头做担保,一定会平安将沈公子送到李二公子处。” 刘珩颔首,起身附在她耳边说道,“你见到李厉后,让他派人拿着弯刀匕首去找伊木离。” 海棠不敢多问,连忙低头应着。 刘珩想到刚才白十三的话,海棠当年受到的刑罚不比沈北落轻,心生怜悯,轻拍了拍她的肩,“等这次事情结束,我帮你寻个好人家嫁了,以后不要跟着我打打杀杀了。” —— 刘珩拿着白十三熬好的汤药,独自走进了厢房内,眼睛紧紧的看着床榻上的沈北落,满是柔情。 沈北落体力不支,正处于深度昏迷之中,刘珩把药放在了一边,轻轻托着沈北落的脑袋,慢慢放进了自己怀里。 “每次你都是这样,昏迷不醒,又拒不受药,看来这次,也只能由我来喂你了。” 刘珩拿过药碗,吹的半凉后,直接含进了嘴里,托起沈北落的下巴,轻柔的把药送了进去。 拿起药碗,慢慢的舀起一勺汤药,吹凉,含进嘴里,俯下身去送药,擦掉他嘴边的汤药,继续重复之前动作。 尽管刘珩刻意的拖着时间,一碗汤药最终还是都喂了下去,刘珩侧靠在床榻边,有些不舍的描着沈北落的侧脸,“明日你醒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到达安全的地方了,你要好好养伤,不要让我担心。” 沈北落像是能听到刘珩的话一样,眉头浅浅的皱了起来。 刘珩笑着推着沈北落的眉心,“你的脾气那么怪,我要吩咐海棠让她盯紧些,不能让你回来送死。” 沈北落的眉头被刘珩的手指压着,无法紧锁,看起来有些着急,嘴角慢慢的耷拉下来,用尽全身力气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天色见晚,再不走很可能就走不成了,刘珩轻叹了口气,俯身下去舔掉了沈北落嘴边残留的汤药,十分苦涩,“你醒了之后,不要怪我,我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沈北落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并没有回应刘珩的话,刘珩贪婪的最后看了他几眼,扬声叫着海棠进来,带着沈北落离开燕国。 小而精的队伍前脚刚离开,刘懿便带了一众人杀到了侯爷府上,杀气腾腾的问道,“天都要黑了,我还没有看到人,你到底把世子妃藏到哪去了?” 刘珩不在意的笑了一声,伸手做着嘘的手势,“大哥,你怎么脾气还是这么不好,这样兴师动众,你地牢的位置可就要暴露了。” 刘懿恨得牙痒痒,伸手拽过了小侯爷的脖领处,压低声音说道,“我警告你,不要耍我。” 刘珩轻笑,伸手推开刘懿的手,“大哥,我怎么敢呢?不如你现在回去看看,兴许大嫂已经在府上等你了。” 刘懿半信半疑的看着刘珩,后者一脸云淡风轻,不像是在耍计谋的样子,“沈北落呢?” 刘珩的眼睛死盯着刘懿,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哥,如果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劝你不要殃及他人。不然,你做了多少恶事,我定会双倍奉还给你。” 刘懿挣扎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难为刘珩,带着一众人愤愤的离去。 【作者有话说】:啊 我小侯爷得多心疼啊 每日念三遍 北落会好的 会好的 会好的 小侯爷要彻底黑化了 这一别 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诶诶诶 第61章 顺从 夜深,探子回来报信,沈北落已经安全到达了西漠的关卡处。 白十三终于松了口气,自从沈北落被送走后,小侯爷就把自己关在暗室中,一直没有出来过。 知道沈北落安全的消息后,侯爷府上应该会逐步恢复正常,白十三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着房门的暗室,刚想要回到厢房内休息,听到里面传来小侯爷的声音。 “十三,你进来。” 白十三愣在原地一瞬,缓过神后,连忙小步走了过去,有些不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小心的探身问道,“侯爷,你找我?”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一片死寂。 白十三挣扎了一瞬,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小侯爷坐在草乌花前,看起来有些孤寂,又有些决然。 刘珩轻敲了敲桌沿处,眼睛盯着草乌花,慢慢开口说道,“我要把药铺卖给你,明日起,你不要回侯爷府了,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关系。” 白十三僵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小侯爷突然如此决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小声求情道,“侯爷,我哪里做的不对,我一定改,还请侯爷轻罚。” 刘珩冷冷的看着白十三,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白十三打了个冷战,抬着头,梨花带泪的看着小侯爷,刘珩似乎有些不耐烦,起身绕开白十三,径直走了出去。 书房内,刘珩安静的坐在桌子前,桌上摆着一副棋盘,左手边放着装着白子的棋笥,右手边放着装着黑子的棋笥,自己跟自己下起棋来。 两只小山雀一开始觉得新鲜,围在刘珩身边,歪着头看着他下棋,后来看的累了,索性找了个角落的房梁,互相依偎在一起,缩起脑袋睡了过去。 刘珩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棋局,一手做局,一手破局,无数回合后,一局棋竟下满了整张棋盘,眼看外面已经有些光亮,伸手弄乱了棋子,起身叫人备好马车,往燕王宫的方向奔去。 刘懿到燕王宫给梁王后请安时,意外发现刘珩正坐在母后身边,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梁王后满脸笑意。 刘懿虽有些疑惑,表面上却一副泰然的样子,端手跟梁王后行礼道,“母后圣安。” 梁王后笑着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刘懿坐下来聊。 看刘懿没动,刘珩主动站了起来,端手行礼道,“大哥,我来找母后聊聊家常,若大哥有正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刘懿从来没见过刘珩如此有礼貌过,有些疑惑的站在原地,没有接话。反倒是梁王后一把拉住了刘珩,笑着说道,“懿儿,我刚才还跟珩儿商量他的婚事,正好你来了,珩儿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不知你有什么其他建议?” 刘懿诧异的看着刘珩,只见小侯爷笑的一脸真诚,只是一双眼睛里,似乎藏着无尽冰霜,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要娶,尚书府家的千金?” 梁王后笑着拍了拍刘懿的肩,“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世子府上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是不是?这桩婚事不还是你向我提议的吗?” 刘懿讪讪的笑着,不再多言,静坐在梁王后身边,想要看看刘珩到底要用什么花招。 “哀家的意思是,等这几日燕王回来,就派人到尚书府家提亲,珩儿着急成亲是好事,找人算算下个月的良辰吉日,尽早让侯爷府上多一个女主人管事。” 梁王后说完,难得心情很好,一手拉着一个儿子,看他们还有什么建议。 刘珩满口应着听从母后安排,刘懿看不出小侯爷的破绽,不敢随意拒绝,没有办法,也只得先应了下来。 梁王后拍了下手,笑着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珩儿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哀家说,哀家来帮你一起准备。” 刘珩笑着应着,刘懿本来想跟刘珩算算账,一大早在这里看到了刘珩,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愣神的功夫,只听梁王后开口问道,“昨日祁涟回去后,胃口好些了吗?” 刘懿连忙专注起来,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好多了,她还说母后这里的小菜可口,想什么时候有机会再来吃吃呢。” 梁王后笑了起来,“她喜欢的话,我叫厨娘多给她做一些,她现在情况特殊,你要多抽些时间陪她。” 刘懿低声应着,昨日找遍了燕国也没有找到祁涟,谁能想到,自己的世子妃竟然被「哄骗」到了燕王宫内,知道上了刘珩的当,又不敢明说,只得不情不愿的应付着梁王后。 刘珩一早到燕王宫来求见,梁王后以为他是来找理由推脱娶亲的,本有些抵触,没想到刘珩竟是来请求早日成亲,一时喜出望外,谈完正事后,又拉着两人聊了些家常。 燕王宫内一时不像是冰冷的宫殿,倒是更像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欢喜的母亲,和她的两个笑着的孩子。 两人走出燕王宫后,刘懿叫着刘珩往旁边的巷子走去,刘珩一脸不在乎,慢慢跟着刘懿走了过去。 刘懿一把拽住刘珩的衣服,把他逼到了墙角处,“你到底想干什么?” 刘珩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懿,一把扯掉他的手扔了出去,“大哥没有听到母后的话吗?我想娶亲,越快越好。” 虽然梁王后确实是这么说的,此时从刘珩嘴里听到这话,刘懿还是觉得有些怪异,紧盯着小侯爷的眼睛,开口问道,“你真的要娶尚书府的千金?” “你有完没完,这人不是你找的么?”刘珩有些不耐的说道。 刘懿蹙起眉头,眼前的小侯爷可不像是会这么容易便任人摆布的人,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说的又不是假话,“那你那个红颜呢?” “已经解决完了。”刘珩淡然的说道,看刘懿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大哥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查。” 刘懿疑惑的盯着他看了一瞬,开口威胁道,“你最好不要耍我,这几日你不要乱跑,不然我叫人封了你的侯爷府。” 刘珩嘴角带着一丝邪笑,满不在乎的凑到刘懿面前说道,“大哥若是实在不放心,不如现在就找人封了吧。” 刘懿紧握着拳,梁王后现在对于刘珩很是满意,恐怕不会同意自己带人封了侯爷府,看着眼前挑衅的弟弟,刘懿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说不定会再找谁过来聊聊。” 刘珩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凶狠,逼近刘懿,冷冷的威胁道,“大哥,我说过,咱俩之间的事情,不要波及他人,你若是伤及无辜,你做什么,我定会加倍奉还于你。” —— 从燕王宫回来后,刘珩便逼着白十三写了欠条,从此两间药铺跟侯爷府再无关系,生意谈完后,白十三被刘珩彻底轰出了侯爷府,侯爷府上,一片冷清。 刘懿不相信刘珩会这么轻易的把美人放走,暗中找人在侯爷府外盯梢,发现刘珩把白十三轰走之后,就很少出过侯爷府,应该说是,小侯爷就没有再出过侯爷府。除了每日会派人到平安酒肆买回两瓶梅子酒外,再无其他。 刘懿不清楚刘珩打的是什么主意,紧盯了刘珩几日后,没有发现任何端倪,逐渐放松了警惕。 也许他真的放弃了,准备从此做个闲散侯爷。 夜半,刘珩浅酌了一口梅子酒,对着眼前陷入僵局的棋局发起了呆。自从沈北落离开后,自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无论喝多少酒都没有用,与其每日对着床梁上的熏球发愣,倒不如到书房里摆摆棋局。 更何况这里是,沈北落除了睡觉,呆的最久的地方。 “侯爷,沈叔的人回来了。”门口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刘珩的思路。 刘珩手里的棋子一抖,直直的掉在了布好的棋局上,正好毁掉了刚刚做好的棋眼,轻叹了口气,扬声道,“带他去暗室见我。” 侍卫低声应了一句,消失在房门之外,刘珩盯着那颗毁了整盘棋的棋子,轻拿了起来,随手扔回了棋笥中,手指握拳,指尖压得手心生疼。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刘珩心里有些异样,仔细的把棋子摆回了毁掉之前的位置,起身走到了暗室之中。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侍卫带了进来,刘珩看了看他身后,有些诧异的问道,“沈叔呢?你们怎么了?” 暗卫跪在刘珩面前,磕着头说道,“属下不力,没能护好沈叔,他,他老人家在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埋伏,不幸遇害...” 遇害。 这两个字在刘珩脑袋里炸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惊慌的暗卫,“那,其他人呢?” 暗卫一脸惊恐,哆哆嗦搜的递着怀里的木牌,“回侯爷,我们四个人,只有我一人拼死逃出,沈叔让我把这个带回来,跟您带一句话,一切平安。” 刘珩伸手接过暗卫手上的宫廷木牌,上面沾满了各种血迹。仿佛是沈叔在无声的做着最后的挣扎,刘珩一把握进了手里,心里有些难受。 这只是这条铺满血腥之路的开始,刘珩定了定心神,冷眼扫过暗卫,“如何证明,你没有问题?” 暗卫的头狠狠的磕在地上,一片紫红,“侯爷,我确实,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发誓我没有叛变。如果侯爷不信,我只能用这条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刘珩点了点头,叫过侍卫,“带他下去,找个大夫好好看看,不过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侍卫领命,架着暗卫退了下去。 刘珩只觉心中酸涩无处发泄,快步走到书房处,抓起梢弓直接拉满,一支木箭飞出,直接射穿了人型靶子的眉心。 第一次经历如此近的死亡,只觉的沈叔的死,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沈北落会不会有一天也遭遇意外,满是难过,顾不上其他,又拿起两支木箭,直直的射了出去。 一支木箭穿过了眉心位置,另一支却飞了出去,软软的插进了人型靶子的腰间。 刘珩大口的喘着气,把梢弓放回了桌边,想要叫着侍卫去给沈北落带个消息,思索了一瞬后,又隐忍了下来,一把推开了棋盘,耐心的研着墨,提笔慢慢在纸上写了起来。 一片宣纸写满了思念,刘珩浑身酸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直直的躺了下去,抱着垫子,强迫自己休息一会。 【作者有话说】:啊 开始玻璃渣了 其实我还怪喜欢沈叔的 但是诶诶诶 通往王权之路 满是鲜血 小侯爷你要 内心坚定啊 毕竟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 才能护得住你心爱之人 最后的一句 春节快乐啦啦啦啦啦啦—— 第62章 抢亲 在梁王后和世子爷的推动下,小侯爷的婚事很快便定了下来,恰好下个月的初十是个良辰吉日,梁王后问过刘珩的意思后,直接把大婚仪式定在了那天。 算下来,现在到大婚之日,不过一个月的光景。 虽然两人同为燕王的儿子,小侯爷娶亲的规模比起世子爷来,差了可不是一两个档次,聘礼虽然昂贵,却都是些高官见过的物品,迎亲的队伍也只有当时的一半长。 整个大婚仪式没有邀请任何高官权贵,说是婚宴,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的家庭聚会。 对于梁王后的安排,小侯爷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依旧和之前的日子一样,躲在侯爷府内不出门见人,白十三来过侯爷府两次,每次都是拿着药铺的盈利过来还债,两次都直接被挡在了前厅,交换完银子后,连小侯爷的面也见不到,便被赶出了侯爷府。 眼看距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三天,梁王后特意到侯爷府来看看东西是否都已备齐,顺便看看小侯爷是否是真的想要迎娶尚书府家的千金,小侯爷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客气的接待了梁王后,对于婚事,没有再提任何需求。 白十三一直也没有海棠和沈北落的消息,又看不明白小侯爷到底留了什么后路,只能默默的守在药铺内,拼命赚钱。 白十三觉得,小侯爷是不乐意娶亲的。虽然他没有明确说过,但每次沈北落出事时,他总会「原形毕露」,全心只有护沈北落周全这一件事,白十三一直以为,就算娶不了沈北落,小侯爷也会为了他,一辈子不娶别人进门。 沈北落重伤,李厉被李老将军压在关卡,自己又被赶出了门,白十三对着码放整齐的药材愣起了神,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小侯爷的大婚,似乎不会顺顺利利。 三天时光很快便溜了过去,小侯爷大婚当日,白十三很早便醒了过来,从药铺的大门走了出去,街上一片祥和,看不出任何欢庆的气息,与当时世子爷的大婚相比,完全就像是个平常日子,没有任何庆祝的活动。 天还未亮,小侯爷便被负责司仪的官吏安排起来,换上了大红的喜服,梳着正式的发髻。 套上红靴子时,靴子有些紧,锢在脚上的锁链勒的脚腕生疼,小侯爷满不在乎的拿起匕首,在靴子侧面划开了一道口子,失去了靴子的禁锢,锁链每走一下都会晃动响动两声,官吏本想上前劝说两句,看小侯爷面色阴冷,不敢多言,只得赔笑的在前面引着小侯爷往马车走去。 走出侯爷府后,刘珩向着西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想起来什么,唇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踩着垫脚的奴隶,坐上了挂着红绸的马车,慢慢往燕王宫的方向走去。 马车内的帘子挂的严严实实,似乎是想把一切都关在了窗外,刘珩低下头,目光落在了被划开的红靴上,感受着脚腕处的冰冷,半晌后,像是认命了一般,懒懒的靠在了马车边,愣起神来。 拿一场婚事还沈北落的安康,刘珩笑了笑,这怎么算也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路程过半,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刘珩以为官吏在等什么吉时,也没在意,外面渐渐熙攘起来,马车依旧等在了原地,一直没有再出发,刘珩好奇的撩开了帘子向外看去,马车前,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骑着一批黝黑的骏马,直直的挡在了路中间,一动不动。 红衣男子看到刘珩掀开了布帘,慢慢驾着马走了过来,娶亲队首的官吏怕耽误了吉时,小心的走过去,伸着胳膊试图拦住他,赔笑说道,“李将军,眼看吉时就要过了,耽误了侯爷大婚可就不好了,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过去?” 李厉没有理会官吏的话,拉着缰绳停到了刘珩的马车前,从马上一跃而下,跪向刘珩,一字一顿的说道,“侯爷,我来接您回府。” 刘珩推开车门,正纳闷李厉一人怎敢在大喜的日子就这么冲过来,抬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的站成一个方阵,各个目光坚毅,跟迎亲队伍无声抗拒着。 还没等刘珩开口,听到消息的世子爷便带人赶了过来,刚要训斥刘珩时,转头看到李厉带来的军队,震惊说道,“李厉,你这是要造反吗?” 李厉站起了身,丝毫不畏惧眼前的刘懿,笑着说道,“世子爷说笑了,属下怎么敢造反呢?属下只是来接侯爷回府,手下的士兵不放心,一起跟来看看罢了。” 刘懿看了看士兵队伍,深知如果是在这里跟李厉起了冲突,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紧握着拳,对李厉的挑衅暗自忍了下来,转头看着刘珩,开口劝道,“父王和母后还在燕王宫等着你,你的新婚妻子也在。” 刘珩抬眼看着刘懿,嘴角染上了一丝不明意的浅笑,扶着李厉的手跳下了马车,“大哥,我找人算了算,今日似乎与我犯冲,不宜成亲,烦劳大哥回去跟大家说一声,今日这个婚,我不结了。” 刘懿在心里骂了刘珩百遍,碍着李厉的面子,不敢表露,众目睽睽下,李厉翻身上了骏马,伸手把小侯爷拉了上来坐在自己身后,驾着马走到了刘懿身边,一脸坚定的说道,“侯爷身体不适,我先送他回府了。” 刘珩躲在李厉身后,看着刘懿的脸直接变成了青白色,突然有些畅快,眼看周边围的人越来越多,刘珩不想把事情闹大,凑到李厉耳边说道,“我们走。” 李厉点了下头,脚踹了下马肚子,冲着刘懿旁边的空隙跑去,刘懿看着身后的军队,不敢随意叫人阻拦,只能看着李厉带着刘珩,扬长而去。 远离了闹市区后,李厉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刘珩松开了抓着李厉腰间衣服的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喜服,觉得有些碍眼,一把扯掉了外袍,露出了深褐色的内衬。 李厉转头看着被刘珩随手扔到地上的喜服,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的说道,“我这算是抢亲吗?” 刘珩嗤笑了一声,拍了拍李厉的肩,调侃道,“我是不是要叫你一声,李将军?” 李厉苦笑一声,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仓促。直到现在,自己都有些没缓过神来,两人一路无言,跑出燕国城外,李厉喝停了黑马,扶着刘珩跳了下来。 两人走进了一间藏在一群房子里的民宅,李厉关好了房门,走到桌前给小侯爷倒了一杯清水,“这是我早些年买下来的,很安全,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里。” 刘珩点了点头,手指轻绕着茶杯,等着李厉开口解释。 李厉在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半晌后,终于慢慢开口说道,“李老将军的身体一直很硬朗,最近不知为何,总有些头晕目眩,来了几批大夫都查不出来原因,认为他应该只是受了寒,需要静养。” 刘珩浅酌了一口清水,看李厉面色有些难看,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慢慢说。 “自从我派人带着弯刀匕首去找过伊木离后,西漠人就时不时的冲到边界来挑衅,我猜到应该是你的主意,也没多在意,一次西漠人竟然攻到了关卡边,李老将军忍无可忍,直接带着一队官兵追了出去,在追杀西漠人的途中,不幸坠马,就这样死在了战场上...” 李厉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本来自己和这个父亲的关系算不上亲近,只是想到以后就没了父亲,感伤的情绪便慢慢吞噬了自己。 刘珩轻叹了口气,伊木离会派人来汉王朝挑衅,确实是两人之前定下的计划,本只是想制造些混乱,让梁王后无心再管他的婚事,没想到竟然酿成了悲剧,“伊木离的事情,确实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你若有脾气,可以...” 李厉苦笑了一下,“我没有脾气,本来我对父亲的死,有些怀疑,暗自找法医看过,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中毒的迹象,应该只是他的阳寿已尽。再说了,一个将军战死在沙场上,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刘珩点了点头,试探的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李厉侧头看着刘珩,晃了晃手里的兵符说道,“现在我有了兵权,事情似乎更顺利了些,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连夜带着人杀到中央都城。” 刘珩松了一口气,本有些担心李厉会不受控制。现在看来,眼前的少年,还是那个当年的李厉,“现在整个燕国上下,只有你手握兵权,如果有人想动我,确实要好好想想。” 李厉笑了一瞬,凑到刘珩耳边打趣道,“人我给你带来了,你要不要什么时候去见见?” 刘珩摆了摆手,一个月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会的时间,“我还有事情要你去办,我身边没有人可以用了,恐怕只能派你的人去中央都城探探口风。” 李厉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沈叔呢?这次怎么想起来直接用我了?” 刘珩面色一沉,沉吟了片刻后,小声说道,“沈叔没了,现在只能靠你了。” 李厉震惊的看着刘珩,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自从李厉认识刘珩时,沈叔就是侯爷府的管家了,就算中间摇摆了一段时日,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小侯爷这边,这次突然出了意外,恐怕... 李厉本想安慰刘珩两句,看他一脸落寞,不敢多言,凑过身去,仔细的听着他的计划。 【作者有话说】:诶啊 我的心上之人会踩着七彩祥云过来娶我 出场是真的挺帅的 怎么却是李厉呢 hhhhh 小侯爷我觉得你见到北落的时候 又要被他追着跑了 第63章 牢狱 天微微亮,刘珩带着帽帷,独自一人走到了药铺前,看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一下一下的敲着药铺的大门。 里面的人似乎睡得正沉,半晌没有人响应,刘珩也不着急,侧头看到门旁的竹叶上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伸手拂过,水滴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又等了一会后,里面还是没有一丝人声,刘珩抬手,继续耐着性子敲着大门。 终于有人应了一句,刘珩停了下来,听到有人趿拉着鞋子走了出来,从里面把锁头解开后,小心的推开了一个细缝,看清来人是刘珩后,白子询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脚下一软,对着刘珩直接跪了下去。 刘珩摘下了帽帷,看了看院内,开口问道,“十三在吗?” 白子询忙点着头,赔笑请着小侯爷往药铺里走去,冲着小屋的方向扬声叫到,“十三,有贵客来了。” 白十三睡眼朦胧的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揉着眼睛不满的问道,“谁啊。” 刘珩唇角勾笑,站在白子询身后,等着白十三清醒。 白十三见白子询不吱声,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到刘珩,一脸的不敢相信,愣神了一瞬后,连忙小步跑了过去,有些委屈的跪了下去,声音哽咽的叫道,“侯爷。” 刘珩看她如此,自己也有些难过,伸手拍了拍白十三的肩,“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白十三低声应了一句,眼眶泛红,幽幽的问道,“侯爷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这些药材,侯爷是不是也准备花钱买回去?” 刘珩勾唇笑了起来,白十三的脾气果然还是一点没变,挥手叫白子询先退下去,见四下再无他人,凑到白十三耳边问道,“我刚才看你从白子询的屋子里出来,怎么,你们...?” 白十三的脸突然绯红,难得害羞的拿起袖子挡住自己的侧脸,也顾不上反击了,直接躲回了自己的小屋中。 刘珩看白十三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些日子承受了不少压力,难得碰到一件这么开心的喜事。如果白十三真的有心,这未免也不是一件好事。 看白子询已经换好了衣服,正要去前面准备开门,刘珩冲他勾了勾手指,叫他过来。 白子询赶忙小跑着过来,赔笑说道,“侯爷,您找我?” 刘珩似笑非笑的盯着白子询看,半晌没有说话,白子询被他看得有些背后发凉,招架不住,慢慢低下头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伸出了三只手指做着发誓状,“侯爷,我发誓,我再也没有在药材上做过手脚。” 刘珩满意的笑了笑,白子询之前随意惯了,白十三能把人训成这样也不容易,看白十三依旧躲在小屋中,低声问道,“白十三占了你的屋子,你现在睡哪?” 白子询猛抬了下头,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小侯爷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看着自己,似乎并没有生气,赶忙解释道,“侯爷,这药铺内确实只有那一间屋子。自从十三不回侯爷府住后,我便让给了她,我平时就睡在药铺的前厅里,您若不信,我现在带您过去看看我的铺盖卷。” 刘珩摆了摆手,看白十三还不出来,索性扬声问道,“你可喜欢十三?” 白子询难得有些害羞,一张白净的俊脸上染上了红色,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十三,十三很好,只是我,我如今只是一个小伙计的,什么都没有,我怕...” 刘珩憋着笑,强压着嘴角,淡淡的说道,“你以前什么都有的时候,十三不一定看得上你。” 白子询有些畏怕的应着,突然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刘珩,试探问道,“侯爷的意思是?” 刘珩捋了捋衣摆,像个长辈一样说道,“等这件事情过去,我找人算个好日子。如果十三真的想跟你,我做主,把她许给你。” 白子询喜出望外的看着刘珩,眼前这个小侯爷应该不是这么容易说话的人,连忙磕头谢恩,刘珩目光扫过白子询,“如果你要是敢对不起她,我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的剁下来。” 白子询紧咽了下口水,赔笑的说道,“侯爷,我绝不敢对不起十三。” 白十三一直躲在房里偷听,此时再也听不下去了,推门出来用衣袖打着白子询,走到侯爷面前不好意思的嘟囔着,“侯爷,你不要打趣我了。” 刘珩看她南联通红,含笑说道,“行了,我今天过来就是看看你,前一阵子,你受委屈了,等这件事过了,我会想办法补偿给你。” 白十三应了一句,扭捏的站在原地不再搭话,刘珩扫视了一眼白子询,带好帽帷后走出院子,摆了摆手,让她们不用远送了。 街上逐渐热闹了起来,小商小贩纷纷出街摆上了摊铺,一群群男女老少围在一起,津津乐道的讨论着昨天的趣事。 “听说小侯爷当众悔婚,跟着大将军跑了?” “你不知道吧,这个大将军听说是侍妾生的孩子。要不是有侯爷在背后撑腰,可能也当不上将军。” “真的?这么离奇?” “千真万确,我听说世子爷就是发现了他俩的秘密,才会这么着急给小侯爷找个媳妇娶回来。” “什么秘密?” “就是,那个啊。”说话的人似乎有些着急,又有些惧怕引来麻烦,把众人凑到一起,小声说道,“听说将军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喜欢侯爷,这次听到侯爷要成亲了,立马追回来抢亲的。” “抢亲?”有的人不信,鄙夷的问道,“怎么可能,将军竟然喜欢男人?” “你可别不信,昨日我亲眼看到的,将军把一身喜服的侯爷劫走了,还是当着世子爷的面劫走。” “将军这是要,为了侯爷造反吗?” “不知道,要真是这样,怕是要问罪诛九族的。” 刘珩走的远了,渐渐听不到人语声,现在全燕国的人都知道自己毁了亲事,跟着李厉走了。 虽然当时的场景看起来,李厉确实像是来抢亲的。 如果这个「故事」传到要是沈北落耳朵里,刘珩突然有些头疼,想要赶快找到这个人,亲自跟他解释清楚。 以沈北落的脾气,此时他肯定不会回到侯爷府上,药铺也没有碰到人,难道说...? 刘珩快步走向街边等着的马车,直接扔过了一锭银子,说出了小屋的地址,让车夫快些赶过去。 车夫痛快的应了下来,一路疾行,刘珩坐在马车内,隐约有些不安,刚才应该叫几个人跟着自己。虽然刘懿应该不会这么快找到自己,但是一旦被他找到了,他肯定会直接压着自己回到燕王宫内领罪。 现在刘懿的眼线肯定已经遍布侯爷府,刘珩轻声叹了口气。若让刘懿控制了侯爷府,事情恐怕更难办些。 刘珩把帘子掀开了一个细缝,眼看马上就要到了,终于下定了决心,找到沈北落后就立即带着他回侯爷府上,让李厉派人过来守着,中央都城那边一旦有了消息,立马开始实施计划。 马车停在了小屋外的街边,刘珩打发了车夫,走到小屋门前,看到铜锁没有锁上,有些欣喜,正要推门进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刘懿的声音——“臣弟,好久不见,看你精神还不错。” 刘珩僵在了原地,怕刘懿发现小屋里的沈北落,向前走了两步,挡在了刘懿面前,转头看到小屋的门似乎轻颤了一下,生怕屋里的人轻举妄动,扬声说道,“你要是敢乱来,我立马死给你看。” 刘懿哼笑了两声,满不在乎的走到了刘珩面前说道,“死?你知道因为你昨日悔婚,尚书府家的女儿一时想不开,在府上自尽了。今日,父王发话了,不管你是死是活,我都要把你带回去。” 死...? 刘珩知道自己悔婚不对,本想等事情结束后,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没想到尚书府的女儿这么刚烈,以死抗拒,刘珩看了看周围的侍卫,深知只要兵权还在李厉手里,燕王就不敢随意动他,卸下了防备,顺从的走到了刘懿面前,“那就劳烦大哥了。” 燕王宫内,梁王后一脸愁容,燕王一脸暴怒,尚书府的尚书被请了过来,正偷偷抹着眼泪。 燕王看小侯爷一脸淡然,似乎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开口训斥道,“你若是不想娶亲,为什么要答应这门婚事?还叫李厉带着大军过来,想谋反吗?” 刘珩不在乎的笑了一声,低声说道,“回父王,我不敢。” 燕王拍了下桌子,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这都是李厉自己的意愿?” 刘珩没有吱声,如果此时开口,燕王就能直接给他定罪谋反,从而把他的兵权收回去。 燕王等了一瞬,看小侯爷不肯开口,直接叫人过来把他拉去地牢,“把侯爷给我关起来,严加看管。” 燕王把小侯爷关进了最深的地牢中,终日不见阳光,地牢中十分阴冷。虽然震怒,却依旧没有对小侯爷动刑,只是命人盯着他。除了三餐,刘珩几乎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虽然没有外界的联系,小侯爷却好像并不着急一样,每日送来了饭就吃,吃完了就在不大的地方里转悠。 吃了第十顿饭后,刘珩突然听到了一声钥匙撞击墙壁的声音,转过头看去,一个黑衣人迎着他走了过来。 刘珩觉得此人有些熟悉,走到牢门前,疑惑的开口问道,“北落?” 来人拿着手里的钥匙打开了牢门,低声说道,“圣上病危,紧急召集各地封王和世子回去。” 【作者有话说】:终于 终于 终于要见面了 啊我好喜欢白十三 可惜她也不是好结局。 第64章 狩猎 中央都城的消息一出,燕王宫内直接乱成了一团粥。 燕王和世子爷接到消息后,丝毫不敢耽误,急匆匆的出发,怀了孕的世子妃躲在梁王后身后,紧张的抹着眼泪,梁王后软言劝着她,只是一次正常的王位顺延,宣世子爷去也只是王室礼仪,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送走了燕王和世子,安顿好了宫内的一切,等到梁王后想起牢狱里的刘珩时,只见地牢的门锁大开,侍卫昏迷,人,早就没了踪迹。 刘珩失踪后,梁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到侯爷府找人。眼下,刘珩不想与她正面冲突,坐上李厉备好的马车,往郊外的院子走去。 马车内,刘珩靠在沈北落身边,侧过头,像只小狗崽一样使劲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还是那股熟悉的茱萸香。 沈北落摘下面上的黑纱,一双眼睛看着刘珩,似有担忧,似有欢喜。 刘珩拉过沈北落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无意识的揉搓着,低声问道,“怪我吗?” 沈北落摇了摇头,当时情况特殊。虽然在关卡处醒过来时有些震惊,这几日大概也思索明白了小侯爷的用意。 刘珩侧头看着沈北落,面色依旧有些冷清,捏着他的手指撒娇道,“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了,李厉那个不能算是抢亲,可能看起来是有点暧昧,但是...” 沈北落反手握了回去,盯着刘珩的眼睛说道,“他喜欢你。” 刘珩被噎了一下,看沈北落的样子,这句话应该憋在他心里很久了,刘珩手指伸进了锁链的缝隙中,紧紧勾住锁链说道,“我信任他,而且,我确实需要他,如果你不愿意看到他的话...” 沈北落偏过了头,这一个多月的折磨让他有些失了平衡,这些话,若是在平日,他是万万不可能说出口的,“你许了他什么?” 刘珩看沈北落的样子,竟然觉得很是可爱,伸手抓着他的下巴,让他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顿的说道,“许他做大将军如何?” 沈北落轻轻挣脱了刘珩的手,垂下眼去,看到刘珩身上的一身素衣,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抓你?” 刘珩轻叹了口气,“他们应该是想寻个理由,收回李厉手上的兵权。” 沈北落蹙眉,虽说李厉当众劫走小侯爷,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但是直接上升到问罪层面,难道说...? 刘珩本来不想告诉沈北落这件事,以他的性子,肯定又会多想些什么,刚要开口糊弄过去,沈北落一把拽紧了锁链,一动不动的盯着刘珩看着。 “尚书府家的千金,上吊自尽了。” 沈北落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那日守在小屋时。因为过于疲惫而昏睡了过去,听到了屋外的人语声奔出去时,已全无人影,本只是猜测小侯爷躲在了哪里,后来从李厉处才得知刘珩被压去了地牢。 上吊,自尽了。 这几个字压在沈北落心上,有些喘不过气来,细想觉得有些不对,试探问道,“自尽?” 刘珩蹙眉,伸手压紧了车帘子,凑到沈北落耳边说道,“尚书是刘懿的人,我还没来得及找人查过这件事。不过他要的只是个抓我的理由罢了,无论如何,她得死。” 沈北落长叹了口气,不管是为了谁的利益,这终究是一条人命,不知是不是最近被刘珩保护的太好了,很少听到这些事情,已经见不得血腥。 刘珩拍了拍沈北落的手背,“等事情过去,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沈北落没有吱声,换做刘珩在世子爷的位置,恐怕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你是不是,一开始便想好了要牺牲她?” 刘珩的手上僵了一瞬,低声说道,“李厉手握实权之前,我不能跟世子爷起正面冲突。” 沈北落彻底沉默,对于帝王家来说。有的人命是人命,有的人命却如草芥,心底突然涌上一股恶心,久久没能消散。 看沈北落情绪不好,刘珩思索了一瞬,开口说道,“白十三有心上人了。” 沈北落挑眉,几乎没有犹豫的开口说道,“白子询?” 刘珩有些惊讶,笑着把沈北落揽进了怀里,拂过他的青丝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沈北落轻笑,那些经常去药铺的日子,白十三经常像个小妇人一样念叨白子询,白子询从一开始的反抗,变成了渐渐接受,慢慢也知道她心是为了自己好,时间久了,习惯上了白十三的叨唠,手上的小动作少了很多。 “白子询的本性不坏,若是十三真动了心,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珩忽的笑了起来,沈北落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刘珩捻着他的一绺头发,笑眼问道,“你看我们像不像十三的长辈,为她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沈北落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动作有些大,头发被刘珩拽的生疼却没有说话,重新躺回了小侯爷的怀里,贪图着久违的温暖。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满眼都是长得类似的石房子,刘珩扶着沈北落跳下了马车,跟着侍卫走进了李厉准备好的院子内。 李厉早已等在屋内,看刘珩安全回来,终于松了口气,起身迎了过去,左右看着小侯爷有没有受伤。 刘珩笑着推了李厉一下,“怎么?好歹我也是燕国的侯爷,他们还敢严刑逼供吗?” 李厉讪讪的笑了两声,挥手让侍卫先退下去,只有沈北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李厉看刘珩没有让他退下的意思,也就没有再避讳,直接说道,“中央都城现在暂时还封锁着消息,只有封国帝王知道了这件事,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刘珩轻咬着唇角,在屋子里慢慢走了几步,拥兵造反是重罪。在高全下一步行动之前,不可轻举妄动。但若错过了先机,恐怕很难打赢这场战争。 挣扎再三,刘珩轻吐出一个字,“等。” “等?”李厉似乎有些疑惑,看刘珩一脸淡然的样子,转而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刘珩轻敲了敲墙体,低声吩咐道,“找个信得过的人去一趟西漠,告诉伊木离,我的东西现在就要,就这几天,让他运到关卡处。” “好。”李厉应了下来,转头看了看沈北落,开口问道,“海棠也被我带回来了,你要用她吗?” 刘珩蹙眉,沈叔不在,有些事情确实海棠去更方便一些。但不知为何,自从海棠从昏迷中回来后,刘珩无法完全信任她,虽然她没有做出任何异常的事情。 终于刘珩还是摇了摇头,“伊木离的东西到了之后,你来找我。” 李厉应了一句,最后转头看了沈北落一眼,对着刘珩行了个礼后退了出去。 沈北落看出了刘珩的为难,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沈叔去?” 刘珩才发觉,北落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刚想要开口解释,却哽在了嘴里,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看外面阳光正好,反正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刘珩走上前拉着沈北落的手说道,“我的箭术又提升了,好不容易出了城,我们去打猎吧,正好给你看一下成果。” 沈北落知道刘珩不想说,肯定有他的理由,点头同意了刘珩的建议,从后院里翻到了两幅还算新的弓箭,从马厩中牵出了两匹白马,躲着侍卫,往无人的地方奔去。 —— 李厉的院子往西,是连在一起的群山,群山中的植物长得茂密。除了些进山采草药的平民,很少有他人进入。 两人怕马蹄声惊了活物,纷纷跳下马,把马拴在了山脚下,沈北落的目力比刘珩强些,轻拍了拍刘珩的肩,指着正在吃草的白兔子,示意让他射箭试试。 刘珩竟然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拉开了梢弓,一箭飞出,稍稍偏离了方向,惊得白兔跳了起来,迅速逃离了现场。 刘珩有些气恼,沈北落笑着安慰他,“那边有一片燕群,不如我们比赛,看谁射下来的多?” 刘珩知道自己肯定比不过沈北落,但是不想轻易开口认输,“比就比,反正你射下来的也会进到我的肚子里。” 沈北落蹲下身找了块石头,冲着那边的空地扔了过去,惊起了一片大雁,刘珩连忙挽弓,眼盯着大雁后,迅速的射了出去。 一片燕群飞过,小侯爷射中了一只大雁,兴奋的跑了过去捡了起来,大声跟沈北落炫耀着。 沈北落从远处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三只大雁的「尸体」,“太阳要落了,这里不太安全,我们走吧。” 刘珩看着沈北落手里的战利品撇了撇嘴,随手把手里的大雁丢给他,带头往外走去,沈北落快走了两步跟上他,开口逗着他,“一会儿我们把它们烤了吃吧?野外的活物肯定吃起来很香。” 刘珩这才来了兴趣,指了指自己射下来的大雁,“我要吃这只。” 沈北落看着刘珩,一脸孩子气,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侯爷模样,宠溺的笑了起来,“好,我们就吃这只。” 【作者有话说】:啊 终于又到甜甜的地方了 写的可太开心了 最后一场大战马上就要开始打了 突然有点舍不得怎么回事 第65章 情话 出了群山,两人匆匆赶回了小院,沈北落牵着两匹马往马厩走去,刘珩叫着门口的小厮,开口吩咐道,“去准备一些木炭来,还有些调料。” 小厮低头应了一句,正要出门准备,突然又被刘珩叫了进来,“还有些其他的,反正烧烤用得上的,你看着准备一些吧。” 小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连忙行礼退了出去,小侯爷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袍上的血迹,叫人备上些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走出院子时,看沈北落正对着两人的「战利品」愣着神,手上拎着那只小侯爷射下来的大雁,无从下手,刘珩笑的蹲在了地上,第一次看到什么都会的沈北落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沈北落没有理会小侯爷的嘲笑,把手里的大雁举了起来,左右看着,刘珩看了看满院子的东西,走到了火石边,拿起来两个小石头开始玩,转头看着沈北落依旧没有动手,装着生气的说道,“愣着干嘛,快点拔毛啊。” 沈北落轻叹了一声,挽起袖子,拎着大雁的脖子,生生开始拔着毛,喷出来的血迹染红了沈北落的衣摆,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刘珩玩了两下火石后,发现没有任何火花出现,逐渐没了兴趣,丢下手里的东西,转头跟沈北落说道,“我饿了,你快点弄啊。” 沈北落长叹了口气,看小侯爷一副大爷模样,最后直接躲进屋里不肯出来,时不时的喊一句好饿,沈北落没有办法,只能加快拔毛的速度,匆匆冲洗了下满是血迹的猎物,走到火石前,拿起火石打起火来。 刘珩出来「监工」的时候,沈北落刚好搓起了一个火花,把木炭燃起了一缕青烟,刘珩突然又来了兴趣,蹲到那只被退光了毛的大雁边,指着它说道,“快快快,快把这只大雁烤上。” 沈北落轻推开捣乱小侯爷,伸手递过手里小木板,“那你扇火,别让它灭了。” 刘珩难得听话的接过了木板,对着青烟使劲扇了起来,沈北落一把拿过大雁,看着乱七八糟的调料,头疼的往大雁上涂抹着,等到那股火燃起来后,沈北落拿着铁签子穿过大雁,架在火上,滋滋的烤着。 不一会儿香气便冒了出来,刘珩馋的直咽口水,一边推着沈北落让他快些,一边看着大雁,多次想伸手,直接被沈北落打了回来,不满的盯着沈北落看着。 沈北落倒是很不在意,幽幽的吐出两个字,“没熟。” 刘珩等的无聊,走到院子里找着其他好玩的,在院子的角落处找到了一坛还没有开封的黄酒,笑着搬了过来,“李厉这个小气鬼,能让他珍藏的黄酒肯定是极品,一会儿我找人把这坛酒打开,我们尝尝。” 沈北落无奈的摇了摇头,周边的侍卫都被刘珩调走了,只剩了几个守在小院外的人,找人开酒也就只能是找自己,眼看大雁倒是快烤熟了,沈北落加快速度处理完手里的这一只,走到酒坛子旁边研究了一下,直接拍开了酒的封口处。 刘珩找来一个能够盛酒的酒壶,把酒坛里的酒舀出来装了进去,把酒壶放在了火上,借着木炭的余温,温好了一壶黄酒,沈北落用刀剌下一块皮肉,发现里面已经熟了,连着刀一起递给了刘珩。 刘珩小口咬了一口刚烤好的雁肉,外焦里嫩,入口还有一丝脆香,忍着烫把一整块肉都吃了进去。 刘珩吃过不少山珍海味,此时却觉得嘴里的雁肉才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看着沈北落手忙脚乱的拆着大雁身上的铁签子,刘珩走过去,从另一边切下了一小块肉,递到了他面前,“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沈北落就着小侯爷的手吃了一口,火大的地方,皮烤的有些焦了,这一块调料撒的有些多,吃起来有点咸,看刘珩一脸兴奋的样子,沈北落还是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浅笑说道,“确实很好吃。” 刘珩一边切着烤肉,一边喝着温好的黄酒,看沈北落把第二只大雁架在了火上,把他拉过来一起坐在台阶上,“今晚上的月亮可真好看。” 沈北落抬头看去,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散着一圈黄白色的光晕。自从受伤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怡然的赏过月亮了,转头看去,刘珩笑嘻嘻的递过来一碗黄酒,“喝点?” 院子周围有守卫的人,燕王和世子爷不在燕国,应该没有危险,沈北落接过刘珩手里的碗,扬脖一口喝了下去。 “酒量见长啊,是不是在军营里偷偷练了。”刘珩笑着接过了空碗,拿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温热的黄酒滑过沈北落的咽喉,直至胃里,从头顶到脚底,都涌上一股暖意,沈北落有些头晕,轻靠在台阶上,剌下一块雁肉吃下去,压压酒气。 刘珩觉得有些凉,懒懒的靠到了沈北落怀里,一边喝着黄酒,一边听着沈北落的心跳,笑着伸手摸着他的侧脸,“你心跳好快啊,病了吗?”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拉过刘珩的手喝下了剩下的半碗酒,俯下身吻上了小侯爷的薄唇,喃喃道,“是病了,病的很重。” 在军营的那些日子,虽然身受重伤,还在心怀思念,还不算是太难熬,本以为回来后就能看到那个把自己送走的人,想着一定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却听到有人抢亲的消息,到处寻不到小侯爷的下落,以为他正和李厉在哪里承欢,心灰意冷,没想到他竟是被压到了地牢中,严加看管。 沈北落满腹委屈都化成了缠绵,使劲将带着酒劲的舌头顶了过去,刘珩半眯起了眼睛,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沈北落,一把扔到了手里的酒碗,搂过沈北落的脖子,起身狠狠的压了过去。 缠绵过后,刘珩窝在沈北落怀里,大口喘着粗气,笑着问道,“李厉这个是假酒吗?怎么酒劲那么大?” 沈北落轻笑了一声,心里的话不知怎么便说了出来,“他喜欢你。” 刘珩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把搂住沈北落的细腰,紧盯着他的眼睛看着,“我的心很小,小到只容得下你一人,等我打下了汉王朝,你看他不顺眼,我叫他守着边疆便是。” 本事最好听的情话,沈北落却眉头紧蹙,“一定要打仗吗?” 刘珩把头埋进了沈北落肩上,轻叹了口气,“没有人会把江山让给你,我从小的生活环境告诉我。如果我想要什么东西,只能自己去抢。” 沈北落沉默了一瞬,“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刘珩觉得沈北落的身子僵了起来,抬头看着他的侧脸,“你不喜欢打仗?” 沈北落颔首,他虽能理解小侯爷的做法,却无法认同,帝王家的斗争。对于交战的双方平民来说,却是天来横祸。 刘珩看他一脸落寞,突然有些怕沈北落会离开自己,伸手拽住他手上的锁链,“我保证会把战争的伤害降到最底,汉王朝也是我的王朝,我不会看着它毁灭。至于这个仗,我是一定要打不可,我再也不愿别人能肆意决定我的生死。” 沈北落挣扎了一瞬,看刘珩死不放手,终于妥协,软软的握了回去。 正温情时,突然听到了几声响动,沈北落看烤在火上的大雁皮已经焦黑,连忙拍了拍怀里的小侯爷,匆匆走过去拿了起来。 刘珩起身凑了过来,故意指着黑色的部位嘲笑道,“都焦了,这怎么吃啊?” 沈北落用刀剌下烧焦的地方,露出里面嫩红的肉,“你吃里面的吧,里面的没有焦。” 刘珩笑着接过了小刀,一边剌着嫩肉,一边装作随意的问道,“北落,你小的时候是孤儿吗?” 沈北落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试探问道,“我记不起来了,怎么?” 自从沈叔没了后,刘珩就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调查沈北落的身世,看他几次都很反感战争,似乎是受到过战争的迫害,按他的经历看,他很可能是十几年前,西漠战役的受害者。 “没有,就是随口问问,看你能不能想起来些什么。”刘珩故作轻松的说道,把手里扎着肉的刀递了过去。 沈北落伸手接了过来,眼看第一只烤的大雁还没有吃到一半,指了指剩下两只没去毛的大雁问道,“还处理吗?” 刘珩觉得有些撑,轻摇了摇头,“让他们找个凉快的地方放起来吧,这是我第一次狩猎射杀的,不许直接扔了。” 沈北落宠溺的应了一句,看刘珩的脸上似乎染上了一丝酒红,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酒碗,被他一把推开,“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沈北落软声劝到,“今日太晚了,你先休息,等到哪天...” 刘珩笑着喝掉了手里有些冷掉的黄酒,口感有些酸涩,拉过沈北落的手,凑到他耳边说道,“哪有那么多,哪天,今日有酒,有美人,我就要今日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沈北落被刘珩带着酒气的热气惹得心神迷离,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劝阻,便被刘珩直接封在了嘴里,踉跄的往屋内走去。 【作者有话说】:刘珩觉得有些凉,懒懒的靠到了沈北落怀里,一边喝着黄酒,一边听着沈北落的心跳,笑着伸手摸着他的侧脸,“你心跳好快啊,病了吗?”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拉过刘珩的手喝下了剩下的半碗酒,俯下身吻上了小侯爷的薄唇,喃喃道,“是病了,病的很重。” 是病了 病的很重 我可太喜欢这一段了 隐忍到爆发 不要总是欺负我们落落 第66章 莫俞 一夜缠绵,两人终于精疲力尽的睡了过去,日上三竿,李厉被侍卫带到了房门前,听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咬了咬牙,使劲的敲着门。 刘珩听到敲门声,一脸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酒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脑子里一片混沌,看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压在沈北落身上,身下的沈北落紧闭着眼睛,一副不想起来的样子。 刘珩嘴角噙着一丝浅笑,伸手拉过被子挡住沈北落胸前的点点红色,听到门口的敲门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坐起身来醒醒神,随手捡起床尾处的外袍披上走了过去。 能找到这里的人只有李厉,能让他这么着急敲门的事情,难道是...? 刘珩不想让李厉看到屋内的景象,轻推开了一个小缝,从里面钻出来后关上了门,冷脸问道,“什么事?” 李厉一脸焦虑,也顾不上行礼,看周边没有他人,低声说道,“刚才高全的人来了,说是圣上病危,应该撑不了太久了,高全叫人封锁了消息,现在各个封王也不知道圣上的情况到底如何。” 刘珩轻点了下头,若想有所行动,此时便是最佳的时机,思索了一瞬后,开口吩咐道,“叫人备车,我们今日就去中央都城。” 李厉应了一句,试探问道,“备几辆马车?” 刘珩轻叹了口气,此次一去,成则王,败为寇,知道消息的人越少越好,十三不能动,那就只能带着海棠去,“我要带着海棠去,其他人,你看着安排。” 李厉看了眼房门的方向,虽然刘珩没有说,这次大概率会带着沈北落一起,“侯爷,大军随我们一起出发吗?” 刘珩摇了摇头,“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让军队准备好,如有变化,我要它们立即行进到中央都城。” 李厉稍愣了一瞬,这一仗终究还是要开战了,对着刘珩行了个军礼,“誓死效忠侯爷。” 刘珩轻拍了拍李厉的肩,“此事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明白。”李厉低头说道,看刘珩没有了其他吩咐,行礼告退。 李厉一走,刘珩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对于这个不算意外的消息,真正听到时,还是有些震惊,当下是要先赶到中央都城探探消息,刘珩无意识的推开了门,看到沈北落已经醒了过来,侧躺在床榻上盯着门的方向看着。 刘珩转身关着门,想要避开沈北落的目光,“我要出发了,此次一去,甚是凶险,不如...” 沈北落头仍有些晕,身上酸疼,听到刘珩的话后,一把掀开被子,光脚走了过来,“我去。” 刘珩抬眼看着沈北落,眼神还有一丝醉酒后的迷离,却是一脸坚定的看着自己,刘珩伸手摸着沈北落的侧脸,不知为何有些发烫,含笑说道,“也好,你跟着我,我安心些。” 沈北落听到满意的回答后,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伸手够着刘珩的脖子,在他眼睛上亲了一口。 “你这个样子...”刘珩伸手扶住有些摇晃的沈北落,无奈的浅笑说道,“我原来一直都不相信,怎么会有君王宁要美人而不要江山。现在看来,你若是开口,恐怕这整个汉王朝就都是你的。” 还在醉酒中的沈北落咯咯笑了两声,一脸媚态,刘珩连忙挪开了视线,轻拍着他的肩,“时间不等人,我们要快些出发了。” 沈北落嘴上应着,手上却紧紧的箍着刘珩的脖子,不肯松手,刘珩长吸了一口气,终于忍痛伸手推开了怀里的人,“还好我要带着你一起走,不然可能到天黑,我都舍不得离开温柔乡。” 沈北落笑着点了点刘珩的鼻尖,脚步踉跄,找着自己的衣服换着,裸露的玉背上,条条鲜红的抓痕,很是诱人,刘珩不敢再看,走到窗前看着院子,地上还有些没清理干净的血迹。 “我叫他们把大雁处理一下,好好收起来,也许我们回来,还能赶得及吃。” 沈北落应了一句,撩起盆里的冷水洗了一把脸,宿醉去了大半,闭眼凝了下神,跟着刘珩走了出去。 —— 沈北落几乎睡了一路,时不时的撞到了刘珩肩上,愣了会神后,又继续睡了过去,刘珩看他实在累坏了,笑着把沈北落揽进自己怀里,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随着距离中央都城越近,刘珩越有些紧张,没日没夜的赶了两天路后,浑身酸痛,终于到达了中央都城的边界处。 中央都城外,李厉包下了一间人烟稀少的客栈,刘珩带着沈北落住进了最好的那间上房,让沈北路先进去后,刘珩吩咐李厉给高全带个口信,“告诉他,我们到了。” 李厉点了点头,虽然此次带来的都是些亲信,但仍不能放松警惕,安排好守夜的人手后,李厉找了个武功最高的侍卫到王宫内报信。 沈北落在路上睡得多了,此时已经没有了困意,站在窗边,静静看着外面的景色。 听到小侯爷推门进来,沈北落指了指窗外,“这里距离中央都城城内不过半天的路程,人烟这么稀少,难得清静。” 刘珩笑着褪去了外袍,从后面抱住沈北落的腰,手指不老实的乱动着,“你喜欢这里?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沈北落觉得有些痒,笑着躲开刘珩的手指,“还是算了,若是真的住在了这里,恐怕就不是这般清净的景象。” 刘珩觉得有些惹,把头埋进了沈北落肩后,有些急促的喘着气,双手禁锢在沈北落的小腹上,不让他乱动,沈北落就这么僵在那里,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半晌后,刘珩松开了手,伸手拉过沈北落手腕上的锁链,嘴角噙笑,“等我打赢了,我就把你娶回来。” “乱说什么。”沈北落想要收回手,锁链却被刘珩的小指狠狠的勾住,沈北落举起另一只手来,正要把锁链拿出来时,李厉的声音在门口传了过来。 “侯爷。” 刘珩哎的一声,长叹了口气,手指从锁链里撤了出来,拍了拍沈北落的肩,“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什么事情。” 沈北落应了一句,看着刘珩出门后,看了看打开的窗,翻身探了出去。 刘珩关上了门,拉过李厉问道,“什么事?” 李厉看了看周围,凑到刘珩耳边小声说道,“我的人还没走多远便碰到了高全派来的探子,他好像知道你这几天会来一样。” 刘珩哼笑一声,这个高全能猜到这些,还算是有点东西,“他想要什么?” 李厉眼睛转了一圈,低声说道,“他给了个地址,让你找机会去一趟。” 刘珩蹙眉,一脸疑惑的问道,“地址?” 李厉轻声在他耳边说着,刘珩看了看外面已经黑透的天,决定尽早过去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派人把这间屋子看好了,没我的命令,不许他出来。” 李厉应了一声,转头叫过两个侍卫,吩咐过后,快步跟上了小侯爷,“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带上了两个侍卫,跟着高全的探子前进了约一个时辰,赶到了一处无人之境,探子率先跳下了马,带着小侯爷往黑暗处走去。 刘珩和李厉互相看了一眼,李厉走到了刘珩前面,跟着探子小心的往前走去,走到了一处低势,绕过去,发现后面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 探子点燃了火灯,小心的在前面带这路,山洞的面积不小,通道却很狭窄,每次只容一人通过,李厉有些不放心,拿起自己的衣角塞给刘珩,“抓着点,省的迷路。” 刘珩伸手接了过来,走到狭窄处,刘珩不得不侧过身子,借着火光躲过凸出来的石峰,小心的走过去,手里的衣摆倒是一直紧紧攥着没松手,似乎多了一些心安。 走过险峻的通道后,一个浑身黑色的人背对着众人站在山洞的尽头,探子小跑着过去,凑到他耳边汇报着,黑衣人轻点了下头,转过身,对着刘珩端手行礼。 “在下莫俞,见过侯爷。” 刘珩看到莫俞的一瞬,突然有些恍惚,像是看到了当时的红衣,眼前的男子脸上白玉,棱角分明,一双眼睛藏着万千世界,只是比起红衣来,多了一丝阳刚,少了一丝媚气。 李厉把刘珩护在身后,看了看周围,扬声问道,“高全呢?你算是什么东西,大晚上让我们跑过来。” 莫俞冷笑一声,“将军大人,我劝你说话客气些,你我两家的主人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捅出去谁都别想好过。” “你!”李厉怒目,想直接扑过去「教育」莫俞一顿,被刘珩直接拦了下来,低下头站在了一边,不敢再说。 刘珩冷眼看着莫俞,淡然的问道,“你家主人叫你带什么话给我?” 莫俞恢复了客气的笑脸,转身对着刘珩说道,“高大人说,有几个封国的封王已经起了疑心,暗地里派人回到自己的封国,想要调些人过来助他逃脱,侯爷若是想把握这个机会,只怕要快些。” 刘珩侧头,紧紧的盯着莫俞的眼睛看着,突然哼笑一声,“这个不用高大人担心,他只要控制住各国的封王,在圣上驾崩之时迎我入宫,别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 莫俞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客气的说道,“侯爷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只是若有他国的军队到达,高大人恐怕抵挡不住...” 刘珩挥手打断了莫俞的话,“燕国地处于汉王朝的边界,拥有封国中最大的一支军队,让高大人放心,我的人三日内必达中央都城,其他封国那些小打小闹的军队,我们不会放在眼里。” 莫俞扬着嘴角笑了起来,对着小侯爷恭敬的行了一礼,“我这就去跟我家主人报备,还请小侯爷告知一个明确的时间。” 刘珩思索了一瞬,“后日午时,我会准时出现在王宫内,若计划有变,还请高大人派人通知一声。” “这是一定。”莫俞开口说道,转身跟探子吩咐了两句,对着刘珩行礼道,“这山洞内没有第二个出口,还请侯爷跟着他原路出去。” 李厉警惕的看着走过来的探子,转头盯着莫俞看了一瞬,刘珩扬眉叫了声李厉,大方的跟着探子,原路走了出去。 出了山洞后,探子指明了回去的方向后,便告辞退了下去,李厉跟在刘珩身边,低声问道,“这个莫俞,之前好像没有见过。” 刘珩应了一句,怕周围还有高全的人,低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说】:啊 莫俞终于出来了 作为一个 让我恨得牙痒痒的超级无敌帅反派 我对他的情感 极其复杂 hhhhh 等我打下了下片江山 能决定自己的婚姻 我就把你娶回来 日日不早朝 hhhh 第67章 记忆 李厉坐到马车前,接过另一个人手上的缰绳,全速往客栈的方向奔去。 刘珩坐在车内,一路无言,李厉丝毫不敢怠慢,一边防着周边的暗箭,一边急速前行。直到看见了客栈的灯笼后,终于松了口气,手上使了些力气,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眼看马车的速度稳下来后,李厉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了旁边的人,轻敲了两下车门,刘珩从里面拉开了门,冷面吩咐着,“去查查这个莫俞到底是谁。” 李厉应了一声,小声说着,“我从没见过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被高全养在暗处的人。” 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客栈门前,刘珩冷哼了一声,推开李厉的手跳下了马车,“我不管他是谁,明日这个时候,我要你告诉我,他是谁。” 李厉急忙端手行礼应了下来,刘珩停了一瞬,侧脸看了下李厉,转过身,头也没回的走进了客栈内。 上房外的侍卫看到小侯爷归来,连忙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刘珩指了指上房,开口问道,“房里的人出去过吗?” 侍卫屈身行礼,低声回到,“回侯爷,这扇门没有任何人出入。” 刘珩点了下头,挥手让侍卫退下,轻手推开了房门,上房内黑漆漆的,蜡烛已经燃尽,冒着缕缕青烟。 轻关上房门后,刘珩慢慢走到床榻边,伸手掀着被子,笑侃道,“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哪有不等我回来就自己睡了的道理。” 刘珩没有听到回应,探手摸了摸,床榻上空无一人,心里一惊,转身走到桌边点燃了蜡烛,仔细看着上房内的角落处,确认沈北落确实不在。 正欲叫侍卫进来问问清楚,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人语,推开窗,看到几个侍卫迅速的往马厩处围去。 刘珩找了一瞬,看到李厉的身影后,扬声叫住了他,“怎么回事?” 李厉抬头,看到探出半个身子的小侯爷,开口说道,“有人闯入了马厩中,我去看看。” 刘珩觉得有些不对,推开房门疾步走了下去,以李厉为首,四五个侍卫正围在马厩边,看刘珩来了,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路给小侯爷。 沈北落摔在了一匹黑马的旁边,眉头紧蹙,似乎已经陷入昏迷,刘珩怒目看向李厉,李厉连忙摇了摇头,“我也是刚赶到这里的,不知道刚才是什么情况。” 李厉身后的侍卫见状,赶紧走上前跪了下来,“侯爷,小人负责守着马厩,刚才沈大人骑着黑马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过来,进入到马厩后,沈大人便直直的摔了下去,小的不敢妄自行动,连忙叫人请了将军过来。” 刘珩一脸冷漠,走过去蹲下身扶起了沈北落,低声跟李厉吩咐道,“请个医师过来,越快越好。” 李厉领命,想让侍卫接过沈北落,刘珩直接揽过了沈北落的腰身,冷眼扫视着侍卫,看他们不敢再有动作,半抱着沈北落回了上房。 用脚踹上门后,刘珩一把抱起沈北落,轻放在床榻上,靠在墙边小口喘着粗气,沈北落看着很瘦,整个人的分量却不算轻,看他的眉头依旧皱在一起,刘珩坐到了他身边,用手指推平了他紧皱的眉头。 “不是叫你不要出去吗?”刘珩对着床榻上的人轻声的抱怨着,沈北落看起来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这次昏迷应该不是打斗导致的,听侍卫的意思,他是骑马回来的,难道说,他是跟着自己出去的?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刘珩的思路,刘珩伸手拉过了被子盖上了沈北落,低声说道,“进来。” 李厉带着医师走了进来,刘珩让开了床榻边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医师仔细检查了一遍沈北落的全身,没有任何外力导致的伤痕,伸手搭在沈北落的胳膊上,从脉象上看,此人虽然处于昏迷,但并无异象,犹豫再三,终于起身开口说道,“小人无能,无法判断这位公子昏迷的原因。” 刘珩蹙眉,冷眼扫过医师,开口问道,“可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医师感受到了刘珩身上的压迫感,不敢贸然开口,低头想了一瞬,“小人可以配一副汤药试试看。” 刘珩不耐的挥了挥手,转头对着李厉说道,“你带他下去,汤药熬好后,尽快给我送过来。” 李厉应了一声,医师正要跟着他出去时,被刘珩一把拉住了领子,“你的药要是救不了人,以后就不用再当医师了。” 医师浑身一颤,低声说道,“小人一定尽力。” 两人走后,刘珩坐回到沈北落身边,拉过他的左手,小声念叨着,“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又想让我喂你喝药,才故意装晕的,你放心,就算你现在醒过来,我也喂你吃下一碗汤药,所以你不要再装晕了。” 沈北落面色未变,嘴角似乎微微上扬,像是能听到刘珩的话一般。 刘珩看到沈北落如此,直接气笑了出来,伸手握紧沈北落手腕的锁链,咯出一片红色,“你到底是不是装晕呢,你起来给我说清楚。” 沈北落的眼珠似乎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刘珩有些发愁的咬着唇,大战在即,到底是谁伤到沈北落? 不知为何,莫俞的脸突然出现在了刘珩的脑海中,一脸杀气。 刘珩摇了摇头,此时正是他和高全合作的重要关头,莫俞若是高全的人,不会这么轻举妄动。 冒着热气的汤药很快送了上来,刘珩伸手接过,凑过去闻了闻,一阵阵苦味飘了过来,惹得小侯爷直皱眉头。 刘珩盯着勺子犹豫再三,最终没有送到自己嘴里,试着喂了沈北落一勺。果然,一口没喝,全部顺着嘴角漏了出来。 刘珩沉沉的叹了口气,这样下去,这碗汤药怕是一滴都无法进入到沈北落的嘴里,使劲咬了咬牙,认命的把味苦的汤药含进了嘴里,对着沈北落的唇,带着一丝怒气的灌了进去。 沈北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刘珩轻笑一声,伸手推过去,“我也不想喝这苦得要命的东西,谁叫你生病了呢。” 这次的汤药格外的酸苦,刘珩甚至怀疑医师是想要把沈北落苦醒,吐着舌头忍着苦,终于喂下了一碗汤药,沈北落却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刘珩把药碗摔在旁边的桌子上,明白药效发作需要时间,手紧握着拳,耐着性子候在旁边。 嘴里的苦味散的差不多后,沈北落依旧那副样子,刘珩抓了个枕头过来垫在头下,轻靠了上去,沈北落的侧脸看起来跟莫俞十分相似,只是多了一丝柔情。 刘珩伸出手指轻轻扒拉着沈北落的侧脸,威胁说道,“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有人就要因此丧命了。” 沈北落刚被刘珩抚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刘珩轻笑了一声,“好了好了,我再给他几个时辰,动不动就皱眉头,好像我总是欺负你一样。” 沈北落不知是真的听到了,还是身体内的不适感消失了,眉头竟一点点慢慢舒展开来。 刘珩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脑袋放到了枕头上,紧盯着沈北落的侧脸,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 刘珩睡得正迷离时,突然觉得脸上有些痒,伸手过去,一把抓住了沈北落的手腕。 刘珩惊喜的睁开眼睛,沈北落侧着身,一脸笑意的盯着他看着,看小侯爷醒了,开口问道,“你怎么不上来睡?” 刘珩一把甩开沈北落的手腕,手腕处的锁链滴答作响,一脸怒气的问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不让你出这个房间吗?” 沈北落有些疑惑的看着刘珩,看起来像是不记得自己刚刚晕倒的事情,开口问道,“怎么了?” 看沈北落一脸无辜的样子,刘珩一度以为是自己记错了,转头看到桌子上空着的药碗后,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坐起了身,一脸肃然的问道,“你记不记得你昏迷的事情?” 沈北落愣了一瞬,慢慢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自己追着刘珩出去后,马车停到了一处山洞,等在那里看到小侯爷出来后,正准备返程时,似乎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刘珩紧盯着沈北落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应该是想起了什么,凑过去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沈北落的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伸手使劲顶着脑袋,紧咬着牙关,说不出话来。 刘珩看他的样子有些心疼,伸手拉过沈北落的手,把他的头揽进了怀里紧紧箍着,“好了,我不问了,你也不要想了,醒过来就好,想起了什么并不重要。” 沈北落紧闭着眼睛,头上的疼痛并没有缓解。反倒是越来越疼,像是逼着他去探究原因,“你刚才,去见谁了?” 刘珩愣了一瞬,正想着要不要跟他说实话,看他难受的样子,心软了下来,“我刚才去见了高全的人,他说他叫莫俞。” 莫俞。 这两个字直接在沈北落的脑子里炸开,沈北落头疼剧烈,再也听不到刘珩的任何声音。 依稀中,沈北落看到一个白衣少年,拿着剑向他直直的逼了过来,眼看就要刺到自己时,突然转了剑锋,嬉笑说道,“澜儿,你又不专心,我这剑要是直接刺下去,你可就没命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阵迷雾,挡住了少年的脸,沈北落想要驱散迷雾,却没有成功,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一切似乎都远离他而去。 【作者有话说】:北落的记忆终于要找回来了 但是找回来之后。 哎 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第68章 登基 沈北落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 刘珩大多时间都守在他身边,看他的眉头一直皱在一起,像是在做什么噩梦,有些后悔之前给他灌药,强行迫他醒过来,现在看来,更像是加重了他的病情。 犹豫了一瞬,刘珩还是放走了医师。如果沈北落想好好地睡上一觉,他想什么时候醒过来,就什么时候醒过来好了。 大军按照计划前进,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达中央都城的边界处,刘珩听李厉汇报完,抬眼紧盯着他,低声问道,“查到了吗?” 李厉有些惧怕的低下了头,行礼请罪,“回侯爷的话,属下无能,还未查明莫俞的身份。” 刘珩一脸淡漠的挪开了目光,开口说道,“你去吧,继续查。” 李厉看不出小侯爷有没有生气,连忙应着,小步退着走出了上房,叫过自己的暗卫,低声吩咐着。 李厉走后不久,沈北落手上的动作突然多了起来,打在床板上,发出几声闷响,刘珩听到动静,连忙丢掉手里的竹简走了过来,沈北落一脸杀气,如临大敌一般,整个人弯成了虾米的形状,后背紧绷,双手死死的护在胸前。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遇到了梦魔,刘珩一把掀开被子,伸手去找沈北落的手,凑到他耳边轻声叫道,“北落,你醒醒。” 沈北落一把抓住了刘珩的手,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兵稻草般,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攥着,刘珩吃痛的哼了一声,沈北落突然泄了力,整个身子慢慢缩紧了刘珩的怀里,脸上的戾气散去,只剩迷茫。 刘珩环住沈北落的肩,带着他往自己怀里挪了一些,学着沈北落之前的样子,一下一下慢慢拍着他的肩,柔声叫着北落的名字,生怕惊到怀里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沈北落终于醒了过来,一双美目逐渐睁开,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小侯爷,刚要张嘴说话,突然干咳了起来,觉得嗓子似乎要冒起火来。 刘珩见状,连忙起身倒了杯清水递了过去,看沈北落着急想要开口再问,直接抢在他前面说道,“一天一夜了,你昏迷了一天又一夜。” 沈北落愣了一瞬,端在手里的清水也忘了喝,刘珩伸手推了推他的手,柔声说道,“你很久都没有进食进水了,先润润嗓子。” 沈北落垂目看着手里的清水,却始终没有端起来喝一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是认不出水中的那个自己。 刘珩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觉得沈北落这次醒来后,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有什么变化,看他依旧紧盯着杯子里的自己,直接过去扶着他的手,“乖,先喝一口。” 沈北落没有反抗,顺着刘珩的力道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李厉在门外轻声叫着侯爷,刘珩应了一句,轻拍了拍沈北落的肩,“你刚醒有些虚弱,躺下多休息一会。” 眼看刘珩要走,沈北落直接抓住了刘珩的手腕,手指用力,一脸不安的看着小侯爷。 刘珩有些疑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北落如此不安,柔声问道,“怎么?你觉得有危险?” 沈北落没有说话,依旧死死的拽着刘珩,听到外面又叫了一声侯爷,声音竟有些颤,小声说道,“别去。” 刘珩坐回了床榻边,伸手缕过沈北落垂在面前的头发,突然用力拽住,惹得沈北落的头跟着刘珩的手一起垂了下来,嘴唇贴着沈北落的耳朵,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北落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小声说道,“没有。” 门口的李厉已经叫了第三声侯爷,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来禀报,刘珩轻叹了口气,手上松了劲后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好吗?” 沈北落抿着唇,轻点了点头。 刘珩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揉乱了沈北落脸前的碎发,“事已至此,那个位置我一定要抢过来,你不要太担心了,我会安全回来的。” 李厉正犹豫要不要叫第四声侯爷时,刘珩终于从上房内走了出来,一脸不悦的看着李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李厉赶忙凑了过去,小声汇报着,“莫俞来了,一个人来的。” 刘珩挑眉,一时没有猜透这个时候,他自己来做什么,开口问道,“人呢?” 李厉指了指下面,一脸防备的说道,“我把他拦在了客栈门口,怕他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刘珩探头看了看,低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企图也拦不住了,我下去见他,你找人把这里守好,不许任何人打扰。” 李厉转头看了眼上房,连忙叫着侍卫过来,看小侯爷已经走下了楼梯,怕莫俞对他不利,小跑着跟了上去。 莫俞被几个侍卫围在中间,丝毫没有局促的感觉。反倒是悠然自得的赏着月,听到小侯爷的脚步声,转身对着他行了一礼,“莫俞见过侯爷。” 刘珩挥了挥手,莫俞身边的侍卫退了下去,走上前去开口问道,“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意外吗?” 莫俞嘴角含笑,客气的说道,“侯爷多虑了,我家主人让我来给您带个消息,王宫内一切顺利,还望侯爷明日准时出现。” 刘珩抬眼看了莫俞一眼,略一颔首,“替我谢谢你家主人。” 莫俞端手行了个礼,满脸笑容的看着侯爷,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等了一瞬后,莫俞仍站在原地,面上的笑容依旧,刘珩挑眉,“怎么,你这是准备在我这里住下了?” 莫俞轻声笑了一瞬,嘴上说着不敢,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刘珩,“明日的事情重大,我家主人的意思,是让我跟在侯爷身边,以防万一。” 刘珩轻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能有什么万一?” 莫俞敷衍的行了个礼,“我家大人让小的守在侯爷身边,小的也不敢多问,还请侯爷不要难为小的了。” 刘珩冷眼扫过莫俞,见他没有一丝慌张。反倒是迎着小侯爷的目光看了过来,一脸坦荡。 当下还不准备和高全撕破脸,刘珩开口说道,“我让李厉跟着你。” 莫俞行礼谢恩,刘珩盯着他看了一瞬,贴近他身边低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莫俞微低下了头,嬉笑说道,“小的不过是我家大人的一个奴仆罢了,不值得侯爷费心。” —— 大军顺利到达,等在客栈前的荒地中,刘珩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袍,伸手理好了衣摆,李厉的贴身侍卫候在门口,小声说道,“将军让我给侯爷带个话,他可以想办法让莫俞离开。” 刘珩轻摇了摇头,“算了,留下他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去叫李厉准备好,一炷香后,我们准时出发。” 侍卫领命退了下去,沈北落一脸愁容的躲在窗边的阴影处,看着刘珩没有说话。 “北落。”刘珩把窗户推开了一个细缝,仔细看着跟在李厉身边的莫俞,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沈北落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刘珩指了指莫俞的位置,“你认识他吗?” 沈北落依旧沉默,牙齿咬的狠了,唇边渗出点点血迹,刘珩拿着袖子擦掉他唇边的血迹,柔声说道,“我现在没有时间了,只想问你,如果我有危险,你能第一时间出来保护我吗?” 沈北落迟疑了一瞬,右手搭上了软剑,“我以性命担保,定会拼尽全力护你。” 刘珩勾唇笑了起来,拉过沈北落的衣领,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品到了一丝鲜血的味道,点点刺激着刘珩的神经,刘珩稳了一下心神,凑到沈北落耳边说道,“一会你躲在暗处,如果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不要出来。” 沈北落轻点了点头。 刘珩最后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上房,叫过李厉让他点兵,一阵喧嚣过后,刘珩带着黑压压的军队往王宫的方向逼近。 天蒙蒙亮,高全的哭声便从圣上的寝宫传了出来,紧急召集了所有封王到大殿前,哆哆嗦嗦的说道,“圣上,驾崩了。” 封王和世子在殿下跪倒了一片,表面上一脸哀色,心底却打起了鬼主意,立着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信息。 王后带着还未成年的太子低着头站在旁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高全,高全扫视了一圈众人,顿了一瞬后,扬声说道,“圣上留下圣旨,要把王位传给燕国侯爷,刘珩。” 王后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高全,跪在下面的封王先是震惊,回过神后开始一句两句的质疑起来,宫外突然传来一阵点兵的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宫门大开,刘珩带着李厉,昂首挺胸的从大殿门口走了进来。 燕王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站在他身边的刘懿回过神后,想要直接冲上去跟刘珩对峙,燕王紧紧拉住刘懿,不敢让他乱来。 高全屈身走了过去,直直的跪倒在刘珩面前,扬声说道,“老臣,恭迎圣上登基。” 李厉手里握着兵符,跟着高全,随后也跪倒在了刘珩面前,大声说着,“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珩一脸淡漠,转头看了一圈众人,大殿里一时鸦雀无声,封王们面面相觑,安静的看着跪倒在刘珩面前的两个人,无人敢带头行跪。 【作者有话说】:这么 顺利?? 北落落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家小侯爷拿到了皇位 岂不是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第69章 陪葬 大殿内一片寂静,众封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敢做那只出头的鸟。 燕王和世子爷默默地挪到了角落处,刘懿狠狠的攥着拳,死盯着前面的刘珩,满是恨意。 在今日之前,很多封王甚至连刘珩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燕国的大儿子很受宠爱,一路顺利的当上了燕国的世子,没想到燕国的小儿子竟然搭上了中央都城的重臣,直接想要夺取整个汉王朝,最高的位置。 跪在刘珩面前的两人,一言不发,头死死的抵在冰冷的地面上,以表忠心。 刘珩漠视着众人,目光最终停在了王后和太子身上,虽未言语,眼里却满是压迫。 王后脸色煞白,强压着心中的焦虑,站在太子身前,死死的护着他,太子有些不安的抓着王后的衣角,低垂目光,不敢看向大殿前的景象。 终于,圣上的一个嫔妃顶不住压力,小声啜泣起来,高全身子微颤了一瞬,突然站起了身,步子有些蹒跚的向着王后的方向走了过去,手掩着面,声音微颤,像是要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圣上,圣上驾崩前,曾留下口谕,圣上,圣上放心不下王后和嫔妃,如是,要众人陪葬...” 一个嫔妃听到高全的话后,呆傻着跪倒了下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王后身子一颤,簌簌指着高全控诉道,“不可能!哀家这几日都陪在圣上身边,从未听到过这个旨意!” 高全放下了手,目光含着一丝冷意,恭敬对着王后行了一礼,“王后娘娘,老臣是决然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今日圣上觉得身子有些沉时,亲自说的口谕,赵大人一直守在寝宫内,王后娘娘若是不信,可以请他一同来作证。” 高全话音刚落,赵作玉便带着宫廷侍卫把大殿围了起来,独身走到王后面前,行礼说道,“高大人句句属实,属下可以作证。” 嫔妃霎时乱成一团,哭求着王后给她们做主,王后脸色青白,呆呆愣愣,任由嫔妃拉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站着没有倒下去,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高全不敢再轻易开口,向着刘珩的方向跪拜下去,请新的’君王‘做主,刘珩一脸漠然的扫视了一圈嫔妃,开口道,“既然是圣上的旨意,应当遵从。” 赵作玉领命,带着宫廷侍卫上前,有条不紊的「请」着嫔妃出去,一时哭喊声充满了整个大殿。 太子紧紧的拉着王后的手,不肯松开,宫廷侍卫不敢动粗,围在王后身边等着赵大人的命令,王后站在侍卫中间,直勾勾的盯着跪倒的高全,神色凄凉伤痛,伸手推开面前的侍卫,俯下身,小声的跟太子交代着什么。 还未长足身形的太子,边听边掉着眼泪,他不明白,昨日还跟母后恩爱有佳的父王,怎么就突然要让母后陪葬,还有那个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赵作玉,今日突然就变了一副嘴脸。 王后交代完后,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深知这应该是见到儿子的最后一面,轻拍了拍太子的肩,起身昂首跟着宫廷侍卫向外走去,走到刘珩身边时,咬牙说道,“人在做,天在看,这次是我输了,你也不要太得意。” 刘珩侧眼看了一眼这个人,脸色惨白却很是笃定,似乎故事的结局是她赢了一般,刘珩觉得有些奇怪,目光紧追着王后,发现她在走出大殿时,又回头看了高全一眼,眼里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恨意。 赵作玉把嫔妃都带出去后,整个大殿上瞬时安静了下来,一圈侍卫肃立在大殿外围,身上挂着佩剑,只听从赵作玉的命令。 封王们面面相觑,生怕多一句话,落得跟嫔妃一个下场。 刘珩依旧站在大殿前,眼睛盯着那个位置,没有说话,高全带着侍卫走到太子身边,对着刘珩跪拜了下去,扬声说道,“圣上圣安!” 太子一脸不屑的别过头,却敌不过侍卫的手劲,被按着肩,生生跪了下去,封王们看内有赵作玉的宫廷侍卫,外有李厉的大军,再也绷不住,一个个跪倒下去,磕头声,请安声,此起披落。 燕国世子刘懿是最后一个跪下去的人,刘珩看过去时,他正欲开口争辩,却被燕王一把拉住,狠狠的拽着跪了下来。 刘懿一脸怒火,用眼神询问父王为什么不让他说话,燕王轻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想想你的妻儿,你的母后。” 刘懿咬牙忍了下来,只得暗自后悔怎么没能早些解决刘珩。 刘珩转头看了一眼殿外,似乎有个阴影闪过,深吸了口气,缓慢而坚定的一步步走向王位。自此,汉王朝正式换了一位新的主人。 —— 高全提议,三日后实施陪葬礼,叫上各国封王过去一起观礼。等他们完全臣服之后,由刘珩直接昭告天下,由他继承王位,成为下一位汉王朝的君王。 刘珩觉得他的提议合理,便同意按照他的方式去做,命令赵作玉守好王宫各个出入口,保证不让内外传递任何消息,李厉带着军队守在中央都城外,拦截各个封国派来的援兵。 高全找人来给刘珩量好了尺寸,需要做一件极其正式的礼服用在登基仪式上,还有其他仪式上要用的物品,高全都事无巨细的跟圣上报备着,刘珩被繁琐的事宜缠的离不开身,到最后脑子有些麻木,不敢再分心去想其他,一心专注于眼前的事宜。 夜色渐晚,李厉离开王宫,带着大军撤到了中央都城的边界处。 李厉走后,刘珩只觉身心俱疲,身边被众人围着,能信的却没有一个。 刘珩选了一个位置有些偏远的宫殿,暂住下来,赵作玉特意派了一队优良的侍卫,保护刘珩的安全,刘珩觉得有些不便,却明白这是必要,蹙眉应了下来。 刘珩用过晚膳后,还不见沈北落的身影,以为他迷失在了王宫内,正要找人去寻,听到门口处传来熟悉的足音,还未进门,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 刘珩连忙起身走了出去,看沈北落正在跟门口的侍卫对峙,右手已经搭在了软剑之上,直接喝住了侍卫,“这个是朕的人,你们下去吧。” 侍卫应了一声,对刘珩行了一礼后,退到了寝宫外,刘珩伸手拉过沈北落,带着他走进了寝宫内。 宫内还有几个侍奉的宫女,看到刘珩带着沈北落进来后,连忙低头请安,刘珩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去。 半天的功夫,寝宫已被收拾的妥妥当当,精致的烛台摆在桌子上,刚剪过烛花,燃的正旺,刘珩拉着沈北落转了一圈,比起侯爷府上的寝房,大了不少。 “这间宫殿只是暂住,等我正式登基后,你挑个喜欢的院子,我赐给你。” 沈北落从进屋之后,就没有说过话,刘珩看他兴致不高,拉过他的左手轻啄了一口,“怎么?刚才我的侍卫拦着不让你进门,不开心了?明天我就换一批侍卫过来,好不好?” 沈北落轻叹了口气,轻推开刘珩的手,低声问道,“为什么要杀她们?” 刘珩终于看出了沈北落的低落,思索了一瞬,他口中的「她们」应该是那些要陪葬的妃子们,突然有些愤怒,沈北落不陪他一起庆祝称王就算了,竟然还为了她们来扫自己的兴致,开口说道,“朕不杀她们,她们便会来算计朕,你可知道先皇留了多少个子嗣?” 沈北落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刘珩,这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话,用上了「朕」这个字眼,“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刘珩冷笑了两声,帝王家最容不得心慈手软,若刘懿心再狠些,自己恐怕都挺不到今日。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心软冒险,有些冷漠的开口道,“朕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更何况,你是和朕连在一起的。” 沈北落眼里闪过了一丝厌恶,想不明白这些女子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仅因为刘珩的一个决定,便要全部丧命,看眼前的小侯爷一脸怒气的盯着自己,知道劝说无用,垂下了目光,不肯再看刘珩。 刘珩看沈北落如此,突然心软了下来,伸手够着他手腕上的锁链,柔声问道,“你不是说过,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沈北落身子颤了一下,低声说道,“那些不是东西,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刘珩不屑的哼了一声,凑到沈北落眼前,开口问道,“为什么每次我们都要为了别人而争吵?目前已经这样了,不是我杀人,便是人杀我,怎么,你想要我死吗?” 沈北落只觉有些气闷,自从眼前这个人想要这个位置后,似乎越来越陌生,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刘珩丢开了手里的铁链,怒视眼前这个人,神经紧绷了一天过后,本以为两人可以坐下来,好好庆祝一番,没想到沈北落却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一直戳他的软肋。 沈北落抬眼盯着刘珩看了一瞬,看自己无法说服他,忽的叹了口气,对着刘珩端手行礼,转身就要走出寝宫。 刘珩怕沈北落就这么消失,快走两步挡在了寝宫门前,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求饶,“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依你。” 沈北落突然有些心酸,想到今日在大殿上,众王对刘珩无声的压力,有些理解了他的无奈,缓缓低下了头,“我不走,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 【作者有话说】:登上最高那个位置的 血雨腥风 写到最后怪心酸的 现在你们是 还相爱 还能各退一步 北落小可爱应该是 厌恶这种生活的 而侯爷 啊 皇上是 一辈子要被栓在这里的 没有退路 要怎么好好过呢 第70章 准备 天蒙蒙亮时,刘珩突然惊醒,伸手摸着已经空了的床榻,沈北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寝宫,不知踪影。 知道他不喜这王宫内的生活,刘珩稳了稳心神,扬声叫人进来侍奉,几个宫女闻声,连忙拿着洗漱用具进到屋内,侍奉刘珩洗漱更衣。 正用膳时,侍卫站在门口禀报,“圣上,有个叫海棠的人求见。” 刘珩手里的筷子顿了一瞬,李厉办事还算利索,抬头说道,“叫她进来。” 侍卫行了个礼,转身退了下去。不一会,海棠轻步走了进来,脸上有些憔悴,俯下身去跟刘珩请安。 “你们先下去吧。”刘珩看着周围的宫女说道,寝宫内只剩自己和海棠两人,刘珩勾了勾手,沉下声音问道,“李厉那边可还顺利?” 海棠小心的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回侯爷,回皇上!将军那边并无异事发生。” 刘珩面色未变,沉吟了一瞬说道,“你去换一身侍卫的衣服,沈北落在宫内,你若是能找到他,偷偷跟着,不要被他发现。” 海棠应了一句,刘珩叫个宫女进来,带着海棠退了出去。 沈北落能去哪呢? 刘珩失去了继续用膳的兴趣,叫宫女进来收拾了饭菜,负责登基礼的官吏走到寝宫前,小心的请刘珩移步到议事阁。 天还未彻底亮起来时,刘珩带着侍卫走进了议事阁,高全和赵作玉等在里面,看到刘珩进来,连忙起身行着大礼。 刘珩深知对于中央都城的礼节,并不如面前的两人熟悉,叫他们起身,走到铺满各类卷书的桌前,坐了下来。 屏蔽了众人,三人围在桌边,两人站着,一人坐着,周密的计划着陪葬礼以及当天的登基事宜,王宫内封王众多,变数太大,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不知不觉,太阳从东边转到了西边,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赵作玉怕守着封王的侍卫出问题,先行告退,剩下高全和刘珩两人,继续商讨些细节。 熬了一天后,刘珩面上有些倦色,高全主动提议道,“皇上,典礼的事情都商议的差不多了,不如今日先行休息?” 刘珩点了点头,起身叫着侍卫离开,高全趁着刘珩离开时,小心的走到他身边,赔笑说道,“皇上,老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这登基礼成之后...” 刘珩勾唇笑了一瞬,转身说道,“高大人放心,等事情都安稳后,朕一定挑一块宝地赐给你。” 高全大喜,连忙跪了下去,扬声说道,“谢圣上恩典。” 原先没有想到,当皇帝竟然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刘珩拖着有些沉的步子回到了寝宫前,吩咐众人,没他的命令,不允许踏入寝宫一步。 推开门,看到海棠直直的站在寝宫的门前,见刘珩回来了,小跑着上前请安。 “人呢?”刘珩看了看周边,开口问道。 海棠的头死死的垂了下去,小声说道,“奴婢办事不力,还望圣上轻罚。” 刘珩挥了挥手,海棠之前没有到过王宫内,找不到沈北落,情有可原,“一天都没有看到他的踪影吗?” 海棠说道,“回圣上,今日午时,奴婢在宫门口看到了一个很像沈大人的人,追了一阵后,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刘珩蹙眉,海棠跟沈北落相处了这么久,应该不会认错人,听海棠的说法,沈北落应该是发觉了身后有人跟着,故意甩开了身后的人。 海棠虽然武功不及沈北落,追踪能力却很强,能轻易甩开她,并不是易事,刘珩沉吟了一瞬,“你先下去吧,这几日你就住在宫内。” 海棠应了一句,转身退了出去。 寝宫内空无一人,刘珩随手扯着身上的龙袍,乱七八糟的扔在了地上。虽然连晚膳也没顾得上吃,此时觉并不觉得饿,一阵乏意涌了上来,刘珩穿着单衣走到了床榻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刘珩觉得有人进到了寝房内,立即清醒了过来,拿过匕首护在身前。 黑暗中,沈北落的手停在了门前,有些迷茫的看着刘珩。 刘珩笑笑,小心的收起了匕首,“不知怎么,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安全。” 沈北落没有说话,以为刘珩是害怕黑暗,慢步走到桌前摸索着,想要把油灯点亮。 “不要。” 刘珩连忙开口说着,黑暗似乎能把一切不安的事物都阻挡在外面,令人心安些。 沈北落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刘珩轻笑了一声,撩开被子拍了拍床榻,“我有些乏,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沈北落放下手里的东西,顺从的走到床榻边,脱下靴子上了床。 比起床上的温暖,沈北落身上还残留着一丝外面的寒意,刘珩却丝毫没有在意,懒懒的靠了过去,躲在沈北落怀里打了个哈欠,“你今天去哪玩了?” 沈北落身上微微一紧,低声问道,“海棠来了?” 刘珩嗯了一声,伸手去找沈北落的锁链,“看你对这里倒是很熟悉的样子,以前来过吗?” 沈北落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我真的是一般人家的奴隶吗?” 刘珩抬起头,盯着沈北落的眼睛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沈北落眼里带着万千疑惑,迎着刘珩的眼睛问道,“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是从青楼里把我捡回来的。” “是青楼。”刘珩开口说道,看沈北落依旧紧紧的盯着自己,挣扎再三,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他,“只不过,我后来找人去查过你的身份,不知你犯过什么重罪,被中央都城判罚为死刑犯。” 沈北落身子抖了一瞬,抬头看着刘珩,“然后呢?” 刘珩轻摇了摇头,“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沈北落呼吸有些急,挪开刘珩的身子,下床走到窗前透着气,冷静后缓缓说道,“我最近想起了一些破碎的信息,却始终无法串起来,隐隐觉得,我好像真的很熟悉这里。” 刘珩起身,赤着脚走到沈北落身边,拉起他的手说道,“从到了中央都城之后,你就一直不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保证,在这里,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伤到你。” 沈北落看着外面的那颗星星,低声问道,“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想最后再问一遍,你是不是一定要这个位置?” 刘珩轻叹了口气,毅然说道,“是,我要这个位置。” 沈北落收回了目光,看着刘珩浅浅的笑着,主动回握住了刘珩的手,“好,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陪你。” 【作者有话说】:沈北落你过去到底是谁 知道莫俞 知道高全 还知道这王宫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说的有点 隐藏大佬啊这是 第71章 玉碎 中央都城外往西几百里,帝王陵前,以刘珩为首,百官随后,站在东边的高台上,正下方,是无数个深不见底的深坑。 西边的高台上,众封王带着世子默默站成一排,偷着看了几眼站在东边的「新皇帝」,又看了看被押在深坑边的女人们,默默地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先王后站在土坑的最前面,脸上全无惧色,昂首看着刘珩的方向,身后的嫔妃大多已放弃了哭闹,愣神的看着身边挖好的深渊,面如死灰。 前太子被侍卫看守着站在刘珩身后,一脸怒色的盯着刘珩,手紧握着拳,死死压抑着内心的悲伤。 高全小步走上前,跪下身,卑谦说道,“皇上,吉时已到。” 刘珩面色未变,扫视了一圈押在下面的众人,淡漠的说道,“行刑。” 封王大多不忍的低下了头,燕王想起来自己远在燕国的王后,头低的更低了些,生怕站在东台上的小儿子一个不悦,直接寻个罪名,将她打入打牢问罪。 高全扬声传达了刘珩的旨意,深坑边的嫔妃,一个两个的开始悲号起来,被身边的侍卫无情推下,有的甚至直接摔断了脖子,了无生息。 刘懿第一次见识到君王的力量,目光停在一个已经死去的白衣嫔妃上,久久无法缓过神来,鲜血从嫔妃嘴角流下,点点滴到纯白的陪葬服上,格外诡异,明明已经没有了声息,刘懿却总觉得自己还能听到她的哀嚎一般,声声响在耳边,越发刺耳。 刘懿学着父王的样子,死死的低着头,明白刘珩已经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燕国的小侯爷,而是一个,能决定全汉王朝生死的君王。 刘珩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龙袍,衣角用金线点缀出片片流星,淡漠的站在最上方观礼,忽的发现一个站在殉葬队伍后方的女子格外沉着,看着西南方向,勾起唇角淡然一笑,轻步走到深坑边,背朝坑底,心甘情愿的跳了下去。 刘珩微眯着眼睛盯着女子坠落的方向,不知为何,押着她的侍卫全程没有用强,正有些纳闷之际,只听身后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嚎叫。 “母后!” 前太子亲眼目睹自己的母后被推入了深坑,一时丧了心智,从袖子里掏出之前藏好的匕首,挥舞着逼退了身边押守的侍卫,赵作玉见状,连忙拔剑护在刘珩身前。 刘珩挥了挥手,让赵作玉退下,一脸淡漠的看着前太子,“王爷这是要造反吗?” 刘珩上位后,便加封前太子为安亲王,可以留在中央都城内领取俸银,荒度余生,前太子啐了一声,走上前死盯着刘珩说道,“明明是你造反,你不要以为逼死了我父皇的女人,就可以顺利上位了。” 高全深知这位前太子的脾气品行,生怕他说出更多口无遮拦的话语,连忙上前两步说道,“安亲王,今日是陪葬礼的大日子,还请亲王不要胡闹。” 前太子看到高全后,更为愤怒,青筋凸显,扬声说道,“我呸,高全你个狗东西!为了让刘珩上位,你伪造圣旨,让这么多人陪葬,你的背后不觉得凉吗!” 刘珩依旧一副淡漠的样子,前王后已死,内外兵权都在自己手里,量这位前太子爷也翻不出几朵浪花。 封王站队离得有些遥远,却依旧能够听清前太子的话,有几个胆大的微抬起了头,想看看刘珩到底如何应对。 高全举起三支手指向天,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天地可鉴,老臣绝不敢伪造这种大事,若是安亲王不信...” 前太子仰天大笑了三声,眼角满是不屑,看着慢慢逼近的侍卫,挥了挥手里的匕首,“看来你是想让我亲自去找我父王问问。好啊,等我问到了,再来找你算账也不迟。” 高全有些腿软,直接对着安亲王跪了下来,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前太子一步步退到了高台边,一双酷似先王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刘珩,赌咒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在座的除了你的狗腿子,谁不知道你的王位是抢来的,母后说,这次是我们输了,我倒要看看,这个位置你能坐多久!” 刘珩瞬间有些晃神,觉得是先王在看着自己,回过神时,前太子手里的匕首已划过脖颈,软软的摔了下去,躲在了深坑中,前王后的旁边。 赵作玉怕前太子的行为带动其他封王谋反,连忙吩咐着侍卫,加强西高台的看守,高全连忙从地上爬起,踉跄的走到刘珩身边,小心的请示,“皇上,前太子在朝野中有些声望,他这一死,恐怕...” 刘珩微张了张嘴,看着下面立着的人,每个人都各怀鬼胎,面上虽是敬畏忠诚,面具后,恐怕一个个都不安分,西边的封王也有些骚动。若不是有宫廷侍卫押守着,恐怕... 刘珩蹙眉,前太子的话在他脑海中始终无法消散,一时竟有些乱了心神,眼睛紧找着躲在南边山脉后的沈北落。直到看见了那一抹深红色,终于冷静了下来。 刘珩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扬声说道,“安亲王思母心切,当场昏厥,救治无效身亡,特赐他与王后合葬。” 高全愣了一瞬,赶忙对着刘珩跪了下去,扬声说道,“圣上英明。” —— 沈北落赶回寝宫时,看到刘珩屏蔽了众人,独坐在屋内,寂静无言。 知道经历了白日的变故,刘珩心里肯定不舒服,沈北落轻走过去,才发现刘珩的身子竟微微颤抖,赶忙走到他面前,对着他跪坐了下来。 刘珩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看到来人是沈北落后,反应了一瞬,直直的扑在了他怀里,话语中带着一丝哭腔,“我没有想到他会死,也没有想过掌握生死大权竟然是一件这么可怕的事情。” 沈北落轻拍着刘珩的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他,“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与你无关。” 刘珩把头埋进了沈北落的胸前,紧紧的嗅着他身上熟悉的茱萸香气,身上的颤抖渐渐消失,整个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北落,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北落抱着刘珩坐回了床榻上,伸手拨开他面前的碎发,“成王败寇,他从小生在帝王家,这个道理应该比你还要熟悉。” 刘珩轻叹了口气,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到满坑的尸体时,还是止不住的恶心,伸手环住沈北落的腰,喃喃道,“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沈北落勾唇浅笑,柔声说道,“我不会的,但今日没有举行登基礼,你下一步怎么打算的?” 刘珩抬头看着沈北落,今日的沈北落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高全说,十日后是个极好的日子。” “不行。”沈北落摇了摇头,扶着刘珩的肩,异常坚定的说道,“明日让高全去准备一下,后天就举办登基礼,晚一日登基,就有可能会出现万千变数。” 刘珩点了点头,刚才是被突然的事情弄乱了心神,深知沈北落说的没错。虽然现在看起来已是赢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现在就宣高全过来,”刘珩坐直了身子,伸手拉过沈北落的衣袖小声说道,“你去帮我把李厉叫回来,我有事情要跟他商量。” 沈北落点了点头,起身刚欲走出寝宫时,突然返了回来,“你要小心...” 刘珩勾唇笑了一瞬,捏着沈北落的下巴,直接拿唇封住了他还未说出的话语,不知是不是刚经历了生死,刘珩的侵略性很强,生硬的咬着沈北落的唇,舌头强硬的顶在沈北落的贝齿上,毫无章法的掠夺着。 沈北落被他弄得有些迷离,一时忘记了那个潜在的危险,半晌后,刘珩终于松开了沈北落,伸手擦着沈北落唇边的血迹,勾唇笑道,“放心吧,这里是王宫,想要杀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说】:小侯爷心底还是善的 毕竟刘懿也不是什么 凶狠的对手 沈北落霸气护主 怎么突然变了身份 后面有一个 大大的阴谋在靠近 第72章 吃味 夜深,沈北落带着李厉从暗道进宫,一路躲过宫廷侍卫,偷偷遛进了刘珩的寝宫。 几日未见,李厉憔悴了些许,一双眼睛却亮了起来,对着一身白色龙袍的刘珩,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沈北落指了指房门的方向,转头看向刘珩,刘珩颔首,沈北落点了点头,轻步走了出去。 “快起来。”刘珩走上前扶起了李厉,两人目光相撞,竟觉得燕国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情,李厉鼻子一酸,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刘珩。 想到刘珩真正做了皇帝后,自己恐怕无法随意出入刘珩的寝宫,李厉一时脑热,反手压上刘珩的双手,幽幽叫道,“圣上。” 刘珩这几日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此时只觉李厉像是亲人一般,值得信赖,没有理会李厉的越规,俯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明日,我要再次举行登基礼,北落不放心赵作玉的人,你调一支队伍过来,帮我压制封王,以免混乱。” 一句北落轻落在李厉心头,只觉一阵刺痛,努力扬了下嘴角,端手说道,“臣一定尽力。” 刘珩笑了一声,轻拍了拍李厉的肩,“你我之间无需以君臣相称,你放心,我当上皇帝后,一定封你做督国将军。” 李厉有些着急辩解,话到了嘴边,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刘珩看着他的样子笑了出来,抬了抬下巴说道,“将军大人,有何吩咐?” 李厉欲言又止,刘珩也不着急,静站在原地等他开口,半晌后,李厉紧低着头,喃喃道,“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 刘珩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李厉忙欣喜的抬起头,看到刘珩一脸戏挑的看着自己,笑着说道,“放心吧将军大人,你要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抢过来,我还指着你多给我生几个小将军出来守江山呢!” 李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有些发愣的看着刘珩,这么久的相处,他不信小侯爷。不,皇上看不出自己对他的情感,看刘珩一副淡然的样子,李厉扬起的嘴角慢慢掉了下来,微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言语。 刘珩轻叹了口气,此时「得罪」李厉绝不是什么好事。但一想到守在门外的沈北落,刘珩便无法开口哄骗李厉,抬眼看着窗边那个有些模糊的黑影,只觉一颗慌乱的心,慢慢安稳了下来。 等了一瞬后,看刘珩没有开口的意思,李厉心一横,攥紧了拳说道,“侯爷,我...” 刘珩抬手打断了李厉的话语,眉梢眼角都带着一丝暖意,“除了封你做将军,我还想要给北落一个名分。但我刚登基,根基不稳,此事还要与你好好商量一番。” 李厉握紧的拳忘记了松开,呆呆傻傻的看着刘珩,说不出话来,刘珩的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歉意,走上前,把李厉轻拥进了怀里,柔声说道,“李二哥哥,你对我的恩,永不会忘。” 李厉认命般闭上了眼睛,贪图刘珩怀里最后的一丝温暖,千万美好,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下定决心轻轻推开「小侯爷」,单膝跪倒在地,端手行礼,“圣上放心,臣誓死效忠圣上!” 刘珩勾唇笑了起来,伸手放在李厉缠在一起的双手上,慢慢握紧,李厉抬头看着刘珩,眼里满是坚定,有些凄惨的笑了一下,开口说道,“臣现在就赶回军营安排。” 刘珩微微颔首,李厉从地上站起了身,不舍的看了刘珩一眼,转过身,头也未回的离开了寝宫。 窗外的黑影挪动,似乎是追着李厉离去,刘珩轻叹了口气,拽过椅子慢慢的坐了下来。 沈北落对王宫内的各条暗道都十分熟悉,他没有说过原因,刘珩也没有再追问,半晌后,沈北落轻推开门走了进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清水,一股脑的灌了下去。 刘珩起身,走到沈北落边环住他的细腰,咬着他的耳朵问道,“人走了?” 沈北落轻哼了一声,伸手拉开刘珩禁锢在自己身上的手,有些冷漠的走到床榻边,发狠的把被子抖擞开来。 刘珩轻笑了一声,小步的追了过去,靠在床榻边笑着问道,“我是该高兴,你这是因为我吃味了,还是该难过,你的心眼竟然只有针尖大小?” 沈北落一把扔掉了被子,转身盯着刘珩看着,刘珩再也忍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 沈北落气恼的拽过绑在帘子上的绸布,一步跨到刘珩身边,威胁的绕过他的脖子,「恶狠狠」的问道,“很好笑吗?” 绸布紧紧的贴在刘珩的脖子上,带着一丝凉意,刘珩依旧大声笑着,一点都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伸手想要够着沈北落的衣袍,想要逼他就范,“当然好笑,这是我到了这里之后,碰到的最好笑的一件事。” 沈北落想到刘珩这几日的辛苦,手不由得松了些,刘珩坏笑的一把拽过沈北落,小指勾着他身上的衣带,在他耳边吐着热气说道,“北落,我想要。” 沈北落的手彻底软了下来,刘珩接过绸布,轻柔的反绕在沈北落的手腕上,等他反应过来时,手腕已被刘珩捆的结结实实,挣扎不开。 刘珩坏笑着舔开沈北落面上的碎发,轻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当时为了不让你跑掉,我特意请师傅回来学的捆绑术。如今可是练得炉火纯青,想要挣脱,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沈北落被弄得有些羞臊,手腕处越是用力,绳结越是收紧,急忙正色道,“你现在给我放开,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刘珩邪笑着轻摇着头,勾起沈北落背在身后的双手,用力把人推到了床榻上,还未等沈北落翻过身来,刘珩便直接爬了下去,压在沈北落身上,咯咯的笑着。 “北落,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想要,你都给吗?” 沈北落左右挪动了一下,没有将刘珩甩下去,正要开口时,被刘珩猛地按住了脑袋,话语被封在了唇齿之间,变成了一声声迷离的呜呜。 刘珩一点一滴的啃食着,想要把沈北落所有的不安都吞下去,伸手拂过他的眉眼,鼻梁,下颌,一边温柔地侵略着沈北落的唇,一边伸手向下探去,绕过解开一半的衣结,慢慢用力,一片玉白渐渐露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诶—— 我是该开心呢 还是该难过呢 小侯爷你怎么回事 hhh 北落落难得吃味 不过你这个哄得也真的是 hhhhh 没眼看没眼看 最后的糖糖了 马上开启玻璃渣模式 哎—— 第73章 登基 登基礼当日,高全建议皇帝身着月白华服,一是对先帝的尊重,二是刚行完陪葬礼,避免他人的风言风语。 刘珩拒接了高全的提议,走上前选了一身明红色的华服,外袍用金线勾出一颗颗繁星,袖袍宽大,颇有帝王之风,左右看去,很是满意,扬声叫着侍女侍奉他更衣。 时间仓促,登基之事又不那么顺正,刘珩吩咐只安排百官和封王观礼,让赵作玉多派了几人,好好看守各国世子,以免混乱。 沈北落不便露面,在高全来之前便躲了出去,这套华服穿着起来十分繁琐,几个宫女围在刘珩身边,尽心侍奉着,一层层的衣袍和配饰都穿戴完毕后,刘珩只觉身上压得有些沉,转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冷肃,薄唇微抿,一身红色格外耀眼。 想到自己再回到这个寝宫时,便已彻底转换了身份,刘珩竟没有来由的紧张了几分,手指微微用力,轻握起了拳。 宫外响起了几声钟鸣声,高全端手行礼道,“圣上,时辰已到,请挪驾到祭祀台处。” 刘珩颔首,最后看了一眼铜镜,昂首走了出去。 朝野百官和各国封王已等在祭台边,宫廷侍卫工整的站在两边,看似保护,实则控制,一众封王见刘珩到来,皆低头行礼,丝毫不敢做出任何不敬之事。 刘珩微仰着头,看着祭台正中的石碑默不作声,眼里带着一丝淡漠,丝毫不把周边的封王看在眼里,在不远处找到另一抹红色后,唇角勾起一丝浅笑,随即又消失,静候着吉时到来。 李厉带着一支十人的精锐队伍守在百官前面,手搭在佩剑旁,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昨日,沈北落送自己出宫时,非常诚恳的表达了内心的不安,请求自己派一支信得过的队伍,守在刘珩身边,以防外患,李厉虽猜不出沈北落为何如此小心,认识他这么久,大概知道沈北落是一副沉稳的性子,肯定是真的有什么暗处的危险,让他觉得有必要派人贴身保护皇帝。 现在看来,一切正常,赵作玉的宫廷侍卫各司其职,倒像是沈北落真的多心了。 钟鸣过三声后,负责登基礼的官吏小心的走上前来,跪倒在刘珩面前,等待皇帝的命令。 刘珩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颔首,官吏行李后站起了身,扬声说道,“登基礼...” “你不配!本王永远不会认你这个皇帝!” 封王的队伍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生生将官吏的话打断,刘珩蹙眉看去,汉王朝最大的封国封王,安王,正站在封王之中,对着刘珩的方向嚷着,面色潮红,情绪十分波动。 高全连忙看向赵作玉,让他找宫廷侍卫把安王压下去,刘珩挥手拦下了赵作玉,似笑非笑的问道,“依安王的意思,你想要谁做这个位置?” 安王一时语塞,脸上胀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周围的同僚听到他的话后,有些抬起了头看着他,另一大国齐国的封王也站了出来,有些愤然的说道,“太子就是他逼死的,王后也是他逼死的,高全这么快就认了主人,谁知道先皇是怎么死的!” 有了领头的人,压抑久的他国封王也开始大胆起来,推搡着守在旁边的宫廷侍卫,胡言乱语的说着。 刘珩愣了一瞬,自从先皇驾崩后,他为了防止封王之间互通消息,吩咐赵作玉把他们分开看守,不允许串通消息。如今在登基礼上,这些封王却像商量过一般,看样子,就是想搅黄登基礼。 刘珩稳了稳心神,刚要开口,突然封王之中发出几声惊呼,安王不肯相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处,一支铁箭穿过,张嘴欲说些什么,鲜血却溢了出来,晃悠了两步后,幽幽的倒了下去。 刘珩转头找着箭羽射出的方向,射杀封王,是死罪,更何况自己根本就没有下令要杀谁,高全吓得软瘫瘫的跪在了地上,一脸惊慌,站在他旁边的赵作玉却立的板直,对着宫廷侍卫喊道,“皇帝有旨,安王故意扰乱登基礼的吉时,死罪,其余封王皆为帮凶,一同死罪!” 刘珩的不字还没有说出口,一群黑压压的箭羽便直直的飞了过来,封王们一时大乱,疯了一样,到处逃窜,奈何对面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无论逃到何处,都逃不出他们的射程范围。 燕王也在人群之中,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刘珩。在他眼里,无论刘珩多想要这个位置,都不可能用这么多人的性命陪葬,突觉肩上刺痛,转头看去,一片血红染上了衣衫。 “不许放箭!”刘珩看到燕王中箭,撕心裂肺的喊着,然后弓箭手却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又一箭射中,燕王不甘的跪了下去,眼睛紧盯着刘珩的方向,慢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片刻之后,众封王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刘珩彻底慌了神,双手慢慢抱住了脑袋,头疼欲裂,李厉带着几人走上前把刘珩围在了中间,面露凶光的看着挡在面前的赵作玉。 “李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赵作玉轻笑了两声,举起了右手,弓箭手瞬时停了下来,一片安静。 李厉抽出佩剑,冷笑说道,“区区几个宫廷侍卫能打过我几万大军吗?” 赵作玉面色变了几分,不屑的看着李厉身后的刘珩,脸色惨白,显然已经慌了心神,“你这是阻碍皇帝大人的登基礼,不要命了?” 李厉知道赵作玉这是在逼迫自己露出破绽,边向外挪着,边威胁说道,“让我们走,不然我李某人即使拼上这条性命,也要让大军踏平王宫。” 赵作玉面色微紧,带着宫廷侍卫慢慢紧逼,僵持之际,赵作玉突然停了下来,笑着说道,“李将军慢走,小人就不相送了。” 李厉有些疑惑,紧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生怕赵作玉反悔,叫上了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海棠,一路护着刘珩逃出了王宫。 【作者有话说】:好好地登基礼 高全没有叛变 赵作玉倒是 不知道认了谁做主人 李厉拼死性命也要护你逃离 没有了皇位的庇护 还有各个封国 举国追杀你的消息 你还能 护得住北落嘛。 第74章 变故 离开祭祀台后,李厉怕赵作玉说的话不算数,吩咐侍卫把刘珩围成一个小圈,自己守在刘珩身边,手握着长剑,精神高度集中。 刘珩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面色惨白,双眼无神,步子踉跄的跟着李厉走着,嘴里一直重复的念叨着,亲王,刘懿,王位,沈北落。 李厉见刘珩的样子,有些心疼,却不敢肆意开口,怕扰乱刘珩的心神,几人快步疾行,终于从宫门口处逃了出来,另一支精锐的队伍立马迎了上来,对着李厉行着军礼。 见赵作玉没有再追过来,李厉终于松了口气,欲接过手下的马匹,刘珩却突然发了疯,死命拉住李厉,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北落,沈北落在哪?” 李厉探头看了看刘珩,一双眼睛里满是迷茫,神志应当还未完全恢复,便开口哄着他说道,“沈北落他武功高强,赵作玉的人困不住他,我们先撤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寻他。” “不行。”刘珩异常坚定的说道,拉着李厉便要往王宫内闯去,看李厉没有挪动的意思,有些着急的说道,“他就是我的命,他不在,我哪都不去。” 李厉有些头疼的看着刘珩,虽然赵作玉承诺放他们离开,也许他下一秒会后悔也不一定,目前自己带的人无法直接与宫廷侍卫抗衡,当下只能先带着刘珩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李厉朝着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挡住了刘珩的视线,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沈北落之前就和我说过,如果登基礼上真的有意外,他会在军营处等着我们。” “真的?”刘珩挑眉问道,转头看向海棠,似乎并不相信李厉的话,海棠见状,连忙开口附和道,“回皇上,奴婢确实听到沈大人说过类似的话语。” 刘珩轻点了下头,似乎相信了海棠的话,李厉趁着他分神之际,朝着他的脖颈处拍了下去,刘珩还未反应过来,便软软的躺倒在了李厉怀里。 “我们先去军营。”李厉接过侍卫牵过来的马开口吩咐道,带着昏迷的刘珩坐了上去。 众人齐声应了一句,李厉猛夹了下马肚子,扬尘而去,众人连忙翻身上马,加紧跟了上去。 —— 刘珩恢复意识时,发现眼前满是鲜血的红色,以为是自己眼睛上蒙了什么东西,伸手想要弄走这片红色,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整个世界里还是一片殷红。 脚下的路也是一片血红的颜色,刘珩慢慢向前走着,路上空无一人,甚是安静,突然一个黑影从上空坠落,直直的掉到了刘珩的脚边,定睛看去,竟是一具已经咽了气的尸体。 燕王七窍流血,十分不甘的瞪大眼睛盯着刘珩,刘珩只觉有些寒冷,站在原地无法挪动,却又不敢向那个方向看去,只得目视前方,努力忘记自己面前的这具尸身。 半晌后,在没有其他动静,刘珩大着胆子低下了头,燕王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异于其他殷红的深红色。 刘珩紧咽了下口水,指尖死死的抵着掌心,不想把内心的恐惧表露出一丝一毫,绕过地上的深红色继续往前走着,这一条路似乎永没有尽头。 走了一段路后,脚下的感觉有些奇怪,刘珩低头看去,自己不知何时竟是踩在了无数头颅之上,脱离了地面,悬到了半空中的位置。 脚下的一颗颗人头突然都转向了自己,对着刘珩张着嘴,无声的说着些什么,血混着口水的混合物从人头的嘴里流了出来,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刘珩身子一阵颤栗,紧向后撤了几步,背后撞上了个硬物,转头看去,只剩一颗头颅的刘懿正怒视着自己,声音刺耳的问道,“为什么?!” 刘珩想要张嘴解释,却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话来,刘懿等了一瞬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眼底满是血红,向旁边滚去,躲开了刘珩眼前的位置。不远处,沈北落的双手双脚被拴在四个方向的马车上,眼看车上的人就要扬起皮鞭,刘珩还是说不出话来阻止,情急之下意外咬破了舌尖,一股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刘珩惨叫了一声后,终于醒了过来,眼前的红色瞬间消失,看来只是一场噩梦。 李厉一脸惊慌的走了进来,停在床榻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刘珩面色惨白的摇了摇头,抬头看了看四周,并不熟悉,蹙眉问道,“我们在哪?” 李厉对着刘珩行了一礼,小声说道,“中央都城外的军营处。” 刘珩起身吐掉了嘴里的血水,原来刚才是真的咬破了舌头,才逃离了梦魔,此时只觉头疼欲裂,刚才那个梦境过于真实,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扶着床榻边的木柱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问道,“找到沈北落了吗?” 李厉低下了头,小声回道,“回皇上,小人还未寻到沈北落的下落。” 刘珩轻叹了口气,慢慢回忆起来刚才被敲晕之前的事情,知道李厉做的是对的,也没有过多责备,看他一脸愁容的样子,开口问道,“有什么坏消息么?” 李厉轻抿着唇,思索了一瞬后,低声说道,“宫内探子来报,传闻高全奉皇上的旨意,将所有世子坑杀,行刑之后畏罪自尽。” 刘珩沉默,这个时候高全自尽对于自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现在所有能够继承王位的人都消失了,这看起来太像是他故意而为之的,世人一定认为,这些人都是自己杀的,现在再去争夺皇位,只怕天下都不会答应。 李厉看刘珩没有说话,走上前试探问道,“皇上,我们现在手里有军队,要带着大军打到王宫内吗?” 刘珩摇了摇头,心痛说道,“名不正,言不顺,现在强行夺权,只会引得各个封国派出全部兵力来追杀我,他们只会认为,是我杀了所有人,不会有人听得进我的解释。” 李厉长叹了口气,开口问道,“那我们?” 刘珩没有立刻回应,在不大的屋子里走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回燕国,找伊木离。” 【作者有话说】:啊 沈北落又一次失踪了 李厉关键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不过 高全也没了 幕后大boss到底是哪一位! 第75章 皆毙 刘珩吩咐完,便慢慢背过了身,对着房间的角落处沉默起来,李历不敢多问,派几个心腹守在刘珩房外,匆匆赶到军营处安排回燕国的事宜。 对于刘珩来说,刘懿的死给他带来的冲击,似乎比燕王的死更大一些。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是怎么死的,但刘珩知道,他临死前一定带着深深的怨念,安静的屋子中,竟隐隐听到刘懿临死前的悲鸣,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就这样悬在刘珩面前,冲着他凄惨的咧着嘴笑着。 刘珩被突然出现的人头吓了一跳,想要转过头去躲避眼前这有些瘆人的景象,刘懿的脑袋却跟着刘珩挪动的方向一起动了起来,被打的血肉外翻的嘴角使劲向上扬着。 刘珩轻叹了口气,只觉内心有些复杂,原先,他曾无数次的希望刘懿去死,只要世子的位置能够空出来,中央都城的位置也不是一定要争。如今,赵作玉真的帮他清除了所有障碍,他却有些迟疑了。 夜深,那些因为这场阴谋而死去的人,相继出现,寂静的屋内充斥着只有刘珩才能听见的嘈杂声,刘珩不敢再面对’大家——‘的指责,习惯性的去找那个熟悉的怀抱,却摸了个空,只得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的小声重复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直到天亮,那些血淋淋的脑袋才渐渐消失不见,刘珩慢慢松开了手,身子因为寒冷而止不住的颤栗,终于明白。就算他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现在也只是赵作玉的傀儡罢了。 第一束阳光照进来时,李厉在门外小声的叫着皇上,刘珩慢慢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事到如今,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不能够让赵作玉上位。 李厉听里面没有动静,怕刘珩出意外,小声的又叫了一句。 刘珩应了一句,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正式行了个礼,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 迎着朝阳,刘珩暗自发誓,他要联合伊木离的力量,亲手把这个位置打下来,然后稳稳的坐上去。 —— 大军日夜不停的向燕国奔去,刘珩坐在队首的马车中,四周围满了侍卫。 赵作玉没有把封王和世子丧命的消息放出来,各个封国,表面上仍是一片祥和,刘珩知道赵作玉肯定不会给自己留太多时间,只是低声吩咐李厉,能有多快,就有多快的赶回去。 自从大军出发后,刘珩就再也没有提及过沈北落的名字,李厉见他面色冷漠,也不敢开口询问,只是叮嘱马车周边的侍卫,绝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刘珩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内。虽疲惫至极,却丝毫没有困意,愣神的盯着车门上的一点污渍,脑中一片空白。 刘珩知道李厉说的对,以沈北落的武功,自保肯定没有问题。反倒是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活动的人型靶子,随时可能面临各类危险。就算是把沈北落带在身边,也无法护他周全。 大军行踪难易藏匿,以赵作玉的聪明,肯定猜到了刘珩的意图。更何况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沈北落,若是他想寻,肯定能够找到自己。 疾行一日一夜后,大军到达燕国边境,不明真相的梁王后以为是燕王回来了,带着侍卫亲自到城门口迎接,看到刘珩从队首的马车上走了下来,满心翘盼的看着其他马车,却久久没有等来另一个人下车。 梁王后有些疑惑,小步走上前去,柔声问道,“珩儿,你父王和哥哥呢?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刘珩看着满眼欢喜的梁王后,声音哽在了喉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梁王后有些不甘的又向刘珩身后看去,李厉的表情有些僵硬,微低着头跟在刘珩身后,梁王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太子登基了吗?为什么观礼的人,还不放回来呢?” 刘珩知道此事无法隐瞒太久,只是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走上前去小声说道,“母后,我们先回宫。” 梁王后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丝不安,轻拉着刘珩的手问道,“珩儿,你现在就给哀家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刘珩见梁王后态度十分坚决,沉吟了一瞬,刚要开口时,中央都城的官吏突然骑马从远处赶来,刘珩感觉不妙,却已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拿着谕旨翻身下了马,昂首走上前,开口说道,“奉高大人旨意,特此告知各封国,所有封王及世子,皆毙。” 说完,将卷书双手奉给梁王后,转身骑马离开。 梁王后手里紧紧抓着卷书,双眼无神喃喃道,“毙?什么意思?什么叫,都毙了?” 刘珩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挺着大肚子的世子妃,听到官吏的话后,竟有些站不稳,实在没有办法开口解释。 梁王后迟迟不敢看卷书上的内容,还想要从刘珩这里听一个希望,走过来颤声问道,“珩儿,你不是也从中央都城回来吗?你不是去接应你父王和哥哥的吗?他们到底在哪?你不要跟哀家开玩笑了。” 刘珩看到了梁王后眼里的最后一丝希望,心有不忍,对着梁王后直直的跪了下去。 梁王后愣在了原地,手里的卷书慢慢掉在了地上,半晌后,冷眼扫过刘珩,开口问道,“是你吗?” 刘珩直直的跪在地上,紧咬着唇,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梁王后失魂的笑了几声,伸手指向燕国外的方向,“杀兄弑父,哀家没有你这个儿子,只要哀家在一天,你便不可踏入燕国一步!” 刘珩有些落寞的看着梁王后,只见她强忍着悲伤,一步一步的走向世子妃,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扶着她慢慢往燕国内走去。 李厉守在刘珩身边,小心的把他扶了起来,“皇上,我们怎么办?” 刘珩惨白的笑了一瞬,拍了拍腿上的尘土说道,“什么皇上,我现在连侯爷都不是了,此消息一出,全汉王朝的人都要来追杀我了,你还是弃暗投明,离我远一些吧。” 李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装着流氓的样子,上下扫视着刘珩说道,“小公子,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直呼你的大名了?” 刘珩轻推了一下李厉,无奈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厉胆大的单手环上了刘珩的肩,直接把他拉了过来,贴在他耳边说道,“珩儿弟弟,今日你想在哪休息?” 刘珩轻摇了摇头,整个汉王朝,恐怕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容下自己,“你先派人去找伊木离,至于住的地方,我们就在附近扎营先住下吧。” 李厉笑着点头,宠溺的说道,“好啊,都依你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李厉啊 你不弃暗投明吗? 跟着小侯爷 最后的结局 恐怕不会那么圆满 没有人站在我身边时 你救了我 现在全世界都背弃了你 我陪着你背弃全世界 第76章 中箭 刘珩躲在无人的角落,看着眼前烧的正旺的木柴,满眼落寂。 几颗不安分的花火跳了出来,掉在旁边的土堆上,瞬间消失不见,刘珩轻叹了口气。果然世间万物皆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再努力,也只是徒劳。 天蒙蒙亮时,李厉踏着有些疲惫的步子走了过来,看到刘珩还是那个姿势,似乎就这样站了一整夜,连忙加快了步子,轻停在刘珩身边。 看刘珩目光微垂,李厉故作轻松的问道,“怎么?珩弟没有看上的帐篷,能够休息一晚吗?” 刘珩勾唇笑了一瞬,转头看到李厉的一脸倦容,“还是没有消息吗?” 李厉点点头,有些发愁的揉了揉眉心,“我前后派了六队人马去西漠,至今没有任何伊木离的消息。” 刘珩紧蹙着眉头,依伊木离的性子。虽不一定帮忙,但也不至于躲避,此时没有他的消息,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李厉向前跨了一步,直直的站在刘珩面前,笑颜说道,“别为这些事情心烦了,等天亮后,我再派两队精英去西漠,我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我还能找不到?” 刘珩嗯了一句,不远处的红色慢慢升了起来,空中那颗快要没了颜色的星星依旧悬着,刘珩有些愣神,喃喃道,“他,也没有消息吗?” 李厉顿了一瞬,随后咧嘴笑道,“没有听到侍卫来报看到了外人,我再去问问?” 刘珩轻摇了下头,沈北落这个时候不在身边是好事,正犹豫要不要退去西漠边卡时,一个侍卫满脸惊慌的奔了过来,对着李厉直接跪了下去。 “讲!”李厉严声说道,面上满是凶色。 侍卫的头死死抵在地上,大声报着,“将,将军,刚才探子来报,燕王宫昨夜被人突袭,燕王后当场上吊自尽,世子妃葬身火海,整个燕王宫内,尸首遍地。” 刘珩一时有些晃神,伸手想要够着什么东西,却没有摸到,站了一夜,左脚有些麻木,吃痛的向旁边颤了几步,重重的坐在了一块原石上,呼吸也有些乱了起来。 李厉也是一脸慌张,蹲下身去,对着侍卫大声问道,“燕王宫?你的消息准确吗?燕王宫是什么地方,虽比不上这里,也是戒备森严,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被血洗,到底是什么人突袭的?” 侍卫依旧俯身在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探子,探子说,现在整个燕国上下,都认为是,是...” 侍卫一时语塞,小心的半抬着头看向刘珩,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爷。 刘珩稳了稳心神,淡然说道,“称我侯爷。” “诺!”侍卫对着刘珩行了个礼,继续报着,“现在整个燕国上下,都认为是侯爷叫将军去突袭的,为了,为了掩饰自己的...” “够了。”李厉挥袖打断了侍卫的话,看刘珩脸上有些惨白,走过去小声说道,“都是些流言碎语,不听也罢。” 刘珩惨笑了一瞬,先是将各国的封王世子削杀,后是「带人」屠了燕王宫。在整个汉王朝眼里,自己「谋反」的罪名恐怕是已被定罪,看侍卫欲言又止的样子,轻推开李厉,淡然说道,“不是流言碎语,你继续说。” 侍卫有些慌张的看着李厉,李厉颔首,侍卫战战巍巍的开口道,“目前,燕国民众想要聚集自己的力量,为梁王后报仇。” 侍卫说完,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李厉有些担心的看着刘珩,不过一夜,有人已经做好了局,要的就是刘珩的命。 看刘珩不再询问,李厉挥手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卫应了一句,逃似的离开了现场。 刘珩紧抿着唇,伸手揉着有些酸疼的小腿,李厉不敢开口催促,安静的站在他旁边,等着吩咐,半晌后,刘珩面色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凑到李厉耳边说道,“他肯定还没有走远,你去集结一支精锐,我们往中央都城的方向追。” 李厉应了一声,心下明白赵作玉不除,只怕刘珩便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吩咐心腹护好刘珩,匆匆向军营处走去。 —— 只半天的功夫,天下人都知道了燕王宫的惨闻,全汉王朝起义,想要将刘珩绞杀。 刘珩面无表情的听着探子的消息,挥手让他下去。 李厉迅速集结了一队精锐,静站在刘珩身边,等着他上马车。 刘珩抬眼看了看马车,轻拍了一下车辕处说道,“马车动静太大,给我寻匹马吧。” 李厉有些疑惑的看着刘珩,不知他何时竟学会了骑马,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军营里的马匹性子都有些烈,万一伤到你...” 刘珩嗤笑了一声,这世上恐怕不会有比小白还刚烈的马了,“叫你去你就去,再耽误一会,人都要跑回中央都城了。” 李厉应了一句,吩咐侍卫寻一匹最温顺的马匹过来。很快,一匹全身黑色,只有额头一点白色的马匹被牵了过来,刘珩上前拍了拍它的脖颈处,拽着缰绳翻身骑了上去。 李厉有些愣神的看着马匹上的侯爷,一身白衣,一双玉手紧拽着缰绳,手侧被磨成了艳红色,马匹使劲挣扎了两下后,便顺服了下来,刘珩端坐在马背上,一脸轻蔑的对着李厉说道,“还不快走?” 李厉啊了一声,连忙从侍卫处接过自己的黑马,带着队伍往中央都城的方向追去。 还未追出多远,刘珩便看到等在林中的队伍,赵作玉坐在领头的马上,挑衅的看着刘珩奔来的方向。 李厉立马喝住了队伍,围着刘珩做出防御姿态,仔细地观察周围有没有埋伏。 赵作玉看李厉一副大敌将至的姿态,扬声说道,“放心吧李将军,没有伏兵,我只带了这些人过来。” 李厉显然不相信他的话,观察了一圈后,整支队伍慢慢靠了过去,在赵作玉前几米处停了下来。 赵作玉冲着刘珩端手行礼,“圣上比我预计的时间来的晚了些,可是路上耽误了?” 刘珩紧盯着赵作玉,挑眉问道,“你做的?” 赵作玉装作惊讶的样子,“圣上指的是哪件事?射杀封王?妃子陪葬?还是燕王宫的惨案?这些不都是圣上吩咐的吗?” 李厉气的咬牙,想要拔剑冲过去,刘珩眼神扫了过来,李厉微低下了头,不敢作声,刘珩看了看赵作玉带来的人,两支队伍真的打起来,他们占不了上风,“你背后的人是谁?” 赵作玉阴笑了两声,“圣上说笑了,老臣身后哪有依靠,只能依靠圣上了。” 刘珩见问不出其他,侧眼看了下李厉,李厉一声令下,带着队伍冲了过去,两队交手,甚是凶险,李厉心中憋着一口恶气,打法凶残,几轮过后,挥剑将赵作玉打下,剑架在他脖颈处,眼睛通红的等着刘珩发话。 剑下的赵作玉却一点都不怕的样子,伸出手来攥住李厉的剑,笑着说道,“李将军,你可知道李老将军是怎么死的?” 李厉呸的一声,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沫吐在赵作玉脸上,“管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死的就行了。” 赵作玉伸手抹掉了血水,冲着李厉身后挑眉说道,“海棠,你来给李大将军讲讲,当年李老将军是怎么没的。” 李厉有些诧异的转过了头,一身黑衣的海棠从树后慢慢站了出来,一脸忧愁的看着李厉,迟迟不敢开口。 刘珩被李厉的心腹护在远处,看到海棠后也是一脸震惊,她如果反水,赵作玉的那些行为,也就解释的通了,距离太远,无法听到海棠的话语,刘珩策马上前,只听海棠说道。 “当年,侯爷做了三份无味的毒药,一份试给了牢狱中的秦都尉,一份交给了高全高大人,最后一份则交给了我,命我看准时机,混到李老将军的饭食中...” 李厉持剑的手抖了一瞬,李老将军的突然离世确实像是被人下了毒药,当年没有查出异样,就那么放弃了。如今想来,死状确与秦都尉一致,四肢僵硬,挣扎身亡。 赵作玉看准时机逃脱了禁锢,从怀中掏出暗箭,直冲着李厉射了过去。 李厉还处于震惊之中,躲闪不及,胸前中了暗箭,钻心的疼。但比起心里的疼痛来说,身上的疼不算什么,无助的看向刘珩的方向,软软的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我其实,真的很喜欢李厉这个角色,奈何笔力不够,无法将他整个人物挣扎的心理路程完全交代出来 从小被人欺负,只因小侯爷一次偶尔的搭救,自此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李厉真诚直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即使满朝满野都站在世子爷那边 他也满不在乎 一心只想为小侯爷争取利益 说他喜欢小侯爷 倒不如是真心想要护着这个人 可能小侯爷就是他心里的那束光吧 虽然最后知道了父王的死亡并不是巧合而是小侯爷刻意推动 但在最后弥留之际还是一心只想着小侯爷不要受伤 沈北落在刚失忆时,也不肯一心对小侯爷 留着一丝猜疑 只有李厉无论如何都守在小侯爷身边哪怕知道他对自己只是感激之情 李厉的名字想了很久终于觉得他就是这么一个简约而不简单的人 他傻吗?其实也不是 他能够瞬时接过父王手上的兵权 在小侯爷没有势力时,他知道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帮他搭线,寻找可以用的人 他只是一心一意对一人罢了 但是无论怎么样,他始终也只能,就是一个配角。 小侯爷永远站在高位,永远是他仰望的人。 第77章 不怪 赵作玉伸手抹掉了嘴角残留的血迹,满意的看向倒下的李厉,抬步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支铁箭突然飞了过来,赵作玉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一个黑影飘过,海棠背过身去,铁箭直直的插入背心处,吃痛的哼了一声,软软的倒在了赵作玉怀里。 不远处,刘珩坐在马背上,手挽着梢弓,面色冷峻的搭上第二箭,看着海棠瞬间惨白下去的侧脸,终是有些不忍下手,手上卸了力气,慢慢的垂了下来。 李厉的心腹看赵作玉面前有遮挡,连忙上前把李厉救了出来,赵作玉眼看到手的肥肉就要飘走,心里有些不甘,对着天空怒吼了一声,想要起身追赶李厉,海棠死死的抓着赵作玉的衣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求求你,不要...” 赵作玉一时分神,无力再顾及其他,双手盖上了海棠逐渐冰凉的手,难得有些害怕的说道,“你不会死的,我带了最好的医师过来,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赵作玉面前有了空当,刘珩还欲搭箭,垂目看到伏在马上的李厉,脸色有些难看,只得先行放弃,带着李厉和仅剩的两个心腹往外撤去。 —— 刘珩深知,等赵作玉反应过来后,肯定会朝着大军的方向追踪。于是带着李厉和两个心腹向西北的方向跑去,一路颠簸,李厉的脸色越来越惨败,刘珩不敢再走,就地寻了一处还算隐蔽的山洞,安顿好李厉后,吩咐他的两个心腹继续向前逃去,引诱赵作玉继续追踪。 李厉的呼吸有些急促,刘珩让他靠在一块还算平缓的石头上,轻拉开他的外袍,检查着里面的伤口,伤口的创面看着不算大,却不知为何,一直向外渗血,刘珩不敢轻易拔出李厉体内的暗箭,怕牵动伤口。 刘珩看了看洞外,想起刚才进来时似乎看到了几颗止血的药物,轻拍了下李厉的肩说道,“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草药。” 李厉一把拉住刘珩,努力扯着嘴角笑道,“不用费力气了,作玉是宫廷侍卫,那个距离射出的暗器,必死无疑。” 刘珩知道李厉说的有道理,却又不忍放弃,伸手拉开李厉的手,勾着唇角说道,“我可是一代毒神,保你一条命不是什么难事。” 李厉手指依旧使劲勾住刘珩的衣袍,似乎是动作有些大,扯到了伤口,疼的五官挤在了一起,随后咬牙故作轻松的说道,“我有点累了,你陪我说说话。” 刘珩轻叹了口气,屈身坐在了李厉旁边,柔声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 “你说,海棠是什么时候跟的赵作玉?”李厉没有理会刘珩的话,自顾自的开口问道。 “什么?”刘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讶的转头看着李厉。 “我觉得是赵作玉把她救回来的。”李厉肯定的点了点头,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喘了几口气后,慢慢平复了下来,“你想啊,他们之前又没有交集。要是没有这王位之争,海棠跟着作玉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刘珩轻笑了一声,身子向后靠去,胳膊紧挨着李厉的身子,“我估摸着,也是那时候,所以一直没敢用她,这次算是我大意了。” 李厉咧嘴笑了一下,一副我猜对了的样子。 刘珩挑了下眉,装作没有看到石头上蹭上的血迹,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他俩的事,我可不同意,赵作玉一看就是歪心思很多的人,他要是想要海棠,得多提几样东西到我府上来求我。” 李厉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咳出了些血丝,“人家作玉是宫廷侍卫,你区区一个燕国的侯爷,谱摆的还挺大。” 刘珩扬了下下巴,扬声道,“当然了,他就算是天王老子,只要是想娶我府上的人,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李厉轻咳了几下,随手擦掉了嘴边的血迹,“我小的时候,没有人跟我玩,只有作玉勉强算是我的玩伴。但是他太勤奋了,经常为了练武功而不陪我上街。” 刘珩转过头来,细细的看着李厉的侧脸,只见他眼睛亮了起来,声音却逐渐暗了下去,断断续续的说着,“后来他也走了,母亲带着我回了燕国,我爹不在身边,他们都欺负我,只有你...” 刘珩拉过李厉的手,只觉有些凉,看他身上的热气被一丝丝的抽掉,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双手抱着李厉的手举到唇边,轻呼了一口热气,“累了就休息一下。” 李厉转头看着刘珩笑了起来,指尖用力,慢慢滑过刘珩的侧脸,“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从小就觉得你长得好看。只不过...算了,我爹的事情,我不怪你了。” 刘珩的眼泪顺着眼角掉了下来,看李厉似乎有些坐不住了,连忙抓紧了他的手,凑过去说道,“你别睡,你再陪我说说话。” 李厉突然拽过刘珩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像是终于吃到了糖的孩子,笑的灿烂,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军令,使劲递给刘珩,喘着粗气说道,“其实,沈北落他...” 刘珩嗯了一下,等着李厉后面的话语,却迟迟没有回应,低头看去,李厉已经没了气息,脸上还保持着那个笑着的样子,紧拉着刘珩的手,不肯松开。 刘珩紧咬着唇,不肯哭出声音来,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还未称王,便已为孤家寡人一个。 山洞外传来一阵熙攘的人生,刘珩拽着李厉的手,不敢吱声,片刻之后,外面再次安静了下来。 即使身上有李厉的军令,没有马,也不可能赶回军营,更何况外面还有赵作玉的人。 刘珩依旧死死抓着李厉的手,不知如何是好,洞口处突然传来两声熟悉的鸣叫声,刘珩以为自己幻听了,轻摇了摇头,半晌后,又听到了两声,真真切切的鸟鸣声。 是小星! 刘珩有些欣喜的站了起来,把李厉的手轻放在了他的胸前,眼前竟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雾气,不知是对李厉,还是对自己说道,“他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诶诶诶诶诶! 慢些慢些 还是到了这一步 虽然写的有些仓促 写到李厉临死前 眼眶还是有些酸涩 感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的路 感谢你赔小侯爷走了这么久的路 当时给你想名字的时候 想了好久 简单而不简约的厉 到最后 都没有给你找个好姑娘 爱你的哦 第78章 成王败寇 刘珩怕还有赵作玉的残党守在洞外,轻屏着呼吸躲在石壁后,慢慢向外探去。 石洞外面,一片安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刘珩耐着性子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从怀中摸出竹哨,放到唇边轻吹了起来。 回应的啼叫声远远传了过来,刘珩紧抓着竹哨,背靠着石壁,盯着洞口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等着,两只山雀飞速冲了进来,寻了一圈刘珩的踪迹后,稳稳的停在他手上欢喜的叫着。 刘珩伸手摸着山雀脑袋上的绒毛,看了看洞外,笑着问道,“沈北落呢?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过来?” 两只山雀没有理解刘珩的意思,依旧在他手上蹦跶着,小星抵着刘珩的手指蹭了几下,似乎在说,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 “这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确实没有顾得上你们。”刘珩难得好脾气的开口哄着小星,见洞外还没有动静,不禁警觉起来,对着两只山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起地上的梢弓和白羽,躲到了山洞的最里面。 两只山雀有些不解的看着刘珩,却没有再叫一声,轻飞到刘珩肩上,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的向外看去。 刚找到了藏匿的地方,刘珩便听到了洞口处的脚步声,来人的步速不快,似乎很是谨慎,刘珩举起梢弓,左手轻搭在弓弦上,想要占领先机。 来人停在了洞口处的位置,小声的试探道,“珩,珩儿?” 刘珩的左手一抖,白羽掉在地上,发出当啷的声响,探出身去,一身黑衣的沈北落站在洞口处,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背对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刘珩刚要抬步过去,小星却突然鸣叫了起来,鼓着翅膀挡在刘珩面前,不让他过去。 刘珩有些不解,看沈北落没有说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洞口的人冷笑了两声,抬手摘下了面纱,“小侯爷藏得还挺好,要不是这两只山雀带路,我肯定找不到这里来。” 刘珩瞳孔微张,只一瞬便恢复了正常,伸手摸着藏在衣袖中的毒药,冷冷的看着赵作玉,没有说话。 “我家主人想请侯爷回去坐坐,请。”赵作玉伸手做着请的手势,眼里满是不屑之色。 那两个死侍恐怕是凶多吉少,刘珩不动声色的整了整衣摆,趁赵作玉不备,对着洞口叫道,“你终于来了!” 赵作玉转头的一瞬,刘珩返身拿起梢弓,对着赵作玉的心口处射了过去。 赵作玉躲闪不及,白羽擦过了他的右肩,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处软绵,低头一看,李厉双手还做着抓举的姿势,脸上带着笑意,已经没了气息。 赵作玉阴笑的擦掉了肩上的血迹,挑眉说道,“原来李将军在这啊,我还以为你躲开了那几箭,一代将军也不过如此。” 刘珩紧蹙着眉,看赵作玉的意思,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沈北落会杀过来,紧忙抓起另一支白羽,搭在梢弓上,冷冷的看着赵作玉。 赵作玉没有理会刘珩的威胁,俯下身,轻拍掉了李厉身上被踩上的鞋印,转头叫着侍卫,一队人马从洞口外跑了进来,对着刘珩围了起来。 射杀了三个人之后,一个侍卫拼死抱住了刘珩的腰身,让他无法再射箭,小星猛地起身扑向侍卫,惹得侍卫松手后,却被赵作玉甩出的暗箭打中,迅速坠了下去。 刘珩伸手去接小星,只见它胸口的位置已经伤到露骨,点点鲜血溢了出来,洒落在刘珩手上。 侍卫停了手,把刘珩围成了一个小圈,小月鸣叫了一声,落在刘珩手上,使劲蹭着小星的脑袋,小星努力歪了一下头,瞬间失去了重心,重重的摔了下去。 刘珩手指聚拢,紧紧箍着小月,满眼怒色的看向赵作玉,紧咬着牙关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作玉似乎没了耐性,伸出两只手指来吩咐道,“快把侯爷请回去,错过了时辰,我们都无法交代。” 侍卫得令,迅速向刘珩聚拢,刘珩无声的弹出几包药粉,围上来的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软软的倒了下去,正要对着赵作玉下毒药时,只见他嘴角上扬,丝毫不惧的说道,“早就听说侯爷会用毒,没想到用的这么好。不过侯爷,你就没有想过,仅凭我,怎么能让这两只小畜生乖乖听话来找你呢?” 刘珩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挑眉问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讲。” 赵作玉嘿嘿笑了两声,指了指自己右肩的位置,“解药?” 刘珩直接将手里的毒药包拿在了手里,面上满是怒色,“不想死就滚。” 赵作玉似乎并不惧怕,狂笑不止,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簪子,举在面前说道,“他叫我把这个还给你,从此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 从赵作玉拿出的那一瞬,刘珩便认出了这就是那支流星簪子,沈北落若是活着,不可能将此物移送给他们。更何况这个人是赵作玉,若是死了... 刘珩一时分神,赵作玉冷笑了两声,伸手扔出玉簪子,刘珩伸手去抓,玉簪子从手边滑落,掉在一个凸起的石头上,碎成几段。 小月终于挣脱了刘珩的禁锢,向着小星飞去。无论它怎么鸣叫,怎么撒娇,小星都不肯再看它一眼,它终于知道,小星不可能再理会它了,伤心的长鸣了一声。 刘珩从未听到过山雀发出过这样的鸣蹄声,看它冲着赵作玉飞过去,连忙拿起竹哨吹了起来,小月却怎么也不肯听从命令,就要啄到赵作玉时,被他反手打了出去,重重的摔在石壁上,软软的滑了下来。 赵作玉抽出手帕擦掉了手上的血迹,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扬声说道,“来人,把侯爷请回去!” 刘珩愣神的看着小星小月的尸体,被侍卫按着,跌跌撞撞的走出山洞,外面的阳光很是刺眼,刘珩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只觉得从内到外的疲惫。 留下了必死的毒药,刘珩趁赵作玉点兵之际,踹开身边的侍卫,向旁边的山崖处跑去,双手被禁锢在身后,被严重限制了速度,没跑两步便被侍卫捉住,赵作玉一脸怒气的冲了过来,紧盯着刘珩身后的方向,使劲点了点头,冲着侍卫说道,“把他的腿给我打折了,你不是能跑吗?你跑啊!” 还没等刘珩反应过来,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了下来,拼死转过了身,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似乎很是熟悉... 刘珩突然明白了什么,仰天大笑了起来,整个人往山崖边滚去,赵作玉还没回过神时,刘珩已经顺着山崖边翻滚了下去。 赵作玉站在顶峰,有些着急的看着山峰处,满眼绿色,已经寻不到刘珩的身影,探子急匆匆的冲了过来,“大人,西漠人已经突破了边境,刚刚围剿了李将军的十万大军。” 赵作玉怄气的捶打着空气,转身请示了一下不远处的两人,满心怒火的带着宫廷侍卫离开了。 —— 喧闹之后,整个山谷慢慢安静了下来,刘珩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的抽掉,双腿处仍有些疼痛。但更多的是麻痹,勾唇笑着,从衣袖中拿出最后的毒药,仰头看着还亮着的蓝天,满眼没落。 碎掉的流星簪子,听从命令的小星小月,模糊却又足够清晰的身影。 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的在刘珩的脑海中滚动,使得他头疼欲裂,也不想去接受那个被人背叛的事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刘珩的双腿已经没有了只觉,远处似乎来了一队追兵,不知是不是来了结他的性命,刘珩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这一次嘲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我真的是太心狠了 自己都写不下去了 这个混蛋你居然背叛我们小侯爷 我我我! 第79章 结尾不是结束 大逆不道封国之子刘珩,勾结奸臣,谋权篡位,杀戮无辜,使得整个汉王朝内的刘姓君王惨遭迫害,无一幸免。 幸而宫廷侍卫总管赵作玉,拼死护下一支先皇血脉,为齐妃所出,因皇子刘岷尚小,特托高臣莫俞协助朝事,命宫廷侍卫总管赵作玉,太子太傅祁敏,边外将军江岭共同为托孤大臣,共同协助汉王朝的朝政之事。 诏书一出,刘珩的恶名瞬间传遍了汉王朝的每个角落,很多百姓自发报名来寻找这位恶人,朝廷顺势颁布了刘珩的画像,并宣布,悬赏金,一万两白银。 那一阵子,凡是来路不明的人都被送进了官衙内排查,只可惜都不是那个「恶人」刘珩。一时间,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与这位罪人有了什么联系。 所有曾经与他相关的人都消失了。无论是原侯爷府的旧部,还是那个开了两家药铺的白姓女子。 曾属于侯爷府的那两家药铺。如今也是大门紧闭,绿萝满墙,不知何时早已人去楼空。 半个月后,中央都城内突然多了一位莫氏高官,地位比赵作玉只高不低,专门负责彻查此事,听闻他手段极其狠辣,从未有人见他笑过,宫内的人偶尔见到这位莫大人,都是赶忙低下头,屈着身子请安后,迅速逃离。 仅有几个见过沈北落的宫内老人,觉得这位莫大人有些熟悉,听闻他的手段后,却都断了念想。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六个月后,中央都城内趋于平稳,莫俞在朝上提议,派出几队大臣到各个封国,协助封王的遗孀治理封国,各封王王后虽有不甘,却不敢多言,只得顺从的接受。 汉王朝的燕国在之前那场战乱中,被西漠夺了去,燕国的邻国,安国,如今成为了烫手山芋。 安国处于平原区域,易攻难守,派驻大臣到底是外姓人,不能直接派兵攻打西漠,只能退守。若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头上这顶乌纱帽恐怕就保不住了。 散朝后,莫澜主动请缨,想要驻守安国。 莫俞站在高位,紧盯着下首的莫澜,眼里似乎有了一丝杀气,“你还惦记着他?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估计早就被野狼野狗分食干净了。” 莫澜挺直着站在原地,微垂下了眼睛,“臣弟不敢,若兄长不放心,臣弟留在中央都城便是。” 莫俞勾唇浅笑,抬步走到莫澜身边,带着一丝玩弄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若是能把燕国从西漠手里夺回来,我就把那片土地封为莫国,直接封你做莫王。” 莫澜脸上表情未变,没有欣喜,也没有惧怕,端手行礼道,“臣弟先行告退。” 莫俞随意的挥了挥手,“去吧。” 走出大殿后,太阳已经西斜,莫澜站在阴影中,微抬着右手,划过腰间那个熟悉的冰凉,手指轻点在了剑梢处,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六个月了,我终于可以回去看看你了。 【作者有话说】:上卷 告一段落 结尾 但远不是结束哦 下卷会以莫澜的视角 讲一个 新的故事 让沈北落慢慢想去吧 虽然不是直接 也算是间接害了小侯爷 虐的部分终于结束了 快快乐乐写 啊 继续的虐文。 下卷 暗卫·莫澜 第80章 忌日 十五年后,汉王朝的新主人已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少年,朝政之事,却仍受制于督国御史莫俞之下。 傀儡帝王刘岷虽有些不愿,却始终无法与莫俞抗衡,没有先皇与母后的庇护,只得表面上顺从莫俞的意思,只是无人注意之时,看向莫俞的眼神,越发阴狠。 莫澜离开了安国,回到中央都城内,培养了一批暗卫,私下遣派几队心腹到西漠,始终没有寻到刘珩的踪迹。 难道他真的死了? 王宫外的酒肆内,莫澜啜饮一口梅子酒,从怀中掏出断成几截的玉簪子,满眼迷茫。 夜深,酒肆内已经没有了其他酒客,掌柜吩咐小二收拾了店铺的其他桌椅。与往常的日日一样,安静的坐在角落处,等着这个爷喝尽兴后,自行离开。 酒肆老板本是在燕国开了一家平安酒肆,店内的梅子酒很受酒客的欢迎,燕国被西漠占领后,酒肆老板带着一家老小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眼前这位客官找到了他,带着他回到了中央都城内,还盘下了一家铺子给他做酒肆用。 客官唯一的要求便是,叫他继续酿梅子酒。 中央都城与燕国的气候不同,梅子的味道也略有不同,酒肆老板按照原来的方子酿了几缸梅子酒,欢喜的拿给客官尝了尝,只见这位客官紧蹙着眉,失手捏碎了酒杯,口中喃喃道,“不是,不是这个味道。” 酒肆老板吓得不敢出声,虽不知这位客官的身份,能够从西漠将人带出来的,必定身份不凡,直接将市面上所有的梅子都购了回来,日日盯着酒缸,上心酿制,酿好后仔细确定之后,颤颤巍巍的送到了客官面前,请他品尝。 客官端着白玉杯酌了一口,直接愣在了原地,举着酒杯的手久久都没有放下来,回过神后,嘴角微扬,又叫着要了一盘白果,坐在窗边的位置,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 那一次,掌柜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酒壶已空,只留下了一盘剥好的白果。 一,二,三…三十七。 掌柜的一个个数了起来,惊讶的发现,他竟然一颗没吃。 真是个怪人,掌柜的心里嘀咕着,收走了桌子上的银子,叫来小二,把酒壶和白果收拾了。 从那之后,这位客官几乎没几天便会来一次,每次都会坐在那个位置上,要一壶梅子酒,一盘白果。若是那个位置恰好坐了酒客,这位客官便会叫掌柜的装上一壶梅子酒带走,脸上并无异样,不知为何,掌柜的总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悦。 时间久了,掌柜的干脆把那个地方预留起来,不再接待其他的酒客。 打更声悠悠的传了过来,掌柜的突然回过神来,窗边的贵客依旧坐着,还未离开,掌柜的小心的打了个哈欠,强打着精神,不敢睡过去。 这位客官今日似乎有些心事,比起往常来多要了一壶梅子酒,却一直放在桌子上,没有动过,掌柜的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他,梅子酒需不需要换一壶冰着的,只见一位带着面纱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掌柜的连忙起身走到了后面,明白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说。”莫澜轻啜了一口梅子酒,眼皮都没有抬的说道。 黑衣男子对着莫澜端手行礼,屈身汇报道,“主上,探子来报,安国最近总遭受西漠的侵犯,有一队人马总是迅速闯入,一番抢夺后,又迅速撤离。” “安国?”莫澜的手指滑过白玉杯的杯口,饶有兴趣的问道,“查到是谁了吗?” 黑衣男子轻摇了摇头,“这帮人很是狡猾,每次都会挑选黎明前那段时间下手,驻国大使是最近才摸清他们的行踪。” 莫澜抬了下眼,这个把戏倒是有些像某个人所为。只是,这么多次都是失望而归,不敢再次报以希望,“督国大人知道了吗?” 黑衣男子顿了一瞬,微微探着身子,低声说道,“小人刚刚得到的消息,此事有关安国,先来找主上汇报。” 莫澜点了点头,他之前吩咐过。所以关于安国的消息,都要先报给他,对于安国,他仍有一丝执念。 黑衣少年静立在一旁,屈身等着莫澜的吩咐,莫澜放下酒杯,与桌面相撞磕出了一声脆响,“星言,你去看看是谁所为,查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莫星言领命,屈身行礼说道,“诺,星言一定不辜负主上所望。” 目送莫星言离开后,莫澜伸手剥好了最后一颗白果,整整齐齐的摆在白玉盘中,伸手用小指蘸了一丝梅子酒,在桌子上写下,十五两个字。 整整十五年了,莫澜盯着桌子上渐渐消失的水迹出了神,等到完全干透时,突然伸手拿起那壶没有碰过的梅子酒,对着窗外的地上,洒了下去。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恨我,就不喝了。不过这可是你最爱喝的梅子酒,你好歹尝一尝,跟当年的味道,一模一样,就算是恨我,以你的性子,恐怕也是,一边喝,一边骂吧。” 莫澜对着窗外勾唇笑了起来,留下一锭银子后,起身走了出去,今日酒劲有些上头,从脚步上却看不出一丝异样。 今夜是满月,那颗独星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莫澜突然不想此时回到暗阁,却又无处可去,抬头看了看,轻踩着路边的石阶跃到了酒肆的房顶处,软软的靠了下来,半仰着头,死死地盯着那颗,北落师门。 不知响过了几次打更声,东边的天慢慢亮了起来,莫澜支着身子看向王宫的方向,在朝阳的照耀下,点点金色。 莫澜嘴角带着一丝饥嘲,趁着街上的人烟稀少,起身翻跳了下来,捋了捋衣摆,大步向暗阁的方向走去。 临近暗阁,莫澜看到莫星言孤身策马向着安国的方向奔去,本想开口阻拦,却最终没有出声。 无非就是,再失望一次,反正除了尽力探寻那个人的踪迹,自己也无另一条路可以选择。 【作者有话说】:哎 莫名沉重 曾经一杯倒的少年 变成了一壶不醉的男子 只是那个 想要迫他一起喝酒的小侯爷 已不见了踪迹 只剩祭奠 第81章 冬青 暗阁的正门看起来,与其他官府并无差别,两扇暗红色的铁门向内紧闭,门前并无人守卫。 两个守在暗处的侍卫远远的看到莫澜的身影后,连忙跑到铁门前,从里面推开了门,低头问安。 “恭迎阁主。” 莫澜脚步未停,抬步走了进去。 暗阁是莫澜回到中央都城后一手创建的,为了行事方便,特意选在了距离王宫不远处,从训练出来的暗卫到打扫落叶的杂役,从一砖一瓦到各间庭院,皆为莫澜亲力亲为。 一身黑衣的莫星礼等在前厅,听到阁主的足音,连忙走了过去,行礼后小声说道,“主上,督国大人在议事阁。” 莫澜微微颔首,目光微转到了后院,“督国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莫星礼微曲着身,低声汇报道,“昨日夜里三更时到的,见主上不在,便直接挪步至议事阁等候。” 莫澜面色未变,略沉吟了一瞬,“见到星言了吗?” 莫星礼低头说道,“回主上,昨夜督国大人到暗阁之时,师弟正在收拾细软,小人特意吩咐下人带着师弟从侧门离开,并没有碰到。” 莫澜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暖意,侧头盯着莫星礼说道,“这几日星言,星汐,星漠都不在,你多盯着些。” 莫星礼连忙屈身说道,“诺,请主上放心。” 莫澜挥手让他下去,稳了稳心神后,抬步向议事阁走去,莫俞舒舒服服的坐在软椅之中,拿着熏香的小球,肆意把玩着。 “督国大人。”莫澜停在了书桌前,端手行礼道。 莫俞勾唇笑了一瞬,随手扔掉了熏球,挑眉问道,“算了算日子,昨夜你又去祭奠他了?” 莫澜表情未变,目光微垂,双手依旧端在胸前,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莫俞起身,直接按下了莫澜的双手,“私底下,你就是我的亲弟弟,不用行这些无用之礼。” 莫澜手上松了劲,顺着莫俞的力道垂了下去,面色依旧淡漠,看不出心里所想。 莫俞冷哼了一声,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他心里那个人扎的根过于牢稳,无法根除,带的连自己一并狠了起来。 早知如此,当年无论如何应该从高全手里把他护下来,免得去了一趟燕国,认识了一个祸害。 “皇上最近有些松懈,你派两个心腹盯紧一些。” 莫澜低声应了一句,静立在原地,没有多一丝的回应。 莫俞目光扫过莫澜的侧脸,带着几丝慵懒说道,“不如派莫星言去吧,他是你的得力干将,这点小事应该能做得很好。” 莫澜脸色丝毫未变,端手道,“有些不巧,臣弟昨日刚派他去西漠带些梅子回来,督国大人若是需要,臣弟再派人把他叫回来。” 莫俞摆了摆手,开口道,“倒也不必特意叫他回来,这么想想,还是你的梅子酒更重要些。至于让谁去,你看着安排,不要让皇上闹出什么笑话。” 莫澜微低着头,低声应了一句。 莫俞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倔强的弟弟,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凑到莫澜耳边带着一丝戏侃的说道,“你倒是很喜欢这几个孩子啊,尤其是莫星言。” 莫澜强忍着不耐,手指用力攥成拳,直直的立在原地,“督国大人说笑了,他们都是臣弟一手教导出来的,仅为督国大人效劳。” 莫俞扬声笑了两声,轻拍了拍莫澜的肩,“看来高全也不是全无用处,他当年的法子确实好用,抓些无依无靠的孩子回来,帮他做些肮脏的事情,只是我不是他,你看紧些,不要出现第二个我。” 莫澜抬眼看了莫俞一瞬,一字一顿的说道,“臣弟谨记。” 莫俞笑着打了个哈欠,边活动着手腕边向外走去,“走了,你这软椅睡起来还是有些累人,等会我叫人给你送个软塌过来,睡得舒服些。” 莫澜没有作声,转过身去,冲着莫俞远去的方向端手行礼,直至他消失在了暗阁之外。 —— 三日后,暗阁后院内。 莫澜拿着铲子给院子内的毛冬青加些肥料。自从暗阁建好后,这片地上就只种过这一种植物,算下来,这已经是换的第四批毛冬青。 毛冬青属于生长在西漠的植物,不知是不适应中央都城内的气候,还是不适应这里的土壤,每次种下后,不久便会慢慢枯萎死去。 莫澜却执意要种,路途遥远,每次只能从西漠带回几颗树苗,种下后悉心照顾,却依旧难以存活,死透后,便会叫人从西漠再运回来一批。 日斜西方,莫澜终于施完肥,用手背抹掉了额头上的细汗,细细的看着这片绿色,眼中含着一丝笑意。 阳光渐稀,莫澜突然有些恍惚,一个白衣少年仿佛就站在毛冬青前,坏笑的看着自己。 “寒冬腊月的,这片绿色格外好看。” 莫星辰赶回来时已是傍晚,此次事关紧要,丝毫不敢耽搁,听星礼说主上在后院,便直接寻了过去。 莫星辰走到后院时,只见莫澜右手拿着铲子,对着那片毛冬青,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莫星辰怕是主上入了什么心魔,连忙过去叫了几句主上,莫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对着那片毛冬青愣着神。 莫星辰思索了一瞬后,伸手过去想要拿掉莫澜手里的铁铲。不料,莫澜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突然收手,左手立掌,对着莫星言的方向便扫了过去。 莫星言死死的向后倒去,才勉强躲过了莫澜的手掌,跌坐在地上,有些着急的说道。“主上,是我!” 莫澜的手停在了半空,眼里多了一丝迷茫,缓过神后,又恢复了一脸冷清,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星辰见莫澜恢复了正常,连忙起身行礼道,“刚刚回来的,星礼说主上在后院,小的便寻了过来。” 莫澜微微颔首,星言不是这么浮躁的人,他这么突兀的找到自己,一定有问题,低声问道,“查到了什么?” 莫星辰身子向前探了一些,低声汇报道,“暂时没有查到此人的身份,但有人看到他进了西漠王爷,伊木离的府邸。” 伊木离? 莫澜的手颤了一瞬,随手扔掉了铁铲,双手紧背在身后,开口问道,“他是伊木离的什么人?” 莫星言低声回道,“据说此人和伊木离的关系十分亲近。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属下得知,此人喜红色,每次抢掠安国时,都是一身红衣,面带红色的面纱,至今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莫澜心底的那根弦波动了一瞬,转身看着这片绿色,沉吟不语。 半晌后,莫澜开口吩咐道,“备马,我要去一趟安国。” 【作者有话说】:人在的时候 你不想办法种活这片绿色 人被你逼死了 你倒是开始较劲了 哎 生了芽 扎了根 管他是刀山火海 一丝希望 也要去寻他一寻 第82章 故人 自从燕国失守后,安国便成为了汉王朝抵御西漠的最后一道防线,近些年来,西漠日渐强盛,常有些乱民在安国边界处试探,扰的安国百姓苦不堪言。 莫澜孤身策马立在城外,看到眼前的萧条景象,只觉有些无力。 为了防止莫俞发觉,莫澜特意将莫星言留在了中央都城内,只身一人到达安国,想要一探究竟。 莫澜寻了一家还算安静的客栈,随意梳洗过后,换了身干爽的黑衣,不紧不慢的走在安国的小道中,此时的安国与他当年驻守时,街景上并无任何变化,只是路边的摊贩脸上多了一丝愁容。 临近午时,街上的人群逐渐多了起来,莫澜找了家酒楼,挑了个二楼靠着窗户的位置,要了几个小菜,一壶热茶,眼睛紧盯着外面的街道处,候着那个爱闹事的人出现。 热茶换过了两次,来吃饭的食客也走了一波,窗外吆喝冰糖葫芦的商贩却一直守在街角处,算来算去,一共只卖出了两根糖葫芦。 桌上的热茶又失了温度,莫澜叫着店小二换一壶新的,转头的功夫,窗外突然一阵喧嚣,回头看去,原来是几个衣衫篓缕的小孩从馒头铺子里偷拿了几个馒头,被店主发现后,在街上仓促的逃窜着。 莫澜看着满脸污迹的小孩,嘴角微扬,多少年前,他和哥哥也是这样,为了一口吃食,被店主满街追打,甚至还有一次被热水泼过,现在想想。虽然那时饥寒交错,很少能吃到一顿饱饭,却能够睡得踏踏实实。 比起现在来,反倒是幸福了不少。 新的热茶送了上来,莫澜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吹浮在茶杯上的雾气,浅酌了一口,轻靠在窗边继续看着热闹,馒头铺子的老板喘着粗气,已经放弃了追打,站在街头懊恼的拍着大腿叫骂着。 几个已经摆脱了店主「追杀」的小孩站在不远处大笑着,莫澜也跟着浅笑了起来,眉梢眼角多了一丝柔情,放下茶杯,想着一会去馒头铺子买些干粮,顺便多留几个铜钱。 小孩子笑够了,分头跑散开来,大多顺着狭小的巷子跑到了视线盲区,莫澜目光追随着其中一个小孩,只见他跑了几步后便停了下来,看到路边瘦骨如柴的野狗,随手掰了一块馒头喂了它,手里剩下的馒头也不着急吃,拿在手里,边玩边走着。 既然不是因为饥饿,他为何要冒险偷馒头出来,难道是因为...? 莫澜觉得有些不对劲,坐直了身子往四周看去,隔着几间店铺的距离,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悠悠的坐在窗前,手端着白玉酒杯,戏挑的看了一眼莫澜的方向,小指勾起酒杯,一口饮了下去。 他面上的挂着一层细细的红纱,连带着满头秀发也一起罩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细长的凤眼,挑衅的冲着莫澜勾了下眉。 是他! 是他故意找的小孩子,来引起自己的注意。 莫澜从怀中掏出了饭钱放在桌上,起身冲着红衣男子的方向追了过去,红衣少年见莫澜上钩,满不在意的打落了窗边的草帘,莫澜看不到草帘后面的情况,只得紧紧的盯着那家酒肆的方向,疾行而去。 匆匆赶到酒肆门前,莫澜不顾老板的阻拦直接跃上了二楼,只见楼内空空如也,草帘对着的席位上并无任何吃食,只剩一张空了的桌子,红衣男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莫澜走到席位前,伸手撩开了草帘,窗外对着酒肆的正门处,只见红衣少年已坐在马背上,正抬头看着莫澜,眉梢眼角处,满是讥讽。 那双眼睛!那个眼神! 分明就是那个,总会梦到的人! 等莫澜缓过神时,红衣少年早已在奴仆的护送下,朝着关卡的方向奔出了好远,边单手策马,边侧了下身,看看莫澜到底有没有跟上来。 这一定就是星言嘴里说的那个红衣少年了,莫澜来不及思索其他,直接从旁边客栈的马厩处拽出一匹骏马,翻身骑上追了过去,街边的商贩看莫澜面色凶狠,纷纷向旁边处躲避。 看样子,这个红衣少年应该是早就注意到了自己,找来这几个小孩也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莫澜狠狠的抽了两下马屁股,一心想要追上去看看这个红衣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 从眉眼看,这个少年像是个西漠人,为什么会频繁闯入安国抢夺,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伊木离的身边? 莫澜还未想出答案,便已追着红衣少年到了安国的关卡处,在关卡处的最边缘的位置,几个汉王朝的士兵软软的倒在地上,红衣少年策着马从缺口处逃了出去,勒着缰绳,转过身来看向莫澜,眉目微挑,似邀似嘲。 过了这道关卡,就是西漠的地盘,莫澜停在原地思索了一瞬,不敢轻易踏出,红衣少年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伸手摘下了半边面纱,冲着莫澜讥讽一笑,转身策马扬长而去。 莫澜僵在了原地,红衣少年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双眼睛虽有些小侯爷的影子,侧脸却完全不同,反倒是与当年的伊木离有些相似。 只是那一抹讥讽,像极了小侯爷当年的样子。 不可能,他恨透了自己,怎么可能对着自己笑? 莫澜再回过神时,关卡处已经没了任何影子,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境而已,思索了一瞬后,扬起了马鞭,毅然决然的追着红衣男子的方向奔了过去。 —— 出了关卡,莫澜便再也没有看到红衣少年的踪迹,怕身份暴露,索性带起了帽帷,翻下身牵着马匹,走在街道的边缘处。 燕国境内,满是西漠人,有些被汉化了,说着有些蹩脚的汉语,有些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民风,大大咧咧的吆喝着莫澜听不懂的西漠语。 红衣少年肯定是引着自己过来的,不知他此时藏在了哪里,莫澜慢慢的走着,伸手探着流星剑的位置,摸到剑梢后,心安了些。 日头渐渐落了下来,莫澜走的有些疲惫,今日怕是无法赶回安国,只能在西漠凑活一夜,微抬着头,找着客栈的招牌。 平安酒肆的招牌映入眼帘,莫澜惊呼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还未来得及多想时,一只全身黑色的獒犬突然冲了过来,莫澜手里的马匹受了惊,惊鸣了一声后,挣脱开莫澜的束缚跑了出去,獒犬看准时机,冲着马匹的脖子咬了过去,马匹躲闪不及,直接被咬下了一块皮肉。 周围的人群慢慢围了过来看起了热闹,受惊的马匹拼死冲了出去,莫澜头顶处传出了獒犬主人的声音,“小北,回来。” 莫澜抬头,看到头顶处,红衣少年已经换成了一袭白衣,眼睛幽幽的盯着自己,像是再看一件好玩的物件,冲着獒犬吹了一声口哨,微笑着下了命令,“小北,咬他,往死里咬。” 【作者有话说】:嗷嗷嗷嗷嗷 往死里咬! 这人到底是谁—— 十五年了 终于寻到了些 看起来像蛛丝马迹的 蛛丝马迹 hhhh 第83章 囚禁 獒犬听到主人的命令后,微微弓起了背部,紧紧盯住莫澜的方向,做出攻击的姿势。 想要看热闹的西漠人好奇的围了过来,将獒犬和莫澜围在了正中间的位置,甚有好事者,还在不停地吆喝叫好着,整条街上的人都等着看一场人狗大战。 莫澜用余光扫视了一圈,所有退路都堵得水泄不通,眼下恐怕只有杀了獒犬,才能逃脱。 看周围西漠人兴奋地样子,再看看獒犬熟悉的摆出攻击的姿态,莫澜猜测,这应该不是红衣少年,哦不,白衣少年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獒犬试探的向前走了两步,动物的本能让它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是危险,迟迟不敢上前扑咬,白衣少年也不催促,稳稳的坐在平安酒肆的二楼窗边,从怀里掏出一支像是竹哨的玩意,拿在手里肆意玩着。 莫澜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的动作引起獒犬的贸然攻击,慢慢将右手拂过外衫,最终落在了流星剑梢上。 白衣少年坐在高处,能够清楚的看到莫澜手上的动作,趁他还没有握紧软剑时,直接吹响了竹哨,命令獒犬立刻进攻。 獒犬听到哨声后,张嘴吠叫了两声,前爪狠狠的蹬在地面上,冲着莫澜扑了过来,莫澜还未抽出软剑,只得侧身向旁边躲着,獒犬的獠牙几乎是蹭着莫澜的衣袖过去。 还未等莫澜站稳,獒犬已经掉过身来,冲着莫澜做出第二次攻击,周边没有任何遮挡,莫澜等到獒犬扑近后,起身踩着它的脑袋,从它头顶处跃了过去。 白衣少年似乎很是满意眼前的场景,直接站起了身,对着莫澜鼓起掌来,周围的西漠人看少年起了头,也跟着起哄,嘈杂的声音激起了獒犬的兽性,獒犬凶狠的看着莫澜,威胁性的呲起了尖牙。 莫澜猜测白衣少年应该是故意的,獒犬体型硕大,牙爪锋利。若是真的被激起了兽性,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脱身,莫澜抬头看向白衣少年,只见他身子探出了窗外,戏侃的看着莫澜,目光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 说时迟那时快,獒犬突然向着莫澜扑了过来,莫澜顺势倒在了地上,从怀中拿出防身的匕首,冲着獒犬的腹部划去。 只听白衣少年扬声想要喝退獒犬,声音中染上了一丝丝颤抖。 “小北!” 只可惜獒犬冲过来的速度太快,听到主人的命令后,来不及掉转身形,眼看就要冲到莫澜的刀尖处,透过獒犬身侧的空隙,莫澜看到了白衣少年脸上的担忧。 小北。 莫澜脑子里闪过了这两个字,在最后一刻,笑着收起了匕首,獒犬平安落地,回过身直接扑到了莫澜身上,锋利的爪子刺破他的侧脸,鲜血直流。 莫澜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的有些累了,随手把匕首扔到了一边,半仰着头,笑看着白衣少年的方向。 獒犬很快又向着莫澜的方向扑了过来,莫澜没有伸手擦掉脸上的血迹,任凭血水顺着额头滑过了眼角处,直至眼前一片血红,有些看不清白衣少年的轮廓。 碎成几截的玉簪子从莫澜怀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几声脆响,莫澜来不及多想,赶忙翻身盖在了玉簪子之上,獒犬的利爪滑过他的背部,猛然出现几道血痕。 莫澜伸手拿过身下的玉白,仔细检查后,没有什么损坏,释然的笑了起来,把簪子塞回怀中,静坐在原地,等着獒犬下一次冲过来,了解他的生命。 一声口哨声响起,獒犬几乎是在莫澜眼前停了下来,一个红衣女子从平安酒肆的二楼处跳了下来,冲着酒肆门口处勾了勾手指,几个暗卫走了过来,从地上拎起了满身是伤的莫澜。 莫澜眼前满是红色,看不清女子的模样,恍惚中,只觉得这女子像极了当年的白十三,原本安静的莫澜突然挣扎了起来,想要走到女子面前问个究竟,只觉闻到了一阵异香,随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莫澜再睁开眼时,浑身酸痛,手腕处传来冰凉的触感,转头看去,双手一左一右,被铁链分别吊在了两侧,无法挪动。 侍卫听到了声响,打开牢门走了进来,看到莫澜已经清醒了过来。一个侍卫守在他身边,另一个则走出去通报着。 牢房内终年不见阳光,莫澜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等了不知多久,那人一身白衣走了进来,有些嫌弃的看着满身血污的莫澜,走到牢房的角落处,开口问道,“莫将军,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吧?” 莫澜勾唇笑了笑,知道他肯定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笑着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白衣少年哈哈大笑了两声,摆了摆手让侍卫先出去,捏着鼻子走到莫澜身旁,小声轻吐道,“大名不敢当,我叫伊木烙。” 小北,伊木烙。 莫澜眼神变了一瞬,这分明是北落的谐音,双手用力,使劲挣脱着铁链,“你到底是谁?” 伊木烙笑着向旁边挪了一步,有些怜悯的看着眼前被禁锢的莫澜,“莫大人居然没有听过我的名号,看来是我还不够有名,我表兄是西漠的主人,伊木离。” 铁链被莫澜弄得铛铛作响,却毫无松动的痕迹,莫澜的手腕处已磨出了片片血红,挣扎的问道,“你认不认识沈北落。” “沈北落?”伊木烙嬉笑着重复了一遍,撇着嘴摇了摇头,“这是什么鬼名字,没听过。” 莫澜有些脱力,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愣愣的看着伊木烙,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小侯爷。 伊木烙看莫澜有些愣神,笑着从怀里掏出玉簪子,一截一截的扔到了莫澜面前,“这到底是什么物件?引得莫大人这么怜惜?” 莫澜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捡,却被铁链拴住无法动弹,伊木烙一步步走了过来,抬脚踩在了其中一截玉簪子上,“我给你三个数,你若不说,我便一个一个的当着你的面,把它踩碎。” 莫澜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伊木烙便已用力踩了下去,一截玉簪子碎成了几片,闪着点点白光。 莫澜只觉嘴中一阵腥甜,一口污血直接吐了出来,伊木烙啧啧的撇了撇嘴,口中念叨着,“三,二,一!” 莫澜直直的盯着地上的玉簪子,直至它们变成了伊木烙脚下的碎片,抬头怒视着他,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伊木烙丝毫不在乎的仰头大笑了起来,伸手勾着拴着莫澜的铁链,“这里可是全西漠最隐蔽的地牢,莫大人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这是哪里来的小魔王 今日看到了一个段子 若你恨一个人 便养一只狗 以他之名 给狗子取名字 小北 hhhhhhhhhh 这么心狠! 这到底是不是小侯爷 第84章 折磨 莫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或者说,是晕过去的,再醒来时,伊木烙正坐在角落处,手拿着一本棋谱,看入了迷。 牢房还是那个牢房,只是角落处有些变化,伊木烙似乎命人特意整理过,角落处不仅放上了一把软椅,旁边还放上了一张矮桌,上面摆着一壶热茶和一副棋盘。 莫澜的双手没了知觉,侧头向两边看去,双臂已经不是被吊着的状态,而是被反锁到身后,沉重的铁链压得手腕处一阵酥麻。 “呦,醒了啊。”伊木烙随手扔掉了棋谱,凑到莫澜身边笑着问道。 莫澜试着站起身,却发现双脚也被铁链锁在了一起,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全身都处于僵硬的状态,莫澜紧咬着唇,忍受着身上的不适感。 伊木烙伸手挑起莫澜的下巴,满眼得意,“莫大人,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你了。不过你若是舒服了,恐怕我就不太好过了。” 莫澜抬眼,紧紧盯着伊木烙的眸子,那双眼睛里。除了玩乐,还藏着一丝深不见底的厌恶。 莫澜正想要探究伊木烙的厌恶时,伊木烙却猛然收回了手,引得莫澜的脑袋往下一沉,伤口撕裂的疼痛传了过来,莫澜紧咬着牙,压住了那一声惊呼。 伊木烙对于莫澜吃痛的表情很是满意,悠然的走回了角落处的软椅处坐了下来,开口问道,“莫大人不好好在你的中央都城当高官,突然跑到西漠做什么?” 莫澜知道他已把自己当做他手中的玩物,一心只想折磨自己,索性闭起眼睛不去理他,伊木烙看他如此,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拽着细链,放在莫澜眼前晃悠着。 “莫大人这块宝石看起来不错,我自夸鉴宝无数,还从来没见过,像这块红宝石这样全无杂质的石头。” 莫澜无奈的睁开了眼睛,看来自己昏迷时,已经被伊木烙搜过一遍了,“这是我的东西,还请伊木王爷还给我。” 伊木烙笑着收回了红宝,拿在手里随意把玩着,“现在莫大人都是我的了,那莫大人身上的东西,自然也都归我所有。” 莫澜轻叹了口气,比起一味地求饶,不如跟他讲讲条件,“不知伊木王爷到底想要什么?” 伊木烙一把抓住了红宝石,指尖收紧,慢慢把红宝石包裹在掌心内,“我这个人喜欢听故事,不如莫大人讲个精彩的故事来换?” 莫澜勾唇笑了起来,慢慢扬起了头看着伊木烙,“不知伊木王爷喜欢听什么样的故事?” 伊木烙转着眼珠子思索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盯着莫澜坏笑着,“莫大人这么好看,肯定有很多小姑娘倾心吧?” 莫澜浅笑了一瞬,挑眉看着伊木烙没有说话。 伊木烙松开了握着拳的手,上下颠着手里的红宝石,“能让莫大人倾心的女子,恐怕也是人间绝色,莫大人若是肯仔细讲讲,我就将这块宝石赐给你。” 恍惚间,莫澜仿佛看到了当年喜欢「欺负」沈北落的小侯爷,回过神来,眼前还是那个长得与刘珩完全不同的伊木王爷,有些低沉的说道,“伊木王爷恐怕要失望了,莫某无能,没能让任何人爱上过。” 伊木烙半信半疑的看着莫澜,随后便释然的说道,“那就说说莫大人倾心的人如何?” 莫澜半扬着的嘴角突然掉了下来,目光变得有些涣散,“倾心的人,我倾心的人...” 伊木烙看他如此便来了兴趣,拿着穿过红宝的细链,直接套到了莫澜的脖子上,“莫大人,红宝石还给你,不如你好好给我讲讲?” 莫澜有些愣神的低头看去,红宝石在他玉白的脖颈处跳动,冰凉的触感惹得莫澜一阵颤栗,伊木烙和死去的刘珩的脸相互交错,最终竟都重叠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伊木烙张嘴好像在说些什么,莫澜却一个字都听不清,只是心灰意冷的明白,此人并不是他要找的小侯爷。 十五年来,莫澜第一次肯承认小侯爷的死亡,只觉身心俱疲,舔了舔齿尖处藏着的毒药,唇角浅笑着,直接咬破了药丸,仰头咽了下去。 眼前的伊木烙,从满脸嬉笑转成了一脸惊慌,莫澜释然的扬起唇角,无力的倒了下去。 不知到了地下,小侯爷肯不肯原谅自己。 但无论如何,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 黑暗中,莫澜乘着船,正在渡一条深红色的河流,撑船人头戴草帽,一下又一下的滑着木浆。 周边飘过一艘艘木舟,莫澜心底涌上一丝欣喜,那毒药是按照小侯爷的方子配出来的,足以致死,这么多年的坚持不过是一场梦,如今放过了自己,倍感轻松。 载着莫澜的木船停在了一处岸边,莫澜慢慢走下了木船,顺着撑船人手指的方向前行着,周围充斥着与他一并前行的「影子」,身形明显,只是面部模糊不清。 莫澜突然慌张起来,如果看不清脸,万一找不到小侯爷可怎么办? 人流推动着莫澜前行,最终走到了一处府邸,门前挂着两个昏暗的红灯笼,莫澜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下一瞬直接被身后的人流挤着往前走去,突觉手掌处一阵疼痛,抬手来看,一片血红像是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我不是已经死了?怎还能感受到疼痛? 还未等莫澜细想,周遭的人影全都化成了白烟,直直的向上方飘去,莫澜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拉着向外跌去,周边的一切,瞬间化成虚无。 再睁开眼睛时,莫澜只觉手心处一阵剧痛,一个红衣女子正守在床榻边,看莫澜醒过来后,连忙找着工具给他包扎伤口。 莫澜抬起手,上面如同刚才看到的一样,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正向外流着鲜血,手掌下方放着一个盛放污血的木盆,里面的污血呈现出黑红色。 红衣女子转过身,直接抢过莫澜的手,拿起药粉撒在上面,没一会,血流便停了下来。 莫澜明白她应该是通过了换血的法子把自己救了回来,还是有些不甘的一把抓住红衣女子的裙摆,开口问道,“我死了吗?” 红衣女子一脸不耐,紧蹙着眉看着莫澜,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莫澜的手失落的垂了下去,等红衣女子包扎好后,突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像是当时从獒犬下救了自己的女子,红衣女子蹲下身去处理地上的半盆污血,青丝散落,露出了一对碧玉耳坠。 莫澜一惊,那是小侯爷赏给白十三的东西,不会错! 莫澜起身,一把掐住红衣女子的手腕,红衣女子吃痛张着嘴,却始终没有叫出声响,生气的甩着莫澜的手,无声的骂着。 莫澜愣在了原地,这红衣女子竟然是个哑巴。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红衣女子手里的迷药便已弹了过来,莫澜躲闪不及,只觉意识逐渐迷离。 如果她是白十三,那小侯爷到底在哪? 莫澜想着,最终慢慢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说】:我爱的十三 唯一的幸存者 你怎么会出现在伊木烙身边呢 伊木烙你到底是不是小侯爷 怎么舍得这么折磨你家落落 啊 莫大人 第85章 出逃 虽然莫澜的命被哑女强行抢了回来,身上的毒性却没能被彻底根除,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烧了起来,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莫澜这一次烧的厉害,直至浑身脱力,手脚的锁链皆被撤去,只剩一片磨出的红肿。 偶尔清醒时,莫澜会努力撑起身子,往四周看去,此处不知是谁的厢房。虽然物品不多,摆放习惯竟与当年自己在侯爷府中的那间厢房极其相似,角落处的软椅,矮桌上的棋盘,就连熏球都是熟悉的茱萸香。 恍惚间,莫澜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的侯爷府,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被小侯爷捡回去的沈北落。 厢房的窗都被紧紧的关了起来,无法知晓窗外到底是日出,还是日落,从送饭菜的时间推算,红衣哑女每日的午时或是亥时,会准时来给自己的伤口换药,全程只盯着莫澜的右手,默不作声,仿佛莫澜才是那个说不出话来的人。 哑女似乎很是钟爱红色,每次来换药时,都会换上一身没有见过的红衣。 自从咬破毒药之后,伊木烙再也没有出现在莫澜眼前过。除了红衣哑女换药的时间,莫澜都自己静坐于床榻边,慢慢对时间的流逝,没了概念。 莫澜的伤口结痂后,烧也慢慢退了下去,趁着红衣哑女离开,莫澜用力撑着床榻,想要站起身,双腿始终无法支撑整个人的重量,终于还是力竭的倒了回去。 莫澜满身湿汗,盯着天花板的方向愣起神来,不知道中央都城里的莫俞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难为星言。 无所谓了,莫澜勾唇笑了一瞬,扬起手来盖上了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莫澜已经能够扶着石墙,慢慢走动了,挪到软椅前,莫澜有些沉重的坐了下去,缓了一阵后,转身拿过棋笥,在棋盘上一黑一白的,自己与自己对峙起来。 屋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红衣哑女有些急躁的推门走了进来,看莫澜还有下棋的闲情逸致,带着一丝怒色的奔走过来,一把拉过莫澜的手腕,让他随自己离开。 “怎么了?”莫澜被红衣哑女拽的匆忙起身,跟着她踉跄的走了出去。 红衣哑女也没有解释,半拖半拽的带着莫澜离开了厢房,外面一片漆黑,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正上空的位置。 满月? 莫澜惊呼自己竟已被关了一个月之久,红衣哑女拽着他左躲右闪,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追击。 周围便是高高矮矮的石屋,很像是当时关押自己的牢房,莫澜不在意的勾唇笑着,看来自己一直就没有远离这片区域。 “主上!” 莫星言一脸焦急的出现在不远处的石门处,红衣哑女像是完成任务一般,一把将莫澜推到了莫星言怀中,转身就要离开。 莫澜一把抓住了红衣哑女的衣袖,试探的叫着,“十三。” 红衣哑女愣在了原地,迟迟没有转过身,不远处冒出几支黑影,红衣哑女有些慌乱,使劲拽着自己的那一截衣袖,脸涨得通红。 莫澜却没有放手,任凭伤口撕裂开,血水顺着红衣的衣袖掉到了地上,坚定而坚信的看着红衣哑女耳侧的碧玉耳坠子,默不作声。 红衣哑女被莫澜弄急了,张嘴吱吱啊啊的说着什么,看他不肯松手,眼里慢慢溢出了些泪光,耷拉着嘴角,一脸委屈的看着莫澜。 莫澜终是有些不忍,轻轻放开了手,红衣哑女一把扯过了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莫星言看莫澜一副失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小声说道,“主上,我们先离开这里。” 莫澜回过神来,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轻点了下头,“我们走。” —— 莫星言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莫澜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莫澜一脸疲态,声音颤着问道,“主上,请让属下背你。” 莫澜摇了摇头,扬了下眉,示意莫星言继续前行。 莫星言看着莫澜踉跄了两步,咬牙下着决心,上前两步直接将莫澜背了起来,“主上,事态紧急,星言先行赔罪了。” 莫澜伏在莫星言背上,轻叹了口气。 莫星言只觉得背上的莫澜轻飘飘的,似乎比一个月前见时,还要更瘦弱了一些,眼看身后的黑影朝着自己的方向追了过来,莫星言不敢耽误,背着莫澜向着前方疾行。 “你怎么找到我的?”莫澜开口问道。 莫星言步速未减,小声汇报着,“回主上,主上从安国消失五天后,督国大人发现此事,吩咐暗阁全力寻找主上的下落,属下先行于他人来到安国,却一直没有找到主上的踪迹,昨日,刚才那位红衣女子找到了属下,说是有主上的消息。” 莫澜有些疑惑,十三看起来应该是伊木烙的人,怎么会主动去找莫星言,还帮着自己跑了出来,“她有说其他的事情吗?” 莫星言摇了摇头,“属下也是没了办法,才跟着她到西漠来试一试,没想到她真的把主上带了出来。” 莫澜叹了口气,看来是无法得知伊木烙的其他信息,“督国大人有没有罚你们?” 莫星言紧咽了下口水,不知该不该如实交代。 莫澜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讲。” 莫星言面露难色,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当时督国大人得知主上失踪的消息时,暴跳如雷。当即想要烧毁暗阁,最终还是强压着怒火,叫我们一定要寻到主上,不然就让整个暗阁,陪葬。” 莫澜勾唇笑了起来,这倒很像是莫俞的风格,“朝廷最近有其他大事吗?” 莫星言沉吟了一瞬,“回主上,前两日,听说督国大人不顾众人劝说,执意要把安国划给西漠。” 划给西漠? 莫澜蹙眉,怎么凑巧就是这时,十三找到了莫星言,还将自己救了出来。 难道说,西漠有人不想让自己死? 如果十三是伊木烙的人,那么救人也就是伊木烙的意思,莫澜越想越迷茫,想不明白伊木烙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莫星言带着莫澜停在了两匹骏马前,扶着莫澜骑上了其中一匹。 莫澜一把抓住莫星言放在马鞍上的手,俯身吩咐道,“帮我好好查查伊木烙,还有他身边那个红衣哑女。” 莫星言的脸上似乎有些发红,手顺从的被莫澜按着,不舍离开,低垂着目光郑重的应了一句,“属下遵命。” 【作者有话说】:诶—— 到底你还是不忍心 莫星言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养成系的快乐 第86章 剑鞘 逃进安国边界后,两人策马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莫星言看了看驻国大使府邸的方向,小声说道,“主上,我们现在回驻国大使的府邸吗?” 莫澜紧蹙着眉,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厌恶,“驻国大使?他知道你去西漠了?” 莫星言赶忙摇着头,手脚并用的解释着,“不知道,他不知道,督国大人刚发现主上失踪时,直接派人给安国大使带过消息,命他严格看守往来西漠人群,属下想着,想着...” 莫澜轻叹了口气,若是如星言所说,恐怕他们刚才进到安国之时,便已被镇守边疆的侍卫所发觉,算算时间,此时安国大使的迎客茶恐怕都已泡好了。 莫澜默不作声,继续前行着,莫星言也不敢多语,紧紧跟在莫澜身后。 半晌后,两人已接近安国中心区域,莫澜终于淡淡开口道,“你去一趟吧,有关我的消息,不要声张。” 莫星言表面上应了下来,心里却翻起了嘀咕,明明是两个人从西漠边境闯进安国。如今却只有一人出现在驻国大使处,这帮老狐狸都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还未编好理由,莫星言看莫澜已经勒紧了缰绳,调转了方向,连忙开口叫住了他,把一直背在身后的红色布包解了下来,伸手递给了莫澜。 “主上,这是刚刚红衣姐姐交给我的,刚才情况紧急,我,属下...” 莫澜伸手接过了布袋子,摸起来里面像是裹着一把利剑,随意的把布包挂在了马鞍上,吩咐莫星言道,“你去吧,有需要我会去找你。” “诺。”莫星言端起双手行着礼,目送莫澜离开后,双脚一夹,策着马往安国大使的府邸奔去。 —— 莫澜找到了那家之前投宿的客栈,发现自己从中央都城骑过来的马匹,还安稳的站在马厩内打着盹,心里有些欢喜,唇角微微的扬了起来。 莫澜牵着马走到马厩内,拴好马匹后,拎着红色的布包走进了客栈内。 客栈内只剩店小二在坐在柜台后,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莫澜走过去轻敲了敲台面,“小二,来间上房。” 店小二听到了动静,迷糊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贵客,连忙清醒了过来,正要低头查看还有哪间空房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头又仔细看了看莫澜。 “这位客官,你是不是之前住过天字号房?”确认再三后,店小二犹豫的开口问道。 莫澜愣了下神,下意识的向上看了看天字号房的位置,蹙眉问道,“你还记得我?”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伸手拿着笔不知在簿子上写着什么,莫澜心里暗叫不好,走的匆忙,竟忘记叫星言留些银子给自己。若是店小二现在让自己补齐前几日的房钱,恐怕一时拿不出来。 正犹豫要不要趁他算完账前离开之际,店小二双手将客房的钥匙递了过来,“客官,您的东西都在天字号房里,还需要小人带您过去吗?” 莫澜有些迟疑的接过了钥匙,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问道,“我这几日的房钱...?” 店小二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堆起了笑脸,“客官您可说笑了,前几日,您不是让一位红衣美女来给过房钱了吗?” 红衣女子? 莫澜脑海中闪过白十三的样子,看店小二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客气的点了下头后,转身上了二楼。 天字号房内,正如店小二所说的一样,自己所带的所有物品都在,甚至摆放的位置都与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像是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 莫澜随手放下了红色布包,走到角落处撩起凉水洗过了脸,找着当时的行当,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到窗边推开了一丝细缝。 子时已过,街上寥无人烟,安静的有些可怕,莫澜细细缕过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却毫无头绪,轻叹了口气,伸手拉上了窗口,转头看到了桌子上的红色布包,走过去好奇的解开了布结。 红色布包内,放的是自己的那把流星软剑,外面被配上了一个制造精良的檀木剑鞘,看起来不像是仓促之作。 莫澜疑惑的拂过剑鞘,这个剑鞘很像是为这把软剑量身定制的,切口处十分吻合,毫无空隙。 难道他早就知道我有这把剑? 莫澜轻放下软剑,看到红色布包中还有另外一个丝绸袋子。 拿起丝绸袋子的一瞬,莫澜已经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解开了绳结,红宝石从里面跳了出来。 莫澜拿在手里颠了颠,不用细看,这肯定是被伊木烙拿走的那一块。 莫澜有些愣神的走到床榻边,握着红宝坐了下来,这个伊木烙到底是谁?为何抓了自己,又放了自己。 白十三又是为何会出现在他身边,还心甘情愿为他做事。 莫澜的手指无意识的摸着红宝石的边缘,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沉重,本就是重伤未愈,又赶了一夜急路,莫澜有些体力不支,本想把流星软剑藏回腰间,却又觉得这个檀木剑鞘过于好看,犹豫再三,最终带着剑鞘一并回到床榻前。 手指尖是剑鞘冰凉的温度,莫澜却觉得莫名心安,不知什么时候,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啊呀呀呀呀呀 莫大人你猜猜这个剑鞘是谁给你做的 hhhh 量身定制哦 第87章 出关 这一晚,莫澜睡得格外沉,醒来时,只看到窗外的阳光已透着缝隙洒了进来,照在床榻前一步远的位置,格外耀眼。 稳了稳心神后,莫澜撑着床榻边坐了起来,只觉右手有些酸麻,低头看去,突然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剑鞘,整个手已经僵成一个有些奇怪的拳状,松开了剑鞘,翻过手来,掌心的位置已经被咯出了一个凹痕。 莫澜轻靠在床柱边,摸着凹下去的痕迹,有些愣神的,心里涌上一阵说不出的熟悉感。 虽然知道伊木烙肯定不是小侯爷,莫澜还是想要再去试探一番,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贴身将软剑收起,翻出从中央都城带来的帽帷,仔细戴在了头上,直接遮住了正脸,对着铜镜照了一番,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 准备出门时,莫澜的余光扫到了还放在床榻上的剑鞘,思索了一瞬后,还是返了回去,小心的将剑鞘藏在了床榻顶上,从东边走到了西侧,确定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剑鞘后,转身走出了上房。 安国的街道如同往常一样热闹,三五成群的富家子弟闲逛在各个店铺之中,身后或多或少的跟着些侍女,手里拿着些大小不一的战利品。 莫澜不留痕迹的躲过几批热闹的队伍,挑了条僻静的小路穿了过去,转过几个拐角后,巷子尽头便是驻安大使的府邸,三五侍卫守在大门口,与往常相比,并无异样。 莫澜环视四周,寻了个粗壮的槐树攀了上去,府内,驻安大使正带着莫星言走过院落,停在了一簇开的正艳的芍药前,满面喜色的对着他不知说了些什么。 莫澜躲在枝木后,左右探看去,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角落,轻步走了过去,趁四下无人,拿出火炭画上了一个特殊的记号。 不仔细看,只觉得是一块不小心抹上的黑色印迹。 完成这一切后,莫澜拍了拍手上的浮土,小心擦掉了手上残留的黑色,俯身捋顺了衣摆,寻了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往边卡处走去。 可能是由于昨日出现的疏忽,边卡角落处的缝隙已被修补完好,莫澜看了看比昨日多了一倍的守卫,放弃了硬闯的念头,踱步走到旁边的小茶棚处,找了张靠里面的桌子坐了下来,跟店家要了碗热茶,不紧不慢的喝着。 日头慢慢降了下来,边卡处的守卫都换过了一次,关口处排着队等着出入的商甲队伍却一直没有变短,有条不紊的向前挪动着,莫澜看着只剩一角的太阳,轻叹了口气,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在了桌子上。 “客官可是想要去西漠看看?” 莫澜起身准备离开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人语声,转身看去,一直坐在暗处的茶棚老板一脸笑容的冲他走了过来。 莫澜看了看桌子上的银子,低声问道,“掌柜的可有妙计?” 茶棚老板抱拳说道,“妙计不敢当,只是客官在我这小棚子坐了这么久,想必是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若是真的想要离开这边卡,可以随我一路出去。” 莫澜勾唇笑道,“怎么?老板这是准备打烊?” 茶棚老板无所谓的摊开了手,“我这个小棚子,天色黑透后就没有什么客人了,早点收摊回家还能吃口热乎的,客官若是不嫌弃,可以佯装茶棚的伙计,跟我一起出了这道关卡。” 莫澜轻点了点头,伸手又掏了一锭银子出来,放在了身边的桌子上,“那就劳烦老板了。” 茶棚老板笑着收起了两锭银子,随手收拾了下棚子里的零碎东西,压好木板门后,对着莫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到了队伍的末尾处,莫澜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茶棚老板,丝毫没有惊慌的影子,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看来是原来经常做这种暗事。 走到关口前,两人被拦了下来,守卫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为何要出关卡到西漠去?” 茶棚老板笑着打哈哈道,“这位大爷,我是茶棚的老板,可能天儿太黑您没看清楚,我这就是带着伙计回西漠吃个饭。” “呦,是徐老板啊。”另一个守卫闻声走了过来,拍了拍盘问的守卫说道,“什么眼神儿,连徐老板都不认识了,他家里那个婆娘可不是吃素的,你快放他回家吃饭吧。” 盘问的侍卫收回了拦路的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快点过去,我们要关城门了。” 茶棚老板连连道谢,莫澜紧盯着茶棚老板的衣袖,清楚的看到他将一枚碎银递到了放行守卫的手中。 出了边卡后,莫澜跟着茶棚老板又走出了一段路,等身后的守卫彻底看不到时,茶棚老板转过了身来嬉笑道,“也不知客官想去哪里,不如我就送到这里?” 莫澜端手行礼道,“今日有劳了,不知明日老板是否还会返回安国做生意?” 茶棚老板笑了一瞬,紧盯着莫澜的眼睛,没有说话。 莫澜掏出一锭金子来,伸手递给了茶铺老板,“我看老板也是个有办法的人,不如明日再带我一程?” 茶棚老板垂眼看了看莫澜手上的金子,讪笑的接了过去,“明日辰时,我会走这条路返回安国。” 莫澜点了点头,伸手送客状,“请。” 【作者有话说】:莫澜宝宝 你猜茶棚老板是哪里来的小神仙 hhhh 第88章 寻人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西漠却像是睡醒了一般,街边亮起点点红光,各路人语声逐渐喧嚣起来。 与汉王朝的习俗不同,西漠人惯于夜晚出游。久而久之,西漠的商贩也就习惯了在夜晚出摊,熙熙攘攘的挤在街道两边,充斥着各种叫卖的声音。 莫澜摘下了帽帷,寻了条热闹的街道,向着平安酒肆的方向走着,闲游的西漠人毫不在意的从他身边掠过。没有人在意他是谁,也没有人在意他想要去的是哪里。 街边的红墙上还有被小孩子划出的痕迹,经历了无数风吹日晒,依旧还在,莫澜趁着无人注意,借着衣袖的遮挡,伸手摸了摸红墙上的痕迹。 时隔十五年,依旧还能在这里看到当年燕国的影子,莫澜两指间轻轻的摩擦着,心底涌上一阵酸涩,若是当年... 莫澜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早已不是燕国,那个人也早已不在身边,寻了这么久仍旧毫无音讯,也许是时候该放手了。 身边的人语声突然喧嚣起来,莫澜侧身躲过几个嬉笑的少年,抬头看去,已身处于平安酒肆的门前。 酒肆里的店小二有些疑惑的看着停在门前的中原男子,不知是否应当上去迎接这位客官。 莫澜扫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那个人的影子,勾了下右唇角,迈步走进了平安酒肆内,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了下来。 “小二,有什么特色的。” “我们这里有刚酿好的梅子酒,还有一批刚到的上好烈酒,不知这位客官?” 莫澜抬眼看了下店小二,没想到在这片彪悍的土地上,竟然还有梅子酒卖,“来一壶梅子酒,再来一碟白果。” “好嘞!”店小二脆生应了一句,小跑着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白玉酒壶配着白玉酒杯被店小二端了过来,酒壶边沿还冒着思缕寒烟,连带着一碟子白果,整整齐齐的摆在莫澜面前。 精致的器皿和酒肆外声声爽朗的笑声有些不搭,莫澜伸手探着酒壶,指尖触及之处,丝丝寒气,像是一直镇在凉水之中。 这个玉器,这种喝法,到很像是当年那个人的习惯。 莫澜有些晃神的拿起酒壶,默默倒了一杯冰镇好的梅子酒,晶莹剔透的梅子酒洒进白玉杯中,格外诱人,端起酒杯来浅酌一口,竟是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味道。 莫澜伸手抹掉了嘴角的酒渍,扬声叫道,“小二。” 店小二闻声后,连忙赔笑着快步走了过来,“客官,有什么需要?” 莫澜手指滑过白玉酒壶,轻声问道,“你这梅子酒酿的不错,掌柜的在吗?” 店小二赔笑道,“真不巧,我们掌柜的去外地了,客观若是喜欢这梅子酒,小的再去取一壶过来?” 莫澜勾唇,手指轻敲着桌沿道,“你们这间酒肆是何时有的?” 店小二伸手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小的还真记不清了,应该年头不短了。” 莫澜微微蹙眉,伸手绕着白玉杯的杯口把玩着,“你们掌柜的是西漠人吗?” 店小二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转头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客官您也知道,这里之前不属于西漠,小的只是找个地方混口饭吃,对于一些事情,实在不是很清楚。” 莫澜从怀中掏出一颗金珠轻放在桌上,“我无意窥探,只是想寻一位失散的故友,你家的酒很符合他的喜好,也许你能给我些有用的信息。” 店小二盯着桌子上的金珠看了许久,又一次转头看去,确定周围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店小二微屈着身子,低声说道,“听说掌柜的是大汉人,早些年差点被攻入的西漠人屠杀,后来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批钱财,买下了这间铺子做了酒肆。” 莫澜沉吟了一瞬,伸手将金珠向着店小二的方向推了两寸,“在西漠开间酒肆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光有一笔银子恐怕撑不下去。” 店小二的眼神左右飘忽着,最后落在了金珠上,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掌柜的背后应该有一股势力,小的在这儿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过有谁敢在这里撒野。就算是酒客喝的烂醉,只要掌柜的出面,酒客会立马清醒,自行离开这里。” 莫澜蹙眉,伸手将金珠推到了店小二面前,“我恐怕要在这里多坐一阵,若我没有开口叫你...” 店小二眼疾手快的收起金珠,眉开眼笑的说道,“小的明白,明白,那客官您慢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酒肆内的酒客不多,零零星星坐在周围,莫澜轻叹了口气,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梅子酒,仰头一饮而下,轻放下了白玉杯,拉过装着白果的碟子,不紧不慢的一颗颗剥了起来。 剥到最后一颗时,酒肆内的酒客已经换了三批,莫澜把剥好的白果整齐的码在碟子中,轻轻推到一边,看着窗外已经有些发亮的天边,微叹了口气。 以伊木烙的势力,自己刚一踏入平安酒肆时,他就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来了,一夜都没有现身,显然是不想见到自己。 在这莫大的西漠,莫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寻伊木烙,拿起白玉酒壶轻晃了晃,里面还有一些沉底的梅子酒。 那个会把醉酒的自己背回去的人已经不在了,自己的酒量也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练了出来,莫澜把一颗掉出来的白果捡了回去,把所有白果都摆到了合适的位置,勾起唇角满意的笑了起来。 白日的西漠不易久留,莫澜对着酒壶仰头灌下了最后一口梅子酒,随手放下了酒钱,起身向边卡处,与茶棚老板约好的地方走去。 【作者有话说】:满屏满眼皆是寂寞 第89章 青楼 还未到约好的时间,茶棚老板已经等在了关卡处,莫澜躲在暗处整理了下帽帷,起身走了过去。 关卡边人烟稀少,除了守卫和些许等着进关的商人,再无其他,茶棚老板转头看到了莫澜,作揖行礼道,“公子的心愿是否已经了却?” 莫澜浅笑,端手回礼道,“还未,但今日有些别的事要忙,若是掌柜的方便,还望今晚...” 茶棚老板客气的笑了笑,单手做出揉捻的动作,“出入关卡倒不是件难事,只是...” 莫澜轻手递过去一例银锭子,“劳烦掌柜的费心。” 茶棚老板笑着接了过来,伸手做出请的姿势,“今晚日落时,小的在茶棚前恭候公子。” 相比较出关,进入汉王朝要更严格些,守在边关的守卫站成两排,一个个的检查着商人带着的包裹,商人们赔笑的站在一边,不敢多言。 茶棚老板面色正常的向边缘的队伍走去,将要排到关口之时,昨晚那位放行的守卫从角落处走了过来,跟检查的守卫耳语了两句,随后让开了身边的位置,放两人顺利入关。 莫澜告别了茶棚老板,寻了条清净的小路往客栈走去,马厩里的骏马丝毫没有察觉到主人的靠近,依旧垂着头怡然自得打着盹。 上房内的所有物品都没有挪动过的痕迹,莫澜随手摘下了帽帷,走到床榻边伸手向上摸去。除了藏在上方的剑鞘,还有一袋子沉甸甸的金珠。 看来莫星言来过这里了。 莫澜拿下了袋子,数了十个小金珠藏在了腰间,把布袋子随手放了回去,低头看着手上的剑鞘,卸下了腰间的软剑,一寸一寸的套了上去。 补足了觉后,莫澜直接拿着剑鞘出了门,轻车熟路的走到茶棚前,看茶棚内还坐着三两闲客,低声要了杯淡茶,走到角落处坐了下来。 茶棚老板客气的冲莫澜笑了下,转身招呼着邻桌的客人,手上冲茶的动作更麻利了些,天还没有黑透,茶棚便空了下来。 茶棚老板粗略的收拾了茶具,走到莫澜身边坐了下来,眼神儿扫过桌子上摆着的剑鞘,闪过一丝诧异。 莫澜举起茶杯浅饮一口淡茶,含笑问道,“掌柜的对此剑有兴趣吗?” 茶棚老板略作尴尬的笑了两声,抱拳说道,“小人自幼跟着家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珍奇异宝,客官这把剑鞘像是上等檀木雕制而成,小人眼拙,一时看不出这是属地哪里的檀木。” 茶棚老板说罢,半转着头看着莫澜的方向,耐心的等着他解忧答惑。 莫澜手指轻拂过剑鞘,勾唇说道,“实不相瞒,这是一个朋友所赠。至于它是哪里的料子,我也不是很清楚。” 茶棚老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神闪过一丝失落,客气的赔笑道,“檀木本身难以雕刻成型,更何况是雕这么大的剑鞘,可见雕工师傅技艺了得。” 莫澜嘴角含笑,伸手收起剑鞘,“时日不早了,若是老板收拾妥了,我们便出关如何?” 茶棚老板尬笑了两声,连忙起身伸手迎道,“客官请。” 天黑透时,莫澜思索了一瞬后,又绕到了平安酒肆门前,应着店小二走了进去,直接坐到了正中间的位置上。 “这位客官,您今日想喝点什么?”店小二小跑的奔了过来,赔笑着问道。 莫澜把剑鞘摆在了桌子面上,看了看周围,扬声说道,“来一壶冰好的梅子酒,再加一碟子白果。” 店小二脆声应着,小跑的退了下去。 莫澜收回了目光,垂目注视着剑鞘,不一会的功夫,梅子酒和白果便送了上来,莫澜起身净了手,不紧不慢的剥起白果来。 一碟子白果剥完,莫澜看似盯着眼前的玉盘,余光却一直扫过周围的窗户,饶有耐心的等待着。 一抹红色终于出现在了角落,莫澜扔下银子追了出去,红衣人快步躲进了路边的小巷子,每次临近消失于拐角之时,都会留下一抹红色的衣角,莫澜更加确定,自己等的人终于来了。 即使知道前方很可能是个陷阱。但这似乎是最快能找到那个人的方式,莫澜敛住心神,快步跟了上去。 黑影最终消失在了河边处,莫澜环视了一圈,都没有再寻到他的身影,戒备的看着周围,意外发现这里有些熟悉,试探的向前走了几步,猛然看到了不远处的红色灯笼。 青玉楼。 难道伊木烙在这里? 莫澜轻步走了过去,躲过了守在青玉楼周围的守卫后,找到当年刘珩带他走过的暗道,小心地推开门后走了进去。 暗黑的石阶边亮着几盏并不明亮的油灯,莫澜屏着呼吸一阶一阶向上走着,很快便走到了暗室的尽头,深呼了一口气后,莫澜伸手推开了藏在尽头的暗门。 伊木烙正一脸悠然的坐在窗边赏月,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唇齿带笑的转过身来,笑如罂粟。 “你找我做什么?” 莫澜恍惚了一瞬,窗边坐的那个人明明就是他的小侯爷,踉跄向前走了两步后,突然看到伊木烙手上一动,莫澜生生向旁边躲去,三颗铁钉直直的插进莫澜身后的墙上。 “身手不错。”伊木烙笑着搓揉掉了手上的污秽,指着莫澜说道,“你可是举世闻名的莫大将军,你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便是,若是向前,别怪我不客气。” 莫澜抬头重新看向伊木烙,一双眼睛带着威慑,死死地盯着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小侯爷的影子,苦笑了一声,慢慢接受了这个人只是伊木烙这个事实。 “为什么放我走?”莫澜稳了稳心神后,淡然问道。 伊木烙冷哼了两声,带着一丝摄人心魂的媚态,“莫大将军不是都猜到了么?” 莫澜轻咬了下唇角,若真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 伊木烙看他如此,像是来了兴趣一般,半直起了身子,手撑着窗边的棱角问道,“你就为了个答案,不惜冒险现身西漠?” 莫澜没有开口否认,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眼前这个人给他想要的答案。 【作者有话说】:啧啧啧 青玉楼真是 满满的回忆杀 第90章 谈心 “你到底是谁?” 沉默了许久后,莫澜紧盯着半卧在窗边软榻上的伊木烙,低声问道。 伊木烙不屑的冷笑一声,随手甩掉了刚刚一直再把玩的玉摆件,“莫大将军不要说笑了,想必你应该早就找人查过我了吧?怎么,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莫澜轻叹了口气,知道面前这个异域小王爷说的是对的,伊木烙身份特殊,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在他的身份上造假,早就听闻西漠王君手法狠毒,怕是不会容忍一个冒牌货假装自己的儿子,一直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伊木烙似乎对莫澜脸上涌出的那丝无奈十分满意,随手拿起矮桌上的一枚棋子,勾唇笑着问道,“莫大将军,你知道你的人头值多少银子吧?” 莫澜轻笑两声,扬眉问道,“怎么,王爷最近缺银子花?” 伊木烙仰头大笑了两声,伸手指着莫澜说道,“你这个人倒是挺有趣的,只可惜没有机会能够跟你痛饮几杯。” 莫澜向前探了一步,看伊木烙没有反对的意思,伸手指着窗外平安酒肆的方向,“掌柜的还藏了什么好酒,如果舍得拿出来,我可以舍命奉陪,不醉不归。” 伊木烙停下了狂笑,饶有兴趣的盯着莫澜的眼睛,挑眉问道,“你猜到那是我的酒肆?” 莫澜轻点了下头,其实昨日听完店小二的话,心下已猜到大半,今日刚亮了剑鞘,便被人引到了伊木烙面前,心里更加笃定,这断然不是巧合。 伊木烙微垂下了头没有吱声,莫澜正疑惑之时,忽地听到叮当几声脆响,低头寻去,看到伊木烙藏在暗处的脚腕上套着一条银白色的铁链。 伊木烙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莫澜,轻轻的晃悠着自己的脚踝,引得铁链左右颤动。 “这是?”莫澜强压下内心的震惊,故作淡然的问道。 “想必你也猜到了,伊木离想用莫大将军的脑袋来跟汉王朝谈条件,最好是把整个安国划归到西漠。”伊木烙一脸的满不在乎,边说边玩似的晃悠着脚腕上的铁链,仿佛那只是他带着的一个饰品。 “此消息一出,整个汉王朝都是一片反对之声,只是督国将军莫俞似乎并不敢冒险,不顾一众大臣反对,派人到西漠来求和,伊木离正准备喜迎安国归顺西漠时,却发现他心心念的人质被我放走了。” 莫澜听到莫俞两字时微微蹙眉,没有打断伊木烙的话,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后,悠悠开口问道,“为什么?” 伊木烙皱起了眉头,认真思索了起来,没过多久便又舒展开来,笑嘻嘻的说道,“你是我抓来的,又不是伊木离抓来的,他要是想利用你谈条件,得凭真本事说话。” 莫澜轻笑了一声,伊木烙虽然行事奇怪,倒也不失磊落,伸手指了指他的脚腕,“需要我还你自由吗?” 伊木烙笑着抬起了脚,蔑笑的晃了晃脚腕处的铁链,“你不会真的觉得这铁链子能拴住我吧?不过这次我是真的把伊木离惹生气了,让他关两天消消气也不错,倒是你,不觉得亏欠我什么吗?” 莫澜上前两步,半蹲在伊木烙身边,轻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伊木烙装模做样的想了一瞬,带着一丝耍赖的语气,“我一时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到的时候告诉你。” 莫澜颔首,低声应了一句,“好。” 伊木烙挑眉看向莫澜,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么痛快?我要你做的怕不是什么像喝酒一样简单的事情。” 莫澜轻笑了一声,缓缓抬起了右掌,“我莫澜从不亏欠他人,今日我对明月起誓,应伊木烙一件心愿,若有违此愿,生生世世不得安生。” 伊木烙满意的笑了起来,伸手对着莫澜右手拍了过去,“你的誓言我收下了,我很满意。” 莫澜收回手掌,伸手撩起衣摆,缓坐在了伊木烙身边的矮凳上。 伊木烙转头看了看还挂在高空的明月,开口道,“此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聚了,酒今日是喝不上了,不如我们下两盘棋,如何?” 莫澜伸手摆正棋盘,开口说道,“请。” 伊木烙伸手推过两盒棋笥,伸手说道,“我让黑子给你,若是输了,下次多带两壶好酒来找我。” 莫澜轻笑了一声,也没有再客气,拂过棋笥中的黑子,找了个棋盘的角落处落了下来。 明月点点倾斜,伊木烙却越发有了性质,两人下遍多半个棋盘后,打更的声音从不远处慢慢飘了过来。 莫澜看了看窗外,朝阳已照亮了大半房顶,攥着黑子轻叹了口气,“我该走了。” 伊木烙猛地回过神来,窗外已有人烟气息,伸手接过莫澜手里的黑子,“你走吧,这盘棋我留着,等下次我们再分胜负。” 两股炙热相碰,莫澜不由得缩回了手,抬眼看着一脸正经的伊木烙,端手行礼道,“保重。” 伊木烙弯眼笑了起来,伸手勾起莫澜放在矮桌边的软剑,抚着上面细微的木工纹路,“还没问过莫大将军,这份厚礼可满意?” 莫澜笑了笑,把剑鞘往伊木烙的方向推了几寸,“王爷如何知道我有此剑?” 伊木烙撇了下嘴角,“那次闲的无事便试了试,恰巧合适,索性赠与你,好剑配英雄,就当是个物证,莫大将军可不要忘了给我的誓言。” 莫澜勾唇笑了起来,伸手接过软剑,眼看太阳已升至高空,不敢多加停留,匆匆告别了伊木烙,转头从密道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你的誓言我收下了 我很满意 第91章 危机 莫澜快步赶到了约定的地点,看到茶铺老板已等在那里,正要抬步上前时,突觉有些异样,转头看去,角落处一块不太显眼的石头上刻着暗阁的标记。 莫澜迅速的躲到了旁边的暗处,左右环视,捕捉到不远处掠过几个不太和谐的影子。 莫澜心下一惊,目前仍处于西漠的领地,中原有能力派这么多守卫过来,只可能是那一人所为,莫澜看了看茶铺老板的方向,趁着无人注意时,快步走了过去。 茶铺老板被突然出现的莫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刚要举手行礼问好。不料礼还未行到一半,则被莫澜一把抓了过去。 两人躲到了凉亭的暗处,莫澜伸手摘下脖子上的红宝递给茶铺老板,压低声音说道,“把这个给你主子,告诉他,暂时不要出现在安国。” “小的…”茶铺老板刚要伸手接过,突然愣了一瞬,一脸诧异的看向莫澜,想不明白是何时被他看破了身份,看莫澜脸上泛起一丝急迫,连忙收起红宝石说道,“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莫澜轻点了下头,附在茶铺老板边耳语道,“这周围有很多汉王朝的人,我会往北走引开他们,你往反方向去,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不要回头。” 茶铺老板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坚定的点了下头。 “还有…”莫澜迈出了步子,却仍有一丝不放心,转身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走回来小声说道,“还有,我记得欠你家主子的事情,风波过后,我会尽力脱身返回西漠,叫你家主子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茶铺老板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等着莫澜的命令。 莫澜冲他点了点头,看准时机走出了暗区,丝毫没有遮挡身形的意思,大步向着边卡处走去,还未走出几步,两个戴着帽帷的人迅速向他围了过来,一左一右的走在莫澜身边。 “莫大人,督国将军请您过去一趟。”右边的侍卫压低声音说道。 莫澜点了点头,收起了攻击之势,伸手行礼道,“有劳了。” —— 安国,驻安大使府邸处。 莫澜被侍卫带到了府邸内最西边的小屋,匆匆扫视一圈,周围藏在暗处的侍卫不在少数。 侍卫上前轻叩了三下,里面轻微的脚步声传了出来,莫俞身边的老臣伸手推开了门,看到莫澜后,低头行礼道,“莫大人,里面请。” 莫澜端手回了个礼,抬步向屋内走去,屋内的窗上都贴着一层暗纸。虽是白天却仍显昏暗,莫澜适应了一瞬后,看到屋内的角落处,莫俞正坐在红木正椅上,冷漠的扫视着自己。 “督国大人。”莫澜上前两步,端手行礼道。 莫俞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去,起身走到莫澜身边,用剑鞘挑起莫澜的下巴问道,“怎么,我堂堂汉王朝不够你玩的吗?你没事儿跑来这西漠做什么?” 莫澜没有回避,平视着莫澜的眼睛说道,“让主上担心了,属下只是为了追踪一些信息,才犯险走访西漠。” 莫俞挑眉,开口问道,“什么信息?” 莫澜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伊木烙的身影,略沉吟了一瞬,开口说道,“前几日收到驻安大使上报,近期常常受到西漠的惊扰,臣弟心知最近督国大人因为皇上的事情而心累,愿为督国大人分忧几许。” 莫俞仰面大笑了几声,收回了手里的剑,紧盯着莫澜问道,“就这么简单?” 莫澜端手行礼,一字一顿的说道,“臣弟所说皆为事实。” 莫俞思索了一瞬,收起了攻击之势,转身坐回到了红椅边,冲着莫澜招招手,“你这次查到了什么?” 莫澜抬步走了过去,俯身说道,“伊木离一直想把安国收入囊中,臣弟认为,还应多派人手守在边境,以免西漠突然躁乱。” 莫俞点了点头,看莫澜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索性挑明说道,“你之前是被谁掳走了?” 莫澜屏气一瞬,深知莫离肯定知道了伊木烙的存在,低声回道,“西漠的二王子,伊木烙。” 莫俞饶有兴趣的看着莫澜,嬉笑问道,“怎么回事?虽说这是在西漠边境,能把你活着掳走的人,恐怕也不多见,你中了陷阱?” 莫澜思索了一瞬,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莫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面前的莫澜,轻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莫澜的肩,“下次小心一点,我没有那么多国都可以用来换你的命。” 莫澜微微颔首,若是他不愿,恐怕就是十个伊木烙也无法再次让他束手就擒,抬眼看莫俞还在等着他的回复,端手行礼,“臣弟谨记。” 莫俞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日我就要回中央都城了,你是跟我回去,还是?” 莫澜眼眉轻佻了一瞬,明白这并不是一道选择题。自从小时候被人暗算差点被杀之后,莫俞对他看守更加严密,此次怕是探到了他的底线,微低头回道,“臣弟跟随督国大人回京。” 【作者有话说】:欸 下次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这么久终于看到了点 不知道是什么光的光 是福 是祸。 第92章 马车 一众人返回到中央都城后,各尽其职,又各自恢复到了平淡如死水般的日子。 莫俞返回宫廷内坐回督国将军的位置,表面上没有丝毫波澜,也未在明面处对莫澜做出什么限制,可莫澜潜意识感觉到,周围那些看不见的阻力明显多了起来。 伊木离没有从汉王朝要到安国,愤怒之余便开始时不时带人突袭安国边界,守在边界的汉国军营日夜警惕,严加防守,日子久了,住在周围的汉民也不堪重负,纷纷搬离这个是非之地。 眼看边漠的情况越发混乱,莫俞加紧派了几队人马前去威慑,效果却并不明显,一些常年在中央都城内做生意的异域人越发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上身。 莫澜悠然的在暗阁内熬了些日子,安心的做这一个闲散「阁主」,丝毫不再过问暗阁的大小事,每日练练箭术,品品茶,倒也得个清闲。至于那些守在暗阁外围的影子,只当没有看见。 边漠虽乱,中央都城内却是一片安宁,大多汉民依旧如往常一样,兢兢业业的守着自己的小日子。 大半个月后,莫星言一身黑衣前来暗阁,在后院寻到了正在练箭的莫澜,“阁主,最近有城内有几家酒楼联合起来,在东边的市集处置办了一场厨艺大赛,从今日起连比三日,城内很多汉民都去凑着热闹。” “厨艺大赛?”莫澜手上泄了力,踱步走到矮桌边,拿起绢布细细擦拭手里暗红色的梢弓,小心的收到了一边的木盒子中,“这个时候朝廷竟然还会同意举办这类活动?” “属下不知。”莫星言端手说道,余光扫到木盒子中露出来的一角梢弓,有些晃神。 这把梢弓比正常梢弓要偏小一些,弓身的颜色与阁主那把流星剑十分相似。因为被主人精心呵护,梢弓呈现出一种好看的光泽。 看样子,这把梢弓原来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对阁主非常重要的人。 “星言?”莫澜见莫星言盯着梢弓的方向走了神,直接将音调调高了几分。 “属下在!”莫星言连忙行礼收心,阁主虽近些年温和了不少,但经历过小时候的「炼狱」,他始终对阁主十分忌惮。 “你去城外看看有没有怪事发生。”莫澜淡淡说道,伸手将梢弓重新摆正,合上了木盒子。 莫星言微微蹙眉,不知阁主所言怪事到底是指什么,看阁主一副想要送客的样子,不敢多语,连忙行礼告退。 莫星言走后,莫澜端起有些凉了的白茶轻抿了一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犹豫再三过后,莫澜梳洗一番,换上一身显眼的月白衣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暗阁,前往东边的市集处去凑凑热闹。 果然如同莫星言所说,市集处热热闹闹满是汉民,中央的高台处摆放着几张长条木桌,上面都是一模一样的食材,几个参赛的选手站在各自的桌子旁,等待着比赛开始的响令。 莫澜躲到一旁的酒馆里看了一阵,高台边沸沸扬扬,加油呐喊声充斥着整个街道,慢慢扫过整个市集,并无什么奇怪的景象,端起酒杯来苦笑一声,看来这次是自己想多了。 一壶清酒见底,厨艺大赛也逐步接近尾声,莫澜掏出几枚银钱放在桌边,余光突然扫到一丝异样,几辆马车不知何时停靠在市集边缘处,一群胡商静静的站在马车边,丝毫没有吆喝卖货的意思,马车门半开,里面放着些西域的玩意儿。 莫澜不想让近处的影子察觉出异样,故作淡薄的起身往高台处走去,只见零零散散的几路汉民走过马车边,有些人好奇的凑过去看看热闹,却又不想惹事,不敢轻易下手摆弄,匆匆几眼过后便迅速逃离。 直到今日的大赛结束,胡商仍没有卖出一件商品,莫澜随着人流往外走着,故意不向马车的方向看去,还未走出市集,便看到胡商关起了车门,慢慢悠悠的赶着马离开了市集。 也可能只是来做生意的普通胡商,莫澜轻叹了口气,余光扫过身后不远不近处跟着的影子,在市集随意逛了一会,天将黑时,才回到了暗阁处。 “主上。”莫星言见莫澜返回暗阁,边请安边迅速迎了过去。 “什么事?”莫澜步速不减,直向后院的方向走去。 “今日属下到达边城时,发现边城有宫廷的人守着,告诫属下暗阁的人目前皆无法出城,主上交代的事情恐怕...”莫星言小步跟着莫澜的方向走着,低声回道。 莫澜颔首,这么久都没有打消莫俞的疑心,看来这次他是下定决心要好好管束自己一番了。 莫澜突然想起那几辆来历不明的马车,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又没有社么思路,看莫星言还等在原地,随手挥了挥道,“我知道了,通报下去,没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允许出暗阁一步。” 莫星言不敢多问,双手端向前屈身回道,“诺,属下这就去。” 第93章 玉兔 莫星言走后,莫澜径直走到后院处的一抹绿色前,停步下来,伸手拂过植物有些瘫软的枝叶,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毛冬青本是生长在寒冷地域的植物,莫澜建立了暗阁之后,耗费重金从西漠边境运了几颗回来,日日精心照料下。虽未夭折,但一直这么半死不活的蔫着叶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莫澜有心叫来修理花草的大伯问问原因,见天色已晚,便又作罢,抬眼看到角落处堆积的肥料,想想此时也无事可做,索性脱去外衫,撸起衣袖,找着工具来重新将忍冬下面的土地翻了一翻。 感到微微冒汗时,泥土已翻整了大半,莫澜慢慢直起身来准备休整一下,看到一轮明月正悬在正中,散发着异常的白光。 看的正入迷时,那一抹白色中竟轮番出现小侯爷和伊木烙的侧脸,一样不怀好意的冲着他笑了起来,莫澜使劲摇了摇头,想要赶走脑袋中的景象,从地上捡起土铲,屈着身奋力的挖铲起来。 “他不可能是他。” 莫澜催眠一般的自言自语道,脑海中却一直浮现两人的身影,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最终合为了一个人,莫澜低吼了一声,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前俨然被他抛出了一个深坑,一株毛冬青在坑边摇摇欲坠。 莫澜深叹了口气,发泄般的将手里的铁铲狠狠的甩到了一边,快步走到房间内拎了一瓶梅子酒出来,坐在台阶上狠狠的往嘴里倒着,不知是不是酿制的时间不够,梅子的味道无法压抑其中浓烈的辛辣味,呛的莫澜一阵咳嗽。 还是燕国的梅子酒好喝。 可是燕国已经不在了。 莫澜强忍着咳嗽盯着手里的酒壶,想要扔掉却又有些舍不得,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存酒,最近中央都城内很难找到熟透的梅子,下一波梅子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酿好。 莫澜感觉有些头晕,刚才的酒劲有些上头,见四下无人,索性懒懒的躺了下去,斜靠在台阶边默默的盯着那一束白色,不知什么时候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打扫院子的老伯远远看到阁主的院子内竟然有一抹白色软塌塌的躺在台阶上,一声惊呼,莫澜被他的声音吵醒,起身揉了揉眼睛后,猛然清醒过来,装着不经意的整理了下衣摆,起身站了起来,装作没看到老伯的样子,转身踱步走回了屋内。 以他对莫俞的了解,暗阁周围肯定被莫俞布下了天罗地网,此时怕是肯定无法出城。但那几辆马车确实很可疑,犹豫再三后,莫澜还是简单梳洗了一番,朝着东边市集的方向走了过去。 厨艺大赛依旧十分热闹,莫澜有意到昨日的小酒馆中坐一会,闻到小酒馆门口传来的酒味却忍不住的有些恶心,无奈只能作罢,看了看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汉民,莫澜索性向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几个商人正躲在马车后的阴凉处乘凉,见来了客人也不主动招呼,只是浅浅的指着马车上的货物,表示可以随意看看。 莫澜走到车队队首,一个一个马车看去,都是些西漠的小玩意,其中倒也不乏一些精致的物件。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莫澜慢慢拿起马车上的商品,仔细看着。 走到第三个马车时,莫澜看到摆在角落处的一籽玉料,雕刻成小兔子的模样。虽不精细却也很是讨喜,莫澜拿起小兔子仔细看着,突然心下一惊,小兔子差点从指尖滑下掉落。 这是小侯爷当年送给李厉的那一块籽料! 莫澜努力压制有些颤着的手,轻轻把小玉兔放了回去,余光扫过周围,并无影子跟来的痕迹,试探的开口问道,“这个多少钱?” 一个胡商抬头看到是自己的商品,起身拍了拍衣袍上沾上的灰尘,伸出五个手指懒洋洋的回道,“这个,五钱银子。” 莫澜仍疑心其中有诈,扫视了一圈马车上的其他物件,低声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好货没?” 胡商摇了摇头,用并不利索的汉语说道,“只有这些,别的,没有了。” 莫澜蹙眉紧盯着面前的胡商,看他一脸淡然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其他秘密,眼看厨艺大赛就要结束,莫澜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五枚放在马车边,随手抄起了玉兔攥在手里。 对于莫澜没有讲价的行为,胡商丝毫没有差异,只是学着汉人的样子敷衍的端了端手,走到马车边收起了银钱。 莫澜无心久留,生怕莫俞派来的影子看出什么端倪,最后扫过胡商一眼,攥着玉兔抬步离开了市集。 这也许只是巧合。 莫澜用手指反复临摹着玉兔的模样,一心安慰着自己。毕竟当年见过这个摆件的人也不多。除了当时送出和收到礼物的两人,也只剩自己见过这只物件。 李厉已经死了。 难道是? 不可能。 莫澜又一次否定着自己,他若是还活着,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不可能。 第94章 锁链 正午的强光照到莫澜侧脸时,莫澜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恍惚中伸手挡着那一抹光亮,感觉手心被硬物硌的生疼,翻过手腕打开手掌,玉兔的形状被完完整整的印在了手心里。 这是什么时辰了。 莫澜轻手将玉兔放在旁边的矮桌上,抬手揉着有些发紧的太阳穴,看到自己还穿着昨天外出的那身袍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以自律闻名的暗阁阁主竟然逐渐变成了一个时常酗酒的邋遢大叔。 洗漱完毕后,莫澜轻一脚浅一脚的迈出了房门,日上三竿,厨艺大赛应该已经接近尾声,转身盯着桌上的玉兔思索了一瞬,回屋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外袍,朝着东边市集的方向走去。 市集的角落处仍聚集着那几辆熟悉的马车,胡商仍旧不知躲在什么地方乘凉,莫澜匆匆看了几眼,没有什么能入眼的玩意儿,再一次认定是自己想多了,此事与故人应该并不瓜葛。 莫澜苦笑一声,正巧厨艺大赛结束,踱着步子随着人群慢慢向外走着,挤满汉民的街道显得有些狭小,莫澜也不着急,随意的左右看去,本能觉得有一丝奇怪,定睛寻去,隔了几个汉民之外,一抹秀银色若隐若现。 莫澜心里一紧,看了看身后的影子,朝着这抹银色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终于甩掉了影子之后,莫澜在几个街角外追到了那个手腕上挂着同心锁的少年。 “哪来的?”莫澜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怒声问道。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狡猾,舔了舔嘴唇说道,“我家主子赏我的,怎么,你还想明抢不成?” 莫澜看了看四周,不敢确定还有没有莫俞的人在周围,拽着少年快步走到一处暗地购置的暗阁的房产,翻出钥匙打开了院门,伸手把少年推了进去。 锁上院门后,莫澜盯着少年开口问道,“你家主子在哪?” 少年活动了一下被莫澜拽的酸疼的手腕,眼里却没有一丝恐惧,满不在乎的说到,“我家主子说了,就这么告诉你这游戏就不好玩了,他人在哪,得你自己亲自去寻。” 莫澜面上看不出一丝波澜,蹙眉盯着眼前的少年,能被伊木烙派来报信的人应该是他的贴身心腹,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是十分肯定莫澜不敢把他押在身边。 “游戏规则不是你主子一个人定的。”莫澜轻声说道,伸手打了个响指,两个暗阁的暗卫从院内走了过来,端手向阁主行礼。 “把这个人带回去。”莫澜指了下少年吩咐道,看他的脸上终于有一丝震惊,暗笑了一声说道,“带到暗阁的地牢去,没我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诺。”暗卫答道。 少年还未来得及怒骂出声,便被暗卫按住了嘴,正要拉下去时,莫澜突然伸手阻止了暗卫,抬步走到了少年面前。 少年一脸怒气的瞪着莫澜,左右看着被暗卫锁住的胳膊,示意莫澜赶快叫人把他放开。 莫澜没有理会少年的挣扎,面无表情的抽出软剑,对着少年手腕处挥了下去,少年吓得紧闭上了眼睛,一声脆响,同心锁应声而落。 “带走。”莫澜挥了挥手,对着暗卫说道。 暗卫应了一声,左右架着有些瘫软的少年离开了院子。 众人走后,莫澜蹲下身从地上捡起那条被他削断的锁链子,仔细看着,虽略有差异,但锁头部分与原先在西漠赢来的那条完全一致,看起来很像同一个匠人所制。 莫澜小心的收起了锁链,思索了一瞬后,还是有些没有头绪,叫来暗卫吩咐着,让莫星言有时间回一趟暗阁,多在院子里逗留了一会后,莫澜从后院处的密道翻了出去,多绕了几条大道,返回了暗阁。 —— 出乎意料的是,莫澜关押了少年后,伊木烙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中央都城内又恢复了平静如死水的日子,厨艺大赛的状元被聚福楼高价请了回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波澜。 说是厨艺大赛,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民间的闹剧罢了。 莫澜轻蹙着眉头看向手里的玉兔,又撇了眼放在旁边断成两截的锁链,越发觉得这两件事应当都是伊木烙所为,只是按照他的性子,应该早就找机会冲过来要人了才对,怎么等了这些日子,依旧毫无音信。 一个高级暗卫向着莫澜的方向走了过来,停在了莫澜五步之外的地方。 “还是没有莫星言的消息?”莫澜低声问道。 暗卫端手行礼,“回阁主,还未查到相关消息。” 莫澜无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玉兔,莫星言的失踪,算是如今最有利的一条线索,看暗卫仍等在原地,开口问道,“还有什么消息?” 暗卫低头回道,“回阁主,今日宫内传来消息,安国边境暴乱,督国将军准备亲自出征平反。” 莫澜坐直了身子,有些吃惊问道,“莫将军要亲自出征安国?何时的事?” 暗卫回道,“今日刚传出的消息,应该就是近几日出发。” 莫澜深吸了口气,思索了一瞬后,摆手让暗卫退下,转身拿起锁链,嘴角突然泛起了一丝邪笑。 我倒要看看你想要干些什么好事。 【作者有话说】:小魔王看来要准备现身了 hhhh 第95章 放权 宫内督国大将军准备带兵出征的消息一出,整个中央都城内一片叫好。 自从十几年前那场乱斗,西漠夺走了燕国之后,整个汉王朝总有一股怨气憋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把自己的领土夺回,此次终于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纷纷走上街头为督国将军歌唱赞歌。 莫俞宣莫澜进宫时,莫澜正在后院处练习箭术,看到莫俞身边贴身奴仆亲自来到暗阁,莫澜赶紧收起了梢弓,稍作整理后便随着来人进到了宫内。 莫俞被众人围在了中间,正在试穿一件全黑色的战袍,见莫澜到了,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人先退下,摘下头盔放在一边,示意莫澜走近些。 “此次一去,也不知道要打多久,我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把这里委交给你。若有谁人敢趁这个时机叛乱,你就...” 莫俞抬起手做手刀状,在脖子上横着划了过去。 莫澜端手,没有一丝感情的回道,“谨遵督国将军教诲。” 莫俞轻叹了口气,君臣之礼尴尬,兄弟之情又有损威严,越发不知该如何与这个亲弟弟相处,看他一副不讲私情的样子,莫俞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向着莫澜递了过去。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宫廷内的守卫都由你来调用。” 莫澜微愣了一瞬,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过来,莫俞自从掌控了朝廷之后,便很忌讳把宫廷内的守卫权放给外人,以免他人趁乱造反。 这次突然让出了调用权,难道是莫俞对自己的试探? 莫俞看到莫澜脸上涌出的一丝疑惑,难得心情不错,笑着过去拍了拍莫澜的肩,“虽然这些年咱们兄弟二人有些疏远,但这世上,我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莫澜心底有些复杂,在莫俞决定要把小侯爷当弃子前,他确实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小侯爷的死,最终还是他造成的。 除非... 莫澜定了下心,手中捏紧了令牌,俯身说道,“臣弟定坚守住这片土地。” —— 莫俞率兵出征的第三日,中央都城的汉民逐渐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莫澜试探性的调用着手里的兵权,发现莫俞确实把所有在宫内的权力都下放给了他,再三确认宫内确实没有了监视他的人后,莫澜多绕了几圈,静悄悄的来到了暗阁的地牢处。 被囚禁的少年安静的坐在地牢最里面的牢房内,脸上少了一丝桀骜,多了一丝疲惫,见莫澜到访,也没有什么吃惊的情绪,默默的挪了挪身子,不愿正眼看向莫澜。 “气性这么大。”莫澜轻笑道,抬手接过牢房的钥匙,挥手让众人退下,不紧不慢的打开了牢门的铁索。 少年听到铁锁解开的声音,有些想转过身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想到这个讨厌的人还守在门口,便强压下好奇,硬生生的对着牢墙坐着。 莫澜走进牢房,伸手拿了一簇黄草堆在一边,整理了下衣摆后缓缓坐了下去,看牢房外已无他人,冲着少年小声说道,“前一阵子眼目众多,我实在不放心让你在中央都城内来回走动。” 少年不屑的撇了一眼莫澜,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莫澜笑着递过同心锁链,带着些讨好地语气说道,“当时为了斗气,不小心弄断了你的链子,等我到时候到西漠再给你寻一条更好的。” 少年挥手打掉了莫澜手上的链子,“你到底想干嘛?” 莫澜也没动气,俯身捡起了草垛上的同心锁,“现在中央都城内比较安全,如果你想出去,请便。” 少年挑眉看着莫澜,似乎并不相信他的话,见莫澜没有阻拦,少年猛地起身往门口跑去,跑到门外后,见莫澜还是坐在原地看着他,终于有些放心了起来。 “给你主子带句话。”莫澜见少年准备要离开,扬声说道。 少年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莫澜没有说话。 莫澜随手捻了一缕黄草,低声说道,“让他把我的人放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我。” 少年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听懂莫澜的意思,看他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地牢。 莫澜拍了拍手里的碎草,摘掉衣摆上沾上的几片黄色,起身走到牢门口,随手把钥匙挂在锁头上,把同心锁紧紧的握在手里,慢慢走出地牢口,看了看毫无人迹的街道,也不着急追踪少年的踪迹。反而是一脸轻松的往那家熟悉的酒家走着。 【作者有话说】:哄小朋友的莫澜童鞋 第96章 重逢 莫澜开始喝第三壶梅子酒时,一只黑色的影子慢慢靠了过来。 莫澜没有理会,只是缓缓剥好了盘子中最后一颗白果,又工工整整的放回了盘子里,放下了酒钱后,起身走出了酒肆。 “阁主,他出了地牢后在都城内转了几圈,期间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之后叫了辆马车,最终到城郊处的平安酒家住了下来。”黑影跟上莫澜,小声报着。 莫澜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城东郊处那家平安酒家?” 黑影小声应道,“是的,他住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莫澜摆了摆手让他退下,低声说道,“若有什么其他异常,再报给我,要一刻不停的盯着他。” 黑影应了一声,慢慢退了下去。 月色清高,街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还在营业的铺子,酒散了几分后,莫澜骑马到了东郊处,远处的打更声已经超过三声,街上空无一人,莫澜把马匹拴在平安酒家的马厩处,独自一人在酒家的周围寻找着蛛丝马迹。 酒家住客的厢房都已没有了光亮,看来少年也折腾累了,上床睡了过去,莫澜觉得周边有些眼熟,一寸寸寻去,突然想起这是当年小侯爷第一次来中央都城时下榻的酒家。 这一定不是巧合。 莫澜打定主意,辨别了一个方向后,向着远处的建筑奔去。 天蒙蒙亮,莫澜微喘着气,看着眼前的娼妓馆,有一丝犹豫要不要进去。 正值莫澜犹豫之时,娼妓馆的正门处打开了一道门缝,一个打扮得体的少女悠然冲着莫澜走了过来,俯身行礼道,“莫将军,我家主人有请。” 莫澜勾起了一边的唇角,看来这个异域王子也算好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的端手回礼道,“有劳姑娘。” —— 伊木烙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指捏起一小串碧绿的葡萄,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着,看莫澜跟着侍女走了进来,懒洋洋的冲他打了个招呼。 “莫将军,早啊。” 莫澜勾唇笑了一声,正式的回礼道,“见过伊木王爷。” 伊木烙大笑了两声,挥手让侍女退了下去,屋内一时非常安静,只听得到他轻咬葡萄的声音。 莫澜也不着急,转身给自己寻了个木椅,整了下衣摆后稳稳地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美景」,一副欣赏的样子。 不一会儿功夫,伊木烙吃的有些乏了,讪讪的把手里的葡萄扔回了玉盘中,伸了个懒腰后盘腿坐了起来,“将军这么早到访,有何贵干?” 莫澜轻笑了一声,明明是你派人来我眼前乱晃,让我知道你人已经在中央都城了。如今却倒打一耙过来问我,于是不客气的问道,“你的人我放了,我的人在哪?” 伊木烙眉眼一挑,含笑问道,“小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敢扣住将军的人,将军怕不是听错了消息,错怪我了吧?” 眼看外面人声热闹了起来,莫澜也不再绕弯子,起身走到伊木烙身边,越发逼近他的侧脸,伊木烙的皮肤十分白皙,不像是在西漠长大的王子,倒像是汉王家的贵族。 两人越靠越近,彼此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莫澜最终附在伊木烙耳边说道,“我得走了,这里不比安国,你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你能找到我的人。” 伊木烙笑着摇了摇头,“明日子时,如果你还想要你的人,我要你准时出现在这里。” 莫澜思索了一瞬,点头应了下来。 伊木烙盯着莫澜的眼睛,身形未动,依旧若隐若现的贴着莫澜的侧脸,伸出手去够着不远处矮桌上的青葡萄,不小心碰掉了几串也全然不在意,只是勾过了一小串,笑着咬掉了一半,冲着莫澜递了过去。 “莫将军既然做了承诺,那就一定要来哦。不然我就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见到你的人了。” 莫澜勾唇笑了一瞬,就着伊木烙的手,把剩下的半个葡萄吃了下去,双手使劲撑了一下窗沿处,直立起身来。 窗外忽然响起大批马蹄声,两人脸色一变,匆匆向窗外看去,莫俞领着一队人马,定定的立在娼妓馆外,一动不动的看着藏有两人的窗户处。 伊木烙一脸震惊的看着莫澜,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最终还是出卖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唔 莫澜你学坏了 怎么能出卖伊木王爷呢 第97章 取舍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还没等伊木烙愤怒的话问出口,莫澜便一把将他按了下去,匆匆向外看了一眼,顺着窗户跳了下去。 “督国将军。”莫澜走上前去,对着莫俞端手行礼道。 莫俞面色很冷,低声嗯了一声,也没有叫莫澜起身,只是静静的盯着他看着。 莫澜知道莫俞这次出征只是一个试探,而莫澜则是直接踩进了莫俞布置的陷阱之中,如不是自己,莫俞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找到伊木烙的下落。 此时正值汉王朝与西漠大战,若今天让莫俞带走伊木烙,后果不堪设想。 莫俞等的有些不耐,见莫澜没有主动禀报的意思,抬手叫着身后的侍卫,准备直接派人进娼妓馆内搜查。 “督国将军。”莫澜半起身叫了一句,似乎有一丝拦截的意思。 莫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莫澜道,“说。” “督国大人一路奔波,怕是有些劳累,这荒郊野外又有些危险,万一受到埋伏,恐怕损失惨重。不如属下先护送督国将军回宫休息,等改日整顿好后再商议下一步大计。” 莫澜一字一顿,不紧不慢的说道。 莫俞蹙眉,视线透过莫澜往外看去,不远处的树林内似乎有些黑影闪动,训练有素的将自己的人马围了起来,似乎有人下个命令就能直接冲过来交锋。 宫廷侍卫的令牌在莫澜手里,周围又都是暗阁的人,莫俞看了看随身带回的小部队,深知若在此地起了冲突,肯定落不下好处。 莫俞没有再下其他命令,看向莫澜的目光带了一丝阴冷,静默了许久后,见莫澜态度坚决,抬头看了看娼妓馆,开口问道,“刚才跟你一起在厢房里的人是谁?” 莫澜面上没有丝毫变化,端手尊敬的说道,“回督国将军,厢房内只有属下一人,并无他人。” 莫俞眉头一紧,咬紧牙关问道,“你一人无事,大清早的来这娼妓馆做什么?” 莫澜没有丝毫退让的样子,身后树林中的影子也保持着随时就要攻击的架势,“回督国大人,属下只是过于思念一个故人,想要尽一切法子来一解相思之苦罢了。” 厢房内的突然有一丝细小的动静,不知是碰倒了什么器皿,莫澜坚定的看着莫俞,不肯退让一步。 莫俞深屏住一口呼吸,看着眼前倔性子的弟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了一瞬后,莫俞终于不再坚持,抬手做出了收队的手势。 莫澜上前两步,对着莫俞单腿跪了下去,扬声说道,“属下恭送督国将军回宫。” 莫俞无奈的点了点头,伸手招莫澜过来到身边,低声问道,“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刚才与你一起在厢房内的人是谁?” 莫澜坚定不移的看着莫俞,缓缓开口说道,“回督国大人,厢房内确实并无他人。” 莫俞猛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这个亲弟弟是不可能把西漠的二王子交出来了。随即作罢,猛地夹了下马肚子,带着随身的队伍离开了娼妓馆。 确认莫俞的人都离开后,莫澜轻叹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让周围暗阁的人先原地不动,自己则是返回了娼妓馆的房间内。 厢房的窗户紧闭,莫澜推开房门后发现一片漆黑,好不容易适应了黑暗后,看到厢房正中的位置,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被随意丢在伊木烙的脚边,伊木烙手里的软剑正死死的抵住他的脖子。 “莫将军,你这唱的是哪出啊?”伊木烙随意的玩着手里的软剑,阴阳怪气的说道,全然不顾及剑尖在莫星言脖子上划出的各种细小的伤口。 莫澜无奈的开口道,“我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你把他放了,我担保你安全离开此地。” 伊木烙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指尖慢慢用力,莫星言的脖颈处渗出点点鲜血,“我要是不乐意呢?” 莫澜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慢慢哄说问道,“请问王爷您想要些什么?” 伊木烙用另一只手撑着脸,仔细地思索着,不一会突然笑了起来,用剑指着莫星言说道,“我想要他的命,如何?” 莫澜见伊木烙不像是在开玩笑,也顾不上其他,趁他略微走神的功夫飞扑了过去,伊木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手挥剑向莫澜刺去,割破了他的衣袖后,直接划过他的胸膛,剑上留下了一抹红色。 莫澜趁机把莫星言推到房门口,伸手按过伊木烙的剑,抵在自己的脖颈处,低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伊木烙见状,也不再纠结莫星言的去留,只是冷笑说道,“能让莫将军舍出性命救下的人,莫非是莫将军的心上人?” 莫澜用另一只手拉着伊木烙往外走着,低声哄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在这里我斗不过莫俞的人,我们先离开。” 伊木烙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顺势卸了力,装作是挟持莫澜的样子,逼退一众暗阁的人后,随着莫澜离开了娼妓馆。 【作者有话说】:只是过于思念一个故人,想要尽一切法子来一解相思之苦罢了 第98章 折磨 离开娼妓馆的范围后,莫澜指着暗阁地牢的方向,示意伊木烙跟着他过去。 暗阁的人守在外围,伊木烙「挟持」着莫澜走进了地牢处,一时空气安静的可怕,伊木烙的随队亲信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们先下去吧。”沉寂了一阵后,伊木烙开口道。 他们都是被伊木烙亲自挑选出的将士,只听从于他一个人的命令,随队亲信互相看了一眼,对着伊木烙行礼过后便跟着暗阁的人退了下去。 “为什么救我?”人群散尽后,伊木烙扔掉了手里的软剑,随意的坐到地牢内的长椅上,盯着莫澜问道。 莫澜俯身捡起软剑,仔细将其中的血迹擦干净,轻手放在木桌上,没有吱声。 “你让莫俞抓我走,岂不是大功一件。不过你现在早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之身,有没有这一件功劳对你影响也不大...” 伊木烙自说自话着,似乎并没有让莫澜回答的意思。 “莫非,莫将军你是在还我上次救你的恩情?”伊木烙调侃的说道,身子又慢慢软了下去,慵懒的靠着木桌,眼睛看向莫澜的方向等着他的答案。 莫澜轻笑了一声,余光看到伊木烙刚被不小心蹭破皮的手腕,从怀中掏出金创药,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小心的拿过他的手仔细地抹起药来。 伊木烙也没有挣扎,随意让莫澜摆弄,嘴里继续喃喃道,“如果不是的话...” 莫澜仿佛没有听到伊木烙说话一样,上好药后,仔细拿过他另一只手看了起来,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 伊木烙突然抽出了自己的手,不怀好意的凑过去,贴着莫澜的脸问道,“莫将军不会是对我动了心吧?” 莫澜意外没有躲开,反而是迎着伊木烙凑了过去,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是啊,我动心了。” 伊木烙愣了一瞬,莫澜与他想象中的反应完全不同,向后挪了一寸,略有些结巴的说道,“莫将军也太容易动心了吧,刚刚才听到你对谁的思念之情难以平息,转身就能过来跟其他人说情话吗?” 莫澜轻笑了一声,向着伊木烙的方向又向前了一寸,伸出右手撑在伊木烙身后的石墙上,手腕处的银色从被刺破的衣袖中露了出来,冰凉的贴在伊木烙的耳边。 “你闹够了没有,小侯爷。” 伊木烙愣了一瞬,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莫澜,莫澜见他一副不想承认的样子,俯身下去扒着他的布靴,伊木烙这才缓过神来,使劲在莫澜手里挣扎着,却怎么也敌不过莫澜的力气,只能由着他把左脚的布靴脱下。 莫澜期待的同心锁并没有锁在伊木烙的脚踝处,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条面目可憎的伤疤,小腿处有两处不正常的扭曲,看的莫澜心底一寒。 伊木烙此时也不再挣脱了,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把小腿搭到了莫澜手上,让他自己看个清楚。 “我...”莫澜指尖感受到伊木烙有些冰凉的小腿,慢慢拂过那两处扭曲,一时有些哽咽。 “小时候被我爹打得,嫌我不听话,命人打折了我的腿,我当时有些害怕,便顺着山崖处滚了下去...” 伊木烙看着莫澜的脸色越发苍白。反倒舒服的向后靠在了石墙上,越发自在的说道,“后来正好赶上了战乱,我爹无暇顾及我,我大哥正好狩猎路过,见我还有点利用价值,便偷偷把我救了回来,找了些不靠谱的江湖郎中对付着,好歹捡回了一条小命...” 莫澜猛地起身,一拳打在了一边的木桌上,木桌应声倒塌,低声嘶吼了两声后,转身对着小侯爷跪了下来,举起右手起誓,“原先的事情我不再辩解,自从之后,我必以我性命担保,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若未做到,我...” 伊木烙起身把莫澜的手拽了下来,眼眶也有些红润,“过去的事就算了,此次回来,我是要这大汉王朝内,重新姓回刘!” 莫澜死死的咬着嘴唇,内心一路挣扎,思索了片刻后,就着伊木烙手上的力站了起来。 “北落的命是小侯爷给的,必将赴汤蹈火,如他所心愿。” 【作者有话说】:终于!! 过程虽虐 结果还是好的! 第99章 往事 两人「坦诚相见」后,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小侯爷觉得有些冷,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还少穿了一只鞋,怪笑了一声,俯身拿起布靴坐着穿了起来。 莫澜轻坐在小侯爷身边,有些愣神的看着他,事发突然,他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缓过来。 “欸。”小侯爷穿好鞋,用胳膊肘撞着莫澜,“你什么时候叫莫澜的?宫里面那个督国将军真的是你哥哥?” 莫澜缓了下神,眼神不由得垂了下去,不敢直接看向小侯爷,小声解释道,“我跟我哥哥从小便没了父母,一路从燕国乞讨流浪到了中央都城,高全当年看上了我们没有背景,抓了一批孤儿进宫,培养成了顶尖杀手...” 小侯爷默默听入了神,见莫澜停了下来,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然后呢?” 莫澜有些红了侧脸,伸手用掌心包裹上小侯爷的手背,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中央都城的权贵癖好奇特,不知是哪个权贵听闻了我的,我的一些事情,去问高全要人...” 莫澜的声音越来越小,小侯爷本是一脸疑惑,看到他的样子后突然反应了过来,轻佻着拿指尖去挑逗莫澜的下巴,“然后呢?你就被高全送人了?” 莫澜伸手抓住了小侯爷不安分的手,眼里满是坚定,“我杀了他,惹怒了高全,他不敢在中央都城动手,派人押送我到燕国,想让秦督尉寻个罪名处决了我。” 小侯爷本还在莫澜手里挣扎,听到处决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眼里的调戏皆散去,只剩清澈。 “然后,我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被你拼死救了回来,那之后,我就不想做莫澜了,只想做你的沈北落。”莫澜轻声说道,手腕处的锁链露了出来,叮铃响着。 “谁拼死救你了,我是闲的也是闲着,索性拿你做做实验。”小侯爷嘴硬的说道,玉一般的侧脸多了一丝红润,转过头去不再看莫澜的方向。 莫澜轻笑了一声,顺着小侯爷偏头的方向看了过去,过了这么久,还是觉得眼前的人不像是真的。 小侯爷沉默了一瞬后,突然开口发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莫俞的?你不是失去了记忆了吗?” 莫澜面色一沉,似乎有些不愿回忆那些事情,看小侯爷还在等着答案,咬牙说道,“我第一次回到中央都城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见到莫俞的那瞬间,便想起了所有的事。” 小侯爷低声应了一句,轻叹了口气问道,“算计我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莫澜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莫俞已经有那么大能量,我当时若知道他能伤到你,我一定会在你发现之前把他处理掉。” “这么多年,我看你跟着他混的也挺好。”小侯爷阴阳怪气的说道,随意甩掉了莫澜的手,懒懒的瘫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莫澜咬紧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许久后,小侯爷开口问道,“如果我让你杀了他,你肯吗?” 莫澜迟疑了一瞬,有些为难的看着小侯爷,一时间没有说话。 小侯爷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嘟着嘴说道,“那换个人,你把你刚才那个手下交给我怎么样?” 莫澜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有些求饶的看着小侯爷。 小侯爷有些气恼,一双碧眼瞪着滚圆,指着莫澜怒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说什么如我心愿,你滚吧,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 莫澜连忙用身子护着小侯爷的手,怕他意外打到墙上受伤,着急的解释道,“我不杀莫俞是因为以我的能力目前可能办不到,我怕空许诺了你又没做到,我不想动莫星言是因为...” 小侯爷咬着牙问道,“为什么?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说破天的理由,这个人又是你的贴身,又值得你舍命相救,你说说,为什么不能动他?” 莫澜警惕的看了看周围,附在小侯爷耳边小声说道,“他本名叫刘言,是你亲哥哥的遗腹子。” 【作者有话说】:OMG 往事!! 第100章 做局 小侯爷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看莫澜一副坚定的样子,明白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我哥哥的?”小侯爷断断续续的问着,怪不得看到这个少年会有一些熟悉的感觉,这么多年,莫澜竟然敢把这么一个危险的炸弹带在身边,“莫俞知道吗?” 莫澜轻摇了摇头,“当年事态紧急,我没能救下太子妃,刘言的身份只有我知道,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是个战乱中的孤儿。” 小侯爷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能在当时骗过所有人把前燕国太子的遗腹子救下来,这中间肯定还有很多波折,小侯爷不禁收起了攻击之势,整个人慢慢软了下来。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沉默了许久过后,小侯爷开口问道。 “把刘言抚养长大,找到你,然后看你想怎么做。”莫澜坚定的开口道。 “好。”小侯爷拍了下手掌,摘掉了衣摆上挂着的干草,一双眸子里满是坚毅,“反正这中央都城我是一定会拿回来的,你若是肯,就跟我一起去抢,你若不愿...” 莫澜起身站到小侯爷身边,温柔的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 莫俞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休整过后再去往前线,在宫廷内洗漱过后,奴仆把精致的饭菜端了上来,待宫女试过没有毒后,莫俞边看起了兵书,边动起了筷子。 “督国大人,莫澜在外求见。”莫俞的贴身老奴缓缓上前,小声说道。 莫俞放下手里的兵书,心里有些疑惑,思索了一瞬后,开口道,“让他进来。” “诺。”老奴双手端起行礼后退了下去,脚步声由远至近,莫澜被他带到了莫俞面前。 莫俞摆了摆手,示意宫女填双碗筷,招手招呼着莫澜说道,“还未用膳吧?来跟我一起吃一点。” 莫澜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向莫俞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丝道不明的含义,等到宫女摆好了碗筷,莫澜依旧没有动弹,莫俞思索了一瞬,挥手叫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空荡荡的寝宫中,莫俞的声音多了几声轻微的回响。 莫澜转移了视线,默默盯着双脚前方的区域,莫俞也不再勉强,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突然觉得眼前的汤羹味道有些奇怪,抬眼向莫澜看去,发现他也正抬起了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莫俞的汤匙掉落在了汤碗中,一脸不敢相信的指着莫澜问道,“你...?” 莫澜迅速上前,掏出匕首向莫俞刺去,莫俞一个俯身倒地,从布靴中掏出随身所带的暗器,在莫澜冲过来的一瞬向他掷了过去。 莫澜也没有闪躲,任凭暗器滑过胳膊,留下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另一只手上前,从莫俞身后绕过,用匕首死死地抵住他的脖颈处。 莫俞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冰凉,片刻之后便冷静了下来,扬声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下不了手的,你想要什么说出来便是,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那你把这片江山还给我吧,我考虑考虑放你条生路。” 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从殿后传了过来,莫俞愣了一瞬,想要转头找着声音的来源。不料却被莫澜死死抵住,匕首轻轻划过莫俞的脖子,滴滴鲜血顺着脖颈出滑落。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的功夫,身着汉服的小侯爷便出现在了莫俞的视线范围之内,脸上一抹邪笑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既然小侯爷能出现在这里,说明这里的守卫应该都被莫澜干掉了,莫俞轻叹了口气,笑着回道,“好久不见啊小侯爷,你还真是命大,看来当年我无论如何应该派人找到你才是。” 刘珩仰头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脸上换上了一副阴冷的表情,“你能力也不小嘛,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先把你干掉。” 莫俞勾唇笑了笑,反手拍了拍莫澜拿着匕首的手,“我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容易一根筋。” “他这样很好,我很喜欢。”刘珩笑着看向莫澜,下一瞬凶狠的跟莫俞说道,“你的命还在他手上,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狂妄了吗?” 莫俞冷笑了两声,从怀里掏出另外两个暗器扔在了桌子上,反着丝丝银光,“我可是高全手下的第一暗卫,谁的命在谁手上,还说不一定呢,你说对吧,弟弟?” 刘珩慌了一瞬,转头看向莫澜,莫澜微抿着嘴没有理会,手里的劲道丝毫没有减弱,笑着跟刘珩解释道,“暗器有毒,我没事。” 刘珩看向莫俞手臂上的伤口,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中多了一丝担心。 【作者有话说】:江山和你的沈北落 你看着选吧 第101章 挣扎 “怎么样小侯爷,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莫俞冷笑的看着眼前的刘珩,开口问道。 刘珩有些犹豫,莫澜手里的匕首却丝毫没有放松,抢在刘珩前开口说道,“你的毒并不是无可解,这还算不上是你能谈判的筹码。” “真的吗?”莫俞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丝毫不顾及匕首的尖锐向后靠了几寸,“能让你这么不在乎生死的人也不多了,看来你是真的很中意他。” 刘珩有些犯愁,看莫俞的样子,他对他下的毒很有把握,沈北落很有可能因为自己而故意说他可以解这个毒。 “放了你,你会给我解药吗?”刘珩沉吟了一瞬,开口问道。 莫俞的眸子快速转着,最终扬声说道,“放了我,你们永不再回汉都,我可以考虑考虑不再追究这件事,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莫澜见小侯爷有些犹豫,刚要开口却被小侯爷拦了下来,刘珩慢慢走到桌前,向前探身笑着说道,“好啊,你告诉我解药在哪,我给他吃下之后,立马放你走。” 莫俞笑着摇着头,半靠在了身后的软椅上,开口说道,“小侯爷说笑了,看你现在巴不得撕了我得样子,我要是告诉你解药在哪,我还能有活路?” 刘珩阴笑了两声,趁两人都没注意时,垫着衣服把桌上的暗器捡了起来,对着莫俞刺了过去,莫俞闪躲不及,大臂处多了三道血淋淋的印子。 “你若是不怕死的话,我就陪着你在这里熬着。”刘珩扔掉暗器,整理好衣摆后在莫俞对面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莫俞伸出另一只手,毫不在意的的擦掉了胳膊上渗出来的血迹,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珩没有说话。 莫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俯下身问道,“大汉印章在哪?” “在这大殿里。”莫俞笑道,想要转过头看向莫俞,却被匕首刺破了脖颈,无奈又转了回来,“不错嘛,我的亲弟弟,跟了我这么久,总算知道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莫澜和刘珩对视了一眼,知道找到印章的概率可能比找到解药还低,莫澜向刘珩身后的暗室看去,刘珩点了点头,莫澜用力将莫俞拽了起来,推着他向暗室走去。 确认莫俞双手双脚都被捆绑好,周围也没有什么利器可以利用后,莫澜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莫俞,转身要离去的时候,莫俞开口说道,“此一别,怕是永别了吧?” “我不想伤了你。”莫澜小声说道,垂下头不敢面对莫俞。 “他坐不稳这个江山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现在的身份可是西漠的小王子。”莫俞接着开口说道。 莫澜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随你吧,反正你的性子,我从小就改变不了你。”莫俞轻笑了两声,向后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去,“不过兄弟一场,我提醒你,汉王朝的大军就在不远处的郊外等着,今天天亮后如果你还找不到印章,恐怕他们就会按照我的命令冲进来,你的这些宫廷侍卫抵挡得住吗?” 莫澜停顿了一瞬,看了看暗室外小侯爷的方向,低声说道,“我会尽力。” 莫俞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轻闭上了眼睛开始养神,不再理会莫澜。 莫澜轻叹了口气,轻掩上了暗室的侧门,向着外面走了过去。 刘珩正围着莫俞吃饭的地方找着什么,看到莫澜出来,开口问道,“这个毒,你能解么?” 莫澜勾唇笑了起来,把受伤的胳膊藏到了身后,“放心吧,就是我解不了,你也一定能解,你可是远近闻名的毒王啊。” 刘珩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转身继续翻找着印章,“你说他会放在什么地方啊?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是随身带着吧?” 莫澜的脸色有些沉重了起来,这么多年一直无法完全摸透哥哥的性子,深知莫俞说的没错。如果天亮之前找不到印章,他和小侯爷有可能都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我多派些人手在他寝宫和议事厅找一找,你不如先回到郊外处的客栈休息,等我有消息了通知你。” 刘珩走上前狠狠的推了莫澜一下,“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的鬼主意,赶紧派人去找,我就守在这,看不见印章我是不会一人独走的。” 【作者有话说】:到底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第102章 印章 莫澜征集了所有暗阁的人到宫殿的各个角落处寻找着印章的下落,眼看天色已慢慢转亮,心底涌上了越来越多的不安。 刘珩在宫殿内的最高处假山上找到了一筹莫展的莫澜,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刘珩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紧挨着莫澜坐了下来。 莫澜仿佛知道身边是个熟悉的人,轻声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刘珩的手轻轻地捻了起来。 “你说,咱们要是真的找不到印章,会怎么样呢?”刘珩轻声问道,像是在问刘珩,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会的。”莫澜异常坚定的说道,手上不自觉地用了些力道,十几年前他没能护住身边的人,现在绝不会让悲剧再次上演。 刘珩转着身子看了看周围暗处还在忙碌的暗卫,开口问道,“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莫澜轻摇了摇头,莫俞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平时从不会轻易暴露内心所想,想要从他手里找东西,十分困难。 莫澜轻叹了口气,翻手拍了拍刘珩的手背,“我再去找他聊聊。” 刘珩跟着莫澜一起站了起来,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莫澜勾唇笑了起来,反手拉过刘珩的手,“好啊,我们一起去。” 两人一路走到了关押莫俞的寝宫处,莫星言一身黑衣守在宫门口前,见莫澜到了跟前,俯身行礼道,“阁主。” 莫澜低声应了一声,指了指寝宫内的方向,“督国将军还好么?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莫星言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刘珩从莫澜身后冒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着,莫星言立马摆出防御姿态,抽出佩剑冲着刘珩挥了过去。 莫澜一把抓住莫星言的佩剑,剑锋太快直接划破了手掌,莫星言连忙扔掉了佩剑,俯身请罪。 “没事。”莫澜松了手,佩剑掉在了地方发出叮当的响声,随手撤下了袖口处的布衫缠住了手上了伤口,拉过刘珩对莫星言说道,“这是我的一个故友,之前有些误会没说清楚,误伤了你,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莫星言听后直直的跪了下去,端手行礼道,“阁主言重了,是属下反应过度,误伤了阁主,还请恕罪。” 刘珩拍了拍莫澜的肩,附到他耳边说道,“你训练的手下身手不错阿,不愧是我刘家的人。” 莫澜宠溺的摸了摸刘珩的头,没有再理会跪在地上的莫星言,带着刘珩走了进去。 两人快走到暗室时,刘珩突然停下了脚步,思索了一瞬后说道,“我还是不跟你进去了。” 莫澜盯着刘珩的眸子没有说话,看他似乎真的没有想要进去的意图,点点头说道,“那你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其他我们可以用的东西。虽然这周围都是暗阁的人,但也不一定没有风险,你不要走太远。” “啰里啰唆的,你快去吧。”刘珩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走到寝宫的角落处开始翻找起来。 莫澜轻笑了一声,看周围确实没有潜在的风险后,推开了暗门走了进去。 莫俞闭着眼睛靠在石墙边养着精神,听到有人进来,缓缓睁开了眼睛,看来人是莫澜,开口讽刺道,“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怎么?找了一夜没有什么收获吗?” 莫澜勾唇笑了笑,走到莫俞身边挨着他坐了下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要藏的东西我肯定找不到。” 莫俞挑眉,转头看着莫澜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莫澜轻叹了口气,头轻轻靠在石墙上,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必要的时候,我可能会亲手杀了你。” 莫俞听闻丝毫没有震惊,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莫澜,“你就不怕我们内乱,让西漠趁机占了便宜?” 莫澜摇了摇头,“隐忍了这么多年,如今我只想随了他的心愿。” 莫俞沉默了一阵,转头看到莫澜胳膊上的伤口,开口问道,“你的毒解了么?” 莫澜摇了摇头,伸手想要去触碰莫俞身上被小侯爷划出来的口子,莫俞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寸,看向莫澜一眼,没有说话。 莫澜像是赌赢了一样,勾唇笑道,“看来你还是不忍心,这一次,算是我赢了。” 【作者有话说】:万劫不复 只为一人 第103章 定局 莫澜轻叹了口气,觉得事情似乎有了一丝转机,脚步坚定地出了暗室,径直走到还在角落处翻找的刘珩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我可能知道印章在哪了。” 刘珩有些惊讶的看着莫澜,转头看向暗室的方向,不敢相信的问道,“他肯说?” 莫澜摇了摇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了莫俞亲手交给他的令牌,对着烛光仔细研究着,看刚才莫俞的反应,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令牌做的十分精细,只是比起先前的令牌似乎略微厚了一些,来回转了三四圈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正要怀疑自己时,刘珩伸手把令牌拿了过去。 “你觉得这玩意有故事?”刘珩一边转着令牌一边问道,看莫澜的样子,他应该是怀疑这个令牌中有机关,对着烛光细细的摸了过去,终于在牌字的下面寻到了一丝细缝,用手指探着其中的机关,摸到一个小卡扣后,轻轻的按了下去。 令牌从底端裂成了两半,一个做工精细的小印章从中掉了出来。 两人相视看了一眼,莫澜从地上把印章捡了起来,找了块空白的绢布印了上去。 这个小玩意儿确实就是两人寻了一夜的印章。 莫澜把印章递给刘珩,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刘珩把印章攥在手里,对着它愣了一会神儿,就是这么个小玩意儿,能够直接决定一众人的命运,抬手看到指尖蹭到的红色,思索了一瞬,“你找人把莫星言叫来,我在这里等他。” 莫澜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起身走了出去。 —— 莫星言听闻自己的身世后,愣愣的呆在了原地,过了好久后,呆呆地看向莫澜地方向求一个肯定,莫澜轻点了点头,表示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我,我父亲?母亲?” 刘珩随手把印章丢在莫星言面前,“现在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一个是为你父母报仇,一个是继续做你现在的身份,你自己选。” 莫星言盯着地上的印章想了一瞬,对着刘珩端手行礼道,“侄儿刘言见过皇叔。” 刘珩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印章,又指了指角落处的暗门,“这枚印章可以调动全汉王朝的军队,那个角落处的暗门里压得是谁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莫澜看到刘珩指着那道暗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刘言伸手捡起地上的印章,跪地行礼道,“刘言愿辅佐皇叔,听从皇叔指令。” 刘珩勾唇笑了起来,转头看向莫澜,淡然的说道,“这辈子我是不想折腾了,你自己选的路,自己要想想怎么能走到最后。” 莫澜表情微动了一瞬,本以为刘珩肯定会夺那个位置回来坐几年,没想到这么简单的就让给了刘言,看来在之前的事情给他带来的伤痛真的不少。 “只有一点。”刘珩顿了一瞬后开口说道,“我和莫澜会消失在汉王朝的领土中,此生永远不要去寻我们,若有违反,你要立刻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 刘言单手举过头顶做发誓状,一字一顿的把刘珩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刘言此生永不会主动去寻皇叔刘珩和莫澜的踪迹,若有违反,我立刻放弃所有的一切,自刎谢罪。” 刘珩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桌边抽出一尺绢布,工工整整的写上了刘言的话,扔到了他的面前。 刘言在卷尾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拿过印泥和印章,用力盖在了白布之上。 刘珩抽过绢布,对上了两个角慢慢折成了小块,“你我事情已了,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刘言低声应了一句,拿着印章转身退了下去,退了两步后,又转过身,对着刘珩和莫澜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完整的大礼,做完这一切后,便头也不转的走出了宫门。 “这孩子的性子倒是有点像他父亲。”刘珩看着刘言走了出去,笑着跟莫澜说道。 “不后悔?”莫澜走到刘珩身边,轻声问道。 “我这辈子真的是太累了,不想再被这些琐事缠住了。”刘珩揉了揉额头说道,侧身靠在莫澜身上,微闭上眼睛养起神来,“听说西漠以西是一片游牧民族,有沙漠,有天池,还有很多很好的吃的,不如?” 莫澜满足的笑了起来,目光扫过暗室后,脸色略有一沉,轻声问道,“不能饶他一命?” 刘珩抿了抿嘴唇,坚定的摇了摇头,“刘言手上不沾点血我不踏实,而且莫俞这个人,根基太深,他不除,刘言的位置永远不稳。” 莫澜轻叹了口气,“到最后,他都没有动过念头想要我的命。” 刘珩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宫外慢慢亮起来的天空,“以后每年这时候,我们都给他敬杯酒吧。” 莫澜低声嗯了一声,知道刘珩心意已决。既然已经站了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远处的太阳越来越高,像极了当年沈北落认下小侯爷的那一个早上。 莫澜伸手拉过刘珩的手,低声说道,“以后世间只有沈北落。” 【作者有话说】:最后的最后 流浪天涯 告别于江湖 第104章 番外篇 小小李厉 李老将军一共有两个儿子,在二儿子李厉出生之前,大儿子便夭折了。 李老将军的父亲是死在战场上的,那时西漠人一路进攻,直接打到了燕国边境,李老将军仓促的接过了父亲的称号,与新婚妻子告别后,便匆匆上到了战场上,这一战,就是三年。 不仅错过了儿子的出生,也错过了儿子的死亡。 等到李老将军功成名就回到燕国时,发现原配妻子接受不了儿子夭折的事实,上吊自尽了,李老将军从此郁郁寡欢,对什么都没了兴趣。 燕王特意寻了一批身姿优美的美女赐给李老将军,将其中一个最为优秀的女子,封为他的贴身侍女,要求她对李老将军,细心照顾。 李老将军逐渐接受了中年丧妻丧儿的事实,日日对着贴身侍女,日久生情,在原配妻子去世三个月后,李老将军不顾众人反对,将侍女明媒正娶回了将军府。 没过多久,侍女传来怀孕的消息,李老将军很是欢喜,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他曾经也做过一次父亲。 李厉出生时,各种流言蜚语扑面而来。有为他之前的妻儿不值的,有为他沉迷于美色而可耻的。虽然大多权贵都参加了当时李厉的满月酒,面上都挂着客气的笑容,却各个心怀鬼胎,暗自等着看李老将军的笑话。 李老将军碰巧被派去驻守西漠关卡,一怒之下,带着妻儿,一并逃离了燕国这是非之地。 李厉七岁时,他的母亲不顾李老将军的反对,强行带着他回到了燕国,要送他去学堂上学。 在燕国,能够去学堂上学的都是非富即贵,各个身后都有家族势力撑腰,李厉上学时已经算是晚的,一个学堂中的孩子大多都形成了各自的势力,没有人来主动说要带李厉一起玩。 加上各大权贵都耳闻过李老将军家的「精彩故事」,在知道李厉回来上学后,纷纷叮嘱自己家的孩子,不要跟他玩,更有甚者,甚至当着孩子的面,说起当年那段往事,怂恿自己的孩子去欺负李厉。 因为他们知道,李厉的生母,身份卑微。就算是李厉受了欺负,她肯定也不敢声张,只得默默忍受。 李厉第二天上学时,便感受到了大家的恶意,不是他的东西会坏掉,就是走路会被后面的人推一下,上了几日学堂后,李厉便缠着自己的母亲,不肯再去上学。 李厉的母亲虽然知道李厉在学堂里的日子有些难熬,但她明白,只有多学知识,多交往些权贵,儿子以后的路才能更好走些。 李老将军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因为赶上了战乱。如果未来一切太平,儿子能不能接过将军世袭的称号,都说不准。 这日,李夫人不顾李厉的反对,叫着侍卫压着李厉到学堂,看着他进去后还一直守在门口,等他听完学后才能回来。 教书的先生前脚刚走,一群爱欺负人的小孩子便跑了过来,团团把李厉围在了中间,嬉笑着向他靠近着走了过来。 “李二公子,听说你母亲就是因为你死去的哥哥才上位的?”一个富商家的儿子开口说道。 李厉手握着拳,面色有些难看,死死地盯着这个人,不肯说话。 另一个人也围了上来,打趣的说道,“李二公子,你别说,你长得是俊俏啊,看来你母亲应该长得也很好看,怪不得李老将军会看上她。” 李厉听不得别人再三羞辱自己的母亲,使劲推开了面前的人,没想到更多的人围了过来,也不知道谁先砸下了第一拳。第二,第三拳如雨点掉了下来,李厉护着头,蹲在中间咬着牙忍着,就是不肯开口求饶。 “先生,您回来了。” 人群外,有个稚嫩的声音大声叫了一句,闹事的小孩子怕被先生看到责罚,迅速向周围散去,李厉的手仍挡在脑袋前,确定没有拳头后,慢慢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一双细长的凤眼正盯着他看着。 李厉拍了拍身上的土,小心的走了过来,开口问道,“你是谁?” 少年勾起唇角笑了一下,“你不用管我是谁,下次受欺负的时候,就往先生边上贴。他们虽然爱欺负人,但是不敢让先生知道,会受罚的。” 李厉点了点头,看少年转身要走,使劲拉着他的衣袖不松手,“我,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少年低头看了看李厉的手,没有挣扎,淡然的说道。“没有人喜欢跟我做朋友。” “我喜欢。”李厉有些着急的说道,从小到大,只有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快步走到少年面前说道,“我是李老将军的二儿子,李厉。” 少年勾起唇角笑道,打量一下李厉后,淡淡的说道,“我叫刘珩,是燕国的小侯爷。” 李厉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燕国的侯爷应该不缺朋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刘珩看出了李厉的疑惑,笑了笑解释道,“我以前也经常被人欺负,这次就是碰巧救了你而已,不用太当回事。” 李厉点了点头,小心的伸出手去,“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刘珩上下扫视着李厉,一瞬后,终于伸出手去握住了李厉的手,“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认我做朋友。” 李厉觉得手上一阵温暖,连忙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紧紧的握着刘珩的手,“绝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诶—— 李二公子 就是这么被收服的 hhhh 第105章 番外篇 小小侯爷 又是一个新年,整个燕国上下,一片喜庆。 燕王宫内,燕王一家整整齐齐的坐在饭桌前,满桌佳肴却全程无言,沉默的吃着桌子上的饭菜。 还没有封侯的小儿子刘珩,此时还住在燕王宫内,完全没有觉出气氛有些异样,直勾勾的盯着桌子正中间的鸡腿,一手扒着桌子,另一只手使劲伸过去够着。 终于拿到了一根鸡腿,刘珩偷笑的把手缩了回来,由于动作过大,身前的盘子直接被蹭了下去,应声碎在了地上。 刘珩举着鸡腿,愣愣的看着地上的碎片,不知所措。 母后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吓得他手一滑,手里的鸡腿直接掉在了地上。 梁王后瞪圆了眼睛,拍着桌子,开口训斥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一个未来侯爷,在饭桌上用手吃饭,成何体统?” 刘珩有些害怕的垂下了眼睛,紧紧的把手指绕在一起,直到指尖有些发白。 梁王后看着他长叹了口气,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刘珩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父王,燕王轻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后,追着梁王后走了出去。 坐在一旁的刘懿见状,冷哼了一声,死死地盯着小刘珩看了一瞬,扔掉手里的筷子,也起身离开。 刘珩只觉得有些委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拿了个鸡腿吃,就会引得一桌人生气离席,哭着垫着脚爬下了椅子,捡起自己刚刚掉落的鸡腿,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抹了抹眼泪后,小步往外走去。 梁王后的贴身侍女云梅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小刘珩一脸委屈的模样,笑着拿过帕子,仔细的给他擦着手上的油水,又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小小侯爷,云姨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刘珩委屈的抱着云姨的大腿,轻吸了下鼻子说道,“好。” —— 夜深,刘珩觉得有些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怕叫侍女去准备饭菜后,侍女又会像上次一样,跟梁王后禀报,惹得他被罚站,只得自己裹紧了单衣,小心的从窗户处翻了出去,一路往厨房跑着。 院子里的树好像在动,刘珩停了下来看了一瞬,突然转移了路线,往院子里跑去。 父王和母后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刘珩看不出表情,父王向前探了一步,伸出手去想要抱上母后。 “不要碰我!”梁王后伸手打开燕王伸过来的手,大声说道,同样是一身单衣的燕王站在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梁王后。 “你干什么又发这么大的火。”燕王讪讪的收回了手,低声说道。 刘珩以为母后还在为了饭桌上的事情生气,刚要走出去找母后抱抱,便听到梁王后开口说道,“你的孽种,你也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发火?” 刘珩愣愣的站在了原地,小脑袋一时无法理解孽种的意思。难道这就是,每次梁王后不愿抱自己的原因? “孩子又有什么错呢?错都在我。”燕王上前劝着梁王后,小心的把她搂进怀里,带着她往厢房处走去。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了拐角处。 刘珩只觉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怎么擦也擦不干,愣着神往燕王宫宫口走着,趁着侍卫不注意,把大门推开了一个细缝,钻着跑了出去。 刘珩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远处走来几个醉汉,看着小刘珩一副富贵模样,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看,逐步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刘珩有些害怕,紧张的咽了下口水,装作镇定的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着。 几个醉汉却有没准备放过他,向着小刘珩的方向走了过去,几个人逐渐围成了一个小圈,把小刘珩慢慢困在了中间。 刘珩摸出怀里一直随身携带的弯刀匕首。从他记事以来,这个匕首就一直跟着他,突然觉得被一个黑影撞了一下,惊吓中直接用匕首刺了过去,来人似乎没有想到他手里会有匕首,紧急之下只能伸手接过,拽着匕首,带着握着匕首的刘珩跑了起来。 刘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意识的抓着匕首,跟着眼前的黑影跑着,几个醉汉在后面摇摇晃晃的追着,最终体力不支,慢慢被两人甩在了街尾处。 黑影带着刘珩躲进了一个小巷子中,吃痛松开了匕首,鲜血从手上流了下来。 刘珩看到血后有些惊恐,看着黑影扯下了自己的一截袖子,紧紧的把手指上的伤口缠了起来,一身深红色的衣袍已是破破烂烂,发尾处有些打结,脸上还有些不知道在哪里蹭的黑色。唯独一双眸子闪着光亮,眼里藏着日月星辰。 黑影看了看巷口处并没有人追过来,拍了拍刘珩的肩,“小孩子不要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晃悠,很危险的,快回去。” 刘珩愣愣的点了下头,刚想起要跟他道谢时,看他已经跑到了远处,不停的往两边看着,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危险。 刘珩在原地待了一瞬,只觉得浑身冰冷,低头看了看手里还带着血迹的弯刀匕首,下定决心,转头往燕王宫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孽种。” 刘珩低声跟自己说道,拿着弯刀匕首划断了自己的衣袖,仔细擦干匕首上的血迹后,随手扔到了路边。 那一年,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刘珩,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说】:谁生下来还不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宝宝呢 托梁王后的服 小白兔小侯爷正式进化成为 腹黑小侯爷 小侯爷表面是还是那个小侯爷 只是那个 红衣男子 已经烙在了小侯爷心里 自己还没有发觉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