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薄情贺总跪求复婚》来自www.wshlou.com 《离婚后薄情贺总跪求复婚》来自: ?83068 第1章 怀孕六周 在手术室里站了好几个小时,两条腿麻的厉害,楚诗染换下手术服,拿过保温杯喝了几口热水,面色都有些憔悴,看着柜子里面的东西,眉眼间染上一丝愁色。 她的柜子里没几样东西。 一件外套,一个水杯,一个包,和一张验孕单。 怀孕六周。 明明都有做措施,竟然还是怀孕了…… 几个护士在身后拿着手机小声在那里聊着娱乐八卦。 “有钱人就是好,这个月这都闹出来多少绯闻了。” “我的女神都因为他塌房了。” “人家可是帝都贺家的独子,那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玩的花一点多正常啊。” “我听说他都结婚了。” “不可能吧?结婚的话老婆怎么可能不管啊,任由他这么在外边浪的飞起?” 楚诗染满心疲惫,但庆幸的是今天这台手术做完就可以休息了。 换下身上的白大褂,穿上常服,正打算离开,突然身后几个小丫头叫住她。 “楚医生,你追不追星呀?” 楚诗染转过头,素来冷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回答道,“不追。” 楚诗染长得好看,神经外科医生,能力强到在人才济济的帝都叫得出名号,谁都想与其交好,奈何楚诗染性格冷淡,很少有人能跟着走近。 其中一个小姑娘凑过来,塞给她一张小小的明信片,上面的女人漂亮妩媚。 小丫头说道,“这是我女神,好看吧,唉,可惜,好白菜被猪拱了……” 楚诗染低头看着这张照片,眼神若有所思。 好看,不仅仅是脸好看,这女人哪哪都好看,她手机上还有这女人上几日发过来耀武扬威的床照呢,尺度比这个大多了。 如果这女人是白菜,那拱白菜的那个猪,就是她名义上的老公。 贺琛。 收到床照之后,她直接转手发给营销号,小赚一笔,一个月光看老公出轨小三发的床照都让她赚的比主职工资多。 小丫头知道楚诗染不追星之后,只好换个话题,说道,“楚医生,院长有没有说有什么治疗方法之类的?你这没有痛觉的事,越早治越好,千万别拖。” 楚诗染没有痛觉,这在长期拿手术刀的主刀医师身上无疑是危险的,若是不小心手术过程中弄出伤口,且自己浑然不知,染上什么厉害的病菌,那无疑是致命的。 楚诗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已经在想办法了,不用担心我。” “家里还有事,我就下班回家了。” 小丫头跟她摆摆手,“楚医生再见。” 楚诗染离开医院,站在楼下之后将小丫头塞给她的晦气照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随后,缓缓从包里抽出那张验孕单,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愣了几秒之后,伸手将其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正打算开着自己的小车离开,然而不远处响起震耳的车辆鸣笛声, “滴滴。” 楚诗染转头看去,看到了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不远处。 亮眼的车标和车牌号,都无疑彰显着车主的尊贵。 男人降下车窗,开口道,“上车。” 楚诗染犹豫一会,打开车门上了车。 刚刚众人口中议论的那头拱白菜的猪,此刻正坐在她身边。 贺琛转头看着坐在副驾的女人,眸子微眯,危险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媒体那边的照片,是你给的吧?” 楚诗染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不红不白的说道,“什么媒体?我只是收到一堆黄色图片,发到监管部门举报而已,如果被媒体收到了,那应该是我发错了。” 楚诗染道,“你还在乎这个?” 话音落下,贺琛无所谓的笑了笑,抽出唇齿间的烟,一口烟雾尽数吐在楚诗染的脸上。 “不在乎,只是角度不好看,你下次想往外发,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亲自拍给你。” 话音落下,贺琛眉峰一挑,暧昧的问道,“我身子好看吗?” 媒体不敢得罪贺琛,于是照片里的男人脸上打了码,但是衬衫大敞的上身暴露在镜头里,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有力性感。 楚诗染闻到呛人的烟味,不禁皱起眉头。 “好看,线条分明,做手术下刀也方便。” 话音落下,贺琛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半秒,随后失笑。 “谢谢楚大夫的夸奖,以后做手术就找你。” 楚诗染嗯了一声,“不客气,贺总。” 贺琛将车子开出医院,没有在那件事上继续浪费口舌。 贺琛的手机电话铃声响起,贺琛看了一眼备注,划了接通,直接打开免提,女人甜腻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 “琛哥哥,我快要到了哦。” 贺琛应道,“已经在往家里赶了,再有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 电话对面响起女人欢快的声音。 “那悦悦到了等你!” 说完,两个人挂断电话。 楚诗染抬手指着前面的岔路口,说道,“在那把我放下就行,我在那里回家近。” 贺琛权当没听见她的话,在岔路口直接把车开走,继续往前驶去。 “今天回老宅。”贺琛说道。 楚诗染低下头,坦言道,“我不想去。” 贺琛看了她一眼,“不想去也得去。” 第2章 你是不是一会这一招 车子停在半山腰的中式园林别墅,眼前的一幢建筑贵气却不庸俗,充斥着风雅的美。 贺琛下了车,带着楚诗染进了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了迎在门口的贺母,贺母见到贺琛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一点不减,但是视线一移,看到了后面的楚诗染,当即不悦的皱起眉头,毫不避讳地说道,“怎么带她回来了?我不是说你自己回来就够了。” 娘家不硬气,女儿在婆家都会被人瞧不起,贺母对楚诗染的不喜毫不掩饰。 楚诗染的家庭连中等都算不上,与贺家这种在帝都顶尖的世家相比较,就算说是分出来两个世界都一点不为过。 三年前,有个算卦的道士突然来到贺家门口,指着贺琛说,贺琛命中有一劫,贺家的人对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信,直接就把人赶出去了。 结果不出半月,在公司里,当时的贺琛正在开会,会议进行到一半,突然毫无预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把他送到医院,结果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就是莫名的醒不过来,医生都束手无措。 一连躺了将近半个月,眼看着人再这么下去就废了。 贺琛是贺家独子,贺琛一倒,贺家也就完了,这时候有人想起来之前的那个神算子,紧忙把人找过来,结果算命的告诉他们,得冲喜才能好,然后算命的根据生辰八字,选上了出身平凡的楚诗染。 楚家父母很欢快的就把人卖过来了,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闹剧一样的婚姻。 贺母瞧不起小门小户,毫无背景的楚诗染,当年冲喜过后,等贺琛身体一稳定下来,就火急火燎的让两个人去离婚,离婚证一到手,贺琛又进了医院,虚弱的像是随时要挂似的,见状,贺母又紧忙张罗着让两人复婚,贺琛的身体这才好起来。 贺母简直要怀疑是不是楚诗染给人下毒了。 贺琛在外面浪的飞起,贺家对这事知晓,却漠视不理,没有任何要插手管一管的意思。 楚诗染听见她的话,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就要离开。 “那打扰了,我就先回家了。” 刚转身要走,结果贺琛却一把拉住她。 “都到门口了,怎么着也得待一会再走。” 贺母看着这一幕,心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一道声音传进院子里。 “琛哥哥!” 女人的声音甜腻的与在电话里听见的声音如出一辙。 楚诗染转头看去,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女人。 女人的个子不高,标准的小萝莉,身上的裙子随风而动,光看面料都知道价值不菲。 姜悦脸上挂着笑,大步跑过来,当着楚诗染的面,直接扑进贺琛的怀里,声音挂着几分委屈。 “琛哥哥,在国外的这几年,我好想你!” 姜家在帝都也是上等世家,从政又经商,姜家的地位,贺母自然是满意的。 姜家三个儿子,就这么一个丫头,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也一样受尽万千宠爱,姜家这丫头跟贺琛又是青梅竹马,奈何三年前那一场荒唐事,就这么让两个人的姻缘黄了。 贺母将一切都算在楚诗染的头上。 贺母紧忙说道,“琛儿好久都没见到悦悦了,快点陪陪人家,楚诗染,你跟我进厨房准备晚饭。” 楚诗染从姜悦的身上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抬脚要跟着贺母进厨房,贺琛懒洋洋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有厨师在,你们就不要忙活了,让悦悦尝尝咱们家大厨的手艺如何,看看输不输姜家的。” 贺母只好停下脚步,说道,“我不是想着帮着忙活忙活嘛,确实,我不会厨房的这些东西,但是楚诗染会,以前的时候她跟她母亲经常在厨房干活,让她去吧。” 执意要把楚诗染支开,给姜悦和贺琛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 以前的时候,楚诗染的母亲在贺家的厨房打杂,那时候楚诗染还在上初中,放学之后经常背着书包过来帮忙。 贺琛正要再说什么,楚诗染已经走进厨房。 与其看他们阴阳怪气,楚诗染宁可干活。 姜悦看着楚诗染离开的背影,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贺母拉着姜悦在沙发处坐下,脸上挂着的慈爱不曾对楚诗染展露过半分。 “悦悦,这一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你一走,贺琛没事就跟我打听你,这小子嘴上不说,心里可惦记你了。” 贺琛勾唇一笑,眼底的神色耐人寻味。 贺母最擅长说漂亮话,基本没几句是真的。 她们在那里聊得欢,贺琛一言不发的坐在边上,低头喝茶。 贺父全程没有说什么话,视线看着自己妻子,欲言又止。 贺琛放下茶碗起身,说道,“我记得悦悦最喜欢吃蟹肉芙蓉蛋,我去叮嘱厨房做。” 姜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贺琛抬脚走进厨房,结果一打开门,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用纸巾捂着手的楚诗染。 纸巾上还带着血,显然是受伤了。 楚诗染抬起头,淡漠的眸子盯着他,说道,“刚才处理大闸蟹的时候不小心刺到手了,我得去趟医院。” 贺琛的神色晦暗不明。 “以伤害自己达到目的,楚诗染,你是不是只会这一招?” 楚诗染见他识破,无所谓一笑。 “我不想在这里看你们阴阳怪气。” 第3章 不会说话可以永远闭嘴 贺琛面色阴沉的扶着楚诗染从厨房出来,对贺母说道,“妈,我送她去趟医院。” 说完就要带人离开,贺母见状,紧忙阻拦道,“有那多司机,谁带她去不一样?你给我好好在家待着!” 这小子一走,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今天打电话叫人回来吃饭,贺琛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一边的姜悦紧忙将话接过来,说道,“楚小姐要去医院啊,刚好我也想回家拿点东西过来,正好咱们顺路,我来送楚小姐吧。” 几句楚小姐就将楚诗染支成了外人,楚诗染看着姜悦虚伪的笑脸,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说问道,“不必了,我要去的医院跟你不顺路。” 姜悦脸上的笑容一僵。 楚诗染推开贺琛搀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一个人往外走去,贺母见状,当即在姜悦面前落楚诗染的面子,大声道,“这就是你的家教?!对客人就是这个语气?” 楚诗染脚步顿住,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漠至极。 “这就是我的家教,小门小户出来的野丫头,比不上贺家,贺夫人看不惯,随时可以让贺琛跟我离婚,我随叫随到,也免得委屈姜悦一直挤破脑袋想当三,离婚之后就可以直接上位了。” 说完,抬脚径直离去,头都没回。 贺母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地顺着心口,指着门口,气的直哆嗦。 “这没教养的东西!” 姜悦的心思被如此直白的戳破,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姜悦看着楚诗染的背影,说道,“楚小姐应该是误会了,我去跟她解释。” 说完,紧忙跑出去,唯恐楚诗染会走远。 贺母坐在沙发上,气的心口怦怦乱跳。 贺琛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贺母。 客厅里安静许久,贺琛缓缓开口,“妈,你就算再不喜欢她,她也是贺家的儿媳妇,你说的那些话,不只是在骂她,也是在骂我,在骂贺家。” 贺母一愣,紧忙说道,“我哪里会骂贺家!你跟姜悦从小一起长大,姜悦喜欢你,姜家的实力是她一个楚诗染能比起的吗?琛儿,孰轻孰重你自己要分清楚!妈这是在为了你!” 贺琛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你若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在害我。” 贺母一慌,忙说道,“我··” “够了。” 一直没说话的父亲开了口,脸上一片愁色。 “诗染是咱们贺家的儿媳妇,摆正家风,别搞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惹人笑话,你母亲不喜欢诗染的话,以后……你就少带那丫头回来,你们俩的日子自己过,我们不参与。 贺母的眼泪一对一双往下掉,贺父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上楼。 贺琛大步走出客厅,可院子里已经不见楚诗染的影子,就连姜悦也一起消失。 …… 楚诗染与姜悦一起坐在车上,姜悦之前在贺母面前装出来的乖乖女模样在此刻尽数褪去,脸上的表情狰狞扭曲,看楚诗染的目光是毫不掩盖的阴毒厌恶。 “楚诗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我姜悦要弄死你甚至都不用亲自动手!你才是小三!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你个贱人!你··楚诗染你做什么?!” 话音到最后已经尖锐颤抖的不成样子,脸上的神情惊恐不已。 前面开车的司机紧忙转头看去,看清后面发生的一切,顿时头皮发麻。 “大小姐!” 楚诗染的手里捏着一把从厨房里顺出来的水果刀,而此刻那把水果刀趁着姜悦说话的间隙,插进姜悦的嘴里,刀尖似乎只差一寸就那能穿过脑袋! 刀子锋利无比,散发着寒意,姜悦面上的狰狞都定格在脸上,求饶的话都尽数堵在喉咙里,身体僵硬的像是石头,动都不敢动半分,唯恐下一秒就身首异处,浑身被冷汗浸透,下身的裙子都湿了,异味在车厢里散开。 楚诗染的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好奇。 “听说人的舌头割下来会很痛,你要试试看吗?” 姜悦的喉咙里发出破碎微弱的音节,谩骂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楚诗染欣赏着她的丑态,淡淡一笑。 “我没有痛觉,不会感受到痛苦,共情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你如今这幅样子不会让我感受到可怜,我只会觉得你恶心丑陋。” “不会说话,可以永远闭嘴。” 前面的司机一动不敢动,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楚……楚小姐……杀人犯法,你……” 楚诗染道,“我知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楚诗染看了司机一眼,道,“停车。” 司机紧忙照做,眼睁睁看楚诗染将刀子从姜悦的嘴里抽出来,楚诗染上下打量着姜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姜小姐,最近有点上火。” 说完,她的视线意有所指的向下看了一眼,嘲弄一笑。 姜悦眼睁睁的看着楚诗染下了车,楚诗染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才终于喘上来一口气,死里逃生的感觉萦绕着她,过了许久,狂跳不止的的心脏才终于平复下来,平静过后,看着自己嘀嗒嘀嗒淌水的裙子,内心被铺天盖地的怒火和羞耻吞噬。 “贱人!” 第4章 我们离婚吧 隐婚三年,分居三年,说是夫妻,不如用“熟悉的陌生人”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她现在只等着贺琛一句离婚,然后去民政局待命。 读高中那会,他们是同学,那时候在班上贺琛还有个人样,没想到一步入社会,竟然会变成如今这幅整日流连花丛的德行。 楚诗染叹了口气,收回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回到家后拿过医药箱处理自己受伤的伤口。 不是大闸蟹刺破的,这是她自己用刀割出来的。 伤口刚刚包扎好,一边的电话响起来,楚诗染看了一眼,见到上面备注的“爸爸”二字,犹豫一会才滑下接通。 “喂?” 楚诗染清冷的声音响起,电话里的父亲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哥最近想要干点生意,你周转点钱过来。” 楚诗染将手边的医药箱盖好,身体依靠在沙发上,说道,“我没钱,工资全给你们了。” 她的工资很高,一个月几万块,忙活这么多年,手头一分没存下,全被那群吸血鬼变着法的要走。 父亲一听,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调,“你没钱?!你没钱,但是贺琛有钱啊!你嫁过去是干嘛的?” 楚诗染满心疲惫,抬手捏了捏鼻梁。 电话那头还在威胁。 “你不给我,我就去贺家要!到时候看丢人的是谁!你在他们家别想抬起头!” 楚诗染嗯了一声,“你去贺家要吧。” 说完,不等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在贺家已经因为这些事闹得抬不起头,任由他们折腾去吧。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钟表时针走动的声音,楚诗染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门口的门铃响起“叮咚”一声响。 楚诗染回过神,走到门口看了一下猫眼,里面映出的是贺琛的那张脸。 她伸手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贺琛, 男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楚诗染面前让人隐隐感觉到有些压抑。 贺琛的面色不太好看,脸色阴沉,眼底似酝酿着什么。 楚诗染道,“有事?” 贺琛点点头,抬脚上前一步,站在楚诗染面前,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 “不能请我进去聊聊?” 楚诗染犹豫了一会,侧过身让贺琛进了屋子。 擦肩而过的时候,楚诗染闻到了贺琛身上的烟味,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男人脱下身上的风衣,极其自然的走到沙发边大刀阔斧的坐下,手中把玩着打火机。 “你今天找姜悦的麻烦了。” 陈述的语气。 楚诗染知道姜悦会跟他告状,她对贺琛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楚诗染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与贺琛距离很远。 “不能说是我找她麻烦,是她说话难听,我才动手。” 常年握着手术刀,她自己有准头,若是真想伤人,刀子进去的那一刻,姜悦的舌头就废了。 她甚至没在口腔内壁里留下半点伤。 贺琛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深沉复杂。 “姜家对我有恩,我欠姜家,你作为我的妻子,我希望你能对她客气一点。”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根本不给楚诗染拒绝的机会。 楚诗染回视着他,眼神平静的似一汪死水。 客厅里安静许久,楚诗染缓缓开口。 “贺琛,我们离婚吧。” 话音落下,贺琛脸上没什么表情。 时间都似乎在此刻凝固,过了许久,贺琛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真是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们现在的关系,跟离婚有什么区别吗?” 楚诗染正要开口,突然贺琛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贺琛将手机拿出来,来电的号码上备注“楚先生”三个字。 楚先生,就是楚诗染的父亲,估计贺琛连这位岳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楚诗染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贺琛在她面前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电话一接通,那一头立马响起楚父谄媚的声音,与对楚诗染之前的硬气完全不同。 “小琛啊,你哥这边最近有点急事,手头周转不开,你们能不能打点钱过来?” 说完,还陪笑两声。 贺琛抬眸看了一眼楚诗染,开口道,“真是抱歉,你女儿刚刚说要跟我离婚,马上就要成没关系的路人了,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楚先生自己想办法吧。” 这话一说完,电话另一头立马大声道,“离婚?!我们不同意,她楚诗染敢提离婚?!” “小琛,爸没别的意思,你看,当年冲喜那事,你也离不开染染啊,爸全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放心,这事我不同意,她跟你就离不了!” “小琛你放心,我老婆现在正在精神病院里,能不能有吃有喝,全得听我的意思,她要是再敢提这事,我就把她妈那边的一切都给断了!我看她还能反了天不成!” 当年有了儿子之后,又紧忙弄了一个女儿,为的就是指着女儿以后长大了卖个好价钱,全来填补儿子,贺家这么好的买卖,楚父才不会让人跑了。 楚诗染缓缓低下头,长发垂下,遮住了脸上的神色。 抬手护住小腹,明明浑身冷的像是冰块一样,但她仍觉得小腹处透着丝丝温暖。 那是她还没成型的孩子…… 贺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岳父的这番话我就放心了,钱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打过去。” 说完,贺琛挂断了电话,抬眸看着一旁的女人,“还离吗?”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声音里都透着疲倦,“你欠姜家什么?” 贺琛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 “一条人命。” “为了这条人命,你什么都能答应?”楚诗染问道。 贺琛点点头,“是。” 听见他的话,楚诗染苦笑一声,别过头去。 如果不是因为当年莫名其妙的冲喜,嫁进贺家的就是姜悦。 姜悦先天不孕不育,她至今都记得姜悦站在她面前,恶狠狠地说,等到她楚诗染怀了孕,生下的孩子也会交给姜悦去养。 她的婚姻,空有一个小红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世上唯一对她好的母亲如今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肚子里连着血脉的孩子是她还没出世的唯一亲人。 她想留下这个孩子,亲自照顾,抚养……… 第5章 他回来,你就那么开心 客厅里一时安静到有些压抑,楚诗染犹豫了许久,欲言又止,最终把嘴边的话收回去,说道,“你走吧,已经不早了。” 贺琛没有动,楚诗染不打算等他回应,她自顾自的起身,说道,“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手落在卧室的把手上,不等进去,贺琛已经起身,然而方向却不是门口,而是走向楚诗染。 “姜悦想让你给她道歉。” 楚诗染头都没回一下,冷声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道歉也是她先。” 贺琛轻笑一声,知道这事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商量的余地,索性闭上嘴。 楚诗染见他还不打算走,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还有事?” 贺琛身体依靠着门框,低头看着楚诗染的面庞,伸手挑起她的下颚,动作请轻佻暧昧。 “我刚才可是答应岳父大人会给拿出去一笔钱的,你一点表示都没有吗?我的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染染能不能……让我多听几声响?” 每一次父亲找贺琛拿过钱之后,贺琛都会来她这里找点利息,绝不会做亏本买卖。 楚诗染有些犹豫。 胎儿刚刚六周…… “我在来姨妈,先欠着,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推开贺琛的手,然而贺琛却顺势拉过她的手,将人一拽,抱进怀里,伸手环住楚诗染的腰。 “你身上可没有血腥味,别想骗我。” 距离日子远着呢。 楚诗染面露难色,说道,“我今天不舒服,肚子很难受,腰也酸,我……” 贺琛捂住她的嘴,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事,我轻一点。” 说完,不给楚诗染任何拒绝的机会,伸手将人推进了屋。 楚诗染知道自己今天躲不过去,被贺琛按在床上亲吻的时候也本能地伸手护着肚子,唯恐会被压到。 贺琛伸手探进她的衣襟,不断的游走撩火,但是楚诗染却有些心不在焉,以前的事一直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荡。 她与贺琛曾是高中同学,她虽然家境贫寒,但是学习成绩很好,考进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在学校里的时候,贺琛是校草,无数小姑娘追贺琛,她为了赚点买资料的钱,给贺琛当跑腿的,亲眼看见贺琛对所有小姑娘冷淡,唯独对姜悦不一般,学校里也在流传两个人正在交往的事,虽然两个人都说没有,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姜悦和贺琛的不一般。 姜家跟贺家是世交,且在帝都地位极高,在一起绝对是天作之合。 有一次,姜悦在体育课的时候晕倒,她跟贺琛两个人把姜悦带去了医院,全身检查一遍之后,报告单被医生拿在手里,平静的告诉他们,姜悦天生没有子宫。 当初姜悦知道她跟贺琛要结婚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话,让她不得不觉得他们在一起之后,贺琛执意不愿意离婚,甚至要和跟她做这种事,就是为了要个孩子,给姜悦养。 贺琛抬头看去,见到楚诗染神游的样子,出声拉回了楚诗染的思绪。 “你不配合,一会遭罪的是你自己。” 楚诗染回过神,问道,“会影响你吗?” 一句话问的贺琛没了下言。 楚诗染没有痛觉,哪里知道什么难受不难受的。 贺琛正打算继续,突然楚诗染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他本想无视,奈何那闹人的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吵的他心烦,好不容易把楚诗染拉回神,结果楚诗染的注意力又放在了铃声上。 “电话响了。”楚诗染提醒道。 贺琛脸色黑如锅底。 “骚扰电话,别看了。” 楚诗染道,“万一是医院的电话呢?” 她推开贺琛,起身拿过床头柜的手机,贺琛也随之起身,脸色阴郁不已,坐在床边摸过口袋里的香烟盒,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 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周身,楚诗染拿过手机,看见上面的号码备注,不禁愣了几秒。 贺琛见她神态不对劲,凑过去看了一眼,“牧瑾彦”三个字顿时跃入眼帘。 楚诗染当着他的面接通电话,男人温润的声音顿时在电话里响起。 “染染,你最近什么时间休息?我打算回国了。” 楚诗染听见他的声音,脸上露出一抹笑,声音里都透露着喜悦。 “什么时候回来?我好窜班过去接机。” 牧瑾彦开口道,“后天,我在国外这边学到了很多,打算回去好好跟你讲一讲。” 楚诗染嗯了一声,两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很多。 电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这没有杂音的房间里,一样可以听的清楚。 贺琛就在一边听着,一通电话的功夫,地上已经掉了四五根烟头。 楚诗染挂断电话之后,嘴角都还是微微上扬的。 她鲜少会笑,就算是笑也是冷笑或者是客气的假笑,这般真心的笑,已经许久没有过,起码结婚这三年里,贺琛没看见过。 贺琛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他回来,你就那么开心?” 楚诗染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当然开心,你不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所以你不知道“牧瑾彦”这三个字代表什么,没有人不想跟他交好,我朋友变得这么厉害,我当然骄傲。” 楚诗染平时寡言少语,如今因为别人,话都变得多起来。 贺琛看了她一眼,缓缓收回视线,没多说什么。 楚诗染闻到屋子里几乎呛人的烟味,起身过去打开窗子,让夜风吹进来换掉里面的烟味。 赤脚站在地板上,小脚白皙漂亮,圆润的脚趾透着淡淡的粉。 柔顺的长发在随风飘动,远坐在床边的贺琛似乎都能感受到发丝间的淡淡馨香。 楚诗染精致的脸上挂着笑,脸上的神色满向往。 “我也好想去国外啊……” 贺琛看着她,眸子微微眯起。 楚诗染是漂亮的,这张脸,这身段,就是放在娱乐圈里都是顶尖的。 这阵子跟他传绯闻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抵得过楚诗染。 抽出盒子里的最后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 叼在嘴里吸了一口,随后吐出淡蓝色的烟雾,将他的面庞变得模糊,让其看不清神色。 那一双眼睛盯着楚诗染,眼底神色风起云涌。 “你为什么要当医生?是因为喜欢吗?” 贺琛问完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一会。 楚诗染微微歪头,似在认真思考。 楚诗染缓缓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好奇,好奇为什么别人会疼,只有我不知道什么是疼,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后来,每天都看到有人疼,或者是受伤疼,又或者是生离死别的疼,看见他们哭,我就不想再好奇了。” “我不想让他们疼。” 第6章 情真深 楚诗染的话说完之后,贺琛许久没有开口。 月光落在她的脸上,这一刻看上去是那么恬静,柔光将她笼罩,圣洁美丽。 小区的位置很好,正处繁华地段,将帝都脚下的奢靡尽数收于眼底,霓虹灯在闪烁,灯光洒进她的眼眸里,折射出异样的色彩。 或许楚诗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安静注视某一处时有多迷人,就如多年前一般,什么也不用做,光是穿着一身干净洁白的校服站在那里,就已经惊艳了一个人的一生…… 贺琛吐出一口烟雾。 “你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的人?还是只喜欢他牧瑾彦?” 楚诗染想了想,说道,“或许都有,当初瑾彦哥说为了我要去学医,要让我有痛觉,让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贺琛冷笑一声,“如今他学成归来,结果自己的心上人已是人妻,他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他当初听说自己与楚诗染领证的那一天,牧瑾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近半个月没有出门。 楚诗染缓缓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你早晚都是要给姜悦名分的。” 贺琛拿过楚诗染床头柜上的白色小闹钟,伸手把唇齿间烟抽出来,将还亮着火光的烟头按在闹钟洁白的外壳上,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漂亮的闹钟上出现一个焦黑的圈,染发着一股烟油味,彻底变得丑陋。 “你在做什么?!”楚诗染看见这一幕,声音都拔高几分。 贺琛将手中的闹钟扔在地板上,“哐当”一声响,整个闹钟彻底被摔碎,指针与外面的玻璃在地板上飞溅。 迎上楚诗染不悦的神色,贺琛恶劣的勾唇笑了,身体倚着床头,抬眸直直的看着她。 “我有说过我要跟你离婚吗?” 楚诗染看着地上碎掉的闹钟,垂在身侧的手都不自觉得捏紧。 这个闹钟跟了她很久。 这是她这辈子收到过唯一的一个生日礼物,是牧瑾彦送给她的…… 楚诗染俯下身去捡地上破碎的闹钟,刚刚抬脚,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楚诗染不以为意,伸手将散落在地上指针和外壳捡起来,随后低头失落的看着已经碎成渣子的玻璃罩。 钟表的构造很简单,只要重新买一块能适配的玻璃,应该就可以了。 她小心的将手中的配件收好,抬眸看着贺琛,声音都冷下来几分。 “不做的话就离开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她视若珍宝收起闹钟的模样尽数落在贺琛眼里,贺琛冷笑一声,嘲讽道,“情真深,都成一堆破烂了还留着。” “楚诗染,你记住,我不会跟你离婚,我不知道我中了什么邪,上一次离婚的教训就在不久之前,我不可能再把自己立于危险之中,你们俩私会千万别被我抓到,贺家丢不起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你!”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眼眶都有些红了。 当初所谓的什么冲喜,她被楚家强行绑过来贺家,领了证。 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愿意! 贺琛别过视线,无意见扫过地板,看到了浅色地板上显出一抹刺眼的红。 贺琛一愣,顺着痕迹看过去,最终落在了楚诗染的脚上。 楚诗染没有穿鞋,闹钟表面的那一层玻璃摔碎了,碎片深陷在素白的脚心。 “你受伤了。” 楚诗染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我知道。” 话音落下之后,房间里陷入尴尬的宁静。 贺琛看着她,只见楚诗染的那双眸子比之前更冷几分,还夹杂几分不耐。 “钟是我摔碎的,你受伤我有责任,我来给你包扎。” 说着下床,欲将楚诗染抱到床上,可是楚诗染见到他的动作,往后退一步。 “以后你不过来,我就不会再受伤。” “你有那么多女人,发泄对象不缺我一个。” 贺琛见她的动作,停顿一会,随后趁着楚诗染不注意,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 楚诗染抗拒的推他,“放开我!” 贺琛将人放在床上,随后起身去拿医药箱过来,蹲下身看楚诗染的伤。 很多碎片已经因为刚才楚诗染走路而深陷进去很多,细碎的伤口更多。 若是旁人,早就已经疼的走不了路了。 贺琛坐在地上,握着楚诗染纤细的脚踝,用镊子将陷进去的碎片夹出来,庆幸楚诗染感受不到疼,鲜血直流也不动一下,挑碎片的过程很是顺利。 楚诗染全程转头看着另一边,视线一刻都不想落在贺琛的身上。 贺琛此刻半跪在她脚边,仔细认真。 贺琛拿着医用湿巾将血擦干净,绕过透粉圆润的指头,拿过医用绷带仔细包扎伤口。 “其实我也学过一点医。” “嗯。” 楚诗染回答的很是冷淡,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伤口很多,这两天别走路,养一养。” 楚诗染将脚从他的手里收回来,“那不可能,明天还有手术。” 最少也要六七个小时才能下手术台。 “我跟你们院长给你请假。” 说着,贺琛已经拿出手机,在那里翻找号码,楚诗染伸手阻挡住他即将播出电话的动作。 “你答应过我,不会插手我工作上的人和事。” 楚诗染没有什么社交,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没有人知道她与贺琛之间的关系。 “以后不许开车去门口接我。” 贺琛看了她一会,轻笑一声。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楚诗染,最终划过院长的电话号,手指向下,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刚响,另一头立马接通。 电话开着免提,一边的楚诗染听了个清楚。 女人的声音媚得几乎能掐出水来,听的人半边身子都麻了。 “贺总,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找人家?有新欢就忘了我。” 贺琛抬脚大步往卧室外走。 “我怎么会忘了你?她们都像个死鱼似的,都不如你够味。” “穿的浪一点,像那天一样,早点过去,直接在那里洗澡就好。” 男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外面的门“哐当”一声被甩上,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楚诗染缓缓下床,用滚刷将地板上的破碎渣子粘起来扔进垃桶。 蹲在那里许久,看着某处出神,最终缓缓收回视线,苦涩一笑。 第7章 绯闻 翌日照常起床上班,因为昨天的时候车扔在医院没开回来,今天只好挤公交。 公交车上人多得很,像下饺子似的一个挤一个,楚诗染听到口袋里手机一个劲的震动都拿不出来,硬是挤到公交车到站,挤下车,才看了一眼手机。 以往一直安静的小群突然消息激增,看着那几百条的消息,楚诗染犹豫了一会,伸手点进去,看着那一个劲翻滚的新消息,面色隐隐变得凝重。 【不会是真的吧?我的天啊!】 【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可一点都不像。】 【好了,别说了,一会警察就来了,也已经惊动院长了,咱们别乱说了。】 这个群里是一些同事平时没事用来吐槽八卦用的,平日里基本上谨言甚微,会在这里说话的人很少,像今天这种,平时几乎不会有。 刚走到医院门口,还不等凑近,就听见一阵阵狼哭鬼嚎的声音,楚诗染收起手机,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围在门诊的门口看热闹,堵的水泄不通。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哭的昏天暗地,手边还放着一块大牌子,牌子上写着什么东西。 不少人围在那女人的身边,有的录像拍照,甚至有的开起了直播。 门诊的大门口被这些人堵得严严实实,来看病的被尽数堵在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楚诗染身上没穿白大褂,犹豫了一会,挤在人群的角落里,看着这场闹剧。 女人蓬头垢面,对着住院部门口三跪九叩,口中振振有词,不知是在哭还是在唱,似有些精神不正常,怪渗人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都说医者仁心,她楚诗染的良心被狗吃!” “我丈夫与我相识十二年,我丈夫因病住院,她楚诗染以职务勾引我丈夫出轨,骗光我家财万贯!害我足月胎儿流产!” “害我丈夫抑郁症,自杀未遂!我拖着一身病无家可回,留我上有老,下有小,吃尽辛苦!她楚诗染人血蘸馒头,锦衣玉食!开豪车,住豪宅,天理何在!” “她楚诗染不配为医生!” 周边人窃窃私语,甚至不少人共情,跟着一起骂。 楚诗染将外套的帽子戴上,伸手用手机拍下女人手边的牌子,随后低头走出人群。 转头看了一眼停车位,自己的那辆白色奥迪已经被人砸的稀巴烂,彻底报废。 她收回视线,径直离开医院,手机响了一声,楚诗染低头看了一眼,副院长给她发过来消息,尽管文字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但是不难感受到其中夹杂的怒意。 【楚医生,医院门口的事,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楚诗染上了出租车,报上了公寓的地址,随后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我不会给医院蒙羞,我会解决好这件事,请副院长不要担心。】 那头一直在等她的消息,她一回话,另一边立马回复。 【事情闹得很大,如果热度久居不下,我只能给你一周的时间,医院也需要名誉。】 楚诗染回复道:【我理解。】 关掉了那个不断弹消息的小群。 她除了姜悦以外没跟任何人起过冲突,昨天刚跟姜悦碰过面,今天就出了这种事,她不得不把一切想在姜悦的头上。 她将手机上拍下来的那个照片放大,仔细看着上面的字。 上面印着的字与刚才女人说的相差无几,男人四十多岁,是一个厂子的老板,有点小钱,说钱都被她骗走了,厂子倒闭了,因为她,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男人抑郁症跳楼,没死,但是高位截瘫,生不如死。 后面有几张照片,上面一堆病例的照片,流产诊断,抑郁症诊断书,还有两个六七十岁老人的病例,心脏病,癌症,一堆的病症。 女人如今手无分文,已经经受不起压力,而造成这一切的罪归祸首的都是她,楚诗染。 字字泣血,引人共情。 楚诗染嘲弄一笑。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这么恶毒。 一边的司机闲着无事与她闲聊。 “我看见你在医院出来的,那里今天可热闹了吧?闹得可丢人,我们车友群今天一早就都在说。” 楚诗染收起手机,嗯了一声,“是挺丢人的,又哭又唱,我还以为谁在医院门口不打算相信医学,打算靠玄学请神做法。” 司机“啧”了一声,说道,“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当小三,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的那个女的。” 楚诗染道,“怎么可能,楚诗染可是业界出名的神经外科医生,一个月工资不会比他一个开小厂的小老板差多少,二十岁达到这个成就,看不上他的,车跟房子人家自己就买得起,空凭那女人一张嘴,不可信,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听她这么一说,一边的司机也渐渐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道,“也是,照片我看着挺漂亮的,二十多岁小姑娘找啥样男人没有?应该看不上那秃瓢……”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公寓楼下,楚诗染付完钱之后下了车,司机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的疑惑。 “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看着眼前小区上的四个大字,一声“卧槽”脱口而出。 “遇上正主了!” 楚诗染进了电梯,看着楼层缓缓上升。 她的房子和车都被扒出来了,但是高档小区的隐私做得很好,外人进不来,也查不到她具体住在哪一户,目前对她而言,也就家里是安全的。 这次的事来势汹汹,甚至闹上了微博热搜,手机一打开就满屏都是这件事,显然有人背后推动。 她不是什么明星,但是却引来这么大的流量关注,看来姜家在竭尽全力的给他们家的小公主出气。 楚诗染冷笑一声。 电梯“叮铃”一声,到了楼层,楚诗染走出来,口袋里的电话开始一个劲的响,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贺母打过来的,显然是要兴师问罪,楚诗染不想听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阴阳怪气,直接按了挂断。 电话刚挂,楚诗染抬手打开门,刚进屋子,电话就又响起来。 楚诗染叹了口气,有些烦躁,正想再挂断,可看到备注愣了一下。 贺琛? 第8章 恨之入骨 看着手机上的这通电话,她犹豫了一会,本不想理会,但还是伸手按下接通。 楚诗染正要开口,贺琛的声音已经在电话里响起。 “你今天别出门。” 楚诗染关上房门,换好鞋子,说道,“我已经回家了。” 贺琛的声音顿了一会,问道,“你看见了?” 楚诗染嗯了一声,“我看见了,请你放心,我没做过,毕竟还没离婚,我做不出那样的事。” 听见她这么说,电话那头笑了,声音里都带着纨绔轻浮。 “我信你,毕竟有我这多么优质帅气,体力好,活也好的男人在你身边摆着,任你睡,你也不至于饥不择食的去找··” “嘟,嘟,嘟··” 贺琛的话有一半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他看着手中毫无预兆挂掉的电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眉心,对一边脸色跟走马灯一样的助理说道,“去姜家。” 助理看了他一眼,唯唯诺诺的应道,“好……” 他家老板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他分明听见那些女人说贺琛阳痿肾虚,怎么撩拨都起不来…… 助理若有所思的看了身边的贺琛一眼,视线不自觉地偷偷下移。 “咳。” 贺琛一咳嗽,吓得助理一激灵,紧忙收回视线,正襟危坐。 “你再多看一眼,我就明天让你去公司男洗手间看门,让你在里边看个够。” 助理头都不敢侧一下,小声嘀咕着,“不看了,不看了……” 贺琛的手上拿着手机,看着微博上的那张女人跪在门口哭嚎的照片,放大看了一会,随后嘲弄一笑。 低劣…… …… 楚诗染刚才在接到贺琛电话的时候,手机就已经响个不停,上面的电话是父亲打过来的。 楚诗染到底还是按下接通,电话刚接,铺天盖地的辱骂就已经不分青红皂白的盖在她头上。 “楚诗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那是贺家!帝都有头有脸的大世家!贺琛无论对你怎么样你都要给我忍着!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才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我告诉你楚诗染,要是贺家不要你了,老子一定活活打死你!你现在就给我去贺家门口跪着求他们原谅你!一会我就打电话去贺家问!你要是没去,你看我不打死你!” 楚诗染拿着电话的手颤了颤,指尖都隐隐泛白,声音堵在喉咙里,许久才艰难的说出口。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 她的解释不等说完就已经被父亲打断。 “你少狡辩!让你做的我已经说完了,你要是再跟我犯拧,老子就扒你一层皮!” 电话直接挂断,不再给楚诗染半分解释的机会,“嘟嘟嘟”的声音在这安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几分诡异。 楚诗染拿着电话,久久回不过神,最后苦笑一声,抬手遮住眼眸。 没想到最后相信她的人,竟然是贺琛…… …… 姜家。 姜悦坐在客厅里,看着热搜上居高不下的消息,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 三哥将公司里的资源都给她用了,为了这次的事,甚至找了不少水军和营销号,让热度持续发酵,有人想要往下压,结果根本压不下去。 这次的力度,就是哥哥公司里那些势头正猛的艺人都舍不得给人用,但是为了帮她出这口恶气,他们毫无保留! 姜悦得意地笑了,心里满是骄傲。 是养女又如何?所有的从爱都会是她的! 正想着,突然院子里有些嘈杂,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院门口,管家点头哈腰的在一边,似乎在说着什么,车门打开,里面的男人缓缓走出来。 贺琛进了院子,管家见状,心里有些担忧。 贺琛尽管脸上带着笑,可他依旧能感受到来者不善。 “贺先生,今日家中无人,若是要来拜访,等我家老爷和夫人回来之后再过来吧,到时候……” 话音未落,身后一道甜腻到让人发慌的声音已经响起。 “琛哥哥!” 贺琛抬头看去,嘴角勾出来一抹笑,示意的看着管家。 “管家老糊涂了,你家大小姐不是在家吗?她已经二十多岁,不是小孩子了。” 管家脸色一僵,贺琛从他身边掠过,朝着姜悦走去。 管家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看着姜悦。 唉,到底不是亲生的,比大小姐的心智差远了…… 姜悦丝毫看不出贺琛的不对劲,甚至欢天喜地的将贺琛迎进屋子。 贺琛的手边拎着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子,贺琛伸手将盒子递给姜悦,说道,“来的路上看到的,觉得好看,就想买来给你。” 姜悦伸手正要接过来,结果一只大手比她更快一步将盒子接过来,当着两个人的面将首饰盒扔出去,沉重的首饰盒落在地板上,摔的“咚”一声响,里面价值不菲的玉镯掉出来,掉在地上滚了两圈,透亮纯粹的玉镯直接碎成了两半。 男人压抑着怒意的声音在两人上方响起。 “我妹妹不要你带来的这些垃圾东西。” 姜悦尖锐的声音响起,“哥!” 姜悦起身就要将那镯子捡回来,刚起身就被男人一把拽回去。 姜天燃狠狠掐着她的胳膊,怒声道,“他送你的东西你竟然会稀罕要?!你忘记当初是谁口口声声答应带你去游乐场,会好好保护你,结果却让你被人贩子抓走!连全尸都没留下!他害死了你!你竟然还想着喜欢他?!姜然然,你到底有没有记性?!” 男人俊美的脸庞在此刻有些狰狞,愤怒的模样让人胆寒。 姜悦怔怔的看看眼前几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兄长,害怕到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贺琛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姜家原本有一个亲生女儿,叫姜然然,姜家与贺家是世交,他与姜然然自幼相识,然而一次外出,两个人被人贩子绑走,逃出来的时候姜然然将脖子上的玉佩给了他,结果逃亡到半路,路上出了车祸,他毫发无伤,姜然然断了气,还被大型肉食动物拖进林子里,将尸体啃食。 玉牌上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痕,所有人都说,是姜然然的玉佩给他挡了灾,姜然然把自己的运气全都给了他。 爱女死相凄惨,姜家父母悲痛欲绝,后来,只好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与爱女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当做女儿还活着,以此慰藉。 姜家对贺琛,恨之入骨! 第9章 今天过后,她就不再是贺夫人 姜天燃许久才缓过来自己激动的情绪,他不善的看着贺琛,冷声道,“你既然已经没办法娶悦悦,就不要再接近她。” 贺琛看了一眼依偎在姜天燃怀里小声哭泣的姜悦,随后收回视线。 “我今天来,是来找你的。” 话一出,姜悦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贺琛直接的问道,“微博上,我妻子的事,我希望你们适可而止,当年的事我有过错,我可以作出任何补偿,但是贺家丢不起人。” 姜天燃脸色变了几分,说道,“任何补偿?那我们让你离婚,娶悦悦,你能做到吗?” 贺琛没轻笑一声,反问道,“没有感情的婚姻,你觉得痛苦的会是谁?” 话音落下,姜天燃脸上的神色甚是精彩。 姜悦不想再纠结在这个话题,连忙说道,“哥,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姜天燃欲言又止。 刚才情绪一时激动,已经有些吓到姜悦,如今心有几分愧疚。 姜天燃只好不再说这个。 “你说的事,我不可能善罢甘休,我们家悦悦是整个姜家的掌上明珠,她楚诗染算什么东西,敢对我家悦悦动刀?刀子在深一寸,悦悦直接就没命了,我如今对她这样,已经是手下留情,她如果识相的,就乖乖来悦悦面前下跪认错,我就收手,不然,舆论多了,是真的会压死人的。” 说道最后,姜天燃的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的笑。 贺琛看了一眼姜悦,说道,“你不问问你妹妹做了什么,才让我夫人动手的吗?” 姜天燃脸上的表情有恃无恐,伸手摸了摸将姜悦的头发,轻声道,“我妹妹,做什么都不会有错。” 明目张胆的纵容。 姜家所有的宠爱都寄托在姜悦的身上,从小到大,姜悦无论惹了什么祸,姜家都会跟在后面毫无怨言的善后,他们病态的觉得,只要代替姜然然的姜悦活的越好,姜然然就也会幸福。 是精神寄托,也是无可奈何…… 贺琛笑了笑,从沙发上站起身。 “我很不想跟姜家对上,但是这一次很抱歉,贺家的颜面不能丢。” 贺琛说完,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见他离开,姜悦有些不安,担心贺琛真的会将舆论压下去,曝光她才是幕后主谋,也担心贺琛会生气,会因此不再理会她。 她找不到第二个像贺琛这般有权有势,又外貌出挑的男人。 姜天燃看出来姜悦的担忧,说道,“悦悦,不用担心,他就是压下去了,我也会找别的法子给你出气,我的妹妹,谁也不能欺负。” 姜悦依靠在他的怀里,小声道,“哥哥真好。” 姜悦眼珠子一转,委屈巴巴的说道,“那个楚诗染,性格很奇怪,从以前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欺负我。” 姜天燃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捉摸着问道,“悦悦,你真的打算嫁进贺家?” 姜悦点点头。 到底还是要结婚的,没人能比得上贺琛。 “有可能吗?”姜悦故意示弱的问。 姜天燃轻笑一声,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只要你想,他贺琛就必须娶你,这是他欠你的。” 欠的不是姜悦的,而是姜然然的。 姜悦对他口中所说的“欠”心知肚明。 姜悦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依偎在姜天燃的怀里,喃喃重复道,“欠我的……” 只要顶替原本的姜然然活着,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 或许她本就该是姜家小姐,那个死无全尸的姜然然,就是为了她的到来而腾出位置。 姜家大小姐,她当得心安理得…… ……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下来,楚诗染的手机放在一边响个不停,一通又一通陌生号码打过来,不知疲倦,吵的人脑仁都疼。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她的号码被人查到之后放出来,一个又一个自诩“正义人士”的人打算为了那个“可怜”的女人讨公道。 楚诗染被吵的烦了,拿过手机将其关机,房间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面前的电脑正凉着屏幕,上面显示的是微博页面。 一天的时间,热搜依旧居高不下。 【XX医院医生与已婚患者拉扯不清】 点进去之后,里面铺天盖地都是她的照片和早上医院门口哭嚎的那个女人的视频。 【岛国小电影照进现实。】 【真给我们医护人员抹黑。】 【长得这么好看,当然要把自己这狐狸精样发挥极致。】 【以后再也不带我男朋友去那家医院看病了。】 【她还真不挑食,什么样的都能下的去嘴。】 【第三者都该死!该死!】 【我不闹到她以后进不来医院,都是我的发挥失常!】 底下更多不堪入目的话语,楚诗染翻了翻就收回视线。 “叮咚。” 门铃响起,楚诗染转头看去,犹豫了一会缓缓起身。 门边的猫眼上显示出门外人的身影,有些眼熟,楚诗染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人是谁。 这是贺家老宅的人。 楚诗染看了一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门外的人似乎感受到什么,视线盯着门铃,说道,“楚小姐,老夫人有事请您去老宅相商。” 打电话不接,就派人过来上门找? 楚诗染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不想回应,装作家里无人的样子。 转身欲离开门口,突然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砸门。” 男人的声音冷静至极,身后随着一起过来的两个男人听见他的命令立马上前,手里还拎着一个工具箱,显然早有打算。 楚诗染忍无可忍的打开门,眉头轻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们别太过分了。” 男人不卑不亢的站在她面前,看了一眼楚诗染身上的米色长裙,说道,“外面天凉,楚小姐添一件外套吧。” 楚诗染今日要么自己心甘情愿跟他们走,要么被他们强行带走,只有这个两个选择。 楚诗染看了他们一眼,进屋子里随手拿过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穿在外面,一脸不情愿的跟他们离开。 她走出门后,一边的男人手机响了起来,男人低头看了一眼,接通电话。 “老夫人。” 电话另一头响起贺母尖锐刻薄的声音。 “抓到人了吗?不用顾忌什么,今天之后她就不是什么少夫人了,残了还是废了都有贺家给你们兜底!” 楚诗染的眉峰上挑,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人。 男人说道,“老夫人不要担心,楚小姐很配合。” 另一头冷哼一声,“她敢不配合吗?” 老夫人挂断电话,男人收起手机。 电梯已经升上来,在几人面前打开,男人道,“楚小姐,请吧。” 楚诗染嗯了一声,抬脚进了电梯。 楚诗染站在电梯里,清冷的背影映在几人眼中,透着一股孤傲,着实让人无法将她与网上所传的荡妇联系在一起。 电梯缓缓下沉,最终在地下停车场打开,几个男人朝着事先停好车的地方走去,楚诗染跟在他们身后。 身后突然响起车子启动的声音,楚诗染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一辆黑色大众正缓缓从停车位里开出来,楚诗染见状,自觉地让开身子。 车子从停车位里出来,几个人也来到了事先停好车的地方,朝着楚诗染招招手。 “楚小姐,这边。” 楚诗染抬脚走过去,突然身后车轮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诗染转头看去,刚才的那辆黑色大众突然在眼前放大,楚诗染心下一惊,躲开已经来不及,本能的伸手护住小腹。 “砰!”的一声,车身已经变了形,楚诗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温热的血自腿心流出,渗透了白色的针织外套。 “楚小姐!” 第10章 生完孩子就离婚 医院里人声嘈杂,贺琛赶到医院的时候楚诗染已经从抢救室里出来了,贺母满脸不情愿的被贺父拉到医院来,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也一脸的不满。 护士一直站在门口等家属,看到几人,问道,“与患者什么关系?” 贺母想也不想的说道,“只是认识而已。” 护士以为是什么亲戚之类的,也就没多问什么,嗯了一声,说道,“患者目前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下来,多数都是皮外伤,但还是需多休养些日子。” “胎儿有点见红,但是保住了,以后孕妇出门最好身边有人陪同,患者身体较弱,更得好好照顾。” 几句话让几人愣在那里。 贺琛眉头轻皱,不确定的重复问道,“孕妇?” 护士点点头。 “怀孕已经六周,我记得她上几日刚过来做一次孕检。” 楚诗染上一次检查刻意避开自己工作那里,去了另外的医院检查。 没人知道楚诗染怀孕,甚至都不知道楚诗染已经结婚。 该说的都说完了,护士在几人面前离开了。 楚诗染还尚在昏迷,憔悴的小脸苍白不已。 护士的话让几个人久久不能回神,贺琛看着楚诗染,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怀孕,做过孕检…… 因为贺母派人过去要强行带楚诗染出来,楚诗染出了车祸,贺母也难逃其咎,虽然贺父什么也没说,但是贺母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埋怨,当即心里有点不舒服,对楚诗染也更加怨恨。 早不出车祸,晚不出车祸,偏偏等她派人过去才出车祸,怎么就这么巧? 贺母白了楚诗染一眼,说道,“那件事闹得纷纷扬扬,虽然是隐婚,但是也肯定有人能查出来,她这么做不是给整个贺家抹黑吗?让以后咱们贺家怎么见人?” “表面上看着像个人似的,私底下竟然是这种性子,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要不得,说不定,这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贺家的种!” 话越说越难听,贺琛的脸色也渐渐有些不好看,一边的贺父听不见去了,他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训斥自己的妻子,但是继续放任下去,说不定还会冒出来什么难听的话。 贺父压低声音道,“你别再说了,诗染住院,你有责任过来看看,不想说什么关心的话,那最起码也别落井下石!” 贺父的话一出来,贺母瞬间就不爱听了,甚至委屈的红了眼圈,不服气的说道,“我说的有错吗?!她敢做不敢让人说吗!” “我已经又找了一个算命先生看了,那个算命的说了,他们之间不会有离婚之后就昏迷不醒的情况,肯定之前那个算命先生就是这个女人找来,是她想要嫁进来的手段!她一定是给琛儿下毒了!” “这个孩子已经见红,就算生下来也不一定正常,正好在医院里,还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孩子做了,让两个人赶紧离婚,琛儿好娶悦悦进门!” 贺父气的心口砰砰直跳,“你··” “够了。” 贺琛的声音让两个人停止了争吵。 贺琛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得满心疲惫。 “这里有我就行,你们不用担心。” 贺母继续大声道,“等她醒了就去离婚,她……” 贺父一把抓住她,将人往外拽,回头对贺琛说道,“你好好照顾她吧。” 贺母被拽出病房,贺母满心委屈,大声道,“我说的有错吗?” 贺父无奈的看着她,“琛儿是喜欢诗染的,诗染这孩子心性不坏,你做不到喜欢她,但是最起码作为长辈,你不能欺负她!” 贺母唇瓣动了动,不服气的说道,“琛儿哪里喜欢她?琛儿对谁都可以,怎么就……” 贺父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她的话,说道,“算了,回家吧,他们之间的事,他们自己处理,咱们别掺和。” 贺母还想要再说什么,贺父已经拉着她往外走。 病房里。 贺琛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深深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儿。 “他们已经走了,别装睡了。” 话音落下,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病床边的他。 刚刚楚诗染睫毛微颤的时候贺琛就看到了。 两个人干巴巴的看着,过了一会,贺琛缓缓问道,“疼吗?” 楚诗染摇摇头,声音干哑虚弱。 “不疼。” 疼不疼她也不知道,她感受不到。 贺琛欲言又止。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许诡异,过了一会,楚诗染开口打破诡异的安静。 “刚刚贺夫人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贺母的声音尖锐吵闹,进来没一会她就醒了。 浑身都没有知觉,但是能感受到一丝酸楚,有些地方火辣辣的。 贺琛伸手摸索自己的口袋,摸到烟盒,正想拿出来,视线无意间看到放在一边,楚诗染那件染血的裙子,动作一顿,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烟,抬眸看向楚诗染。 “我不离婚。” 贺琛的声音平静,但是楚诗染依旧隐隐从中听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楚诗染道,“不离婚,那她姜悦永远都只能是小。” 贺琛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半晌,嗤笑一声,嘲讽的说道,“你爸从我这里拿了那么多好处,结婚三年,你甚至没有给我填一儿半女,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你了?” “就算离婚,离婚之后你打算做什么?转头跟牧瑾彦旧情复燃?天下便宜总不能都给你占了去。” 他羞辱的话语并没有让楚诗染脸上浮出半分怒意。 楚诗染缓缓收回视线,不再理他。 贺琛看了她半晌,沉声说道,“想要离婚,把孩子生下来再跟我谈。”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心口像是有一块石头一般,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来气。 楚诗染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艰难的问出口,“为什么?” 贺琛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笑容玩世不恭。 他伸手附上楚诗染的唇瓣,指腹蹂躏着那两片唇瓣,将其蹂的殷红充血。 他的声音在楚诗染耳畔响起,如恶魔的低语。 “因为姜悦不孕不育,那就只能由你来生孩子。” 第11章 你是畜生 仅仅一句话就把楚诗染气的红了眼,楚诗染狠狠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响,贺琛没躲,任由她打在自己脸上。 楚诗染这一耳光用了全部力气,震得手都在发麻,贺琛的脸上已经有些泛红。 楚诗染的身体在发抖,恶狠狠的看着贺琛。 “畜生!你是畜生!” 声音歇斯底里,隐婚三年无论受了什么委屈都生生忍下的人,如今竟然眼泪一滴滴的滚落。 贺琛别过头,冷眼看着一边,舌头在口腔内壁顶了顶刚才被打的位置,眉头紧皱。 真疼。 楚诗染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哽咽着大声道,“楚家从你这里拿了多少钱?我来还!我替他们还!离婚!现在就离婚!贺琛,你说话!你回答我!” 贺琛任由她拽着,一言不发。 楚诗染抬手又想打他耳光,结果这一次贺琛有所防备,在她抬手的那一刻贺琛就有所动作,稳稳地接住她的手腕,攥在手里,让她不能再动半分。 “差不多就得了,我不想再医院里跟你拉扯。” 贺琛的声音冷淡平静。 楚诗染红着眼看着他,仿佛在看仇人一般。 以往的时候,这双眼里尽管没有爱,也不会出现这样蚀骨的恨! 贺琛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欠我的,不是你一个小医生能还得起的,拿这个孩子给我,我们之间就算一笔勾销。” 楚诗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 “我什么也没有,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就连这都不能留给我吗?” “你究竟有多恨我?我扪心自问,我从认识你至今,十几年里,我没有一次得罪过你,结婚这三年我安分守己,对你没有任何约束,我怎么就让你贺琛对我恨到这种地步?就连我的孩子都要拿去送人!” 话语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歇斯底里。 情绪起伏太大,顿时小腹一阵抽搐,伴随着两条腿都有些发酸,楚诗染瞬间就变了脸色。 虽然她没有痛觉,但是她是医生,她知道这种感觉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来说是什么感受。 若她是正常人,估计这会已经疼的起不来身。 楚诗染捂着小腹不说话,眼泪一直在往外掉,贺琛离她最近,瞬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手上松了力道,楚诗染立马将手抽回来,那模样像是多跟他接触一秒都会觉得恶心。 贺琛的身子一僵,顾不得再说什么,紧忙叫医生过来。 医生来的很快,看楚诗染红着眼圈,立马就知道楚诗染是情绪受了大的刺激,而病房里只有贺琛一个外人,是谁惹的不言而喻。 “先生,病人身体情况不太好,您先去病房外等候。” 贺琛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转身离开病房。 病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他隔着门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医院。 楚诗染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一边的护士见状松了一口气。 “孕妇尽量保持心情平静,不然胎儿也会受到影响。” 楚诗染面色依旧有些发白。 “谢谢,我知道了。” 出了车祸,孩子也差点流产,这么大的事,身边竟然没有人照顾,甚至刚才那个男人还在火上浇油。 楚诗染虚弱的模样,立马勾起一边护士的同情心。 护士说道,“身体是咱们自己的,老公不心疼,咱们自己得心疼,以后如果有不舒服,就赶紧过来医院。” 楚诗染欲言又止,犹豫着说道,“我天生没有痛觉,就是胎儿受影响,我可能也不知道。” 护士不由一愣。 天生没有痛觉的人很少,但毕竟经常在医院里,什么疑难杂症都见识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没有痛觉就更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怀孕那时候,一肚子疼,就伴随着腰酸,你要是时不时感受到腰酸,或者见红,就来医院看看。” 楚诗染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你。” 护士笑了笑。 刚才离开的男人估摸着就是病人的丈夫,竟然撒谎称自己是朋友! 呵,渣男! 楚诗染多问了几句,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太严重的伤,于是就去办了出院。 身边没有人照顾,一个人躺在医院还没有一个人在家里方便。 一瘸一拐的往楼下去,离开了住院部。 走到楼下,不知何时外面竟然变天了,天幕阴沉,似要下雨,让人感受到有些许压抑。 身上的裙子本就单薄,之前见了红染在长版的针织外套上,甚是惹眼,配上那惨白虚弱的面色,频频有人看过来,眼神各异。 楚诗染站在楼下,只觉得那些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刮过身体。 楚诗染苦笑一声,把手放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轻轻抚摸。 触摸到的一切都是冰冷的,但她就是觉得掌心里暖暖的,似乎还有一丝跳动,那是她的宝宝。 嘴角扯出一抹笑,可是眼泪却在往外翻涌,豆大的泪滴砸在地上。 脚边已经有了淅淅沥沥的水痕,连绵小雨落在她的身上,地上的水痕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宝宝对不起啊,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 贺琛没一会就回来了,他推开病房门,看到了空荡荡的病床,甚至就连原本凌乱的床铺都已经收拾好,显然人是已经出院了。 他的手中还拎着一份打包好的粥。 拎着袋子的手紧了几分,关上门转身离开。 手中的特意从酒店打包回来的粥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楚诗染到家的时候,已经彻底黑天了。 换下身上的衣服,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碎的不成样,甚至有点扎手。 小心的打开,看到了无数个来自于同一个号码的未接来电。 父亲。 手机上数条短信弹出来。 【贱人!贺家说你没去道歉!】 【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你把你位置发给我,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废物!不下蛋的母鸡!】 一条条咒骂的话语,皆来自于她的父亲,压抑像是迎面而来的潮水一般,几乎将她溺毙…… 第12章 洗白 时至深夜,楚诗染刚刚打开电脑,想要看一下网上的事,结果刚登录就看到了有自称知情人曝光那个在医院里又哭又唱的女人全部信息。 男人的小厂子因为生产出现大纰漏,导致甲方名誉受损,被甲方告上法庭,赔了不少钱。 本就雪上加霜,女人以为丈夫要倒台,于是就开始转移资产给自己外面的情人,后来被发现,两人大打出手,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因此流掉。 后来男人的小厂子因为彻底没有资金运转,就关掉了,手里的钱全到了外人手里,自己到后来老婆孩子都没了,就开始抑郁,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楼,成了高位瘫痪。 老婆如今要离婚,有人找她,告诉她只要诬陷楚诗染,就可以给她一笔钱,于是就闹出了这种事,想在最后榨干丈夫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消息被爆出来,随后有人仔细去查账号的使用者,结果让人极其意外,发出消息的人,竟然是那女人的丈夫! 微博附图甚至还有大额的汇款记录。 【我表哥也是大医院的主刀医生,每个月不少挣,一个女生有这么体面的工作,这么高的工资,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造谣一张嘴,真的可以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什么人这么恶毒啊?同行吗?】 【求大神扒出来汇款的人!】 楚诗染看着一条条消息,一时之间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她还没来得及出手。 有姜家的持续投入,一定会越来越受关注,等事件发展到新高度,到时候反击,一定会比现在反响更加强烈。 仔细又翻了翻,没有任何关于姜家或者姜悦的字样,就连后面那些想要深扒她身份和转账人身份的微博也在渐渐消失,显然是有人在控制,能这么做的,估计只有贺琛。 很明显,保住贺家的脸面,也保住姜悦。 战火很快就从她得罪了有权有势的人话题上引开,引到了医患关系不和谐,和她平日作风如何上,显然背后的人在极力的保下姜悦。 楚诗染唇瓣紧抿,盯着眼前的屏幕,眸子微眯。 回想起白日里贺琛对她说的话,她就觉的心口一窒,难受得很。 她不要自己的孩子交给任何人! 她不亏欠贺琛任何东西! …… 贺琛站在病房里。 病床上躺着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沧桑不已,唯有两只眼睛能动,甚至需要依靠年迈母亲才能活下去。 一边的母亲年岁已高,累的已经弯下了腰,头发花白。 “我会请很好的律师帮你打赢这场官司,让你得到最多的财产划分。” 男人唇瓣动了动,声音含糊不清,眼里已经泛出泪花。 “多……多谢……” 那女人本意是一点活路不给他留,仗着他瘫痪在床,想要跟情夫将资产尽数吞并。 若是真的那样,他就只有等死了…… 贺琛嗯了一声,转头离开病房。 医院楼下,姜悦站在那里徘徊,见到贺琛出来,紧忙小跑过去,急得眼泪溢出眼眶。 她跟在贺琛身边,带着的哭腔的说道,“阿琛,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做那种事,你不要爆出我,阿琛……” 一声声的哭着,试图唤起贺琛心中的怜悯。 事情已经发酵到那种地步,根本压不下去,一旦爆出来,她在帝都名媛圈子里就混不下去了! 贺琛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幽深晦暗的双眸里情绪复杂难懂。 “悦悦,今天楚诗染出车祸了。” 话音落下,姜悦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紧忙调整过来,但这一瞬间已经落在了贺琛的眼里。 贺琛的声音冷了几分。 “是你做的。” 声音冷凝。 不是疑问,而是平静的陈述。 语气没有一点起伏,但是距离最近的姜悦依旧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怒意,似一块石头压在心口,沉闷恐慌。 姜悦的脚步不自觉得后退一步,生硬的回答道,“没……没有啊,我怎么会……” 贺琛的目光似乎可以洞察人心一般,将姜悦的心虚尽数收于眼底。 “你想要她的命,也差点要了我孩子的命!” 话音落下,姜悦的脸色顿时僵硬了。 孩子? 楚诗染她怀孕了?! 她怔怔的看着贺琛,正想再开口解释,贺琛已经先一步说话。 “你不必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姜家从政又从商,你是姜家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不要再执着于我。” “这次的事我不会爆出有关于你的信息,但是也仅限这一次,以后再有,我绝不姑息!” 姜悦甚至隐隐从他的话里听出来几分不耐。 贺琛抬脚离去,姜悦不甘的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样的男人她在国外都已经见识过了,但是唯有贺琛让她念念不忘,又或许是因为未曾得到。 无论是外貌,还是涵养,地位,贺琛都高出那些男人不止一星半点! 她回眸望着贺琛的背影,大声道,“你喜欢楚诗染吗?” 贺琛的脚步顿住,听见这个问题,沉思一会,随后嘴角勾出来一抹淡淡的笑。 “喜欢?喜欢有用吗?” 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调侃,声音不大,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身后的姜悦没有听清,贺琛也没有要跟她解释的意思,自顾自的上了车,扬长而去。 …… 姜家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件事上,热度没多久就降下来,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无人记得。 从楚诗染看着这个结果,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阴冷。 就这样结束了,她名声被毁,肚子里的孩子也差点流产,然而,就这样结束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姜悦被保护的好好的,没有受到一点伤害,没有受到一点不堪的辱骂! 那她呢?她就活该承受这些吗?! 手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眼神都变得阴冷。 看向一边因为车祸已经坏的不成样样子的手机,若有所思的将其拿起,通讯录往下翻,有一个号码没有备注具体的名字,上面只有几个字母。 LX。 想了一会,到底还是放下了手。 这种人,还是不要过多往来的好,想了一会,伸手将这个号码按了删除,随后号码消失在自己的通讯录里。 放下手机,突然门口响起门铃声。 第13章 以后要叫夫人 楚诗染打开门,看到了门外的贺琛。 门一打开,贺琛抬脚走进来,姿态无比自然。 楚诗染靠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眸子微阖,眼底情绪复杂。 贺琛开门见山的说道,“事情已经经处理好了,那些负面评论估计明天后天就会看不见。” 楚诗染抬眸看着他,问道,“你做的?” 贺琛点点头,承认了。 楚诗染问道,“那女人收了谁的钱?” 贺琛面不改色的说道,“不知道。” “是姜家吗?” 贺琛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不是。” 赤裸裸的袒护。 “白天撞我的车,你会处理吗?” 楚诗染脸上的表情很冷淡,但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怒意。 贺琛说道,“我已经处理好了,会仔细调查车主。” 楚诗染的面色虚弱苍白,但是那双眼的眼眶却隐隐泛红,就连肩膀都在发抖,压抑的怒意尽显眼底。 “为什么不让我自己亲自来调查?你竟然会有闲时间插手我的事,还真是稀奇。” 贺琛对她的怒意不为所动,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浅笑,却又冰冷疏离。 “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名声也关乎到我,关乎到贺家,不然你以为我图什么?” 楚诗染勾出一抹笑,笑里透着寒意,“我就是跟孩子一起死,也不会把孩子拱手给你跟姜悦抚养!” 话音落下,贺琛脸上的笑意僵硬了,怒意爬上眉眼。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诗染对他心寒不已! 楚诗染的眼底泛着泪光。 “不让我自己处理,是担心我查出来关于姜悦不好的消息,让姜悦名声受损吧?” “隐婚三年,我不指望你会对我有感情,可是我无论贵贱也是一条人命,是你贺琛名义上的妻子,更何况我肚子里还带着你的孩子,她姜悦对我下死手,哪怕险些一尸两命你也可以当做没看见,对她处处维护,舍不得她受到一点抨击。” “贺琛,我究竟是对你做过什么才让你这么作践我?” “你和姜悦,一样的恶心!” 字字泣血! 说到最后,楚诗染的声音都拔高几分,几乎嘶声力竭。 身体在发抖,压抑的怒火终于得到宣泄,心口酸楚,甚至隐隐伴着压抑的疼痛…… 她竟然可以感受到心痛…… 呵,多可笑,因为贺琛,她一个没有痛觉的人竟然会难过到心痛…… 泪水在一滴滴的滚落,楚诗染别过头将泪水擦去,努力的平复着心情。 “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楚诗染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驱逐之意。 贺琛站在她的身旁,垂眸看着她。 “工作辞了吧,安心养胎,这里处处不方便,我那里有佣人,刚好有人照顾你。”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天生的高高在上。 楚诗染没有动,冷声道,“你走。” “一起走。”贺琛的态度坚决。 楚诗染回过头,红着眼盯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恶心!” 楚诗染绕过他朝着卧室走去,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楚诗染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即将打开之际,身后突然响起焦急的脚步声,楚诗染心下一惊,回眸看去,看到了突然站在身后的贺琛。 贺琛的面色很冷,直接一把将她抱起来。 “我不是在询问你。” 他抱着怀里的女人,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楚诗染拼命挣扎,胡乱之中打在贺琛的脸上好几下,贺琛生生受下。 “放开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从始至终就不欠你什么!从来都不欠!” 贺琛紧紧抱着她,将她抱进电梯里,按了下楼的按键。 他不给楚诗染挣脱的机会,电梯门一开,就抓着楚诗染往外走,强行塞进自己的车里。 楚诗染冷眼看着他。 “我要起诉离婚!” 贺琛嗯了一声,开车离开了地下车库,往自己的别墅开去。 贺琛淡淡地说道,“我看有谁会处理你的起诉。” 一句话轻飘飘的,但也无疑在向楚诗染彰显自己的高高在上。 楚诗染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苦涩一笑。 “你就这么恨我?” 声音里都有几分颤抖,带着强行压制的哭腔。 贺琛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 “我怎么会恨你?我是在爱你。” 楚诗染的愣了一刹。 贺琛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 “前凸后翘,身材好,长得好,这幅皮囊我甚是满意,美中不足就是床上像个死鱼,但是看你这幅身子,我倒是也还算是有兴趣,能起来。” “这么好的身材,天天在那宽大的白大褂里,可惜了啊,这回辞职之后,专心伺候我,也算是物尽其用。” 逗弄的话语之后却是赤裸裸的羞辱,楚诗染气的身体都在发抖,抬手就想甩他耳光,结果贺琛腾出来一只手,稳稳抓住她挥过来的手腕。 “现在在开车,与其一起死在路上,我更想跟你一起死在床上。” 楚诗染推开他的手,冷声道,“我就是死,也要跟你隔得远远的!” 贺琛笑了,“夫妻死后要埋在一起,这是习俗。” 楚诗染咬咬牙,别过头看向别处,视线一刻也不想在他身上停留。 三年里她从没来过贺琛的住处,两人接触甚少,除了贺琛会找她上床的时候,基本没有联系。 贺琛将车停进院子,随后带她下车,两人一下车,立马有佣人迎过来,看到楚诗染的时候明显一愣,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试探着叫道。 “染染?” 楚诗染看向说话的人。 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妇人,在脑海里想了许久才想起这人是谁。 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在贺家的厨房干活,那时候哥哥住校,父亲基本住在工作地方安排的宿舍。 母亲不让她自己回家,于是每天放学之后自己都会过来这里,陪母亲一起在厨房干活,面前的这人自己叫她陈姨,也是当初厨房做事的,只是分别时间太长,自己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正想开口回应,身后的贺琛单手插着裤兜,嘴角挂着轻挑的笑,在她之前先一步说道,“以后,要叫夫人。” 第14章 你月经刚走 陈姨一愣,许久没有回过来神。 夫人? 只知道贺琛结婚了,但是没有几人知道贺家的少夫人是谁。 楚诗染见到陈姨脸上的诧异,并不想多解释什么,楚诗染询问道,“陈姨,还有多余的客房吗?” 陈姨回过神,紧忙回答道,“有。” “没有。” 陈姨与贺琛异口同声。 楚诗染转头看向一边的贺琛,贺琛一点也没有说谎的尴尬样子,无比自然的说道,“我又不是虐待孕妇,让你去住客房,多少有点不合适。” 楚诗染嗯了一声,说道,“你说得对,你不是孕妇,那你去住客房。” 贺琛,“……” 陈姨一看气氛不对,不好在这里多停留,紧忙说是准备晚饭,然后转身离开。 贺琛斜眸看了一眼楚诗染,见楚诗染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轻笑一声,附下身躯,凑在楚诗染耳边,温热的气息阵阵喷洒在她的耳朵上。 “我怀里不抱着女人,我睡不着觉。” 楚诗染的耳根发烫,退后一步看着他,警告道,“我在怀孕。” 贺琛嗯了一声,拉过他的手,将人往屋子里带,说道,“我知道,就算你要,我也不会给你。” 楚诗染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不轻。 “我才不稀罕要你!” 她被迫被他拉进屋子。 楚诗染进屋之后佣人放好一双女士拖鞋,拖鞋崭新,不像是特意买来的,倒有点像是当初买完之后随手扔在一边,家里许久没有来过女人一样。 贺琛都带着那些女人去宾馆开房? 这么想了一瞬,随后不禁嘲弄一笑。 跟她有什么关系? 换好鞋子之后进了屋子,晚饭早就已经准备好,桌上许多补气血的菜,楚诗染坐下之后,陈姨在一边说道,“染染……不,夫人看看这些菜合不合口味。” 楚诗染向来不挑,点点头,笑着说道,“辛苦陈姨了。” 陈姨淡淡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姨的儿女都已经长大成家,当初看见楚诗染的时候就感觉看到了自己闺女小时候的样子,楚诗染乖巧懂事,很难不让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喜欢。 一边的贺琛看到她跟陈姨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见谁都能能笑,就在他面前装面瘫? 贺琛清了清嗓子,拉回了楚诗染的思绪。 陈姨见自己站在这里影响他们用餐,于是识趣的离开了,陈姨一走,楚诗染又恢复了那冷冰冰的样子。 贺琛犹豫着说道,“这些菜……合胃口吗?” 楚诗染舀起面前的红枣银耳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月经刚走?吃的这么补。” 贺琛,“……” 贺琛不再说话,楚诗染也不想搭理他。 楚诗染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楚诗染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着科室主任发来的消息,告诉她明天回来上班,楚诗染伸手在手机屏上轻触几下,回复了个“好”字。 退出聊天界面,看了一眼之前那个几乎是消息轰炸一样的小群,如今澄清的消息一出,那里的消息也改变了风向,上几日阴阳怪气的咒骂,如今变成了为为她抱不公。 楚诗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心里起不来一丝涟漪。 青头草而已,明天回医院,只要长脑子的都不会在她面前多说什么,她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手机屏有些暗,上方的灯光似乎被挡住,楚诗染微微侧头看去,一测头,贺琛那张脸突然放大数倍出现在眼前,楚诗染被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出声。 楚诗染紧忙从椅子上坐起来,戒备的看着他,不悦的说道,“你在做什么?” 贺琛无奈的摊手。 “月经刚走,难免疑神疑鬼。” 视线落在楚诗染手里那屏幕上满是裂痕的手机,说道,“没必要这么寒酸。” 楚诗染收起手机,没有理会他的话,转身上楼。 贺琛站在楼下,看到了楚诗染的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 楚诗染一日三餐不规律,又懒得做饭,经常是随便糊弄一口,又有胃病,天生没有痛觉,就是犯胃病自己也不会知道。 贺琛抬头看着那渐渐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楼梯口有佣人守着,楚诗染一上楼立马有人过来带领楚诗染往主卧走去。 楚诗染进了卧室,坐在床边,手轻轻抚上小腹。 她能好好保护这个孩子吗? 姜悦对她恨之入骨,她不觉得姜悦会对她的孩子好到哪里去。 小时候父母并不和,在那个家里,她一直是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存在,她过得一直都很压抑,她以为结婚之后,婚姻会成为她的避风港,她可以把自己的婚姻经营好,然而结果好像并没有,她在走父母的老路,不对,她的生活比他们还要糟糕。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腹,试图感受到里面那个还没能成形的小生命,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不应该来到我这里的。” 眉眼间染上丝丝愧疚。 无论最后怎么样,她都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保护好这个孩子,无论牺牲什么…… 血脉相连,似乎有暖洋洋的感觉在小腹升起,传递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温暖起来,似乎被一股幸福感包围。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会有一个小奶团子围在自己身边“妈妈,妈妈”的叫她,心里除了担忧之外,又不禁生出一丝向往。 到时候就不会再孤单了…… 身后的卧室门敞开着,贺琛站在门口,看见了不远处坐在落地窗前轻轻抚摸小腹的楚诗染。 他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回神。 沙发上的女人一身碎花连衣裙,裸露在外的肌肤仿若凝脂,眉眼间带着淡淡笑意,似冰雪初融一般。 不同于看他时候的冰冷,现在的楚诗染,身上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柔光,那是母性的本能…… 到底心里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 画面看上去有几分岁月静好,然而这一切都在佣人过来时所唤的一声少爷终止。 楚诗染转头看过来,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贺琛回眸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佣人,一向眉眼含笑的男人,如今神色阴冷下去。 “你有急事?” 第15章 牧瑾彦回国 佣人送过来女士的睡衣,楚诗染换好之后躺在床上,偌大的双人床,贺琛睡在中间,楚诗染躺在最边上,幸亏被子足够大,不然估计这种睡法根本不够用。 夜色已深,贺琛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眠。 这是第一次他与楚诗染同床而眠,以前的时候即便是最亲密的事,结束之后楚诗染也是让他提裤子就走。 如今突然同床,他还有些不习惯。 转头看去,看到了睡在床边的楚诗染,守在最边缘,看那架势,似乎恨不得在床边再接出来一段才安心。 贺琛见她这般,忍不住勾唇一笑。 “就这么讨厌我?” 声音很轻,夜幕之下,无人回应,自己问完之后,房间里便再无声音,让人不禁觉得有几分孤寂。 楚诗染的眸子紧闭,狭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圈的阴影。 白天出了那么多的事,一直精神处于紧绷,如今休息下来,睡得格外沉。 贺琛凑近几分,见楚诗染睡熟,于是伸手将人揽过来,抱在怀里,手护住楚诗染的小腹,力度很轻,姿势甚至有些僵硬。 腿无意间碰到楚诗染的脚,贺琛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凉的像冰块一样?” 楚诗染对他的自说自话没有半分察觉,任由他抱着。 被子很厚,但楚诗染依旧手脚冰冷。 初中的时候,有一晚她过来贺家找母亲,那时候还是冬天,天上飘着雪花,那一天姜悦过来找贺琛,不知怎么着,姜悦突然端着一盆冷水尽数泼在她身上,身上的衣服被打透,姜悦故作娇俏的在那里笑着,贺母笑着说姜悦调皮。 而自己却在最冷的傍晚,与母亲徒步一个多小时回到家里,到家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冷的发硬,她对温度的感知并不如常人那样明显,并不知道有多冷,她只知道自那天之后,自己的手脚就再没有暖和过。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奶团子,在甜甜的叫着自己妈妈,小丫头很漂亮,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对母亲的爱。 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不要闹妈妈,爸爸送你去上学。” 楚诗染一愣,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男人身姿颀长,声音低沉好听,但是脸上却像是有一团雾一样,任她如何努力都看不清。 简简单单的对话,平淡的生活,却也是她最向往的模样。 睡梦中,楚诗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置身温暖之中,似乎身处阳光下,驱散人生中的黑暗…… 床头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一下,屏幕在黑夜中亮起,一条消息赫然越上屏幕。 【染染,我回来了。】 …… 清晨的光照进房间里,楚诗染感觉身上沉得难受,身后也像是贴着什么,一个人睡习惯了,以为是被子或是抱枕,抬手胡乱的去推,结果这一推,摸到了一抹滚烫,耳畔还伴随着男人沉重几分的呼吸声。 楚诗染瞬间回神,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一转头,看到了身后面色很是不好的贺琛。 贺琛的头上渗出来一层热汗,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大早就那么饥渴?” 楚诗染收回手,故作淡定的说道,“技术差的没眼看,就是饥渴也不是对你。” 说完就想下床,结果刚有动作,身后的人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人按回来。 楚诗染一时有些慌了,抬眸一看,见贺琛眼睛都被欲火灼得通红,一时甚是不安。 “你放开我!” 贺琛没有理会她的抗拒,将她拖回床上。 楚诗染的声音都变了调,“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贺琛的声音暗哑低沉,眼眸幽深,眼底泛着异样的光彩,似有一团火在灼烧,恨不得吞噬一切。 “我清楚什么不该做,我不会伤到你跟孩子。” 他紧紧掐着楚诗染的腿,沉声道,“夹紧。” 楚诗染只能照做,手紧紧掐着身下的床单…… 卧室里旖旎一片。 似风中百合一般,随风轻轻摇曳,花枝乱颤…… 结束的之后,贺琛目光灼灼的看着楚诗染柔软的腰腹,楚诗染手里拿着湿巾,清理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双腿。 贺琛呼吸尚且不稳,精壮的胸膛上带着阵阵灼人的热气,肩头的位置满是指甲深陷的痕迹,带着血色。 贺琛说道,“我去洗澡,乖乖等我。” 说完,起身进了浴室。 贺琛冲了一遍澡,出来的时候,卧室里哪里还有楚诗染的影子。 换好衣服下楼,楼下的餐桌处也是空荡荡的。 一转头,看见了从厨房里出来的陈姨,贺琛问道,“楚诗染呢?” 陈姨说道,“夫人拿了块三明治就走了,刚走没一会。” 贺琛直接大步往外走。 陈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叫道,“大少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话说完,贺琛头都没回一下,走到门外之后,根本看不见楚诗染的影子,显然是走远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收回视线,一个人回到院子里。 …… 楚诗染坐出租车到了医院,换好衣服之后来到诊室,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随后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牧景彦回国了…… 手机上发过来几条消息,最后一句让她久久回不过神。 【我有把握让你的痛觉神经恢复。】 看着这一句,她的内心是雀跃的,但同时也隐隐有些害怕。 痛觉到底是什么样的? 犹豫了很久,缓缓回复道:【谢谢你,瑾彦。】 那边回消息很快。 【不要对我说谢谢。】 牧景彦已经下了飞机,坐在牧家派过来接他的车里,看着手机上楚诗染发过来的消息,脸上不自觉得挂上一抹浅笑。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后面一眼,见到牧景彦脸上挂着笑,不禁询问道,“什么事让大少爷这么开心?” 后排的男人缓缓抬头,五官深邃,俊郎儒雅。 牧瑾彦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要见到心上的人了,我当然开心。” 第16章 把孩子打掉 牧瑾彦约楚诗染在一家法式餐厅见面,楚诗染下班之后看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大众,牧瑾彦站在车边,朝她挥挥手。 “染染。” 楚诗染松了一口气。 牧瑾彦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做一些举动,让人心生暖意。 虽然今天上班一天没有听见有同事当她的面说什么,但是异样的目光依旧伴随在她左右,若是牧瑾彦今日开什么豪车高调过来,估计明天那个小群里又会炸开锅。 楚诗染走过去,看着他淡淡一笑。 “一点都没变样。” 三年过去,离开时的牧瑾彦还稍显青涩,在机场的时候,牧景彦看着她,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眼里满是向往,告诉她,等他回来,他们就结婚,那时候的自己红着脸答应,目送他离开。 时光迁移,但已物是人非,他学成归来,但是她已为人妻…… 牧瑾彦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温润有度,即便穿着再低调,在医院门口还是惹得人频频侧目,甚至有人想过来要联系方式。 牧瑾彦已经为她打开车门,说道,“餐厅已经预定好了,是以前你最喜欢的那家法式料理。” 楚诗染坐在副驾驶,转头看了一眼牧瑾彦,一时欲言又止。 三年未见,总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些许微妙…… 车子渐渐驶离医院门口,与门口的一辆保时捷擦肩而过。 贺琛转头看着那辆车,喃喃开口,“还是这家伙会低调。” 司机,“……” 有没有可能,跟车的关系不大,主要是车主的原因? 贺琛看着后视镜,自言自语道,“下次开三蹦子过来接她。” 司机,“……” 你就是骑二八大杠也没有用! 车厢里满是贺琛抽烟之后吐出来的烟雾,浓烈到呛鼻子,司机想咳嗽又不敢,憋到几乎崩溃。 这份钱是真不好挣,他怀疑自己距离得肺癌不差几年了。 你没老婆心疼,但是我有啊! 贺琛恩赐似的打开车窗,将烟雾散出去些许。 “跟着他们。” 司机心里不再吐槽,应道,“是。” …… 餐厅里,点完正餐之后,牧瑾彦看了一眼楚诗染,询问道,“要不要来点红酒?” 楚诗染摇摇头,“我怀孕了,不方便喝酒。” 话音落下,牧瑾彦的手顿了片刻,面上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便立马调整过来,对着身旁的服务生说道,“就这些吧。” 服务生接过来菜单,应道,“好的。” 牧瑾彦看着面前的楚诗染,笑道,“恭喜,听说怀孕很辛苦。” 如今月份还不大,楚诗染感受不到辛苦,只是时而会有些腰酸胀。 楚诗染叹了口气,“其实还好,我感受不到什么难受。” 牧瑾彦帮她点了一杯热饮,喝下之后浑身暖乎乎的,舒服许多。 牧瑾彦眉头轻皱,欲言又止。 “染染,你真的确定你是先天没有痛觉吗?” 楚诗染点点头,“我从记事开始就已经感受不到疼。” 牧瑾彦问道,“你几岁开始记事?” 这话一出,楚诗染愣了好一会,仔细回忆着过往,不确定的回答道,“大概是六七岁左右,我记事比较晚。” 她记得六七岁的时候她坐在院子里帮母亲洗衣服的画面,再早之前的好像就不记得什么了。 牧瑾彦深深地看着她,说道,“小孩子一般不会那么晚才记事,很多两岁就已经可以了,再晚一些,也就四五岁。” 楚诗染六七岁记事,这时间跨越未免太大了。 牧瑾彦道,“小时候找医院看过没有?” 他小时候与楚诗染就已经相识,他所在的私立小学与楚诗染的学校相距不远,有一次放学的时候司机来晚了,他就在路边等。 碰巧看见一个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小丫头走在路上,放学的时候人流拥挤,小丫头被挤得摔在地上,小姑娘的皮肤本就娇嫩,半条腿都被摔的血肉模糊,结果小丫头拍拍身上的土起身,不哭不闹,小脸上麻木的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出身医药世家,知道小女孩的痛觉比男生要敏感许多,结果这么重的伤都不吭声,一时不禁起了好奇心,左右司机没过来,他就让小丫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将书包里随身携带的应急包扎用品拿出来给楚诗染处理伤口,这也才知道小丫头没有痛觉的事。 无痛症他是知道的,但是很罕见,于是就对这个小丫头多了几分注意。 小丫头脸上还有些许婴儿肥,可可爱爱的模样却总是板着一张脸,像个冷面小包子。 之后他的视线总会在放学时刻意的留意人群中的那位小朋友,上苍眷顾,他在人群中,很多时候都可以看见楚诗染。 渐渐的,两人熟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仅仅三年,毁了曾经计划好的一切…… 他知道楚诗染的家庭情况,家里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长子,就连母亲也一样,只是对楚诗染不如父亲那般过分而已,一丝一毫的爱就已经让楚诗染铭记于心,感恩戴德。 楚诗染看似冷淡,但是只要有人愿意对她好,她可以十倍百倍的奉还回去。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一分钱都舍不得往楚诗染身上花,更别说带着楚诗染看病了。 他的话让楚诗染沉思一会,欲言又止,最终缓缓说道,“没有……” 如牧瑾彦猜想的那般,没有人带她看过病,甚至自己说感觉不到疼痛时,父亲还笑着说,这多好,挨打都不会知道疼。 她对自己的症状都是来自于书上的一些了解,后来长大了有能力自己看病,但是已经适应了二十年的人生,她并没有多想去改变,所以就一拖再拖,但是牧瑾彦很紧张,很想让她的痛觉恢复。 牧瑾彦说道,“染染,我怀疑你不是先天性没有痛觉,你应该是后天导致的痛觉丧失,我带回来一些药物,可以达到改善,甚至是完全恢复的程度,但是……” 牧瑾彦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楚诗染的腹部。 “药物不知道会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更何况,你没有痛觉,怀孕对你而言也是件危险的事,不如先打掉,等药物让身体恢复到与常人无异,再怀孕也不迟。” 话音落下,楚诗染的身体僵硬了。 法式餐厅的中间立着一道装饰墙,墙壁很矮,隔壁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清晰地传过去。 贺琛坐在另一侧,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神里暗芒涌动…… 第17章 我平时不打女人 楚诗染愣了片刻之后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有些艰难地说道,“我……我不是很急,等到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牧瑾彦盯着她,看着她眉眼之间的神色,声音沉下几分,“你很想生下他的孩子吗?他不配让你为他诞下子嗣。” 当初楚诗染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嫁进贺家的他最清楚不过,当初几乎整个帝都都知道贺家闹的那一出事,知道要冲喜,但是贺家隐婚,拎了一个红色本子就束缚住了楚诗染。 后来贺琛醒了,贺家不再提起这事,也就无人知道贺琛究竟有没有结婚,贺琛开始放荡,于是更打消了别人心里以为已经结婚的思虑。 没有婚礼,没有人承认,这么一段空有名的婚姻就牢牢的束缚住楚诗染,将他们两个生生分离! 他恨贺家!也恨将女儿像商品一样出售的楚家! 脸上的表情不显分毫,但是垂在桌下的手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楚诗染看着坐在对面的他,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轻声开口。 “瑾彦,别再执着我了,你还年轻,我不能耽误你。” 一句话落下,顿时空气都仿佛凝固,牧瑾彦许久才回过神,看着坐在对面的楚诗染,薄唇微抿,许久没有说话。 楚诗染低着头,不敢去看他脸上的神色。 她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如何去与贺琛争斗?贺琛若是有意折磨她,她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就像之前所说的起诉离婚,贺琛若是不想放她走,无人会处理她的起诉。 过了许久,牧瑾彦缓缓开口,“你喜欢贺琛?” 楚诗染抬起头,直视着他,平静反问道,“重要吗?” 两个红色本子,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在那结婚证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与爱无关。 贺琛可以不爱她,可以情人成群,但是她不想像贺琛一样恶心,她也不想耽误牧瑾彦。 贺琛深陷泥潭,肮脏不堪,她与贺琛不同,她不想作践自己,也不想作践牧瑾彦 仅仅三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牧瑾彦长叹一口气,沉声道,“我喜欢你,这一点不会变,这是我的意思,不是征询你的意见。” “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的意思不变,我离开是因为你,回来也一样是因为你。” “我自己会把握尺度,不会给你造成负担,我永远等你。” 他的视线留恋在楚诗染的小腹,意有所指的说道,“这个孩子,也一样可以叫我爸爸。” 无论是楚诗染,还是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他都要。 楚诗染的唇瓣动了动,缓缓低下头,眼底隐隐泛起泪光。 她的呼吸不稳,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哽咽。 细心如他,贴心的询问道,“要去洗手间吗?” 他知道楚诗染的要强,这种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楚诗染点点头。 “失陪一会。” 说完,起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楚诗染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里,一边的贺琛起身,一张脸色阴沉的可怕。 “真他妈深情。” 他起身离开餐厅,原本坐着的位置桌上的牛排一口没动,红棕木的餐桌上扔着一打红色钞票,钞票之下,是用餐刀刻下一道道深深地刮痕…… 楚诗染回来的时候贺琛已经离开了。 楚诗染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泪痕,神态如常的做回原来的位置。 牛排已经端上来,牧瑾彦贴心的帮她把牛排切成小块。 “我回去联系我的老师,问问他实验室可不可以将药物改成孕妇也可以服用的。” 楚诗染淡淡一笑,“谢谢。” 牧瑾彦看着她,眼底似乎有暖流划过。 “不要跟我说谢谢。” 他不希望他们之间有半点生疏。 仅仅一墙之隔,隐隐听见服务生的窃窃私语。 “餐刀都变形了,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幸亏客人有素质,留下三千多的赔偿金,不然这桌子就要咱么赔钱了。” “哪用得着这么贵?咱们两个还能偷偷藏下一点。” 服务生将桌子抬起来,楚诗染有一瞬间看见那餐桌的桌面上一道道恨不得将桌面生生穿透的划痕…… 两人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 牧瑾彦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楚诗染正想报上地址,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呦呵?这不是xx医院的楚大夫吗?这是在这里做什么?独守空房受不住,出来钓凯子啊?” 女人的话语难听至极。 牧瑾彦眉头紧皱,转身看去,看到了从一边的酒吧出来的三男一女。 四个人浑身酒气,一副混混的模样,那女人走路不稳,两条腿直发飘,发生过什么不言而喻。 三个男人在那里附和着。 “是不是上两天微博上那个?” “我看微博说的是真的。” 姜悦指着楚诗染,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我还以为那辆车能把你撞死,再不济也应该是个残疾,真没想到你竟然一天就爬起来了,真是命越贱就越能活!” 楚诗染面上神色微寒。 虽然早有怀疑,但是如今姜悦如此直白,甚至是炫耀的承认,还是让她忍不住被气到发抖。 姜悦越说越是得意,她瞪着一双眼睛看楚诗染,大声道,“别说是让身败名裂,就是让你死,我都不用付出一点带代价!你以为你所谓的反击能给我造成什么伤害吗?我告诉你,这一次无论是煽动舆论,还是雇人撞你,所有的花销,仅仅只是我半个月的零花钱!” “你的命在我眼里一文不值!无论是你,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一文不值的贱种!” 姜悦感受到周遭看过来的视线,酒精上头,越说越是兴奋。 施暴这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感觉让她几乎忘乎自我。 她上下是打量着牧瑾彦,眼里划过一抹嫉妒。 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也是楚诗染身边的,而自己却只有这三个小混混一样的鸭子。 牧瑾彦多年没回来,且以往低调,姜悦不曾认识他。 姜悦对他抛媚眼,轻浮的说道,“孕妇玩起来爽不爽?她的滋味怎么样?分享分享啊!” 牧瑾彦的面色阴沉不已。 “我平时不打女人,这位小姐,嘴下留德。” 第18章 玩得开心就够了,我不在乎 牧瑾彦不悦的神色让姜悦心里甚是不舒服,姜悦满身酒气的说道,“跟着她,她能给你什么?我可是姜家大小姐,她给你的我可以加倍给你!只要你陪我开心……”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但是想想也知道必然不堪入耳。 楚诗染不想在这里跟他们胡搅蛮缠,拉着牧瑾彦的衣袖,说道,“我们回去吧,别在这里跟他们一起丢人。” 牧瑾彦从几人身上收回视线,嗯了一身,转身欲与楚诗染一起离去。 在这里跟几个没有素质的酒鬼论高低,就算赢了也不好看。 眼看两人要离开,姜悦当即大声道,“你们给我回来!” “楚诗染你个贱人!贱人!” 身边陪着的几个男人视线一对,几人心领神会。 这可是大金主,陪好了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几人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抓住牧瑾彦。 “姜大小姐再跟你说话!你们还敢走?!” 手即将落在牧瑾彦肩膀上,可牧瑾彦比他更快一步,直接抬手拉住他的手臂,狠狠一拽,一个过肩摔将人扔出去,力道迅猛到让人来不及反击,那人被甩出去好远,肉体重重的砸在地上,肋骨断裂一样的疼,当即趴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出声。 牧瑾彦满眼都是不悦之色,看这几人的眼神中带着不耐。 “还打吗?” 刚碰过那个男人肩膀的手此刻掌心里似乎有些异样的感觉,让他顺身不舒服,似碰到了什么恶心的垃圾,尤其是那人一身脂粉味和酒臭混杂之后的气息逼近之时,恶心到几乎让人作呕。 他洁癖严重,尤其是如今在楚诗染面前,他不想在楚诗染的印象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他几乎本能地将楚诗染护在身后。 姜悦一时吓住了,但是又不想在楚诗染面前落了下风,狠狠瞪着另外两个,怒声道,“死了吗?老娘花钱养你们是做什么的?!” 两人相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冲过去。 牧瑾彦自小就有古武老师指导,这两个人的那点拳脚根本不够看,无论是速度还是出招方式在他眼里都漏洞百出。 楚诗染站在他身后,抬眸看着不远处的姜悦,眼神里暗芒涌动。 随着男人胳膊骨折的声音之后响起一阵杀猪似的惨叫,一开始气焰嚣张的男人如今跪在地上像狗一样苟延残喘,害怕到浑身抽搐。 姜悦已经彻底醒酒,一阵一阵杀猪似的惨叫让她白了脸,踉跄着后退,唇瓣颤抖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牧瑾彦看着她,询问道,“姜家大小姐,是吧?” 姜悦的声音里都带着恐惧,但是家族带给她的底气让她不愿意认输。 “是……我是姜家大小姐!你敢对我动手,明天我能让你全家都在帝都消失!我哥哥们最疼我!” 牧瑾彦没说什么,确认完身份,带着楚诗染转头往远处走去。 楚诗染跟在他身后,看见他的手上挂着血,顿时一惊,紧忙拉过他的手,焦急的询问道,“你受伤了?” 她拉起牧瑾彦的手,指尖轻轻在血色边缘抚过,结果血色被擦去,没有一点伤口。 牧瑾彦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不是我的血,我没事。” 听见他这么说,楚诗染松了口气。 牧瑾彦见她这般,出声询问道,“染染,你害怕吗?” 楚诗染愣了愣神,后知后觉的知道他在说什么,顿时轻笑一声,“害怕什么?你为我出头,我很开心。” 听见她这么说,牧瑾彦松了口气,正想带着楚诗染上自己的车,结果路边一辆车开始鸣笛,刺耳的“滴滴”声让两人的视线朝着那边看过去,看到了那辆车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贺琛的那张脸。 贺琛的视线看向这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视线直直看着楚诗染,说道,‘贺夫人,回家吗?’ 牧瑾彦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了,眼神渐渐变得阴沉。 贺琛的视线缓缓落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随后视线上移,落在牧瑾彦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 “我好像打扰贺夫人的雅兴了。” 楚诗染正要开口,一边的牧瑾彦已经先她一步说话,冷声道,“朋友之间吃饭而已,我今天刚回来,染染给我接风没什么不对的。” “染染不是你,贺先生不要用自己的目光去衡量别人。” 贺琛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脸上的笑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声音里都似乎淬了冰碴一般。 “牧瑾彦,我可以让再去国外待三年,待三十年,让你这辈子都回不来!” 眼看硝烟弥漫,楚诗染不想让牧瑾彦跟贺琛有什么争执,紧忙对牧瑾彦说道,“瑾彦,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家吧。” 牧瑾彦收回视线,嗯了一声,只好转头离开。 目送牧瑾彦上车离开之后,楚诗染这才上了车,面无表情地坐在副驾驶上,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贺琛,询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贺琛启动车子,调头离开这里,回答道,“很久。” “过来接姜悦的?” 贺琛抬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应道,“嗯。” 楚诗染轻笑一声,嘲弄的看着他。 “所以,刚才你心上人都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贺总头上戴绿帽了。” “你再不离婚,你的心上人马上就要投进别人的怀抱了。” 都是成年人,刚才姜悦跟那几个男的一出来,她看一眼姜悦走路的姿势就感觉到了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贺琛一个人喂不饱姜悦? 贺琛对她的话不以为意,轻笑一声说道,“我不在乎这个,玩得开心就够了,不离婚,拴住的只是你,而不是我。” 话音落下,楚诗染脸上的表情冷下几分。 “我要回我自己家,在前面把我放下。” 贺琛的嘴里叼着烟。 “你的家已经被我退了,以你丈夫的名义,你现在除了我那里,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第19章 你到底有多恨我 一路上,楚诗染不跟他讲一句话,任由贺琛说什么,楚诗染都不予回应。 楚诗染扭头看向车窗外,直到下车都没给贺琛一个眼神。 车门“砰”的一声甩上,楚诗染大步往外走,贺琛将钥匙甩给管家,大步追过去,叫道,“楚诗染!” 前面的女人没有一点回应,贺琛大步追上去,伸手去拽楚诗染的手臂,指尖刚刚碰到,楚诗染一把挥开他的手,转头怒瞪着他,一双眼睛已经被泪水浸红。 “我究竟是哪里得罪过你,要让你恨我到这种地步?我车被砸了,现在就剩下一个房子,你也要不留给我,贺琛,这就是我作为你妻子的代价吗?” “三年前不是你自愿跟我结婚,那难道我就是自愿的吗?!是我想拆散你跟姜悦吗?是我喜欢你吗?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你为什么要把气撒在我身上?” “我从来就没有纠缠你,也没有阻止过你跟哪个女人做什么,就连这样,你也见不得我过得好吗?!” 说到最后,楚诗染已经嘶声力竭。 贺琛一时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她,久久没有反应。 结婚三年,这是第一次楚诗染跟他说这么多,情绪这么激动,以往的三年里,面前的女人就像是木头一样,无论他做什么,做的多过分,都换不到她的一丝目光。 贺琛犹豫了一会,缓缓说道,“你其实……可以管一管我。” 话音落下,楚诗染不屑的笑了。 “找姜悦管你吧。” 说完,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开贺琛的面前,径直进了屋子。 贺琛站在院子里,摸出口袋里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薄唇吐出烟雾,烟雾环绕在面前,将那双眸子里的神色映的晦暗不明。 院子里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土狗撒着欢的摇尾巴过来,满脸都写着兴奋。 小土狗浑身毛发雪白,被照顾的很好,小小的一只,圆滚滚很是可爱。 一过来就跑到贺琛的身边,靠在贺琛的脚边蹭啊蹭,撒着娇的让主人陪它玩。 “汪汪!” 贺琛垂眸看着它,淡淡一笑。 他蹲下身子,看着脚边的一小团,伸手摸了摸。 估计这一幕任谁看见都会觉得不可置信。 一个身价千亿的豪门大少爷,身边养的竟然是随处可见的小土狗! “这又是去哪里撒欢了?一天不回家,都没看到女主人。” 囡宝歪歪头,听不懂他的话,但依旧乖巧的坐在他脚边。 贺琛摸了摸它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她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贺琛在院子里待到很晚,烟一根又一根的抽,直到管家出来看见,这才紧忙过来制止。 “先生,抽烟有害身体,还请适度。” 贺琛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熄灭了手里的烟。 贺琛说道,“以后别让它跑太远,万一被人当成肉狗抓走就遭了。” 管家低下头,应声道,“是。” 贺琛对囡宝挥挥手,抬脚进了屋子。 上楼之后进了卧室,卧室里开着暖色灯带,但尽管如此也依旧盖不住偌大房间的冷清。 灯带是佣人每一晚都会帮他开的,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一点旁人的气息,大床上空无一人。 转身离开卧室,来到三楼,推开琴房的门,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人。 沙发并不大,但是楚诗染太过瘦小,身体蜷缩之后躺在那里刚刚好。 怀孕的人身体会比平常疲惫许多,楚诗染在医院里忙了一天,如今回来倒头就睡. 贺琛过去将她抱起来,抱着她下楼往卧室走去。 楚诗染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甚至身体还往他的怀里凑了凑。 贺琛垂眸看了她一眼,笑道,“被人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你。” 将楚诗染抱回卧室之后,他没有上床,他自觉地睡在床尾的沙发上,缓缓闭上眼睛。 这样的距离就已经够了…… 他们一夜好眠,可是姜悦却彻夜不寐。 #海归豪门欲女# #豪门大小姐霸凌同学致人抑郁跳楼# 面前的电脑上满是姜悦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她高中时候因为跟别的女生不和,仗着身边几个狐朋狗友,就开始对那个女生下手,几乎成瘾,没想到最后出了事,女生在教学楼的楼顶跳楼,用血写了遗书,当初就算校方往下压风声,依旧不少人知道,甚至还发到网上,许多自称同学的匿名发了事情经过。 最后她在国内实在待不下去了,姜家才送她出国。 她在国外那几年潇洒不已,纵情声色,还有一些她勾引有妇之夫的证据,这些一幕幕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下的照片,一时之间照片和视频四处飞,一条又一条的谩骂或嘲讽几乎要逼死她。 时间还不算太晚,这个时间刚好是流量的巅峰,一时之间各种不堪入目的评论映入眼帘。 【豪门女,就是这个样子啊?】 【霸凌者死绝!】 【姜家?我知道的,从政又从商,这就是豪门的生活吗?】 【恶心透了!】 【好好的一条生命,如果那个女生活着,如今也二十多岁,花一样的年纪,可如今只留下满眼含泪的双亲。】 【图三那个,那个男人我知道,是国外一个小歌手,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妻子被采访的时候看着镜头一边哭一边说。】 【破坏别人家庭的都不得好死!】 【恶心。】 “啊啊啊!!” 姜悦尖叫着将电脑扔出去,砸在墙上将电脑摔成两截,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掉。 怎么办?贺琛还会娶她吗?她以后还能在帝都的名媛院子抬起头吗? 一时间压力如潮水般涌上来,逼得她几乎窒息,但是她忘了,之前她迫害楚诗染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法子。 姜家的三个兄长都回来了,坐在楼下,面上皆是一片愁色。 “老三,你平时接触这些东西,你想办法帮帮悦悦。” 开口的人是姜家次子,姜晏礼。 姜天燃听他这么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能用的办法我都用了,就是不行,对方那边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的资源,而且悦悦的身份那么亮眼,一时之间没有办法。” 姜悦的作风如何,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到底是一群哥哥,怎么说都不合适,以为姜悦自己会收敛,结果今天一看才知道,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姜天燃是几人之中最为担忧的,毕竟当初姜家的姜然然被拐的时候,姜天燃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且两人还是异卵同胞的双生子,姜然然一出事,姜天燃恨不得要跟着一起去了,如今如果不把所有的好放在姜悦身上,估计姜天燃会先崩溃。 第20章 然然是然然 姜晏礼面上一片愁色。 这件事涉及的不仅仅是姜悦,整个姜家都会受到影响,姜家有女如此,他们也面上无光。 姜天燃抹了一把脸。 几个兄弟里,最担心姜悦的就是他,若是有办法他早就用了,但对面显然不是小小的媒体之类。 “大哥,二哥,让你们回来,主要也是我自己能力有限,大哥,你肯定有办法,你……” 话音落下就被大哥姜酌打断。 姜酌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别想了,我不可能舔着脸让军方帮咱们家这种事。” 姜酌比他们年长许多,很多事看得比他们要透。 这话一出无疑打碎了姜天燃心里最后的希望,姜天燃忍不住大声道,“哥,悦悦是你妹妹!流言蜚语足以逼死一个小姑娘!你就一定要对家人这么冷血吗?!” 一说这话,一向脾气火爆的姜酌也怒了。 “我冷血?那你就好了?她养成今天这不顾后果的性子是因为谁?是你姜天燃对她宠爱到近乎扭曲!” “你也知道流言蜚语能压死人?那你之前对贺家那位儿媳妇出手的时候想到这一点了吗?你把贺家的面子置于何地?你为了她不顾后果,你这是在对她好吗?!” “你的妹妹叫姜然然!你愧对的人也是姜然然!你以为这样把畸形的爱放在姜悦身上,看着顶着然然身份活着的姜悦变得人尽可夫,把姜家的名声彻底抹黑,然然在天上就开心了?看着以姜家女儿活着的姜悦去不知廉耻的插足被人的婚姻,被说是小三,仗势欺人,把别的小姑娘生生逼死,然然在天上看着会是什么心情?” “她会觉得姜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对她而言是耻辱!别人一想起姜家都会觉得姜家女子放荡可笑,刻薄恶毒!你难道想看着别人以后指着然然的墓碑说,看,那就是姜家的女子,姜家的家教就是将女子都教成姜悦那般模样!” “姜天燃,你他妈醒醒吧!” 这件事让他以后回部队都面上无光。 姜悦到了姜家的时候,他的心性已经成熟,不会像姜天燃那般分不清人,在他眼里,姜悦就是姜悦,姜然然就是姜然然! 姜悦的作风他一直看不惯,但是也只能顺着,如今这场事彻底让他寒了心! “够了!” “咔嚓”一声,姜天燃红着眼睛将面前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顿时碎片四溅,他的怒意已经抑制不住,面色可怖至极。 姜天燃的声音近乎嘶哑。 “没有人会说然然!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然然!” 姜酌摘下手腕上的腕表,缓缓站起身,狠厉的盯着面前的姜天燃,一身肃杀之气让他仿若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这就是你跟兄长的态度?” “长兄如父,父亲如今不在家,我不介意代他教育你。” 一边的姜晏礼紧忙起身拦着。 “大哥,你理解理解天燃现在的心情,别生气。” 姜酌本就脾气火爆,嗓门都拔高好几个度。 “我理解个屁!有病就去看医生!在这里拿姜家的未来开玩笑算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这个节骨眼出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影响?我的竞选要是因为这件事受影响,我他妈非得扒他一层皮!” 姜酌一身怒火难消,但也知道这种时候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拎起来沙发上的外套起身,狠狠剜了姜天燃一眼。 “这件事我不会出手,你既然有之前针对贺家的能耐,那就做好善后的准备!” 话音落下,姜酌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姜天燃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姜悦虽然在姜家受宠,但是除了姜天燃以外,所有人都保留着一丝理智。 姜晏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时之间很是头疼。 大哥脾气火爆,弟弟又太过极端,这个家里每次都要他来当这个和事佬。 他看着一边的姜天燃,说道,“天燃,大哥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 姜天燃看着一边的兄长,说道,“我听不得他说然然。” 姜晏礼叹了口气,“天燃,你自身也有问题,然然如果还在,她也不会做这些事,悦悦就是悦悦,然然就是然然,她们不一样,你要分得清。” “大哥生气不无道理,万一这次毁了他的仕途,他怎么能压得住火?你要理解。” “悦悦那边,你想办法教育教育,就算这次的事情解决了,她以后依旧就这样,依旧会再次出问题,大哥说不会出手,但是肯定也会帮忙的,这是整个姜家的事。” 姜天燃没有回应,姜晏礼见多说无益,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楼,刚到楼梯口就见到了站在楼梯上的姜悦。 姜悦垂眸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默然,脸上还挂着泪水,显然在这里听了许久。 姜晏礼愣了一刹,没说什么,从她身边走过,直接上了楼。 客厅无人,姜悦才缓缓下楼。 在姜家,只有姜天燃会不不顾一切的站在她这里。 她轻唤出声。 “哥。” 姜天燃回过神,看着楼梯上的她。 姜悦学着曾经看到姜然然小时候照片里面姜然然的神态。 她对着姜天燃淡淡一笑, “哥,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话音落下,她清晰地看见了姜天燃脸上一瞬间的恍然。 然然…… …… 楚诗染翌日醒来的时候,贺琛将一部崭新的手机放在她面前。 “换了吧。” 楚诗染本身放在床头的手机已经坏的不成样子,楚诗染一直没有时间去买新的。 楚诗染没有跟他客气,嗯了一声之后拿过来,开始将旧手机上的东西移到新手机上。 贺琛穿戴整齐的站在窗边,一身西装革履,倒还有几分商务精英的样子,显然一会要去公司。 贺琛虽然花名在外,但是自身实力也一样不容忽视,自打接手家族公司之后,公司蒸蒸日上。 贺琛垂眸看着楚诗染,说道,“一会我上班,正好顺路送你去医院。” 楚诗染的声音冷淡疏离,“我调职了,跟你不顺路。” 贺琛,“……” 第21章 以后就是同事了 贺琛垂眸看着她这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的行为,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楚诗染头都没抬,根本不想理他。 她没有询问自己为什么会在主卧,但是脸上满是不爽。 昨天的事让她一直很生气,就算过了一夜也没有好起来。 贺琛倚靠着床头柜,垂眸看了一眼她挪过去的东西,随后状若无意的收回视线。 “车库里那么多车,闲着也是闲着,一会你去随便挑一辆,就算是我送你。” 楚诗染嗯了一声。 贺眉峰一挑,“不跟我说谢谢?” “你爱送不送。” 楚诗染一点没有要跟他委身的意思,贺琛不禁轻笑一声。 “生气一晚上就够了,楚诗染,给台阶要下。” 楚诗染从床上起身,将手中的手机扔回在贺琛怀里。 “不要了,还你。” 已经打算好了新的房子,这一次她不会告诉贺琛自己住在哪里,就算贺琛查到位置,她也不会给人开门,等到孩子稳定下来,她就出国,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也不回来。 贺琛不答应离婚,那她也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毙,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落在别人手里。 那就让这份婚姻一直有名无实的继续下去,等贺琛熬不下去,主动注销婚姻,她再回来。 昨晚的事之后她越发确定自己在贺琛眼里算什么,或许她对贺琛而言只是一个无所谓的附属品,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也不用有自己的的意愿,贺琛想如何对她都可以,而贺琛本身却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这样的关系恶心至极! 贺琛的面色阴沉下来些许。 “楚诗染!” 贺琛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怒意。 楚诗染驻足,回眸看着他,眼神淡漠如冰。 “有事?” 贺琛看着她,声音里夹杂了几分阴翳。 “你舍不得那个房子,是因为牧瑾彦以前送你的那些东西,都在那间房子里,是吧?” “礼物,日记,还有好多,你以为我会让我的妻子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 他的话说完之后楚诗染的脸上没有任何心虚之类的表情,反而对他淡淡一笑。 “你还在乎这些?” 一句话让贺琛后面再说不出来半句话。 楚诗染转身离开,没有半点留恋。 手机没要,车也没收,一个人下楼拿着三明治离开了,甚至没跟贺琛同桌吃早餐。 贺琛下楼,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犹豫一会,到底还是抬脚离开。 楼下,囡宝刚好在门口,一看见他就摇着小尾巴颠颠的跑过来,躺在贺琛的脚边腻歪。 贺琛不轻不重的踢了踢它,问道,“又没跟女主人打招呼吗?” 囡宝歪歪头,一副没有听懂的模样。 “汪?” 管家站在一边,手里拎着刚刚解下来的牵引绳,回答道,“没有看见夫人。” 贺琛嗯了一声,收回视线,说道,“晚上就别带它乱走了,让小护院犬好好看家。” 管家点点头,应道,“明白。” 贺琛抬脚朝着车库走过去,管家看着身长与成年男人脚掌差不多大的白色小狗,轻笑着问道,“囡宝能看家吗?” 囡宝呲了呲牙,像是想要表现自己凶狠的一面,奈何就算凶起来也是奶凶奶凶的。 管家嗯了一声,称赞道,“护院凶兽。” 囡宝对这个叫法很是满意,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汪!” …… 楚诗染上了出租车之后让司机停在医院附近的一个卖手机的地方,进去之后随手买了一部与自己这个坏掉的一样型号的手机出来,随后走进医院,一边摆弄着手机,将该用的软件下载到新的手机上。 原本的手机已经满是裂痕,破旧的不成样子,确实有些丢人。 进了更衣室之后听见几个小丫头在说话。 “听说脑科那边来了个海归,长得超级帅!” “我早上看见了,长得好帅!” “而且特有钱!他的那辆车,落地价百万啊!而且还是未婚!” “姐妹,拿下他!” “你们昨天看微博没有?姜家的那件事,好恶心啊。” “有钱人玩的真花。” “最近老是吃瓜,而且就是市内的瓜,好……唔!”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身边一个医生推了一把那个女生,视线往后扫了一眼,看见楚诗染之后,那个女人瞬间噤声。 最近的瓜,也有楚诗染的…… 楚诗染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什么也没多想的样子,抬眸看向几个女生,笑着走过去,问道,“最近这么多事啊,我都不知道,姜家怎么了?” 见她没往心里去,几人松了一口气,急忙拉着楚诗染一起八卦。 楚诗染平时虽然性格比较冷淡,但是人很好,跟很多人都算是合得来,之前的那件事翻篇之后谁也不会没眼色的在她面前提起。 同事拿出微博热搜给她看,兴致勃勃的讲着昨晚的事。 楚诗染看见微博上的字眼和图片,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媒体轻易不会得罪这些豪门,像是这种东西,基本不会有刻意发出来。 昨晚出的事…… 昨晚的时候,正好是她与牧瑾彦一起遇见姜悦,姜悦出言不逊。 神色有些恍惚,同事一时之间没有仔细去看她的脸色,仍然在那里说着话,楚诗染找个借口从更衣室里出来,拿出手机给牧瑾彦打电话,电话拨通之后那边响了好久的铃,但是对方挂断了。 楚诗染听着手机里响起的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缓缓将手机收回口袋里。 这个时间点,是没起,还是在忙? 正思索间,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 “楚医生。” 楚诗染转头看去,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穿着白大褂的牧瑾彦站在自己身后。 身材挺拔高挑,那张脸也俊美的无可挑剔,简直就行走的衣架子,就算是宽大的白大褂穿在身上也不会让人觉得臃肿,甚至还有几分清冷禁欲。 “我是新来的脑科医生,牧瑾彦,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楚前辈,请多多指教。” 第22章 我对我妻子忠贞不渝 楚诗染回过神,顿时感受到一道道视线往这边看。 牧瑾彦年轻多金,长得又帅,一露面就引得不少人关注,楚诗染紧忙把他拉到角落里,不解的询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上班了?叔叔阿姨同意了吗?” 牧瑾彦家里有帝都最大的私立医院,父母都是医学这方面重量级人物,牧瑾彦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回国之后来这里才对。 牧瑾彦淡淡一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他们不管我,知道我跟你在同一个医院一起工作,他们很满意。” 他的父母都见过楚诗染,对楚诗染很是喜欢。 楚诗染仰头看着他,一时欲言又止,最终犹豫着问道,“你知道微博上的事吗?” 牧瑾彦脸上的笑容缓缓落下,知道楚诗染要问什么,当即坦言道,“知道,是我做的。” 话音落下,眸光微动。 “但也不全是。” 楚诗染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 刚才她又翻了翻微博,姜悦如今被骂的体无完肤,甚至还有视频在流传。 牧瑾彦视线看向窗外,斟酌着说道,“我只找到了她以前霸凌同学,人品恶劣的一些消息,投入的流量应该不至于让事情发酵到这个地步。” “也或许是她过于引人关注,要么就是她得罪的人太多,如今全找上来了。” 楚诗染还想再问一些什么,但是牧瑾彦明显不想再继续回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要开始忙了,我先回去了,等中午找你一起吃饭。” 说完,转身离去。 姜悦找人污蔑楚诗染的事他并不知情,那时候他还在飞机上,等到抵达帝都的时候,已经一切都风平浪静,昨晚姜悦的那些话让他知道了原委,他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话里半真半假,过多的他不想说。 楚诗染无奈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楼梯口站了一会,打算抬脚回诊室,然而刚要离开,手机的短信提示言突然响了一声。 楚诗染拿出手机,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发过来一条短信。 【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看着那串号码,楚诗染一时有些晃神。 看了一会,将手机收回口袋里,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贺琛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微博页面弹出来的一条条消息,脸上神色没有一点波动。 姜悦坐在他不远处的沙发上,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绞尽脑汁的辩解着,“阿琛,真的不是我,这些都是合成的,有人害我,阿琛你一定要帮我!” 贺琛关掉微博页面,嗯了一声,“我尽力。” 模样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昨天姜天燃告诉姜悦,既然身边有贺琛这么一个免费的帮手,哪里有不用的道理,无论她的说辞贺琛信不信,只要她开口提要求,贺琛就一定会帮忙。 因为贺琛欠姜家。 姜悦不死心的追问道,“什么时候会处理好?今天?明天?” 贺琛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眼前的电脑屏幕,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半年之内。” 姜悦的嗓门骤然拔高,“贺琛!” 贺琛眉头轻皱,缓缓转头看向一边的她。 姜悦意识到自己情绪的不对,紧忙调整过来,示弱的道,“阿琛,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 说完之后红了眼眶,轻咬下唇,一副美人落泪的模样。 这句话说的有深意,但凡是成年人都听得懂。 姜悦平日里在贺琛面前端的都是豪门大小姐的架子,一副清纯玉女的模样,如今放下身段,这手段估计没人不上套。 姜悦见贺琛没反应,于是肩膀微倾,本就没有穿好的吊带裙一边的带子滑落,香肩半露,顺带着就连白花花的胸脯都半遮半掩。 “阿琛……” “我帮你之后,你能回国外吗?” 贺琛的话让姜悦的心都凉了半截。 姜悦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唇瓣微微发抖,“为……为什么?” 贺琛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姜悦的勾引没有让他的眼里产生半点波澜。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姜悦强撑着底气说道,“我不想回去,阿琛,我在那边好孤独,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你真的舍得让我走吗?” 只有在帝都她才是豪门小姐,在国外的时候的确生活一样奢侈,纸醉金迷,但还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贺琛不为所动,“想让我帮你,除非你做到这一点。” 姜悦唇瓣抿了抿,不甘的看着他,大声道,“你难道忘记你欠姜家什么了吗?!一条人命!你欠姜家一条人命!” 虽然她讨厌姜然然那个贱东西,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有今天的荣华富贵都是因为托了那个短命鬼早死的福。 贺琛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带着一丝寒意。 “欠姜家的我会还,但是我不欠你,也没有必要去听你那些无理的要求。” “做交易,我帮你解决,你离开帝都,我一会要开会,请姜小姐尽快做出选择。”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姜悦一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气又恼。 昨晚姜酌对她羞辱不屑,如今贺琛也直白的拒绝她,她一向被人捧着,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姜悦红着眼眶看面前的贺琛,大声道,“是不是因为楚诗染?我跟你才是青梅竹马!她横刀夺爱!她拆散了我们!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早就已经结婚了!我也不会误入歧途!” “因为你们结婚,我一时伤心到几乎崩溃才出国,才走上歪路,是因为你,贺琛,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姜悦的声音几乎凄厉的对着贺琛咆哮,像极了一个泼妇。 贺琛冷眼看着她,听见她的话,不禁嘲弄一笑。 “都是成年人,为自己的行为要负责,你不能爽的时候忘乎所以,出事了开始往我身上推。” “我有家室,我对我妻子忠贞不渝,姜小姐不要乱说话了。” 这话一说出口,姜悦不屑的笑了,势要扳回一局,她沉声道,“你贺琛又比我干净到哪里去?半个娱乐圈的女人都跟你有牵扯,你贺琛跟我一样的不堪!” 贺琛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贺琛,没有碰过楚诗染以外的任何女人。” 第23章 有你这样的哥哥,难怪会养出那样的巨婴 从贺琛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姜悦满面怒容,拎着手提包的手紧紧捏着,指尖泛白。 昨晚刚跟楚诗染起完冲突,半夜就出了这种事,她不得不把这件事与楚诗染联系在一起。 一定是那贱人看见她包养的三个小白脸,然后知道她的作风不正,所以开始往这个方向追查,查到了她以前的那些事,一定是的! 贱人! …… 自打那件事洗白之后,楚父再也没有找过她,没有道歉,也没有询问。 楚诗染看了一眼日期,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快要到外婆祭日了,母亲已经进了精神病院,估计哥哥和父亲不会去给她上坟,那就只有自己去了。 自打她结婚之后不到半年,母亲突然就进了精神病院,她甚至不知道因何而起,父亲说是家族遗传,说外公外婆以前精神也不好,她没有见过外公外婆,也仅仅只是听父亲这么说一嘴。 她心中有些烦躁。 她甚至没有去见过母亲,根本不知道母亲被关在哪家精神病院,哥哥与父亲半个字都不愿意透露给她,以此作为要挟她的筹码。 无奈的叹了口气,收敛了心中思绪。 一整天,耳边八卦不断,一半是关于姜悦的,一半是一群小姑娘花痴新来的脑科医生的。 姜家在帝都的地位很高,虽然无人见过,但是都耳闻能详,姜悦不学无事,在国外镀了一层金回来,说出去也算是好听,厉害的是姜家的三个儿子,老大的官职很高,老二是房地产大亨,而老三手下的娱乐公司也很厉害,如今娱乐圈里知名的艺人,一小半都是来自于老三公司的。 祖祖辈辈打下来的基业,在帝都站稳脚跟,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百年世家如今因为一个姜悦被蒙羞,这怎能让人不好奇? 问诊已经叫到下一个,诊室的门被推开,楚诗染拉回思绪,仔细核对着。 “李岩是吧?” 男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将手中的单子扔在她面前。 “我叫姜天燃。” 楚诗染抬眸看了一眼桌上的单子,上面的姓名是李岩两个字。 她转头看去,看到了坐在一边的男人。 姜天燃一身西装革,脸上神情带着些许暴戾之色,俊美深邃的眉眼间有着生来的高傲。 “李岩是我的助理,他帮我挂的号。” 姜天燃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眼里带着一丝不屑。 楚诗染一头长发随意的挽起来,干净利落,白皙的皮肤未施粉黛也很是精致漂亮,清冷的眉眼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不是一眼就会让人惊艳的那种美,但是却让人不自觉的将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不愿意移开。 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楚诗染,以往的时候这位贺夫人不曾与贺琛一同出席过任何场合,他一直都是在姜悦的口中听说这个人。 穷酸且傲慢。 他本以为楚诗染听见他的姓氏会害怕或者是诧异,然而结果却让他失望。 那张脸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变化。 楚诗染公事公办的询问道,“身体什么情况?” 姜天燃声音微顿,缓缓回答道,“我是姜悦的哥哥。” 楚诗染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是来看病的吗?” 姜天燃只觉得心口像是憋了一口气一样,盯着楚诗染的视线都一时变得阴沉。 “网上的事是你做的?” 楚诗染摇摇头,“不是。” “今天医院比较忙,如果不看病,我就叫下一个了。” 姜天燃觉得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他从椅子上起身,从上往下俯视着楚诗染。 “跟我们作对,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我现在给你机会,跟贺琛离婚,跟我妹妹下跪道歉,我就让你好好的活着离开帝都。” 楚诗染仰头看着他,“你要打我吗?楼下有保安的。” 姜天燃见她油盐不进,无论自己说什么,楚诗染都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时不禁有些恼了。 楚诗染收回视线,说道,“离婚可以,你们说服贺琛,我随时在民政局门口候着,至于跟你妹妹道歉,我并不觉得我做了什么需要向她道歉。” 姜天燃伸手狠狠拍在桌上,震得桌子都颤三颤,电脑都跟着抖几下。 楚诗染抬眸看着满面怒容的他,淡淡一笑。 “有你这样的哥哥,难怪会养出那样的巨婴。” 话语间满是嘲弄。 姜天燃黑了脸,“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楚诗染静静的盯着他,眼里隐隐有些不耐。 姜天燃冷笑一声,“楚诗染,我等着看你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说完,恶狠狠的瞪了楚诗染一眼,转头离去。 诊室的门被甩的“咣当”一声响,楚诗染收敛脸上的神色,继续叫下一位。 一个小丫头走进来,明显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面色隐隐有些发白。 小丫头不安的问道,“刚刚那个人……” 楚诗染淡淡的解释道,“狂犬病发作,挂错科了。” 姜天燃满脸怒意的来到楼下,坐在车里的时候依旧面色阴沉,越想越生气,狠狠抬脚踹了前面的座椅一脚,这一脚用力极凶,前面的司机吓得一哆嗦,一句话都不敢说。 姜天燃回想起楚诗染的神色,气到几乎浑身发抖。 果然如姜悦说的那般恶劣! 前面的司机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犹豫着开口试图缓和道,“姜总,一个小医生罢了,家境贫寒,爹不疼娘不爱,让这种小人物凭空消失的方式多的是,您不必为了一个女人生这么大的气。” 姜天燃平复下自己心口那股烦躁之意,抬眸看着他,说道,“我还没到跟一个女人较真的地步。” 说话间,手中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号码,不禁皱起眉头。 不是国内的电话,但这是他的私人号码,不会有骚扰电话之类的可能。 犹豫了一会,伸手滑下了接通。 他没有说话,对方沉寂了一会,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暗哑,富有磁性,一口标准的法语对他说了一句话,随后对方挂断,再打回去的时候,却已经显示那边是空号。 姜天燃眉头凝重的皱起。 【再对我的朋友下手,后果远比这次更加严重。】 这个男人口中的朋友是谁? 楚诗染? 第24章 你别太过分 明天不上班,楚诗染想去看看新车。 保险赔了不少,她基本没什么损失,自己少添一点又可以换一辆不错的新车。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一道声音冷不丁的在身后响起,楚诗染不禁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看到了身后的牧瑾彦。 随后,又立马感受到一道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楚诗染循着那些目光看过去,发现了白日里的同事,那些人脸上神色各异。 楚诗染已经尽力避嫌,但是牧瑾彦总是往她身边凑,楚诗染很是无奈。 牧瑾彦见她回过神,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委屈的说道,“我刚才在你身后叫你,你都不理我。” 楚诗染加快脚步,牧瑾彦紧追不舍。 “我送你回家。” 楚诗染迎上周围看过来的视线,无奈的说道,“你这样我会很困扰。” 牧瑾彦回眸看去那些带着探究的目光,说道,“你早晚都是要给我名分的。” 楚诗染一惊,抬眸看着他,压低声音道,“这是什么话?!” 牧瑾彦看着她,淡淡一笑,认真的询问道,“染染其实也是想离婚的吧?” 话音落下,楚诗染身子一僵。 牧瑾彦说道,“我可以请最好的律师帮你处理离婚的事,但是财产分割可能会不尽人意。” 贺家除非愿意自己把东西给楚诗染,不然很难拿到什么。 楚诗染听见他的话,眼眶隐隐泛红,心尖都在发抖。 离婚…… 离婚之后她就不用担心孩子会被抢走,也不用在承受那些侮辱话语和白眼,离婚之后,她就自由了…… 楚诗染的声音都在发抖,焦急地说道,“我不要财产,净身出户也可以,只要离婚……” “我说过,想要离婚,把孩子留下来,我就放你走。” 突兀的声音闯进两人之间的对话,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微妙,楚诗染抬眸看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贺琛。 贺琛一身西装,依靠在车头处,正看着两人,脸上挂着戏谑的笑,笑意不达眼里。 贺琛一身西装,倚靠着身后价值不菲的座驾,一身高级定制,剪裁得体的西装革履,配上那矜贵的气质,处处惹眼。 贺琛虽然出现在热搜上的次数很多,但是真的在现实里遇到,又有谁能认得出来。 贺琛的视线落在牧瑾彦的身上,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角。 “牧先生,我的家务事不用你插手,无论她过得好不好,她都是我的妻子,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多少有些不合适。” “把我惹急了,绝对让你这辈子都待在国外!” 最后一句话已经隐隐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牧瑾彦脸上的表情始终未变,只是看着贺琛的目光冷下去些许。 “染染是我的朋友,我看她过得不好,我心里自然难受,更何况贺总做的那些事,已经是违背婚姻法,我希望她脱离跟你这糟糕的关系,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一句话无疑是在贺琛的面前挑衅,贺琛的眉头轻皱,声音里像是淬了冰碴一般。 “你有什么底气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些?凭你身后的小医院吗?” 话音落下,牧瑾彦的脸色一僵。 贺琛笑道,“想要搞垮你,轻而易举。” 贺琛伸手拉过楚诗染的手腕,将人拽过来,强行往车里塞。 他回头冷冷的盯着牧瑾彦。 “以后少惦记我的人!”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往这边看,贺琛仿若感受不到那些异样的目光似的,自顾自的打开车门上了车。 楚诗染冷着脸坐在一边,贺琛上车之后看着她,开口道,“要不他走,要不你辞职,选一个。” 楚诗染缓缓转过头,冷眸看着他。 “你别太过分。” 贺琛冷笑一声。 “我过分?楚诗染,你给我记好你现在的身份,我没说要放你走!” 楚诗染道,“不需要你放我走!我会起诉离婚,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马上就会终止!再也不见!” 贺琛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淡淡一笑,“他回来之后,你好像有底气了不少,你别只顾着自己开心,你别忘了,你母亲在精神病院里是死是活,要看你父亲的意思,一旦你离开了我,估计你爸后脚就会要求给她断水断粮吧?楚诗染,你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句话提醒了楚诗染,也让楚诗染所有的希望再次落空。 楚诗染怔怔的看着他,瘦弱的肩膀都在发抖,眼眶隐隐被泪水浸红。 楚诗染抬眸看着他,“你是畜生!你们都是!” 贺琛对她的谩骂不以为意,操控方向盘将车驶离医院,笑道,“你也就会这一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楚诗染抿了抿唇,别过头看向窗外,眼泪一滴一滴滚落,呼吸都变得紊乱。 贺琛专转头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黄昏的光照进来,楚诗染侧着头,侧脸与修长的雪颈上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美好梦幻。 抽出一边的纸巾递给楚诗染,犹豫着说道,“擦一擦,别一会让人以为我欺负你了。” 楚诗染伸手接过,将脸上的泪水擦去。 车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贺琛开口缓和道,“明天你放假休息,你打算去哪里?” 楚诗染的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哽咽。 “去看车。” 回复简单疏离。 贺琛道,“车库里那么多,闲着也是闲着,你自己挑,就当是我送你了。” 楚诗染没有跟他客气,嗯了一声,“多谢。” 不要白不要。 贺琛见她收下,于是开始斟酌着提要求,“听说城西那边新开了个法式餐厅,味道不错,明天你陪我去看看。” 楚诗染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 “明天忙,没时间。” 贺琛锲而不舍地说道,“等你忙完,我不着急。” 楚诗染,“明天从早忙到晚,没有时间。” 贺琛,“楚小染,拿人手软。” 楚诗染斜眸看他一眼,“那还你。” 贺琛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我不用你还,你明天要忙什么?我陪你。” 楚诗染唇瓣轻启,淡淡说道,“上坟。” 贺琛,“……” 第25章 三年的谎言 楚诗染在车库里看了半天,看着一辆比一辆骚包奢侈的车,最终只能挑了一辆在这里面算是最低调的黑色奔驰。 管家在一边将车钥匙交给她。 “夫人。” 楚诗染嗯了一声,接过车钥匙,看着贺琛说道,“谢谢。” 贺琛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角,“只会嘴上谢,实事一点都不办。” 让她陪着他去吃饭都不愿意。 楚诗染不是最喜欢吃法式料理吗? 楚诗染跟他的接触不多,这三年几乎是相敬如宾,无论是节日还是什么,楚诗染莫说要礼物,就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他也不知道楚诗染喜欢什么,如果不是那天碰巧听见,他还不知道原来楚诗染喜欢法式料理。 楚诗染权当没听见他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 姜悦害她受伤,贺琛为了心上人大出血是应该的,这车她接受的心安理得。 收好车钥匙,转身往车库外走去。 “汪汪!” 又奶又凶的叫声在脚边响起,楚诗染低头看去,看到了脚边的小白团子。 囡宝像是在跟她玩一样,故作凶狠的扑过来咬她的鞋带,然后咬的一下口水,再松开,后退两步,又故作凶狠的哼哧哼哧着扑过来,玩的不亦乐乎。 楚诗染垂眸看着它,看着那摇晃着的短小尾巴和那像煤气管一样的身子,一时有些诧异。 俯身拎着小狗的后颈将那小奶团子拎起来,小奶团子跟她大眼瞪小眼。 “汪汪!” 囡宝很是兴奋,被楚诗染拎在手里也在那里摇着自己的小尾巴,凑过去用舌头舔舐楚诗染的手。 楚诗染看着它,眉头轻皱。 “好胖。” 两个字将囡宝幼小脆弱的心灵击碎,囡宝拖拉着脑袋,呜咽一声低下头,一脸委屈。 贺琛走过来将囡宝从她的手里解救下来,放在地上,囡宝呜咽着跑到楚诗染的脚边,委屈的用毛茸茸的脑袋撞楚诗染的后脚跟。 囡宝才不胖呢! 贺琛见这动作不禁失笑,看着楚诗染,问道,“眼熟吗?” 楚诗染低头看了好一会,嗯了一声,“以前经常见到这样的小狗在街上游荡。” 抬起头,看着贺琛,分不清是夸赞还是什么的说道,“还算有点良心。” 说完,抬脚离开院子。 囡宝面前突然没了遮挡,笨蛋小狗一下子扑了空,与地面来了个脸刹。 贺琛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弯下腰将它扶起来,说道,“跟她一样笨。” …… 楚诗染翌日一早就离开了贺家,开着昨天选的那辆奔驰,还算是顺手。 到了墓园之后楚诗染将准备好的百合花拿下车,正打算进去,结果一回神,见到了从墓园出来的一家三口,一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对面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她,一时之间气氛僵持到有几分诡异。 迎面走来的正是父亲与哥哥,一边还有一道身影,那正是她三年未见的母亲…… 女人的脸上没有一点沧桑憔悴,反而比自己当年离开之时气色红润不少。 楚母见到她的那一刻顿时慌了。 怎么会?她明明没有要求过楚诗染过来这边…… 楚诗染垂头看着手里的百合花,苦涩的笑了,一时之间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她在他们眼里,从来就是可以随意售卖要挟的工具,她这三年以来为母亲的担心,在这一刻看上去似乎成了一场笑话。 扔掉手里的百合花,打开车门就想要上车离开,身后的楚父大喝一声叫住她,“楚诗染!” 楚诗染不想理会,结果身后响起一阵焦急的脚步声,楚诗染不等回头,一股怪力已经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生生往后拖。 哥哥楚明一身横肉,膀大腰圆,拉着楚诗染头皮的手用了很大的力道,恨不得将楚诗染的头皮拽掉! 楚诗染被他掀在地上,楚诗染落地的时候护住肚子,脸色隐隐泛白。 “爸在跟你说话,你聋了不成?” 楚明的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似乎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一个楚家的下人。 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楚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哪里不对劲。 楚诗染摔在地上,脚踝阵阵不适,她没有起身,按照以往的教训,这时候再起来,在楚明的眼里就是挑衅,到时候会再被摔在地上。 她的肚子经不起摔。 她一个女人,是打不过膀大腰圆的楚明的,她小时候也试过反抗,但是她仅仅推了楚明一把,就被楚父楚母一起按着打,浑身是伤的睡在屋外的仓库里,两天两夜没给饭吃。 在楚家,楚明是他们的孩子,而楚诗染生来的那一刻就是楚明的垫脚石。 楚诗染抬眸看去,楚家的人站在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一点见她被打之后的怜悯。 一道道人影在上方,遮住了她的视野,压抑如潮水一般迎面而来,几乎窒息。 楚父冷笑一声,“真是翅膀硬了,叫你还敢不回应,再有下一次,就直接剁了你!” 楚诗染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对这些话已经习惯。 她的视线落在楚母的身上。 楚母一时紧张,绞尽脑汁的开口解释,“我,我其实一直都在精神病院,今天是你外婆的祭日,这才出来,一会还要……” 一边的楚父打断她的话,趾高气昂的说道,“就是没有在精神病院,就是一直在骗你,怎么了?把你养这么大,你做的这些不是子女应该的吗?不然老子就是养条狗也不会养你这个赔钱货!” 楚母一起听这话,焦急的拉着他的衣袖,说道,“你怎么能跟她这么说?她不往回打钱了怎么办啊?我的美容卡马上就要用完了,还没钱续费呢!” 楚诗染听着她的话,苦笑一声低下头。 所以过去的对她好都是假的,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为的就是在她长大之后来这一出戏吗? 她这三年,究竟算是什么…… 楚父的话语还在继续。 “她敢不给?她就在户口本上,到时候我就说女儿失踪然后报警,警察把她带回来之后看我不打死她!我闺女,我就是把她杀了又能怎么样?” 在他口中,那似乎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无关紧要的畜生…… 第26章 偶遇姜酌 时间已是傍晚,贺琛看着手机上一个又一个无人接听的电话,一时间眉头凝重的皱起。 去哪了? 外面已经下起了蒙蒙小雨,时间明明还早,但是因为阴天的原因,今天比以往黑的早了许多。 贺琛眼看餐厅预约的时间要到了,只好打电话告诉对方预约取消,随后拎着外套起身往外走。 管家看见,连忙问道,“先生,现在外面还在下着雨,如果不是很急的事,建议不要出门。” 贺琛没有听,他转头对管家说道,“夫人还没回家,你们让人查一下位置,我自己先出去找找。” 说完,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 楚诗染漫无目的的坐在公交站牌下,就连阴雨连绵也察觉不到冷。 默默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眼睫有些许湿润,挂着雨水,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 眼眸空洞,视线茫然。 就在刚刚,所谓的父亲并没有在打她一顿之后就收手,他们再次跟她要钱,她说没有,于是就被拿走了车钥匙,也夺去了手中的手机,要到了所有的密码,留她一人孤零零的在墓园,手里捧着摔烂的百合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驾车离去,而自己却被扔在那,站都站不起来。 他们交谈的话语在脑海中盘旋不断,一向对她还算是和善的母亲,突然变了一张嘴脸,看着父子俩在那里对她动手,逼着她拿钱的时候,一点没有劝说制止的意思,只在那里问,把人打坏了贺家会不会不满意? 贺父毫不在乎地说,贺家哪有空管她?贺琛在外面花边新闻不断,她一直没怀孕,估计是碰都不想碰她,她在贺家啊,估计过得都不如一条狗! 一直以来都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话语里没有一点怜悯,像是在看一个外人的热闹一般。 公交车一辆一辆的离开,但是她连一块钱都没有,只能坐在长椅上,等着雨停。 垂眸看着小腹,伸手轻轻摸了摸。 “对不起啊宝宝,委屈你了……” 夜色已深,雨许久不停,楚诗染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身上阵阵发热,脑袋昏沉沉的,一时意识不清。 眸子紧闭,耳边能听到哗哗的雨声,隐约还夹杂着脚步声, 楚诗染一时困顿,身子发沉,不想起身,索性没有理会。 耳边隐隐有交谈声。 “妈的,刚才那把游戏是怎么打的?你瞎吗?” “真是的,还没过瘾就到时间了,好歹也是老顾客,免费加一会时间会死啊?” “明天去哪里干一天日结工,就又能在网吧里泡几天了。” “哎,你们看,那有个女人!” “长得还挺好看的。” “上去认识认识?” “只是认识认识而已?” 楚诗染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几道声音逼近,似乎面前有人。 狭长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隐约见到几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能感受到那一道道令人恶心的猥琐目光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小姐姐,这是送你的奶茶。” 楚诗染没有接,冷眸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三个男人看着年纪不大,身上带着泡面和香烟混杂的味道,一副混混模样。 “小姐姐是不是在躲雨?我们家就在这附近,去我们家躲雨吧。” 一个男生推了身边的人一把,调笑道,“你这是不是太直接了?” 夜色下,异性不怀好意的哄笑声让人心生不安。 楚诗染淡漠的收回视线,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在等我的朋友。” 一句话落下,对方的脸色有些撂下了。 “装你妈的·?大半夜往这里一坐,不就是钓男人么?我们几个你不满意不成?” 几人伸手要去拽楚诗染,楚诗染面色隐隐有些不悦,一时也没了耐心,伸手抓住一个男人的胳膊往后拧,直接听见男人胳膊脱臼的声音。 一边的两人一愣,随后更为愤怒,当即轮着拳头朝着楚诗染挥过来。 “妈的!死娘们!” 一道寒光闪过,两人的拳头顿时止住。 楚诗染随身都会带着手术刀,刀刃锋利。 “我是医生,就是把你们捅成筛子也有把握判轻伤。” 几人心中甚是不服,还想要冲上去,结果身后一道声音浑厚的大嗓门吓得他们一机灵。 “干嘛呢?!” 男人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威严,让本就恃强凌弱的几人一事甚是心虚,转头看去,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姜酌。 姜酌脸色一沉,那模样甚是吓人,像个活阎王似的。 常年在外风吹日晒,皮肤透着健康的蜜色,五官刚毅俊美,锐利的眉眼微微一眯,带着久居高位的压迫。 几人到底还是毛头小子,一见到姜酌,打眼一看就知道对面不好惹,转头就跑。 楚诗染见到几人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她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她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几个大男人,更何况肚子里还带着孩子。 楚诗染转头看去,看到了缓缓走过来的姜酌。 黑灯瞎火的,这时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个男人站在女人面前,任哪个女人估计都会不安,但是楚诗染心里却很平静,不复那几个男人过来骚扰时的忐忑。 楚诗染总觉得面前的男人就看上去就一身正气。 楚诗染缓缓说道,“谢谢。” 姜酌爽朗一笑,“为人民服务是我应该做的,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自己在外面可不安全,早点回家吧。” 话因落下,眼尖的看到楚诗染破掉的嘴角和有些红肿的面颊,就连头发也很凌乱,显然是被打了。 姜酌一惊。 这是下狠手了啊! 他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 “刚才那几个家伙打的?姑娘,要不要报警立案?” 楚诗染摇摇头,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先生,你……你能不能跟我换一块钱?” 这话一出,姜酌一愣。 一块钱 看到楚诗染身后的公交站牌,他瞬间明白了。 楚诗染见他没有回应,以为是姜酌不愿意,连忙说道,“我可以跟你换。” 说着,她摘下手腕上的银手镯递给姜酌。 “用这个换。” 这是下了血本,银镯子可不止一块钱,但是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对比起目前最需要的,一个身外之物算不得什么。 姜酌正想说话,一道声音闯进来。 “楚诗染!” 姜酌一愣,目光打量着面前的女人,眉峰上挑。 楚诗染? 第27章 再久一点 以前没见过真人,楚诗染又一时受了伤,黑灯瞎火的,不怪他没看出来。 真巧。 姜酌一抬头,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贺琛。 贺琛面色焦急,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让人担心?大半夜不回家,也不接电话你……谁打你了?” 一开始心里还很是不满意,如今离得近了,看见了楚诗染脸上的伤,一时之间所有的不快都散了。 贺琛立马转头看向一边的姜酌,一时之间眼神都变得阴沉几分。 姜酌一看他这模样,立马知道贺琛误会他了,一时之间很是冤枉。 “你别看我,我从不打女人。” 贺琛才不信他的鬼话,姜家对楚诗染敌意很大,姜酌说不定会为了姜悦做出什么脑残的事来。 “不是你还会是谁?姜酌,你恶不恶心?!” 一句话把姜酌惹毛了。 “老子半夜下班回家,路见不平出手帮她一把,这还有毛病了?贺琛,你他妈别没事找事,老子心里正不痛快!” 贺琛挽起袖子,当即就要过去,楚诗染一把拉住他,轻声道,“是我爸和我哥打的。” 一句话落下,贺琛一愣。 楚诗染微微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姜酌不想在这里掺和他们的家务事,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视线在两人之间游走,随后收回,一声不吭的转头上车,离开了这里。 有姜悦的耳濡目染,他心里也是不怎么满意楚诗染的,但是他没有姜天燃那么偏激。 他没想到刚才的人是楚诗染。 坐在车里,回想起楚诗染拿着不便宜的银手镯跟他交换区区一块钱的样子,心里的厌恶一时被打消大半。 他其实挺欣赏楚诗染作风的,没有仗着自己是弱者就对他央求什么,哪怕在最难的时候也不是讨要,而是选择了交换。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也临危不乱。 他轻笑一声,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出脑海。 欣赏也是悄悄的欣赏,他到底还是姜家人,要清理姜家那位大小姐做出来的破烂事。 说实话,他有点对姜悦不耐烦了…… …… 贺琛带楚诗染上车,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楚诗染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微微低着头。 贺琛见她一身凌乱,犹豫着开口问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楚诗染闷声回答道,“电话被我爸带走了。” 贺琛一噎,只好问道,“你的车停在哪了?我回头让司机过来开回去。” 楚诗染的头更低几分。 “跟手机一样。” 随着这句话落下,两人之间再无话可说。 贺琛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 楚诗染性格要强,家里的不幸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贺琛也仅仅以为楚诗染只是在家里不受宠,没想到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楚诗染看着一边的后视镜,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憔悴模样。 卡里还有将近二十万,估计今天一过,卡里一分钱都剩不下,她之后连做产检的费用都没有,本来打算好的搬出去住也就此泡汤。 后视镜里,自己脸上的伤很是明显,庆幸自己明天不上班,到时候在家里处理一下,后天去医院应该就看不出来了。 缓缓收回视线,垂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出神。 “以后,那种家就少回吧。” 贺琛的声音幽幽响起。 楚诗染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自己如今的狼狈竟然能换来贺琛的一丝同情。 楚诗染嗯了一声,说道,“如果可以,以后都不会回。” 她对那个家已经彻底失望了。 以前总听见别人说,父爱是沉默无声的,她那时候还会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楚父是不是真的对她是有一点感情的,只是没有表达,可如今现实摆在眼前。 没有人爱她。 一路无言,贺琛带楚诗染回到别墅的时候夜色已浓,可别墅里还灯火通明,显然是在等他们回来。 管家打着伞出来迎接,贺琛接过雨伞,带着楚诗染一起进屋。 楚诗染的步伐有些别扭,很缓慢。 每走一步脚踝处都一股无力感,几乎要让她摔在地上,想必是之前伤到了。 贺琛看到了她的不对劲,停下脚步,垂眸看到了楚诗染长裙下的脚踝已经青紫。 伸手将手中的雨伞递给楚诗染,“拿着。” 楚诗染伸手接过来,手刚刚握紧伞柄,突然身边高大的男人俯下身,一把将她抱起来。 身体骤然腾空,楚诗染吓了一跳,紧忙伸手环住贺琛的脖子,手中的伞倾了一下,顿时雨水溅了两人一身。 贺琛原本干爽的黑色衬衫如今已经前襟湿透,紧紧贴在胸膛上,衬得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 贺琛垂眸看着她,语气难分喜怒,“你是笨蛋吗?” 楚诗染看着他,两人视线相交,夜色中,楚诗染似乎看到贺琛那双漆黑的双眸中,似乎压抑着什么,难言苦涩,直直撞进她的眼里,似泪水落在她寂静的心湖,缓缓荡开一圈圈涟漪…… 楚诗染小声道,“对不起。” 贺琛额前的碎发都被打湿,雨水顺着刀削般的下颚滚落,落在楚诗染的脖颈,小小的雨滴向下滑去,顺着领口最终隐没浑圆的山丘之中…… 楚诗染很瘦,瘦到贺琛抱在怀里都觉得有点硌手的程度。 贺琛视线缓缓下移,落下楚诗染身上的一袭黑裙上,黑色的裙子更衬她的皮肤莹白。 纤细的脚踝如今已经变得青紫,漂亮的小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贺琛道,“怀孕还穿高跟鞋?” 其实鞋跟并不高,目测也就七厘米。 楚诗染别过头,解释道,“月份小,不影响。” 贺琛抬脚抱着她穿过院子,走向门口。 今夜的雨下得很大,地上都积了一层雨水,锃亮的黑色皮鞋每走一步都会溅起些许水花。 即便打着伞,贺琛也一身狼狈,楚诗染缩在他的怀里,被档去所有的风雨,雨夜的阴冷似乎都被温暖的怀抱驱散,楚诗染贴在贺琛胸膛,隐隐可听见那浑厚有力的心跳…… 他们之间的每一次近距离相处都会给楚诗染带来不安,唯有这一次,她希望这个怀抱可以再久一些…… 第28章 你紧张什么 贺琛抱着楚诗染上楼,将楚诗染放在一边的沙发上,蹲下身将楚诗染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 一双小脚,指头莹白圆润,带着淡淡的粉,脚背骨感漂亮,线条甚是赏心悦目。 贺琛将其握在大掌里端倪一会,温热的大掌将小脚捂得温热。 楚诗染感觉有点别扭,将脚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贺琛不解的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楚诗染迎上他的视线,缓缓说道,“谢谢。” 贺琛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将脱在一边的高跟鞋拎起来。 自打楚诗染步入社会之后,他好像没见过楚诗染穿几次平底鞋。 楚诗染穿高跟鞋的样子确实漂亮,衬得本就线条优美流畅的小腿更加好看,个子高挑有气质,但是常穿高跟鞋,到底害处大于益处。 “医生也会经常穿高跟鞋?” 他询问的看向楚诗染。 他不信他一个男人都知道的事,楚诗染身为医生会不知道。 楚诗染看着被他拎在手里的一双黑色高跟,说道,“我在医院不穿这个。” 贺琛听见她一本正经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废话,哪家医院让上班的时候穿高跟鞋?” 楚诗染的眼神有些失神,斟酌着问道,“你不觉得,高跟鞋是成熟女人的标配吗?” 贺琛眉头轻皱,有些不理解。 楚诗染今天对他似乎有耐心一些,解释道,“我从小就向往长大,看见街上一个个成熟的女人穿着高跟鞋,漂亮又自信,我就觉得,高跟鞋是长大的标配。” 代表着她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可以脱离那样的地狱,离开那个扭曲的家,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向往,也是执念…… 贺琛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少穿,况且你现在怀孕,能不穿就不穿。” 楚诗染没有回应,贺琛也没打算逼她,自顾自的起身下楼,给她拎上来一双白色毛茸茸的拖鞋。 拖鞋很幼稚,甚至还有小兔子可爱的眼睛、鼻子和长长的耳朵,耳朵随着动作一甩一甩,毛茸茸,看上去很暖。 楚诗染的脚很凉,但是穿上这个之后明显热乎了很多,毛茸茸的鞋底踩在脚下,甚是舒服。 楚诗染看着脚上这个画风怪异的拖鞋,一时很是迷惑。 很可爱,但是不适合女人,这双鞋更适合女孩。 她看向贺琛,那眼神明显是在询问,贺琛一时被她看的极其不自然,说道,“你该不会以为这是我特意去买的吧?我一个日理万机的上市公司老总,哪有心去买这种小玩意?” 楚诗染淡淡的说道,“我没说是你买的,干嘛那么激动?” 贺琛一时语塞,索性不再说话。 楚诗染看着脚上的拖鞋,自言自语道,“还挺可爱的。” 贺琛闷闷的嗯了一声,视线看向别处。 楚诗染站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浴室走去。 她站在花洒下,脱下身上的一件件衣服,打开花洒,浴室里雾气升腾。 突然浴室门毫无预兆被打开,楚诗染一愣,抬头看去,看到了走进来的贺琛。 贺琛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去。 暖色的灯光笼罩下来,一时之间变得暧昧,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与雨水淋过后清新的味道与楚诗染身上的香水味交织在一起,水雾萦绕在浴室之中。 水珠顺着楚诗染骨感漂亮的锁骨缓缓下滑。 她的皮肤莹白,在雾气下泛着淡淡的粉,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柔然,身体线条婀娜漂亮,前凸后翘小蛮腰,那小腰不盈一握。 贺琛缓缓走过来,楚诗染戒备的看着他,“做什么?” 贺琛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幽深,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都变得暗哑,似乎一团火在烧,“爱。” 楚诗染一愣,不等训斥出口,贺琛已经拿过一边的浴花打上沐浴乳之后在楚诗染的身上擦拭,精细的划过每一处,他一手抱着楚诗染的腰,让楚诗染靠在他怀里。 “靠着我,脚上别受力,你一个人在浴室里要是摔倒了,我贺家的小少爷也就没了。” 听见他这么说,楚诗染没有乱动,安静的趴在他怀里,脚上不受力之后,身上轻松了许多。 贺琛的呼吸很重,身体都变得滚烫,手掌刮过楚诗染白嫩光洁的大腿,哑声开口。 “你把腿并紧。” 楚诗染愣了一刹,随后嗯了一声,伸手环住贺琛的脖子,贺琛握着她腰肢的手紧了几分,缓缓探进摩擦。 有了沐浴乳的润滑,楚诗染没有感受到像上一次一样被磨得腿心火辣辣,贺琛的闷哼环绕在耳边,像是野兽压抑的怒吼。 楚诗染一时心中有些发慌,抓着贺琛肩头的手渐渐没了轻重,贺琛的肩膀被她的指甲生生抓出血也浑然不知。 血色是最好的催情剂。 浴室里的温度骤然攀升,喘息交织…… 楚诗染最后的时候已经昏昏欲睡,贺琛渐渐冷静下来,这才感觉到楚诗染身上的体温有点不对劲,他抱楚诗染离开浴室,伸手拿过来温度计,一量,果然高烧了。 孕妇高烧不能吃退烧药,贺琛站在病床边纠结的眉头紧皱,犹豫一会,拿过来毛巾,给楚诗染擦拭身体,试图让体温降下来。 楚诗染的体质一直不好,春秋必感冒,淋雨必发烧,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小时候营养不良对身体有很大影响。 长大之后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不会按时吃饭,不会根据温差增减衣物,过得很随意,身体就像是花钱租来的一样,一点不爱惜,又或者,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好好爱自己…… 楚诗染体温降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过后,贺琛给她揉了揉青紫的脚踝,若是一般人估计早就已经疼醒了,楚诗染没有痛觉,一点感受不到,又因为高烧的原因,睡得很沉。 楚诗染眼眸紧闭,狭长的眼睫在眼睑下留下一小圈阴影。 楚诗染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小小的男孩背着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小丫头的腿上受了伤,膝盖血肉模糊,小丫头疼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与女孩一般大的男孩安慰着她。 “妹妹不哭,哥哥背你回家。” 看见这一幕,楚诗染不自觉的心头一酸。 这是谁? 她与楚明?楚明会管她的死活吗? 第29章 我是为你好 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但是不难看出原本做工的精致,英伦风的衬衫配上那矜贵的气质,衬得他像是一个油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小女孩哭着环紧他的脖子。 “哥哥会一直对我好吗?” 男孩回眸看着她。 “我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哥哥会保护你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女孩破涕为笑,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山谷间。 “囡囡最爱哥哥!” 睡梦中,楚诗染不自觉得流下泪水。 这不会是她与楚明。 估计,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亲情…… 清晨的光洒进来,楚诗染悠悠转醒,抬头一看,床头柜的小闹钟已经指向上午十点。 竟然这么晚了…… 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贺琛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尽管昨天睡得晚,今天也一点不耽误。 贺琛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显然刚洗漱完毕,他的手里捧着脏衣篓,看见床上醒来的楚诗染,笑道,“这一觉都快睡到下午了。” 楚诗染没理会他的调侃,视线看向他怀里的脏衣篓。 贺琛触及她的视线,解释道,“我把脏衣服拿去楼下。” 贺琛向下看了一眼,竟看到一抹血色,贺琛当即面色一变,伸手将那染血的衣物拿出来,结果发现是楚诗染的内裤。 血不算太多,但是以楚诗染目前的状况,出血就是危险的。 贺琛的面色一变,声音都冷下来几分,“怎么回事?” 楚诗染唇瓣顿了顿,犹豫着回答道,“昨天,打的……” 贺琛语气不善的问道,“他们打你肚子了?” 楚诗染摇摇头,回想着昨天的事,解释道,“没打到肚子,我有一直护着肚子,他们只打了脑袋,应该是昨天被拽到地上的时候伤到的。” 到现在耳朵还嗡嗡作响,眼前有些许白点。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习惯,以前的时候,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无论是自己的错误还是他们看她不顺眼,都会是一顿拳打脚踢。 从小到大听到的耳朵起茧的就是“赔钱货”“外姓人”这两个词。 贺琛放下脏衣篓,说道,“穿衣服,我带你去产检。” 楚诗染点点头,起身下床…… 医院里。 人并不多,楚诗染排了没一会队就轮到自己,检查完之后,贺琛陪在她身边听结果。 医生看着单子,楚诗染也在一边一起看着。 医生是个熟面孔,上几天楚诗染过来医院,也是这个医生。 女医生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转头看了一眼楚诗染。 “最近频频见红,这个孩子,要不还是打掉吧,趁着月份小,打了不遭罪,你年轻,再要也来得及。” 楚诗染一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看着那那单子,说道,“孩子没什么异常吧?留住应该没事。” 女医生嗯了一声,说道,“现在还太小,看不出什么,到时候等月份大了,看出来的时候拿掉,你也遭罪,身体也遭罪。” “你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这也不是个办法,我看你也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等到孩子大了才发现受影响,拿掉之后你估计身体承受的伤害更大。” “我话说到这里,单子你自己也能看懂,是留是不留,你自己决定,我就是提个建议。” 楚诗染当然想留下,结果贺琛先她一步开口。 “打了吧,等准备好再要。” 楚诗染抬头看着他,眉眼间染上不悦。 “这是一条人命,你说打就打?我不同意!” 贺琛脸上神色不变,“现在还不算人命,只要没出生,都不用把他当做人命。” 楚诗染看见他这冷淡的样子,一时气急。 “不是在你喜欢的人肚子里怀的你就对他没感情,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让我打掉?” 贺琛眉头轻皱,“你在说什么傻话?” 医生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拉回两个人的注意力。 楚诗染意识到这是在哪里,当即闭上了嘴。 怒意难消,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医生说道,“孕妇情绪起伏太大也不好,你们出去考虑考虑吧。” 楚诗染接过她手里的检查单子,道了谢之后离开了诊室。 楚诗染冷着脸,一句话不跟贺琛说。 贺琛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贺琛犹豫着开口,“我不喜欢姜悦。” 楚诗染冷笑一声,嘲弄道,“我也不喜欢牧瑾彦,你信不信?” 一句话将贺琛脸上淡然的模样气了个崩盘,“楚诗染,你今天非得气我是不是?” 楚诗染想快点离开,奈何脚上有伤,走路走不快。 “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大不了等出生之后不让他管你叫爸,你爱让谁给你生就去让谁给你生,本来也不打算把孩子给你。” 贺琛无奈的说道,“现在看不出什么,等到之后再检查出来是个畸形或者傻子,到时候打掉都难,我不能允许我的血脉有那样的孩子降临。” 楚诗染几乎被气笑了,转头看着贺琛,道,“所以现在仅仅只是见了一点点的红,还没有确诊什么就要打掉,是吗?” 她自己也是医生,她知道这点血不算什么,只要出血量不大,基本不会有问题。 贺琛低头看着楚诗染,见到楚诗染脸上愠怒的模样,他解释道,“我是为了你好。” 楚诗染别过头,冷声道,“你是在为了你自己的意愿,而不是为了我好,少在这假惺惺。” 贺琛会关心她?见鬼了。 楚诗染转身往医院外走去。 高跟鞋已经被扔掉了,如今脚上穿着一双平底运动鞋。 贺琛大步上前,两步就追上了她,一把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 楚诗染不悦的推他。 “你做什么?” 贺琛将她拉进电梯,说道,“带你报仇。” 此时的楚家。 楚明开着从楚诗染那里抢来的奔驰,脸上一片得意之色。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集装箱,里面装着的是楚诗染全部家当, 曾经的小平房已经换成了二层小洋楼,以前没有女人正眼瞧得上他,如今楚大少爷已经可以任意挑选。 一身横肉走路一颤一颤,脖颈上印着几个泛紫的吻痕,显然昨天从楚诗染那里拿了钱,当晚就出去消遣挥霍,而楚诗染,却在雨幕里待到深夜…… 第30章 她配吗 楚母的脸上白里透红,梳妆柜上摆着一堆还没开封的化妆品和乱七八糟的仪器,都是昨天下午去美容院续卡的时候美容师忽悠着买下来的,几套下来好几万,眼睛都不眨一下,出手甚是阔绰。 楚父一身名牌,手上拿着自己不懂的古玩。 虽然还没能耐挤进富人圈,但如今也是有钱人,全靠着从楚诗染那里硬气抢过来的和跟贺琛变着花样要的。 楚明进了屋子,楚母脸上笑开了花一样,连忙过来帮忙打开集装箱,看见里面的红钞票,眼睛都亮了。 楚明勾唇一笑,“我最近有个好兄弟,可有钱了,他说他愿意带我一把,这回投资的钱有了,跟着他干,肯定能大捞一把!” 楚母对儿子信心满满,“我儿子就是好样的!比她楚诗染整天在医院里那几个钱好多了。” 楚明没有生意头脑,干几次赔几次,但钱都是从别人那里拿的,就算是赔钱,楚家人也不心疼。 楚诗染是自己女儿,拿钱还不还都无所谓,贺琛也看不上给他们的那点线,毕竟是自己女婿,贺琛还能把他们怎么着不成? 楚母有点忧虑的开口,“以后还哪有拿捏那小妮子的把柄?那丫头就像个白眼狼似的,这回漏了陷,估计以后要她的工资就更难了。” 楚父冷笑一声,“养她那么多年,花她工资不是应该的?谁家儿女不把工资给爹妈?没有咱们,她早就死透了!一个女人攒钱干什么?不会跟老公要吗?废物一个!” 楚明也跟着嘲讽的开口,“贺琛会理她?她配吗?” 楚父道,“她要是不给,就去她医院闹,往死里打,看她是要命还是要钱!” “都怪那个废物,嫁进豪门是做什么的?她要是能把贺琛哄开心了,咱们还哪里用过苦日子!” 一句又一句的埋怨,桌上摆一张又一张的钞票,都是楚诗染在手术台上连轴转,一分一分,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如今在这群吸血鬼力眼里,依旧不满足,恨不得从以前上顿不接下顿的苦命生活,如今指望着楚诗染,让他们什么也不做就飞升到与贺家齐名的高度。 正说话间,院子门口突然响起汽车驶来的声音,几人抬头看去,以为又是那个穷亲戚上来巴结关系,结果一抬眼,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宾利,车门缓缓打开,男人带着女人一同下车,站在院子门外。 看见这一幕,楚父愣住了,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门口站着的两人是谁。 贺琛?! 楚诗染与贺琛结婚三年,楚父唯有在当初将楚诗染强行绑过去贺家的时候才见到贺琛一面。 那时候的贺琛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将楚诗染送进去,贺家的人给了他一笔极其丰厚的钱,名正言顺的卖女儿,他心安理得的收下了所谓的“彩礼”。 那之后贺家没有一次理会过他,他也过得自在,没有回门这些规矩,贺琛也没有见过他这位岳父,交流最多的,就是楚父在电话里厚着脸皮要钱。 一见到来人,顿时一家人都精神了,紧忙收起桌上的集装箱,然后迎着谄媚的笑走出门外去迎接。 楚父一改之前的嘴脸,笑着过来打开门,“小琛啊,我跟你妈正念叨你们呢,这一抬眼,人就过来了。” 他斜眸看楚诗染,见楚诗染脸上还有自己昨天打的巴掌印,一时之间气不打一处来。 顶着这幅可怜样,是在故意做给谁看? 楚父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又转过头迎接贺琛。 一家人变了一副模样,楚母过来拉着她的手腕,一副疼惜的样子,“染染最近是不是瘦了?妈瞧着你脸上都没什么肉了,就算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楚诗染怔怔的看着她。 楚母眼眶隐隐泛红,楚母的虚伪让楚诗染觉得恶心。 楚明一口一个妹夫,伸手想要搭在贺琛的肩膀上。 油腻腻的大手,指甲里还带着一层厚厚的黑泥,贺琛眉头轻皱,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楚明的手落了空,愣了一刹,随后回过神,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依旧笑着打招呼。 贺琛冷眼看着几人,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我夫人昨天被人欺负了,带着一身伤回家,肚子里的孩子也差点流产,不知道这件事,几位了解吗?” 语气客气,但是不难听出其中的压迫与不满。 这话一出,几人顿时面容一僵,视线看向一边的楚诗染,心里埋怨楚诗染跟贺琛告状的同时,又惊讶楚诗染怀孕了。 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他们说?! 果然这女人没把他们当爸妈! 楚母最先反应过来,讪讪一笑,“染染被欺负了?这件事我们还真是不知道,真是的,染染怎么有事不告诉爸爸妈妈啊?” 说完,微微侧过头,眼神锐利的看向楚诗染,像刀子一眼狠狠剜了她一眼。 楚诗染没说话,别过头看向另一边。 贺琛今天过来,可不打算一两句就这么糊弄过去,他幽幽说道,“昨天我调了路段监控,已经看到了全部,楚诗染既然嫁进来我们贺家,那就是贺家人,被欺负就是在打贺家的脸,哪怕抛开这次这层关系不说,恶意伤人,殴打孕妇,也是要坐牢的,既然几位没有头绪,那我就再去公安部看看。” 说完,牵起楚诗染的手就要离开,楚家的人一慌,见贺琛是认真的,紧忙说道,“小琛,你……你等等!” 楚父看了一眼一边的楚明,咬咬牙,说道,“昨天确实见了面,一家人见面亲热,再加上孩子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打打闹闹很正常,明明他一个男人,下手可能没轻重,弄伤了染染也说不定,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了,染染都没说什么,小琛也别计较了。” 说话时,眼神看向楚诗染,威逼之意再明显不过。 楚诗染被他们从小打到大,对他们几乎是骨子里的恐惧,只要楚父一瞪眼,楚诗染能吓得抖三抖。 楚诗染感受到他的视线,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嘴角的笑容冷淡刺眼。 “是吗?我还以为爸爸和哥哥要活活打死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一句话落下,贺琛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 第31章 有没有解气一点 楚母回过神之后尴尬的笑了笑。 “这孩子说什么呢?” 她不动声色的伸手往楚诗染的后腰探过去,伸手就要掐。 楚诗染抬脚躲开,楚母的手立马僵硬在原处。 楚明听见父亲的话,心里千百个不满,但还是只能应下,故作憨厚的笑着。 “可能不小心下手重了,染染,你……唔!” 话音未落,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贺琛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手掌握拳,狠狠一拳砸在楚明的脸上,只见体重二百开外的楚明直接被这一拳掀飞出去,身体直直朝着楚父砸过去,楚父躲闪不及,本就干瘦的身体被压在底下,顿时脸色铁青。 楚明眼冒金星的从地上站起来,看到了一边笑得淡然的贺琛。 贺琛脸上没有半分怒意,但是被碎发遮住的额角青筋在跳。 “我也只是跟你打打闹闹开个玩笑,应该不会介意吧?” 事到如今,楚家又怎么会看不出贺琛是过来给楚诗染出气的。 一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打了,楚母当即就红了眼,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满眼都是心疼。 “明明!明明啊!” 楚明吐出一口血吐沫,半张脸肿胀发紫,像是猪头一样,脑袋已经没了知觉,似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贺琛丛小就有拳击老师指导,清楚地知道打哪里会造成最大的伤害,又不致死。 “之前从我这里借去说是做生意的钱,如今也该还了,每一通电话我都有录音,钱是走的公司账户,给你们一周的时间,还不上就只能走法律程序。” 这话一出,楚家人顿时傻了。 那些钱加一加也有几千万,三年以来已经被挥霍殆尽,如今手里就有在楚诗染那里抢来的十几万,哪还有钱还那笔巨款? 楚母一时哭嚎出声。 “小琛啊!你不能这样啊!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什么还钱不还钱的,你是楚家的女婿,咱们是一家人,哪有分得那么请的?” “那些钱对你而言就是九牛一毛,你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吗?!” 贺琛对她的哭嚎心里生不出一点波澜。 “是你们说的借,有借就要有还,以你们那宝贝儿子的聪明脑袋,还差这点?” 说完,嘲弄一笑,视线如刀子的扫过几人的脸庞,随后拉着楚诗染往外走去。 楚诗染回眸看了一眼,看见楚母哭的嘶哑,抱着像是被打傻了一样的楚明跪在地上哭,楚父像只虾子一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 与昨天的嚣张天壤之别。 昨天的时候,被按在地上打的人是她,她护着肚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攒出来的一切被剥夺,而今天,一切都截然反过来…… 凌驾她之上的几个人终于付出代价,而为她做这一切的人,竟然是对她厌烦不已的贺琛…… 她缓缓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的人。 雨夜过后天幕放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微风拂面,吹过楚诗染及腰的长发,发梢拂过楚诗染挽着贺琛的手。 艳阳笼罩下,似乎为身边高大的男人镀上了一层柔光,痞气的眉眼似乎一瞬间都变得顺眼几分。 感受到楚诗染的视线,贺琛低下头,笑着看她,“有没有解气一点?” 薄唇勾着好看的弧度,玩世不恭的眼中竟然罕见的浮现一抹温柔之色。 楚诗染被晃得失神片刻。 贺琛见到她这般模样,调侃道,“看傻了?” 楚诗染回过神,微微低下头,说道,“谢谢你。” 贺琛主动伸手给她拉开车门。 “无论怎么说,我到底还是你丈夫,有事我还是会站在你这边,受了欺负,你可以第一时间告诉我。” 楚诗染没说话。 贺琛坐在她的身边,深深地看着她,再次开口道,“我还是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我之前的话,我希望你打掉这个孩子,这是为你好。” 楚诗染转头看向窗外。 “等月份大一些,如果查出有问题,我会打掉。” 她不会让孩子来到这世上受白眼。 贺琛的语气加重几分,“你不要死脑筋。” 楚诗染冷声道,“他是我身上的一块肉,留与不留是我的选择,你无权干涉。” 贺琛的面色铁青,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楚诗染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牧瑾彦”这三个字无比刺眼。 贺琛眉头轻皱,眼底神色翻涌。 楚诗染没有任何避讳的当着他的面接通电话。 “瑾彦。” 楚诗染的语气平淡,但是明显比之前缓和很多。 贺琛脸色铁青,瞪着那通电话,恨不得在这三个字上瞪个窟窿。 电话里响起牧瑾彦的声音。 “染染,实验室已经重新改良了一批药给我,孕妇服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成分表也在这里,正好今天休息,一会我们约地点见面吧。” 楚诗染正要答应,一边的贺琛已经开口。 “不用了,等明天你们上班再谈这件事,现在我们要去吃饭了。” 贺琛的声音突兀的闯进来,楚诗染一愣,转头看向他,“我什么时候说跟你吃饭了?” 贺琛伸手抢过来她的手机,直接按了挂断,说道,“现在!” 楚诗染皱眉过去抢自己的手机,贺琛把手机装进口袋,捉住楚诗染作乱的手,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去城西的那家餐厅。” 楚诗染道,“我不想去!” 贺琛面色阴沉,“不想去也要去,当做我给你出气的补偿。” 楚诗染有些恼了。 “这通电话对我很重要,你把我手机还我!” 贺琛按着她,不让她乱动。 贺琛意气用事的后果就是餐厅里没有位置。 车开到城西餐厅,如今正处饭口,又是休息日,餐厅人满为患,远远望过去,外面排队的人都成了一条长龙。 两个人坐在车里黑着脸怄气,司机苦逼的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帮他们排号。 排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贺琛带着楚诗染坐下,主动伸手为楚诗染将牛排切成小块。 热饮,甜点,每一个细节都与牧瑾彦上一次一样…… 第32章 这是怎么了 翌日上班的时候,牧瑾彦将药交给她,楚诗染看着对她笑的一脸亲和的男人,心里隐隐有些过意不去。 昨天贺琛的态度很恶劣,楚诗染担心牧瑾彦会介意。 “昨天很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抢我的手机。” 牧瑾彦笑了笑,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你不用因为他的事来跟我道歉,你要是实在心里过意不去,有空就来我家吃顿饭当赔罪吧,我爸妈很想你。” 楚诗染听见他的话,一时有些犹豫。 牧瑾彦看出了她的顾虑,说道,“无论怎么样,我们也还是朋友,你小时候不是总瑾彦哥瑾彦哥的叫我吗?就当是来哥哥家吃饭。” 楚诗染见他盛情难拒,只好答应。 分开之后,楚诗染从盒子里拿出那几瓶药,还带着一张成分表,她看了一会,确实没看见会对孕妇有影响的成分,这才心里放下心,按照说明取出来两粒,顺着水服下。 瑾彦说大约一周就会感知到一丝效果,还不知是真是假。 楚诗染有些新奇的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指尖,指甲深陷,但是只能感受到压迫的感觉,感受不到一点痛意,指甲挪下来的时候,那一块皮肤已经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叹了口气,揉搓几下泛红的指尖,不再做这种自残的傻事。 她转头看着一边的镜子,镜子里自己脸颊上的肿胀痕迹已经彻底褪了。 自打昨天离开楚家之后,新换了手机,将用的软件下载好之后,无数条消息涌上她的手机,全都是楚家的,从一开始难听的咒骂,到后来的卑微乞求。 楚家没有钱,硬耍脸皮厚不还钱的那一套,结果昨天小洋楼被强制没收抵债,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全部拿走,一朝回到解放前,巨大的落差让几人几乎崩溃。 她对楚家的感情是淡漠的,儿时的记忆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长大后也是不断被剥削,看见楚家没有好下场,她乐见其成。 将家里几个人的号码拉进黑名单,随后放下手机,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几瓶药。 既然要去做客,那必然不能空手去。 被抢走的钱款已经被追回,楚诗染打算等午休的时候去高级商厦买点合适的礼物。 小时候自打认识了牧瑾彦,牧瑾彦经常会给她带好吃的,有时候还会带自己去家里吃饭,叔叔阿姨对她都很好。 可自打结婚,她已经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叔叔阿姨才合适,也没脸过去,如今许久没见,一想到晚上的时候就要见面,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叔叔阿姨有没有埋怨自己…… 牧瑾彦回了诊室,告诉爸妈晚上楚诗染要来家里吃饭的消息,老两口立马高兴坏了。 牧瑾彦手里拿着电话,听着父母在另一头絮絮叨叨,两人的语气里都是压制不住的欢愉。 “也不知道染染口味变没变,不知道妈做的东西染染会不会喜欢。” 牧夫人有些担忧。 牧瑾彦淡淡一笑,“她不挑,她也很想你们呢。” 听见牧瑾彦这么说,电话另一头有些许哽咽。 “这孩子,当初出了那么大的麻烦,咱们家也不知道,可怜这孩子生在了那种家庭,毁了这孩子的一生。” “瑾彦,爸爸妈妈支持你做的一切,但是你自己也要知道,染染毕竟还没离婚,你别太热情让人家丫头感到有压力。” “贺家那小子跟染染过不长,染染早晚都会回来咱们家。” 牧瑾彦听见他们这么说,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一对开明的父母。 “爸妈,谢谢你们。” …… 姜悦的事已经渐渐平息,但是挂了几天的热搜,对她的影响不小,姜悦来到高级商厦之后,看见曾今熟悉的几个小姐妹,那几人看到她之后连招呼都不打,对她敬而远之,那模样像是看见瘟神一样。 姜悦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之后若是嫁人,帝都上流人家估计没人敢要。 虽然私底下玩的都花,但是谁也不会把那种事搬到名面上来,姜悦现在就是个笑话,哪怕身后有姜家撑腰也无济于事。 姜悦快气死了,感受到一道又一道的异样目光打量在她的身上,她又羞又恼。 感受到店员异样的眼光,她当即怒了。 “看什么看?!不想伺候就给我滚!” 姜悦抬手狠狠甩了面前正在介绍产品的店员一耳光,小店员被打得脸颊红肿,眼泪汪汪,却不敢说一句话得罪面前的姜悦。 姜悦心里出了一口恶气,也没了买东西的心情,当即起身往外走,骂骂咧咧的说道,“真晦气。” 正打算离开,突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她顿住脚步,视线转头看向不远处,楚诗染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看清楚诗染的那一刻,她已经面目狰狞,浑身都因为怒火而发抖。 贱人! 自己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因为这个贱人! 以前的时候,她一心想要嫁给贺琛,可如今,她除非下嫁暴发户或者远嫁海外,她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没有人愿要一只破鞋,而楚诗染却怡然自得的活着,凭什么?! 她是天之骄女,她楚诗染凭什么踩在她的头上?! 越想越气,踩着高跟鞋上前,看到正站在柜台前挑选饰品的楚诗染,当即抬手就要扇楚诗染的耳光。 “贱人!” 手高高举起就要落下,楚诗染感受到身边那焦急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时就已经发现了姜悦,在姜悦抬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躲开身子,当即姜悦的手狠狠地锤在了柜台上,震得柜台上摆台的精美玉雕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柜台小姐当即变了脸色。 楚诗染看向面前像是泼妇一样的姜悦,淡淡一笑,嘲弄道,“兄妹两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姜悦的声音歇斯底里,几乎响彻整个楼层。 “楚诗染!你去死!你去死!” 姜晏礼听见这边的动静紧忙赶过来,看到宛若疯了一样的姜悦,有些不耐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第33章 送她出国吧 听见姜晏礼的声音,姜悦紧忙回过头,看见姜晏礼之后,立马伸手指着楚诗染,大声道,“哥!你帮我!” 说完之后,眼里挤出来两滴眼泪。 姜天燃跟在身后走来,看到楚诗染的那一刻,当即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竟然在这里看见这个女人…… 柜台小姐面色不善的对姜悦说道,“您好,这位小姐,刚才你打碎的这个玉雕价值三千八百万,请问你怎么赔偿?” 姜悦一愣。 这话一出,就连姜家兄弟俩都有些愣神了。 三千八百万? 这个价格虽然他们给得起,但是这价格,无论对谁而言都是大放血。 姜晏礼不悦的皱起眉头看姜悦,“怎么回事?” 他最近对姜悦心里越发不满。 姜家百年口碑毁于一旦,在公司里时不时的听见有人窃窃私语,时不时的感受到异样的眼光,这些无疑,都是因为姜悦这个好妹妹! 姜悦知道自己最近已经引起众怒,哪里还敢承担下这天价玉雕的赔偿,当即灵机一动,说道,“是楚诗染害的!她诱导我!是楚诗染的责任!” 楚诗染懒得理会这有毛病的几人,看着柜台小姐,说道,“耳饰我刷卡支付,麻烦帮我装起来。” 店员点点头,楚诗染看着那小小的耳坠,支付了八万块的费用,随后拎着东西就想走。 给牧父买了一条腰带,牧夫人的是如今的这对耳饰。 这两样东西几乎花光了她的存款,但对上牧家那样的阶级,总要拿着与其匹配的礼物去送,更何况牧瑾彦送给她的那几瓶药也费了很多心血,与其一比,自己的这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正打算要离开,身后的姜天燃叫住她,“楚诗染,玉雕不赔就想走?” 楚诗染转过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 “姜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连打碎一个东西都不敢承认,还要推到别人身上。” 姜天燃当即眉头紧皱,“你别太嚣张了。” 一道道视线看过来,姜晏礼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看向跟在姜悦身边的保镖,问道,“怎么回事?” 保镖一愣,没想到会突然问到自己头上。 刚才他看得清楚,是姜悦仗势欺人,但他毕竟在姜家工作,总不可能与姜悦唱反调,让姜悦下不来台。 硬着头皮撒谎,“就是大小姐说的那样。” 姜悦心里松了口气。 姜天燃轻嘲一声,“楚小姐,陪吧。” 她倒是想看看楚诗染怎么拿出这一笔钱赔偿。 楚诗染看向柜台小姐,柜台小姐在听见姜家的那一刻,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要求赔偿,甚至有点不敢说话,想要随着姜家浑水摸鱼的将责任推在她的身上。 楚诗染看着一边的柜台小姐,问道,“能看监控吗?” 柜台小姐看了一眼一边明显势头比楚诗染强很多的三个人,犹豫着摇摇头。 “不能,因为涉及顾客隐私。” 楚诗染嗯了一声,拿出手机,说道,“那就报警。” 电话即将拨通之际,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已经有了纠纷,为什么不能看监控?商场规定里可没有这一条。” 店员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女人,当即脸色一白。 “经理……” 女人约摸着四十多岁的模样,打眼看过去就能看得出女人的干练,一副精英的模样。 女人来到楚诗染面前,淡淡一笑,自我介绍道,“我是商场的经理,这位小姐您先别报警,我会尽量给双方一个满意的解决。” 说完之后,转头看向店员,瞬间就变了脸色,厉声道,“调监控。” 店员纠结着说道,”经理……” 想要用眼神暗示女人另一边的人身份不简单,可哪曾想到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说道,“做生意都像你这样,我们商厦还要不要开了?不要因为你这一家的问题影响整体。” 店员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调监控。 不一会的功夫,附近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 监控调取出来,姜家兄妹三人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变得精彩,从一开始的倨傲渐渐变得黑如锅底。 姜悦的脸一会红一会白。 人群里窃窃私语。 “姜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三千八百万,是有点贵,但是也没到逃避责任的程度吧?” “是不是给不起啊?” “你看那个女的,那个大小姐,像不像泼妇?” “真低劣,丢帝都名媛的脸。” “这就是姜家教养出来的啊……” 姜晏礼狠狠瞪了姜悦一眼。 姜晏礼低声道,“不争气的东西!” 以往的时候,姜晏礼虽说没有姜天燃那般对姜悦的纵容,可是一直以来的教养让他也是翩翩有礼的贵公子。 姜悦一个字不敢说,这一次,姜天燃破天荒的没有为姜悦说什么。 商场就这么大,来的顾客都是上流人士,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人尽皆知,到时候一个传一个,又会给姜家抹黑。 姜晏礼的胸膛都在气的剧烈起伏,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将卡递给店员,说道,“刷我的卡。” 楚诗染将刚才买的耳饰放回柜台上,冷声道,“退货。” 她才不想受着窝囊气。 店员额头上都渗出来一层冷汗,硬着头皮将楚诗染手里耳饰退货,随后眼睁睁的看着楚诗染去了对面的另一家卖了一对价位更高的耳饰。 楚诗染拎着东西转身离开,姜天燃和姜晏礼也随之往外走,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姜悦。 两人把将姜悦扔在原地,姜悦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满脸无措。 姜晏礼与姜天燃下楼,姜晏礼犹豫许久才说道,“天燃,让姜悦出国吧。” 姜家经受不起她这么三番两次的作妖。 姜天燃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我考虑考虑。” 两人看着走在前面的楚诗染,眸子微眯,姜天燃眼里隐隐带着恨意,一边的姜晏礼探究的看着她。 他总觉得楚诗染有些熟悉,不是那张脸,也不气质,说不清是什么,但就是莫名有什么在吸引他…… 第34章 她与别人过节你才满意 贺琛的手机响了一声,他刚下电梯,听见声音之后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多少年都可以不给他发一条消息的头像此刻正出现在屏幕上,简单明了的几个大字挂在那里。 【去朋友家吃饭了,晚回家。】 理直气壮。 贺琛都快气笑了。 楚诗染的朋友,一只手就算得过来,无疑是去牧瑾彦的家里吃饭,心里千百个不满,正打算打电话叫人回来,结果一条消息又越上屏幕。 是贺母。 【今天中秋了,晚上回家吃个团圆饭,就你自己回来就行了。】 看见这条消息,贺琛愣了一会。 中秋了…… 楚诗染下班之后与牧瑾彦一起去了牧家,一路上,楚诗染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买的东西会被嫌弃,也担心牧家会埋怨这三年的事。 开车的牧瑾彦看出了她的紧张不安,看了一眼楚诗染手中的礼物,淡淡一笑,“他们很希望你过去看看他们,老两口就我这么一个儿子,甚是不满意,一直希望有个闺女,他们俩一直把你当成亲闺女,说染染如何乖巧懂事,埋怨我不能在家陪他们。” 缺什么就会想什么,老两口心心念念想有个闺女,盼不着闺女就盼儿媳,想把儿媳当闺女养,两人是真心喜欢楚诗染,奈何造化弄人…… 一番话打消了楚诗染心里大半顾虑, 牧瑾彦与楚诗染讲着小时候的事,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许多,楚诗染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 车最终停在牧家门外,牧瑾彦带着楚诗染下车,楚诗染看着眼前独门独户的小洋楼,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小时候牧瑾彦经常带她过来他家玩,牧父甚至为了她,专门在院子里安了一个白色的秋千,很漂亮。 如今那个秋千依旧在院子里,闲置多年,就连一边的架子上都爬满了爬山虎,开着粉色的小花。 老两口听见扯回来的声音,紧忙出门来看,待看见了楚诗染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挂上了一抹笑,紧忙过来拉开院门。 牧父和牧夫人并不如贺家那般看起来贵不可攀,与贺家相比,他们在楚诗染面前没有任何架子。 牧父刚五十出头,但已头发花白,一边的牧夫人没有贺母那般珠光宝气,但是一身气质温柔如水,这是贺母无论如何也学不出来的。 与这样的人相处,不会有任何压力。 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楚诗染心里的忧虑彻底打消了。 牧夫人见到楚诗染手里的东西,无奈的笑笑,“这孩子,回家还带什么礼物。” 说着,伸手拍了拍楚诗染的肩膀,揽着人往屋里走。 “阿姨给你做了粉蒸肉,阿姨记得你以前最喜欢阿姨做的粉蒸肉了。” 牧夫人对这三年以来的事只字未提,不想让楚诗染难堪。 楚诗染心头一暖,看着身边的妇人,眼眶不自觉的隐隐发酸,她压下去心里的不适,笑着说道,“阿姨的粉蒸肉做的比饭店里的还好吃。” 牧夫人笑了笑,“你这丫头,只会哄我。” “今天是中秋节,有人送了你牧叔一盒月饼,一会咱们打开分掉,我偷尝了一块,味道很好。” 牧瑾彦与牧父跟在后面,看着两人走在前面,眼眸都渐渐变得温柔。 牧父转头看着牧瑾彦,故作凶狠的训斥道,“你小子是不是傻?怎么不把染染挖到咱们医院来?反倒你自己跟着过去了,你们俩要是在我手底下,我这个当院长的还能粘合粘合你们,这在别人眼珠子底下,能自由吗?” 牧瑾彦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入敌人内部,慢慢挖墙脚。” 主要也是不想给楚诗染太大压力。 牧父道,“你在那边多照顾照顾染染,染染没痛觉,受伤自己都不知道,你多上心一些,可不能欺负人。” 一句一句苦口婆心,身边的人好像不是自己儿子,而是上门女婿。 牧瑾彦哭笑不得,只能连连点头。 一家人进了屋子,热热闹闹。 贺家这边,贺琛刚刚回到家。 他推门进去,立马听到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听见这声音,他脚步一顿,犹豫一会才抬脚进屋,客厅里的一道身影立马映入眼帘。 姜悦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贺母在一边安慰着她。 贺母虽然不关注网上的事,但是平日里这些富太太的聚会,一些女人凑到一起无非就是家长里短,姜悦的事贺母了解了个大概,但贺母好糊弄,姜悦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姜悦在那里哭着说道,“也不知道谁对我那么大的恶意,竟然那么对我,清白对女孩子那么重要,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阿姨,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但你是我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你也误会我,我心里心心念念着阿琛,可如今,阿琛也不愿意理会我。” “今天我去商场想要给阿姨买节日礼物,可结果遇到了楚诗染,楚诗染在那里笑话我,阴阳怪气,说的话很是难听,骂我,骂贺家,骂阿琛,我气不过,结果中了她的计,害我花了几千万,商场经理也欺负我,全都看我好欺负。” “阿姨,现在只有你愿意听我诉苦……” 边说边掉眼泪,一副可怜人的样子。 贺母信了,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言好语的安慰着。 “悦悦放心,商场是贺家的,等贺琛回来,我就让他辞退那女人,那女人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东西!” 说话间,贺琛已经走进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姜悦,平淡的询问道,“中秋节,你不回家跟姜家团圆?” 姜悦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我哥哥们忙,今天家里没人,所以我想跟你们一起吃顿饭。” 父母在外地没能回来,因为今天的这件事,姜家的人在刻意的回避她,她无奈之下只好过来这边。 贺母往贺琛身后看了看,见没有楚诗染的影子,这才松口气。 “幸好那个女人没回来,算你这次听话,要不又吃不好饭了。” 她看不起楚诗染出身卑微,也生气出身卑微的楚诗染竟然不敬着自己。 在她眼里,他们贺家所有人都比楚诗染高人一等。 贺琛语气莫名的问道,“她怎么说也是你儿媳妇,难道中秋节,看着她去别人家吃饭你才满意?” 团圆佳节,妻子去别的男人家,与人团圆,这已经够让他糟心,结果回到家,又听到母亲这样的话语。 第35章 咱们以后好好过 贺琛的话噎得贺母一愣,不悦的道,“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敢!反了天了!” 贺琛没多说什么,默默收回视线。 贺母说道,“今晚你就在这住下吧,好好陪陪悦悦。” 姜悦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微微红了脸。 如今她也只能靠着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接近贺琛,就算不值钱,她也认了。 贺琛看了她们一眼,说道,“我有老婆,陪她做什么?” 一提起这个贺母就生气。 “我已经问过算命先生了,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都说不会有影响,肯定是那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赶紧找个时间把婚离了。” 上次出事之后她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姜悦出了这次的丑闻,姜悦已经从她心里的准儿媳位置上掉下去,但贺琛哪怕是娶别的世家女,她也乐见其成,只要不是毫无背景还不会讨好她的楚诗染,旁人无论是谁都可以。 贺母说完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句,“离婚之后,一分钱都不要分给她。” 贺琛看着她,这一刻他满心疲惫,他提醒道,“她怀孕了。” 贺母不以为意。 “那就打掉再离,她没有痛觉,孩子生下来说不定也会有问题,你反正还年轻,有的是女人愿意给你生孩子。” 一句话说的凉薄至极。 贺琛看着她,苦涩一笑,“我们是夫妻,你就这么看不得我跟她过好日子?” 贺母不满的说道,“什么叫我看不得你们过好日子?她楚诗染就不配嫁进贺家!她当初都是烧高香了才进的门!” 贺琛薄唇紧抿,没有再说什么,阴着一张脸往外走。 贺母大声道,“你做什么去?” 贺琛冷声道,“回家。” 贺母看见他这跟自己犯拧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 “贺琛!你敢出这个家门半步试试看!今天是中秋,一家团圆的日子,你非要闹得一家不痛快是不是?!” 贺琛回眸冷冷扫了姜悦一眼。 “你们跟她团圆吧。” 声音里满是嘲弄。 贺琛说完之后抬脚往外走,气的贺母拿起桌上的茶盏往他身上砸。 贺琛没躲,任由茶盏抛过来砸在自己的额角上。 厚重的茶盏狠狠砸过来,磕的一声闷响,额角的位置顿时变得红肿,甚至隐隐要往出渗血。 贺母顿时一愣。 她以为贺琛会躲开的。 贺母气的掉眼泪,又后悔又心疼。 “你就不能听妈的话一次吗?” 贺琛什么也没说,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离去。 时间已晚。 贺琛看着助理发过来的位置,开车朝着牧家的方向驶去。 沿路看着街边,很多家店早早就关门了,想必是提前下班回家过节。 街上今天也充斥着萧瑟的寒意,虽然灯火通明,但依旧让他感受到一丝孤寂。 他开车开到牧家门外,降下车窗,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洋楼。 没有管家,没有华丽冰冷的建筑,但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温馨。 他在院外,隐隐可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显然几个人很是开心。 贺琛从一边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烟叼在嘴边,眼神空洞的看着那透着光的窗子,试图从里面看到楚诗染的身影。 能看见窗边的餐桌处坐着人,但是看不清模样。 他苦涩一笑,微微低下头。 以为结婚了就会好了,可如今看来,好像什么也没改变。 团圆夜,他的妻子与别人团聚,他的母亲让他陪别的女人。 拿过一边的手机,想点开楚诗染的联系方式,结果手不小心点错,弹出来商场负责人发过来的消息。 那边发过来几张照片,是姜家三个人与楚诗染对峙的画面。 他鬼使神差的点开照片,放大看楚诗染手里拎着的礼物盒子,上面印着的商标他认得,这个品牌的东西,最便宜也要几千,好的几百万往上也有,楚诗染今天几乎花干净了老本。 看着照片有些失神,眼神里的情绪深沉复杂。 看了一会,退出这个页面,打开楚诗染的头像框。 【出来,我在院外。】 消息发完之后如石沉大海。 贺琛没催,依旧坐在车里等,过了许久,那边紧闭的房门打开了,楚诗染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牧瑾彦。 他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是他看得见楚诗染挥手示意牧瑾彦不用远送。 牧瑾彦站在门口,目送楚诗染上车。 楚诗染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面上的笑意还未散。 贺琛掐掉手里的烟,回过头对楚诗染说道,“中秋快乐。” 楚诗染嗯了一声,说道,“同乐。” 贺琛抬眸看向院子,同样,牧瑾彦也在看向这边,隔着夜色,两人视线交锋,一刹那的硝烟过后,贺琛别过头,开车离开了牧家门口。 贺琛开口对楚诗染说道,“结婚三年,你好像没送过我礼物。” 话说的委婉,不是好像,而是没有。 楚诗染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贺琛今天怎么提这茬,但想起贺琛昨天帮自己回贺家出气的那一幕,她没有吝啬。 楚诗染道,“你想要什么?但是提前说好,我能力有限,目前只能支付的起几千的礼物,贵一点的等我下个月开工资。” 贺琛转头看了她一眼,见楚诗染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件礼物不是因为她想送,而是因为他要。 贺琛道,“你送什么都行。” 楚诗染不知道贺琛喜欢什么,但听到贺琛这么说,自己也没有·嗦的多问,嗯了一声应下之后,再无下言。 夜色下的路灯映得贺琛的那张脸忽暗忽明。 贺琛犹豫着开口道,“你今天在那里,很开心?” 楚诗染大大方方的承认,“嗯,很开心,小时候他们知道我回家经常吃不上饭,于是就为我添一副碗筷,一直很照顾我,他们人很好。” 提起牧家,她的眼中都带着盈盈笑意。 贺琛看见楚诗染这般模样,一时口干舌燥,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今晚母亲的那些言语在脑海里盘旋,久久不散。 贺琛犹豫着,一字一顿道,“我想……我们之后,可以好好过日子。” 第36章 你随心就好 楚诗染愣了一会,以为自己听错了,许久才回过神,她扯了扯嘴角,问道,“什么意思?” 贺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犹豫一会才重复出口,“字面上的意思,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不出去鬼混,你好好在家待产。” 未了,又加了一句,“就像正常夫妻那样。” 楚诗染对他的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实在是想不出贺琛会为了她断了外面的一切。 楚诗染缓缓收回视线,说道,“不用勉强自己,你随心就好。” 她已经不期望他们之间会变好。 楚诗染靠在那里闭目养神,贺琛的话没有激起她心里一点波澜。 贺琛薄唇紧抿。 斜眸看到了楚诗染手里抱着的箱子,问道,“那是什么?” 楚诗染听见他的话,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怀里抱着的东西,说道,“修复痛觉神经的药。” 贺琛没有再说话,楚诗染倚靠着椅背,转头看向窗外,看着万家灯火通明,眼神里带着一丝向往。 车开回院子里,贺琛带着楚诗染下车,楚诗染刚要抬脚往里走,突然感受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趴在脚边,她低头看去,看到了躺在她脚背上的一小团。 囡宝晃悠着小尾巴在她脚边打滚,看到楚诗染低头看它,一时更兴奋了,小尾巴一个劲的晃悠。 “汪汪!” 楚诗染见它这无赖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心头一软。 她其实很喜欢小动物,只是小时候家里不让养,她就只能在外面喂流浪狗,那时候满大街都是这种小狗。 高中的时候帮同学做笔记赚零花钱,然后买火腿肠喂这些小流浪狗,看着它们在自己脚边吃食的样子,自己心里会有一种满足感。 然而冬天的时候,气温渐渐下降,眼看着入冬,她没办法带它们回家,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围在自己脚边吃饭的小狗越来越少,到最后,一个都不剩…… 冬天的第一场雪,总是会盖住许多角落里无人注意到的小生命。 她俯下身,摸了摸囡宝圆滚滚的肚子,轻声道,“好好吃饭,圆滚滚的才好看。” 这话囡宝很爱听,当即扭着胖胖的身子在楚诗染的脚边里蹭来蹭去。 贺琛抬眸看着她们。 楚诗染及腰的长发随意挽起,几缕发丝散落下来,落在耳后,随着夜风轻轻拂过那一小块皮肤。 她一身栗色长裙,温柔大方,院子里的路灯照下来的时候,灯光映在她的脸上,让贺琛足以看清她脸上淡淡的笑。 楚诗染没化妆,那张脸看起来和以前上学的时候相比,没有太大变化,贺琛一时间有些晃神,似乎看到了那个雪夜里穿着栗色羽绒服,蹲在街边拿着火腿肠喂流浪狗的小姑娘。 路灯映在小姑娘的身上,他记得那时候的小姑娘也是像现在这般笑…… 贺琛看了一会收回视线,微微弯腰,伸手将缠在楚诗染脚边的囡宝推开。 囡宝在地上滚了一圈,四爪朝她,挣扎半天爬不起来,急得直哼唧。 贺琛看见它这样子,忍不住勾唇一笑。 “小煤气罐子。” 贺琛拉着楚诗染的手,说道,“明天再来跟它玩,今天时间不早了。” 楚诗染恋恋不舍的看着囡宝,随后收回视线,嗯了一声,抬脚往屋子里走去。 贺琛垂眸看着楚诗染换鞋,穿上那双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 今天楚诗染的穿着和这双鞋子很配,看上去整个人清纯又温柔,少了几分往日里的冰冷拒人。 贺琛叫住她。 “楚诗染。” 楚诗染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贺琛欲言又止,缓缓说道,“给我煮碗面吧。” 楚诗染不解的看着他,“你没回贺家吃团圆饭吗?” 这会儿应该都刚吃完饭回来,况且厨房有阿姨,用不着自己的那点家常手艺给他煮。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楚诗染正打算答应,结果贺琛已经改口。 “回去吃过了,其实也没多饿。” 贺琛低头换好鞋子之后往里走。 楚诗染看着他,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 刚才在外面,她没正眼看贺琛,外面天色又暗,一时也没看清,如今回了家,屋子里亮如白昼,离得近了,她看见贺琛额角有些不对劲。 她拉住贺琛的衣袖,叫道,“你等等。” 贺琛脸色有些不好看,别过头不看她,问道,“有事?” 楚诗染仰头看着他,看到了他额前发丝覆盖下,有一块颜色明显不对劲。 她抬手撩起那里的头发,果然看到了 贺琛伤的很严重,楚诗染看见都忍不住皱起眉头,询问道,“怎么弄的?” 贺琛低头看着她,伸手将她附在自己额角的手捉住。 他将楚诗染的手拽下来,掌心里握着那只柔软微凉的手,粗粝大掌下握着的皮肤娇嫩,甚至隐隐要被磨红。 那只手保养得很好,指尖光洁圆润,指甲透着淡淡的粉。 楚诗染很宝贝自己的这双手,她不喜欢被人这样抓着,尤其是阴晴不定,带着攻击性的贺琛。 楚诗染道,“放开。” 贺琛静静地看着她,眼眸幽深,沉声道,“你刚刚在关心我?” 楚诗染将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说道,“我是医生,看见你受伤,当然忍不住要问一嘴。” 贺琛眉眼微阖,似乎染上一丝失落。 他解释道,“不小心磕碰到的,没事。” 他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大手,最终垂下,从楚诗染身边走过,抬脚上楼。 楚诗染看着他的背影,眸子微微眯起。 这家伙今天有点不对劲。 不,他哪天对劲过? 她在楼下逗留一会,随后也抬脚上楼,进了卧室,一进卧室,刚好看见贺琛裸着身子,拎着浴袍,打算进浴室洗澡。 贺琛听见开门声,缓缓转过头,平静诚挚的发出邀请,“一起?” 楚诗染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摇摇头,“等你洗完。” 贺琛没多说什么,进了浴室之后关上门。 楚诗染在卧室里坐着,一时无聊。 突然床头的手机响起来,楚诗染转头看去,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 贺琛的手机屏幕上亮着“母亲”两个字。 第37章 我想要离婚 楚诗染本想不予理会,但是电话一通接一通的打过来,似乎有什么急事一样。 楚诗染犹豫一会,到底还是伸手帮忙解,想告诉另一头贺琛在洗澡,出来再给回过去。 手刚刚滑下接通,结果电话另一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通之后贺母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鬼哭狼嚎。 “琛儿,你看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谁家孩子大过节的不在家里吃饭啊?” “妈说的有错吗?她楚诗染就是配不上贺家,就是配不上你!这婚早点离了算了,让她把孩子打了,你们赶紧离婚。” “你知道你走之后悦悦多伤心吗?她以为是她挤兑走你的,咱们欠姜家,就差不多让着她一些,再说了,悦悦都说了那些都是谣言,都是假的,哪有世家女会做出这种事的?你这不是让悦悦寒心吗?” “你不娶悦悦,娶别的女人也行啊,妈一点意见没有。” “回家之后好好吃饭,额头上的伤记得处理,我以为你会躲,哪成想会砸在你身上,你……”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贺琛的声音冰冷到听不出一点感情。 “你在接谁的电话?” 楚诗染身子一僵,缓缓转过身,欲言又止的看着贺琛,“我……我没想……” 贺琛伸手将手机从她的手里拿过来,披着浴袍往卧室外走去。 楚诗染看着他消失在卧室里的背影,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贺母为人刻薄虚伪,但是对自己的孩子很是宠爱,几乎是溺爱。 贺琛懂事早,贺母不满意,想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掺和,永远想在贺琛的世界里有自己的手笔。 之前贺琛跟她说,以后想好好相处,她没有答应。 贺琛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有意暂且不说,就是贺母这一关,她就答应不了。 她做不到面对贺母的阴阳怪气,刻意刁难还去笑脸相迎。 她与贺琛处处不合适,无论怎么看,分开都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解决方式。 犹豫了一会,起身离开卧室。 贺琛站在露天阳台,伸手关上了拉门,楚诗染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看了一会贺琛的背影,默默转头下楼去了厨房。 这会儿厨师基本上都已经下班,一半的佣人也都中秋节放假回家,楚诗染只好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找出食材之后煮了一碗清汤面。 她的手艺一般,做出来的面条普普通通,找过一边的托盘将面条端上楼,在楼梯间碰巧看到了正要下楼的贺琛。 贺琛看见她手中的托盘一愣,楚诗染看着他,问,“吃吗?” 贺琛眼神莫名的看着她。 楚诗染解释道,“刚才不是故意接你电话,我本想告诉她你在浴室里,我听到你母亲说你没吃饭,就想着给你煮碗面。” 贺琛直直的看着她,没说话。 楚诗染低头看着碗中清汤寡水的面条,自嘲一笑。 也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哪里会看得上什么清汤面。 楚诗染没说什么,想下楼去餐厅,自己把面吃掉。 正要离开,突然手上一轻。 贺琛拿过她手中的托盘,说道,“谢谢。” 贺琛端着托盘下楼,来到餐厅,坐在冷清的餐桌上吃饭。 普普通通的清汤面,上面放着一枚金灿灿的煎蛋。 贺琛低头吃面,楚诗染问他,“医药箱在哪?” 贺琛抬头看她一眼,问道,“做什么?” 楚诗染道,“帮你把额头上的伤处理了。” 现在不处理,估计明天就肿的更严重了,到时候更遭罪,她看见伤口好像带血。 贺琛收回视线,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用麻烦,死不了。” 楚诗染叹了口气,对他这不爱惜身体的德行有些无奈,她道,“那起码先冰敷。” 贺琛低头没说话,楚诗染见他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皇上不急太监急,她真是多余关心。 不打算再多费口舌,当即就要上楼,结果贺琛突然开口。 “那你帮我敷。” 楚诗染没好气的嗯了一声,起身上楼。 一碗面条,贺琛三五口就吃完了,汤都喝的干净,低头看着瓷白的碗底,不禁抿了抿唇瓣。 他有点没吃饱。 见楚诗染已经上楼,只好起身过去冰箱里拿出冰袋,随后跟着上楼。 上楼之后,看见楚诗染正站在床边吃牧瑾彦给她的药。 楚诗染对牧瑾彦几乎没有任何的防备之心。 贺琛拿着冰袋走过去坐在床边。 贺琛拿过一边的药瓶,放在手中仔细打量。 先天性无痛觉的话,几乎没有治好的可能,后期的丧失痛觉,基本可以治好,但楚诗染是先天性的,这东西可以吗? 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突然手上的药瓶被抽走,贺琛抬起头,看到了将药瓶收起来的楚诗染,贺琛皱起眉头,小声呢喃,“小气。” 他看着楚诗染将药瓶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一副对待什么宝贝的样子。 他看了一会,犹豫着问出口,“他送你这个,你很开心?” 楚诗染点点头,如实回答道,“他当时出国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我,为了这个,我当然开心,这是他的成果。” 回想起牧瑾彦出国时候分别的场面,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贺琛见她沉思的模样,眼神一时暗下去几分。 他开口打断她的思绪,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贺琛想了想,又加了句,“什么都行,随便提。” 楚诗染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今天这是刮得什么风。 贺琛触及到她那探究的眼神,说道,“因为礼物是相互的,你送我一份,我也送你一份。” 楚诗染的脸色一时变了些许,贺琛见她没说话,于是就自顾自的提起,“车?房?或者是给你开一家私人医院?又或者……” 楚诗染打断他的话,“我想要离……”婚。 后面的字还没能说出口,贺琛一把将手中的冰袋扔她身上,脸色阴沉,生硬唐突的换了话题。 “过来给我冰敷。” 第38章 我心爱的女人是你 楚诗染叹了口气,不再多想他那突然兴起的几句话,拿着冰袋给他冰敷,贺琛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很是惬意。 楚诗染拿着毛巾压住冰袋,见不会掉下来,也就松开手。 她躺在床的另一侧看着贺琛。 贺琛的样貌没有可挑剔的地方,这张脸,哪怕他背后没有贺家的加持,也一样会有女人前仆后继的对他示好。 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拔尖的好。 贺琛感受到她赤裸裸打量的目光,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她,调侃道,“看呆了?”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嘴角似乎天生就是上扬的,无论何时看上去都像是在笑,墨色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湖泊,看不清,猜不透。 浪荡的贵公子,就算作风堪忧,也依旧是帝都女人最想嫁的对象。 贺琛很优秀,无论何时。 楚诗染轻叹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与这样的人有牵扯。 她轻声问道,“为什么非得是我?” 这句无厘头的话让贺琛一愣,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暖色的灯光落下,楚诗染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冲喜这一说法迷信荒唐,一个红本子解决不了什么,有病还是要去医院按时检查,你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应该让你信这些东西。” “你贺琛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宁可不要名分,也愿意前仆后继的为你生下子嗣,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不应该把时间放在我身上,也不应该需要我一个先天痛觉神经有问题的人来给你生孩子。” “虽然这段婚姻并不耽误你什么,你依旧可以在外面随意消遣,但是有我在,依旧占着妻子这个位置,让你给不了你心爱女人名分。” 一番话可谓是苦口婆心,句句有理,贺琛没回应,只是直直看着她,静静地看着楚诗染的那双眼眸。 那双眼眸如一面透亮的镜子,唯独其中不见自己的影子。 他自己清楚,三年里,楚诗染从来就没稀罕过贺夫人这个位置。 房间里安静许久,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两人对视着,眼眸里各自流转着异样的神色。 过了许久,一声突兀的笑打破这寂静。 贺琛的这一声笑分不清是什么意思,像是带着几分嘲弄。 “我心爱的女人是你。” 楚诗染一愣,不等说话,贺琛已经继续往下说,“我爱你的漂亮脸蛋,前凸后翘的身材,知进退,不娇纵的性子,爱你床上耐……唔!” 不等后面那个字说出口,楚诗染照着他侧腰一脚踹过去,这一脚让贺琛没有任何防备,顿时疼的龇牙咧嘴,脸都白了几分。 额头上冰敷的冰袋掉下来,贺琛捂着侧腰,在床上蜷缩起身体,抱怨道,“下手真狠。” 楚诗染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低俗恶心。” 贺琛倒吸一口凉气,过了许久才换过去那股阵痛的劲儿。 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贺琛看着楚诗染的背影,问道,“你不是担心我的伤吗,冰敷结束了,你不帮我找药膏涂伤?” 楚诗染的声音闷闷的,“砸死你算了。” 贺琛叹了口气,看这样子,是指望不上楚诗染帮自己处理伤口了。 把冰袋扔进一边的垃圾桶,揉着抽痛的侧腰下床,打算自己去找药膏。 他看着楚诗染那一副赌气的样子,说道,“真不禁逗。” 楚诗染一个眼神都懒得回他。 “答应好的事要办,就算生气也不能反悔,礼物明天就要给我,” 贺琛督促着,但是楚诗染不想理他,对他的话权当没听见。 贺琛自说自话觉得无趣,只好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书房拿药膏。 进了书房之后,对着一边的镜子照了照。 镜子里,自己额头上的伤已经消肿不少,疼痛也缓下去许多。 走过去书桌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药膏,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从里面带出来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微弱的一声闷响。 “咚” 贺琛垂眸看去,看到了一个已经发旧的白色兔子发圈。 看到这个发圈,贺琛一时愣了愣。 发圈的款式和已经塌下去的绒毛足以看得出这东西已经有年头了。 他俯身将其捡起,握在手上看了一会,随后戴在手腕上。 发圈打眼一看就看得出是年龄很小的小姑娘喜欢的款式,通体都是白色绒线,上面缝着一个圆鼓鼓的卡通兔子脑袋。 这个发圈戴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门口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贺琛一激灵,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紧忙摘下发圈扔进抽屉,说道,“进来。” 门外的管家轻轻推开门,歉意的对贺琛微微弯腰。 “我还以为是先生离开时忘记关灯,就想着进来看看,打扰了。” 书房的灯光顺着门底下的缝透出去,刚好让半夜起来的管家看见了。 贺琛拿着药膏往出走,说道,“没事,我也要回卧室了。” 说完,当着管家的面走出去。 回到卧室之后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处理额头上的伤。 楚诗染睡得很沉,他弄出来的动静没把人吵醒。 贺琛涂完药膏之后从浴室里出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楚诗染,抬脚上前,站在床边,低头看着楚诗染的睡颜。 楚诗染会送他什么礼物? 心里虽然好奇期盼,但是他知道,楚诗染不会在他身上花太多心思。 轻轻撩开她身上的被子,伸手抚上她的小腹。 如今月份不大,楚诗染还没显怀,手覆盖在小腹上,只能感受到不像曾经那样平坦,但是也没隆起多少。 小腹的位置原本是凉的,但是他的手放上去,不一会儿那一块就带上了几分暖意。 他站在床边很久,试图感受到什么。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总觉得能感受到掌心下似乎在一跳一跳。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黑夜里,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宝贝,你来的不是时候……” 第39章 老婆,相信我 楚诗染连续好多天,睡梦里都能看到一个小包子脸的小丫头在甜甜的叫自己妈妈,小丫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跟自己很像,趴在自己怀里撒娇。 一边还有一个男人,她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在笑,但是看不清脸,也记住不声音。 男人摸着小丫头的头发,笑着说,“囡囡最爱爸爸还是最爱妈妈?” 小丫头一脸纠结,声音还有些含糊不清,“囡囡都爱。” 男人似乎在看自己,楚诗染定睛看着那个人,期盼眼前的一团雾可以散去,然而不等彻底看清,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将她从梦境拉回现实。 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 “凭什么不让我进?进门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贺家未来的少夫人!” “滚开!别碰我!老娘这张脸上了千万的保险!你卖儿卖女也赔不起!” “贺琛!贺琛!” 楚诗染狭长的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眸,眼中还带着些许困顿。 她眉头轻皱,眼中的不耐一闪而过。 好吵。 从床上爬起来,按揉了几下眉心。 转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钟已经过了自己平时习惯醒来的时间,她不禁错愕了一瞬。 她的生物钟很准,明明昨天也没熬夜。 可能是怀了孕的关系,身体日渐感觉变得沉重。 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来到床边,好奇楼下是什么动静。 楼下的院子里,一个女人穿着一身妖艳红裙,扭着腰肢往里走,打扮的精致,哪怕离得远看不清脸,也能知道那是个美人,奈何门卫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拉着女人的胳膊不让人往里进,气的女人破口大骂。 “放开!你信不信回头我就让你收拾东西滚蛋!” “真是瞎了眼!你看看我的脸!你不认得我吗?我可是大明星,我是雅缪!雅缪你听没听过!” 门卫一脸冷漠。 “预约名单上没有这个名字。” 雅缪快气疯了,朝着院子里大喊,“贺琛!贺琛!” 声音歇斯底里。 楚诗染看了半天,总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回想半天,想起来这是上几日发床照过来示威,随后被自己转手发给营销号的女人。 示威的人太多,一时记不过来。 楚诗染打了个哈欠,困倦的转过身,打算再睡一会。 左右今天不上班,她不急着起床。 掀开被子还不等躺回去,突然卧室的门被推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琛。 贺琛穿戴整齐的倚靠在门口,看着楚诗染又要睡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谁家睡觉按表睡?小三都打上门了,你不管?” 楚诗染躺下,把被子盖过脑袋,声音有些发闷。 “我大房风范,你随意。” 贺琛外面的女人多到数不清,只要不主动招惹自己,她是不会吭声的。 闭上眼睛打算再睡,结果头上的被子被一把掀开,楚诗染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贺琛。 不等楚诗染把他手里的被子夺回来,贺琛已经一把将她从床上拎起来,逼着她随自己往外走。 楚诗染被他的脚步带的踉跄,不满的问道,“你做什么?” 贺琛不说话,面色很是不好。 楚诗染被他带下楼,身上的睡衣还没来得及换。 一身米色睡裙,长发披散,头没梳脸没洗,这副模样就被拽到客厅。 那个女人已经被放进来,光鲜亮丽的站在门口,满脸都写着委屈。 女人一看到贺琛,立马嘟着嘴走过来,动作里带着小女人的娇俏。 “阿琛,你怎么都最近不接我电话?你是不是又有别的女人了?你都不要人家了。” 楚诗染像看戏一样坐在沙发上,不慌不乱,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手上抓一把瓜子。 演得好假,她都能看到女人因为愤怒剧烈起伏的胸膛,可女人却还装着一副娇羞的样子。 这会儿面前站的若不是贺琛,估计这女的都恨不得吃人了。 雅缪余光看见了坐在一边单人沙发上的楚诗染,顿时动作一僵。 女人肌肤胜雪,长发如墨,五官眉眼都极其精致,清澈透亮的眼眸如今正看着自己,眼里抱着看戏一样的目光打量着,虽面上无表情,但是她依旧能感受到女人眼中的笑意。 一身气质淡雅高贵,如不可高攀的高岭之花,透着清冷的芬芳。 一身垂感极佳的米色睡裙穿在身上,勾勒出本身削瘦骨感的骨架,瘦却有形,隔着宽松的睡衣也能感受到女人身材的窈窕。 这是谁?贺琛的新欢吗? 也是圈子里的人? 她并不知道楚诗染,她只知道贺琛已经娶妻。 贺琛从不避讳她们,手机通讯录里楚诗染的号码大刺咧咧的标着“老婆”两个字,想不知道都难,可无人知其具体信息。 雅缪看见楚诗染后,顿时危机感四伏。 自己今天打扮的精细,她本来自信满满,可如今站在楚诗染面前,却觉得自己有种庸俗之感。 她硬着头皮走向不远处的贺琛,想要往贺琛身上扑,脸上挂着委屈的泪水。 “阿琛,你不能不管我,因为你,我的名声已经毁了,我……”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贺琛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躲过去,看着女人那一副可怜样,他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嘴角挂着一抹毫无温度的浅笑。 “又不是我拍的照片往出发,雅小姐自己的问题,可别往我身上推。” 他退的位置是楚诗染身后。 高大的男人站在楚诗染身后,郎才女貌,这一幕怎么看怎么登对,但是落在雅缪的眼里,这一幕碍眼至极! 雅缪慌乱的解释,“我只是想发给朋友看的,没想到会落到媒体手里,阿琛,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贺琛看着她,一脸的无辜。 “可别冤枉我,你是想给我,但我可没要,我只是上衣脏了没换的,躺床上休息会儿,你别毁我名声。” 这话一出,雅缪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只见贺琛俯下身,凑在楚诗染身边,像是讨好一样的说道,“老婆,相信我。” 第40章 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 楚诗染眉头轻佻,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盖着棉被纯聊天?她怎么就不信贺琛会那么纯情。 贺琛看懂了她眼中的怀疑,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对我老婆忠贞不渝。” 听见他的话,楚诗染一阵恶寒,转头看向一边,不期望这张狗嘴里会说出什么好话。 雅缪听见贺琛的话不由一愣,怔怔的看着楚诗染。 楚诗染坐在那里,脸上的神色淡漠至极,夫妻两人在那里,一时间显得大喊大叫的雅缪像个泼妇。 雅缪的眼底迸射出恨意。 她记住贺琛手机里那个存为“老婆”的号码,将拍好的床照发过去,本以为可以耀武扬威,结果照片在楚诗染的手里都没放热乎,下午就转手出现在媒体的手里! 贺琛浪荡成性,这不会对贺琛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自己的演艺路却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她恨透了楚诗染,但是又不敢当着贺琛的面说自己给楚诗染发照片炫耀,一时间憋的脸色涨红。 楚诗染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如今这一抹笑落在雅缪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像嘲笑! 雅缪轻压下去心底的火气,逼着自己挂上一抹笑,媚眼如丝的看着贺琛,委屈的说道,“但是人家怎么说,也是因为阿琛才毁了名声,阿琛帮帮人家嘛。” 嫣红的唇瓣轻咬,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估计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软。 楚诗染不想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调情,起身就想离开,结果刚有动作,贺琛一把将她按回沙发上。 贺琛垂眸看她,再次开口道,“外人登门,夫人不管管?” 楚诗染淡然的看着他。 “你们两个的事,你自己去理。” 说完之后,推开贺琛压在她肩膀上的手,直接绕过贺琛的面前,起身上楼,一点不留恋。 楚诗染从雅缪的身边走过,两人擦肩而过,视线有一瞬间的交锋,楚诗染没有错过雅缪眼中对她几乎蚀骨的恨意,楚诗染淡淡一笑,嘴角的弧度尽显嘲讽之意。 楚诗染步子轻快的从她身边走过,似乎雅缪的嚣张挑衅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贺琛站在远处,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 楚诗染头都没回,这一切对她而言,似乎都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小事。 贺琛缓缓从楚诗染的身上收回视线,看向雅缪,没有错过雅缪眼中的阴狠。 雅缪感受到贺琛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紧忙回神,看着贺琛,还不等露出来魅惑的眼神,贺琛已经冷声开口,打消了她心中所有的期盼。 “从你答应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给了你不少好资源,是你自己作死,怨不得我,我没有怪你抹黑我的名声,你就应该烧高香了。” 贺琛脸上已经不复刚才笑盈盈的样子,他直直的看着她,眼神透着森森寒意。 “若是敢对她下手,不止是你的演艺生涯……”贺琛话锋一转,上下打量着她,冷声道,“就是你这条命,也一并到头了。” 雅缪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来神,贺琛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似乎自己心底的不堪已经被尽数看透。 一股寒意遍布全身,怔怔的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贺琛收回视线,没有再将时间耽搁在她身上,抬脚往楼上走去。 楚诗染已经回了卧室。 经过刚才的一段插曲,她也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心思,打算等那个女人离开之后自己再下楼。 穿着裙子趴在窗边,感受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任其卷起自己的长发。 难得的好天气,这样的日子在家里窝一天简直是虚度光阴。 脑海中不知怎么着,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个梦境,那个奶呼呼的小丫头,含糊不清的叫着自己妈妈,伸着肉乎乎的小手让自己抱抱,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梦里那温馨简单的生活是曾经她向往了无数次的未来。 梦境中,似乎也是这样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嘴角不禁勾出一抹淡淡的笑,伸手缓缓抚上小腹。 “宝宝,你要一直幸福。” 再过几个月,就可以看见宝宝的性别了,到时候会不会查出来是个小丫头? 一时间心里充满了期待。 原来有宝宝之后是这种感觉,几乎每一天都在期盼中度过。 她会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让任何人夺去! 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她一无所有,如今突然肚子里多了这个小生命,那这个小生命,就是她的全部。 正思索间,身后的房门被推开,楚诗染转头看去,看到了进来的贺琛。 贺琛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分辨出难过之类的情绪,结果却让他失望。 贺琛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碰过她,也没碰过外面的任何女人。” 楚诗染脸上表情淡淡的,哦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道,“真纯情。” 一听这话就知道楚诗染根本没信。 贺琛一时甚是无奈,他又提起昨晚的话茬,说道“以后我们可以好好相处,好好的过日子。” 贺琛又一遍的重复不由让楚诗染来了兴致。 她转过身看着他,问道,“你想怎么好好过日子?让我把孩子生下来送给姜悦,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好好过日子?” 这句话她永远都忘不了,她不觉得贺琛会真的有跟她好好过日子的想法。 楚诗染眼中的不信任毫不掩饰。 贺琛焦急的说道,“我不会让你把孩子给姜悦。” 楚诗染嗯了一声,“因为你现在怀疑这个孩子不正常,你打算让我把孩子打掉。” 贺琛薄唇紧抿,深深地看着她,口中一个字也说不出。 两人僵持许久,贺琛唇瓣微动,有些没底气的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传出过什么绯闻了,最近也按时回家。” 贺琛的话让楚诗染笑出了声,楚诗染嘲弄的看着他,“真好,给你搬个模范好老公的奖杯,礼物我就让人订做一个那个。” 贺琛的声音拔高好几个调,“楚诗染,你别太油盐不进!” 第41章 要么维持现状,要么离婚 贺琛向来不会在楚诗染的面前暴露情绪,如今这般激动还是第一次。 贺琛呼吸沉重,胸口起伏名明显。 他厉声警告道,“好好送我一件礼物,不许拿那种东西糊弄我!” 三年来第一次交换礼物,他不想收到那种阴阳怪气的东西。 楚诗染答非所问的说道,“贺家在帝都的地位确实很高,但是在这段婚姻里,你没有给予过我什么,我也没指望过你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没有理由你想出轨成性我就得默不作声的当哑巴,你想好好过,我又要奉陪,我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楚诗染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之间,要么维持现状,要么离婚。” 她不想随时迎合贺琛阴晴不定的性子,她也不相信贺琛会改变,她怕一旦松口,迎来的会是比现在更加糟糕痛苦的生活。 维持现状,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贺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深深的盯着楚诗染,过了半晌,沉声道,“不识好歹!” 话音落下,贺琛大步离开卧室,卧室的门被“咣当”一声甩上,门板都震得抖三抖。 楚诗染收回视线,没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转头看着楼下,刚好看到门卫把雅缪强行拽出去的一幕,雅缪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不大点的囡宝也化身护院凶兽朝着女人一个劲的咬。 “汪汪!” 声音听上去奶凶奶凶的,威慑力微乎其微。 画面甚是有喜感。 等那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子里,楚诗染这才下楼,走进院子里,看见了趴在那里逗弄蚂蚁玩的囡宝。 楚诗染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囡宝的脑袋,囡宝一时舒服的眯起眼眼睛,小尾巴晃悠的甚是欢快。 楚诗染道,“厉害哦,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囡宝好像听懂了,尾巴甩的更欢了。 “汪!” 楼上书房里的贺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楚诗染身上穿着干净利落的休闲装,脚上是一双平底运动鞋。 自打上次提过之后,楚诗染很少再穿高跟鞋,看来,她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很重视的。 看到楚诗染离开,贺琛眉头轻皱,探究的看着楚诗染的背影。 要去哪? 他伸手拨通楼下管家的电话,那边接通的很及时。 “先生。” 贺琛嗯了一声,说道,“夫人出门了,让人跟着点。” 自打上次跟楚家把东西要回来之后,楚家就几乎疯魔了一样,若是再把矛头指向楚诗染就麻烦了。 楚诗染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上车之后一个人去了以前的高中。 今天学校放假,校园里热闹了许多,很多住校生在校外游走,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小脸,她一时有些恍惚,转头看向校园里,隐隐可以看见门外的荣誉榜,上面贴着往届优秀毕业生的照片,那里面,就有自己的照片…… 上学的时候,自己与贺琛同桌,贺琛与她的交情淡如水,贺琛的圈子很小,看似爱笑的一个人,但是身边的朋友就那么几个,都是帝都上流世家的子弟,别人根本别想融入进去。 如果不是贺琛要雇一个跑腿的,估计就算一直到毕业,他们之间都不说超过五句话。 后来她进了医学院,与贺琛彻底分开,她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再相遇,也没想到会和他成了夫妻。 荣誉榜上,她与贺琛的照片并肩在一起,两个人身上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背后是红色的背景布,看上去跟如今结婚证上的照片有点像,但远比如今的结婚证要有灵气。 结婚的时候,贺琛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结婚证是后P上去的,照片说不出的尴尬。 在校园外转悠了两圈,她没有发现身后有一辆车,在随着她缓缓移动。 人流汹涌,楚诗染的穿着不出挑,混迹在人群里一点也不好分辨,被派过来跟着的几个人一时心里着急。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种地方? 司机看着副驾驶的男人,说道,“你下车去跟着,我在后面开车跟着你。” 男人想了想,似乎也只好这样,如若不然不一会就要跟丢了。 应了一声之后下车,结果放眼望去,看着人山人海,顿时蒙了。 人呢? 楚诗染突然想起贺琛要求的礼物,一抬头刚好看见了饰品店,走进去之后随手花几百块钱买了一个胸针,款式有点幼稚,做工也很廉价。 估计无论她送什么贺琛都看不上,贺琛可能也只是随口一提,晚上她回去的时候,大概贺琛都忘了。 心里这么想着,收起胸针之后往外走去,打算绕过一边的巷子去以前自己最喜欢的一家店吃午饭。 她刚走进巷子,突然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迅速的拿着一块帕子捂住楚诗染的口鼻,楚诗染一惊,来不及反抗就已经失去意识,身体瘫软下去…… 被派过来跟着她的人已经彻底与她走散,两个人急的出了一脑袋的汗。 在人海里盲目的找了许久也找不到人,办事不力,不敢打电话跟贺琛报告,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无奈之下只好先打给管家试探口风。 男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 男人焦急的开口,“青叔,夫人有回家吗?” 管家一愣,回答道,“没有,怎么了?” 男人当即头皮都麻了,与身边的男人相视一眼,犹豫许久,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们把人跟丢了……” 夜色已深。 贺琛一遍一遍的给楚诗染打电话,那边始终没有人接,贺琛一时间面色变得阴沉不已。 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出事了,还是不想理他? 跟丢了楚诗染的两个人站在客厅里,深深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贺琛站起身,视线锐利的在两人身上扫过,“养了两个废物!” 他的声音阴寒下去几分。 “如果她出事了,你们两个谁也别想好过!” …… 楚诗染浑浑噩噩的睁开眼,水晶吊灯在头顶亮着昏暗的暖色光芒,楚诗染眉头紧皱,一时睁不开眼。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正走神间,一道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醒了?” 第42章 怎么感谢我 楚诗染有一瞬的愣神,循着声音缓缓转头,看见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外满夜色笼罩,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隐约可以看见那人的身影轮廓,即便是坐着也可以看出他的高大。 眼前模糊了许久,大脑终于恢复了意识。 楚诗染缓缓坐起身,垂眸看着自己身下柔软厚实的欧式复古风地毯。 她的嗅觉很灵敏,嗅到了一丝不明显的血腥味,而这味道,似乎是来自于不远处那个男人身上的。 那人的脸渐渐在眼前变得清晰,原本深埋在记忆中已经快要淡忘的人,如今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 暖黄色的灯光落下,为男人的那张刚毅的脸庞增添些许柔和,他的五官远比亚洲男人深邃立体,轮廓感更为清晰,那双眼眸透着淡淡的琥珀色,显得整个人都薄凉许多。 男人样貌精致,宽肩窄腰,身材比例无可挑剔,有着白种人的优势,却又不难从中看到几分亚洲人的影子。 毫无疑问,男人是个混血。 性感的薄唇轻启,雷骁静静地看着楚诗染,说道,“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楚诗染薄唇紧抿,浑身紧绷,戒备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当年与教授一起去F国一阵子,那一晚回去的时候,也是如今这般,被人迷晕带来一个房间里,有人用开了保险栓的枪指着她的脑袋,逼着她给这个男人处理外伤。 那一阵子,她与外界失联,被整日关在一个房间里,被逼着处理一个又一个的伤员,那一阵子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就是所谓的领头羊,自己仗着胆子与其结识,万幸的是,这个男人还算是赏识自己。 她以为自己不会活着回国,可没想到最后这个男人放她走了,甚至给了自己联系方式,尽管过了五年,自己都没有与其联系过一次。 与这样的人,最好不要有任何往来。 结果没想到如今在国内相遇。 楚诗染强撑着精神对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真想永远不见。 一人拎着医药箱过来,递给楚诗染,楚诗染认命的伸手接过来,勉强从地上撑起来身子,脚步有些踉跄的朝着雷骁走去。 雷骁脱下身上的修身黑色短袖,露出一身紧实的肌肉,身体上伤痕交错相叠,新伤叠旧伤,看上去触目惊心,楚诗染看见之后没有多问什么,默默的走过去为他处理肩头血肉模糊的伤口。 楚诗染离得近了,视线往下一看,一道自锁骨往下的一道刀伤横穿整个前胸,直至肋骨之下才停止,看着伤口的颜色,伤痕应该改不浅。 楚诗染的眉头轻皱。 在国内,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楚诗染心中虽有疑虑,但只字未说,默默低头为他处理肩头的伤。 楚诗染问道,“没有麻药,要不要去医院处理?” 这种经常受伤的人,身边没有一个专用医生吗? 雷骁斜眸看了她一眼,“若是我想去医院,就不会找你过来了。” “找”你过来。 楚诗染几乎要笑了。 帝都那么多医生,怎么就舍近求远的非要绑她? 楚诗染没有多说什么,拿着镊子在他的伤口里小心翼翼挑出里面的东西。 冰冷的镊子在伤口里搅动,痛觉无限放大,雷骁脸色泛白几分,转头看着俯身在他身侧的楚诗染。 楚诗染的神色认真专注,那张脸一如初见时那样,但是不一样的是,眉眼间褪去了女孩的青涩稚嫩,如今透着女人的成熟,眼尾染着丝丝魅意。 两人离得近,他甚至能隐隐闻到楚诗染发丝间的清香。 他的打量毫不避讳,楚诗染任由他看,不受半点打扰。 楚诗染一肚子疑惑。 如今她是在国内吧?这家伙跑来国内做什么?怎么知道自己在那边?又怎么在国内弄得一身伤? 好奇尽数压在心底,嘴上一个字不说。 但愿处理完之后,她能活着离开。 一边的雷骁疼的额头上都渗出来一层冷汗,他盯着楚诗染,沉声道,“你把我的电话号码删了。” 楚诗染心下一惊。 她仔细感受了下,口袋里的手机确实不见了。 她语气如常的说道,“手机换了新的,还没来得及备份号码。” 雷骁对这个回答表示不相信,他审视的打量着楚诗染,眼神里充满了压迫。 “我最恨别人骗我。” 楚诗染冷声道,“你一直盯着我,我手会抖。” 雷骁眸子微眯。 “你敢抖,我就把你扔去喂狗!” 楚诗染,“……” 快回国外去吧! 大厅中站着许多人,一道道锐利的视线落在楚诗染身上,只要楚诗染下一秒有任何出格的动作,立马就会血溅当场。 “你结婚了?” 雷骁接二连三的说话去分散楚诗染的注意力,难免让楚诗染有些不耐烦。 幸亏不是什么大手术,伤势也不重,只要缝合包扎就够了,不然估计注意力被这么分散,真的会出事, 雷骁见她不回应,又自顾自的说道,“我是听别人说的。” 楚诗染为他缝合好伤口,随后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要不要留在我这里工作?工资给你开双倍。” 雷骁一句接一句的自言自语。 他斜眸看着楚诗染,总觉得这冷面小包子有点有意思,左右在国内这段时间无趣,就当养宠物了。 在国外的时候,性感的金发碧眼洋妞搂在怀里,心里也惦记着冷面小包子。 楚诗染在他手里被关了将近半个月,正常女人身处那种环境早就已经吓得痛哭流涕,日夜哀嚎,但是楚诗染先天的情绪就很淡漠,乖乖的在医务室里,来人就给治病,不说话,不抱怨。 若非觉得这小崽子有趣,他也不会让人活着出来。 他见楚诗染皱着眉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说道,“我帮你报复那女人的事,你想怎么感谢我?” 楚诗染头都不抬一下。 “那就这次治疗免费。” 雷骁笑了笑,正打算再说什么,一边楚诗染的手机响了“脱缰野马”这四个字的备注在手机屏幕上闪烁着。 “脱缰野马”就是贺琛…… 第43章 很像他养死过的一只猫 楚诗染把头埋得更低,手上动作迅速的将伤口包扎完,随后伸手挂断了电话,将一边的手机揣进口袋里,说道,“伤口不要碰水,伤口很深,平时多注意。” 楚诗染看着他,极其自然的说道,“好了,我走了。” 说完,转身抬脚就想往外走,步伐都有些僵硬。 如果今晚活着离开,她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不自己一个人出门! 身后的雷骁看着她的背影,幽幽开口,“我想带你回F国。” 话音落下,楚诗染的脚步顿住了。 她打算出国,但绝不是跟在雷骁身边! 她不知道雷骁是做什么的,但是赤裸裸的现实摆在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 楚诗染正绞尽脑汁的在想如何推脱,结果雷骁已经先一步开口。 “我不逼你什么,只是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雷骁深深地盯着楚诗染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眸里划过逗弄的光彩。 他缓缓开口,“我对你很感兴趣,我近期都会留在帝都,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楚诗染,“……” 谢谢,应该不会有第二次见面了。 一边的手下拿过来眼罩蒙住楚诗染的眼睛,随后拉起楚诗染的胳膊。 “楚小姐,请随我来。” 眼前漆黑一片,眼罩透不过一点光,唯有将一切都递到别人手中,将自己的命运给别人来掌控。 这种滋味极其不好受,楚诗染耐着性子,应了一声,“好。” 男人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外走去。 雷骁静静地看着楚诗染离去,直至看不到人影才收回视线。 一个异国面孔的男人走到雷骁身旁,用着一口流利的法语俯身道,“骁爷,那一片地段很安全,不会有人找上来,感兴趣的话,留下也无妨。” 雷骁转而看向一边的人,勾唇一笑,眼底似乎萦绕着一团化不开的雾,万千情绪压于眼底,无从窥视。 “到底还是要把正事放在首位,就算感兴趣,终归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带着她会被绊住手脚,帝都就这么大,她还能跑了不成?” 骨节分明的大手摸过一边的烟盒,从里面抽出来一支烟叼在唇边,眼眸微眯。 那一年,幽深的巷子口,女孩一身白裙,温柔灵动,那张青涩稚嫩的小脸带着诧异和惊恐,柔美清冷的脸庞就那样闯进自己的视线,久久不忘。 很像他以前养死过的一只加菲猫。 吐出一口烟雾,随之收起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他转而看向一边的男人,冷声问道,“亚伦还下不来病床?一个大男人哪那么娇贵,能活就让他起来,活不了,就送他上路,别总是让老子上大街上随便抓个医生过来替班。” 语气里不难听出其中的不耐烦,一旁的男人微微俯身,不敢多说话,应了一声,“我去问问。” 说完退出了大厅。 雷骁坐在椅子上,指尖夹着香烟。 肩头的位置隐隐作痛,但是已经处理过,伤口不如一开始那般痛苦难忍。 雷骁仰头看着头顶的暖色调灯,嘴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 …… 楚诗染被送离这里。 眼罩始终未摘,楚诗染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 司机的中文有些别扭。 “您确定您住在这里吗?” 车里开着导航,司机一会儿看一眼。 楚诗染随便报了个高档小区的名字,点点头,“是这里,在门口把我放下就行。” 笑话,她才不会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真实住址。 一群危险分子,离得远远的才好。 男人不疑有她,停车之后为她摘下眼罩,楚诗染立马伸手开车门下车,结果身后的男人开口叫住她。 “楚小姐,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您自己应该清楚。” 话语里无疑带着警告。 楚诗染平静的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放心。” 雷骁身上的伤是被什么弄出来的,仅看一便知,她不会多说什么。 她向来管得住嘴。 司机嗯了一声,楚诗染关上车门,目送那辆车在车流中渐渐远去。 楚诗染站在热闹的小区门口不敢动,确定周围无人,才伸手拿出手机,拨通了贺琛的电话。 后知后觉的后怕,这一刻,她的指尖都是发抖的。 另一头似乎一直在等她的这一通电话,刚响一声,对方立马接通。 贺琛的训斥劈头盖脸的袭来。 “楚诗染!你是小孩子吗?为什么打电话不接?!大半夜不回家,你简直反了天了!” 从那种压抑的环境出来,贺琛的训斥似乎都变得悦耳了很多,楚诗染的声音迟疑了一会,缓缓开口,报上了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 楚诗染犹豫着问道,“你……你能让人过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会,说道,“站在那别动。” 随后,挂断了电话。 楚诗染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夜风阵阵的吹,幸亏今天穿的不是裙子,如若不然,风一吹估计就打透了。 雷骁浑身都充斥着神秘的危险,与那样的人相处不可能不害怕。 如今心里仍在后怕,看着街边一辆又一辆流动的车辆,她不敢打车,唯恐自己坐上其中一辆,迎接自己的会是又一场绑架。 每一次遇见雷骁,她都觉得自己是死里逃生。 站在街边等了许久,终于看到了那一辆熟悉的车子驶来。 车子在路边停下,贺琛降下车窗,缓缓露出了自己的那张脸。 贺琛斜眸看着她惨白如纸的面色,嘴边所有训斥的话都咽了回去。 “上车。” 楚诗染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垂眸轻声道,“谢谢你来接我。” 声音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嗓子沙哑破碎,还夹杂着颤抖的哽咽。 贺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去哪了?” 他今晚还特意查了牧瑾彦的行程,唯恐会发生他不敢想的事,结果发现牧瑾彦一天没出门。 楚诗染在帝都没什么朋友,能去的地方少之又少,更别提这种零点之后不回家的时候。 楚诗染面对他的质问,犹豫许久,缓缓说道,“被国外的黑手党绑架了。” 贺琛,“……?” 第44章 看不透你 贺琛收敛神色,语气严肃许多,沉声问道,“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楚诗染叹了口气,脑海里雷骁的那张脸一闪而过,犹豫许久,到底没有说出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自己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若是多嘴告诉贺琛,说不定自己反倒会有事。 楚诗染收敛思绪,说道,“没事,以后会按时回家。” 贺琛的呼吸重了几分,正想训斥出口,结果一边的楚诗染问道,“你最近可以让人上下班接我吗?” 身边有个人在,危险性会降低很多,这里不是国外,她就不信雷骁在国内也敢肆意妄为。 离开时雷骁的那句话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贺琛渐渐感受到不对劲,一开始以为楚诗染是出去鬼混了,可如今想到接到人之后楚诗染那糟糕的脸色,好像更像是被谁威胁了。 贺琛的声音冷下下来几分,“怎么回事?” 楚诗染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一副明显不信任的模样让贺琛越发担忧,贺琛的声音急躁几分,“你……” “别问了。”楚诗染淡漠的开口打断。 楚诗染似乎还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一丝血腥味,之前在那个陌生地方经历的一切都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盘旋,那宛若在看死物一样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压抑的感觉让她厌恶至极。 楚诗染抬手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再次开口问道,“可以让人上下班接我吗?如果不行,那我就拜托牧……” 那个名字不等说出口,一边的贺琛紧忙焦急的打断,“可以,以后我亲自接你。” 妈的,他还没死,用不着牧瑾彦献殷勤! 一边的楚诗染听到他的话,不禁松了口气,说道,“谢谢。” 客气又疏离。 贺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问楚诗染到底遇到了谁,但是想想,估计楚诗染不会告诉他,问得多了,也只会是徒增厌烦。 犹豫许久,贺琛缓缓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名义上的夫妻,你随时可以想我寻求帮助。” 楚诗染眉眼微阖,嗯了一声,“……谢谢。” 贺琛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专心开车回去。 车子停在院子里,贺琛带着楚诗染下车,楚诗染一直心不在焉的跟在他身后,眼眸空洞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贺琛在前面幽幽开口,“说好的送我礼物,你还记得吗?” 他的声音拉回楚诗染的思绪,楚诗染抬起头,这才回想起自己买的东西,一时突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贺琛愿意接自己上下班,那如今她手里的这个小礼物未免显得太廉价了。 贺琛止住脚步站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楚诗染犹豫着开口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要交换礼物?” 贺琛轻笑一声,随意的回答道,“突然想给婚姻一点仪式感,怎么,你忘记了?” 楚诗染硬着头皮将手探进口袋,攥住那薄薄的礼物盒子一角,看着贺琛问道,“那你有准备好给我的礼物吗?” 她以为贺琛必然忘记了,或者拿出什么东西糊弄了事,可结果却与她想像中截然相反,只见贺琛的手伸进口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物盒子。 白色的盒子简约大气,就算没有看见里面的东西,光是看见这个盒子也能感受到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楚诗染一时间紧张至极。 贺琛当着她的面缓缓打开礼物盒子,只见一枚钻戒躺在其中,精致的设计和精巧的切割就算是外行人看见都不由惊叹,最让楚诗染惊讶的,是这枚钻戒是世界上极为稀有的粉钻! 钻石在客厅的吊灯之下显得更加漂亮,似乎有耀眼的流光在钻石里流荡。 根据市场价,这枚钻戒就是叫出千万的价格都不为过。 楚诗染一时头皮发麻,望着贺琛那期望的目光,最终还是放开了自己口袋里的礼物盒,说道,“我忘记买了,等我几天。” 说完就想要离开,结果贺琛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拽回来,抽出来她口袋里的盒子,楚诗染一慌,伸手就想往回抢,“还给我!那不是给你的!” 贺琛将钻戒放在一边的鞋柜上,随后腾出来一只手按住楚诗染的脑袋,不让楚诗染有机会扑过来,随即仅用一只手打开礼物盒子,看见了里面一枚小小的胸针。 银色的胸针泛着寒光,是一只狐狸的形状,设计的活灵活现,微微上挑的眉眼似笑非笑,透露着一丝邪气,绿色的碎钻镶嵌在眼窝处,带着异样的光彩。 贺琛松开了按着楚诗染的手,楚诗染一得到自由立马过去抢回自己的胸针,伸手一把将盒子从贺琛的手里拿过来,结果低头一看,里面的胸针已经不见了。 楚诗染一慌,转头看去,见胸针已经被贺琛捏在手里,正慢悠悠的别在胸口处。 银色的胸针与他身上黑色西装很是般配,那上挑的眉眼与他有一丝神似,贺琛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满意。 狐狸尾巴与耳朵处有一条衔接的链子,链子上标签未摘,三位数的价格标在那里,甚至还不到那枚钻戒的零头。 楚诗染缓缓转头看向别处。 贺琛笑着走过来,拉着楚诗染,将那枚钻戒戴在楚诗染的手上。 漂亮的粉钻戴在如葱白一般的无名指上,甚是赏心悦目。 贺琛握着楚诗染的手看了一会,笑道,“还蛮合适的。” 楚诗染纠结的看着他,到底还是说道,“太贵重了。” 贺琛满不在乎的勾唇一笑,“好好收着,这才附和你贺太太的身份。” 楚诗染深深的看着他。 贺琛的那双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湖泊,只能看见其中泛着淡淡笑意,眼底的情愫难以捉摸。 千万的价格她不知道这对于贺家而言算什么,但是她觉得,将这些钱花在一个不爱的女人身上,不值得。 贺琛的脸上没有半点对那廉价胸针的嘲弄,似乎完全不在乎。 楚诗染从他的脸上收回视线。 越发看不透这个男人…… 第45章 奇怪的梦境 夜晚,楚诗染躺在床上,贺琛这一夜没有再纵容她一个人睡在床边,楚诗染收了礼物,自知理亏,也就没有再抗拒贺琛的怀抱。 夜幕中,贺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贺琛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身体滚烫,楚诗染穿着薄薄的吊带睡裙,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具身体的温度,甚至能听见那有力强劲的心跳声。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侧颈,痒痒的。 蜜色的手臂横在楚诗染的腰间,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抓着楚诗染身上的白色丝绸睡裙,恨不得将楚诗染整个人融进自己的骨血中。 楚诗染一时很不适应,眉头轻皱。 她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睡,可结果听着身后那沉稳有力的心跳,竟然不知不觉中缓缓睡去。 透光的窗帘让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撒在两人身上,使这一幕看上去多了几分温馨。 睡梦中楚诗染眉头轻皱。 连续好几天,莫名的梦境环绕在她的脑海中。 沉重的鼻息伴随在她的耳边,似乎还有某种大型野兽的呼噜声。 视线里一片漆黑,隐隐可以看到模糊的树影,而那些树影却在自己眼前移动。 不,移动的似乎是自己。 夜风吹过,拂过上方的树叶,树影摇晃,似一只只恶鬼在舞动身躯。 “沙沙,沙沙……” 自己似乎正躺在地上,有什么大型野兽正咬着自己的裤脚,将自己在地上拖拽。 有一条腿正拖在地上,被粗糙的地面摩擦到火辣辣的,似乎还伴随着疼痛。 疼? 楚诗染一时觉得新奇,视线缓缓向下,猝不及防的迎上了一双金色兽瞳。 巨大的黑豹匍匐在她的身上,似乎在考虑着从哪里下嘴。 楚诗染心下一惊,定睛看去,看到了被黑豹叼在嘴里的腿白皙稚嫩,幼小的像是小孩子一般。 野兽的鼻息极重,即将扑向自己之际,突然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 “卡恩,她还有用。” 黑豹似乎听懂了那人的话,缓缓从她的身上退下。 楚诗染转头看向一边说话的少年。 月色笼罩,少年逆着光,看不清样貌,但是那薄凉的眼神,却让她觉得有些许熟悉…… …… 姜家已经闹得翻了天,姜悦尖锐的哭声响彻姜家别墅。 “我不走!我凭什么要出国!” “我也是姜家的一份子!凭什么要赶我走!” “都怪楚诗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你们为什么不让她消失,而是选择让我离开?!” “三哥,三哥你为我说句话啊!” 姜天燃薄唇紧抿,心里已经有些不忍。 姜悦将一边的行李箱踹翻在地上,里面的衣服和化妆品掉了一地。 姜悦看向客厅中的几人,哭着说道,“国外那么乱,你们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我每晚都害怕的睡不着觉,我这一走,会不会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了!” 国外可没有姜家,人种不一样,到时候她处处不自在! 姜酌烦躁的抹了一把脸,“又不是送你去前线保家卫国,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就算让姜悦离开,肯定也是要让人带几个信得过的保镖一起去,危险系数几乎是零。 姜晏礼在一边不吭声,姜天燃到底还是心软了,转头对两个人说道,“悦悦年纪小,不懂事,原谅她这一次吧,人总是要给机会慢慢改变的。” 姜酌冷笑一声,抬眸看着他。 “你们俩一起出生的,怎么就她年纪小不懂事?二十多岁的大人还不懂事,那她想多大懂事?就是你们给惯的!多大的胆子敢做出她那些事?就是高中霸凌同学这件事,放在咱们三个身上,估计得被爸活活打死!你姜悦多什么?” “让你出国又不是不让你回来了,你委屈个什么劲儿?” 一句比一句犀利。 姜酌从小就跟着爷爷在军区大院长大,没接触过什么女人,也不会哄,几句直白的话把姜悦说的快哭了。 或许是职业原因,让他很看不惯姜悦的作风,顺带着某个不分是非黑白维护的,他也觉得有病。 姜悦在一边哭出声,姜晏礼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姜酌说道,“大哥,你少说几句吧,一会儿爸妈就回来了,到时候看看他们什么意思。” 到底以后还是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以后终归是要再见面的,闹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 爸妈一直偏心姜悦,毕竟姜悦是个丫头,又因为然然的原因,再加上姜悦不是姜家血脉,担心这孩子心里有隔阂。 这次趁这两人不在家,几人把姜悦就这么弄走了,到时候必然会多想。 听他这么一说,姜酌不再说话,但是依旧能从那阴森的脸色里辨别出他的不爽。 几人僵持不下,外面突然响起嘈杂的声音,几人看向外边,看见了那辆开回来的车。 姜父与姜母缓缓下车。 客厅的大门敞着,几人迎过去,姜悦先人一步,脸上挂着眼泪就奔过去,声音哀怨的唤道,“爸爸,妈妈!” 她一头扑进母亲的怀里,哭着说道,“妈妈,我不想出国,我想在家里多陪你几年,女儿大了,以后嫁人了,就不能一直在家里了,妈妈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一句比一句委屈,说完之后半天没有听见回应,姜悦诧异的抬起头,看见姜父姜母脸上皆是一片愁色。 姜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一次没有开口为她说话。 一边的姜父看着几个儿子,犹豫着开口。 “驰家……回来人了。” 这话一出,三人脸上皆是神色一僵。 姜父看向姜酌,说道,“老大,你自己多小心那边。”说完之后,姜父的视线看向一边的姜悦,说道,“悦悦,你还是回国外吧,这是为了你好,等这一阵风头过去,爸爸妈妈亲自接你回来。” 姜悦脸色白了,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掉,大声对几人道,“那我就上贺家住去!”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往院子外跑去,姜父见状,顿时大声唤道,“姜悦!” 姜悦头都不回。 丝毫不知,角落里一双阴郁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第46章 上亿的戒指 自打那一天之后,贺琛每天都过来医院门口接楚诗染,雷骁没有再出现过,楚诗染原本紧绷着的那根弦渐渐松懈下来。 贺琛坐在车里,看着她与牧瑾彦一起从里面出来,一时眉头紧皱,心里隐隐有些不爽。 这家伙不回自己家的医院,非得黏在这里? 正思索间,楚诗染已经来到车边,伸手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贺琛垂眸看向她的手,看到那枚戒指还在楚诗染的手上,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楚诗染一转头,看见了他前襟的胸针,一时有些诧异。 这枚廉价的胸针,贺琛就天天戴着? 楚诗染转过头,说道,“我重新送你个礼物吧。” 她拿不出来几千万,但是几万块还是有的。 贺琛笑了笑,没有拒绝,“你随意,这枚胸针我还是挺喜欢的。”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没有说话。 贺琛叹了口气,犹豫着说道,“我之前说的话是真的,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好好过,以后我不犯浑了,你也……你也忘了牧瑾彦吧。”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着楚诗染,等着楚诗染的回应。 楚诗染视线看着牧瑾彦离开的车辆,犹豫着说道,“看你如何吧。” 她收回视线,缓缓闭上眼,依靠在椅背上。 贺琛捏着方向盘的的手紧了几分,许久才回过神,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呢喃着,“我……我一定让你满意,一定,一定……” 楚诗染紧紧闭着眼,没有看见贺琛的神色。 她的手附在小腹上,心头复杂。 月份渐渐大了,孩子在肚子里迟早要生下来的,如果贺琛真的改变,对孩子而言,也是好事。 她希望宝宝生下来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而非像她一样。 她会竭尽全力的做一个好妈妈,但愿贺琛会是一个好爸爸…… 脑海里浮现出梦境中的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 小丫头看着自己,笑眼弯弯的叫着妈妈,那个男人站在角落里,温柔的陪着她们。 那会是他们以后的生活吗? 楚诗染心里这般想着,突然一边的贺琛手机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楚诗染睁开眼,看见手机上闪烁着“母亲”两个字。 贺琛看了一眼,滑下接通。 “妈。” 贺母应了一声,声音随即从电话里传出来。 “琛儿,今天回来一趟吧,你上次中秋没在家里吃饭,妈这心里一直不好受,哪有谁家团圆夜不吃团圆饭的?咱们今天回来补上,正好咱们一家都在。” 贺琛叹了口气,犹豫着拒绝了。 “我一会还有应酬,回不去,过些日子再说吧。” 话音落下,贺母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是不是恨妈了?妈已经问你的助理了,他说你今晚没有应酬,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就上你那里去。” 贺琛眉头轻皱,最后只好答应,“我回去。” 电话另一头的贺母立马破涕为笑,“妈跟着悦悦等你回家!” 说完之后立马挂断了电话,不给贺琛任何拒绝的机会。 贺琛听见姜悦的名字时不由一愣。 楚诗染抬手指着前面的路口,“把我放在那里就好,那里回家近。” 贺琛开着车径直掠过路口,说道,“晚点一起回家。” 楚诗染眉眼间染上几分不喜,“你回家,带我做什么?” 她一点也不想看见贺母的阴阳怪气。 贺琛叹了口气,“那是我们的家。” 楚诗染不再说话,默默低下头。 车朝着贺家老宅开过去,待停在门口的时候,楚诗染就连打开车门都有些抗拒。 贺琛看出她的不自然,开口道,“我会护着你的。” 楚诗染的手紧了几分,长叹一口气,打开车门。 贺母站在院子里,看见楚诗染的时候,脸上的笑意顿时垮下来,不喜之意直白的挂在眉眼间。 贺琛扶着楚诗染下车,往院子里走,贺母看到楚诗染之后,翻了个白眼,眼中尽是嫌弃,冷哼一声,低声道,“真是晦气。” 说完,扭着腰肢往院子里走。 楚诗染松开了贺琛的手,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回家了。”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要离开,贺琛紧忙拉住她,焦急地说道,“别走了,我一会带你早点回家。” 楚诗染冷着脸甩开他的手,“你们一家几口团聚刚好。” 身后的贺母在那里叫好,“家里有外人吃饭也不舒服,正好咱们一家几口团圆,就别带外人了,让她走吧。” 贺琛回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当即随着楚诗染一起走。 “那我们一起回家。” 一见贺琛要走,贺母急了,立马冲过去拉住贺琛,大声道,“你干什么去?她要走就让她走,咱们一家不带她又能如何?” 贺父听见动静走出来,不悦的说道,“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团圆饭,大家和和气气的不行吗?!” 说话的时候,视线直直的看向贺母。 贺母是有一点怕贺父的,听见自己被说,又是当着小辈的面,一时委屈,捂着脸从两人面前走开,冷哼一声进了屋子。 姜悦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见贺母走来,伸手拉住贺母的手腕,说道,“阿姨,别生气了。” 贺母眼泪都已经掉下来了,哭着道,“不生气?你让我怎么不生气?我儿子都已经被那狐狸精勾搭的不知道哪边亲近,我哪里能不生气?” 姜悦见她哭哭啼啼,心里生嫌,但是面上不显分毫,俯在贺母耳边,小声道,“我有好法子……” 这边两人在那里小声说着话,一边的贺父已经接人进来,劝道,“这还是染染第一次回来吃饭,好好尝尝咱们家的厨师手艺怎么样。” 贺父向来明事理,既然贺琛没有要离婚的打算,这日子必然还是要好好过,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楚诗染收敛了脸上的冷淡,附和着说几句话之后便不愿意多言。 贺父道,“晚饭还没好,要再等一会。” 他看着结婚三年但是还有些陌生的儿媳,正犹豫着怎么跟着说话,结果视线一扫,看见了楚诗染手上的钻戒,一时有些傻眼。 这枚戒指,怎么这么像三年前珠宝设计大师手下的作品“粉红佳人”,那一枚以近亿价格出售的彩钻戒指…… 第47章 她的祭日,你会去吗 贺父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没有多说什么。 贺母不愿意过来,她与姜悦两个人进了厨房,见到这般,贺父也没多说什么,既然见面就容不得对方,那就不见。 也不知道姜家是怎么教的女儿,没出嫁的小姑娘待在非亲非故的别人家不愿意离开,这话传出去怎么说怎么不好听。 心中纵有万般不悦,但到底都压下去了。 楚诗染怀了孕,肚子里是贺家的血脉,以后就是一家人,自然要和和气气的。 贺父问道,“怀孕之后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别硬撑着上班,要是难受,就好好在家歇着养胎,爸这边找一个好的营养师过去照顾你。” 楚诗染淡淡一笑。 “如今月份还小,不觉得有什么。” 她很好相处,只要不把事情搬到明面上,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贺父与她说了几句话,随后话锋一转,训斥贺琛,“你小子以后安分一点,好好对诗染,这么好的小丫头嫁给你,不是受刑吃苦来了!” 他上了年纪,骨子里也是古板的,看不得贺琛的那一套。 贺琛吊儿郎当的坐在一边,眉峰一挑,没想到会突然说到自己,立马一副没正形的的回应着,“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贺父一皱眉头,伸手没好气的照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老子就是看你长大了,给你留点自尊心没打你,要是发现你小时候就有成这性子的预兆,三条腿老子都给你打断!” 脑袋被打的“啪”的一声,贺琛疼的皱起眉头。 贺母惯着他,但是贺父可不,从小到大,贺琛没少挨打。 贺父在那里骂骂咧咧的说着,“小时候挺好一个孩子,怎么越长越歪了?” 贺琛黑着一张脸不说话,在老婆面前挨打,多少有点脸上挂不住。 几人在客厅里坐着,突然佣人叫道,“老爷,少爷少夫人,午饭好了!” 贺父起身,对两人说道,“走吧,尝尝咱们家厨师的手艺。” 他招呼着两人起身,贺琛带着楚诗染往餐厅走去。 贺母阴着一张脸,见到楚诗染之后白了一眼,不喜尽数写在脸上,但是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坐下之后一声不吭。 一边的姜悦刻意的坐在贺琛身边,对着贺琛淡淡一笑,眼神暧昧,其中夹杂着小女人的娇羞。 贺琛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给楚诗染夹菜。 一边的姜悦主动拿过汤碗给贺琛添汤,说道,“阿琛,这菌汤是阿姨辛辛苦苦熬的,很补身体,你快尝尝。” 贺母听见姜悦说是自己熬的,明显面色阴沉一瞬。 姜悦将汤碗递到贺琛面前,贺琛没有拒绝,舀起一勺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当即拿过楚诗染的汤碗帮人盛了一碗,随后递到楚诗染面前,说道,“尝尝妈的手艺。” 楚诗染有些抗拒,但是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伸手接过来。 毕竟是团圆饭,自己若是不接,未免太过扫兴。 在贺琛的注视下,楚诗染尝了一口,汤的味道很鲜,但是喝到嘴里总觉得有股怪味,楚诗染放下汤匙,一边的贺琛问道,“味道怎么样?” 楚诗染抬起头看向贺母,说道,“妈的手艺真好。” 贺母脸色有几分不自然,一边的贺父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贺母顿时收回了嘴边阴阳怪气的话,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好喝就多喝点,一滴别剩下。” 说完之后默默低下头。 贺父说道,“晚上就在家住下吧,一会儿让人上去把琛儿以前的卧室收拾出来给你们住。” 贺琛在楚诗染之前答应,说道,“好。” 一边的贺母一改常态,说道,“那间卧室很久没住人了,就是收拾出来也会有一股潮气,等过些日子再回来住吧。” 这话让人扫兴,一边的贺父紧忙救场地说道,“没有的事,开窗户通通风就好了,你妈也是担心你们。” 一边的贺母还要说什么,贺父一把将她拽起来,说道,“我们俩吃好了,先去院子里转转,你们吃着。” 说完之后,强行拉着贺母往外走。 贺母被他拽到院子里依旧拉着好长一张脸,满脸都是不满。 贺父道,“你不喜欢诗染那不说话就好,你为什么非要跟她一个孕妇争论什么?那肚子里怀的是你的亲孙子,是贺家的血脉!” 贺母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在乎,“打了不就好了?有的是女人愿意给琛儿生孩子,不缺她一个先天有问题的人来生这个孩子。” 贺父见她这幅冥顽不灵的样子,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自打上一次贺母去算命先生那里又算了两个人的八字之后,心里就起了歪心思,任由贺父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贺父气的心口都剧烈起伏,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看你是非要把他们的家搅和散才甘心!” 屋子里。 长辈一离开,楚诗染也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将碗里的几口饭吃完之后放下筷子。 一边的姜悦一直殷勤的给贺琛夹菜,贺琛一口没动。 贺琛对楚诗染道,“在这里住。” 楚诗染道,“这里距离我上班的位置很远。” 贺琛知道她心里的抗拒,无奈的说道,“以后无论怎么说,到底都是一家人,要在一起生活,试着接受吧。” 楚诗染转头看着他,轻笑一声,指着桌上已经空了的汤碗,说道,“我已经很配合了。” 或许命贱,吃不得什么高级的东西,这碗菌汤喝完就一直觉得有点恶心不舒服,但是看贺琛那面色如常的样子,似乎只是自己不适应而已。 里面有很多蘑菇自己不认识,一时味道有些吃不惯。 贺琛无奈的说道,“住下吧,明早我早点起来送你上班。” 听见他的话,楚诗染脸色缓和些许,没有再多说什么,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不再说话。 一边的姜悦成了背景板,看着两人说话自己被晾在一边的画面,不甘心的咬了咬牙,问道,“阿琛,过几天就是然然的祭日了,你会去吗?” 第48章 打扰二位了 贺琛愣了一刹,本就压抑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更为沉重。 想一想,确实快到日子了…… 贺琛低下头,眼眸渐渐暗淡下来,过了许久才嗯了一声,道,“我会去。” 贺琛从餐椅上起身,转头看了一眼楚诗染,说道,“我的卧室你知道,一会儿上楼去休息就好。”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客厅,抬脚往外走。 站在院子里,从口袋里摸出烟之后叼在嘴里,刚刚点燃便听到后院隐隐传来老两口争执的声音,贺母的声音尖锐,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我想让琛儿过得好,我有错吗?!谁都行,就她一个先天有问题的楚诗染不行!大把大把的世家女挣破脑袋也想进来,凭什么她楚诗染不感恩戴德,还敢让我看她的脸色!” 贺父的声音随之响起,“贺家需要联姻吗?琛儿目前过得很好,你就非要棒打鸳鸯是不是?!” 贺母不服气地说,“什么叫我棒打鸳鸯?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别人问我琛儿娶了哪家的女人,你让我怎么回答?说他娶了我们家佣人的女儿,我哪有脸张口?” 贺父大声道,“你为什么非要揪着一点小事不放?楚诗染她不争气吗?她是医生,帝都业界基本都知道她,她哪里给你丢脸?出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是这孩子自己能选择的吗?!” 贺母的声音焦躁不已,“我不管!贺家就是不许有她这样的儿媳!如果不是因为当年要冲喜,我绝对不会让她进门!” 争执声不断,贺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垂头看着指尖快要燃间的烟,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碾灭,随后转身进屋。 厨房里已经不见楚诗染的人影,甚至餐桌都已经收拾干净,唯有姜悦站在那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 贺琛看着她,问道,“已经快要黑天了,我就不留姜小姐了,这就安排司机送你回姜家。” 姜悦见他转头就要走,一时有些慌了,紧忙制止道,“不是的!我不回姜家,我最近都住在贺家,我……” 话音未落就被贺琛打断,“非亲非故,你住在我家像是什么样子?” 姜悦紧咬下唇,双眸含情的看着贺琛,说道,“我是什么意思,阿琛真的不知道吗?阿琛,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楼梯间的楚诗染止住脚步,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 手机落在楼下,这时候下去出现在两人面前未免太过尴尬,若是转头回去,脚步声一响,似乎更尴尬。 姜悦的声音还在继续,“阿琛,我跟我爸妈吵架了,他们想把我嫁人,但是我心里只有你,我跟他们闹翻了跑出来,来到贺家,为的就是你。” “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谁都知道我们青梅竹马,这样的我,无论嫁进谁的家里都会让人心生芥蒂,就当是补偿姜家好不好?你娶了我,然然的事我们既往不咎,我很喜欢小孩,你跟楚诗染的小孩我一定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抚养,阿琛,就当是赎罪了。” 姜悦期待的看着贺琛,期望能从贺琛的眼里看见一丝松动。 然然的死无异于一个还没来得及绽放的花骨朵就此夭折,这是贺琛心里磨灭不去的阴影。 无论贺琛是爱还是不爱,她只要嫁进来贺家就算成功! “咚,咚……” 楼梯间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姜悦转头看去,看到了缓缓走下来的楚诗染。 楚诗染的目光也在看着她。 楚诗染看着站的极近的两个人,淡淡一笑,眼里尽是嘲弄。 “抱歉,东西落在楼下,没想到打扰两位的好事了。” 打扰二位偷情了。 楚诗染走过去将自己落在餐边柜上的手机拿过来,随后转身往楼上走。 身后响起贺琛说话的声音。 “姜悦,放手。” 姜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我不放!你心里是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身边走得近的异性只有我?” “阿琛,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我会等你来娶我,我等你处理好来娶我!” 贺琛的额头上渗出来一层冷汗,伸手推开姜悦拉着他的那只手,随即大步上楼,追上楚诗染,焦急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别误会。” 楚诗染回眸看着他,淡淡一笑,“我没误会。” 说完之后,大步上楼,走进贺琛的卧室。 佣人的动作很快,已经换好了屋子里的东西。 窗子开着,风吹的屋子里有些凉,楚诗染走过去将窗子关上,随即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屋子里的摆件与记忆中变化不大。 小时候她经常过来找在后厨做事的母亲,来了就不可能在那里干站着,上学时,她与贺琛是同学,放学后,她是贺家的半个佣人。 缓缓收回视线,心里没有什么波澜。 他们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就算强行绑在一起,最后也不会有善终。 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楚诗染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好友给她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仓鼠,嘴里似乎塞着什么,脸颊鼓鼓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大的瓜子。 【像不像你?】 楚诗染看着这个微信号一时有点愣神。 这是她平时用的私人联系方式,列表里躺着的就那么几个人,这个联系人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愣了一会儿神,看着那昵称上的非主流火星文,渐渐反应过来。 这是雷骁的联系方式,应该是趁着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加上去的。 雷骁很迷恋华国文化,虽然是混血,但是好像没有在国内待过多久,对这里的理解还在很久以前的状态。 楚诗染想删不敢删,犹豫一会儿,没回消息,直接将手机揣进口袋里。 贺琛凑过来她的身边,说道,“你想知道我跟姜家的事吗?” 楚诗染回过神,转头看着他,说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是很好奇你的私事。” 说完就想从椅子上起身,结果一不小心碰掉了桌面上的文件夹,顿时一张照片从里面掉出来。 “抱歉。” 楚诗染俯身去捡,一边的贺琛也一起俯下身,楚诗染更快一步捡起来,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楚诗染一时愣住了。 这是……高中毕业照? 照片里,她站在贺琛后面一排,两个人身上穿着同样的校服…… 第49章 流产 楚诗染看着照片愣神,一边的贺琛一把将照片拿过来,随后小心的装进文件夹里,冷声道,“我房间里的东西你不要乱动。” 楚诗染没想到他会那么宝贝那张照片。 毕业照的照片她都已经找不到了。 楚诗染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怕我乱动你东西,我可以去客房睡。” 贺琛的脸色很不好看,说道,“不用,时间已经不早了,早点睡觉吧。” 见贺琛这么说,楚诗染只好嗯了一声,随后小心的避开房间里的家具,怕再看见贺琛不愿意让她看的东西。 楚诗染拿过一边崭新的浴袍走向浴室。 贺琛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好一会,到底是转身离开,去了客房洗澡。 楚诗染站在花洒下,褪去身上衣物,任由温暖的水流落在身上。 不知为什么,自打刚才开始就感觉腰腹酸胀,两条腿冰凉,这会儿洗澡水温度已经比以往热了很多,但是依旧缓不过来,甚至腿上都没有什么力气,隐隐要站不住。 她皱起眉头,扶着一边的墙壁,任由温热的水花落在自己身上。 身体有点不舒服,感冒了吗? 叹了口气,草草的冲了澡之后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浴袍躺在床上,就算身上盖了厚被子也缓不过来,依旧觉得身上冷得刺骨。 以往的时候因为没有痛觉的影响,使她就连对温度的感知都不敏锐,如今牧瑾彦给她的药吃了一段时间,最近没发生什么事,痛觉恢复到何种地步她无法比较,但是对温度感知提升的不是一星半点。 楚诗染身体有点发抖。 “最近要变天了吗?” 看来以后不能穿裙子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将自己裹起来,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贺琛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某人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像是蚕宝宝一样。 贺琛抬脚走上前,坐在床边,掀开被子看着楚诗染有点发白的脸色,问道,“冷了?” 最近天气确实不太暖和,就连屋子里也有点发阴。 楚诗染点点头,“冷。” 贺琛将手伸进被窝里,捉住她的脚,掌心下触碰到的皮肤冰凉一片,凉的像是冰块一样。 贺琛皱起眉头。 有这么冷吗? 他体热,感受不到房间里有多凉,但见到楚诗染这样,还是从柜子里找出小太阳插上电放在一边,说道,“一会儿就不冷了。” 楚诗染嗯了一声道,“谢谢。” 贺琛爬上床,关灯之后伸手紧紧抱住楚诗染,用自己滚烫的身体给她取暖。 “早点睡吧,明天起早送你去医院。” 从这里开车去医院,将近要两个小时。 楚诗染眼皮有些发沉,昏昏欲睡。 一边的小太阳亮着,带着温暖的温度,但是尽管如此也消不去她身上的冰冷。 楚诗染半梦半醒,小腹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湿润在两腿间缓缓渗出…… 楚诗染的嘴唇都带着不正常的乌青。 这一夜,她没有再梦见那个小丫头,但是她听到那道以往清脆如银铃一般的声音变得虚弱,甚至有些缥缈。 【妈妈,我走了……】 楚诗染的身体渐渐蜷缩在一起。 心脏抽搐似的疼,宛若有荆棘藤自心头生长,一直顺着心脏蜿蜒到四肢百骸,刺破血管,狰狞野蛮的生长,搅碎她一身血肉! 楚诗染的额头上渗出来一层冷汗,身体在发抖,想要睁眼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似乎生命都在流失。 唇瓣无声的轻动。 “孩子……孩子……” 时间还不是深夜,贺母还没有睡,她坐在姜悦的客房之中,满脸都是阴沉。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说道,“这么办真的行?” 白天的时候姜悦说了汤是她熬的,的确是她熬的没有错,但是这话一说出口,不就成了她才是主谋一样。 这明明是姜悦的主意。 姜悦小声道,“放心吧,那种菌类只有孕妇不能吃,常人吃是没事的,到时候她能怎么样?” “一个没有痛觉的女人,本身就不正常,到时候估计就连孩子流产她都浑然不知,等明天起床之后看见一摊血,一切都晚了。” 姜悦的手轻轻搭在贺母的手背上,说道,“阿姨,孩子除了,就一切都没有顾虑了……” 听见这话,贺母眼中的狠辣一闪而过。 因为这个还没出世的孽种,她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孩子的不理解,丈夫的埋怨,今天又被当着小辈的面训斥,算是将她所有的怨恨一并激发出来。 她有错吗?她也是想为了贺家的未来努力!贺家容不得楚诗染那样的女人! 贱种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什么好东西?估计也是一个骨子里就透露着贫贱的贱种! 世家女无论是涵养还是气质,都比她楚诗染好一千倍一万倍! 卧室里。 楚诗染虚弱的呢喃让贺琛悠悠转醒,贺琛睡眼惺忪的看着她,自言自语道,“做噩梦了?” 楚诗染背对着他,贺琛伸手打开一边的台灯,想要将楚诗染叫醒。 床头灯一打开,屋子里顿时亮起暖光,他将楚诗染拉过来,灯光将楚诗染如今那惨白的脸色映了个清楚。 楚诗染的额头上渗出来一层冷汗,脸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就连胸膛都看不到起伏。 整个人就宛若死去一般…… 看见这一幕,贺琛一时间大脑空白,就连呼吸都停止了,无尽的惊恐涌上大脑,过了几秒他才回过神。 “楚……楚诗染?” 他试探着叫她的名字,结果却没有任何回应。 贺琛提着一口气,颤颤巍巍的将手递到楚诗染的鼻下,指尖甚至已经感受不到呼吸。 腿边似乎有些黏腻,贺琛掀开被子,结果看到了原本洁白的床单上如今染着大片的红,楚诗染下半身的睡袍已经被血染透。 那是他们还没出世的孩子…… 深夜,别墅里灯火通明,贺琛一声一声近乎崩溃的叫着楚诗染的名字,楚诗染始终双眸紧闭,仿佛已经没了声息。 那一晚,是所有人二十多年里,唯一一次见到贺琛绝望失态至此…… 第50章 我们不会再有以后 医院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医生站在走廊里,脸上带着几分倦容。 “孕妇食物中毒,对身体伤害很大,以后不认识的菌类不要乱吃,孩子流产了,而且对子宫伤害很大,以后正常受孕会有点儿困难,但是别灰心,你们都还年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好好休养,一切都有可能。” 贺琛愣在那里,一时间通体冰凉…… 医生看着他有些灰白的面色,长叹一口气,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离去。 病房里的楚诗染已经醒了,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睁着一双眸子,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病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很显然,医生的话,她都听见了…… 菌子中毒。 今晚吃的菌子,只有贺母亲手熬的汤…… 门外的贺琛看见这一幕,脚下生根一般,止步不敢进。 一边的贺父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贺母站在那里,贺母听见医生的话,一时间面色变得难看。 死丫头,说什么不会有影响,这到底还不是查出来菌子中毒了?! 贺琛微微低着头,前额的碎发遮住了眉眼间的神色。 贺母唇瓣动了动,抬脚上前,说道,“我刚才已经让人去查孩子的性别了,是个女孩,一个丫头,没了就没了,到时候再娶一个能生养的女人,孩子还会有的,别难过,妈已经帮你留意好多家……” 话音未落就被贺琛打断,贺琛的声音低沉,分不出喜怒 “妈,楚诗染肚子里孩子流产,是你故意的吗?” 话音落下,贺母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回过神,尴尬的扯扯嘴角。 “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我只是……” 贺琛的声音冷漠,“菌子已经查出来了,那种菌子市面上没有人在卖,而且生长地点也很偏远,不会大量生长,还只对孕妇有影响,以前的时候,家里煲汤不会有那个,菌汤包是早就备好的。” 贺母脸色难看,见瞒不住了,索性心一横,大声道,“是我做的又能怎么样?你杀了我吧!我是你亲妈!你分不清里外人啊!” “琛儿,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再说了,那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没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她以后怀孕困难,外一怀不上就遭了,咱们家不要不会下蛋的鸡,反正孩子也没了,趁着这次机会,直接离婚吧。” 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一边的贺父见她这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着贺母,大声道,“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无论是丫头是男娃娃,都是一条人命,是他们贺家的根! 他以为贺母只是厌恶而已,没想到竟然歹毒到如此地步! 听见丈夫的话,贺母委屈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贺家!你竟然这么说我!你有没有良心?” 见到丈夫儿子都不理解自己,贺母气得眼泪直掉,索性一副无赖的样子,对贺琛道,“你不离婚,那我就不活了!娶一个怀不上孕的女人,你这不是要断了贺家的香火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不离婚我就不活了,我看你是要娘还是要媳妇!” 一句句话歇斯底里,大半夜吵到其他病房的人都出来看笑话。 贺父脸上挂不住,伸手拉着贺母的胳膊把人往出拽,厉声道,“你闭嘴!” 贺母踉跄着被他往出拽,离走也不忘回头一句又一句的叮嘱贺琛赶紧离婚。 贺母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走廊里看着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贺琛在病房门外站了许久才抬脚往屋子里走,伸手握住门把手往下一压,推门进去。 进门之后,对上了楚诗染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楚诗染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唯有那双眼睛的眼眶被泪水浸红,脸上泪痕未消。 楚诗染直直的看着他,声音里都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杀人犯的儿子!” 贺琛的脚步顿了一刹,随后缓缓低着头,抬脚走到楚诗染的病床边,唇瓣动了动,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 楚诗染的目光如刀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贺琛的声音落寞低沉,说道,“你……医生说了,以后好好休养也还会怀上的,你跟我都还年轻,孩子肯定还会有的。” 楚诗染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两人之间沉寂许久,楚诗染幽幽冷笑一声,“看到我流产,你心里是不是跟你母亲一样开心?毕竟你也一样想杀了我的孩子,她就那么小小一团,被生生用各种器械搅得粉碎,她甚至还没来到世上,就已经让你们一家不喜!”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隐隐夹杂着哭腔。 她忘不了在手术里看见自己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孩子被生生搅碎,一块一块的被拽出来,脑海里似乎还有那个小丫头的影子。 自己期盼已久的孩子就这么血肉模糊的离开自己。 最后这个孩子会去哪里?医院的垃圾桶吗? 泪光在眼底闪烁,豆大的泪水一滴一滴滚落,削瘦的肩都在发抖,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整个人憔悴至极。 楚诗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薄凉的笑,“恶心!” 贺琛的呼吸沉重几分,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好好休息,孩子还会有的,我们努力,一定可以……” 话音未落就被楚诗染打断,楚诗染的声音都骤然拔高几分,“有孩子也不会是你的孩子!” 眼眶猩红,眼睛里布满血丝,望着贺琛的眼神里满是愤恨绝望。 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哑着嗓子道,“我们离婚!” 贺琛的身形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刹。 贺琛缓缓抬起头,直视着楚诗染的眼睛。 他的那双漆黑双眸里似乎有什么在缠绕翻涌,深深的将面前之人刻进眼底。 “我以后好好对你,我们好好的,一定可以再怀上,我会好好保护你,以后不会再有这一次的事发生,我……” 话音未落,楚诗染已经抓起一边的水杯砸向他,厚实的水杯生生砸在贺琛的肩头,楚诗染的眼神带着滔天的痛恨。 “我们不会再有以后!” 第51章 你发疯也要有个度 杯子里面大半杯水晃出,撒在贺琛的身上,前襟的衣服都湿了大片,顺着衣角往下滴,整个人都有几分狼狈。 杯子掉在地上,“咔嚓”一声应声而碎。 贺琛低头看了一会儿,缓缓收回视线。 楚诗染现在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甚至就连拿着杯子砸他都吃力,杯子碰到他的肩头,砸的一点不疼,唯有里面的水洒出来弄到了他身上。 贺琛看向楚诗染,见楚诗染那苍白的面色,说道,“你好好休息,平复情绪,太激动不利于恢复。” 食物中毒,流产引起大出血,这一折腾几乎要了楚诗染半条命。 楚诗染死死盯着他,“离婚!” 贺琛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我不同意。” 楚诗染道,“我会去法院起诉离婚!” 贺琛静静的盯着楚诗染那双眼眸,过了良久,轻笑一声,“天真。” 话音落下,贺琛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楚诗染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恨意翻涌。 三年里,她仁至义尽,可如今她只是想留住自己的孩子都不被允许! 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还那么小一团! 她们什么也没做,却要被这些人踩在脚底肆意践踏! “畜生……都是畜生!” 手缓缓落在小腹上,掌心下原本微微的隆起如今已经彻底平坦,带着冰凉的寒意。 病房的门重新打开,“吱呀”一声,楚诗染抬头看去,看到了走进来的姜悦。 姜悦今晚特意穿了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明艳妖娆,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楚诗染,脸上顿时挂上一抹虚伪的怜悯,阴阳怪气的说道,“真是可怜,孩子就这么没了,我还等着当妈妈呢,你这肚子还真是不争气。” 嘴角挂着的笑容残忍至极。 她才不会要楚诗染的孩子!她既然无法做妈妈,那楚诗染也必须陪她一起! 她望着楚诗染憎恨的目光,勾唇一笑,缓缓走上前,紧紧盯着个楚诗染的那双眼眸,笑道,“菌汤好喝吗?为了那个菌子,我特意废了好大心思托人弄回来的。” “你生来命贱,肚子里的孩子也一样不会是什么高级货,看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有你自己把那个孩子当回事而已!” 楚诗染的牙关紧咬,憎恨的看着面前的姜悦。 只有她自己把这个孩子当回事,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想要她的孩子死!哪怕是孩子的父亲! 姜悦脸上的笑容近乎扭曲。 害死了一条人命之后来楚诗染面前耀武扬威,似乎他们这些人的命在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豪门世家里,不值一提,卑贱如蝼蚁! 楚诗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伸手掐住姜悦的脖子,一把将姜悦按在病床上,手紧紧按住喉管,肉眼可见姜悦脸上得意的神色渐渐化为惊恐,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涨红成了猪肝色。 “楚……楚诗……染……” 话已经说不出,看到楚诗染眉眼间对她毫不掩饰的杀意,姜悦慌了,开始拼命挣扎。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贺琛看见这一幕顿时一慌,大声制止道,“楚诗染!” 楚诗染没有任何防备,姜悦猛的一脚踹上她的小腹,尖跟高跟鞋踹上去的瞬间就是一阵尖锐的刺痛,楚诗染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身体往后栽过去,从病床上滚落,重重摔在地上。 身体砸在那刚刚摔在地上的玻璃渣子上,单薄的病号服顿时被刺破,碎片刺进身体,将背后的皮肤划伤,顿时血色染红病号服。 后背的痛比不上小腹痛楚的万分之一,刚刚刮宫过,如今姜悦的那一脚让里面宛若有一把刀子在搅动一般的痛。 躺在地板上久久起不来身,紧紧捂着小腹,身体都蜷缩在一起,衣服被杯子里的冷水打湿,地板又凉又硬,像是身处冰床上一般。 她眼睁睁的看着贺琛将姜悦扶起来,在姜悦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姜悦在那里疯狂喘息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空气,惊恐的看着楚诗染。 楚诗染仇视的目光始终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刚才濒死的感觉让姜悦久久不忘。 姜悦回过神之后立马对着一边的贺琛哭诉道,“阿琛!阿琛我好害怕!我好心好意的过来看她,结果她疯了似的要杀我!魔障了似的说什么是我要杀她的孩子,阿琛,我好害怕!让她去精神病院吧!” 泪眼婆娑的扑进贺琛怀里,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姜悦脖颈上有一圈泛紫的掐痕,贺琛没有听见姜悦说了什么,他只看见楚诗染要掐死姜悦的那一幕。 贺琛不禁后怕。 自己晚来一会儿,估计姜悦就被掐死了。 姜悦哭诉道,“姜家就剩下我一个女儿了,姜然然已经去世了,这马上就到祭日了,我不能也随着出事啊!这要我的爸爸妈妈怎么活啊!” 贺琛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看见楚诗染那宛若已经失了神智的眼神,语气加重几分,“你发疯也要有个度。” 楚诗染眼眸猩红的看着他,惨淡一笑,“是她说她找人拿来那种菌子,你不信我吗?” 话音落下,一边的姜悦立马接过来话茬,说道,“怎么会!我一直很喜欢孩子,我还想当她孩子的妈妈,我哪里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 贺琛收回了落在楚诗染身上的视线,转头对着姜悦说道,“你不要过来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家。” 姜悦伸手擦去脸上的泪珠,弱弱地嗯了一声。 她转头看向楚诗染,一脸真诚的说道,“你一定会再怀孕的。” 再怀孕,再流掉,与她一样,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她侧着头,微长的头发散落,贺琛没有看见她脸上怨毒的神情。 楚诗染深深地盯着她,一字一顿道,“我已将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好过!你们这群人,都会付出代价!” 眼神里迸射出来的怨恨让人胆寒。 楚诗染看着她那艳丽的红裙,不禁冷笑。 呵,这哪里是什么红色,这分明是她那还未出世孩子的血! 第52章 你的亏欠要用我孩子的命去还 姜悦转身离开病房,临走时,回眸看了两眼楚诗染,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 她没有孩子,那就谁也别想有! 贺琛将楚诗染扶回病床上,看到了楚诗染背后渗出来的血。 他叫来护士为她处理伤口,护士顺手拿过来一套新的病号服,为楚诗染处理好之后,护士临走之前说,“女人流产是大事,情绪不好,不利于以后恢复。” 贺琛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护士不知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到底是一个外人,不好多说,长叹一口气,转头离去。 楚诗染趴在床上捂着小腹的位置,许久缓不过来,那里阵痛,底下似乎有一丝湿意,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血。 楚诗染心中有些悲哀。 原来这就是恢复痛觉,早知如此生不如死,她宁可不要恢复。 身体痛,心更痛…… 贺琛站在床边,犹豫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干巴巴的说道,“早些休息吧。” 听见他的话,楚诗染冷嘲的笑出声。 “好,我休息,你出去。” 怀孕的是她,流产的也是她,她怎么睡得着? 贺琛会有丧子之痛吗? 想到这个,楚诗染不禁冷笑一声。 一开始就打算弄死这个孩子的人,会有什么丧子之痛? 贺琛坐在一边的陪护床上,说道,“我在这里守着你,你睡吧。” 话音落下,楚诗染许久没有回应。 她的视线直直的看着贺琛,眼神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恨意。 贺琛坐在那里,任由她打量。 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有些许阴沉。 过了许久,贺琛幽幽开口,“我想跟你好好过,孩子以后还会有,你不要太难过。” 楚诗染冷凝的看他,嗤笑一声,声音都有些悲凉。 “我不是因为喜欢孩子,也不是喜欢你的孩子,而是这个孩子在我的我肚子里孕育,是我未来的亲人。” “我楚诗染,从来就不是为你而喜欢孩子!” 一字一句都锐利的像是一把刀子一样。 贺琛的眼眸漆黑,深深地看着她。 楚诗染无谓的迎上他的目光,“这个孩子对你而言算什么?或许只是风流一夜之后无所谓的产物,但是她对我而言不一样。” “贺琛,我说是姜悦要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是真的不信吗?” 拙劣的演技,凑巧的时间,贺琛那么聪明,不会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贺琛沉默须臾,缓缓问道,“重要吗?” 听见这个回答,楚诗染悲切的笑了,笑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重要吗?你的亏欠,凭什么要用我孩子的命去还?!”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尖锐。 贺琛低头不语。 一条人命,他孩子的命,若是别人做的,他可以让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但…… 楚诗染的声音哽咽颤抖,“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这条烂命我一点都不在乎!贺琛,之后的日子里你最好时时刻刻护着姜悦,不然,我早晚让她下去给我的孩子陪葬!” 楚诗染的身体都在颤栗。 胸腔中滔天的怒火无处宣泄。 贺琛的面色顿了顿,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早些休息吧。” 楚诗染看着他,厌恶的说道,“我不想看见你。” 未了,加了一句,“杀人犯的儿子!” 贺琛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几分,沉声问道,“我们之间,不能像正常夫妻那样相处吗?” 楚诗染嘲讽的说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楚诗染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和你离婚,不惜任何手段!" 贺母永远视她为眼中钉,甚至不惜对贺家未来的子嗣下手,就算以后她再有机会怀孕,也不免下一个孩子成为这段婚姻的牺牲品! 贺琛的面色僵硬几分,“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楚诗染笑而不语,看他的眼神冰冷刺骨。 她的痛苦,都是这段婚姻给予的! 贺琛呼吸都变得沉重,过了许久,他没说什么,伸手关了灯。 病房里陷入一片漆黑,楚诗染看着窗外的天幕,试图看到满天繁星。 老一辈都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星。 她是医生,不信鬼神,但是这一刻,她无比希望可以看到那颗星星,那颗她的丫头化化作的星星,然而帝都夜晚的天幕,是看不到星星的…… 手捂着小腹,泪水划过脸庞。 丫头,妈妈对不起你…… …… 姜悦没有回家,最近家里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有接。 开车来到夜总会之后打算进去找乐子。 驰家?什么狗屁驰家!一个离开帝都已经多少年的落魄世家罢了。 听说驰家跟姜家有过节,但是多年之前姜家就已经把驰家挤兑走了,有什么可怕的?什么样的仇至于记那么久?估计回来也不是针对姜家,一群畏手畏脚的废物,枉费姜酌那么高的位置,呵…… 她才不回家,回去就会被送到国外去,在国外谁会认得她姜家大小姐? 无所谓的走进去,身上一袭红色长裙,妖娆妩媚,视线在里面寻找目标。 余光一扫,当即在人群中发现一道身影,顿时眼中露出精光。 男人的面孔刚毅俊郎,似乎有几分异国血脉,尽管坐在那里也看得出男人高大魁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指尖里夹着还未燃尽的香烟,手中握着酒杯,那双大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暴起,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舞池里大跳热舞的性感女人,眼中带着盈盈笑意,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弧度,那又帅又坏的模样看得姜悦心里痒痒的,当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后风情万种的走过去。 雷骁欣赏的看着那女人,眼眸里带着几分玩味。 自打坐在这里就有不少女人过来跟他搭讪,但是没有一个他看得上眼,本打算看一会儿就回去,结果身后一道生音响起。 “帅哥。” 雷骁转头看去,看到了身后的红裙女人,他视线定格在姜悦那张脸上,兴致缺缺。 他不喜欢这种口味。 这张脸有几分眼熟,雷骁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姜悦不认得他,但是他认得姜悦。 看见雷骁愣神,姜悦以为雷骁对自己很感兴趣,当即越发自信,“一个人吗?” 雷骁嘴角勾出一抹浅笑,眼眸都变得温柔,“刚才是,但见到你之后就不是了。” 第53章 我在你眼里,是妓吗 楚诗染一夜未眠,贺琛也一样,楚诗染在转头看星星,他就在陪护床上看楚诗染。 天色渐渐破晓,日出的光落在病房里,驱散了黑夜的冰冷。 贺琛缓缓开口,“还不睡吗?” 楚诗染没有说话,但是贺琛知道,她听得见自己说话。 贺琛说道,“不离婚,这一次的事,我可以作出任何补偿,你可以随便提。” 话音落下,他不期望着楚诗染有什么回应,正打算自己开口说补偿,结果一边病床上的楚诗染缓缓起身,伸手拔下手指上的戒指扔给贺琛,冷声道,“滚。” 声音沙哑干涩,仅仅一个字,却像是刀片在喉咙里划过一般。 粉钻戒指落在病床上,贺琛愣了几秒,随后回过神。 伸手拿起戒指,面色有几分不悦。 “不许摘下来。” 楚诗染的声音平静,“如果不是看在戒指不便宜的份上,我早就扔楼下去了。” 贺琛的面色阴沉的拿着戒指下床,朝着楚诗染大步走来,伸手拉过楚诗染的手,将戒指强硬的套在楚诗染的无名指上,“不许摘下来!” 戒指戴在那没有什么肉的手上,手冰凉的像是冰块一样。 贺琛将戒指带上去之后结果发现戒指竟然有些松了,只要一碰就会下来,根本戴不牢,似乎这枚戒指不属于这只手一般。 贺琛将戒指戴在楚诗染的手上,厉声道,“不许再摘下来,这枚戒指价值一个亿,你……楚诗染!” 楚诗染直接当着他的面将戒指摘下来狠狠扔出去,戒指掉在地上,像是垃圾一样滚了两圈,原本璀璨的粉钻在此刻都变得有些黯淡。 楚诗染看着贺琛脸上的怒容,淡漠的说道,“我不稀罕你的一个亿。” 贺琛紧紧捏着楚诗染的手,手掌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道,丝毫不知自己将楚诗染的手腕捏的淤青一片。 贺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不识好歹!” 楚诗染勾了勾唇角,露出来一抹惨淡的笑,“为什么不离婚?你还要看着我落魄到何种地步你才满意?这三年里,我哪里惹得你不痛快?只要你答应离婚,我就是下跪给你道歉也行,只要你答应离婚!” 贺琛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心口都因为怒意而大幅度起伏着。 两人相视许久,贺琛缓缓开口,“我……我喜欢你。” 话音落下,换来的是楚诗染一声嘲弄的笑,楚诗染讥讽的看着他,“呵,喜欢我?喜欢我身材好,喜欢我床上耐折腾,我在你眼里,是妓吗?” 自己用最伤人的话语贬低着自己。 珍守那么多年的贞洁,等着牧瑾彦回国,等着他们结婚,等着他们的新婚夜,结果她等来的不是牧瑾彦,而是换女人如衣服的贺琛! 贺琛的唇瓣颤了颤,声音有几分发颤,“别这么说自己。” 楚诗染笑了,笑的眼泪都下来了,楚诗染往回拽着自己的手腕,贺琛紧紧拉着她,楚诗染不悦的皱起眉头,冷声道,“放手!” 贺琛的手更紧几分,“不放。” 楚诗染甩手一耳光扇在他脸上,怒目瞪着他,“恶心!” 贺琛被这一耳光打的侧过头,半边脸上隐隐有几分泛红。 他的眼眸暗下去几分,眼底异样的神色在流转。 他对姜悦恶行的漠视不管,在楚诗染的眼里,这无异于与施暴者站在统一战线。 贺琛唇瓣紧抿,一言不发。 鼻尖敏锐的闻到一丝血腥味,当即眉头轻皱,缓缓转头看向楚诗染,细嗅之下血腥味更重几分。 贺琛伸手一把掀开被子,猝不及防的看到了楚诗染裤子上染了大片的红。 贺琛顿时一愣,脸色都白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这样的血,带走了他还没出世的女儿,也差点大出血带走他的妻子…… 贺琛慌乱的回过神,紧忙按铃叫来医生。 他按着楚诗染的肩膀,慌乱焦急的安慰着,“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医生就过来了,不会有事的!” 他将楚诗染抱在怀里,楚诗染的面色冰冷,眉眼间满是对他的抗拒…… …… 姜悦头痛欲裂,鼻尖隐隐嗅到一股酒臭味夹杂着汗液的味道,恶心至极。 她几乎是被熏醒的,缓缓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张放大的中年油腻男人的脸! 男人还在酣睡着,张着嘴,口角流涎,甚至可以看见男人嘴里的菜叶。 男人一副落魄的模样,浑身都散发着垃圾箱的酸臭味,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身上满是黑泥,就连酒店里洁白的床单都被他染成了黄到发黑的颜色,恶心至极! 姜悦身上一丝不挂,身上还有欢好过的痕迹,甚至隐隐可以闻到上面留下的腐朽味。 姜悦瞬间崩溃的惊恐大叫出声,“啊啊啊!!” 刺耳的声音几乎掀翻房顶,熟睡的男人一时间被吓醒,惊慌的看着一边的姜悦。 姜悦看着他,一时间头皮发麻。 昨晚明明是自己与那个异国帅哥交谈甚欢,一起喝了几杯,然后那个男人带着她过来开房,她故作娇羞的趴着那个男人怀里,半推半就的跟着一起进了房间…… 然后呢? 记忆有些混乱,一时间有些断片,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个流浪汉一样的男人! 姜悦恶心到有些作呕,眼泪自眼角滚落。 男人看见她哭,连忙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裤子,从那满是污渍的裤兜里拿出零碎的零钱,扔给姜悦。 “这是……这是给你的小费,我在城西的馆子里,那里的姑娘也就是这个价了。” 一块,五块,十块,加一起八十多,这赤裸裸的的羞辱让姜悦彻底红了眼,更为撕心裂肺的哭喊响起,她拿起一边的枕头狠狠砸向男人。 “我一定让你在监狱里待到死!” 这边鬼哭狼嚎的声音吵得就连一边的房间都听得见,雷骁不情愿的睁开眼,看到了一脸恬静睡在自己怀里的性感火辣嫩模。 雷骁勾了勾唇角。 果然还是这种女人够味。 脑海里不自觉得浮现出楚诗染的那张脸。 不知道那小包子知道了,会不会解气…… 第54章 妈,你适可而止 受到外力伤害导致黄体破裂,接二连三的折腾,楚诗染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就连唇瓣都是苍白的。 楚诗染没有一点表情,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听着医生的诊断。 “病人刚流产,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很脆弱,经不起这么折腾,黄体破裂也会引起剧烈疼痛,病人忍受了很长时间,但凡再晚一点,可能都抢救不过来,我希望家属可以多关心病人一些,这样利于恢复,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叫来娘家人照顾。” 医生的脸上一片严肃,语气冰冷,但是不难听出其中的不满之意。 她严重怀疑面前的男人会虐待病人。 贺琛一时语塞,说道,“她没有痛觉,痛也不知道,” 医生诧异地说道,“是吗?可是刚才在手术室里,她是知道疼的。” 话音落下,贺琛一愣,侧头看向病床上的楚诗染。 楚诗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如病入膏肓一般…… 贺琛突然想起昨夜姜悦一脚踹上楚诗染,尖锐的高跟鞋直接踹在小腹上,楚诗染捂着小腹在地上缩成一团,自己却在一边安慰姜悦…… 是不是从那时候,楚诗染就已经在疼了?然后生生忍了一夜…… 医生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看了贺琛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抬脚往病房外走去。 病房的门轻轻关上,一时间气氛陷入一片压抑的安静。 贺琛犹豫许久,开口问道,“你恢复痛觉了?” 上几日看见牧瑾给楚诗染的药物,他以为那只是无用功而已,没想到…… 楚诗染眼眸动了动,答非所问道,“我想出院。” 贺琛想也不想的拒绝了,“现在还太早,医生说还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 听见他的话,楚诗染不屑的笑了,什么也没说。 贺琛站在病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上嘴,一言不发的看着楚诗染。 楚诗染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铃声打破了病房里的安静,楚诗染伸出手想要去拿,结果贺琛比她先一步。 贺琛拿过她的手机,看见屏幕上的“牧瑾彦”三个字,一时间面色沉了几分。 他当着楚诗染的面滑下接通,电话里立马传来牧瑾彦焦急的声音。 “染染,听说你请了病假,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楚诗染正想说话,一边的贺琛已经提前开口,“我妻子的事,就不劳牧先生惦记了。” 话音落下,电话另一头愣了片刻,随后回过神,不善的说道,“贺琛,你一定要把她身边所有关心她的人全部驱散才满意吗?” 牧瑾彦的话让贺琛神色僵硬几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正要说话,楚诗染虚弱的声音已经响起。 “瑾彦,我只是小感冒而已,不要太担心。” 不同于对贺琛说话时的冰冷,她虽语气虚弱,但其中也夹杂着几分温柔。 贺琛捏着电话站在床边,脸色阴寒。 听到楚诗染的声音,对方明显松了口气,随后说道,“你现在身体不同往昔,感冒也要重视,你在哪里?我想下班之后过去看看你。” 贺琛语气不善的说道,“我贺家还有人,用不着你一个外人献殷勤!” 说完之后,直接挂断电话,想要将这串号码从手机里删除,结果却解不开楚诗染手机的密码,根本进不去,最后只好一气之下将手机扔在一边。 楚诗染收回视线,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贺琛冷声道,“以后少跟他来往。” 说完之后,病房里没有一点回应,楚诗染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贺琛不厌其烦的继续说道,“你要跟我离婚,是不是因为牧瑾彦回来了?” 他语气里夹杂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嘲弄,“想要把我踹了之后跟他双宿双飞?我告诉你楚诗染,你想都别想!” 呵,多好的关系,初恋男友,青梅竹马,妈的,越想越不爽! 楚诗染的眼神似一潭死水,贺琛的话没有让里面掀起半点风浪。 楚诗染缓缓闭上眼,打算闭目养神,然而病房外一阵嘈杂的声音吵得人不得安宁。 “哗啦”一声,保温饭盒被掀翻在地,里面的汤汤水水尽数洒了出来,弄得地上一片狼藉,被贺琛叫来送饭的佣人一脸无措的看着面前突然追过来的贺母,一句话也不敢说。 贺母身上依旧是昨天的一身衣服,她眼眶下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眼眶红肿,像是哭了一夜,往日里的矜贵在此刻消失得荡然无存,如今的她像是疯子一样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我看你再敢背着我的允许过来送饭一个试试!腿都给你打断!她是流产,又不是生了儿子,哪里用得着这么精细?!” 佣人满脸惶恐,颤颤巍巍的说道,“这是……这是少爷的意思,我……我只是……” 贺母嘶声力竭道,“谁的意思也要经过我的同意!你给我滚!滚!” 昨天回去之后她与贺父大吵一架,贺父甚至扇了她一耳光,大骂她糊涂。 没有人理解她的良苦用心,贺母委屈至极。 在娘家的时候她也是被娇生惯养出来的,嫁过来之后贺父也一直对她客气,几十年来,这是第一次两人动手,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楚诗染!因为一个楚诗染,让她受了这种屈辱! 她绝对不会放过楚诗染! 佣人害怕至极,连忙转身离开。 贺母大步踹开门进了病房,病房门猛的撞上墙壁,发出“哐当”一声响。 贺母气势汹汹,来到病床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楚诗染,扬手就想要一耳光打过去,面目一时间都变得狰狞! 就是这个贱人,害的她儿子与她离了心,害的她与丈夫感情有了裂痕,都是这个贱人! 手高高扬起,落下之际,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再下不去半分。 贺母抬头看着阻拦自己的贺琛,语气不好的说道,“放手!” 贺琛冷声道,“妈,你适可而止。” 第55章 冲喜的真相 贺母听见他的话,一时间面目都有些扭曲,脸上一片怒容。 贺母怒极反笑,“我适可而止?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妈!我昨天回去之后,因为这个女人被你爸打了!咱们家一直和和气气,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事?!都是因为她!她就是个扫把星!有她在,咱们一家谁也别想得好!” 贺琛看到贺母脸颊的红肿,一时有些愣神。 贺母趁着他晃神的片刻,立马抽出来手,猛的抓住楚诗染的头发,楚诗染避无可避,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本就瘦弱的身子直接被贺母拖下床,贺母毫不留情的照着她肚子就是一脚,这一脚坏心眼的朝着楚诗染刚刚流产的小腹踩过去,下了十足的狠劲! 楚诗染当即哀嚎出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病房里。 “啊啊啊!!” 清宫过后身体格外脆弱,如今接二连三的受伤无异于将血肉模糊的伤口再次撕开,鲜血直流。 楚诗染身体蜷缩,将自己缩成一团,爬都爬不起来。 贺母当即又要再次踹过去,贺琛惊的连忙过去,想也不想的一把推开贺母,大声道,“你在做什么?!” 贺母被他推的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脸委屈的说道,“你也跟我这样?我是你妈!我是生你养你的人!你怎么敢跟我动手!” 这边的动静引来不少人,好多人看热闹似的在门口徘徊。 贺母一点不嫌丢人的在那里叫嚣着,“一个已经没了生育能力的女人在我家赖着做什么?!她但凡有一点良心,就应该给好人腾位置!” “楚诗染,我告诉你,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楚诗染几乎疼到意识模糊,缩在角落里,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渗透。 贺琛回想起刚才医生的那一句外力导致黄体破裂可能致死,顿时心中不安,伸手就想将楚诗染扶起来,手刚刚碰到楚诗染,结果楚诗染一把推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蚀骨的恨,宛若看到仇人一般。 楚诗染眼眸猩红的看着他,“我恨你们一家所有人!” 贺琛身子一僵,一时周身都被一股寒意包围。 房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不满的说道,“大早上吵什么吵?烦不烦啊?已经报警了,有事去警局里吵去!” 贺母不满的看着门口的人,大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回不来帝都?!” 角落里有人看热闹,手机拍下这一幕。 …… 牧瑾彦坐在诊室里,一直心不在焉。 楚诗染没来上班,听着声音也很不对劲,就算重感冒也不至于将人折磨成那样,就连说话都变得气虚。 突然放在一边的手机一个劲儿的响,牧瑾彦拿过来看了一眼,看到是几个同事建的小群在一直往外弹消息。 以往这个群没人说话,加进来之后也就忘记开免打扰,看了一会,鬼使神差的点进去,顿时铺天盖地的照片在群里刷屏。 医院病房里,可以清晰的看见宛若疯狗一样的贺母,楚诗染坐在角落里,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恐婚了,单一辈子吧,挺好。】 【就是三院那边的事,我同学发给我的,听说女的是被算计流产的,你们想破脑袋估计都想不到,算计这个女人的人,是女人的公婆!就因为怀的是女儿。】 【我的天,这时候还有人弄重男轻女这一套?】 【下毒,孩子胎死然后只能刮宫,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以后估计都怀不上了。】 【今早过来对女人的肚子猛踹,直接就让女的进手术室了,娘家人一直没出现。】 【那她丈夫呢?】 【哈,丈夫有什么用?丈夫要是护着她,至于让婆婆这么嚣张吗?】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女的长得有点像咱们院的一个人啊?】 牧瑾彦一条又一条的消息看着,看完之后浑身冰凉,头皮发麻。 匆忙给楚诗染打电话,一个又一个的打,那边根本没人接,心中担忧不已,仓促的请了假,不等那边批准就已经换衣服下楼,开车朝着三院的方向开过去。 楚诗染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贺母已经在抢救室外面闹翻天。 “你要是不离婚,我就不走!我死在你面前给你看!” 她容不得楚诗染!这一次她必须扳回一局!楚诗染必须离开贺家! “算命先生说了,你们之间八字没有任何问题,离婚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肯定是当时那女人想要嫁进来使手段!” 贺琛整个人心力交猝,他疲倦地看着贺母,声音里透露着无力。 “妈,不是她想要嫁进来使手段,是我为了娶她,骗的你们。” 声音不大,但是在这空旷的走廊里,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的落在贺母的耳朵里。 贺母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贺琛看着她,无力一笑,“她出身低微,你看不上,我试探的问过你,我说我要是不娶世家女,娶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可不可以,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你像现在这样,告诉我,我要是敢娶,你就不活了。” “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喜欢了她十几年,从见到她第一眼就开始喜欢,我做梦都想娶她,我只能用那种下三滥的法子逼着你们答应,从始至终,都是我在不择手段的接近她。” 贺母怔怔的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贺父从电梯里出来,听见这些话,不禁止住脚步,静静的看着贺琛的背影。 贺琛垂眸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无赖的贺母,说道,“妈,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那就别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了,这辈子我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我比死都难受。” 从来就不是冲喜,是他一直在装病。 终于等到牧瑾彦离开,让他有机会娶到自己喜欢的人。 领完证的那一天,他当晚就要了楚诗染,楚诗染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可即便这样也无法熄灭他心底的雀跃,偷偷量了楚诗染的指围,去花了天价买下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 那一晚,明明是在做着最亲密的事,可楚诗染的话却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刺穿他的心。 楚诗染冷漠的告诉他,自己会永远等着牧瑾彦回国。 等了三年,终于有机会将戒指送给她,可她如今却戴不上了…… 那枚粉钻远比一般的粉钻颜色要深一些,它象征着心脏。 【我愿将心脏献于你。】 第56章 不要这枚戒指了 贺母听见这些话,惊愕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算楚诗染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也依旧没做错,她是长辈,她不会有错,也不能有错! 她正想再说什么,可伤人的话不等说出口,贺父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她,将她拽起身,贺父看着贺琛,欲言又止。 楚诗染如今因为贺家,身体受了不可逆的伤害,贺家固然有错,但是贺家未来不能没有子嗣…… 他埋怨的看了一眼贺母。 好好的女人,竟然因为贺母的一时意气用事,毁了一辈子…… 贺父斟酌着说道,“琛儿,于公于私,你都想想,别意气用事,你妈固然有错,但话也在理,爸不逼你,尊重你的选择,最后如果是离婚,也好好补偿人家姑娘,毕竟是因为贺家才……” 话还未说完,一边的贺母已经炸了,“补偿什么补偿?她活该!恶有恶报,她这是咎由自取!” 贺父气的心口直颤。 他指着贺母的鼻子说道,“回去你就给我回娘家住去!” 贺母委屈的红了眼,冷哼一声,大步往外走,“谁稀罕你们贺家似的!” 贺父没有拦她,转头看了一眼抢救室依旧亮着的灯,到底什么也没说,摇摇头走了。 贺琛在抢救室门口,一直等到下午抢救室的门才打开。 里面的医生一出来,明显就不是好脸色。 仅仅一天,昨天晚上过来的,这刚几个小时,这姑娘已经进了抢救室三回! 哪有这么糟践人的? 医生不冷不热的说道,“出血量过大,病人贫血的症状很严重,子宫受损严重,以后再要孩子很难。” 离了得了,还要什么孩子? 心里这么想,但是到底没说出口。 住院没多久,楚诗染就已经成了这里的重点关注对象,小护士都在说,纷纷为她觉得可怜,然后转念一想,楚诗染,这不是业界有名的神经外科医生吗? 好好的女人,事业有成,样貌极佳,身段窈窕,处处都是顶好的,结果婚姻不幸,差点要了半条命,果然老天不偏不倚,到底给楚诗染关上了一扇窗,一扇险些要了她命的窗。 就算是高级病房也不隔音,病房里的争吵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女人嘶哑着嗓子要求离婚,但是这男人好像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要不是进抢救室的时候楚诗染已经晕过去了,她都想问问需不需要报警了。 刚做完流产,子宫里的孩子被生生拿出去,像是一把刀一样里面搅了个乱糟糟,血肉模糊,就是动一下都疼,结果接连遭了两次重创,一次是这男人的相好,一次是这男人的母亲,真是造了孽了。 贺琛没有说话,只是眸光深沉的看着楚诗染,楚诗染尚在昏迷,脸色白得像纸似的。 回想起楚诗染小腹处流出来的血,一时间心口都疼到几乎窒息。 为什么恢复痛觉都不愿意跟他说…… 医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说道,“病人醒来之后也会行动不便,建议让护工或者娘家人过来。” 这男人看着长得帅,不差钱,却也不是什么好人。 医生说完之后,没有等贺琛回应,就已经推着病床车离开抢救室门口。 贺琛迈着沉重的步子跟在后面,紧紧盯着那辆病床车。 楚诗染躺在病床上,脸上不见半点活人的气息,气若游丝。 回了病房,贺琛坐在病床边,一会摸摸手,一会掖了掖被子,然后看着楚诗染发呆,看了一会,鬼使神差的拿过口袋里的钻戒,想要给人戴上,结果戒指刚戴上就往下掉,无论是哪根手指都不合适,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似乎这枚戒指不属于这个主人一样,不,应该说,戒指的主人,不想要这枚戒指…… 明明上几日还正好的戒指,怎么突然就不合适了? 贺琛想不通。 殊不知,戒指自打戴在楚诗染的指尖就是有点大的,只是之前的楚诗染不吭声罢了。 如今早已不是三年前。 楚诗染身心俱疲,早就已经没了以前的灵气,如今的她,满眼都是如死水一般的沉寂…… 他坐在病床边许久,病床上的楚诗染才悠悠转醒。 贺琛见到她醒了,一时间欣喜若狂,但是一想到不久之前楚诗染看他的眼神,却又心沉到谷底,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干涩不已。 楚诗染醒了之后就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始终不言语。 贺琛知道她的余光里有自己,纠结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你……你感觉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口,嗓子哑的厉害,像是一团火在烧一样。 楚诗染没有回应,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他一样。 贺琛唇瓣动了动,纠结着问道,“要不要喝点水?渴不渴?” 任由他说什么,都只是自己的独角戏,楚诗染对他的存在仿若未闻。 贺琛拿过桌上的水杯凑在楚诗染唇边,楚诗染不为所动,贺琛无奈,只好拿过桌上的棉签沾水之后擦拭着楚诗染干裂的唇瓣。 楚诗染像是被抽取了灵魂的玩偶,贺琛看着她,幽幽说道,“以后……以后我不让你跟我妈碰面,不勉强你了。” 任由他说什么,楚诗染都像是听不见一样,贺琛喂完水之后放下水杯,幽幽看着楚诗染。 楚诗染病态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虚弱,哪怕是高中几次因为营养不良晕倒的时候也不如现在这般狼狈。 心里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疼,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心脏捏在一起,痛到极致。 贺琛唇瓣动了动,犹豫着低下头,拉过楚诗染的手往自己脸上打,说道,“你还回来吧,我任由你打,你怎么出气怎么来,我一句话也不说。” 楚诗染的手没有半分力道,就算被他捏在手里也是轻飘飘的,任由他摆弄,贺琛就是有心拉着她的手腕让她甩自己耳光也无济于事,楚诗染的掌心就像是轻轻拂过他脸颊一样。 贺琛没有一刻这么无力过。 若知如此,说什么他也不会逼着楚诗染与家里交好。 第57章 去给我的孩子偿命吧 “楚诗染,除了离婚,其他的补偿你随便提,我一定答应你。” 话音落下,楚诗染那双死水一样的眸子缓缓有了波动。 楚诗染慢悠悠的转过头,就连眼睛都是空洞,无法聚焦的。 “那就……去给我的孩子偿命吧。” 话说出口,贺琛对上她那双冷冷戚戚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寒颤,跌入冰窟以的冷。 他一时间有些烦闷,看着楚诗染,沉声道,“你是聪明人,与其在无法改变的事物上去浪费精力,不如将有利的资源放在所需要的事上,比如物质。” 他没想到一个孩子会对楚诗染而言如此重要。 话音落下,楚诗染惨淡的笑了笑,嘲弄道,“如果是你跟姜悦有了孩子,结果孩子被人恶意杀害,你还能像现在一样说出别在无法改变的事上浪费精力这句话吗?” 贺琛欲言又止,正要开口,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楚诗染漆黑的眼眸。 “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在乎,贺琛,你们为她偿命,就是对我的,对我女儿的补偿。” 贺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脸色变得复杂。 他道,“那也是我的女儿,看着她没了,我也一样不会好受。” 楚诗染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但是溢出唇齿间那声嘲讽的笑无疑泄露了心中的情绪。 贺琛一时哑口无言。 气氛僵持不下间,突然一道开门声响起,贺琛闻声看去,结果入眼的是黑沉着一张脸的牧瑾彦,贺琛不等起身,只见牧瑾彦一个箭步冲过来,狠狠一拳将贺琛掀翻在地,“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响起,这一下力道狠劲,速度迅猛,就是从小习武的贺琛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这一拳掀翻在地。 贺琛一时间大脑都变得空白,口腔里铁锈味弥漫,半边的牙齿都松动了。 贺琛吐出一口血吐沫,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看着一边的牧瑾彦,一时间面色不善。 牧瑾彦一拳下去依旧没有解恨,抬手就想再打过去,力道半分不减,衬衫的袖子挽起来,可以看见结实的小臂,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青筋暴起,狰狞的匍匐在手背上,暴虐的眉眼,无一不在诉说他的愤怒。 这样的牧瑾彦对于楚诗染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牧瑾彦发怒,以往的牧瑾彦无论何时都是温润有礼的,可如今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骨子里的凶戾无处可藏。 被打一下是意料之外没有防备,贺琛身手不俗,不会再有挨第二下的道理,当即牧瑾彦再次挥舞拳头的时候贺琛就有所防备,当即化掌接住,随即长腿一伸,朝着牧瑾彦的腰腹踹过去。 一时间病房里“噼里啪啦”乱成一团,病房外有人看戏,两个男人打的凶狠,那不死不休的模样让人不敢上前。 牧瑾彦眼睛猩红,眼神里几乎带着杀意,“废物!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贺琛恶狠狠的瞪着他,眼神里的恨意不比牧瑾彦少半分,若是细看之下,不难看出其中夹杂着几分压抑至深的嫉妒。 贺琛勾唇一笑,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配上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怎么看怎么阴森。 “我若是不算男人,那她肚子里怎么会怀上我的种,而不是你牧瑾彦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 牧家虽然在圈子里也叫得出名号,但是牧家淡泊名利,与这些商业大亨来往并不深,牧瑾彦与贺琛仅仅也只是点头之交,未曾想过有一天会拳脚相向。 牧瑾彦身上那股狠劲,恨不得将面前的混账活活打死才甘心。 他们扭打成一团,楚诗染在病床上看见牧瑾彦的脸上挂了彩,不禁出声叫道,“别打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在这阵阵拳风的病房中不足以让人听得真切,但是楚诗染的声音一出,一直带着一股戾气的贺琛眼眸微动,停住了手,牧瑾彦直接一拳砸向他的面门,顿时贺琛眼前一黑,身子都往后倾了倾,鼻血顺着鼻子往下流,眼睛都红了。 牧瑾彦收回手,转身走向楚诗染。 见楚诗染那脸色苍白的模样,一时不禁红了眼眶。 楚诗染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憔悴不已,与记忆中的人儿相差甚远。 他曾发誓,以后结婚,绝不让楚诗染受半点委屈,必然会把人捧在心尖上,那时候的楚诗染已经不再受楚家为难,脸上也渐渐展露出点点笑意,笑着答应他,以后一定会嫁给他。 再后来回国,即便楚诗染的眉眼间萦绕着一丝哀愁,也不似现在这般狼狈。 上几日中秋节分别时,楚诗染笑得灿烂,眼里似有星河流转,然而再次见面,却是如今这般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似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被宽大的病号服罩在其中。 牧瑾彦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一时间怒气到了顶点,看到贺琛便不管不顾。 楚诗染摇摇头,担忧的看着他的伤,“疼不疼?去找护士处理一下,别伤到筋骨。” 贺琛下手阴,招招奔着要人命。 牧瑾彦摇摇头,说道,“没事。” 贺琛坐在一边的陪护床上,拿着一双阴狠的眼睛看他们。 随手抽过一边的纸巾擦鼻子,纸团不一会就被染红,胡乱的动作将血弄花了半张脸,与那些泛红泛紫的伤痕叠加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好笑,还有些许可怜。 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两人嘘寒问暖,胸腔中的气息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他现在就像是眼巴巴蹲在熟食店门外的野狗,只能看,不敢碰。 大脑都有点发蒙,好久才缓过神,手颤抖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看着两人,淡淡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真是情深意切,我这个正牌老公还在这里,没死透呢!” 最后几个字仿佛放在唇齿间嚼碎了,才恶狠狠的吐出来。 第58章 你们两个注定这辈子没可能 突然一开口,两人缓缓看向他。 贺琛将香烟的过滤嘴叼在嘴里用牙齿狠咬着,眼神里几乎淬了毒。 脸上模样狼狈,他脸上的伤远比牧瑾彦要多,青紫一片,嘴角都破了,即便如此,嘴边也依旧挂着森森笑意,让人胆寒。 嘴里松动的牙齿不停地外往渗血,香烟的白色烟管都被染得变了色,身上穿的衬衫也挂着鼻血,像是落水狗一样,但身上依旧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贺琛眼神不善的看着牧瑾彦,调侃道,“这就是牧家的家教?真是涨见识了,原来牧大少爷还不打算结婚,是因为喜欢别人怀里的,少妇比少女有意思?” 口中不逊的话语顿时将牧瑾彦惹怒,牧瑾彦站起身,怒目瞪着贺琛,声音都变得阴沉,“是你横刀夺爱,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贺琛,你若是不爱就腾出来这个位置!” 贺琛玩味的笑着,这一声笑牵动内伤,一时间牵扯着整个胸腔都在疼,喉咙翻涌的血腥气被尽数压下去,他脸上笑意未减半分,“我若是不腾出来呢?你这辈子都只能在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 话音落下,成功的看到了牧瑾彦面色阴沉许多,贺琛将视线落在楚诗染身上,声音里夹杂了几分阴沉,“我还没死,你就别想离开贺家半步!” 楚诗染眼眸微眯,眼底带着翻腾的怒意和厌恶,“你迟早会遭报应!” 贺琛笑出了声,随意的点燃嘴里叼着的香烟,拿打火机点火的时候手都是在发抖的。 尼古丁冲刷了心里的烦躁,染了血的口腔抽烟也带着一股铁锈味,看着烟雾吐出,心里的烦闷似乎也随之带走。 他看着楚诗染脸上的厌恶,突然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报复感。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我就算是死,你也依旧是贺家的少夫人,百年之后要跟我合葬,你就算到死,也轮不到他牧瑾彦的手!” “你们两个,注定这辈子没可能!”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里带着狭促的笑意,看到牧瑾彦那愤怒至极的模样,心里痛快至极,就连刚才挨得拳脚都不疼了。 恨,可着劲的恨!他不想在做角落里做默默无闻的注视者! 有能耐就将他喝血吃肉,拆吃入腹,不然他必然纠缠楚诗染一辈子! 内心几乎扭曲病态,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那个孩子的死永远横在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抹去,他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下一个牧瑾彦,既然如此,那就别爱了,来恨他吧。 只要不是漠视,怎样都好! 心口撕裂的疼,夹着烟的手都在发颤。 楚诗染肩膀发抖,拿过一边的枕头朝着贺琛扔过去,浑身没力气,枕头也轻飘飘的,不等砸在贺琛的身上就已经落了地。 楚诗染的眼眸猩红,声音愤怒中又夹杂着哽咽,“滚!滚出去!我不要看见你!” 贺琛看着两人那相依偎的样,彻底激红了他的眼,他森森的笑了,站起身朝着楚诗染走去。 “让我滚?我滚出去之后把病房留给你跟他吗?让我看着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浓情蜜意?” 看到他逼近的脚步,牧瑾彦立马站起身,挡住了身后的楚诗染。 两人视线相对,硝烟一触即发,贺琛趁着牧瑾彦露出破绽的一瞬间抬脚狠狠揣向牧瑾彦的腰腹,牧瑾彦猝不及防的倒飞出去。 楚诗染一惊,连忙就要起身,“瑾彦!” 还不等爬下床,一边的贺琛立马一把按住她,随后将她按压在床上,伸手按着楚诗染的脑袋,掐着她的下颚逼着她张开嘴,最后恶狠狠的吻上去,几乎是粗暴的吸吮舔舐着。 楚诗染睁眼看着他,眼神中的抗拒毫不遮掩。 贺琛的手掐得楚诗染两腮生疼,无法闭合,任由唾液顺着嘴角滑下来,被肆意掠夺。 两人睁着眼,明明是亲密的动作,其中却夹杂着滔天的恨意。 楚诗染恨贺琛,贺琛又何尝不恨她?! 楚诗染拼命反抗,扬手就要将贺琛推下去,然而刚有所动作就被察觉,贺琛一把按住她的身子。 高大的男人欺压在身上,楚诗染挣扎不了半分,唯有口腔里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呜咽。 两人唇齿纠缠,一边牧瑾彦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肋骨断裂似的疼,牧瑾彦红着眼看贺琛。 忍着痛苦,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冲向贺琛,伸手将匍匐在楚诗染身上的贺琛拽下来。 牧瑾彦愤怒到无可遏制,怒骂道,“你他妈不得好死!” 贺琛破掉的嘴角在流血,阴冷的看着牧瑾彦,狞笑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牧瑾彦,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再敢惦记我的人,我绝对让你后悔回国这一趟!” 楚诗染缩在床上隐隐作呕,口腔里满是贺琛那夹杂着血腥气的吻,留下的味道让她恶心。 回想起贺琛刚才那可怕的眼眸,以及那恨不得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模样,一时间愤怒之中还夹杂着恐惧。 本就体虚,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如今甚至连爬起来都做不到,浑身被冷汗渗透,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眼看着两人即将扭打起来,她刚才隐隐听见牧瑾彦肋骨断了的声音,一时间心急如焚,想下床,结果体力不支,身子一晃,直接扑空从床上摔下来。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顿住了,两人回眸看去,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楚诗染。 楚诗染捂着小腹,面色苍白痛苦,忍不住发出了哽咽的痛呼。 “唔……” 贺琛与牧瑾彦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转头走向楚诗染,两人皆是伸出手想要将人扶起来,然而,楚诗染没有任何犹豫的选择了牧瑾彦…… 贺琛看着自己僵硬在半空的手,沉默须臾,勾唇笑了。 落寞的收回手,起身之后抽出嘴里的烟扔在地上,泄愤似的用脚踩灭,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真他妈难抽。” 第59章 染染,你想跟我走吗 楚诗染面上附着一层冷汗,就连几缕碎发都打湿了,脸色煞白无血色,眼睛泛红,像是被逼到绝望的小兽。 地上是冷硬的瓷砖,像冰床似的。 牧瑾彦肋骨疼得厉害,但还是抱起楚诗染,将人放在床上,见楚诗染状态糟糕,担忧的问道,“疼不疼?” 楚诗染违心的摇摇头,抬眸看着他,哽咽着说道,“你肋骨是不是断了?去查一查,别拖。” 语气都不自觉得软下来几分,与之前对贺琛时候的憎恶完全不同。 贺琛在一边看着,薄唇紧抿,就连虚伪的笑都摆不出来了。 两人相凑极进,脸色煞白的模样,脑海里不知不觉的浮现出“苦命鸳鸯”四个字,这个想法一处,贺琛立马眉头拧一起。 他的视线深深盯着牧瑾彦。 真想把这其中的一只鸳鸯掐死…… 他站在病房里宛如空气,牧瑾彦旁若无人的对楚诗染说道,“你没事就好,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 贺琛咂了咂嘴,不紧不慢的打通了医院门卫室的电话,开着免提,熬不避讳的对上牧瑾彦的目光。 “有陌生人闯进病房,对我莫名发起攻击,麻烦把人带走,病房号是……” 他的话让楚诗染一愣,怒不可歇的看着贺琛,“你做什么?!” 贺琛悠然报上病房号,那边立马承诺这就上楼。 贺琛挂断了电话,无谓的对楚诗染说,“在行使身为你丈夫的权力。” “只要一天不离婚,他对于你,就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牧瑾彦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牧瑾彦朝着楚诗染伸手,“我带你一起走。” 贺琛盯着他碰到楚诗染的那只手,眼睛微微眯起。 他幽幽说道,“你敢带她走一个试试。” 他抬起那双漆黑如墨一般的眼睛冷眼看着牧瑾彦,“你敢带她走,明天我就让你们一家都滚出国,一个小小的医院而已,出现医疗事故之类的,应该很正常吧?我若是动点手段,直接查封你们家也说不定。” 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 牧瑾彦的面色阴沉下来。 他问道,“染染,你想跟我走吗?” 只要楚诗染一句话,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楚诗染拉了拉他的衣角,声音虚弱无力,“瑾彦……你别管我了。” 医院是牧叔叔的毕生心血,贺琛本就是道德感极低的人,到时候做出这种事,也并不足以为其。 她不想拉着牧瑾彦下水…… 牧瑾彦一时没动,盯着贺琛看了半晌。 贺琛看向楚诗染时,眼底翻腾的情绪楚诗染看不懂,不代表牧瑾彦也看不懂。 冷漠之下,缠绕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爱慕,唯恐被人发现,又忍不住想接近,最后只能弄得一团糟。 牧瑾彦沉默一会,随后勾唇笑了,“任由你怎么折腾,也只能是引起她的厌恶罢了。” 一句话落下,很明显能看见贺琛的脸色僵硬了。 牧瑾彦没有多说什么,起身之后摸了摸楚诗染的头发,“我走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你遮遮掩掩,我只会更加担心。”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只字不说,最后他还是在别人那里知道的。 牧瑾彦回眸看了贺琛一眼,沉声道,“无非只是一堆虚名而已,你贺琛又能有多干净?你再欺负她,到时候就是鱼死网破,我也会将她带走。” 言罢,一个人离开病房,离开的背影就算装得再如何淡然,也掩盖不住那已经别扭的脚步。 牧瑾彦的伤没有比贺琛好到哪里去。 楚诗染看着他离去,始终不能回神,视线直直的看着门口,似乎发丝上还有他留下的温度。 贺琛看着她失神的模样,惨淡的勾唇一笑,“这么恋恋不舍啊?他到底有哪一点吸引你,你说说,我也学一学,看看能不能也把你迷得七荤八素。” 话说的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眉眼间透着肆意的张扬。 楚诗染听见他的声音,缓缓转过头,看向他,徐徐开口,“因为他是牧瑾彦。” 贺琛脸上装出来的那一幅没正行的模样渐渐冷了下来,沉默须臾,淡漠一笑,“楚诗染,是你逼我不给你退路。” 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抬脚大步往外外走去,步伐急躁,径直掠过楚诗染的病床,病房门摔的“砰”的一声响,似乎就连墙板都为之颤了颤。 楚诗染不解的皱了皱眉,挣扎着下床往外走去。 她不想再看见贺琛的身影,与其在医院还不如离开,哪怕暂时住在宾馆里,也比贺琛所谓的“照顾”要好千万倍。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腿一动,牵连腿心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仅仅几米,楚诗染却已经挪了很久,额头上都渗出来一层冷汗。 走到门口,伸手打开门,与迎面进来的女人撞了个正着。 女人约摸着五十左右,身上打扮朴实,脸上带着和蔼又有些拘谨的笑。 “你就是楚小姐吧?我是贺先生请过来的护工,你叫我云姨就好。” 楚诗染脸上没什么表情,说道,“云姨,我待着难受,一个人在走廊里走走。” 这一走,可就不会回来了。 不能怪她没有好心揣测贺琛,实在是贺琛没办几回人事。 云姨连忙说道,“这哪行呀,昨天刚小产,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哪能下床,您快回去歇着。” 来的时候问过贺琛,也问过护士,楚诗染哪里只是普通流产,那是没了半条命! 楚诗染没有动,云姨也不敢动硬的,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楚诗染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废了一身力,仅仅一会儿,脸白的像纸一样,声音都有气无力,“让开。” 云姨一时慌了,有些无措,“夫人,您别为难我了,我……” 门口响起开门声,两人转头看去,竟然是贺琛去而复返。 贺琛伸手将手里的晚饭递给云姨,云姨见状,连忙伸手接过。 贺琛一言不发的抱起楚诗染,冷声道,“在医院里,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怀里的的女人个子并不娇小,但是他抱起来却毫不吃力,甚至没有一点真实感。 怎么好像又瘦了…… 第60章 叫两声好听的,乖狗狗 楚诗染被抱到床上,贺琛给她盖好被子,随后拿过来自己带回来的饭,轻声询问道,“饿不饿?” 楚诗染没说话,也没看他,贺琛自说自话也不觉得无趣,打开桌上的晚餐盒子,夹起一块粉蒸肉递到楚诗染的嘴边,“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楚诗染一口饭没吃。 楚诗染冷冷扫了一眼,没张嘴,无一不表现着抗拒。 两人僵持半天,到底是贺琛先撑不住,放下手之后幽幽看着楚诗染,“你这是在拿自己身体跟我撒气。” 楚诗染冷笑一声,“看见你就已经觉得恶心到吃不下东西。" 贺琛坐在床边,闻言将手边的盒子放回床头柜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楚诗染。 “我们以后还有几十年,你必须适应我。” 楚诗染听后不语,但是眉眼间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寒意。 如今贺家的人,每一个都让她厌恶至极,几乎作呕。 贺琛抬手摸了摸鼻梁,斟酌着道,“我们以后也可以领养孩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楚诗染忍无可忍的说道,“别糟践孩子。” 话音落下,贺琛的神色僵硬一瞬,就连搭在鼻梁上的手都顿住了。 楚诗染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就当积德也好,把我放了。” 贺琛不说话,只是面色有些许凝重。 病房里宁静许久,安静到几乎掉落一根针都听得清楚,楚诗染看着他,幽幽开口,语气里带着嘲弄,“贺琛,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楚诗染的眼神薄凉,厌恶如附骨之疽,难以消散。 贺琛缓缓抬起头,无所谓的迎上她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我的喜欢没那么廉价,会上赶着喜欢一个心里装着其他男人的女人,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幅求生不能,地狱无门的样子,甚是有趣。” “像遍体鳞伤,还没被训乖的野狗,我很期待你之后趴在我脚边苟延残喘的样子。” 贺琛笑了,眼神里盛着慢慢的恶意。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叫两声好听的,乖狗狗。” 最后三个字尾音拉得长,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 楚诗染脸上的淡泊在此刻消失的荡然无存,她抬手拿过桌上的粉蒸肉,尽数朝着贺琛扬过去,贺琛反应机敏,见到她动作的那一刻就已经起身,粉蒸肉撒了一地,没溅到他身上半点。 贺琛眼眸微暗。 楚诗染将空了的盒子扔向他,大声道,“滚!” 楚诗染气的身体都在发抖,与他怒目而视。 贺琛看着地上的盒子,唇瓣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冷哼一声,转头离开病房。 护工站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望着楚诗染,欲言又止。 楚诗染看向她,眼里寒意未消,“我不需要什么护工,你走吧。” 护工一下子有些慌了。 贺琛开的工资很高,她不想放弃,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是贺先生请来的,没有贺先生的允许,我是不会走的。” 看那样子,似乎任由楚诗染之后再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一样。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见到护工眉眼间那疲惫沧桑的模样,嘴边驱赶的话咽了回去,冷声道,“随你。” 说完之后,拉过被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护工在那里站了半天,见楚诗染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去拿清理工具,将掉在地上的食物收拾起来。 正收拾着,一抬眼,看见了桌上的外卖盒子,上面写着“食客来”三个字。 这家店她知道,他们家的粉蒸肉几乎是帝都最受欢迎的一家,门店前排着一条长龙,想要买到可不容易,而且……那家店距离医院不是一般的远。 护工若有所思的拿过盒子,深深的看了楚诗染一眼。 楚诗染双目紧闭,病态虚弱,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住那张脸本该有的绝色。 护工看了一会收回视线,默默将清理起来的油污拿去外面处理。 护工一开门,看到了门外的贺琛。 贺琛一直没有走远,出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外。 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指尖把玩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低着头一言不发,打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阴郁。 贺琛听到病房的门开了,转头看过来,看到了走出来的护工,他开口问道,“她睡下了吗?” 护工回想起刚才自己打量时,楚诗染那微颤的眼睫,回到道,“应该还没睡熟。” 贺琛犹豫一会儿,到底没有起身进去打扰,默默点点头,说道,“等她睡熟,叫我一声,我进去看看她。” 护工点点头,转头朝着洗手间走去。 贺琛从椅子上起身。 他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一小小条玻璃往里看。 他看见楚诗染闭着眼睛,眉头轻皱,似乎有些睡得不安稳。 楚诗染翻了个身,将自己缩成一团,畏寒似的。 贺琛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想要进去,可回想起楚诗染那厌恶至极的眼神,就像是脚下生根一般,动弹不得半分,最终只好放下了手。 护工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门外的长椅上已经不见贺琛的身影。 护工的脚步顿了顿,淡淡收回视线,抬脚进了病房。 这一觉楚诗染睡了很久,就连天色暗下来,护工离开她也浑然不知。 梦里,自己像是身处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之中,浑身冰冷,似有无尽的寒意顺着骨头缝钻进血肉之中。 一直到腰间都蔓延着几乎刺骨的冰冷,似针扎。 缓缓低头看去,看到了自己身处在水潭之中,水潭幽深,看不清底,水似乎是黑色的,待定睛看去,顿时楚诗染心都凉了半截。 那哪里是黑色的水潭,这是红到发黑的血! 楚诗染一时惊慌至极,耳边一道空灵又夹杂着怨恨的孩童声音响起。 “妈妈没有保护好我,妈妈害死了我。” 楚诗染慌乱地四下环视,然而这片天地里似乎只有自己,任她如何都看不见那道声音的源头。 楚诗染的唇瓣发颤。 “丫头对不起,丫头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很爱你,我……” 那道声音变得冰冷,“既然爱我,那就留下来陪我吧……” 第61章 我要去陪她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 楚诗染呢喃的声音在病房里突兀的响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鬓角的碎发都已经打湿的黏在脸上。 眉头紧皱,深陷可怖的梦境之中醒不过来。 贺琛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改好尺寸的戒指,轻轻推到楚诗染的无名指上。 改好的戒指戴在上面终于合了尺寸,不再往下掉,贺琛的嘴角勾出来一抹浅笑,然而这一抹笑在听见楚诗染那些呓语的时候僵硬在脸上。 他捏着楚诗染的手指,正打算放开,结果刚有动作,楚诗染的手却一把捏住他的大掌,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力很重,指尖深陷皮肉之中,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生生掐到流血。 贺琛眉头皱了皱,没有推开她,坐在床边深深看着她,抬手有些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脸颊,叫道,“楚诗染!”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依旧在那里含糊不清的胡言乱语,贺琛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上用了几分力道。 楚诗染猛的睁开眼,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嘶哑,“丫头!” 惊魂未定,半晌回不过来神,浑浑噩噩的看着前方,口中喃喃呓语。 贺琛坐在一边,看见楚诗染就算醒来似乎也没能从梦里醒过来的样子,一时不禁有些担忧,他缓缓凑过去楚诗染的唇边,这一接近,听清了楚诗染那些胡话。 “丫头不怕,妈妈来陪你,来陪你……” 贺琛的神色僵了僵,深深地盯着楚诗染那双有些空洞的眼睛。 双眸漆黑无光,似乎已经失了神智。 贺琛伸手捧着她的脸,板正过楚诗染的身体,逼着她看着自己,声音沉重几分,“楚诗染,你醒醒,你看清我是谁!” 楚诗染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眼睛黑幽幽的,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透过他看别人,唇瓣翕动,依旧在念叨着那几句无头无尾的话。 贺琛担忧不减,沉声道,“你梦见了什么?” 楚诗染的神色一僵,缓缓说道,“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语气突然变得激动,随后伸手捂住自己的头,语气又变得痛苦,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她好冷,她恨我,她让我下去陪她,我要去照顾她……照顾她……” “她那么小,血肉模糊的一团,巴掌大的一小团,变得一块又一快,她还没看见这个世界一眼,她都已经有了人的模样,就那么离开了,面目全非的离开了,都怪我,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说的颠三倒四,口齿含糊,整个人都像是不正常了一样。 脑海里那天在手术室里看到的残破血肉在脑海里不断盘旋,那道声音也随之回荡,负罪感几乎将她逼疯。 孩子是在她肚子里没的,是她没有保护好那个小生命,是她,都是因为她…… 贺琛一时间呼吸都有些沉重,大声唤道,“楚诗染!你清醒清醒!这不是你的错!” 楚诗染对他话仿若未闻,视线直直的看着那边的的窗子,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我去陪她,去陪她……” 贺琛紧紧盯着她,最后一咬牙,突然手上用力将人按倒在床上,想也不想的俯身吻住那两片唇瓣,让那张嘴里再也说不出那些骇人的胡话。 楚诗染呜咽出声,贺琛身体重重的压着她,伸手捏着楚诗染的下巴,逼着人接受这个吻,唇舌交缠,几乎是暴力的吸吮着,尖锐的虎牙咬破娇嫩的唇瓣,楚诗染痛的闷哼一声,混沌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楚诗染惊愕了一瞬间,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她立马开始挣扎,伸腿去踹匍匐在她身上的贺琛,贺琛早有察觉,在她抬腿的那一刻就伸手握住她的膝盖,随后他顺势挤进去。 楚诗染侧头躲闪他的亲吻,奈何贺琛按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让她动弹不得,男女之间力量悬殊。 透明的唾液顺着嘴角滑下来,楚诗染的挣扎渐渐变得微弱,几乎窒息,贺琛这才抬起头,看着身下已经双眸雾气氤氲,眼尾·丽的女人,呼吸都变得暗哑沉重,“清醒了吗?” 楚诗染渐渐回过神,大口喘息着,抬眸看向压着自己的男人,忍无可忍的抬手扇了贺琛一耳光,怒声道,“我刚流产,你做什么?!” 贺琛的欲望正抵着自己,楚诗染气得眼睛通红,恶声恶气的骂道,“畜生!” 贺琛没说什么,那双幽深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 两人这样僵持许久,贺琛才徐徐开口,“在你伤养好之前,我不会碰你,等你出院了,彻底恢复,咱们再备孕。” “我一定让你再怀上。” 眼神认真深沉,那模样不带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看得楚诗染心惊。 楚诗染当即抬手再次朝着他打过去,这一次贺琛有所防备,她抬手之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楚诗染气急,然而视线一扫,余光看见自己手指上的一抹亮光。 定睛看去,看到了手指上的戒指。 原本那枚有些松的戒指被她当着贺琛的面扔出去,然而如今,这枚戒指再次出现在自己的手指上,且尺寸刚好,牢牢地束缚住无名指。 楚诗染眉头轻皱,用力往回拽自己的手,想将那枚戒指扔出去。 贺琛捏得用力,让她挣扎不得,楚诗染一时间没了耐心,声音都冷下来几分,怒声道,“放开我!” 贺琛眼睛眯了眯。 楚诗染刚才视线落在戒指上,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声音冷凝,“你要是敢把戒指摘下来,我明天就让牧瑾彦在帝都待不下去。” 提及这个名字,楚诗染的手顿了顿。 楚诗染冷笑一声,“你怎么就那么大的权力?” 贺琛俯视着她,用另一只手抚上楚诗染的下颚,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 “有些人,可以为钱不要命,他家的医院,如果发生严重的医疗事故,那老两口就是将牢底坐穿也不是没可能。” 第62章 那就把戒指钉进你的血肉里 他的话彻底惹怒了楚诗染,楚诗染的心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都被气红了。 “贺琛,你还是不是人?!你恨的人是我,与你有矛盾的人也是我!你凭什么针对他!” 每一个字都毫无疑问的透露着对牧瑾彦的维护,贺琛眼睛眯了眯,一时间觉得这句话里面的每一个字都刺耳至极。 他声音冷凝,“因为他不知死活的与你走近,想不自量力的给我戴绿帽子。” “楚诗染,从你嫁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别想全身而退!你再敢跟那家伙接进一步,我绝对说到做到!” 最后几个字的音节咬的极重,恨不得嚼碎了吐出来,带着赤裸裸的恨意。 一时间两人怒目相视,谁也不肯让步。 楚诗染牙关发颤,“你滚!你出去!” 贺琛对她的话仿若未闻,直接按着楚诗染,拉着楚诗染在自己怀里,躺下之后冷声道,“睡觉。” 楚诗染整个人怒火中烧,一刻都不想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当即起身就要下床,结果贺琛手臂一紧,顿时让她动弹不得。 楚诗染用力的厮打着他的胳膊,大声道,“放开!” 如今身子虚,折腾一会儿就已经是一身的汗,说话都有气无力,手指轻飘飘,像是棉花一样。 贺琛对她那点力道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没有理会楚诗染是挣扎还是如何,自顾自的闭上眼睛,任由楚诗染折腾,手臂像是铁钳一样横在楚诗染的腰上,楚诗染动弹不了半分,最终只好筋疲力尽的放弃。 看着手上的戒指,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正打算拿下来看看,身后贺琛明明是闭着眼睛,但却像是感受到了她动作似的,冷声道,“你今天惹我的不痛快,我都会在牧瑾彦身上找回来,我们拭目以待。” 楚诗染手上动作是一顿,冷笑出声,“你也只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贺琛对她的话语不见半分怒意,只是出口的声音里夹杂着森冷的寒意。 “如果戒指容易被拿下来,那我到时候就让人在指环内镶一枚钉子,直接钉在你无名指的骨头里,有能耐你就把手指剁掉,一辈子别再当医生。” 语气平静,不像是威胁,更像是一句无所谓的陈述。 楚诗染几乎崩溃,怒骂道,"贺琛,你混蛋!" 贺琛对此不予置否,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怀里的身体在隐隐发抖,浑身上下都带着抗拒之意,两条腿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楚诗染背对着他,贺琛肆无忌惮的低头埋首在她发丝间,鼻尖已经闻不到什么花香,只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似乎已经与病房融为一体,那朵冬日里盛开的火红玫瑰已经随着那个孩子一起枯萎死去。 贺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腿夹住楚诗染的腿,让人安分一些。 病床不大,就被窝那么点,不一会儿就被贺琛的身体弄得暖洋洋的,楚诗染原本冰冷的身体也渐渐回温。 楚诗染无论怎么闹都没能推开贺琛,渐渐的,也就放弃了所谓的挣扎,筋疲力竭之后变得安分,乖乖待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 天上依旧没有星星,她也看不见她的宝宝。 回想起那个梦境,楚诗染一时有些不安。 她的孩子,没有上天堂,而是在地狱吗? 她不敢再入眠,现在她一闭眼睛就是那一日在手术里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小团。 泪水无声的顺着眼角滑下。 身体渐渐变得温暖也抵不住心的寒冷。 又是一夜无眠,贺琛感受到她呼吸不稳,同样没睡,整整陪了一夜。 一整晚,楚诗染的眼睛都在看着窗子那里,那眼神直勾勾模样,看的人心底发毛。 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变得煎熬。 一夜无眠,翌日的例行检查时,贺琛陪在一边,听着医生问了几句话,楚诗染都回答的有气无力。 神色憔悴,眼神恍然,仅仅两日,楚诗染几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似乎身上的灵气尽数被抽走。 贺琛本能地拿出口袋里的香烟,刚要叼在嘴边,又犹豫着放回去。 检查结束之后,医生转头对贺琛说道,“家属出来一下。” 贺琛嗯了一声,抬脚随着离开病房。 离开病房之后,医生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跟患者是夫妻吗?” 医生眼神冰冷,不难感受出其中对贺琛的不满之意。 贺琛点点头,“是。” 医生欲言又止,话刚到嘴边纠结着咽回去,转而说道,“患者精神和身体都很脆弱,这不止一次提过,我不知道你对她都说了什么,但是如果想要让人出院,就让别人照顾,你尽量少跟她接触。” 这话说得有点重,又有点难听。 “非自然情况流产对患者的打击很大,现在已经隐隐有抑郁症的征兆,如果继续再像之前那样,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转院到精神病院了。” 这话一出,贺琛一时间身体都僵硬了,怔怔的看着医生,在“抑郁症”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浑身冰凉,感觉一股寒意从脊骨直窜大脑,楚诗染种种不对劲都在这一刻翻涌上脑海,回想起楚诗染那恍惚的眼神,一时不寒而栗。 昨夜,他知道楚诗染直勾勾的看着窗子看了一夜··那时候的楚诗染在想什么? 心都凉了半截。 贺琛语气中不知不觉的夹杂了几分颤抖,“情况……抑郁症的情况会很严重吗?现在会有自杀的倾向吗?有没有好转的可能?她……” 一连几问,医生皱眉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这方面的医生,只是略有了解,你如果真的担心,就带她去挂号问诊。” 说完之后,医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贺琛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他站在病房门外,透过门上的一小条玻璃看到了病房里的楚诗染。 楚诗染坐在病床上,侧头看着窗外,许久都没有动,那模样看得贺琛心慌,本想要进去,可回想起刚才医生的话,按着门把手的手放下了,到底没敢进,只能站在门外远远看着。 她在想什么? 正思索间,只见病床上的楚诗染突然动了,没有任何犹豫的上了阳台,伸手摸向窗子…… “楚诗染!” 第63章 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下去 贺琛到底是没能忍住,一个箭步冲进屋,匆忙将爬上阳台的楚诗染拽下来,紧紧搂在怀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贺琛惊魂未定,回想起刚刚楚诗染几乎翻出窗外的模样,自己的心脏似乎也随之揪起来,就连呼吸都忘记了。 楚诗染脸上的神色没有一点波动,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她直勾勾的看着贺琛,眼神空洞幽深,似一口无波的古井。 贺琛忍不住训斥道,“你是傻子吗?!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有多危险?!” 语气里都夹杂着颤音,眉眼间怒气丛生,却又带着无可奈何的无力。 楚诗染唇瓣翕动,缓缓道,“贺琛,我想看星星。” 贺琛愣了一刹,转头看向窗外。 最近几天都是阴天,想要看到星星要去很远的地方。 他想拒绝,毕竟楚诗染如今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但是低头看见楚诗染眉宇间萦绕着淡淡忧愁,嘴边拒绝的话尽数咽回去。 他沉声道,“你今天好好听话,好好吃饭,晚上我就带你看星星。” 怀里的女人瘦的已经到了抱着硌骨头的地步。 楚诗染没有再吵再闹,得到贺琛的应允之后真的就乖乖的坐在病床上,等着早饭送过来。 贺琛点的都是清淡的白粥和包子,他亲自端着碗喂她,或许是许久没有吃饭的关系,楚诗染吃着犯恶心,几乎是吃一口吐一口,贺琛不厌其烦的在一边照顾着,等楚诗染吐完之后让人缓一会儿,然后再拿着勺子喂。 楚诗染吃了半碗粥和几口包子之后就吃不下了,贺琛没有硬逼她。 楚诗染的视线始终离不开窗子,贺琛看得心里发毛,最后还是申请换了个有防护窗的病房。 新的病房楼层低,可以看见住院部外面的院子,楚诗染看着院子里几个小孩子在那里嬉闹,渐渐的眼睛都变得红彤彤的。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泪水却一滴接一滴的滚落出来。 豆大的眼泪砸在被子上,将上面晕出来湿润的痕迹。 贺琛坐在病床边,看见她这般,伸手为她擦掉眼泪,安慰道,“我们以后还会……” 话音未出,及时止住,他的声音顿了顿,转而有些艰难的说道,“你还会有你自己的孩子,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孩子像你,肯定很漂亮。” 楚诗染没说话,但是能看出她听见了贺琛的话,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向往。 楚诗染的身体到底还是虚弱的,看了没一会儿就睡下了。 贺琛见楚诗染似乎没有那么排斥自己,也就没让护工过来守着,他让人做好午饭和晚饭送过来就好。 贺琛坐在一边,看着楚诗染的睡颜,心里有几分柔软。 楚诗染这一觉睡得很沉。 脸色苍白,眼眶下挂着淡淡乌青,泪痕印在脸上。 唇瓣微动,嘴里始终呓语的说着什么,无需去听都知道说的无法是那个已经失去的孩子。 记忆中的女孩哪怕整日里板着一张脸,那双眼睛里也依旧是透着灵气的,像是一只小刺猬,无论对谁都会竖起浑身尖刺,但是偶尔也会对喜爱的事物不经意间露出柔软。 不知何时,以前的一切都只留存在记忆中,那个女孩渐渐蜕变成女人,身上的灵气只存在过去,她不知何时变得尖锐冰冷。 自以为取代了她身边人的位置,就能够肆无忌惮享受她的一切,可如今看来,不是自己的,注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拥有。 回想起昨天楚诗染看牧瑾彦的眼神,他心口阵阵酸涩。 俯下身,看着楚诗染的睡颜,苦笑一声,自言自语似的道,“你就不能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一点吗?一点点就好,楚诗染,你不能这么偏心。” 病房里无人回应,自言自语完只能换来自己一声苦涩的笑。 贺琛紧紧盯着楚诗染,故作凶狠的说道,“水滴还能石穿,大不了跟你慢慢磨,反正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下去,就是你恨我到死,我也不会把你让给牧瑾彦!” 已经走到今天这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没有路,他也要硬凿出来一条! 忽然窗外挂起阵阵阴风,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发出阵阵惊呼。 贺琛回过神,抬眸看向窗外,只见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间变得阴云密布,风吹的花坛里的花海掀起阵阵浪潮,隐隐可以听见雷声,显然是要下雨。 贺琛凝重的皱起眉头。 最近天气不好,很难看见星星,今天还下雨,更没指望了。 看着窗外发呆一会,随后低头拿起手机看着地图,上面显示这场雨直到深夜才会停,正看着,窗外已经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打在窗子上,发出的响声让人难以忽视,本就睡下没一会儿的楚诗染被雨声吵醒。 狭长的睫毛微颤,眸子缓缓睁开,她看着窗外溅起的雨雾一时间有些愣神。 贺琛感受到她呼吸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走过去伸手拉上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天色,一时间病房里光线变得昏暗。 贺琛道,“昨晚没休息好,你再睡一会。” 窗帘拉上也挡不住那吵人的雨声,贺琛一时无奈。 医院病房设施有限,窗子一点也不隔音。 贺琛看向楚诗染,看到楚诗染眉眼间的失落。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声音干涩沙哑,小声道,“今天……是不是看不见星星了?” 贺琛一时没有说话,但毫无疑问,是的。 雨天路滑,他要为他们的安全做考虑,无论出于什么,到底都是今天别出门的好。 楚诗染听不见他的回答,心中已经知道答案,她眉眼微阖,掀开被子将自己盖起来。 下雨天很让人不舒服,心里沉闷,身体都在阵阵发寒,骨头缝像是开了一样,又痒又疼,唯有这样将自己整个人都盖起来,似乎才能感受到安全感,感受到一丝温暖。 贺琛走过来,他看着将自己包成一团的女人,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看到星星?” 第64章 你不是妓,你是我的心上人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声音有些发闷,颠三倒四的回答道,“星星,孩子死后,有星星……” 话说的无头无尾,贺琛愣神片刻,猜到了她是什么意思。 楚诗染一个医生,竟然会信鬼神之说,贺琛不禁有些心酸。 变成星星,也比就此消散在天地间要让人觉得更能接受吧。 贺琛出奇的没有说什么话扫兴,他淡淡道,“那个孩子,我为她买了墓地,立了碑。” 贺琛的声音顿了顿。 他牙根紧咬,犹豫许久,缓缓道,“爱女贺安安之墓,希望她下辈子,平平安安。” 楚诗染的身体僵硬了,立马掀开被子坐起身。 她伸手抓住贺琛的袖子,焦急的说道,“在哪里?我想去看,求你……求求你,带我去,我看看她,哪怕一眼也行,我……” 贺琛捉住她的手腕,垂眸看着她。 楚诗染瓷白的脸上满是泪痕,那双无光的眼睛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东方瓷娃娃,漂亮,但是没有一丝生气。 贺琛捉住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等你出院了,我再带你去。” 这话一说完,楚诗染的眼眶里又渗出了泪水,哑声询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现在出院好不好?” 贺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抚去楚诗染脸颊上的泪水,“乖乖听话,你听话我就带你去。” 明明是在室内,但是楚诗染的脸颊却没有一点温度。 楚诗染仰头看着他,唇瓣轻动,几乎是哑着嗓子叫道,“汪……” 贺琛给她擦眼泪的手顿住了,怔怔的看着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汪……” 贺琛心口一窒,一时间一股寒意遍布全身,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一日自己说的话。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叫两声好听的,乖狗狗……” 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眼里只剩下楚诗染那张唇瓣,眼前的视线似乎都变得扭曲,眼看着女人唇瓣轻动,趁着那个字还没出口之前,贺琛猛的抬手捂住楚诗染的嘴。 掌心下触碰到的肌肤没有一点温度,无尽寒意在从掌心蔓延过来,一直顺着手臂蔓延到心脏,流淌到四肢百骸。 楚诗染那双黑幽幽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像是没有感情的娃娃,就连落在他手背上的泪水都是冰冷的。 贺琛的呼吸变得沉重,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反复在心头拉扯,“楚诗染,你别这样……” 他的话没让女人的那双如古井一般的眼睛里有一丝波动,他甚至怀疑楚诗染没有听见他的话。 一切的报应尽数化为刀子落在他的身上,如今他才体会到那些撕心裂肺的疼。 说的人不以为意,听的人将一切深深铭记。 贺琛几乎崩溃了,俯下身抵在楚诗染的额头,声音都在发抖,“你别这样作践自己,算我求你,我求你……” “楚诗染,我喜欢你,不只是喜欢你的身体,我喜欢你的人,你在我眼里不是妓,你是我的心上人!你听见了吗?楚诗染,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十几年,我求你,求你……” 贺琛松开了捂着楚诗染的手,捏着楚诗染的下巴吻上那两片唇瓣。 泪水交织在一起,苦涩入心。 “算我求你,楚诗染,求你爱我……” 轻轻舔舐着每一寸,祈祷着唤醒楚诗染心中的清明。 外面大雨连绵,阴冷刺骨,房间里也一样冷若冰霜,这个吻没有换回楚诗染的半分神识。 贺琛捧着的楚诗染的脸颊,吻的几乎虔诚。 楚诗染的手落在他的手背上,渐渐下滑,手指搭在自己的病号服上,颤抖着解开领口的扣子,白皙柔软的身体随着她解开扣子的动作若隐若现。 她脱下身上的病号服,伸手挥环住贺琛的脖子,几乎魔障了一般,“让我见她,让我看看她,贺琛,求你……” 柔韧的身体贴在贺琛的怀里,贺琛本还心猿意马,可听见那句话之后,顿时所有的旖旎心思都散了。 他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为了一个已经逝去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甚至愿意用刚刚流产的身体为他敞开衣襟。 心中一片悲凉,突然病房门口响起“咚咚”敲门声,贺琛一愣,抬眸看去,与病房门外的牧瑾彦四目相对。 门上有一条玻璃,牧瑾彦看见了楚诗染赤裸的背影,一时大脑空白一片,不等第二眼,贺琛已经拿过一边的被子一把将楚诗染盖住,待贺琛为楚诗染整理好衣服,牧瑾彦才推开病房门。 贺琛脸色黑如锅底,恨不得将牧瑾彦活活掐死,一双眼睛如刀子一样落在牧瑾彦的身上。 “来之前不会知会一声?” 他的手为楚诗染系好了最后一个扣子,低头确认前襟的扣子全部系好,没有一颗遗漏,这才放下心。 一想到刚下被牧瑾彦看见了,他就满心不顺。 牧瑾彦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早就知道,结婚三年,还怀了孕,那些事他们之间早就做过了,但是如今亲眼目睹,心里还是极其不舒服,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上不去下不来,噎的难受。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像是自己守了多年的宝贝被人触碰,在上面留下别人的印记,而自己只能远远观望,甚至没有立场多说一句。 落在楚诗染身上的目光赤裸,贺琛眉头几乎拧在一起,嗓音都拔高了好几倍,大声道,“你还敢看?!” 那模样,若不是顾忌楚诗染现在情绪不稳,他恨不得再跟人打一架。 牧瑾彦收回视线,冷声道,“昨天我来的时候她就在哭,今天也满脸泪痕,贺琛,你要是照顾不好就让我来照顾。” 这话一下子把贺琛惹怒了,“我的人哪里需要你来照顾?” 牧瑾彦幽幽说道,“眼睛频繁落泪,且不说对心理的伤害,就是身体也会废,眼睛是真的会哭瞎,你想让她这辈子都再碰不了手术刀吗?” 第65章 破镜难圆 贺琛满脸郁色,但也知道牧瑾彦这话不假。 牧瑾彦盯着他,斟酌许久才开口说道,“她现在身体虚,不能陪你同房,你要是忍不了就出去找人,反正你不止她一个,别作践她。” 贺琛的神色一顿,转头冷眼盯着牧瑾彦,咬牙切齿道,“我只有她一个,这是我妻子,用不着你在那里说风凉话关心,没事就赶紧滚!” 他还没畜生到那个地步! 牧瑾彦对他的话不气不恼,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是滋补身体的汤,还有一些对恢复有效果,目前市面上没有在卖的特效药,按时给她吃。” 贺琛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脸色缓和几分。 牧瑾彦一直看着楚诗染,可是楚诗染就算听见他的话也没有转头的意思,手一直紧紧抓着贺琛的衣角,嘴里念叨着什么。 牧瑾彦眉头轻皱。 他总觉得楚诗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楚诗染的声音微弱,被两人的对话声遮掩的微不可闻,如今两人停止交谈,楚诗染的声音才渐渐显露,在安静的病房里,夹杂着不断拍窗的雨声,一时间显得弱小无助。 “带我见她,带我见见她……” “见见她……” 牧瑾彦眉头紧皱,大步走上前,直接来到楚诗染的面前,看到楚诗染如今的神态不由一愣。 楚诗染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无光,哪怕他一个不学心理的都能看出来她的不对劲。 牧瑾彦一时间胸腔里的戾气几乎压制不住,看着近在咫尺的贺琛,恨不得生生将人打死。 他满腔怒火,但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知道真的动起手来对楚诗染无疑是雪上加霜。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眼神变得阴郁。 “贺琛,解释。” 贺琛伸手将楚诗染紧紧扣在自己身前,转头面色不善的看着牧瑾彦,“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有什么我向你解释的必要吗?你算什么东西?” 这种在情敌面前掉了面子的滋味甚是难受,最痛苦的是他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语,只能用可笑的尖锐言语来维护自己内心的不安。 贺琛唇瓣动了动,犹豫着冷声道,“滚出去!” 牧瑾彦一动不动,怒意已经爬上眉梢,“你一定要把人逼疯,把人逼死才甘心?你有带她去看医生吗?就连我都看得出这是抑郁症的迹象,贺琛,你自私也要有个底线!” 内心最害怕最担心的事被如此赤裸裸的扒出来摆在眼前,还是从牧瑾彦的嘴里。 贺琛大声道,“我不会让她有事!我会好好照顾她!抑郁症也分轻重,会有好起来的可能!她不会疯也不会死!我们以后会好好的!你别以为你回来了就能从我这里抢走她!你想都别想!” 贺琛怒目而视,这话不知是说给牧瑾彦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一时间心里焦躁不安。 他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陪楚诗染耗下去,他什么都有,一定会治好楚诗染!一定会! 他的话让牧瑾彦不屑的笑了。 牧瑾彦怜悯的看着他,“千尊万贵的贺家独子,帝都的太子爷,呵,贺琛,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如今这幅德行,像极了咬住肉包子不松口的落水狗。” “对她恢复病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们分开,让她如今变成这幅不人不鬼样子的人是你贺琛,是你们贺家!” 每一句话都将贺琛最不愿意面对的现实血淋淋的摆在他面前。 与心爱之人分别,三年以来如履薄冰的婚姻,贺家的冷言冷语,楚家的肆意掠夺,每一件都是压在楚诗染身上的重担,只是她不说而已,她早就已经垮了,这个孩子是她的希望,是让她感受到还活着的温暖,然而一场他以为和和睦睦的家宴,断送了她的全部…… 这个孩子,是压垮楚诗染的最后一根稻草。 贺琛如今站在楚诗染的角度回首过往,一时间只觉得压抑至极。 他几乎抱着一种可笑又天真的想法,他如果改过自新,好好对她,那他们之间会缓和吗? 缓缓低下头,看着楚诗染那已经失了神智的模样,心口不禁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闷至极。 毫无疑问,没有可能…… 破镜难重圆。 贺琛的手落在楚诗染的肩头,缓缓说道,“吃饭,吃完之后我带你去看她。” 楚诗染的呓语渐渐停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贺琛一言不发的拿过自己西装外套披在楚诗染身上。 贺琛的外套穿在楚诗染身上宽大出来许多,下摆已经到了屁股的位置。 贺琛为她拢了拢前襟,摸了摸她的小脸,伸手接过牧瑾彦手里的保温饭盒,打开之后一口一口喂楚诗染。 楚诗染的吃的很乖也很快,明显是心急想要赶快吃完,赶快出去。 幸好今天天凉,饭盒的饭菜也不是很烫,贺琛少了几分担心。 牧瑾彦在一边看着,见到楚诗染吃饭,心里的忧虑消了大半,但是一回想起贺琛的话,他问道,“你要带她去哪里?” 贺琛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墓园。” 牧瑾彦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看见楚诗染那有些期待急迫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他道,“现在外面冷,风往骨头里钻,这时候带她出去只会病情加重。” 贺琛低着头,脸上神色不变,有几分阴郁的说道,“我已经没有办法了,一会儿你来开车。” 我在后头给她暖身子。 他只希望带着楚诗染去过之后,楚诗染可以好起来些许。 牧瑾彦没有在乎贺琛理直气壮地指使自己,他盯着楚诗染,犹豫一会儿,说道,“我车上有长款的羽绒服,让她穿我的吧。” 贺琛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这场雨并没有像手机上说的会下到深夜,没过多久就停了,阵阵凉风直入人心,虽刺骨但也带着雨后的清新,就连一直以来灰蒙蒙的天幕都罕见的出现了星星。 楚诗染站在住院部外,仰头看着天幕,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丫头对她展露笑颜。 她的丫头那么好,怎么会忍心让她下去一起受苦…… 夜风吹来,似温柔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 楚诗染喃喃开口,“丫头……” 第66章 刽子手中,他首当其冲 抵达墓园的时候,空气里都带着雨后的阴冷。 楚诗染走进去,即便身上穿着羽绒服也忍不住觉得身上发凉,那是往骨子里钻的寒意。 一座新的墓碑正在面前,上面的字明显是新刻上去的。 【爱女贺安安之墓】 上面刻着时间,贺琛没有骗她,那一小团血肉没有被扔进垃圾桶,他真的有为她的女儿立碑。 楚诗染看见这个墓碑,出奇的没有再落泪。 她静静地蹲下身,看着面前的墓碑,眼眶泛红,可是眼中没有泪,似乎已经释然。 就算这个孩子留下来又能如何呢?她能保护好她吗? 到底……是她没有能力护下这个孩子。 楚诗染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墓碑上,冷硬的墓碑传递给她的只有冰冷的温度,但是她依旧觉得心里划过丝丝暖意。 她心里默默念叨着,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不要受苦,这么可爱的丫头,就应该被捧在掌心里好好呵护着。 而不是跟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受尽刁难…… 她身体前倾,在墓碑上轻轻落下一吻,喃喃道,“丫头,是妈妈对不起你……” 苦涩的笑了笑,抬手轻轻地在墓碑上勾画,原本灰蒙蒙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 眼底异样的神色翻涌,隐有黑云压城之势,怨恨夹杂着不甘在眼底涌动。 她什么都没有了,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失去的了。 她背对着贺琛,贺琛看不到她眼神的变化,但是能看到她颤抖的肩膀,以及周围氛围的异样。 权当楚诗染在悲伤,他没有多想,看着这座墓碑,他心中也颇多感慨,带着细细密密的疼。 这是他与楚诗染的第一个孩子,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 一个已经成形的女儿,若是这个女儿平安出生,到时候一定会像楚诗染一样,肤白漂亮,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像了楚诗染那冷淡的性子,还是会像一般的小丫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一声一声爸爸的叫他,甜甜的,软软的。 就像是看到小时候的楚诗染,借着这样,去进入,去窥视他没能参与的童年。 刚知道楚诗染怀孕的时候,只有天知道他有多高兴,甚至傻兮兮的去用自己与楚诗染的照片生成未来孩子的照片,光是幻想都是甜滋滋的,甚至早在那时候就幻想好了以后的一切,起好了名字,然而这场意外,让他的梦碎了。 静静的看着墓碑,随后愧疚的低下头。 说到底,刽子手中,他首当其冲…… 一边的牧瑾彦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陪着,视线落在墓碑上,眼神平静无波。 从来没有一刻,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贺琛与楚诗染之间有了他无法参与进去的羁绊。 他自然不会去期待贺琛的孩子,他的悲伤,仅仅是因为看楚诗染悲伤。 天色渐晚,再待下去必然是要生病的,楚诗染大病未愈,到时候无疑是雪上加霜。 牧瑾彦俯身将楚诗染扶起来,轻声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等以后再过来看,安安也不会想看见你生病的。” 楚诗染没有多说什么,嗯了一声,随着他的手起身。 蹲了太久,两条腿都有些发麻,甚至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 牧瑾彦光看楚诗染的面色就知道楚诗染严重贫血,这一切,都归咎于贺琛的身上,楚诗染的不幸,是从遇见贺琛开始的,是这场婚姻给予的! 想到这里,他对贺琛便越发怨恨。 贺琛上前一步,挡住牧瑾彦的手,自己扶着楚诗染。 楚诗染没说话,牧瑾彦也没有立场说什么,牧瑾彦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指尖轻轻捻了捻,甚至还能感受到楚诗染身上淡淡的温度,一时间心头有些怅然。 他站在身后看着楚诗染与贺琛并肩的样子,心里酸涩难忍。 曾何几时,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可如今却成了另一个人。 看见心悦之人过得不好,自己却没有任何立场去为她伸张公道。 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就算业界有名,也只是一个小医生,背后的父母也只是守着毕生心血的医院,如何与如同八爪章鱼一样,盘踞在整个帝都之上,手伸到各个产业,甚至隐隐成为帝都命脉,有着自己商业帝国的贺琛一争高低? 牧家能在帝都排得上名号,不是因为他的父母,而是因为牧家有深厚的红色背景。 爷爷当年想要让父亲弃医从政,走上自己为他打造好的仕途,又或者从商,任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但是父亲却没有像爷爷的野心,而是像了奶奶,对医学有着极度的渴望,甚至那份渴望也遗传到了自己身上,可是如今,他有点想要推翻自己坚守了二十几年的东西。 眼神微微眯起,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捏成拳头,眼神深深地看着前面的楚诗染,眼底掀起异样的风云。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楚诗染感受得到,但是她没说,贺琛也浑然不知。 牧瑾彦没一会儿就追上他们,开车送他们回了住院部,离开时,看着楚诗染苍白的脸颊,他忍不住问出口,“心里有没有好受一些?” 去了一趟墓园,他能感受到楚诗染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眼神里似乎有了光,只是这抹光也不像是以前一样带着清澈透亮,而是黑幽幽的泛着幽光,让人无端生起寒意。 楚诗染脸上的神色不再像一开始那样麻木冰冷,甚至还对他露出一抹笑,“好受多了,不用担心我。” 声音依旧虚弱,牧瑾彦心里担忧不减,甚至隐隐带着不安,他感受到楚诗染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说道,“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师朋友,等明天,我带他过来看看你。” 贺琛眉头轻皱,心里有些不悦,但是到底没说什么。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楚诗染会有抑郁症,但是早上护士的话跟牧瑾彦的话如出一辙,如今不低头不行,只能默许牧瑾彦带人过来,期望明天的检查结果只是他一场虚惊。 楚诗染与牧瑾彦挥手道别,牧瑾彦目送他们进去,随后默默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联系人。 指尖轻触,将自己的决定发送过去。 【我想离职。】 第67章 这份爱对她而言毫无用处 进了电梯,楚诗染冷眼盯着贺琛,眼睛落在贺琛的后颈,盯得贺琛后脖颈似乎都在冒着凉风。 贺琛感受到异样的目光,缓缓转过头,看着楚诗染,眼神不解,“怎么了?” 楚诗染盯着他,沉默须臾,竟然对他淡淡一笑,“没事,谢谢你为我女儿立碑。” 贺琛唇瓣动了动,欲言又止。 那不只是楚诗染的女儿,也一样是他的女儿。 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最后到底没有说出口。 楚诗染现在身体情况很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几分,自己没有必要与一个病人论高低,到时候惹人心生郁气。 贺琛牵起她的手,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手搭在楚诗染的手上,感受到的温度竟然不是冰冷,而是带着几分异样的滚烫。 贺琛一愣,抬眸看去。 楚诗染身上穿着牧瑾彦的羽绒服,只是羽绒服太大,几乎罩住了半张脸,下摆直到脚踝。 虽然衣服很厚,但今天外面的天很冷,就是贺琛都有点没缓过来,更别说像是楚诗染这种手脚向来冰冷的人了。 楚诗染脸色苍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贺琛想起什么,连忙过去伸手摸了摸楚诗染的额头,果然温度一样很高。 发烧了。 电梯已经到了楼层,贺琛带着楚诗染回了病房之后一把将楚诗染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像是碰到什么垃圾一样扔到角落里,说道,“自己回病床上休息,我去给你弄点退烧药。” 楚诗染没说话,贺琛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直接转身离开病房。 楚诗染从病床上起身,慢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之后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那棵树。 树叶因为雨后露水被压得弯了腰,渐渐弯曲到了极致,最后叶尖似乎不堪重负一般,猛的一弹,将树叶上附着的豆大雨水弹飞出去,恢复了坚挺,似卑微过后的终于爆发。 小小的树叶随着夜风轻轻摆动,恢复原有的模样。 楚诗染看得出神,即便头昏脑涨也不愿意离去。 白天发生的事似乎也在随着自己如今恢复了神识而渐渐回笼到脑海里,贺琛诉说爱意的模样在眼前一闪而过。 楚诗染勾唇笑了笑,眼里没有一点波动。 她抬眸看着天幕上的星星,眼神专注认真。 贺琛的爱,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该不该受的苦她一样没落下,这份爱对她而言又有何用呢? 她美目微动,缓缓微阖。 不……或许还是有用的。 正思索间,身后的病房门突然被打开,随之而来的还有贺琛担忧的声音。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外面的天阴冷,屋子里也并不暖和,楚诗染身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站在房间里冷得面色发白,脸上却也没什么表情,听见贺琛的话,顺从的回到病床上。 贺琛重新拉好窗帘。 他打了一些温水,弄好退烧药之后喂到楚诗染的嘴边,楚诗染顺从的吃下去。 温热的水入喉,顿时感觉舒服多了,楚诗染眯了眯眼。 贺琛脸上担忧不减。 刚才他去拿退烧药的时候又遭了一通白眼,想来也是,楚诗染如今本就身体不好,自己带人出去染了风寒,确实有些太没正形。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结果楚诗染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将他即将出口的堵回去,贺琛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以为又是牧瑾彦阴魂不散,看了电话一眼,发现备注是“院长”两个字。 那铃声就像是催命一样,逼着楚诗染接,楚诗染斜眸看了一样,伸手拿过来电话。 电话一接通,另一头就劈头盖脸的问道,“诗染,瑾彦要离职,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点小事惊动院长,显然是院长对牧瑾彦很是重视。 海归回来的行业翘楚,任谁都不愿意放手,但是如果牧瑾彦要走,谁也拦不住。 这个消息楚诗染也随之一愣。 牧瑾彦的离职没有任何预兆,但是以牧瑾彦身后的背景,离职无疑是正确选择。 电话没开免提,但是离得近的贺琛也将其听的一清二楚。 贺琛脸色有些不好,但凡是关于牧瑾彦的消息他都不爱听。 楚诗染回过神,说道,“我也不知道,没听说过要离职的事。” 楚诗染态度含糊敷衍,院长有点不满,但终究没有表现得太直白,“你帮我打听打听,瑾彦看着人和善,实际就只有你能跟他多说上几句话,问问他是哪里不满意,咱们及时调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诗染,这事就拜托你了。” 楚诗染莫名多了这样一个担子,眉头轻皱,随意的说道,“我尽力。” 对方被噎的一愣,但碍于她与贺琛之间的关系,到底没再多说,意思性的问了问她身体如何,什么时候回来上班,楚诗染有问就有答,应付几句之后就随意的挂断电话。 电话一挂断,病房里再次陷入安静。 贺琛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 毫无疑问,牧瑾彦那样的背景去那里当医生只有一个可能,无非就是为了离楚诗染再近一步,如今辞去了,那也就没了这个优势,可是贺琛心里莫名的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忧虑,若有所思的看着楚诗染一眼,知道楚诗染不会对他说什么,索性没有去不自量力的询问。 时间已经不早了,贺琛道,“睡下吧,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早点恢复出院。” 楚诗染嗯了一声,放下手机。 牧瑾彦既然没有告诉她要离职的事,摆明了是没想让自己知道,既然如此,她也就索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院长那头随意的应付几句就好。 关灯之后,贺琛几乎是仗着胆子搂住楚诗染。 如今楚诗染是清醒的,有了白天护士和牧瑾彦的话,自己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如果楚诗染抗拒,自己就回陪护床上,等半夜再过来,结果他躺在床上,楚诗染没有多说一句话,这不由让贺琛欣喜若狂。 殊不知,黑夜中,一双冷寂的眸子正深深地盯着他…… 第68章 不择手段的攥在手心里 翌日的时候牧瑾彦带着心理医生过来,问诊的时候病房里不宜人数过多,贺琛与牧瑾彦全都退到病房门外、 昨天那一通电话贺琛听见了,但是看今天,牧瑾彦完全没有将要离职的事告诉楚诗染的意思。 他与牧瑾彦站在病房门外,静静的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里。 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但是能够看到医生很认真。 过了许久,病房的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牧瑾彦有些不安的问道,“怎么了?” 医生面色有些不好看。 病房里的楚诗染静静地坐在床头,眼神呆滞的盯着病房里的某一处。 医生关上门,退到走廊里,缓缓说道,“病人有点不配合,就连催眠之后都不会回答,我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但是从状态和眼神里还是能感受到她很压抑,总之,家属多关注一些,到时候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或者是言语或者是状态,都可以与我再联系。” 这个回答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贺琛一时眉头紧皱。 他担心楚诗染会有抑郁症,但是如今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更让人不安。 这个回答让牧瑾彦也愣了一会,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不好意思啊瑾彦,没能帮上你的忙。” 牧瑾彦淡淡一笑,“这是哪里的话,你能撇下工作过来,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病房里的楚诗染往这边看了一眼,视线无意见与贺琛相对,眼神中的冰冷似乎又回到了昨晚之前的样子,但是仅仅一瞬,楚诗染就缓缓眯起眼睛,朝着他淡淡一笑。 这笑容让贺琛有点晃神。 结婚三年,楚诗染对他笑过吗? 翻遍记忆,结果记忆中,女孩的笑颜只停留在脸上稚嫩的少女时期…… 楚诗染并没有看他太久,须臾就收回了视线。 贺琛伸手推开门,走进病房,牧瑾彦也紧随其后。 牧瑾彦心中担忧更甚。 楚诗染不愿意配合,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不想被医生揣摩出来,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安。 贺琛站在床边,他看着楚诗染,欲言又止,想问楚诗染为什么不配合,但是看到楚诗染脸上的淡然,到底还是把嘴边的话收回去。 医生都不愿意告诉的话,会告诉给他吗? 牧瑾彦站在床边,轻声询问道,“昨晚回来之后着凉没有?” 楚诗染摇摇头,违心说道,“没有。” 牧瑾彦有些不信,但是看着楚诗染已经恢复平常的面色,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叮嘱道,“给你带来的药记得经常吃,别忘,等到出院之后再过来我家的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认识很多厉害的专家,一定不会有事的,当初说痛觉神经不可逆,如今这不是也治好了吗?” 他轻声安慰着,给楚诗染希望,楚诗染眼里带着盈盈笑意,点点头。 一边的贺琛看见这一幕有点不满,眉头轻皱,牧瑾彦在他发怒之前跟楚诗染道别,随后与带来的心理医师一起离开病房。 牧瑾彦一出去,一边的医生连忙好奇的问道,“那是你朋友吗?” 牧瑾彦看似好说话,实则性子冷淡,没几个能走进他心里的,以前听说有一个女朋友,牧瑾彦自觉地与所有异性保持距离,那模样跟贞洁烈妇似的,为了女朋友远在国外好几年也守身如玉,他与牧瑾彦是在国外深造的时候认识的,他是牧瑾彦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牧瑾彦没有任何遮掩的回答道,“那是我的初恋。” 顾莲一愣,看到牧瑾彦往前走的脚步,连忙追上去,一脸八卦的问道,“你……那是……” 他不知道怎么说,但是那两个人明显不一般,像是……夫妻? 牧瑾彦没多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道,“以后请你喝喜酒。” 顾莲一听喝喜酒顿时眉开眼笑,傻兮兮的笑着应道,“好啊,好……不对!” 他转头看了一眼牧瑾彦,心中虽疑惑,但还是闭上了嘴。 有些话能说,有些不能说,他不是世家子弟,但是也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己知道的太多没好处。 他换了个话题,说道,“刚刚的那个姑娘,情况有点不对劲,我总觉得好像有点……有点像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是牧瑾彦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神色有些许凝重,“你但说无妨。” 顾莲缓缓说道,“我总觉得,有点反社会人格的征兆。” 毕竟没有具体的结果,贺琛于他而言是外人,没有彻底把握的猜想不能对外人多言。 话音落下,明显能看见牧瑾彦的面色僵硬了…… …… 楚诗染坐在病床上,贺琛就在一边给她按摩手指。 楚诗染一双手生的好看,修长白皙,指节如葱白,冰肌玉骨,楚诗染平日里最宝贝的就是这双手,贺琛有些粗粝的大掌在一根根指缝中穿梭,力道适当的按揉着。 楚诗染已经不抗拒他的接触,这让贺琛心中甚是兴奋,但是面上却不漏分毫。 贺琛看着楚诗染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一时暖暖的。 不知何时,他也给自己的无名指戴上了一枚铂金指环,他悄悄的抬手将无名指放在楚诗染的无名指旁边,两枚戒指凑在一起,说不出的般配,越看越是心生欢喜。 贺琛有几分晃神。 曾经高中的时候,无数次放学之后,楚诗染走在其前面,他故作无事的跟在身后,看着两人身上一样的校服,心跳都加速几分,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情侣装之类的词汇。 夕阳的余晖撒在他们身上,那一刻嘈杂的人群都似乎变得安静下来,他眼中的世界里只有他与她。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他的手微微抬起,穿过人群,看着影子里的他们,就像是自己正在拉着楚诗染的手一样。 幼稚至极,但是又掺杂着只有自己知道的酸涩甜蜜。 暗恋,那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他像个小偷一样,站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时时刻刻等待着将自己守了那么多年的珍宝,不择手段抹攥在手心里! 第69章 楚诗染我爱你 走神间,不知不觉的用戒指磨蹭楚诗染手指的动作太过,楚诗染感受到之后蜷缩起手指,细微的动作拉回了贺琛的思绪,贺琛看着她躲闪的动作,一时有点失落,“你……你讨厌我吗?” 这话问出口他立马回过神,恨不得把那句话收回来之后再甩自己两耳光。 何必自取其辱?楚诗染讨不讨厌他,他自己心里不知道吗? 楚诗染看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声音很轻的说道,“有点疼。” 从楚诗染的嘴里听见“疼”这个字很是新奇。 楚诗染以前永远不会知道疼,也不会知道害怕。 拉过楚诗染的手,果然在无名指的侧面看到自己磨蹭过的那里发红。 他的戒指带了棱角,楚诗染指节那里娇嫩,估计再一会就破皮了。 贺琛轻轻揉了揉,一时有点想笑。 楚诗染恢复痛觉之后竟然会有点娇气,但是,他莫名的觉得可爱。 嘴角都勾出一抹浅笑,仰头看着楚诗染。 这一眼,他看到楚诗染也在直视着他,眼神幽深,那认真的模样似乎眼里只有他一人,贺琛一时心跳都漏了一拍,呼吸没了节奏。 发丝之下的耳尖通红,贺琛慌乱的别过头。 什么事都做过了,仅仅一个对视而已,竟然让他感受到慌张的羞涩。 楚诗染静静地直视着他,幽幽问道,“贺琛,你那天说的喜欢我,是真的,还是戏弄我的?” 贺琛听见她的话,一时间呼吸一沉,连忙回应道,“当然是真的!” 他正想再说几句,结果楚诗染已经收回视线,淡淡道,“我只信你这一次,最后一次。” 这几个字一出口,贺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握着楚诗染的手,兴奋到头皮发麻,大脑里不断的轰鸣响起,整个人像是毛头小子一样傻愣愣的。 贺琛松开了楚诗染的手,抬手用力的抓了抓头发,许久没有消化掉这几个字。 ··“我只信你这一次,最后一次……” ··“我只信你这一次……” ··“我只信你……” 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重复着这几个字,似乎魔咒一般,将他紧紧环绕,整个人都处于惊天狂喜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仅仅只是表明心意之后就可以得到她的原谅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的荒唐都没能引起她的一个正眼,如今仅仅只是…… 惊喜到有些不真实。 贺琛抓了抓头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在病房里一圈一圈转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口中嘀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 楚诗染嘴角带笑的看着他,眼里似乎带着星光般的温柔,可若是细看之下,不难看出眼底清明一片,薄凉冰冷…… 贺琛像是已经被这惊喜砸的六神无主,转了一会,回来焦急的站在病床边,一脸正色的保证道,“以后,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一定好好对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一番话说得义正严词,铿锵有力,那严肃又夹杂着青涩腼腆的模样在贺琛的脸上浮现出来时几乎可以说是罕见,此刻的他不是那个在风云变幻的商业场上运筹帷幄的贺家大少,他仅仅只是学生时期,就连看一眼心上人都会红了脸的情窦初开少年,在诉说自己在脑海里勾勒过无数次的誓言。 贺琛有些语无伦次,“我们补上婚礼,世纪婚礼,我一定会办的极其盛大!” “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我没有碰过除你之外的任何女人这件事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以后我都不会骗你,楚诗染,不,诗染,染染,你信我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让你知道你没有选错,我一定会让你觉得我比牧瑾彦好一百倍一千倍!” 任他情绪如何激动,楚诗染始终表现得淡定,只是直直的看着他,但这熄灭不了贺琛心中的半分热潮。 楚诗染轻声道,“那我等着看你所谓的表现。” 贺琛大步过来,一把抱住她,埋首在她的脖颈,身体颤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终于娶到你了,我终于娶到你了……我终于…娶到你了……” 楚诗染任由他抱着,听着一句句情深至极的话语,脸上没有一点动容,近乎麻木的听着他的话。 这些话贺琛积压三年,无论是欢喜还是酸涩都无人可以与他分享,如今终于能将一切倾诉给最喜欢的人听。 楚诗染感受到脖颈的皮肤湿润了。 那是贺琛的眼泪。 楚诗染犹豫一会,缓缓伸手环住了贺琛的身体,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抚一般。 贺琛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缓缓抬起身子,怔怔的看着楚诗染。 楚诗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仅仅一个动作已经足矣让贺琛知足。 贺琛伸手抚上楚诗染的脸,与楚诗染四目相视。 楚诗染清晰地看见他通红的双眼,以及眼眶里蓄满的泪水。 楚诗染一言不发的为他擦去眼泪,贺琛突然按住她的手,紧紧抱着楚诗染,俯身去吻那两片唇瓣。 他的吻有些急躁,楚诗染皱眉一皱,随后顺从的张开嘴,任由贺琛亲吻,卷着她的唇舌,细心地舔舐过柔软的每一处。 唇齿相依的滋味远比身体交融更加缱绻,这个吻混杂着苦涩的泪,渐渐从温柔的浅尝到急切粗暴的啃咬,似乎要将十几年里受过的委屈一并通过这个吻传递给楚诗染。 楚诗染伸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悠悠睁开眼,清醒的看着贺琛意乱情迷。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旖旎,温度不断攀升,但是这影响不了楚诗染半分。 发生过的一切她都不会忘,面前口口声声说着爱的男人拖她入地狱,害得她与心爱之人分离,用她的孩子献祭这段没有任何意义的婚姻,给予她痛苦绝望。 爱? 楚诗染想笑。 悲凉的泪水滚落出眼眶。 她拼命学习,考出好成绩,寒门出贵子,为的是逃离那个地狱一样的家,而不是费劲千辛万苦,跌进的却是另一个地狱! 第70章 驰家的人 住院的几天,凡事几乎都是贺琛亲力亲为,处处都竭尽全力做到最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楚诗染给个笑脸都足以他高兴好几天。 这一日楚诗染睁开眼之后,病房里罕见的没有看见贺琛的身影,以往的时候几乎是每天她醒来的第一眼,贺琛就会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与她说一声早安。 护工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夫人,先生出去办一点事,估计下午就回来了。” 楚诗染侧头看了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 贺琛怀里捧着白色的百合花,站在墓园里的时候,没想到会与来的姜家人碰个正着。 姜家人难得来的如此齐全,老辈小辈都在墓前,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神色沉默,唯有姜悦一个人站在那里,神情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姜家人看见贺琛之后,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是眼底透露着不喜。 今天是姜然然的祭日,二十多年前的今天,就是发现姜然然尸骨的日子,不,那孩子就连尸骨都没有,只有大片的血迹,和几根手指,以及已经分不出是哪个部位的碎肉,死相凄惨,难以想像在此之前都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贺琛而起! 因为他,一朵还没有盛开的花儿,就此凋零。 姜父率先开口,“贺琛,花放下就走吧。” 贺琛唇瓣动了动,沉默的低下头,嗯了一声,走上前将花放下。 白色的百合放在冰冷的墓碑前,贺琛起身时,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遗照。 照片里的孩子不过六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就连眉眼间都带着温柔的笑意,眼里似有星河闪耀,打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公主。 然而,如今却永远停留在懵懂的时候。 曾经在父母手心长大的娇花,如今深埋在冰冷的地底…… 贺琛心头酸涩。 他比姜然然年长两岁,那时候他八岁,她六岁。 如今他已经二十六岁,而姜然然依旧六岁,他与她已经不止差距两岁…… 缓缓垂下眉眼,感受到身后一道道如芒刺背的目光,贺琛打算就此起身离去,然而刚有动作,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人吊儿郎当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真会装模作样,一大早就弄这么大的则阵仗,还以为是什么念旧的人。” 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嘲讽。 贺琛回眸看去,看到了走来的人。 男人约摸着三十左右的样子,身上穿着酒红的衬衫,手里抱着的也是五颜六色的鲜花,颜色鲜艳,明明是来看望的,但是那模样像极了要去参加什么喜事,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对逝者的尊重。 男人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扬,天生就透露着张扬肆意,看向众人的时候,眼底带着丝丝嘲弄。 男人的出现让姜家人黑了脸。 姜酌上前一步,挡住了男人走向墓碑的脚步,眼神里透露着不满。 “驰晏,祸不及一个夭折的孩子,若是有心看望,就改日正式一些过来,若是有心找事,我姜家奉陪到底。” 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透露着一股狠厉。 姜天燃看见驰晏一身打扮的时候就已经很是不满,额角青筋暴起,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生生撕碎。 他容不得任何人侮辱姜然然! 驰晏听见他这话,勾唇一笑,眼里满是不屑。 “这话说得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一个当舅舅的,看望自己的小侄女有何不可?” 说着就要将手里办喜事时候用的花束摆放在墓前,一边的姜天燃猛的站出来,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花,重重的摔在他的身上,眼底戾气横生,“这花,留着过几日给你母亲上坟的时候用吧!” 这话一说完,驰晏脸上的笑意顿时僵硬了,眼底的凶戾无处可藏,四目相对,一时间硝烟弥漫。 驰晏没有多在姜天燃的身上浪费时间,伸手用指尖抖落衣上破碎的花瓣,随后转头看向一边一言不发的姜母,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姐,这就是你们姜家的家教?真是长见识了。” 姜母一时间脸色都白了几分。 两人打眼看过去就能明显看得出年龄相差甚远,甚至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是驰晏却叫她一声姐姐。 姜母硬着头皮看着一边的几个剑拔弩张的儿子,好言相劝道,“驰晏……驰晏他在国外的时间长,估计受到的教育与国内有差异,不要太计较了。” 姜天燃碰到关于姜然然的事分毫不让,言语犀利的说道,“好啊,过几日驰家办葬礼,我就也带着附和他们教育的花束送过去。” 姜母被噎的一愣,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驰晏轻嗤一声,视线落在姜悦身上,笑道,“还真是一群“好”儿女,真是姜家的骄傲,姜家女子的教育我算是领略到了。” 他的目光落在姜悦身上,姜悦一时不寒而栗。 男人虽然俊美,但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让人有一种被毒蛇绕颈一般的窒息感,他盯的姜悦呼吸一滞,甚至心跳都乱了节奏,不详的预感环绕在心头,在她惊慌的目光下,男人那张唇瓣一张一合,缓缓道,“听说姜小姐博爱,就连街边流浪汉都能解衣相待,被警察局带走,以为是失足女,甚至姜小姐还收了八十多块的嫖资,若不是姜大少爷厚着老脸将你保出来,估计这会还在警察局里面改造呢,姜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话一出,姜家所有人都愣住了,唯有姜酌神色复杂的别过头,一时间难言的气氛萦绕在姜家之间。 姜悦面色发白,肩头抖如簸箕。 她不敢让人知道这件事,姜天燃已经接连对她失望,所以硬着头求了姜酌,姜酌黑着一张脸将她领出来。 姜酌虽然看着粗枝大叶,但是也心思细腻,知道不好看,也顾及她的颜面,于是将事情压下去,就连姜家对这件事都毫不知情。 姜家众人将视线看过过来,看到姜悦脸上的神色,一时间了然,驰晏口中说的是事实…… 第71章 诋毁 驰晏脸上的笑意越发绚烂,看着墓碑,意有所指的说道,“夭折也并非不是好事,与其受着姜家这种教育,未来成为人尽可夫的婊子,还不如早早就去世。” 这番话可谓是一点颜面也不留,姜天燃当即勃然大怒,不管不顾的冲上前,直接一拳狠狠砸在驰晏的脸上,这一拳头用尽全力,饶是人高马大的驰晏都后退一步,脑袋嗡嗡作响,空白一片,眼前视线都有片刻的模糊。 半边牙齿松动了,口腔里血腥气久久不散。 驰晏眉头拧在一起,危险的盯着面前宛若失了神智的姜天燃,吐出一口混在着牙齿和血的吐沫。 姜家这一次无人阻拦,冷眼旁观者姜天燃动手。 死者为大,任谁也接受不了自己早逝的亲人被人不尊重,指着墓碑骂。 姜悦能感受到一道道目光如芒刺背,她知道,那是来自姜家人不满的视线。 姜天燃还想再动手,结果驰晏已有防备,这一次直接伸手挡住他的进攻,抬头看向一边冷眼观望的贺琛,大声道,“亏你还沉得住气,你妻子食物中毒导致流产,甚至可能终生不孕不育的事,若是放在我身上,我就是扒姜悦一层皮都做得出来!” 驰晏拼命挑火,看着对面众人神色复杂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便越发耀眼,继续大声道,“这种女人心如蛇蝎,为了小三上位,就连罔顾人命,算计正室这种腌·事都做得出来,真是不敢想象,原来姜家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儿,当三又当妓,我真好奇,如果姜然然还活着,是不是也与她一般?不,姜然然血脉纯正,是姜家的亲生女,应该会比她更放荡不堪吧?” 每一个字都难听至极,姜天燃的拳头直攻他的面门,怒吼道,“闭嘴!” 驰晏一闪身,躲开他的攻击,随即顺势捡起地上已经被摔烂的娇花,直接往远处一扔,花束稳稳地落在墓碑前,在那些素净的花束中,他这一束鲜艳破碎的花束显得极为违和。 事情已经做完,驰晏无心恋战,远远的对贺琛道,“赶紧把你的好姘头娶回家,可别让这样的“好”女孩流落在外,继续失足了!” 说完之后,趁着姜天燃不防备,狠狠一脚揣上他的腰腹,将人一脚踹开,随后转身离去。 驰晏的背影在众人视线中渐行渐远。 驰晏的话震得众人久久没回神,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盯着面色如纸的姜悦。 姜父许久才回过神,缓缓回眸看着一言不发的贺琛,声音都失去了底气,“贺……贺家的小子,驰晏说的,是真的吗?” 害的人不孕不育,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这无疑是要一个女人的半条命啊! 贺琛没说话,但是脸上的神色无疑默认了。 姜悦疯狂的冲向姜父,嘶吼道,“不是的!不是的!都是假的!是假的!驰家回来之后针对我,诽谤我!他想要我们姜家分心啊!爸,你相信我一次,我真的已经改过了!” 当年高中的时候霸凌同学导致人跳楼,当场死亡,这件事已经让姜家寒心。 姜父虽然惯着她,但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看着她是一个女孩没有动手打她,但是再三警告,没有下一次,那之后她不敢明面上做那些事。 姜父骨子里保守,带着旧时代的封建思想,还有点大男子主义,在他心里,女人这辈子没有孩子是大事,再加上被驰晏抓到把柄,借着姜悦的不堪疯狂诋毁夭折的爱女,他心中甚是不满,就连胸口都在剧烈起伏着。 若面前的不是女儿,而是那三个混账儿子,他早就把人打个半死了! 姜父狠狠瞪了她一眼,恶声道,“不知悔改!” 姜悦白了脸,一边的姜酌看了她一眼,说道,“以后的祭拜,你不用过来了。” 姜悦一愣,身体抖如簸箕,回眸看向姜天燃,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哥……” 以往的时候只要她一哭,姜天燃不会有任何犹豫的站在他这边,但是这一次,结果让她心寒至极。 姜天燃直直的看着她,眼底甚至染上了几分厌恶。 当初姜酌的话竟然一语成真,真的有人借着姜悦的不堪来对对着一个六岁的孩子骂着那些污言秽语。 姜然然是他的底线,听见驰晏的那一句句话语,他心头愤怒压抑至极,自然不会对姜悦有什么好脸色。 “竟然丢脸丢到她的面前,姜悦,你出国吧。” 他的话远比姜酌还要重,贺琛一个外人,看着他们的家务事自然不方便,收回视线之后与姜晏礼道别,随后转身离开墓园。 姜悦能在姜家全是借了姜然然的光,姜天燃宠着她也是因为姜然然,不然以这种骄纵蛮横阴毒的女人,任谁都会感到无力。 姜天燃与姜然然是异卵的龙凤胎,保护妹妹这件事几乎刻在骨子里,当年姜然然出事之后,听说姜天燃也一连住院好几天,险些没了半条命,但就是查不出病因。 他们之间的羁绊,不是姜悦掉两滴眼泪就可以比拟的。 身后姜悦的哭声不止,她死死盯着贺琛离去的背影,几乎绝望。 回想起刚才的驰晏,她满心怨恨,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人眉眼间有几分熟悉,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姜天燃的话无人反驳,姜悦一时觉得满心委屈,回眸看着那墓碑,看到姜然然的遗照,觉得无比碍眼,触及到稚嫩脸庞上的一抹笑意,更是怒火中烧。 姜然然是被捧在掌心的小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太阳,而自己却是需要借着这个贱人才能发光的月亮! 越是这般想,心里就越是不满,似乎这一刻就连姜然然的笑在她眼里都成了嘲笑。 一个阴毒的心思在眼底缓缓滋生…… 贺琛离开之后,沿路看见一家蛋糕店,闻着那甜味,心里想着是不是小姑娘都爱吃甜食,于是就随手买下一个,打算给楚诗染。 看着手中的蛋糕,心里莫名的想起楚诗染的生日,回想起最近公司小姑娘嚷嚷的星座之类的,于是就好奇的查了一下楚诗染的星座,看见上面的介绍,一时间眉头紧皱。 热情,大方,待人友善。 贺琛,“……?” 贺琛回想起上些日子楚诗染恨不得用眼神刀死自己的模样,悻悻的的收回手机。 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一点也不准,她可不像这个星座。” 第72章 谁送来的花 回了医院之后,见到楚诗染正坐在病床上,脸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护工在那里绞尽脑汁的想着说什么可以拉进她们之间的关系。 自打上一次之后,护工自然明白楚诗染不喜自己,但要吃这口饭,她必须讨好楚诗染,但是无论她说什么,楚诗染也没有回应,始终走神的看着窗外,但起码没对她说什么驱逐的话,护工心里如释重负。 楚诗染还算是好相处的,起码没像别人一样对她恶语相向,仅仅只是忽视而已,这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推开,护工唠家常的声音戛然而止,楚诗染也似乎回过神,缓缓回眸,看向门口。 这里的光线好,屋子里暖洋洋的,外面不远处还有一颗很漂亮的樱花树,虽然已经过了花期,但是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总是感觉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就连像是监狱一样的病房,都随之变得明媚。 楚诗染坐在病床上,皮肤不如以往的那样苍白,已经有了点血色,但依旧病殃殃的,坐在那里,带着一种病态美人的模样,脆弱到似乎一碰就碎,惹人怜惜。 这些日子贺琛已经想尽办法给楚诗染养身体,楚诗染没有再抗拒,给什么就吃什么,原本瘦骨嶙峋的身体,似乎也涨回来一点肉。 贺琛看见楚诗染之后,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渐渐变得明媚起来。 贺琛的手里拎着小蛋糕,朝着楚诗染扬了扬,“甜食爱吃吗?” 楚诗染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那个小盒子。 护工捂嘴笑了,“先生对夫人可真好。” 恭维的话张嘴就来,楚诗染扫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贺琛淡淡一笑,没说什么,贺琛走过来,坐在床边,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香味浓郁的小慕斯蛋糕,说道,“尝一口,我回来的时候在店外面都闻到香味了。” 楚诗染顺从的张开嘴,任由贺琛亲手喂她。 甜甜的草莓慕斯在嘴里化开,每一口都似乎从舌尖甜到心里。 楚诗染原本淡漠的眸子里缓缓有了波动。 小时候,没有一次过生日吃到过蛋糕,不,应该说家里没有一次给她过过生日,她的生日不值得任何人记住。 家里很穷,可哥哥过生日永远都会有一个漂亮的蛋糕,但是蛋糕不会与她分享,甚至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她,年幼的楚诗染自尊心强,闻着甜腻腻的香味,别过头,说,我不爱吃甜食。 她一向不愿意掀开自己的伤疤,就算面对的人是牧瑾彦。 她已经忘了自己的生日,因为那一天不会有任何的特殊,后来还是牧瑾彦记得,为她买了蛋糕,在学校里为她买了蛋糕,在学业繁忙时,陪她过了一个匆忙的生日。 那一天是她第一次在牧瑾彦面前哭,边哭边吃,蛋糕的味道很奇怪,因为原本香甜的奶油染上了苦涩的泪水。 后来牧瑾彦出国了,她一个人也不想过生日了,索性没有再买过蛋糕。 如今这算是第二次吃蛋糕。 草莓慕斯并不大,贺琛担心楚诗染不喜欢,所以也没多买,毕竟甜品吃多了会腻,更何况楚诗染一向口味清淡,但是看着自己一勺一勺喂,楚诗染就一口一口吃,渐渐见底,他突然后悔。 他应该多买一点的。 这几日楚诗染虽然吃饭,但是无论何时都表现得恹恹的,从未像今天这样。 贺琛看着空了的盒子,当即起身就要离开,“我再去买几块。” 楚诗染舔了舔嘴角,似乎还能尝到丝丝甜味。 她伸手拉住贺琛,“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听见她这么说,贺琛回眸看着她,不确定的问道,“真的?” 楚诗染点点头。 见此,贺琛只好坐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楚诗染,眼神深邃。 楚诗染的喜好他并不知道多少,他只知道楚诗染喜欢西餐,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如今又知道了喜欢甜品。 楚诗染从来不会与他主动说自己喜欢什么,永远都要靠着自己发掘。 贺琛想要说话,结果余光一扫,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好大一捧花,看到这个,顿时谨慎的起身。 贺琛眉头紧蹙,他问,“这是谁送来的?” 很大一捧火红玫瑰,俗气归俗气,但是不得不承认很漂亮,每一朵都开得很漂亮,娇艳欲滴,似乎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么一大束玫瑰,抱着可不轻。 一个名字在脑海里浮现出来,顿时贺琛脸都黑了。 牧瑾彦? 护工一紧张,不知如何回答。 她还以为是贺琛放的。 楚诗染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不认识,估计是哪个医护人员的慰问吧。” 贺琛询证似的看向护工,护工只好如实回答,“我去洗手间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花在这了。” 楚诗染的脸色万年不变,贺琛也不敢盯着太久,于是就看护工,护工的脸色不像是说谎。 一趟洗手间的时间而已,估计只是把花放在这里就走了。 贺琛渐渐放下心。 楚诗染微微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贺琛丝毫不知,一边的垃圾桶里扔着一张并不明显的白色贺卡,上面写着法语。 【小加菲,早日康复。】 小小的贺卡毫不起眼,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贺琛认真的盯着楚诗染,问道,“染染,你喜欢什么?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带。”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讨楚诗染的欢心,只能试探着笨拙的对她好。 楚诗染淡淡一笑,“只要是你带的,我都喜欢。” 浅浅的笑,似乎就连眼眸都有一瞬变得温柔。 她笑起来很好看,只是平日里基本不会笑,甚至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如今这抹浅笑晃得贺琛微愣。 这么多天,护工是第一次看见楚诗染露出笑颜,一时间晃了眼,随后回过神,恭维的说道,“夫人跟先生感情真好,夫人只对先生笑呢!” 楚诗染没有反驳,依旧静静的盯着贺琛,贺琛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别过头,摸了摸脑袋。 只对他笑吗…… 第73章 她是不是已经接受他了 晚上的时候,贺琛与楚诗染挤在病床上,紧紧将楚诗染拥入怀中。 黑夜中,似乎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贺琛能感受到怀里身躯的柔软,以及随着每一次呼吸便随之起伏的浑圆。 他是正值壮年,有需求的正常男人,不可能没有反应。 贺琛的呼吸沉重几分,压制着自己的欲望。 他感受到楚诗染呼吸也不平稳,知道人还没睡着,于是轻轻抽回自己抱着楚诗染腰身的手。 细微的动静让楚诗染睁开眼。 四目相对,楚诗染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幽暗的光。 贺琛见她醒了,小声道,“你睡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楚诗染没有闭上眼,甚至伸手主动环上了贺琛的脖子。 贺琛一愣。 作为成年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心中狂喜,但是又有所顾虑,他担心楚诗染的身体,也看得出楚诗染现在是困倦的。 他哑着嗓子,艰难的说道,“别闹,早点睡。” 楚诗染静静的盯着他,幽幽问道,“不想和我吗?” 贺琛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等说话,只见楚诗染已经收回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不想算了,到时候我和想跟我的人一起。” 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听的人心口一窒,面色都阴沉许多,直接一把按住楚诗染,将人翻过来面对自己,连名带姓的叫道,“楚诗染!” 语气严肃。 已经好久贺琛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了,楚诗染一时听见还觉得有点不习惯,明明以前都是这般,如今这么一叫,倒像是把人惹生气了似的。 她看不见贺琛的面色,自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把人惹生气了。 贺琛危险的盯着她,严肃的警告道,“不许再说这种话!” 他宁可楚诗染生气发泄的方式是给自己两耳光,也不想听这些像是一把把无形刀子一样的言语将自己伤到心口滴血。 夜色朦胧,走廊里透进来的光也有些暗,贺琛隐约见到了楚诗染的眼里划过一抹狡黠,一闪即逝,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楚诗染现在似乎在用自己以前的方式来报复自己,口不择言的话语,然后呢?与别人不清不楚? 一想到这里,他几乎觉得有一股灭顶的怒火席卷心头。 他宁可自己被伤到体无完肤,也不想看见楚诗染与任何除他以外的男人不清不楚,如果有一天真的变成那样,他觉得他会发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仅仅一句话勾得他心中万分不安。 他看着身下的女人,沉声道,“染染,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一定在你面前把你的奸夫大卸八块给你看。” 一双眼睛如漆黑无波的湖面,幽深到让人心寒。 “我说到做到。” 楚诗染听着他的话,脸上没有任何惧意,笑道,“那我呢?淫妇如何处置,也是大卸八块?” 贺琛伸手捂住她的嘴,将那些自己不爱听的言语尽数堵住。 贺琛眉头紧皱,“不许再这么说自己。” 贺琛唇瓣抿了抿,本想要说狠话震慑一下楚诗染,可是感受到掌心下的柔软湿润,他长叹口气,说道,“我不会对你那样,但估计以后,你别想离开家里半步。” 楚诗染笑盈盈的看着他,“我应该感谢你吗?” 贺琛落在她唇瓣上的手并没有丝丝扣严,一丝的缝隙让楚诗染足已发出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唇瓣轻轻剐蹭过掌心,带着湿润温热的哈气,似羽毛一样,柔软的刮蹭着。 贺琛一时间头皮发麻,本就已经有了反应的身体哪里经受得起这样的撩拨。 贺琛眼睛都红了,他的手缓缓下移,落在楚诗染睡衣的衣领处。 他深深地盯着楚诗染,“你确定要继续吗?” 楚诗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我不后悔。” 贺琛急躁的吻上她的唇,“不舒服就叫我停下。” 楚诗染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回应着。 贺琛撩拨着,楚诗染眼神中清明一片,但还是故作配合,忍得指尖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里也不说一声疼,任由贺琛如何。 贺琛褪下身上的睡衣,露出赤裸精悍的上身,宽肩窄腰的身材,背脊宽厚,穿衣时看着像是矜贵的贵公子,脱下衣服如丛林中危险的凶兽,充满占有欲的眼睛眼睛俯视着身下颤抖柔软的身躯,如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 手轻轻一握就足以掐住楚诗染纤细的腰身。 他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这么娇小,这么瘦弱,但是却有着让人无发忽视的坚韧,甚至不知如何攻破。 思索间,一双洁白的藕臂已经环住了他的脖颈,阻止他的胡思乱想。 病房里,暧昧的气息久久不散,楚诗染脸色隐隐发白。 结束的时候楚诗染几乎快要昏死过去,贺琛已经很迁就她的身体,有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欲望,可即便如此楚诗染也依旧不好受,她半点没有表露,看着贺琛脸上餍足的模样,楚诗染心里冷笑。 楚诗染下床,险些直接摔在床下,贺琛一把拉住她,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楚诗染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稳住身子。 贺琛满脸担忧,伸手就要开灯,结果楚诗染一把按住他的手,“不许开灯。” 贺琛的手听话的顿住了,抬眸看着她,不解的问道,“害羞?” 楚诗染没回答,只是固执的说道,“不许开灯。” 贺琛不敢不听她的话,只好作罢,楚诗染抽出手,朝着浴室走去,贺琛当即就要起来,“我抱你去。” 楚诗染伸手将他推回床上,语气有些严肃,明显是已经有点不耐烦,“我自己洗。” 贺琛唇瓣动了动,只好收回手,眼巴巴的看着楚诗染自己进了浴室。 即便被凶,贺琛心里也是划过丝丝暖意的。 这是不是说明,楚诗染真的已经接受他了? 以往的时候,楚诗染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能感受到楚诗染讨厌自己与她亲近,一向不让自己亲她,更别提像今日一样主动伸手环着他的脖子。 楚诗染进了浴室,开灯之后站在水流下,水流冲刷了腿间大片的血迹…… 第74章 染染,我爱你 楚诗染已经出院好长一段时间,每日下班之后都有贺琛过来接她,即便晚上有事情,不能在她下班之后过来,也会让助理过来接人,楚诗染值夜班的时候还会过来送吃的。 楚诗染结婚的事渐渐在科室里传开,同事笑楚诗染嫁了一个模范好老公,帅气又多金。 贺琛以往就算出现在新闻上几次,但到底荧幕上与现实里有差距,就算有人觉得像也不敢认,有人调侃,问楚诗染老公是不是贺琛。 楚诗染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回应说,我老公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渣。 晚上贺琛过来接楚诗染下班,两人看上去真就与一般夫妻无二。 车子停在无人的私人车库里,车厢旖旎一片,暧昧的喘息此起彼伏,楚诗染紧紧环抱着贺琛的脖子,听着男人一声声低喘,以及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赤裸胸膛里那强劲有力的心跳。 贺琛焦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吻着楚诗染的秀发,含糊不清的说道,“要个女儿,染染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 “染染……” 他已经戒烟戒酒,除了应酬以外,非必要情况滴酒不沾,试图通过提升自己的质量让楚诗染怀上,自打出院之后夜夜同房,但楚诗染的肚子依旧不见一点动静。 他真的害怕当初医生的话一语成真,楚诗染真的这辈子当不上母亲。 楚诗染鬓角的发丝已经被打湿,黏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上,眼神已经不再清明,她殷红的唇轻启,哪里还有白日里的半分清冷拒人,如今的她像极了摄人魂魄的妖精,仅仅一个眼神就已经勾的贺琛六神无主,隐忍到额角青筋暴起。 楚诗染没说话,俯身要去吻贺琛的唇,贺琛这一次没有人让她糊弄过去,腾出扶着楚诗染腰肢的手,抬起后轻捏住她的脸颊,哑着嗓子道,“回答我。” 他的眼睛都被欲火灼得通红。 楚诗染勾唇一笑,红唇轻启,吐气如兰,“一个女儿哪够,我要给老公生好多。” 贺琛的眼神幽深,呼吸越发沉重,口中一遍一遍呢喃着楚诗染的名字。 “染染……” “染染。我爱你……” 楚诗染把下颚支在他的肩头,嘴角勾着一抹凉薄的笑。 “我也爱你。” …… 夜色朦胧,许久这场云雨才停止,贺琛看着躺在座椅上已经累得不想动的楚诗染,眼里带着几乎痴迷的爱怜。 他看着楚诗染微微隆起的小腹,忍不住伸手附上去。 他已经穿好衣服,楚诗染还赤身裸体,他的手掌滚烫,突然覆盖上来,烫的楚诗染一激灵。 意识还尚未从余韵里抽出,平日里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如今雾气氤氲,少了几分拒人的疏离。 贺琛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里面,会不会已经有宝宝了?” 楚诗染轻笑一声,无奈的说道,“放我起来好不好?我腰好酸,这样好难受。” 贺琛逼着她抬腰躺在那里,不许她动。 这几日贺琛事事依着她,唯独这一件很是坚持,说这样受孕的几率会更大。 她感受得到贺琛想要孩子的程度近乎疯魔。 想要个女儿,补偿那个流产的孩子…… 贺琛抵着她,态度虽然强硬,但是语气却带着卑微的乞求,“再忍一忍好不好?一会儿就让你起来。” 楚诗染无奈,只好依着他。 过了许久贺琛才允许她起身,贺琛拿过一边的纸巾,伸手为她清理,楚诗染小声道,“我已经站不住了。” 贺琛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安抚道,“我抱你进去,我已经让管带着佣人离开前院了。” 楚诗染嗯了一声,任由贺琛为她整理好衣服,随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抱着她往院子里走去。 贺琛道,“明天你放假,我们去医院做检查吧。” 楚诗染没有拒绝,闭上眼睛在他怀里闭目养神,嗯了一声。 正说话时,院子里的囡宝突然叫了起来,声音很凶。 “汪汪!汪!” 贺琛与楚诗染转头看去,看到进了院子的姜悦。 囡宝龇牙咧嘴的对着她大吠,发出阵阵呼噜声,尽是不喜。 姜悦哭着往院子里跑,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两人,她明显一愣。 她毕竟久经风月,贺琛的眼神与楚诗染的状态很明显是刚欢好完,最让她震惊的是楚诗染的被贺琛抱在怀里,身上穿着的裙子堪堪盖住膝盖,一双如羊脂玉一般白皙细腻的腿上满是青紫的吻痕。 楚诗染的高跟鞋被贺琛拎着,双脚也随之裸露在外,吻痕一直延伸到脚背,难以想象刚才贺琛对她着迷到何种地步! 感受到她赤裸的打量,贺琛抱着楚诗染侧过身子,不想让她多看。 贺琛的语气都冷下来几分,“有事?” 姜悦缓缓回过神,暗暗剜了楚诗染一眼,随后哭着对贺琛说道,“阿琛,你收留我几天吧,我已经无家可回了,我爸要把我送走,我不想离开,我舍不得你,我也舍不得家!” “那天在墓园里,那个男人说的都是假的,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阿琛,你救救我,我真的好害怕!” 哭的梨花带雨,一身狼狈,甚至就连脸颊上都带着巴掌印,身上套着居家服,脚上就连鞋子都没穿,她本就是那种娇小可人,惹人怜惜的,如今这幅狼狈模样,估计更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 姜家会舍得动这位掌心上的小公主? 还真是稀奇,就是当初闹出那种传闻都是绞尽脑汁的庇护她,甚至姜天燃还过来自己面前为自己的妹妹找场子,很难想象这次是姜悦惹了什么事足矣惹起姜家众怒。 贺琛没说话,楚诗染这一次不打算看热闹了。 抬起一双藕臂,伸手环抱住贺琛的脖子,更贴近贺琛几分,声音虚弱无力,“我肚子有点痛。” 贺琛的视线立马从姜悦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楚诗染,一脸的歉意,“对不起,我以后注意。” 是刚才过分了吗? 贺琛全部心思都放在楚诗染的身上,随意的对姜悦说道,“你早点回家吧,我们要休息了。” 姜悦僵硬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就连哭声都戛然而止。 第75章 我不介意 她眼睁睁的看着贺琛抱着楚诗染进了屋子,头都没回一下,将她扔在原地。 姜悦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已经被路上石子扎破的脚掌,一时间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夜风吹来,刺骨的冷,自己一身狼狈没有得到任何怜悯,似乎来这里就是给人看笑话的。 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姜悦咬咬牙,到底还是腆着脸的跟着进了屋。 贺琛已经抱着楚诗染上了楼,两人一上楼就听见楼下赤脚踩在瓷砖上的沉闷声音。 贺琛眉头轻皱,没说什么,抱着她进了卧室。 贺琛伸手给她轻轻地按着小腹,问道,“还疼吗?” 楚诗染摇摇头,“不疼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问道,“你不下去看看?” 贺琛摇摇头,“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手掌落在楚诗染的小腹上,控制着力道为她揉肚子。 楚诗染眯了眯眼,“我也知道你有愧于姜家,去看看吧,既然我想跟你和好,自然会想尽办法的接受你的一切,只要她不再动歪心思。” 贺琛听见她的话一时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她,几乎忘了回应。 这是……真的? 如今相处的每一天,楚诗染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受到有些不真实。 楚诗染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 贺琛犹豫着问道,“你不介意……以前的那些事?” 楚诗染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苦涩,“怎么可能不介意?只是我不想让你难堪,孩子的事已经过去了,没办法挽回,或许咱们跟这个孩子无缘。” 她的话让贺琛神色渐渐暗淡下来,心口沉闷。 楚诗染道,“你下楼看看吧,我休息一下,马上过去。” 贺琛嗯了一声,转身下楼。 楚诗染看着那扇门关上,随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维生素片的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粒白色苦涩的药片塞进嘴里,喝水顺着咽下去。 楚诗染的眉头轻皱,总觉得腹部这几天坠痛,不知道是不是跟避孕药吃多了有关系。 她已经不打算有什么自己的孩子了,既然她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那干脆不再做母亲。 吃完药之后收好药瓶,这才起身下楼。 贺琛已经通知了姜家姜悦在这里,姜悦对此还不知情,看见贺琛下来,一直在贺琛身边哭诉。 “阿琛,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我们青梅竹马,想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做不成恋人,我们也还是朋友,阿琛,我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会被他们打死的!” 姜悦身体抖如簸箕,看上去真的是怕极了。 楚诗染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她,姜悦浑然不知,仍在对贺琛吐苦水。 贺琛脸上神色淡漠,被吵得不难烦了才慢悠悠开口,“他们视你为掌上明珠,你无论犯了什么事,他们也不会打你的。” 姜悦咬咬牙,指着脸上的巴掌印,愤愤不平道,“怎么不会?!这就是姜天燃打的!” 她觉得姜天燃几乎是疯了,竟然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姜天燃凭什么打她?! 正要继续抱怨,突然外面响起车子行驶的声音,听见门外的囡宝又在叫,一时间姜悦脸都白了。 贺琛垂眸看着她,“我叫了你家人过来。” 姜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突然开始疯狂大喊,“你会害死我的!你会害死我的!” 姜悦抬脚就想往楼上跑,结果一抬眼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楚诗染,楚诗染正看着她,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眼神怜悯,可嘴角的笑意却嘲讽至极,似乎在看一个仪态全无的疯子。 姜悦的脚步停顿片刻,外面的人就已经进了屋子,一向温润有礼的男人此刻面色阴寒,视线直直盯着姜悦,眼神中的寒意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直直扎进姜悦的心头。 姜晏礼的声音里都带着压抑的戾气,“有什么委屈,回去在爸妈面前解释。” 姜悦已经吓得坐在地上,疯狂的朝着姜晏礼摇头,害怕到极致,颠三倒四的解释道,“真的不是我去偷了姜然然的骨灰!真的不是我!一定是有人想诬陷我,一定是的!那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那么对她?!” 这话一出,楼梯上的楚诗染一愣,就连贺琛也满脸的不可置信。 姜晏礼眉头紧皱,看着两人那异样的眼神,一时间对姜悦这个蠢货更是气愤。 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说出来是想让谁看他们姜家的热闹?! 姜晏礼没说话,只是阴着脸接近,那眼神凉薄似刀,无疑是在警告姜悦闭嘴。 姜悦已经快吓疯了。 她不敢回去,也不敢见到姜天燃那宛若恶鬼的眼神。 她甚至怀疑姜天燃会一怒之下把自己打死。 她没想到墓园里那像个摆设一样的监控竟然会突然能用了,也没想到会拍下找人挖坟的画面,墓园的人第一时间告诉姜家,姜家顺着往下查,姜悦圈子有限,找到的都是几个不入流的混混,几个混混吓得屁滚尿流,直接就把自己招出来了。 没有实质证据,仅仅凭这几句话也一样足以给她定罪! 她哭嚎着道,“一定是我树敌太多,那些人是被找过来报复我的!一定是的!” “我与然然无仇无怨,我对一个已死之人动手有什么意思?!二哥,你信我,你信我!” 姜晏礼没有任何动容,“只要你把骨灰还回来,我们就不计较,到底是一家人,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姜悦脸色苍白。 拿出来才是彻底的没有翻身之地!况且……况且盒子里骨灰已经被她扬了,连盒子都一并扔了! 楚诗染看着姜悦,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楚诗染学过心理学,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姜悦在心虚。 对一个死人下手,这是要阴毒到什么地步? 姜悦转头求助贺琛,“阿琛!救我!救我!” 贺琛不为所动。 楼梯上的楚诗染缓缓开口,“姜大小姐说的不无道理,不如仔细查证之后再过来带人回去呢?” 谁也没料到她会说话,就连一直盯着姜悦的姜晏礼都抬起头。 姜晏礼抬眸看着慵懒靠着楼梯扶手的楚诗染,他的眼眸微眯。 回想起上几天驰晏说的话,姜晏礼嘲弄的说道,“楚小姐还真是大度。” 天下有女人会容得下勾引自己丈夫的小三,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与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 楚诗染淡淡一笑,“医生嘛,习惯性的悲天悯人。” 第76章 就当救救我 楚诗染的话最终也没有留下姜悦,眼睁睁的看着姜悦被姜晏礼带走,狼哭鬼嚎的叫着贺琛救她。 贺琛眼睁睁的看着,不为所动,楚诗染也仅仅只是随口一说,冷眼看着姜悦被拖上车,呱噪的客厅也终于恢复安静。 楚诗染看够了打算上楼,沙发上的贺琛也随之起身,抬脚朝着她走来,牵着她的手带她朝楼上走去,楚诗染跟在他身后,低头看着牵着自己的粗粝大掌,眼眸渐渐暗下去几分。 贺琛在前面开口,“以后不要怜悯她。” 楚诗染回过神,看着他的背影,幽幽问道,“为什么?” 之前处处偏让姜悦,如今这般冷淡? 楚诗染对这嗤之以鼻,对这话中有几分真假也全然不在乎。 贺琛的回答很简洁,“因为她会伤害你。” 楚诗染笑盈盈的,漫不经心的道,“是吗?” 贺琛听她全然不在乎的语气,一时间有些急了,转头看向她,焦急的说道,“乖乖听话,以后不要理她。” 对上楚诗染的眼睛,竟然发现人是在笑的,贺琛不知怎么,突然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诗染仰头问道,“骨灰盒的事,如果是真的,她今天回去,会不会被打死?” 贺琛听见她的问话,一时间有些犹豫了,本想否认,但是话在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会吗? 姜天燃近乎疯子的性子,只要提到姜然然就会失去理智,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心里的一丝良知又告诉他,姜悦应该不会那么坏,对一个未曾谋面的夭折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恶意? 或许有误会也说不定。 楚诗染见他不回答,继续说道,“我只是不想看见她下场太惨。” “或许是同情心泛滥,我从小就被家暴,几乎每一天身上都是带着伤的,我怕极了,也恨极了我的家里,我不希望有人会与我一样受这种苦,看见她被拖走的时候我总觉得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我,我想救她,就当是救小时候没有能力自救的自己。” 楚诗染的话让贺琛沉默了,贺琛安静了须臾,定睛看着她,深深地看着那双眼睛,试图看透,可是她的双眸里只有如死水一样的宁静。 从以前开始,他就看不懂这个人,将所有的情绪压于心底几乎成了她的习惯。 贺琛沉声问道,“你是认真的?” 楚诗染没有任何犹豫的点点头,“她会遭到报应,但不应该是这样的报应。” 贺琛别过头,没有回答。 楚诗染上前一步,主动贴在贺琛怀里,小声道,“你如果不放心她,可以让她住在外面,找一间空着的房产,暂时让她避过这一阵风头。” 她仰起头,在贺琛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轻声道,“阿琛,就当是帮帮我。” “阿琛”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楚诗染明显能感受到贺琛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贺琛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纠结了好一会才道,“再叫一声。” 楚诗染勾唇一笑,“你答应,我就再叫一声。” 贺琛伸手拖住她的腰,手上一用力将她抱起来,“你叫一声我就考虑考虑。” 这话基本就是答应了,楚诗染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如葱白的指尖在贺琛的背脊上撩火似的绕着圈,“阿琛待我真好。” 贺琛抱着她朝着卧室走去,眼眸里都带着淡淡笑意,“这才哪到哪?以后我会对你一天你比一天好。” 心里的最后那点挣扎也放下了。 只要盯住姜悦,姜悦就不会找到对楚诗染下手的机会。 再有下一次,无论是姜家还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楚诗染被他抱着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浸泡身体,舒缓了身上的酸痛。 楚诗染昏昏欲睡,贺琛抱着她坐在浴缸里,让人靠在他的胸前,自己伸手小心翼翼的为楚诗染清理。 手附着着楚诗染平坦的小腹上,眼神有些落寞。 他们都还年轻,以后一定有机会的,是吧? 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日复一日。 俯下身轻轻在楚诗染脸颊落下一吻,温柔缱绻,自言自语道,“如果三年前我们就可以像今日一般,又何至于走三年弯路……” 楚诗染眉头轻皱,对他的动作浑然未知。 贺琛抱着她出来,擦干身体之后抱着人上了床,紧紧抱着楚诗染,试图给楚诗染暖一暖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打流产之后,楚诗染的手脚似乎比以前更凉了,自己怎么都捂不热。 他的身体赤裸滚烫,怀里的人却不被他影响半分,明明紧紧相拥,之间却像是隔着万里鸿沟,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没有半分真实感,哪怕是欢好时,楚诗染一声声说着爱他,他也觉得飘渺虚幻,唯恐这一切都是梦,似乎下一秒就会醒。 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贺琛默默闭上眼。 一定是他多虑了,期盼太久,所以,唯恐是梦…… 夜色朦胧。 楚诗染半梦半醒,眉头紧皱,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身体都缓缓弓起,紧紧捂着小腹,浑身都被冷汗打湿。 贺琛一直都没睡熟,感受到她翻来覆去,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楚诗染,声音惺忪沙哑,“怎么了?” 楚诗染睁开眼,眼神里带着迷茫,犹豫须臾,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我肚子痛。” 贺琛对“肚子痛”这几个字格外敏感,一听到这个词立马起身,紧张的看着楚诗染,一时间头皮发麻。 那一夜,似乎也是这样,楚诗染面色苍白,浑身被冷汗打透…… 贺琛紧忙掀开被子,一把将她抱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楚诗染不知道为什么会疼到这种程度,几乎让她招架不住。 贺琛的手拖在她睡裙下,然而手一摸过去,感受到了湿润,贺琛顿时心都凉了半截,他抽出手,隐约看见了掌心里的血。 贺琛脸都白了,声音都在发抖,“这是……这是……” 楚诗染顺着视线看过去,眼睛眯了眯。 自己不会怀孕,那这时候有血…… 楚诗染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我……来姨妈了?” 第77章 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贺琛站在洗手间外等着,听着里面····的动静,眉头轻皱。 真的只是来姨妈? 女人来姨妈那么痛苦? 不对,楚诗染来姨妈的时间起码还有一周多,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满心疑惑,极其不放心。 正思索间,洗手间的门已经被打开,楚诗染缓缓走出来,面色依旧煞白,甚至走路都一步一挪。 贺琛见她这模样,急忙伸手扶着她,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只是来姨妈?该不会又……”流产了。 后面三个字没等说出口就被楚诗染打断了。 楚诗染几乎被他这傻样气笑了,“怀孩子哪有这么容易?虽然别说傻话。” 贺琛一点不生气,提议道,“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楚诗染摇摇头,“等过了这阵再说吧,我估计这几天都不想动。” 贺琛想劝一劝,可是看楚诗染这虚弱的模样,嘴边的话到底收回去了。 回到床上之后,贺琛睡意全无,紧张的看着楚诗染,伸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试图将那冰块一样的地方捂热,帮楚诗染减轻痛苦。 楚诗染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专注炽热,可她看都没看一眼,全然装作自己已经睡着的样子。 来月经的痛苦不亚于自己在医院时候黄体破裂, 这是她恢复痛觉之后第一次来月经,几乎生不如死。 估计跟自己小时候受了寒,和上几天流产的脱不了干系。 楚诗染脸上一片郁色。 她痛了多久,贺琛就在一边陪了多久,一直没闭眼…… …… 姜悦被姜晏礼拖上车,缩在角落里吓得面色苍白,呼吸都不敢大声。 她低着头,眼睛贼溜溜的看着鞋尖。 这世上总会有人要钱不要命,自己花钱雇一个人,替自己担下所有的事就足够了,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她被关在卧室里,她只好从二楼窗子跳下去,背着所有人从后门跑了,以为贺琛会看在姜家的面子上留下自己,可结果让自己失望至极。 脑海里不知怎么着,突然浮现出楚诗染倚靠在楼梯扶手边,对姜晏礼说的那些话。 ··“姜大小姐说的不无道理,不如仔细查证之后再过来带人回去呢?” ··“医生嘛,习惯性的悲天悯人。” 这两句话让她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想到愿意保下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最恨的人。 她觉得一定是楚诗染在耍什么花招,可转念一想,楚诗染有什么可算计她的? 有很多人不打不相识,楚诗染怕了自己也说不定。 姜悦的心里燃起一丝庆幸。 蠢货! 正走神间,突然车子停下。 姜晏礼开门下了车,转头对还缩在角落里的姜悦说道,“到了,下车。” 姜悦后知后觉的回过神,看着灯火通明的老宅,一时间心里都在打着哆嗦。 颤颤巍巍的下了车,亦步亦趋的跟在姜晏礼身后。 姜晏礼带着她走进客厅,顿时一道道视线落在姜悦的身上,如芒刺背,锐利似刀! 姜酌公务缠身,很少在老宅住,一家人罕见的凑在一起,每个人都面色阴沉铁青,恶狠狠的瞪着姜悦。 年迈的父亲狠狠一拍桌子,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大声道,“姜悦!我姜家哪里对不起你!至于让你这么糟践人?!” 一夜之间,他似乎老了许多。 他夭折的可怜闺女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就连死了都不得安宁啊! 姜悦哭得梨花带雨,一脸委屈,“我怎么会对我妹妹下手?爸,你信我啊!如果不是然然,这个家里怎么会有我?” “我对这个家里满腔感激,我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如果没有你们领养我,我怎么可能出人头地?我永远感激姜家,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我一个世家小姐,我如何去认识那些街边混混?爸,你别三言两句就中了别人的计啊!” 当初联系那些人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汇款转账信息,完全都是从自己私人账户里拿出一小部分现金给他们,万八块就把打发了,一面之词不会定她的罪。 她本就生的一副柔软可怜样,如今一哭,脸上的巴掌印更是明显几分,一副孤立无助的模样,让姜父不由心软。 姜悦见状趁热打铁,“一定是有人趁机会想让姜家离了心,爸,无论您信不信我,我一周之内都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姜父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想答应,一边的姜酌已经替他先一步开口。 “好,一周之内证明不是你,你就带着姜家大小姐的光环风风光光出国,如果是你,我姜家,就当没有你这个人。” 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面,姜父愣了一刹,但终究没有说什么,无疑是默许了。 姜悦脸都白了。 哪一个结果她都不想要! 她看向平日里疼她像眼珠子似的姜母,哭诉道,“妈!” 姜母身子一僵,勉强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姜父,“差不多得了,好歹也当咱们闺女二十多年,我们……” 话音未落,姜父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你给我上楼去!” 姜母顿时噤声,不再说话。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舍不得姜然然,知道自己亲生女儿被那样折辱,她险些晕过去,但姜悦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女人重情。 姜天燃看姜悦的眼神未变,其中依旧夹杂着阴狠,戾气未消。 这件事,他无疑是所有人中最生气的。 区区断绝关系,呵。 他就是把人活剐的心都有了! 姜天燃眼中的暗芒姜悦看得一清二楚,脸上的巴掌似乎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她现在是真的怕了姜天燃这几乎不正常的性子,她一点不怀疑姜天燃一个不满意会把自己活活掐死。 亲生的跟领养的,到底哪头亲,姜家清楚得很,姜天燃给了她一耳光,不会有任何责备,之后就是再失心疯的对她动手也一样。 她突然有些害怕待在这个家…… 她想也不想的转头往外跑,哭着大声道,“你们全都欺负我!”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趁机跑出姜家院子。 姜家大门外,一双眼睛,已经盯了她多时…… 第78章 梦见姜家 姜悦看着突然站在面前的男人,顿时一脸警惕。 男人一副公事公安般的语气,说道,“贺总让我为你安置住处。” 贺总?贺琛? 姜悦嘴角挂起一抹得意的笑,当即没有任何顾虑的随着男人上了车,淡淡道,“走吧。” 男人嗯了一声,启动车子离开姜家大院。 姜悦看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夜色,眼神里尽是悠然。 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之前还装的那么淡定,一副对她漠视不理的模样,如今还不是找人过来寻她? 轻笑一声,闭上眼睛,心里的浮躁在此刻渐渐消散。 贺琛一定会保她的。 …… 一夜过去,楚诗染的疼痛缓下来些许,在贺琛的怀里昏昏欲睡,贺琛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楚诗染的眼皮有些发沉,贺琛在一边看着她,耐心的哄道,“睡吧。” 楚诗染定睛看着他,问道,“姜悦的事,你真的有帮我吗?” 贺琛见她还不放心,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会骗你。” 楚诗染哼了一声,“我不信。” 她的身体往贺琛的怀里蹭了蹭,贺琛见她闹小性子的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语气都软下来几分,“给你看。”说着,他拿过一边的手机,给她看自己与助理发的消息,上面带着地址。 楚诗染仅仅一眼就将其记下,随后收回视线,嗯了一声之后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 楚诗染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看见一个陌生的环境,大厅里坐着很多人,有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女,还有不久之前刚见过的姜晏礼,以及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姜酌,她甚至还看到了姜悦。 这是哪里? 楚诗染一时之间有些迷茫,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似乎身临其境一般,视觉的余光触及到了自己搭在扶手上的手,那双手不如自己的光滑细腻,而是一双骨节分明,属于男人的大手! 她似乎在以别人的视角观望着,她不知道这是谁,但是她可以感受到这人滔天的怒火,恨不得将不远处的姜悦活生生掐死! 姜悦哭的梨花带雨,声音清晰,字字入耳。 ··“爸,你信我啊!如果不是然然在,这个家里怎么会有我?” ··“我一个世家小姐,我如何去认识那些街边混混?” “……” 楚诗染看到最后姜悦哭着离开,一边的管家模样的男人似乎想去追,结果那个中年男人不满的说道,“随她去!这件事没个解释,从此姜家就当没这个女儿!” 楚诗染感受到眼前的视线转变,这具身体似乎起身,转头对那中年男人说,“爸,我先回去了。” 中年男人点点头,随后这具身体朝着外面走去,上了车,透过后视镜,楚诗染看见了这张脸,顿时楚诗染整个人都蒙了。 姜天燃?! 这是真的发生的吗?还是自己在做梦?! 楚诗染一时间心慌至极。 姜天燃狠狠锤了一把面前的方向盘,低吼一声,怒骂道,“下作东西!” 姜天燃身体都在发抖,伸手拿出钱夹,缓缓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两个孩子并肩站在一起的照片,看上去约摸着五六岁,矜贵的像是童话里的小公主和小王子,粉雕玉琢,精致的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楚诗染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顿时身体泛起一阵寒意。 这个男孩她见过,在梦里见过! 山谷间,男孩背着一个小丫头,有说有笑。 ··“妹妹不哭,哥哥背你回家。” ··“我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哥哥会保护你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姜天燃伸手摸着照片里小丫头的脸颊,眼泪一滴一滴滚落下来,喃喃自语,“对不起,然然,哥哥没能保护好你……” 楚诗染骤然惊醒,眼睛猛的睁开,卧室里已经没有贺琛的身影,转头看向一边的床头钟,上面的时间已经指向中午,贺琛说过今天有一场视频会议,估计这会儿正在书房。 楚诗染坐在床上,久久没有回过神,伸手摸了摸额头,那里已经渗出来一层冷汗,楚诗染长叹口气,平复着自己尚且紊乱的呼吸。 梦境里的一幕幕都那么真实,甚至醒了之后也没有忘记,每一句话都在脑海里清晰回荡。 一个梦而已,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楚诗染即便不相信,但还是鬼使神差的拿过手机,搜帝都姜家家主。 毕竟是商圈里重中之重的人物,网上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大概信息,那张照片一出来的时候,楚诗染整个人都傻眼了,手上如同脱力一样,手机不受控制的滑落出来,掉在床上。 照片里的男人已经不再年轻,即便带笑也遮不住眉眼间的锐利,这张脸,与她梦中无二般…… 楚诗染一时间浑身发寒。 她从不信鬼神之说,却被这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姜父她从未见过,她也不关注商圈的事,自己唯一接触的就只有贺家,可是自己却梦见了姜父的脸,姜家的大厅…… 她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或许只是幻想,她记得姜父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女人,那应该是姜夫人! 她颤颤巍巍的捡回手机,搜姜父妻子的信息,结果那张照片出来的那一刻,楚诗染顿时脸上血色全无。 【庞玉兰,著名舞蹈家,曾多次拿奖,毕业于……】 照片里的女人优雅温柔,一样如梦境中一般,楚诗染浑浑噩噩的放下手机,整个大脑都空白一片。 为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以姜天燃的视角看见这些东西?!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那些对话是否也属实,只好逼着自己不去多想,回想起刚才梦中姜悦说的话,楚诗染犹豫着,点开微信上那个满是火星文的联系人,发送过去一段字。 【帮我办一件事。】 第79章 干巴巴的豆芽菜 楚诗染洗漱好之后下了楼,管家看到之后立马过来,“夫人要出门吗?” 楚诗染一身黑色风衣,干净飒爽,长发挽起,还罕见的化了妆,不同于往日里的素雅淡漠,今天的她更漂亮,也更具攻击性,像只满是荆棘的玫瑰,艳丽危险。 管家一愣,往后看了一眼,竟然没有看见贺琛。 这几日,除了上班的时候以外,这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看楚诗染今天穿的这么漂亮,他还以为两个人要一起出去。 楚诗染淡淡一笑,“是,我出去一趟,去同事家,她说她做了雪花酥,想给我一点。” 管家点点头,说道,“我去叫司机送您。” 楚诗染摆摆手,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鞋子,说道,“不用了,只是去同事家,自己去就行。” 管家听她这么说,只好不再劝,看着楚诗染离开之后,叫了人在后面跟着。 自打上次楚诗染莫名失踪之后,每一次出门都会有人悄悄跟着。 楚诗染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开车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那是雷骁的电话,伸手接通之后开了免提。 “喂?” 电话里响起雷骁的声音,“说了只许你自己过来。” 楚诗染一愣,眉头轻皱,说道,“我是自己过来的。” 电话另一头安静须臾,随后沉声道,“有人跟着你。” 楚诗染顿时一惊,一股寒意从脊骨直往上蹿,视线顺着后视镜看过去,在车流密集的街道上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她不忘问道,“你怎么知道?” 对面回答的直截了当,“因为我也在跟着你,我必须保证我的行踪保密。” 见面地点是雷骁选的,到时候估计又是楚诗染被蒙住眼睛,换车带到地点。 虽然过程很不喜欢,但是对于这种男人,自己知道的事还是越少越好,况且,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找谁了,若非走投无路,她又怎么会与虎为谋? 雷骁的声音继续在手机里响起,“一辆大众,还有一辆机车,听我的话,我教你甩开他们。” 楚诗染嗯了一声,“好。” 身后跟着的两人眼看着前面的车突感改变方向,这一调头弄得两人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的跟上。 两人通着电话,看见这一幕都有些心急,交谈道,“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另一人安慰道,“怎么会?我们又不是吃素的,跟踪的一点也不明显,夫人不会想到这方面的。” 上一次跟踪人跟丢的两人都已经被调走,他们不敢有半分马虎,这么多天都没有露出过半点马脚。 “夫人有很好的同事吗?” 楚诗染性子冷淡,即便他们没有与之正面相处,但也一眼就看得出来。 另一人回答道,“有的,一个跟夫人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我看过她们一起出去吃过饭。” “别多说了,一会人跟丢就麻烦了。” 两人紧忙收敛思绪,然而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挤到楚诗染那辆车的车后面,挡住了他们的视野,一边机车那里也出了情况,像是在刻意干扰,然而终于摆脱之后,前面楚诗染的车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楚诗染将车随意地停在一个老式小区的停车位里,刚刚下车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后面,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随之下车,手上拎着手铐,用着有些别扭的中文对她说道,“楚小姐,请吧。” 楚诗染走过去,任由他为自己戴上手铐,随着男人上了车。 这一次没有戴眼罩,楚诗染一开始还有些诧异,结果一上车,看到车窗上的帘子以及前面降下的隔板,顿时明白了。 戴不戴都一样,自己依旧看不见路。 后排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雷骁坐在那里,骨节分明的大手里把玩着手机,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红酒醇香,衣领大敞,露出大片胸膛,上面带着吻痕,带着几分肆意性感。 楚诗染仅仅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坐在一边低着头,眼睛哪里也不看,离雷骁甚远。 雷骁见她这一副兔子见了狼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刚求我办完事,这会儿不说点好听的?” 楚诗染唇瓣动了动,犹豫着说道,“谢谢。” 雷骁被她逗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吧?” 楚诗染顿时身体一僵,最后只听雷骁幽幽说道,“我喜欢身材好的女人,至于你……”他的视线明目张胆的扫过楚诗染的胸膛和腰臀,啧啧两声,眼里带着明目张胆的嫌弃,“太小了。” 楚诗染,“……” 楚诗染黑了脸,冷哼一声别过头,尽管一字未说也能看的出她的不满。 雷骁贱贱的笑了笑,突然有一种逗弄猫咪炸毛的感觉,越发觉得有意思。 他对楚诗染没什么旖旎心思,他比楚诗染大很多,而且楚诗染不是那种成熟的类型,看见楚诗染,他只觉得有趣,像是宠物,闲来无事可以消遣,而且楚诗染很特殊,他不自觉地愿意与其接触,甚至有点想把人当自己妹妹,留在身边为自己解闷。 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上几日与其欢好的照片,里面的女人衣着性感,几乎半裸,他凑过去非得给楚诗染看,像是炫耀似的,“这样的女人才有意思,你干巴巴的,看着跟我弟差不多。” 楚诗染,“……”怎么可以有人嘴这么贱? 不情愿的过去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女人身材接近欧美风格,腰臀比甚至可以说是夸张,肤色也是小麦色,不同于国内大多数的审美,但是这种身材也很漂亮,健康阳光。 楚诗染平时也有健身的习惯,但是不频繁也不上瘾,打眼一看就知道照片里的女人费了很多精力。 楚诗染认真的回答道,“很好看。” 雷骁当即得意的扬了扬眉毛,似乎在彰显自己眼光好,随后又翻了一张照片,是姜悦面色酡红,意乱情迷的模样,楚诗染一愣,还不等回过神,雷骁就又翻到了下一张。 姜悦与一个流浪汉一样的男人站在走廊里,一边还有警察。 这是雷骁在酒店里拍下来的。 他问道,“如何?满意吗?” 第80章 你在心疼她 楚诗染看着这张照片几乎觉得不可思议,光看姜悦衣衫不整以及脖子上的红痕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是与这个流浪汉一样的男人。 姜悦这么不挑食? 一边的雷晓解释道,“在酒吧偶遇,她想勾引我……”话锋一转,他看着楚诗染,一脸专注的说道,“但是我怎么会顺了一个欺负过你的女人?” 那得意的模样,似乎在邀功等着楚诗染表扬似的。 楚诗染悻悻的别过头。 雷晓眯了眯眼,沉声道,“你是在心疼她?” 楚诗染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满不在乎一笑,嘲弄道,“我就这么贱?” 眼神薄凉的似乎没有一点温度,语气都带着冰碴,“就是千刀万剐,我都觉得她罪有应得。” 她的回答让雷晓脸色缓和许多。 妇人之仁这个词他觉得恶心又好笑,从见到楚诗染的那一刻,见到楚诗染眼神里的淡漠凉薄,他就知道这个小姑娘骨子里与自己是一样的恶劣。 收回视线,心情好了很多,正好这时候车也到了地方,下车之际雷晓拿过眼罩为她戴上,亲自带着她下车朝着里面走去。 楚诗染看不见东西,但是她的嗅觉灵敏,闻到了草木香,听到了风吹过花草之后发出的“沙沙”声,这里似乎距离市区很远。 她收回心思,不再多想。 既然雷晓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就不要去知道,了解的越少越好。 雷晓带着她走到一处,最后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停下脚步。 手上的手铐被打开,眼罩也随之被拿下去,终于恢复自由。 缓缓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已经掉漆的木门,散发着腐朽的味道,雷晓将手上的东西扔给跟在身后的男人,随后伸手推开了门,顿时三个人影映入眼帘。 三个男人,看年纪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但是打扮怪异,五颜六色的头发,流里流气的穿着,很显然就是那些没有正经工作的街边混混。 如今几个人在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面前一句话都不敢说,个个脸上都带着惶恐不安,就连脸色都有些惨白。 看见楚诗染的那一刻,几个人眼神中闪过一抹期望。 在这一屋子异国男人之中,东方面孔的楚诗染无疑让他们心生希望,但是楚诗染没有一点不自在,气定神闲的似乎走在自家后院,周身的气场不比那些男人差半分,眼神淡漠疏离,脚下的黑色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人的心尖上。 那些人对楚诗染的态度很恭敬,甚至还对着楚诗染鞠了一躬,几个小年轻顿时心如死灰。 这个女人不是来救他们的,也不是被绑来的,而是与那些人一伙的! 几个人瑟瑟发抖。 雷骁走进来,淡淡的说道,“查了监控,就是这几个人挖的坟。” 楚诗染点点头,走到几人面前。 三个小年轻被绑着扔在角落里动弹不得,见到大人模样的楚诗染,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因为挖坟这件事,几个人这几天已经不止被找过一次,警察局在找人谈话,姜家也在找人,如今没想到又有这么多异国人也抓了他们,一时间几个人后悔至极。 其中有一人看楚诗染是女人,于是就开始威胁恐吓道,“劝你们早点放了我门,我们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要不回头我就告诉我大哥,让他砍死你们!我大哥可是……” 楚诗染直接甩手一耳光落在那人的脸上,“啪”的一声,这一下不留余力,打的人直接偏过头,脑袋嗡嗡作响,再一句话不敢说。 说话的人脸上浮现出通红的巴掌印,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女人打,他当即就恼了,即将破口大骂之际,楚诗染平静的开口,“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然我肯定在你大哥之前,先砍死你们。” 一个个为了拿钱宁可去挖人骨灰的,哪里会是什么好东西。 一边的雷骁本还有些不放心,看到楚诗染下手扇人耳光的时候,他的身子顿了顿,随后轻笑一声,不再多虑,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点燃一支烟叼在唇齿间,饶有兴致的看着楚诗染。 楚诗染打完人之后,那些人果然不敢再对她多说一句话。 楚诗染直言问道,“骨灰盒长什么样子?” 几人别扭着不想回答,谁也不应声,楚诗染直接揪住之前跟她出言的男人,冷声重复道,“骨灰盒,长什么样子。” 那人脸色一白,哆嗦着说道,“我……我忘记了……” 楚诗染定睛看着他,眼神幽深,似乎可直接看透人的内心。 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她没有错过。 雷骁没有要继续管她的意思,几个男人于是看她好欺负,便处处不配合。 楚诗染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直接伸手拖过来一把椅子,冷眼看着男人。 “那我就打到你想起来。” 楚诗染毫不犹豫的就要将椅子砸过去,吓得人紧忙闭上眼睛,大声尖叫,“手机里有视频!有视频!” 楚诗染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椅子,从男人的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之后进入相册。 那人是彻底怕了,不敢再有半点反抗,任命的说道,“视频是那时候录下来的,那里的监控常年都是坏的,没想到突然那天好使了,我们挖坟之后酬金有八千多,这么点小事就有八千块,本来打算记录下来给朋友炫耀的,没想到……”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 他们哪里知道什么商业大鳄,什么姜家,他们只知道做完这事有钱拿,可没想到惹了这么多的麻烦。 楚诗染放大看了看骨灰盒,问道,“这盒子现在在哪里?” 男人低下头,“跟骨灰一起被扔海里了。” 楚诗染握着手机的手僵硬了一瞬。 她将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上,继续道,“是谁让你们做这件事?” 那人说道,“一个女人。” 楚诗染问,“叫什么名字?” 男人摇摇头,“不知道,她一般会主动找我们见面。” 楚诗染找出姜悦的照片,凑到那人面前,问道,“是她吗?” 看见这张照片,那人立马变了脸色。 第81章 你非要跟我这样吗 楚诗染收回手机,要问的都已经问完了,转头看向雷骁,雷骁给一边的手下示意了眼色,那人立马点点头,拿着几片药走过去逼着三个人吃下。 药效不等发作,雷骁就已经带楚诗染离开了这里。 楚诗染带着眼罩,随着雷骁的步伐向前走,她问道,“他们吃的是什么?” 雷骁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仅仅只是短暂让记忆变得错乱的药,很大程度会忘记最近发生的事。” 雷骁牵着她的胳膊,说道,“我不办亏本买卖,以后我要带你走,你最好心甘情愿一点。” 楚诗染面不改色,嗯了一声,说道,“等我办完我的事,我就跟你走。” 雷骁听见她的回应心情大好,嘴角都挂上一抹笑,回眸看着她,突发奇想的说道,“那你叫我一声哥。” 楚诗染有些诧异,感受到雷骁停下脚步,似乎在等她回应,她唇瓣动了动,几乎带着几分试探的唤了一声,“哥?” 雷骁笑着应了一声,“嗯。” 雷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半真半假的道,“以后哥罩着你。” 他没有亲人,有一个合得上眼缘的宠物跟在身边未尝不是件好事。 楚诗染心情有些复杂。 雷骁这样的危险人物,说的话会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尚未可知,但是这一声“哥”让她心底发酸。 她有一个所谓的哥哥,楚明。 说是哥哥,倒不如说是仇人,小时候她几乎每天都是在讨好所有人,但是依旧得不到一个正眼,一句关心,所谓的哥哥更不会保护她,甚至在学校里都会带头欺负她,她以为亲情也就如此的时候,她看到了每天站在校园门口等着接人回家的家长,看到了几乎将人宠成公主一样的姜家。 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童话书里描写的幸福,现实世界里也是存在的。 她只能在阴暗角落里默默观望别人的暖光。 雷骁在前面走着,突然听见身后的女人小声道,“谢谢。” 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哽咽,楚诗染感受到之后立马闭上嘴。 雷骁的脚步顿了一刹,随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轻笑一声,“这不算什么大事,骨灰盒的事交给我,不用担心。” 楚诗染嗯了一声,沉默须臾,默默问道,“你知道怎么开防盗门的指纹锁吗?” 雷骁听见她的话,饶有兴致的眯了眯眼睛,“楚医生越来越坏了。” 楚诗染对他的调侃毫不生气,回应道,“近墨者黑。” 雷骁嘴角带着一丝笑,“黑点好,黑点才不会被欺负。” 他送楚诗染离开这里,在之前停车的小区将楚诗染在隐秘的角落里放下。 跟踪的两个人已经急得团团转,调监控之后追到小区,看到了楚诗染的车,两人正松了一口气,结果刚好看到楚诗染从电梯里出来,朝着自己的车过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牛皮纸袋,两人看见楚诗染之后紧忙装作路过的样子,连说带笑的走开。 楚诗染上车之后没有立马开走,她看见那两个人上了之前跟着自己的车上,一时间整颗心都像是揪起来一样,烦闷压抑。 真的是跟着她的,毫无疑问,自己一出门就跟着自己,这必然是贺琛的人。 无论是好心保护还是监视,这种一言不发的跟踪都会让人觉得厌恶万分! 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启动车子离开了这里。 楚诗染回去的路上有在特意观察路上,果然看到了那熟悉的车。 薄唇紧抿,捏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紧。 回到家之后,下了车一进客厅看到了正站在客厅里的贺琛。 贺琛对她淡淡一笑,问道,“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今天不打算出门吗?” 虽然是问,但是语气温柔,并不让人感到厌恶。 楚诗染将心里的不满尽数压抑,见到他之后眉眼弯弯,露出一抹浅笑,“朋友叫我,不去终归不好,看你在书房,我就没有跟你说。” 贺琛脸上没有任何异色。 他的视线落在楚诗染的身上,看到楚诗染今天的打扮,眼睛眯了眯,有几分惋惜的说道,“穿的这么漂亮竟然不是为了我,真可惜。” 楚诗染没有回应,顺手将手中的纸袋递过去,说道,“我朋友做的雪花酥,尝尝好不好吃。” 贺琛伸手接过来,随后顺势拉过楚诗染的手,将人一把抓进怀里,紧紧将人抱住,随后俯身贴在楚诗染的颈窝,半晌不语。 楚诗染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客厅里安静须臾,只听贺琛缓缓道,“染染,你的身上有烟味。” 楚诗染面上神色不变,“我朋友跟她老公都抽烟。” 贺琛抬起头,定睛看着她,脸上未见怒意,但是那眼神分明带着探究。 楚诗染的神色冷下来几分,伸手拿回贺琛手中的纸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出去偷人了?” 贺琛没有说话,而是凑过去楚诗染的耳边继续轻嗅。 烟味很淡,似乎只是不小心染上的。 楚诗染不满的推开他,一言不发的起身就要离开。 贺琛紧忙伸手拉住她,将她拽回沙发上紧紧抱在怀里,不让人有挣脱的可能,他开口认错道,“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 楚诗染不说话,任由贺琛对她耳鬓厮磨也没有回应。 那边跟人跟丢了,贺琛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通知。 那边说的很清楚,楚诗染像是故意绕开让他们,路线突然改变,停车的小区也不像是原本路线会去的,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子,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贺琛低头贴着楚诗染,沉声道,“我是怕你不要我,怕你又想着别人。” “染染,可以告诉我你跟哪个同事在一起吗?” 楚诗染转头看着他,冷笑一声,“你这是对自己没自信,也是对我不信任。” “我如果真的跟谁都能都勾搭在一起,你们贺家找到我的时候,估计我早就不为牧瑾彦守身了,而是成了是别人妻了,跟你贺琛不会有半点关系。”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贺琛的心尖挑火,贺琛的脸色很不好看,掐着楚诗染腰身的手都捏紧几分。 “染染,你非要跟我这样吗?” 第82章 阳寿尚存,人还在世 楚诗染没有回应,最终到底是贺琛败下阵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楚诗染,手附在楚诗染的小腹上,转移话题道,“还疼吗?” 楚诗染没回话,转头看向别处。 贺琛埋首在她的颈窝,小声道,“以后去哪里,可以叫我吗?” 楚诗染听见他的话冷笑一声,当即就要推开贺琛的手,想离开他的怀抱。 贺琛的手抱得很紧,根本挣不开,楚诗染有些恼了,不等开口,只听身后贺琛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几分诡异的阴冷。 “染染,我可以允许你跟我闹脾气,讨厌我,但是你如果敢心里有别人,背叛我,我一定会让你用永远都看不见那个人。” 声音平静,似乎不是威胁,这仅仅是只是一句陈述而已。 楚诗染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贺琛,看到贺琛那双漆黑眼眸中浮现的偏执阴郁,一时间寒意四起。 她知道,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楚诗染的唇瓣颤了颤,声音似乎堵在喉咙里发不出,过了许久才找回音调,她哑着嗓子开口,“我讨厌你。” 贺琛脸上没什么表情,认真的看着她,“我会对你好,染染最好尽快喜欢上我,不然,受苦的是你。” “我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 最后一句话贺琛说的很认真,楚诗染顿时感觉无形的牢笼将自己束缚,无力感遍布全身,似乎眼前看不到一点光。 这段时间贺琛的温柔都是装的,阴鸷且不择手段,这才是真正的他。 楚诗染没由来的觉得心生烦躁,没回答他的话,伸手推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随后一言不发的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贺琛没有再阻拦,眼睁睁的看着楚诗染离去。 一边的纸袋留在沙发上,贺琛鬼使神差的拿过来打开,拿起一块尝了一口。 袋子很简陋,倒有点像是自己包装的,但是味道却好吃到像是买来的,无论是卖相还是什么,都与市面上一样,无可挑剔。 贺琛若有所思的放下袋子,起身走向厨房。 厨师已经在准备晚餐,贺琛叮嘱道,“做点补气血的。” 厨师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听见这话之后当即明白了什么意思,笑得见牙不见眼,“明白了。” 贺琛和楚诗染之间关系的转变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贺琛嗯了一声,转头朝着楼上走去。 楚诗染在卧室里,坐在窗边发呆,脑海里全是刚才的事。 几个小混混…… 脑海里回想起姜悦的话语。 ··“我一个世家小姐,我如何去认识那些街边混混……” 成真了。 姜悦果然勾结的是那些街边混混。 脑海里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她梦到的都是真的。 她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将手机里与雷骁的对话全部删掉。随后心烦意乱的收回手机。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要不要找一个这方面的人看一看? 不,或许自己需要挂一个精神科。 …… 姜天燃来到寺庙,抬脚走进去便闻到了檀香。 宁静幽深,一瞬间心中的浮躁尽数褪去,整个人都变得宁静。 小和尚带着他来到佛像前,姜天燃熟练地拿过几炷香,对着佛像虔诚的弯下腰。 这些事,上面的家族都是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但是姜家小辈,基本对这些是不信的。 小时候他是不信的,但是自打姜然然出事之后,他每年都会过来,无论是否是真的,都只能以这种方式,祈祷在天上的妹妹可以不受苦难。 若是姜然然还在,也与他一般大了…… 异卵龙凤胎,他与姜然然长得不像,性格也不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姜然然的喜爱,似乎与那些同卵龙凤胎也不差什么。 若是姜然然还活着,如今该是什么样呢? 脑海里回想起姜然然的遗像,仔细幻想着长大后的的模样。 褪去婴儿肥,一头及腰长发,姜家父母个子都不矮,然然的身形也必然是高挑的,五官渐渐变得成熟……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快到他甚至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了。 长大后的然然,似乎长得很像他见过的一个人。 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但话到嘴边想不起来。 正努力回想时,身边响起小和尚提醒的声音。 “施主……香已经快要燃尽了。” 姜天燃紧忙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里胡思乱想,紧忙收敛思绪,上前一步插上香。 小和尚问道,“施主可是有心事?” 每年姜天燃都会拿出自己的私人财产捐不少钱,很多慈善晚宴都看到他的身影,即便性子暴力,心底却有一块不容玷污的净土。 如今并不是什么节假日,寺庙里外人很少。 姜天燃点点头,“是,有心事,你们住持今日可在?” 小和尚点点头,“我带您去见他。” 姜天燃点点头,“有劳。” 小和尚带他来到禅院,敲敲门,里面的人应下之后小和尚便退下了。 姜天燃推门走进去,看到了打坐的住持。 他走进去,站在那人面前,唤道,“明空大师。” 那人笑了笑,慈眉善目,带着弥勒相。 “姜先生,许久未见。” 姜天燃见到他之后没有多寒暄什么,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明空大师,我妹妹坟墓被人动了,对她会不会有影响?” 住持看着他,问道,“骨灰可有安放妥当?” 姜天燃摇摇头,“骨灰不知在何处。” 本就不得全尸,如今还出了这档子事。 姜悦的性子他最为了解,说不是她做的,姜天燃大致不信,但没有实质证据,自己不好动人。 住持道,“姜先生可有她的生辰八字?我可为你看一看。” 姜天燃报上姜然然的生辰八字,住持眉头轻皱,许久未语。 姜天燃心中不安,问道,“大师,如何?” 住持缓缓回过神,幽幽开口,“阳寿尚存,人还在世。” 仅仅八个字让姜天燃顿时变了脸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等开口继续问,只听住持继续说道,“但,生不如死。” 第83章 不要骗我好不好 晚饭过后,楚诗染对贺琛脸色缓和些许,贺琛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渐渐放下,安慰着自己,或许只是自己一时说话不好听让人有点生气了而已。 贺琛不再提起白天的事,一整晚气氛还算缓和,晚上楚诗染睡下之后,贺琛拿过楚诗染的手机,熟练地解开密码,查着楚诗染的每一个联系人,里面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消息。 很多陌生的联系人,有些是同事,有些是患者,有些没存备注,很多,楚诗染的交际圈他不曾参与,楚诗染也没有要介绍给他的意思,自己看着手机也只能干瞪眼,雷骁的火星文躺在列表里一点也不奇怪,贺琛很快就略过了。 注意力放回牧瑾彦与楚诗染的聊天记录上,最后一条消息的记录还是一个月之前,楚诗染刻意避嫌,没有与他再说话,牧瑾彦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时常询问,像是就此退出了他们之间一样,但是贺琛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他一直有在观察牧瑾彦的动向,知道牧瑾彦弃医从商这消息的时候他一惊,随后看到牧瑾彦最近的“战绩”,他不由黑了脸。 若不是他不能动牧瑾彦,他绝对让人永远留在国外,再也回不来! 牧家有着深厚的红色背景,任谁都要退避三分,哪怕是风头正盛,百年基业的贺家也不例外,从商又从政的姜家也要对其低头,有老爷子为其铺路,若是当初牧瑾彦听话一些,走上仕途,自己不一定有把握从手里抢人。 牧瑾彦唯一的绅士和温良都给了楚诗染,他骨子里的本性与贺琛不相上下,如今在名利场上也是笑面虎一个,再加上牧家老爷子那一层关系,很多人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甚至可以说是挣破脑袋与其合作,不是为了赚钱,只是想求与牧家结交。 以往一向不屑靠关系的人,如今向现实低头,肆无忌惮的享受这份荣光给自己带来的优越。 牧瑾彦仅仅一个多月,谈下了几十亿的项目,不少人都在偷偷议论,他日取代贺家也说不定。 牧瑾彦有头脑,有手段,是个劲敌。 若说牧瑾彦突如其来的转变只是想通了,他贺琛是绝对不会心,毫无疑问,牧瑾彦是在奔着楚诗染使劲,有朝一日将贺家踩在脚底,让他贺琛再也无力束缚住楚诗染,好彻底将人夺走! 贺琛眉头紧皱,心中烦躁。 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不禁苦笑一声,默默放下,抹了一把脸,关掉所有页面,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将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像是怨妇一样,趁着楚诗染睡着自己竟然会做出偷翻人手机这种事。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楚诗染的脸,小声道,“你是真的打算跟我和好了吗?” “染染,不要骗我好不好?” 夜色中,无人回应他的话。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楚诗染三年受过的所有痛苦,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他。 谁也不得善果! 楚诗染双眸紧闭,呼吸平稳。 夜色笼罩,无人看见她微颤的眼睫。 …… 姜悦在贺琛的公寓住了几日,心情甚是舒爽。 她找到了以前被自己逼到跳楼的那个女孩的父母。 当初若不是这家父母不想闹大,自己无论如何都跑不掉,这对父母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女儿死后,两人顶着一副伤心的嘴脸过来要补偿金,狮子大开口,姜家认拿,一条人命赔了几百万,之后这对父母立马喜笑颜开,自己就主动为姜悦开脱求情,说着孩子小,不是故意的,自己女儿有错,若不是自己女儿惹到姜悦,姜悦怎么可能动手。 厚着脸皮地说着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自己总要往前看。 呵,可笑。 那个女孩是个结巴,还有轻微自闭症,家里穷,自卑,成绩一般,于是就成了姜悦发泄霸凌的对象,没有任何过错,可是那对父母自己就给自己女儿定罪十几条,美滋滋的拿着几百万换了一条鲜活的人命。 这次姜悦找了他们,拿出自己卡里的所有零花钱,几百万再次把那两口子砸的头晕眼花,没有任何犹豫的认下了所有,甚至对她保证,就是没半条命都不会把她供出来,姜悦深信他们为钱可以放弃所有的性子。 夫妻俩有犯罪动机,结果毫无疑问,姜家信了,两个人半死不活的在医院里相遇,但即便如此也遮不住夫妻俩令人作呕的笑颜,拿着酬金的一小部分治好了伤,剩下的足以挥霍半辈子。 姜悦看着洗漱间的镜子,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虽然事情了了,但是姜家也没打算放过她,依旧想让她出国,她不想,只好躲在这里 只要住在这里,就有再找贺琛的借口,只要嫁进贺家就不用出国了。 她就还是名媛圈的顶端,依旧是那个姜家大小姐! 心里没有任何负罪感的对着镜子洗漱,打算一会去出去找点乐子。 脸上打上洗面奶,仔细揉搓着,嘴里哼着愉快的小曲,结果余光瞥见一抹白色,本没有放在心上,手指继续在脸颊打着圈,结果反应过来,顿时僵住了,整个房间都变得鸦雀无声,原本洗漱间里舒缓的气氛一时间似乎都寒意四起,丝丝缕缕的阴森寒气在透过四肢百骸深入骨髓。 她几乎僵硬的回过身,当即看到了身后置物架上那个泛着寒意的白玉骨灰盒,她吓得当即惊恐的阵阵尖叫。 “啊啊啊!!” 女人的嘶喊几乎划破天际。 姜悦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她甚至没有勇气看一眼,站不起来就只能手脚并用的往外爬,嘴里叨叨着,“不是我……不是我,别来找我……” 那个骨灰盒与自己扔进海里的一模一样,那无疑是姜然然的骨灰盒! 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玄乎的事? 她疯了似的爬出洗漱间,过了几秒,仗着胆子猛地回头,结果发现原本置物架上的骨灰盒不见了,她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突然手边一凉。 她颤颤巍巍的转头看去,看到了落在自己手边的遗像。 里面小女孩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诡异…… 第84章 报应 “啊啊啊!!” 姜悦惊慌失措的缩在角落里,大惊失色的看着那凭空出现的遗像,整个人已经快要吓的精神失常。 她视线紧紧盯着,唯恐只是自己的幻想,可那遗像一动不动,凭空出现一般,如今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姜悦脸色已经有些发青,哆嗦着唇瓣,大声道,“谁在恶作剧?!被我抓到,绝对弄死你!”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阵阵回响,更显诡异。 姜悦咽了咽口水,哆嗦着起身,仗着胆子走过去,低头看着地上的遗像,突然嘶吼一声,猛的拿过一边柜子上的玻璃杯摔下去,里面的大半杯的火龙果果汁尽数洒在遗像上,玻璃杯摔在冰冷的瓷砖上,摔碎成了无数的玻璃渣子。 她疯了似的拿起碎片,对着遗像的脸狠狠刺下去,嘴里咒骂不断,“贱人!去死吧贱人!” “你不得好死!你永世不入轮回!你死的活该!” “你这辈子就是早死的命!是你占了我姜家大小姐的位置!” “你个死人也配跟我争宠?挫骨扬灰,你这辈子只配有这样的结局!” 每一句话都恶毒至极,照片的孩子还不到她岁数的零头,却被一句又一句污言秽语侮辱。 锋利的碎片不断穿过遗像,将里面的孩子渐渐弄得面目全非,直到最后没有地方可以落手的时候,她才收回手,视线扫了一眼公寓,犹豫须臾,最终收拾起自己日常用的东西,拎起那个已经被自己祸害的不成样子的遗像大步走出公寓。 拎着遗像下楼,将其扔进来垃圾桶,嘀咕着,“真她妈见鬼,到时候让我知道谁在恶作剧,我一定扒他一层皮不可!” 姜悦一时间也没胆子回来,索性打算在外面住下。 时间已经不早了,逛了一会奢侈品店就天黑了,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酒店开了一间房,上床之后闭上眼睛沉沉欲睡。 夜色下,她的睡颜正安稳,躺在软硬适中的床垫上甚是舒服,房间里还有安神的熏香,这一觉很是解乏,然而,睡到半夜突然听到有声响。 “沙沙。” “沙沙。” 刺耳难听,姜悦被吵的悠悠转醒,大脑困顿,在床上躺了许久,侧耳倾听,以为是外面走廊里的声音,结果过了一会,顿时变了脸色。 声音离她很近,不像是在走廊里,倒有些像是在床底! 姜悦顿时动都不敢动。 声音不绝于耳,像是有人在床板下用指甲抓挠,带着几分暴躁。 姜悦脸上的血色已经退了个干净,她轻轻翻了个身,缓缓探出身子看向床下,这一刻,她的心都在发抖。 床底只有一个小小的缝隙,人进不去,见此她才松了口气,仗着胆子去摸索床头灯,结果任她如何,床头灯都像是坏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借着月色,她低头看去,结果看到床下露出来的一抹玉石一样的白,这一抹白在大理石的暗色地板上显得格外清晰。 她心中顿时生起不好的预感。 姜悦颤颤巍巍的伸手将那一块玉石往出拽,随着她的动作那东西逐渐露出棱角,那正是白日里一晃而过的骨灰盒! 姜悦顿时松开手,惊恐的大叫着,声音几乎撕破天际。 “啊啊啊!!” 女人刺耳的尖叫回荡在套房中,空旷又诡异。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骨灰盒那冰冷刺骨的触感。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姜悦惊恐的往后爬,想要逃出去,结果膝盖突然碰到了什么。 她的身体顿时僵硬,缓缓低头看去,看到了自己的膝盖正压在一副黑白遗像上…… 没有自己白日里用碎片捅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窟窿,那幅遗像如今完好无损,可自己白日里撒上去的果汁仍在那里,火龙果汁如今像血一样干涸在上面,模糊了那个小姑娘的脸,显得越发诡异。 哪怕酒店的隔音效果再好,也架不住这几乎响彻云霄的惨叫。 姜悦惊慌失措的逃出房间,她大步下楼,来到前台,惊恐的大喊着,“有鬼!有鬼啊!” 时间已经不早了,前台的女人昏昏欲睡,被她这么一叫,立马惊醒,打起精神,有些不安的问道,“你好,女士,怎么了?” 姜悦惨白着脸,哆哆嗦嗦,颠三倒四的描述着刚才,“有遗像,还有……还有骨灰盒,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要来找我,不要……” 前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叫来了保安随之一起上楼。 几个保安将房间里翻了一通,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床头的灯也是好的,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姜悦的幻想一样。 姜悦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脸色惨白,眼神溃散,整个就是一疯子模样。 刚刚她那一嗓子把附近房间的人都叫起来了,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如今走廊里站着不少人,各个脸色不悦。 如今时间已经不早了,都已经睡下,这无异于是扰民,看到什么都没翻出来,众人更是不满。 议论声不大不小,故意让姜悦听见。 “这人有病吧?是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谁知道呢,我看着挺不正常。” “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可千万不要有暴力倾向,赶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那一嗓子有够吓人的,隔着一个房间我都听的一清二楚,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众人不满的抱怨声让姜悦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转头怒瞪那些人,大声道,“我大半夜骗你们有意思吗?我是真的看到了!” 她严重怀疑是酒店的安保有问题! 她对着那个前台发难,“你们酒店的安全质量就是这样?我要调监控,我怀疑有人进了我的房间!小心我报警告你们!”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匪夷所思的事,一定是有人在故意背后捉弄她! 酒店的监控一般是不允许外人查看的,但是见姜悦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前台有些害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请您随我来,” 前台带着她离开,朝着楼下的安保室走去。 房门关上,无人看见房间里的窗帘无风自动…… 第85章 她还活着 姜悦随着前台去了安保室,盯着那监控录像一遍又一遍的看,结果监控里没有任何异况,没有人进去她的房间,也没有人在她离开之后出来,一切都像是她在自导自演一样。 前台小姐看着她的眼神变了。 这人该不会真的是个精神病吧? 想到这里,前台小姐看她的眼神染了几分戒备,身体都往后退了一步,似乎随时要逃离的模样。 姜悦哑口无言。 她不敢再回到那个房间里,也不敢再睡下。 她不禁自己产生怀疑,那些事真的发生了吗?还仅仅只是自己的幻想,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心虚。 又或者……是姜然然在报复她?! 这个可能性让她浑身都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浮了一层鸡皮疙瘩。 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遗像上诡异的笑,耳边似乎环绕着独属于稚嫩孩童银铃般的笑声。 她现在不敢再回到楼上睡觉,她看着前台小姐,问道,“你一整晚都会在大厅里,是不是?” 前台小姐点点头。 姜悦离开安保室之后直接不顾形象的躺在了大厅的会客沙发上。 “我在这里睡一晚。” 前台小姐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敢多说什么。 这个人看上去怪怪的,现在已经是凌晨,这个时间不会再有多少人过来,让这个女人在这里睡一晚,自己应该不会挨骂吧? 她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随后转头回到前台。 姜悦在沙发上躺着,眉头紧锁。 即便是睡梦中也不安稳。 刚刚经历过那种事,如今哪怕安静了,脑海里也依旧会想化成梦境的形式牵扯着她的神经。 姜悦感觉手边摸到了什么,她缓缓睁开眼,竟然在沙发上看到了那白玉骨灰盒! 如今里面敞开着,里面没有骨灰,而是躺了一个小小的娃娃。 娃娃的脸是那么熟悉,似乎就是遗像中的姜然然。 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姜悦的脖子,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只能怔怔的看着那骨灰盒,看到里面的娃娃僵硬机械似的站起来,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生硬冰冷的声音从那张嘴里发出来。 “你,不得好死。” 声音清脆空灵,却又带着怨气。 姜悦惊叫着睁开眼,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睁眼一看,依旧是那个大厅,依旧是这张沙发,手边没有骨灰盒,也没有那个娃娃。 刚才的那一幕,是梦? 每一幕都如此真实,似乎掐在脖子上的那只大手还在。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 她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息,不敢再闭眼。 她甚至分不清如今这一幕是梦,还是现实…… …… 姜家。 最近驰加回国的事闹得姜家人心惶惶,姜父要求所有人都住在老宅,几个儿子习惯了自由,但姜父发话还是要听。 三个孩子年龄相差都很大,随着一个个长大也渐渐搬出去,时隔多年,表面上一看依旧是亲兄弟,打打闹闹,然而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有摩擦。 三个性格各异的儿子住在同一屋檐下,一开始还能好好的,直到姜天燃从寺庙回来的那一晚,彻底打破了所谓的宁静。 姜酌眉头紧锁,冷眼盯着自己的弟弟。 他总觉得姜天燃从姜然然坟墓被动的那一天起就疯了。 姜天燃紧紧抓着姜父的手腕,哀求道,“爸,我长大之后没再任性过,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就当圆我这一个心愿,让我彻底死心,爸!求你了!” 姜父满脸无奈,看着儿子几近崩溃的模样,心头酸楚。 一切都是因为他那个苦命的女儿啊…… 从姜天燃在寺庙回来之后就开始不断的与自己说妹妹还活着,让他去调查当年那一片路段的监控和车辆,以及附近医院收治患者,福利院收养孩子的情况登记。 如今过去已经有二十年,这些东西岂是想查就能查到的? 这二十年发生了太多事,很多东西不会存档那么久。 说让他去查,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二十年之前的事,这要欠下多大的人情,动用多少的人力物力,那三方面的档案岂是小数目?范围那么广,又怎么是能查得完的? 况且…… 姜父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到儿子这般模样,他舍不得训斥。 “燃儿,当初的出事的时候你还小,很多事记不清,爸爸妈妈能尽的力都已经尽到了,找到残骸的时候,爸爸妈妈也不信,我们认为可能然然被拖走了,又或者在别的地方。” “我们将那些残骸送去医院,医院的检测结果告诉我们,这就是然然的残骸没有错,残骸里……” 姜父的声音顿了顿,脸色都沉下去几分,眼神中透露着忧伤,回想起了当年,顿时心脏抽搐似的疼,艰难的一字一顿道,“不只有手指,还有内脏,骨头,血,还有很多,当时现场有法医,这些都被送去鉴定,法医当时就有说,如果残骸皆来自于然然的尸体,那毫无疑问,然然绝无生还的可能。” 姜天燃的脸色顿时白了,回想起大师的话,他立马焦急的说,“会不会是鉴定错了?爸,你帮我一把,咱们尽力而为就好,那个人很厉害,他算然然还活着,这万一是真的呢?我做不到看然然在外面受苦!” 姜父一脸为难。 姜天燃已经到了有些胡搅蛮缠的地步,他若不答应,显得有几分冷血,但若答应,岂不是与这荒唐的想法一样可笑? 那些东西怎么可信?无非就是江湖骗子骗钱的手段罢了。 一边的姜酌看不下去了,过来一把拎住姜天燃,训斥着,“你别发疯了!” 姜天燃心头压着一股火,却还对所有人卑微的祈求,“哥,大哥,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你帮帮我,也帮帮然然,大哥,如果你动用关系一定比我方便多了,你……” “我不可能陪你发疯,你再这样说这些令人发笑的鬼话,我饶不了你!” 听见他的话,姜天燃一下来火了,立马与他怒目而视。 “你们都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找,我绝对不可能让她在外面受苦!” 第86章 鱼儿咬钩 “姜天燃,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姜酌看着姜天燃离去的背影,气得大骂。 姜天燃头都不回的往外走。 姜酌当即就想将人拽回来,可刚有动作,身边的姜父便一把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无奈的说道,“随他闹腾去吧,老大,燃儿和你们不一样,他对然然的感情比你们要深得多,这次的事情,他无疑是家里最难受的,随他去吧。” 闹腾够了,认清现实就好了。 姜酌冷哼一声,不满的说道,“你就惯着他吧。” 姜父没多说什么,但显然无可奈何。 姜酌回眸看了姜父一眼,“然然的事情,姜悦所谓抓到的嫌疑人,你真的相信吗?” “就连姜家都毫无进展的事,她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女人怎么可能查得到?而且,我查到她的个人账户上有一笔很大的资金支出。” 一提起这个,姜父满心疲倦,无奈的叹了口气,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 最近接二连三的风波已经将他折磨的身心俱疲,两鬓斑白。 他苦笑一声,“我信不信又能如何呢?你母亲信了,这就够了。” “她年龄大了,经不起那么多的打击,是真是假也就这样了,以后对她多些防备,她要么在外面这样混一辈子,若是回来,必然要将她送出国去,留不得她。” 姜酌没有多说什么,他低下头,收敛思绪,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再无下言。 …… 楚诗染看了一眼一边的电脑,看到时间已经到了午休时间,起身打算去找同事一起吃饭。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没什么人,她来到楼上,正打算走向诊室,结果视线无意间在一边的候诊大屏幕上扫了一眼,看到了几个字眼,她瞬间顿住脚步,转头定睛看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姜悦! 真是冤家路窄…… 她收回视线,看向候诊处的几排椅子,果然在其中看到了姜悦的身影。 姜悦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坐在那里,再不复往日的嚣张气盛,如今她看上去神色恍惚,整个人有些呆傻,身上的衣服也变得褶皱,再看不出半点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她挂的是心理专家号。 姜悦坐在椅子上很是不安,嘴里一直低声念叨着什么,就连楚诗染走近她都浑然不知。 连续几天的折磨已经让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眼眶下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连续几天都没有闭眼,她唯恐自己一睡着就会再次梦到那些东西。 她有时会梦见遗像,有时候会梦见骨灰盒,有时候甚至还会看遗像中的姜然然站在她面前,对着她诡异阴森的笑。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她甚至去请了一个所谓的大师,结果毫无用处。 她来到医院看医生,这是她最后的希望。 浑身都在透着挥之不去的寒冷,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小幅度的摇头,一边轻声嘟囔。 “不要找我、不是我的错……不是我……放过我……放过我……” 周围候诊的人还有零星几个,那些人都纷纷神色怪异的看着她,刻意的与她保持距离,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 楚诗染朝着她走去,不等走到姜悦的身旁,一个看上去年龄稍大一些的阿姨拉住了楚诗染的衣袖。 楚诗染顿住脚步,低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阿姨。 阿姨朝她使眼色,摇了摇头,小声道,“姑娘别过去,那个人有问题。” 楚诗染安慰似的笑了笑,“没关系,那是我朋友。” 她抽出衣袖,朝着姜悦走去。 她走到姜悦的身旁,唤姜悦的名字,姜悦浑然不知,直到她伸手拍了拍姜悦的肩膀,姜悦瞬间弹起身子,惊叫一声,“啊啊!!” 尖锐的嗓门瞬间震得整个走廊都听的清楚,坐在周围的几人更是变了脸色,纷纷退开。 姜悦惊魂未定的转过头看着身旁的女人,她愣神几秒,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是……楚诗染?” 楚诗染看到她的脸色,伸出去的手顿了几秒,随即点点头。 姜悦面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带着不正常的乌青,看上去半人半鬼,有几分恐怖。 姜悦不想与她多说什么,转过头看向别处,依旧嘴里念念叨叨。 楚诗染提醒着,“马上就要午休了,你不如出去吃口饭再回来等。” 姜悦摇摇头,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呢喃着,“不吃……我不吃……” 她现在哪里也不敢去,她只想在这里尽快看完医生,知道自己情况如何。 楚诗染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几包饼干递给她,“那这个给你吧。” 姜悦缓缓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她,视线盯着她手中的那几块饼干,久久没有接过来。 这几块饼干只是超市里价位一般的威化饼干,但是姜悦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已经饿很久了。 她没有伸手去接,她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楚诗染的脸上,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楚诗染面色平静。 “我看你可怜。” 一句话彻底将姜悦惹怒,姜悦盯着她,怒声道,“滚!” 她不需要楚诗染的怜悯! 她的面庞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恶狠狠的盯着楚诗染,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楚诗染的神色淡然。 手中的威化饼干被她随手扔在姜悦的身边,“可能是直接习惯使然,我见不得人这副苦命样,哪怕是你也一样。” “我在二楼,如果找我,就去问导诊台,她们会告诉你。” 楚诗染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离开。 姜悦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身。 楚诗染带着同事一起下楼,直到看不到她身影的时候姜悦才拿起来刚才楚诗染扔在椅子上的威化饼干。 姜悦撕开饼干的包装,一口一口将饼干塞进嘴里。 甜的发·,·的她眼泪都下来了。 她边哭边吃,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没想到如今到了这种时候,竟然只有曾经自己最厌恶的楚诗染愿意搭理自己…… 第87章 各取所需 午休过后,楚诗染回了诊室,没过一会儿,诊室的门被推开,她抬眸看去,看到了走进来的姜悦。 楚诗染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姜悦一时有些尴尬,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过来这一趟。 若是以往楚诗染对她示好,她只会觉得这人别有用心,或者是贱到令人发指,可如今自己却鬼使神差的听了楚诗染的话,走到这间诊室。 或许是孤立无援,几块威化饼干给了她温暖。 楚诗染看了一眼面前的电脑屏幕,估摸着一会不会有人过来。 她随手指着面前的椅子,说道,“坐下吧。” 姜悦怯懦的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楚诗染。 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医生说她有妄想症,她觉得荒谬至极,可眼下的情况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 拎着开了一堆的药,她本应该离开医院,可却莫名的来到了这里。 她抱紧了怀里的包,不安的看着面前的楚诗染,“你为什么帮我?” 楚诗染脸上的神色不变,淡漠的看着她,狭长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湖泊。 “几块威化饼干算不得帮你,顺手而已。” “你的变化还真是令人震惊,你这种身份,就算是来医院,身边也应该会有下人或者保镖陪着吧?” 她的话让姜悦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姜悦怒不可歇的站起身,恶狠狠的瞪着楚诗染,“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 她拎着包就想走,就连背影都带着怒意。 她为自己鬼使神差的行为感到可笑!似乎送上门来让人羞辱! 她怎么会妄想着楚诗染会对她心生怜悯?! 她的话不禁让楚诗染心中发笑。 好人? 最不配说这两个字的,就是姜悦! 她面上不显分毫,淡淡的看着姜悦的背影,幽幽开口,“其实,我挺喜欢你以前的性子的。” 话音落下,姜悦的脚步顿住了,就连背影都僵硬了一刹那。 楚诗染继续平静的说道,“你性格率真,坦诚,张扬大胆,像小太阳一样,耀眼夺目,无论是初中,高中,还是长大后。” “你的身边有很多人爱你,你肆无忌惮的被所有人宠着,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心尖上的小公主,就连一直看不惯我的贺家,也唯独对你情有独钟。” “我很羡慕你,从很久以前就羡慕你,我也想变成你那样的性格,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没有人会宠着我,没有人会让着我,与你相比,我像个不讨喜的木头。” “我的一切都跟你相反,我很喜欢你的性格,如果不是如今这样的关系,我或许很想跟你成为朋友。” 一番话说的很平淡,似乎只是心里的倾诉,可是真是假,唯有楚诗染一人得知。 语气刚刚好,少一分则寡,多一分则虚,越是这样越让人难以分辨。 姜悦的呼吸变了调,就连肩膀都有些发抖,眼神里带着片刻茫然。 她在楚诗染的眼里,原来是这样的形象吗? 心情有些复杂。 因为姜家的那件事,她现在在姜家人眼里已经完全无可救药,像是个坏透了的女人,可无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这么多年都压抑了什么,她觉得她没有做错,却无人理解她。 可如今…… 楚诗染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眼睛眯了眯,一字一句道,“今天看到你那副模样坐在那里,跟以往完全不一样,出于好奇和职业关系,关心了一下。” 姜悦忍无可忍的转过身,声音都拔高几分,“你少在这里摆着这张虚伪嘴脸,你以为我会信吗!我知道你楚诗染现在恨我入骨,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和贺琛过上好日子!” “贱人!” 她恶声恶气的骂着,然而楚诗染的脸上不见半分怒色。 楚诗染向来就是那一副淡然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鲜少有情绪会表现在脸上。 楚诗染慢条斯理的拿过手机,翻出相册,找出多年前与牧瑾彦的一张合照,她抬手将手机屏幕对着姜悦,笑着问道,“帅不帅?” 姜悦的视线落在手机上,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她的面色顿时僵住了。 照片里的牧瑾彦紧紧抱着楚诗染,两个人穿上穿着情侣装,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看上去那么般配,动作也是那么暧昧。 姜悦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怪异,她没想到楚诗染会把自己与男人这样的照片给自己看。 姜悦正想嘲讽两句,结果楚诗染已经自己开口解释,“这是三年前,我和我男朋友的照片。” 这话一出口,姜悦幸灾乐祸的话语尽数咽回肚子里,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照片里的男人有些许眼熟,过了许久姜悦才回想起来,这男人她在哪里见过,这是那一日,在酒吧外面恰巧碰到楚诗染与一个男人私会,那个男人就是照片中的人! 这个认知震的她脑海中所有的怒火都散了。 在她的印象里,楚诗染一直都是一个保守传统的女人,对贺琛死缠烂打,没想到竟然也会有背着人出去偷情的一天。 楚诗染收回的手机,自顾自的说道,“我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贺琛,我知道你不相信,甚至觉得我对他死缠烂打。” “我恨贺家,恨贺琛,当初嫁人并不是我心甘情愿,我的家人不会像你的家人那样无条件的宠爱我,她们为了钱,把我像物品一样的卖给了贺家,我没有任何拒绝能力的与贺琛领了证。” “我和我男朋友在最相爱的时候分开,如果没有贺琛,我会等到他学成归来,会等到他向我求婚,跟他一起走进殿堂,而不是如今这样守着一段毫无意义的婚姻,一个滥情放荡的人。” “贺琛并不爱我,他只是想折磨我,将我束缚在这段婚姻里,然而这段婚姻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依旧放荡,我却要忍受孤独。” “我现在每时每刻都想着如何才能与他离婚,去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姜悦,我知道你想嫁进贺家,刚好,我想离开贺家,去找我喜欢的人,我们合作吧,各取所需。” 她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姜悦,期待着姜悦给她回应。 第88章 放开我 楚诗染没有等到姜悦的回复,姜悦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起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诊室。 楚诗染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没有任何波动,平静似水。 “咔哒”一声,诊室的门被关上,姜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 楚诗染收回视线,斜眸看着桌边的几块威化饼干,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将饼干拿过来,尽数扔进垃圾桶里,声音都像是带了冰碴一般,“甜得恶心。” 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是贺琛发来的消息。 【今天加班,我得晚一点回家,我让助理去接你。】 楚诗染没有回复,关上屏幕之后,将手机扔在一旁。 …… 姜悦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她低头看着鞋尖,久久回不过神,满脑子都是楚诗染的那几句话。 呵,楚诗染会想跟她成为朋友?这话简直可笑至极,她绝不会相信。 在楼下发呆许久,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已经办完事了,应该回去休息,然而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她顿住脚步,眼神里闪过片刻迷茫。 她应该回哪里? 她不敢自己一个人住,无论是贺琛借给她的公寓,还是去酒店她都不敢,若是回姜家…… 回想起姜家,她眼神渐渐暗淡下去。 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人,如今纷纷都想将她送出国去,自己只要一露脸,必然就会被送走。 她不敢回去。 在脑海中挣扎许久,最终拿着手机找出楚诗染的号码,硬着头皮发过去一段消息。 【我要和贺琛住在一起,既然说了要合作,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她视线直直的盯着手机,几乎要把手机屏幕瞪出来个窟窿。 过了几分钟,屏幕上弹出对方发过来的消息。 【好。】 看见这个字,姜悦的眼眶有些泛红。 如果楚诗染说的是真的,那结果无论是对谁都有利。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想嫁给那些暴发户,除了贺琛以外,她没有瞧得上眼的男人,如今眼下,唯有嫁人才能永远留在国内。 只要让贺琛接受自己,她就不用被送走了,姜家也奈何不了她! 心中渐渐燃起一股信念,眼神都变得坚定几分。 或许,楚诗染真的可以利用…… …… 晚上的时候,贺琛回到家便在客厅里看到了一道多余的身影,他的脚步顿在那里,看着那个多出来的人,眼睛眯了眯,眼神耐人寻味。 姜悦已经换好了得体的衣服,不见白日里的狼狈,她强撑着精神,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阿琛,吃饭了吗?” 贺琛的身上带着些许酒味,他看着姜悦,不冷不热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姜悦抚了抚身侧的头发,似乎有些娇羞,“我想在这里住几天,我一个人住害怕。” 贺琛面无表情,“那我叫个佣人过去陪你。” 他招招手,叫来管家,“送她离开。” 如今贺琛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如此难堪的场面,让姜悦有些抹不开脸。 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楚诗染突然开口,“在这住下吧,一个女孩子自己住也不安全。” 贺琛瞬间黑了脸,他看向坐在那里的楚诗染,唤道,“染染。” 楚诗染像是没听到他的意思,继续自顾自的说,“楼上那么多客房,空着也是空着,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一间出来给她了。” 以往这段日子,贺琛万事顺着她,但是这一次他的的态度出奇的强硬。 “我不答应。” 楚诗染抬头看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她今天去看了心理医生,诊断结果出来,她有妄想症,在外面不安全,你把她当妹妹,应该理解她才是。”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却哪里透露着不对劲。 贺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不打算再多说些什么,直接叫来管家,要把人强行拽出去。 上一次出事,他没有与姜家理论,已经是给足了姜家面子,如今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不会再有什么好脸色。 “生病了就回自己家让人看着,在咱们家养病算什么样子?” 管家叫在外面的保镖,当即就要将人拽走,姜悦大惊失色,匆忙往楚诗染身后躲,楚诗染面无表情,抬眸冷眼看着那几个保镖,几个保镖顿时手足无措。 贺琛对楚诗染态度无比纵容他们不敢下手,唯恐伤到楚诗染。 保镖看着楚诗染,有些无奈的说道,“夫人,您别让我们为难。” 楚诗染没有一点要让开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如果故意让你们为难呢?” 保镖不敢下手,转头看向一边的贺琛,“贺总……” 贺琛脸色很不好看,大步走过来,一把拽起楚诗染,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就要把人带上楼,这么多天,破天荒的第一次开口训斥道,“你医者仁心也要有个限度!” 身后的姜悦已经被保镖抓住,强行将她往外拖,姜悦崩溃的朝着楚诗染大声嘶喊,“楚诗染救我!救我!” 楚诗染没有回头,她冷眼看着贺琛,轻笑一声,有些自嘲的说道,“嘴上说着想和我好好过,实际上依旧以自我为中心,我没有任何想法可言,任何选择都是你来做,我无论做什么,你都可以一句反驳,我的心思对你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话音落下,贺琛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许多。 这么多天以来他们没有争吵过一句,如今打破这宁静不禁让他有些慌了神,连忙解释道,“我没……” 话音未落就被楚诗染打断。 “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和好的必要,以前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刚好,我不想没有自我意愿的围着你转。” 楚诗染看他的眼神冷淡至极,再没有上几日的温情。 唇瓣轻启,一字一句都像是落在贺琛的心尖上。 “别再假惺惺了,放开我。” 贺琛抱着她的手更紧几分,唇瓣抿了抿,沉声问道,“楚诗染,你一定要跟我这样吗?” 第89章 我是为了你 “放手,我不想看见你。” 楚诗染的目光冷淡至极。 姜悦哭到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刺耳又难听。 贺琛盯着他,牙关咬了咬,最终无奈的转头对保镖说道,“放开她吧。” 保镖听到他的命令,立马松开了手。 姜悦的胳膊被掐得生疼,转过头怒瞪两个保镖,毫不留情的伸手,一人给了一耳光。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耳光清脆响亮,两个保镖敢怒不敢言。 贺琛转头看向楚诗染,“满意了?” 他心中纵然不满姜悦,但如果因为这个女人,让自己好不容易挽回的感情就此破碎,倒不如退一步。 左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要盯得紧了,翻不起浪花。 楚诗染没有回答,楚诗染推着他的胸膛,“放手。” 贺琛说道,“你答应我不再说那种话,我就放开你。” 刚才楚诗染嘴里说着要跟他就此断了的时候,他的心都在发抖。 楚诗染没有说话,只是开始在她怀里剧烈挣扎,贺琛她抱的太紧弄疼了她,又怕让人摔在地上,无奈之下只能放开。 楚诗染站在他面前,冷声对他说道,“看你表现。” 四个字落下,楚诗染头也不回的转身上楼。 贺琛仰头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怅然若失。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姜悦唇瓣动了动,试图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刚要张口,一边的贺琛突然转头看向她,眼神凉薄淡漠。 贺琛的声音沉重,警告道,“我不知道你对她都说了什么,你是否得了妄想症我并不关心,我让你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想让你留下。” “姜悦,你再敢对她动歪脑筋,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帝都这么大,每天都会有人莫名消失,别让自己成为下一个。” 姜悦的脸色顿时白了,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去。 她今天的穿着妖娆性感,酒红色的神威吊带群,特意打理好的头发,结果弄了这么一出道具像是笑话一样,贺琛看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冷淡至极。 姜悦只觉得像是一个耳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正正的看着贺琛,贺琛今天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姜悦垂在身边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眼神里尽是不甘。 她一定会让贺琛喜欢自己的先婚后爱,这种例子有很多,贺琛与楚诗染不正是如此,若非没有当年荒唐的冲喜,他们怎么会有后来的相识? 老夫人喜欢自己,她一定可以通过老夫人那边嫁给贺琛! 心中做好了决定,眼神里燃起一抹希望的光。 …… 贺琛上了楼,抬手推开卧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楚诗染。 楚诗染听到开门声也没有转头,显然还是在生气刚才的事。 贺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脚走向楚诗染,他站在椅子后,讨好似的为楚诗染按揉肩膀。 “我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是怕她伤害你。” “对不起染染,我没追求过女人,我也不会和女人相处,我不知道怎么哄你开心,我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以保护你为首要原因,我为这次的事道歉,但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可能还会做出像这样的决定。” 如果不是因为楚诗染说了那样的话来威胁他,他根本不会心软,让人把那种祸害留下。 他从上往下看着楚诗染,眼眸渐渐变得温柔,似有点点星光散落其中。 喜欢了十几年的人,终于娶回家,两个人解开心结,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夫妻。 她对如今的每一天都极其珍惜,唯恐这是一场梦,一触就碎,他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哪里敢惹人生气。 他细细的看着楚诗染的眉眼。 不知为何楚诗染随缘,整日都是对他笑脸相应,但他依旧能感觉到楚诗染的眉眼中带着几分郁气,似乎有划不来的心事。 楚诗染很瘦,自打住在一起之后,他们一天都在让厨师好好安排药膳为楚诗染调理身体,但这么多天过去,楚诗染似乎始终没有长肉,依旧是那副清瘦的模样。 他想要摸一摸楚诗染的头发,结果刚刚抬起手无划过,便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淡淡的说道,“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就想走向大床,结果刚刚起身贺琛就一把拉住她。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楚诗染想也没想的摇摇头。 “没有。” 这两个字回答的很快,干脆利落,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应付。 女人心海底针,显然还是在生气。 贺琛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凑过去亲吻楚诗染的耳畔。 楚诗染的耳朵很软,一亲就红,身子都会软成一滩水一样瘫在他的怀里,以往都是这样。 他不可能让楚诗染就这么睡觉,今天的事说不开,谁也不能睡,楚诗染擅长隐藏情绪,如今现在是不想多说,等到明天一过,估计再也不会提,但是心里始终隔着一块石头,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很深,他不能再为其中加码。 呼吸喷洒在楚诗染的皮肤上,楚诗染侧头想要躲开,伸手去推贺琛的脑袋无奈的说道,“别闹,她的房间就在隔壁。” 贺琛不想松手,毕竟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隔着一道墙呢,我会很小心的。” 他的手紧紧环抱着楚诗染的腰,伸手就想探进楚诗染的衣服里。 楚诗染一把按住他的手,“那也不行,万一被听到怎么办?” 贺琛头疼至极。 他现在越发后悔自己答应这么个麻烦事。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住进来?我可以给她安排住处,你这样是让我们两个之间徒增烦恼。” 他现在看都不想看姜悦一眼, 楚诗染犹豫了许久,缓缓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 贺琛一愣,“为了我?” 楚诗染点点头,仰头看着他眼神中的冷漠,退出几分,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知道,你欠姜家一条人命,帮她就算帮那个小姑娘了,为你减轻负罪。” 第90章 一家人 贺琛将楚诗染抱在怀里,手探进楚诗染的睡裙,楚诗染一把按住他,“做什么?” 夜幕笼罩之下,无人看见她狭长眼睫遮盖下眼底情绪的翻涌。 贺琛吻了吻她的耳畔,声音有些沙哑,“备孕。” 楚诗染的眉头轻皱,最终到底没有拒绝,小声道,“轻一点。” 贺琛的嘴角露出笑意,嗯了一声,缓缓抚上楚诗染的腿。 …… 翌日。 贺琛起来的时候楚诗染还没醒,贺琛换好衣服之后,伸手为楚诗染掖了掖被子,他低头看到楚诗染眉眼间的疲倦之色,心生几分怜惜。 俯下身吻了吻楚诗染的眉心,轻声道,“好好休息。” 他离开卧室,朝着楼下走去,一抹身影猝不及防的闯进他的视线里,他看着家里突然出现的女人,不禁愣了一刹那,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昨晚的事。 不过须臾他便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到时候找个借口告诉姜家,让人把姜悦带走。 他不过是嘴上应付一下楚诗染罢了,他不可能让这种祸害一直留在家里。 姜悦不知他心中所想,看到他下楼立马眉眼弯弯的看着他,柔声道,“阿琛,快来吃早餐了。” 贺琛收敛心中思绪,抬脚走向餐桌。 姜悦今日的穿着不如昨天暴露,但也依旧别有心机,长裙的腰身收的紧紧的,刻意的凸显出高耸的山峰,酥胸半遮,欲露不露,一旦弯腰便可窥视其中风景。 她刻意的在贺琛面前弯下腰,然而贺琛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姜悦牙关紧咬,有些不甘心。 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她就住在主卧的隔壁,昨晚回到卧室之后她听见隔壁房间有动静,她知道那是什么。 食色性也,她就不信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男人。 她暗送秋波,媚眼如丝的看着贺琛,夹起一只蒸饺放在嘴边舔弄着,极为色情。 她语气可怜巴巴的唤着贺琛的名字,“阿琛,多亏你愿意收留我,不然我就要留宿街头。” “无论你对我有没有意思,我心里始终念着你,做不成恋人,你也依旧是我的好哥哥。” “为了你,我怎么样都可以。” 贺琛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眼神耐人寻味。 “愿意帮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楚诗染。” 姜悦脸上的表情不变,桌子下的腿想要去刮蹭贺琛。 她笑盈盈的说道,“这是你的房子,你愿意收留我,就是你帮了我。” 她的脚即将勾上贺琛的腿,突然不远处的楼梯间响起脚步声,贺琛当即站起身,转头看向生源处,看到了穿着居家服下来的楚诗染。 楚诗染似乎刚刚洗漱完,眼神还有些许惺忪。 姜悦的动作僵硬在那里,无奈只好尴尬的收回。 楚诗染看到贺琛,不冷不热的问道,“吃饭怎么不叫我一声?” 语气带着睡醒之后的沙哑,让人觉得有几分柔软。 贺琛的手里端着托盘,解释道,“我本来想端上楼给你的。” 他唯恐楚诗染会误会,正打算再多说些什么,楚诗染已经走了过来,当着姜悦的面伸手环抱住贺琛的腰,在贺琛的后背蹭了蹭,“以后吃饭叫我一起。” 贺琛松了一口气,嗯了一声,拉开身边的餐椅,让楚诗染入座。 楚诗染坐在他身旁,还没有动筷子,贺琛便已经加了几个她爱吃的餐点到她的盘子里。 贺琛自动忽视面前的姜悦,自顾自的与楚诗染说话。 “我一会儿要出一趟远门,晚上不一定回来。” 楚诗染靠在他的身旁,漫不经心的道,“带上我吧。” 贺琛夹着筷子的手顿了一刹那,随即说道,“不行,路途远,一两天回不来,怕影响你上班。” 楚诗染这一次似乎格外执着,“那我请假。” 她的话让贺琛有些诧异,贺琛转头看着她,楚诗染任由他打量,楚诗染坐在椅子上,姿态带着几分慵懒肆意。 楚诗染转头迎上他的视线,勾唇一笑。 贺琛调侃的说道,“这么舍不得我?” 楚诗染半是开玩笑似的说道,“怕你出去偷人,毕竟你外边的小情人那么多,一两天不回来,足够喂饱好几个了。” 一提起以前的事,贺琛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连忙解释道,“我是去外地办正事,你随时可以给我查岗。” 楚诗染夹起一只蒸饺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才不查岗,你如果不带我,就必然是心虚,要偷情。” 这话有几分蛮不讲理,贺琛一时哭笑不得。 这么多天,虽然关系有所缓和,但是楚诗染对他始终都不冷不热的,像如今这般粘着他倒还是头一次,若是以往,他必然心花怒放,然而这一次不行。 正打算说些什么,突然手边的手机响了,他拿过来看了一眼,看见了熟悉的备注,伸手就想将电话挂断,然而一边的楚诗染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在他想要挂断的前一秒,就已经伸出手为他按了接通,甚至还打开了免提。 贺琛的脸色僵硬了。 楚诗染的身体几乎是半趴在他的怀里,仰头娇笑着看着她,“妈妈的电话,不听不礼貌。” 不等贺琛说话,电话里已经响起了贺母的声音。 贺母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哽咽和欣喜。 “琛儿,你是妈妈的儿子,早些过来才好看,你那些舅舅和长辈都已经快回来了,你也早些过来吧。” “妈妈的生日不能大办,就是家里人一起吃一个团圆饭,正好你爸今天来,也顺道给我接回去。” 自打上一次争吵过后,贺母回了娘家,贺父让她好好反思。 贺母一直想着回来,如今借着这一次生日,刚好是回来的时候。 上一次的矛盾因何而起,他记得清清楚楚,他不想让楚诗染再与母亲有什么接触,也不打算逼着楚诗染见她,所以才遮遮掩掩,找借口说去外地。 正犹豫着怎么回答,突然一边的楚诗染说道,“我这个儿媳妇,也算是家里人吧?” 第91章 你可要护住了 楚诗染非要跟着,态度强硬,贺琛只好带着楚诗染一起来为贺母庆生,一同过来的还有姜悦。 贺琛看着坐在身旁的楚诗染,再三叮嘱,“我让人给你安排一间屋子,你在里面乖乖的,不到吃饭的时候我去叫你,你不要乱跑。” 楚诗染坐在他身边,眼神百无聊赖,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贺琛无奈的叹了口气,再三询问,“你真的想跟我去吗?” 虽然心里想着不再逼迫楚诗染去接受他家里人,但是私心里依旧还是奢望着能够一家人其乐融融。 那一日中秋节的时候,楚诗染去了牧瑾彦的家里,他一个人站在院子外眼巴巴地看着窗子里映出来他们之间的欢声笑语,融洽温馨,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自己的妻子在自己家里如履薄冰,处处针对,然而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备受喜爱,没有男人能接受这样的差距。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内心没有一天不想着让所有人接受楚诗染。 楚诗染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我既然想跟你好好相处,那自然能接受你的一切。” 她对着贺琛眨了眨眼睛,“如果你母亲再欺负我,你一定要护着我。” 听见她这么说,贺琛心里说不出的欣慰,紧紧抱着她,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我一定保护好你。” 听见他的回答,楚诗染淡淡一笑。 “那可要护住了……” 车子抵达老宅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外边的车辆没停着多少,估摸着都是走得近的自家人。 贺母是家里的小女儿,一直以来都备受宠爱,如今生日,几个舅舅都回来了。 老宅整体都是复古中式的格调,后面有很多院子,贺琛叫来管家,让人为楚诗染和姜悦准备屋子,随后转身去了主屋。 管家带着楚诗染和姜悦朝着后院走去,楚诗染随意的打量着后院。 老宅在半山腰,场地很是宽敞,后院一个又一个院子也丝毫不显得拥挤,甚至还能开辟出凉亭,花圃和池塘这些,倒是显得几分风雅。 每一处都极其精致,若不说这是个人家的住宅,怕是一进门还要以为是进了什么景点。 贺母的娘家在帝都也是跺一跺脚震三震的大家族,当初与贺父结婚完全是商业联姻,一直都在被捧在心尖上的大小姐,嫁过去也依旧是被以礼相待。 贺家在帝都的地位说一不二,这一次贺母被送回娘家,娘家人问清了缘由,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件事贺母弄得着实太过分,如今贺家来人将人接回去,他们乐见其成。 姜悦跟在楚诗染的身后,见楚诗染四下打量,心中不禁冷嘲。 土包子。 管家带着二人来到一处院子前,“二位请先休息。” 姜悦紧忙在楚诗染之前回应道,“多谢管家。” 管家的变色僵了一瞬,他看向不打算说话的楚诗染,也不好多问什么,点点头说道,“您客气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姜悦完全一副自己才是主人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一个与这一家没有什么关系的外人,过来参加贺母的生日宴有多么怪异。 两人走进院子,推开了房门。 屋子许久没有住人,迎面而来有几分冷清的阴潮。 楚诗染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有些困倦。 姜悦坐在一边,又恢复了以前那副嘴脸,“贺琛只喜欢像你这种类型的女人吗?我早上无论怎么勾引,他对我都不为所动。” 这些手段她以往用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对方都会上钩,然而这一次不由让她感觉有些挫败。 楚诗染眯了眯眼。 昨晚折腾的太晚,她到现在都还有些困。 她随口应付着,“软磨硬泡,水滴还能石穿呢。” 姜悦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他是怎么对你感兴趣的?” 这才没过多久,明明上些日子,贺琛还是那副浪子模样,身边绯闻不断,与各种小明星出入公共场合或是酒店私照的照片满天飞,如今突然变成模范好丈夫,除了楚诗染以外,对谁都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她不得不好奇。 仔细想一想,似乎自从贺琛与楚诗染和好之后,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出来,似乎真的已经收心。 楚诗染听到她的问话,一时间自己也有些愣住。 贺琛是怎么对自己感兴趣的? 她与贺琛的来往少之又少,虽然一直都能见到面,但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结婚之前的几年他们之间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 上学的时候,妈妈在这里当佣人,自己也只是半个下人,贺琛是贺家独子,赋予所有人希望的大少爷,每天的课程繁忙,哪里会有空搭理她一个佣人的女儿。 如果说有接触,那也只能是高中的那几年,高中的那几年自己为他当跟班,平时也不过是跑跑腿。 想不出缘由,她索性也就不再想,随口说道,“日久生情吧,毕竟在一起三年,无论是身边养了什么,肯定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感情。” 她的回答让姜悦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个回答又让姜悦心生庆幸。 看来他们之间感情并不深。 楚诗染看到她脸上窃喜的模样,笑而不语。 “贺琛身为小辈,自然不可能吃过饭就走,怎么着也要住一晚才合适,晚上的时候你去贺母身边多走一走,与她说说话,大家族都是明事理的人,都知道什么是有利的,自然也都会帮着劝说贺琛。” 姜悦点点头,对楚诗染的话一点都不怀疑。 既然楚诗染敢给她看那种照片,必然是下定了要离婚的决心,以往的时候听见楚诗染口口声声要与贺琛离婚,她还以为是欲擒故纵。 姜悦又挂上了往日里那高高在上的嘴脸,“等我这次帮了你,你就可以和你那个初恋在一起了。” 楚诗染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她斜眸看着不远处的女人,长发微垂,遮住了她眼底的杀意…… 第92章 般配 两人没在后院休息多大一会儿,便被叫到主屋去,一进门便见到一张张生面孔。 众人在看到楚诗染与姜悦一同进来的那一刻,脸色有些许怪异。 贺琛淡定的介绍的,“这是我夫人,和我夫人的朋友。” 贺琛起身,拉着楚诗染的手淡淡一笑,“染染,跟长辈们打招呼。” 楚诗染脸上的厌倦如今退的一干二净,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随着贺琛的介绍,一个个开口叫人。 贺母坐在不远处,面色有些不好看。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楚诗染,但奈何人今天来了,自己若是说些什么,落了面子倒是弄得不好看。 众人的视线徘徊在贺母与楚诗染之间,眼神耐人寻味。 楚诗染对这些长辈虽然算不上是热情,但也称得上是客气,众人也不多勉强什么,楚诗染无论出身好与不好,到底是贺家的儿媳妇,况且被自家人算计到终身不孕,他们自知理亏。 结婚三年,这还是贺琛第一次带着楚诗染出现在众人面前,楚诗染一个一个的叫完人,随着贺琛坐在椅子上。 姜悦端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淡淡一笑,“我是姜家的女儿,我叫姜悦,和阿琛与诗染都是同学。” 听见她的名字,不少人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贺琛与姜家的那点事众人耳濡目染,姜悦爱慕贺琛成狂,况且最近姜家的那点丑闻,整个帝都谁人不知? 说是同学,但众人心里还是默认这是连正室带小,一同领回来。 一个个脸上挂着笑,心思各异。 午饭过后,一些人渐渐散去,楚诗染与贺琛坐得近,而姜悦却离两人甚远,直接坐在了贺母的身旁,殷勤的与那些长辈说着话,倒有几分喧宾夺主的意思,然而楚诗染却并未表态,对谁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贺琛握着楚诗染的手,看楚诗染恹恹的,担忧的询问道,“是不是困了?” 楚诗染点点头,“有点。” 贺琛听见她的话,伸手扶着她起身,“我带你回去休息。” 楚诗染推开了他的手,转头对他淡淡一笑,“我自己回去就行。” 贺琛态度强硬,随着她一起起身,“送你回去之后,我再过来。” 楚诗染见此,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点头,任由贺琛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开。 这一幕尽数落在贺母的眼里,贺母看到自己儿子与她最看不上的女人一副浓情蜜意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边的姜悦笑得一副乖巧温柔的模样,抬手亲昵的盖在贺母的手背上,“悦悦都好些日子没见到阿姨了,阿姨有没有想悦悦?” 一副俏皮乖巧的模样,但这笑容落在贺母的眼里,只觉得如蛇蝎一般,让人厌烦之极。 她记得一清二楚,自己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与身旁这个女人脱不开干系! 她没说话,冷着脸别过头。 姜悦见她不回应,一时间有些尴尬,心中也生出几分不满和不安。 这老东西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一口一个未来儿媳妇叫自己吗? 贺母的嫂子视线落在姜悦覆盖在贺母手背上的那只手,如若无意识地说道,“悦悦这孩子我小时候见过一眼,真是长大越发漂亮,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一进门啊,我还以为她与琛儿是一对,怎么看怎么般配。” 这话说的让姜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丝毫没有看见身旁的贺母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般配? 说姜悦与贺琛般配,以往的时候她或许心里还会欢喜几分,可如今只觉得刺耳。 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哪里配得上她家的琛儿? 她的脸色自然没有逃过嫂子的眼睛。 贺母自来心高气傲,嫁进了贺家,更是看不得身旁的女人,与几个嫂子面上不显,但实际上极其不合。 几个哥哥在这里时,那些女人不敢作妖,如今男人已离开,立马开始阴阳怪气。 姜悦丝毫不察觉,甜甜的回应着,“我与阿琛从小一起长大,好多人都说我们般配。” 她话锋一转,神色突然有几分哀伤,“奈何,造化弄人……” 嫂子眉眼微垂,似乎有些惋惜的说道,“唉,真是可惜,那楚诗染且不说出身小门小户,如今又怀不上孩子,这以后可怎么办呀?还不如让琛儿娶悦悦,皆大欢喜。”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般配呀。” 姜悦没多说什么,只是娇羞的笑了笑,心思不言而喻,一边的贺母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冷冷的说道,“琛儿对她只是朋友,二嫂别多想。” 姜悦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那里,尴尬无比。 嫂子笑了笑,不再多说,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 后院。 贺琛扶着楚诗染回到卧室,看到楚诗染脸色有几分不好看,甚至额头都渗出了一层冷汗,贺琛见状,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是不是生病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诗染揉了揉眉心,淡淡一笑,“不用担心,我应该只是昨晚没睡好。” 贺琛心里有些愧疚的抱着她,“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弄到那么晚。” 楚诗染依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抱着。 贺琛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喃喃自语,“是不是怀上了?” 楚诗染心中冷笑,面上不显分毫。 每一次她都有吃避孕药,绝无怀上的可能。 不,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楚诗染伸手抱住他的腰,轻声道,“你很想要孩子吗?” 贺琛深沉的看着她,“我只是心中有遗憾。” 他确实想要孩子,他想要楚诗染与他的孩子。 也想要弥补那个被没能见到天日的女儿。 楚诗染如若无意的说道,“如果我这辈子都怀不了孩子怎么办?” 贺琛抱着她的手更紧几分,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那就领养一个。” 他不可能没有接班人,贺家估计到最后无论是代孕又或者是让他再婚,都一定要有孩子,领养,这是他能做到最大的程度。 楚诗染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第93章 来后院找我 “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贺琛摸了摸楚诗染的头发,恋恋不舍的转身离去。 楚诗染愣神的看着门口,过了许久才缓缓起身。 她转身来到窗边,从上往下看着院子。 二层小洋楼,视野开阔,院子里的景色大致皆可收尽眼底。 她看到贺琛走在院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她的视线直直的看着贺琛的背影,眼神凉薄淡漠。 天色渐晚。 贺母有些困了,本打算回楼上休息,结果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去,这一眼便看到了阴魂不散的姜悦,她当即脸色阴下来。 一整天姜悦都守在她身边,半步不离,她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所以才一直忍着,如今这女人还如此不识好歹,她的耐心也渐渐磨没了。 “你还有事?”贺母的声音冷了下来,眼神里满是不耐。 姜悦压着心底的火气,凑过来说道,“我只是想念阿姨,所以想跟你说说话。” 她的小心思贺母一眼便看穿了,直言说道,“如果是为了你和琛儿的事,那就算了,我贺家要不起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 这番话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将两人之间表面上的和谐撕碎。 姜悦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心里的火气险些压抑不住,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网上的那些都是假的,娶了我,无论是对阿琛还是对贺家都百利无一害,怎么着也比那个如今那个不孕不育的楚诗染要好。” “难不成,你还真打算眼睁睁的看着你们贺家绝后?” 贺母冷哼一声,“用不着你关心,贺家也不可能绝后,世界上女人多的是,有的是女人争破脑袋往贺家挤,无论最后琛儿娶了谁,他都不会娶你!” “只要我活着,我就绝不会让你进门!” 姜悦气得面目几乎扭曲,恶狠狠的瞪了贺母一眼,转身离去。 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 她大步下楼,在所有人面前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客厅。 楼下几位舅舅已经回来,姜悦一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着实有些不合礼仪。 她脸上的怒火任谁都看得出,姜悦是跟着贺母一起上楼的,跟谁发了火不言而喻。 贺琛站起身,对着几位舅舅点点头说道,“我上楼看看。” 他转身朝着楼上走去,来到贺母的卧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过了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贺母的脸上没有半点怒火,与刚刚离去的姜悦全然不同。 贺琛松了口气,问道,“刚才姜悦上来找您了?” 贺母面色不悦的嗯了一声,“以后那种心术不正的东西,你离这远点。” 回想起姜悦那副模样,她冷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就她如今的名声,莫说贺家,任哪个世家也都不敢要,莫说身后有没有姜家撑腰,这娶回家和把一顶绿帽子扣脑袋上有什么区别?就是个笑话!” “就凭她还敢与我叫嚣,威胁我,想要进来贺家的门,可笑,只要我活一天,她就甭想嫁进贺家!” 听贺母的话,贺琛大概知道了刚才姜悦与贺母说了什么。 他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今早的时候说了要来这里,姜悦嚷嚷着也要一起,他本想拒绝。 他与楚诗染是夫妻,带上姜悦像什么样子? 然而楚诗染却对姜悦很是纵容,带着人一同过来,没想到竟闹出了这种笑话。 他好言安慰着贺母,只盼着明天早些到来,可以带贺母离去。 等明天回了家,他立马就联系姜家,赶紧把那疯女人带走。 这头姜悦怒气冲冲的回了后院,一进屋子就看到了慵懒的依靠在沙发上的楚诗染。 楚诗染依靠在那里发呆,视线直直的落在角落里的那盆垂丝海棠上,整个人安静优雅,与怒气冲冲,宛若疯子一样的姜悦截然不同。 姜悦心里憋着口气,故意弄了些动静,让楚诗染回神。 楚诗染收回思绪,转头看着姜悦,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姜悦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将刚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对楚诗染学了一遍。 “那老东西真是不识好歹,她们贺家当真是高不可攀,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人恶心!” “她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出了名的刻薄强势,整日无论在谁面前都端着架子,背地里有谁真心愿意与她走近?!” 楚诗染淡淡一笑,附和着说道,“冥顽不灵的老太婆,与她这么多年相处,难熬的很。” 楚诗染起身上前,伸手抱了抱姜悦。 突如其来的接近让姜悦的身子一僵,鼻尖甚至闻到了楚诗染身上的消毒水味夹杂着淡淡的洗护用品花香,很是好闻。 楚诗染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抚一样。 她的眼神晦暗难辨,她幽幽说道,“有她在,你就永远都进不了门,帝都若说名门贵族,贺家说一不二,除了贺家以外,还哪有人能配得上你姜家大小姐的身份?” 有她在,你就永远都进不了门…… 这句话一遍遍的在姜悦心头环绕,刚刚贺母的那一句话也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想。 那如果,没有贺母呢? 楚诗染的视线直勾勾的看着她放在身后的手机。 楚诗染伸出手,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捡起放进自己袖子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对着姜悦淡淡一笑,“我会帮你的……” …… 贺琛见贺母情绪平缓,也就渐渐放下心,说了几句话便转头下楼。 贺母坐在梳妆台前正打算卸妆休息,突然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伸手将手机拿过,见到了一条微信消息弹上手机屏幕。 姜悦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 【阿姨,我想跟你说说话。】 贺母看见她的消息,当即眉头一皱,暗骂一声,“狗皮膏药!” 她解开锁正打算回复,突然一张照片越上屏幕,看见那张照片,贺母的脸色顿时变了。 另一头再次涌上一条消息。 【来后院找我吧,我等你。】 第94章 报复 楚诗染带着姜悦往院外走去,楚诗染的脸上挂着笑意。 “好歹是未来的公婆,如今她有什么不妥也要暂时忍着,没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无非就是讨好两句。” 姜悦听见她说的话,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动容,依旧沉着一张脸。 “那老不死的,我真是一句话都懒得和她说,等日后我真的嫁进了贺家,绝不会让她有一天好日子过!” 听见她说的话,楚诗染勾唇一笑,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 她抬头看着角落里那片池塘,有一道人影自池塘边飞快走过,夜色下那人一身黑衣,看不真切,脚步轻快,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发现。 楚诗染见那人彻底消失在假山后面,于是抬手指着池塘,转头对姜悦说道,“我白天看见池塘里有很多锦鲤,我们去看看吧。” 姜悦对她的话嗤之以鼻,眼里带着几分嫌弃,出声嘲讽道,“锦鲤有什么好看的,那种东西不是很常见吗?” 她上下打量着楚诗染,恶劣的勾唇一笑,明知故问道,“该不会你家穷的连锦鲤都买不起吧?” 姜家的滔天富贵让她从骨子里都有一种优越感,对出身小门小户的楚诗染更是瞧不上眼,哪怕如今打着合作的幌子,她也心里依旧瞧不起楚诗染。 楚诗染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对她话里话外的贬低没有半分气恼,笑道,“是啊,买不起,这辈子没见过,所以才觉得好奇。” 她没有去看姜悦的脸色,她自顾自的朝着池塘边走。 姜悦见她不理会自己,她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但一想到楚诗染一会儿要去陪她见老夫人,无奈只好耐着性子不情愿的陪着楚诗染朝池塘边走去。 夜色已浓,后院的路灯没有几盏,池塘里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姜悦当即更加不耐烦,语气不好的说道,“你又不是活不到明天了,非得今晚看吗?” 楚诗染缓缓转过头,冷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些许阴森。 她唇瓣轻启,吐气如兰,幽幽说道,“活不到明天的是你,而不是我。” 她恶意的话语让姜悦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怒意翻涌,她恶狠狠的瞪着楚诗染,面目都变得狰狞,“你个贱人,你说什么?!” 她这辈子娇生惯养惯了,容不得楚诗染一个处处低她一等的女人对她口出恶言。 楚诗染背着手,笑盈盈的看着她,“我说你,长得不美,想的倒是美,心思恶毒,脑袋空无一物,你浑身上下拿的出手的,唯独是姜家带给你的光环,除此之外,你一无所有,你哪一点配嫁进贺家?” “但凡是个人,看你一眼都会觉得恶心,仗着别人给你的光辉,肆无忌惮的欺凌他人,看见别人对你绕道而行,你心里会有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 “你在我眼里就像是一只嗡嗡作响的苍蝇,旁人躲着你,不是怕你,而是觉得你恶心,光是你靠近,就足以让人隐隐作呕。” “姜悦,你怎么不替当年高中被逼跳楼的那个女生去死啊?” 每一句话都透露着赤裸裸的恶意,楚诗染眼睁睁的看着姜悦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狰狞,身体都气到发抖,宛若夜叉。 连续这么多天,楚诗染处处对姜悦容忍,在姜悦的心里,自己早就已经比楚诗染高出一头,如今看着低人一等的楚诗染叫嚣到她的头上,她怎会容忍,区区几句话,已经将她气到失去理智。 她怒吼一声,“贱人!我今天就是掐死你又能如何?!” 她疯了一样朝着楚诗染扑过来,楚诗染一改刚才的嚣张模样,突然变得面色惊恐,大声呼救。 “姜悦,你疯了吗!你放开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杀人!” “老夫人!老夫人!”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划破天际,前院正打算送几位舅舅离去的贺琛听见她的声音,顿时变了脸色,转头朝着后院跑去,几位舅舅听见这边的不对劲,也紧忙跟在贺琛的身后。 几个男人身高腿长,大步跑到后院的时候,入眼的一幕几乎将所有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姜悦似乎失去了神志,将楚诗染按在地上,骑身而上,一手紧紧掐着楚诗染的脖子,另一手拎着一块石头就要往楚诗染的脑袋上砸,楚诗染的惨叫都变得虚弱。 看见这一幕,贺琛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还不等回过神便已经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姜悦踹出去,匆忙将地上的楚诗染一把抱起来。 楚诗染虚弱的趴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满脸惊恐,后怕得额头都渗出了一层冷汗。 原本空荡荡的后院如今人满为患,姜悦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她一时懵了,心头的怒火渐渐散去。 她几乎僵硬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贺琛,一时间通体发寒,一股寒意顺着脊骨攀升大脑,占据了所有理智,她害怕到声音都变了调,“我……不是我,她!是楚诗染,是楚诗染骂我的!” 贺琛冷眼看着她,眼底寒意刺骨,眼神没有半点温度,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楚诗染慌乱地指着池塘,大声道,“老夫人在池塘里,老夫人被姜悦推下去了!阿琛!阿琛快救人啊!” 这话一出,几个舅舅立马呆愣在原地,就连姜悦都傻眼了。 贺琛沉着一张脸,二话不说来到池塘。 池塘的水清澈见底,但如今夜色已浓,看不真切。 池塘底有一圈灯带,但除了过年过节很少会打开,贺琛打开灯带,顿时池塘的水变得清晰,果真有一个人沉在水底,面色苍白,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那人赫然是贺母! 贺琛当即越入池塘,将贺母拖上岸。 贺母已经没了呼吸,双目紧闭。 几个舅舅怒火中烧,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姜悦一把拖过来,狠狠一耳光扇在姜悦的脸上,愤怒的声音震耳欲聋,“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我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扔在姜家门口!” 第95章 贺母的真面目 姜悦浑身是伤的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惶恐不安的看着众人。 浑身都在疼,刚才那些人像是疯了一样,恨不得将她打死,那一耳光让她的鼓膜穿孔,耳朵都流了血,如今整个脑袋都嗡嗡直响,眼前阵阵白光。 有人胡乱之中一脚踢中她的肚子,如今小腹里像是被揉碎了一样,血肉模糊的疼。 抢救过后,贺母已经悠悠转醒。 本就上了年纪,即便外表保养的再好,内里也已经开始衰老,这一次溺水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 贺母意识还不清醒,几个舅舅将楚诗染围住,语气犀利,几乎是逼问。 “楚诗染,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诗染的脖颈还有一圈泛青的掐痕,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安的看着那几个舅舅。 她的声音颤抖,似乎还在后怕,“姜悦回来的时候就很生气,嘴里一直说着老夫人告诉她,只要老夫人活着,她就别想进贺家的门,她一直在那里说胡话,说什么只要老夫人死了,她就可以嫁进来贺家。” “她有妄想症,她的精神状态一直有问题,我百般劝阻,但她听不进去,她一言不发的跑出去,我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我怕她真的做出什么傻事,我匆忙往前院跑,想告诉你们,结果路过池塘就看见她掐着老夫人的脖子,把人往水里按,我过去阻止,结果她把老夫人一把推进水里,她看到我之后便怒气冲冲的朝着我来,要灭口似的,我……” 楚诗染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出来,红着眼眶低下头,身体都在发抖,像是在哭。 后面的话,即便她不说,几位舅舅也知道,他们那时候已经赶到院子里,看到姜悦疯了一样,掐着楚诗染的脖子,要将人置之于死地。 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合理,让人生不出半分怀疑,就连贺琛都浑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老夫人真的说了那句,只要她活着,姜悦就休想嫁进来贺家。 姜悦与贺母争吵过后,怒气冲冲的下楼离去,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们之间发生了争执,这件事不会有假。 楚诗染的话,他们都没有任何犹豫的相信了。 姜悦不可置信的看着楚诗染,大声嘶吼尖叫,“不是我!她在骗你们!不是我做的!” 姜悦的名声早就毁了,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声明狼藉,恶毒阴险的女人,高中霸凌同学致死,抢了别人丈夫当着小三还洋洋得意,如今因为这句话,要将贺母活活溺死也不足以为奇。 姜悦百口莫辩,她看着病床上已经醒来的贺母,她狼狈的爬过去,想要让贺母为她辩解。 她的手紧紧抓住贺母的手腕,哭着哀嚎道,“阿姨,阿姨,您帮我说句话,你不能这么让她们冤枉我!” 贺母的视线缓缓看向她,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波动,虚弱的身体都在发抖。 贺母缓缓从她的掌心里抽出手,姜悦期待的看着她,然而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贺母直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将她往病床上拽,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着,“手机……手机给我……手机!” 头皮被拉扯得火辣辣的疼,姜悦感觉头发都要被拽掉了,她痛苦的嚎叫着胡乱的去捶打贺母,“疯子放手!” 贺母的手在她的口袋里摸索着,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惶恐和愤怒。 她的手都在哆嗦着,拿着手机半天解不开锁,一边的舅舅看不下去了,过去一把将手机拿过来,按着姜悦的手去解锁。 贺母看到他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心脏提都嗓子眼,声音变得尖锐凄厉,“还给我!” 原本虚弱的人,如今似厉鬼一般。 舅舅被她吓了一跳,然而手机已经解开了锁,手机的页面停留在微信界面,上面的内容正是姜悦与贺母的对话。 他本想将手机递给妹妹,然而视线无意间扫到手机上,他的目光顿时僵住了。 【阿姨,我想跟你说说话。】 【来后院找我吧,我等你。】 最让他移不开眼的,是姜悦发过来的那段视频。 视频是一段监控截取。 婴儿室里,贺母的手紧紧捂着一个孩子的口鼻,不让那个孩子呼吸,孩子剧烈挣扎着。 照片里,贺母的面目狰狞,宛若恶鬼! 看到这张照片,他脸色顿时白了,晴天霹雳一般,大脑一时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孩子刚刚出生,那么小的一个,贺母的一只手能够盖住孩子的整个脑袋。 贺母顿时绝望了,知道什么也瞒不住了。 舅舅怒不可歇,猛的甩手将手机砸在贺母的脸上,咆哮道,“从小到大我处处让着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兄弟五个连忙按住失去了神志的老二,不满的训斥道,“老二,你发什么疯?!” 家中只有贺母这么一个妹妹,所有人都对她宠爱至极,看到老二这么动手,一时间都生气了。 手机的棱角硬生生砸在贺母的脸上,将人磕的头晕眼花。 老大走过去,伸手拿过来手机,看到那段视频的时候,脸上原本的怒意顿时僵硬在了那里。 老二结婚早,与妻子结婚刚过两年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奈何孩子早产,身子骨虚弱,在保温箱里待了好久,然而将孩子抱出来,去检查的时候却检测出孩子大脑缺氧严重,是个傻子。 这个消息让妻子眼前一黑,老二也日夜自责,以为是哪里没有照顾好妻子,让自己的孩子遭了这种罪。 一家人都仔细照顾着那个傻儿子,然而即便再仔细,那个孩子还是在十岁那年不幸离世了。 孩子死之后,老二的精神一直恍惚,这么多年一直没再要孩子,也不敢要,唯恐再要一个孩子依旧会有问题,可如今这段监控无疑是将当年的真相揭露出来。 孩子本就脆弱,人窒息太久,大脑缺氧,必然会变成傻子! 这孩子的这身衣服他认得,这是孩子出生时他们兄弟几个送过去的礼物! 当年老二娶妻的时候,贺母与嫂子一直不和,众人也仅仅只是以为是口头上的不合而已,没想到贺母竟然歹毒到如此地步,对一个口不能言的孩子也下得去这种手! 为了一时怒意,可以不及后果,肆意的伤害别人! 宠爱了几十年的妹妹,如今这一消息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心寒不已。 第96章 乖乖不哭了 医院里乱作一团,贺琛护着贺母,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舅舅即便再生气,也不能将自己的亲妹妹怎么样,姜悦成了唯一的出气筒,姜悦奄奄一息的缩在角落里,红着眼看着作俑者,她有气无力,可眼神中的恨意似乎恨不得将楚诗染喝血吃肉。 “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诗染伸手拂去眼角虚伪的泪水,淡淡一笑。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姜悦就是死千万次都不足惜! 好好的一个生日宴,最终不欢而散,贺琛带着贺母和楚诗染从医院里去,姜悦等着姜家带走。 气氛很是压抑,贺母面色惨白,一个字也说不出,父亲坐在那里,脸色很不好看,贺琛没有与他们一起,他带着楚诗染上了自己的车,开车带着楚诗染回家。 一路上楚诗染一句话也没说,面色冷漠淡然,之前所表现出来的温情如今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抬手摸了摸脖颈上泛青的伤痕,一碰还带着阵阵刺痛。 贺琛斜眸看了一眼,“我去给你买药膏。” 楚诗染没说话,始终眼神空洞的盯着某处发呆。 贺琛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去了药店买药膏,买完之后没有一刻停歇的出来,朝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然而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他的身子顿时僵在那里。 副驾驶上的楚诗染已经不见了…… 他手里拎着药膏,一个人站在路边,过了良久,苦笑一声。 他喃喃自语着,“一刻都懒得装下去了……” 真绝情…… 从贺琛进入药店的那一刻,楚诗染就已经下车,叫了一辆出租车带自己去了房产中介那里,没有任何挑剔的租了医院附近的一套公寓,不到两个小时就拿到了公寓的钥匙。 手机上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过来,全部都是贺琛的,她随意的扫了一眼,将手机关机,随后躺在床上渐渐闭上眼睛,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终于在此刻松懈下来。 她一刻也装不下去了,每一天都恶心到几乎作呕,对着贺琛口口声声说爱,一次次的敞开衣襟,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贺琛那么聪明,冷静下来,稍稍一想便知道前后原委。 接下来无论是贺琛的报复,还是姜家的怒火,她都统统收下了。 这条命,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 姜家接到姜悦之后,直接与对面大打出手,两家的脸皮彻底撕破。 姜悦身受重伤,脸上破了相,被打到胃出血,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血,直接就进了抢救室。 一家人在抢救室外守着,一个个脸色都难看至极,虽说姜悦犯了错,可外人动手与自己人动手,这完全是两个意思。 这次的事无异于一个耳光落在姜家所有人的脸上。 姜悦从抢救室出来的时候虚弱至极,呼吸都变得微弱。 姜天燃冷着脸站在病房里,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眶下带着乌青,显然许久没有好好休息。 自打上一次大师给了他提醒,他便一直在查二十年前的那些资料,这段时间跑了不少地方,走了不少关系,然而得到的消息却全部派不上用场,这么久的努力,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看着姜悦,语气不善的问道,“怎么回事?” 姜悦哭红了眼睛看着他,再不复往日的嚣张模样。 “哥,楚诗染那个贱人算计我,我差一点就要死在那些人手里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眼眶往下滚落,她对着姜天燃娓娓道来,姜天燃听见她口中的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病房里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如果姜悦说的是真的,那楚诗染无疑是在挑拨三家之间的关系。 而且,还让她得逞了…… 自家人被欺负到这种地步,谁心里都不舒服,姜天燃眼睛眯了眯,心里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这些小手段敢用到姜家头上,就得做好承担姜家怒火的后果……” …… 这一觉,楚诗染睡得昏天暗地。 梦里她又看到了那个柔软可爱的小丫头自,她流产之后,这个孩子再没入过她梦中。 她看到小丫头在对着她哭。 画面一转,她又来到了楚家,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坐在餐桌上筷子都不敢伸,默默的趴着碗里的米饭,等到一家三口吃完,她才敢捡一些盘子里的残羹剩菜。 眼睛一眨,她步入了高中校园,她与贺琛是同桌,贺琛冷眼盯着她,提出一个月给她二百,让她帮他做买学习资料或早餐之类的琐事。 她听到背后有同学议论她,说她在同学家当下人,说她为了勾引贺琛,所以才答应干跑腿,说她不要脸,狐狸精。 压抑的岁月在今晚尽数翻涌上脑海,一个又一个的梦魇,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来气,她行走在幽暗无光的长廊之中,突然间眼前看到一束白光照进来,她寻着那抹光源,快步向前走着。 走到尽头,眼前骤然明朗。 没有白眼,没有嘲讽,她站在大学校园里,身边是开得枝繁叶茂的樱花树。 她看到牧瑾彦站在她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许青涩,手里捧着一束花,像是鼓足了勇气问她,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她伸手接过那束花,然而那束花却突然变了形状,空间都变得扭曲,那束花变成了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像是冰凉的毒蛇一般缠绕在她的无名指。 她抬眼看去,看到了自己名义上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缠绵在床,嘴里说着调情的话,突然自己下腹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低头看下去,看到了大片的鲜血从自己腿间留下。 这股疼痛是那么熟悉。 这是她已经成型的孩子…… 夜色已浓,她缩在大床上,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身体都在发抖,口中不断发出压抑的哽咽,泪水滑过脸庞。 枕头都已经被她哭湿了。 一只微凉的大手落在她的脸颊,将她眼角的眼泪擦去。 男人低头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有化不去的阴郁。 他对睡梦中的楚诗染喃喃开口。 “乖乖,别再哭了,你要什么我全部都亲自捧到你面前。” “我们回到之前那样好不好?” 第97章 我恨你 这个梦太过煎熬,这一宿楚诗染睡得格外疲惫。 缓缓睁开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脑袋一片空白。 突然耳边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从卧室外面传来的,楚诗染的神色一僵,连忙从床上起身,穿着睡衣走出去。 她站在客厅里,听见声音是从厨房那边传来的,于是抬脚朝着厨房走去,站在门口,看到里面的一幕,她神色一顿,眼神有些许怪异。 贺琛站在料理台前,正在做饭,看到她站在门口,贺琛的脸上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无比自然的淡淡一笑,对她说道,“你今天要上班吧?洗漱过后过来吃饭吧。” 没有一丁点的违和,似乎这一幕顺理成章,本就该如此。 昨天楚诗染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如今放眼望去,房间里多了许多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一夜之间,原本冷清的公寓如今变得有些温馨。 楚诗染依靠在门口冷眼看着他,声音都如同掺了冰碴。 “从我家离开。” 贺琛如若未闻,自顾自地说道,“牛肉胡萝卜的包子你爱吃吗?” “贺琛,我们离婚。” 贺琛的视线看向别处,“再不洗漱,上班就要迟到了。” 贺琛故意装作听不到她口中的冷言冷语,一切都像那短暂的一个月一样。 楚诗染冷着脸转过身往外走去,“房子送你。” 她伸手就要开门离开,突然身后厨房的贺琛大步跑出来,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往后拖,牢牢的将她紧箍在怀里,半步都动弹不得。 贺琛不再装傻,他的声音沉下去几分,带着些许焦急,“染染,这次的事我不查,我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继续像以前那样,我会对你好,我会对你比牧瑾彦还要好!” “我的改变你有看到,我们之间可以过得很好,染染,就当给我一次机会,你别逼我,别再说离开之类的话,我不知道我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紧紧抱着染染,手背上青筋暴起,语气都在发抖。 是愤怒,也是不安。 楚诗染忍无可忍,抬手狠狠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这一巴掌清脆响亮,打得贺琛别过头去,半边脸都发麻。 楚诗染嘲讽的看着他,“你贱不贱啊?你妈溺水不是姜悦做的,是我找人把她按在水里的,我想要她的命,也想要你的命,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贺琛,你在这里口口声声说爱我,你对得起你母亲昨日住院吗?但凡身为人子,现在你就是把我活活掐死都不为过!” “你口中所说的爱,在我眼里恶心到令人发指!” 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恶意,将这一个月以来伪装的温情尽数撕碎!将贺琛心中最不愿意承认的真相抛露出来! 楚诗染行为的反常,贺琛自然有所察觉,说什么医者仁心,将姜悦留下,未免太过牵强,甚至在那样与自己有仇,恶毒如蛇蝎的女人视若姐妹,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包括这一个月以来,楚诗染明明恨他入骨,这又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与她解开琴弦,甚至愿意坦诚相待,口口声声说着以后。 这一切太过美好,美好到几乎不真实,他逼着自己不去,深想让自己沉溺在这放若云端的梦境之中,彻底沉溺在楚诗染的温柔里,自己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楚诗染是真的接受她了,然而如今的一句话似乎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的心活生生撕碎。 贺琛被楚诗染打了耳光,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松开手,楚诗染挣扎几下,见挣扎不开,便又要抬手朝着她打过去,这一次贺琛有所防备,直接伸手握住了楚诗染的手腕, 贺琛认真的直视着楚诗染的眼睛。 “无论是姜悦还是我母亲溺水都是她们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楚诗染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她嗤笑一声,嘲弄的看着贺琛,“那你呢?所有人里,最恶心的不是姜悦,也不是你母亲,而是你贺琛!” 她一字一顿,字字泣血,似乎要将自己心中压抑了三年以来的痛苦尽数宣泄出来。 “是你逼着我和我喜欢的人分开,是你让我这三年生不如死!是你的不作为,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好欺负!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可曾经的三年里,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笑话!我可以被任何人欺负,因为她们知道你不会护着我,也不会管我!” 眼泪一滴滴的渗出眼眶,她双眼通红的,看着面前无措的男人。 “我终于熬过了苦不堪言的原生家庭,我努力学习,考上了好大学,有了好工作,有了温柔体贴专情的男朋友,我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或许这时候已经和牧瑾彦结婚了,她的父母从来没有瞧不起我,她们把我当亲生闺女一样看待,她们以我为傲。” “在我一次又一次的绝望里,是她们一家人给我希望,我爱牧瑾彦,我也感激牧瑾彦,我们会结婚,会拥有我们两个的孩子,她会是个好人夫,也一定会是一个好人父,我们两个会在我们共同感兴趣的事业上无话不谈,白头到老,相伴晚年。” 她冷眼看着贺琛,哽咽着说道,“可现在我觉得我每一天都看不到光,你用两个结婚证来束缚我,你有被这个结婚证束缚吗?我在你眼里是妻子,还是与那些会所里想睡就能睡的女人一样?你的世界里没有婚姻,也没有家庭这个概念,我和我原本所向往的人生背道而驰,每天都在被你们贺家的刻薄言语洗礼,看着你和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每天收到各种各样耀武扬威的床照。” “你们贺家想方设法的弄死我的孩子,让我这辈子都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你暧昧的对象视我为眼中钉,我每天都要如履薄冰,我凭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 “贺琛,带着你所谓的爱滚远一些,我楚诗染就是到死,心里也不会有你!” 第98章 我帮你解脱 楚诗染眼眶泛红,眼泪一滴一滴地往出掉,贺琛有些手足无措,回想起过往,他除了道歉以外,什么也说不了,楚诗染的每一句都是事实。 他紧紧捏着楚诗染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不离婚。” 楚诗染恶狠狠的盯着他,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贺琛的唇瓣动了动,安慰的话堵在嘴边,最终又尽数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我会补偿你,以后会对你好,染染,别白费力气。” 楚诗染的声音崩溃嘶吼,“滚!” 如今贺琛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听在她耳中都虚伪又恶心。 三年里她所承受过的一切,如今轻飘飘的化作一句,我会补偿你,会对你好。 她应该感激涕零吗?凭什么这种人渣她要原谅? 但凡这三年里贺琛有过一点身为人夫的责任,她也不会落于这种地步,也不会如今没有退路! 贺琛看着她崩溃的模样,最终无奈,只好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落寞的朝着门口走去,他离开前回眸看了一眼楚诗染,叮嘱道,“早餐已经做好了,记得吃饭。” 门关上,整个房间再次恢复了宁静。 楚诗染来到餐桌前,看着餐桌上那些算不得精致的早餐,想也不想地抬手掀翻了桌子。 桌上的碗盘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 房门并不算太隔音,贺琛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碗盘碎裂的声音,脚步顿了一刹那,随即默默低下头,走进电梯。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水泡和伤口,眼眸一瞬间都暗淡下去几分。 这是他第一次做饭…… 楚诗染看着撒了满地的粥和包子,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烦躁压抑,房间里沉闷的几乎让她喘不上气。 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无力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摔在地上的餐桌。 与其贺琛现在对她这般假惺惺的好,她倒宁愿贺琛报复她。 瓷砖带着冰凉的寒意,她坐在那里浑然不觉,呆坐在那里,像是没了灵魂的布娃娃。 她的未来似乎漆黑一片,无论如何努力也脱离不了这一片泥沼…… 房门再次被打开,她听见声音却没有起身查看,她以为是贺琛去而复返,始终默默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冷掉的早餐。 男人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男人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贱人,做了那么多恶心事,把那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怎么如今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话语刺耳难听,楚诗染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姜天燃面色阴寒的看着她,眉眼间的戾气夹杂着杀意翻涌。 报应找上门了,可楚诗染心里平静至极,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姜天燃抬脚一步步朝她走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语气没有半点起伏。 “你这种一无所有的蛇蝎女人,死不足惜。” 楚诗染抬眸看着他,沉默须臾,神经质似的一笑,“好啊。” 姜天燃的身上带着阴森的杀意,他抱着楚诗染来到窗边。 他低头看着脚下变得渺小的街道,勾唇一笑,“我来帮你解脱……” 贺琛站在楼下,站了许久才打算离去,然而刚刚抬脚,身后突然一道重物坠落的声音让他蹲住脚步。 他缓缓转过头,顿时整个人僵硬在那里,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几分钟之前还与他说话的人,如今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身下溢出一大片鲜血,染红了他的视线,模糊了楚诗染的脸。 楚诗染的眼睛睁着,眼前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她依旧隐隐可见站在自己那一户窗前的人影。 浑身感受不到痛,只有无尽的麻木,大脑似乎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浑身渐渐发冷,似乎可以感受到生命从自己的体内流失。 无数埋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这一刻如洪水一般开闸而出, 山谷间,两个孩童稚嫩的嗓音在脑海里不断回响。 ··“妹妹不哭,哥哥背你回家。” ··“我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哥哥会保护你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幼小的身体被野兽拖进林中,少年的声音冷淡如冰。 ··“卡恩,她还有用。” 楚父楚母的丑陋嘴脸浮现在眼前,眼神里令人作呕的贪婪精光直勾勾的看着她。 ··“这丫头三百块钱我们收下了,以后就是我们楚家的女儿。” ··“这小丫头细皮嫩肉的,长大了卖个好人家,咱们儿子的彩礼钱不就出来了?” ··“从今往后,你叫楚诗染。” ··“……” 她不是楚诗染…… 她叫……姜然然…… 记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飞快闪过,直到最后,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大脑彻底失去了意识,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可她听不清,也看不见。 就这样吧,这辈子她已经把所有的苦都吃完了。 但愿再无来生…… …… 抢救室门外站着不少人。 姜天燃满脸是伤,鼻子下血流如注,脚边堆着不少染红了的纸团。 他阴鸷的盯着宛如疯了一样的贺琛,声音不善的说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姜悦没对你母亲下手!全部都是她楚诗染在搅局!她如今这样是罪有应得!” 他将人推下楼,他站在楼上,本想要欣赏楚诗染死前最后的挣扎,可没想到贺琛竟然站在楼下。 贺琛抬头看见了他,他无奈只好下楼。 他以为贺琛对楚诗染没有半分感情,哪怕这个女人是死,他也不会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可没想到站在楼下的那一刻,他看到贺琛面色灰白,紧紧抱着楚诗染,一遍遍的喊着楚诗染的名字,身体都在发抖,声音泣不成声,哪怕隔得远远的,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绝望。 贺琛叫来了救护车,他只好随着一同前往,他看到贺琛焦着紧张的模样,倒像是情根深重一般。 贺琛恶狠狠的盯着他,眼神森寒,宛若修罗。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下去陪葬吧!” 第99章 脑死亡 姜家的人闻讯赶来,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姜天燃这次做的有些过了,这跟故意杀人没有什么区别,况且如今楚诗染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命悬一线。 姜酌脸色最是难看,若非碍于贺琛这个外人在场,他早就已经把姜天燃按在地上打。 胡闹! 现在正是他上升的时候,现在闹出这种丑闻,根本就没把他未来的前途放在眼里! 自私蠢笨的东西! 楚诗染做的虽然过分,但也罪不至死,教训教训即可,姜天燃这次的行为太过过激,难免会给他们惹来麻烦,而且最近姜悦做的那些事众人看在眼里,姜家对姜天燃这样的做法都有些不满。 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手中拎着一份病危通知书,扫了众人一圈,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贺琛大步走过去,看见医生手中的东西,心跳都漏了一拍。 “我是。” 医生将手中的纸笔递给他,“病人浑身多处骨折,内脏破裂,目前需要输血,血库里没有O型血了,医院正在协调其他医院补给。” “请做好心理准备。” 贺琛握着笔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他大脑一片空白,落笔的时候完全是本能的签上名字。 楚诗染会死吗?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死? 姜酌恶狠狠的剜了姜天燃一眼,转头对医生说道,“我也是O型血,我可以给她输血吗?” 医生上下打量着他,“你和病人什么关系?” 姜酌回答道,“朋友。” 医生收起纸笔,点点头,“做一下血型配对,然后准备输血。” 姜酌点点头,将袖子挽起来至手肘,露出紧实的小臂,他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姜天燃,低声道,“回去打不死你!” 姜天燃一言不发的别过头。 如今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做的太过火。 不仅仅是为了给姜悦出气,也是因为他自己心中最近的不顺,找一个发泄口。 姜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向贺琛,开口安慰道,“别太难过了,这孩子这么年轻,不会有事的。” 总得缓和缓和关系,这事情如果被贺家闹大了,姜酌的仕途注定保不住了。 他抬手拍了拍贺琛的肩膀,贺琛淡漠的推开了他的手,他转头阴冷的盯着姜父。 “她如果有事,你们谁也跑不掉。” 姜父的神色僵硬了一瞬,唇瓣动了动,到底没有一句话可以反驳。 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姜酌被医生带着回来,医生的脸色很不好看,姜酌也一副茫然的模样。 医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训斥,“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这种常识你们不知道吗?即便再心急也不能乱来!到时候排异反应是会出事的!医生会害你们吗?!”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直系亲属撒谎说是朋友之类的,瞒着医生要给病人输血,医院里出过事,所以才格外警惕。 姜酌被骂的一懵,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不是……是不是检测出错了?我们之间不是直系亲属,我们仅仅只是认识。” 医生已经不想再跟他多废话什么,他不满的说道,“医院的一切前提肯定是以患者为首要,家属请不用担心,O型血并不少见,其他医院很快就可以调过来。” 他白了姜酌一眼,转头走向抢救室。 姜酌整个人都愣住了,医生的话自然也落在了姜家所有人的耳中。 姜家所有人面面相觑,姜母的脸色很不好看,质问的盯着姜父,“怎么回事?” 姜父何其无辜,他也同样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怎么回事?你在怀疑我吗?” 他这个人婚姻理念极强,不曾做过背叛姜母的任何事。 刚才依照医生的话,楚诗染无疑是姜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从姜悦与楚诗染争起矛盾的时候,楚诗染的身世背景他们便已经查得清楚,楚家小门小户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完全没有亲戚的可能。 姜父的话姜母根本不信,两人对视的时候,突然一旁的姜晏礼慌张的声音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老三,你怎么了?” 姜天燃站在墙角,一手紧紧扶着一旁的墙壁,面色苍白如纸,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吸都变得吃力。 姜天燃浑身都渗出了一层冷汗,心口阵阵疼痛,带着不知所谓的慌乱。 他唇色发青,语气虚弱,颤抖的回答道,“没事,老毛病了。” 这种感觉从小时候就伴随着他,时不时便会复发一下,他来过无数次医院,然而始终检查不到病因,中医西医都看了,没有任何解释。 他缓缓弯下腰,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缓一缓就好了。” 以往的时候这种感觉不会持续太久,然而这一次却不知怎么着,从楚诗染摔下楼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心慌。 他以为自己在害怕,但仔细一想又不禁觉得可笑。 害怕什么?他既然敢做,自然有善后的能力。 这种感觉从那时候起到现在没有半点缓解,反而越演越厉。 浑身都在发抖,阵阵发寒。 周边亲人的呼唤他已经听不清,最终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就在他晕倒之后,抢救室的门打开了,病床车被推出来,医生一脸歉意的对着贺琛点点头。 “目前生命特征已经恢复,但病人身体太过虚弱,大脑受创严重,有一定脑死亡的风险,等到今晚麻药劲儿过去,若是后天还没醒,情况就比较糟糕了。” 那么重的伤,能保住一命已经是极限。 贺琛惨白着一张脸,低头看着病床上的楚诗染。 楚诗染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若非不是刚才医生的话,根本在楚诗染身上看不到一点活人该有的特征。 脑死亡…… 医生歉意的对他点点头,推着病房车朝着重症监护室走去。 身后的江家吵吵嚷嚷,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渐行渐远的病床车。 姜天燃已经晕了过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家人围在身边呼喊着唤着他的名字。 第100章 楚诗染就是姜然然 楚诗染在重症监护室里,命悬一线。 姜天燃在普通病房,不知事出何因的昏迷不醒。 姜天燃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哪怕是在睡梦中,手也是紧紧捂着心口的。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这个梦很长,绝望压抑。 他竟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了楚诗染的一生,他看到楚诗染被卖到楚家,看到楚诗染过着穷苦日子,被家人打压,被同学瞧不起,看到楚诗染与爱人分开,被迫嫁给了贺琛。 看到楚诗染被贺母和姜悦算计着流产,看到一向在自己面前装得温柔懂事的妹妹,竟然口出恶言,穿着高跟鞋,狠狠一脚踹在楚诗染的身上。 那一刻,他似乎都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 楚诗染如同困兽一样,缩在角落里,满眼都写满了绝望。 这一幕幕都太过真实,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恨楚诗染,恨到了极致,在梦里幻想出来楚诗染悲惨的一生,可看到这一幕幕,他心中并没有任何报复的感觉,反而沉闷至极,似乎感同身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站在楚诗染的角度去思考,姜悦争夺她的丈夫,害得楚诗染流产,甚至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做母亲。 他在梦境中看到楚诗染绝望的跪在墓碑前,他不由在想,楚诗染恨姜悦,恨不得将人置之于死地,这个行为究竟算不算的过分。 脑海里不知怎么着,突然浮现出那一日在寺庙时那个住持对自己说的话。 ··“阳寿尚存,人还在世。” ··“但,生不如死。” 心脏跳的飞快,似乎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妹妹幼时的模样在自己脑海中浮现。 褪去可爱的婴儿肥,脸颊变得清瘦,狭长清冷的眼眸,高挑的个子,垂到腰际的墨色长发,一个万万没想到的身影,竟然随着自己的幻想出现在脑海中。 楚诗染! 这个想法让他呼吸一滞。 楚诗染的那张脸在脑海中无限放大,越是仔细琢磨,越是觉得后怕。 当初调查楚诗染的时候,看到楚诗染与楚家父母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当初姜家人还在调侃女儿长得不像爹,不像妈,不知道是不是捡来的。 楚诗染长得不像楚家父母,反而眉眼间与他的父亲有几分相似,身段儿倒是与自己母亲如出一辙,高挑纤瘦。 之前在走廊里医生说的话,此刻在脑海中一遍遍空灵的回荡着。 ··“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这种常识你们不知道吗?” 心中几乎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破笼而出! 楚诗染就是然然! 在想通这一点之后,周遭的环境如同镜子一般破碎,眼前顿时变成了一片黑暗。 似乎身处望不到尽头的虚无之中…… 虚无中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另一个人。 楚诗染身上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安静至极。 她的裙子上全部都是殷红的血,那是姜天燃将她推下楼时,浑身伤口渗透出来的血…… 姜天燃眼巴巴的看着她,楚诗染似乎不知道他的存在,始终没有任何动作,安静到像是假人一样。 姜天燃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过了许久他才试探着出声,嗓子哑的几乎找不到调。 “你……你是然然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心虚和后怕。 楚诗染听到他的声音,明显僵硬了一瞬间,随即渐渐恢复如常,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抬头。 姜天燃的声音颤抖,他一步步试探着朝着楚诗染走去。 他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你是然然对吧?你不是楚家的亲生女儿,你是我妹妹,然然,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他试探着问着,然而楚诗染始终没有一句回应。 他走到楚诗染身边,试图伸手撩起楚诗染耳边的长发。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楚诗染,楚诗染便抬起手一把拍开他,声音里透着冷漠厌恶,“滚。” 姜天燃的身子顿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楚诗染,不死心的重复着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楚诗染始终低着头,对他的问题不予理会。 长发遮眼下,楚诗染的眼神空洞麻木。 当然记得,从摔下楼的那一刻,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可记得又能如何?那些记忆对她而言只有陌生,姜家对她的态度让她心寒至极…… 她已经自己撑过来了,她不需要家…… 姜天燃蹲下身,伸手紧紧握住楚诗染的手腕,眼睛通红的看着她,“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是你哥!” 姜家与贺家是世交,楚诗染六岁那一年被年长他几岁的贺琛带去游乐场,与之随行的还有姜天燃自己。 三个孩子年龄尚小,心智不成熟,姜天燃带着他们脱离了保镖的视线,结果随之引来杀身之祸。 三个人在空旷的后山玩起了捉迷藏,一伙人莫名出现,强行带走了然然和贺琛。 他哭着回家,对父母说然然不见了,三个人一起玩捉迷藏,他躲起来许久没有人找,等出来的时候发现然然和贺琛都不见了。 他心底藏了一个秘密,没告诉过任何人。 午夜梦回,他无数次被惊醒,吓得再难入睡。 他说了谎。 他从小便身手灵活,他捉迷藏的时候躲在了树上,他眼睁睁的看到那些彪形大汉出现在空旷的场地,四处寻找,显然是早就盯上了他们,然而他竟然吓得不会动弹,因为没人往上看他才逃出一劫。 他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和贺琛被带走而无动于衷,甚至不敢说话,唯恐自己被发现。 发誓要保护妹妹到最后一刻的自己,竟然退缩了。 然然被带走的时候看到了树上的他,但是然然没有说话,然然直直的看着他,两人遥遥相望,然然眼神中的绝望,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因为他的胆怯,没有立马回家告诉家人,错过了最佳救援时机。 等到姜家找到然然的时候,竟然只有寥寥几根断指和碎布。 与他一卵同胞,共同出生的妹妹,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死无全尸…… 无数次然然沾满鲜血的稚嫩脸庞出现在自己梦中,哭着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救她。 无尽的懊悔几乎将他淹没,夜夜都是折磨,他恨不得那时候替然然去死的人是自己。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过错,于是拼命想要弥补。 逝去的人无可挽回,唯有在活着的人身上补偿。 他对姜悦的宠溺近乎病态。 他的性子也从以往的温柔渐渐变得阴鸷,喜怒无常,似浑身竖满尖刺。 宁可犯错弥补,也不愿再袖手旁观。 第101章 我不想活了 楚诗染的手腕任由他拉着,楚诗染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 姜天燃打量着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楚诗染低着头,无所谓的轻笑一声,“阴曹地府吧。” 姜天燃面色一僵,连忙说道,“不可能!就算是下地府也应该是我,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楚诗染身上沾满了血的连衣裙,医院里的事尽数翻涌上脑海,一时间他的脸色都白了。 是他,将楚诗染推下楼…… 他一时间慌乱的六神无主,连忙伸手不容拒绝的将楚诗染拉进怀里,声音焦急不安,“对不起!哥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那是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对你!” “这不会是阴曹地府!我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楚诗染任由他抱着,面上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 “爸爸妈妈和我们都很想你,回家吧,我们会对你好,这些年你吃到的苦我们全部都会补偿给你!” “然然,我们回家,回家……” 姜天燃口中始终呢喃着那两个字,他伸手想要抱着楚诗染站起来,楚诗染最终忍无可忍的推开他,仰头看着他,麻木的问他,“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那是你的家,是姜悦的家。” 楚诗染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我没有家,我是被楚家买来的,在他们眼里我是未来给他们儿子铺路的工具,就连婚姻我都是鸠占鹊巢,占了姜悦的位置,姜家视我为眼中钉,我回哪里去?我无处可回。” 姜天燃慌了,紧紧抓着楚诗染,急忙解释着,“怎么可能无处可回?你是我妹妹,是姜家走失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只要你回来,所有人都会对你好!” 楚诗染惨淡的看着他,“因为这个才对我好吗?如果有一天我又不是了,你们依旧会想方设法的弄死我。” 姜天燃还想继续劝说,结果不等开口,楚诗染便已经在他之前说道,“姜天燃,我活够了。” “或许我早就该在六岁那一年就死掉,否则也不会过这么多年苦日子,这辈子对我而言,到此为止才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就尊重我的选择,我不要你救我。” 她的话让姜天燃久久不能回神。 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他的心脏,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他紧紧抓着楚诗染,唯恐自己一松手,面前这个人就会消失。 “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深深的看着楚诗染,眼神中的懊悔几乎将自己填满。 楚诗染的眼神没有半点波动,似乎真的已经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念头。 他想紧紧的抱住楚诗染,将人带出去,可结果手臂刚刚落在楚诗染的身上,他突然感受到身体一轻,视线触及到自己的胳膊,发现胳膊变得透明,整个人正在消失! 心脏被不安填满,他试图拉住楚诗染,但指尖擦过楚诗染的衣服,根本什么也碰不到。 “然然,哥带你回家!我们一起回家!” 他唯恐自己会与楚诗染分开,语气一时间都变得激动不已,然而楚诗染只是淡漠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楚诗染唇瓣轻启,有气无力的说道,“放过我吧……” 姜天燃目眦欲裂,“然然!”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他的身体彻底在这片虚无中消失。 楚诗染看着眼前恢复宁静的黑暗,勾了勾唇角,惨淡一笑。 “安静了……” 姜天燃双目紧闭,耳边似乎听到一声声呼唤。 “老三,天燃!” “天燃你醒醒!” 姜天燃的唇瓣微动,口中一声声无意识的叫着然然。 他悠悠转醒,狭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了眼前一道道模糊的身影。 父母二人和兄弟俩担忧的站在病床前,看到他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姜母擦了擦眼泪,“太好了,幸亏没事。” 姜天燃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意识还停留在刚才的虚无中。 楚诗染的话一句句在脑海中回响。 ··“姜天燃,我活够了。”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就尊重我的选择,我不要你救我。” “然然……” “然然……” 他几乎魔怔了一样,一遍遍的重复着,姜母看到他这幅失神的模样,一时吓坏了,俯下身听到了他口中说的名字,当即伸手按住他,安抚着,“天燃你醒醒,你看看这是在哪里,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别再想了。” 姜天燃缓缓回过神,伸手推开姜母,连忙就要下床,“然然,我得去找然然……” 姜天燃自打醒来之后状态就不对劲,姜酌一把按住他,大声呵斥道,“你发什么疯?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你是没睡醒吗?!” 一边的姜父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道,“老大!好好跟弟弟说话!” 姜天燃转头看着他们,焦急的说道,“我看到然然了!楚诗染就是然然!我看到她了!” 他的话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姜酌眉头紧皱,狐疑的看着他。 这话匪夷所思,他感觉姜天燃现在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姜天燃看着众人不理解的神色,继续解释着,“刚才我竟然看到了楚诗染的过往!她不是楚家的亲生女儿!她是被卖过去的!楚诗染就是然然!不会有错!” 他面色苍白,语气惶恐不安。 “她说她不想活了,她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不愿意回姜家,她还留在那里,她……” 话音未落就被老大打断,“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一直没开口的姜晏礼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听听老三说的,双生子之间本来就有很多难以解释的情况。” 第102章 牧瑾彦对她很重要 姜天燃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外,刚好看到贺琛脱下防护服出来。 贺琛低着头,浑身都透露着颓废。 贺琛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贺琛缓缓抬起头,冷眼盯着他。 “你有事?” 姜天燃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不上不下,噎的他眼眶发酸。 他犹豫着开口,“你……你进去做什么?” 贺琛如今对他们一家没有任何好脸色,冷笑一声,嘲弄着问道,“跟你有关系?” 姜天燃的身上再不复往日的嚣张气焰。 “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贺琛别过头,抬手抹了一把脸,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将刚才医生说的话转告给姜天燃。 “医生说,她还有一些意识,应该是可以听到声音的,可以试着跟她说说话,勾起她的求生欲望,如果病人自己有求生意识,有可能会醒过来,但是,楚诗染现在……” 他欲言又止,后面的话即便没说出口,姜天燃也明白。 楚诗染不想醒过来,对于她而言,活着远比死亡痛苦。 姜天燃唇瓣动了动,哑着嗓子开口问道,“我……我可以进去和她说说话吗?”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贺琛,夹杂着自己都浑然不知的卑微恳求。 贺琛上下打量着他,最终轻蔑一笑。 “你和她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她如今躺在里面生死未卜,是因为你。” “你进去,是想让她早些走吗?” 楚诗染如果醒不过来,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姜天燃。 姜天燃默默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想和她道歉……” 贺琛嘲讽的看着他,句句刻薄,“别惺惺作态了,怪恶心的。” 姜天燃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硬是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缓缓转头看向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看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楚诗染。 他也好想进去与楚诗染说说话,可回想起刚才贺琛的话,又不无道理,他进去有什么可说的? 楚诗染会想听见他说话吗? 他站在重症监护室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里面,喃喃自语似的开口道,“然然,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睁开眼,我把这双手剁下来给你赔罪。” 贺琛离他不远,他说完话之后,贺琛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诧异。 姜天燃神情的悲痛欲绝他看在眼里,不似作假。 他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这是……悔过了? 这个想法让他心中止不住冷笑。 姜天燃转过头,定睛看着他,询问道,“她有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父母,又或者是朋友。” 贺琛转念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她性子冷淡,身边只有自己,跟谁也不亲近。” 姜天燃的神色顿了顿,昏迷时那个怪异的梦境再次涌上脑海,他一幕幕的翻找着,在那些杂乱的梦境中看到了一位温润儒雅的男人,他鬼使神差的开口,“牧瑾彦……对她而言很重要吧?”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贺琛的神色顿时僵硬了,他猛的转过头怒瞪着姜天燃,“没有!” 语气急迫,倒是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他死死的盯着姜天燃,声音都沉下来几分,“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即便是去查楚诗染的关系网,也不应该查到牧瑾彦这个名字。 看到贺琛反应如此激动,姜天燃知道自己说对了。 他并没有查到过这个名字,一切都只是在楚诗染的过往中所看到的。 他看到的是真的。 “牧瑾彦对她很重要。” 姜天燃静静的重复着,语气是肯定的陈述。 贺琛没说话,但是姜天燃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甘。 “无论私人恩怨如何,眼下让她醒过来才是最重要的。” “脑死亡拖的时间越久,醒来的可能性就越渺茫,还是说,她的生命在你眼里并不重要?” 一句又一句,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贺琛唇瓣动了动,最终败下阵来。 “我让他过来。” 在姜天燃的注视下,他翻出了手机通讯录里那个多少年都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拨通之后,另一头响了很久才按了接通。 “有事?” 牧瑾彦的声音不冷不热,显然对贺琛没有什么话好说。 贺琛的声音顿了顿,他喉结上下滚动,犹豫须臾,他道,“楚诗染住院了。” 他将事情避重就轻地描述了一遍,电话另一头静静听着,许久没有回复。 牧瑾彦冷笑一声,“贺琛,你这是在求我吗?” 贺琛的呼吸沉重几分,他道,“你也不想看到她就这样出事吧。” 牧瑾彦说道,“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他慢悠悠的说出自己的条件,“我要你和楚诗染离婚。” 一句话当即惹恼了贺琛,贺琛眉头紧皱,“你在说什么鬼话?” 牧瑾彦轻笑一声,“不愿意就算了,我想她就算永远失去意识,也不会愿意留在你这样的人渣身边。” 贺琛牙根紧咬,唯恐另一头会挂电话,他焦急的说道,“你等等!” 牧瑾彦给人的感觉变了。 生意场上很常见,谁有求于人,谁就会低人一等,牧瑾彦在利用这一点威胁他,他心领神会,却又不得不妥协。 牧瑾彦在赌,赌在他心里,楚诗染的生命高于一切。 贺琛几乎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只要她醒了,我就跟她去离婚。” 牧瑾彦冷笑一声,“这种鬼话可没人心。” 贺琛的语气的骤然拔高了几个调,“她现在昏迷不醒,我一个人怎么去离婚?!” 电话另一头的牧瑾彦悠悠然道,“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也一样没在场,还不是领到了结婚证?如今离婚同样的道理,你们家动用一些手段应该做得到。” “只要你出面,可以注销婚姻,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贺琛费尽心思,如今竟然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现在过来,我这就去注销婚姻。” 电话里传来牧瑾彦淡漠的声音。 “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解决好,注销完了再来找我,过时不候。” 说完之后,没有任何留恋的挂断了电话。 贺琛牙关紧咬,身体都在发抖。 牧瑾彦会眼睁睁的看着楚诗染去死吗?大致是不会的,可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一瞬间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许多。 费尽心思将自己与楚诗染牵扯上关系,可如今,这段关系马上就要荡然无存了…… 第103章 注销婚姻 “所以说,楚诗染真的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姜晏礼看着面前的楚家父母两人,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老三已经将所有的事儿都对他们说了,他心中觉得好奇,以为是无关紧要的幻想,如今过来也不过是走个过程,没想到提出条件之后,真的达到了自己所期待的效果。 这个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二人并不认得姜晏礼,姜晏礼问出问题的时候,两人都不愿回答,之后姜晏礼威逼利诱,又加上给了一大笔钱,二人这才眉开眼笑的张嘴。 楚父点点头,眉宇间都透露着恨意,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当然不是,那畜生嫁了个好人家,如今了不得了,对我们不屑一顾,根本瞧不上眼,甚至花言巧语的哄着她丈夫用了什么手段没收了我们的全部财产,让我们落得这种地步。” 巨大的贫富落差,让他们一家都难以接受,求财无门,几乎绝望。 他们一家恨透了楚诗染。 楚父摸着面前红彤彤的钞票,眼神里满是贪婪。 他不知道姜晏礼是谁,但听到对方询问楚诗染的事,他们只好张口。 他以为是楚诗染在外得罪了什么人,心中不禁有些窃喜。 最好能有人能将那丫头弄得半死不活,给他们报仇血恨! 想到这里,他更加添油加醋的说道:“竟然这么狠毒,难怪当初她的亲生父母会不要她,若是放在我身上,我肯定也不要!这摆明了就是一灾星,自打家里有了她之后,我赌钱没有一次赢过,如果不是看她是女儿身,长大了还能利用一把,我才不会买这么个累赘回来,三百块钱也是钱啊。” 他笑着看着姜晏礼,期待自己的话会让姜晏礼给他什么回应,可姜晏礼始终浅笑不语,静静的看着他,听着他说话。 楚父咬牙切齿的又骂了一句,“晦气的东西!” 姜晏礼听到他的话,轻笑一声,语气里尽是冷嘲,“你口中所说的晦气东西,是我的亲妹妹。” 楚父的神色顿时僵硬了,怔怔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姜晏礼起身,看着箱子里的钱,淡淡一笑,“这些钱,就当做是送你进监狱之前最后的狂欢。” 他起身离去,不理会身后楚父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 上了车,司机开车带他从楚家门前扬长而去。 坐在车上,姜晏礼的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 双生子之间,果真有许多无法解释的事…… …… 看到注销婚姻已完成的时候,贺琛的心都像是跟着空了一块。整个人都变得麻木。 自己与楚诗染之间唯一的牵连,就这么断了…… 他将消息发给牧瑾彦,另一头的牧瑾彦几乎没过几分钟便上了楼,显然一直在医院附近等。 贺琛红着眼睛看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满意了?” 许久未见,他敏锐的感觉到牧瑾彦变了。 变狠了…… 牧瑾彦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才是你们之间最正常的往来。” “你贺琛,从来就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贺琛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胸腔里似乎有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无尽的不甘将他整个人充斥着。 他从来没羡慕过谁,他拥有最好的一切,他天资过人,不比任何人差,可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羡慕牧瑾彦。 开明的父母,和喜欢的人两情相悦。 如果没有自己的阻拦,牧瑾彦的人生几乎就是完美的。 牧瑾彦与楚诗染比他更早相遇,注定了他出现在楚诗染世界中的那一刻就只能成为一个过路人。 凭什么? 他看着牧瑾彦穿上防护服之后走向病床边,贺琛的视线死死盯着床边的那台心电图。 心电图的起伏一直微弱,似乎下一秒就会报起刺耳的长鸣,可他看的很清楚,在牧瑾彦开口的那一刻,心电图突然有了明显的回应。 医生说的没错,楚诗染是听得到的。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卑微模样,他苦涩的笑了笑,抬手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在姜天燃注视的目光下,不甘又愤怒的低吼一声,仿若已经陷入绝望。 或许楚诗染自己都不记得。 初中那一年,他不幸跌落贺家后山的池塘,他一向水性不好,那一日身边无人陪同,他以为自己就要在水里活活溺死。 他几乎窒息,慌乱之中,他看到一抹身影朝着他游过来。 少女的面庞还有些许稚嫩青涩,可眉眼间却透露着不符合年纪的淡漠清冷。 长发在水中披散,如墨藻一般。 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少女将他拽上岸,上岸之后他久久回不过神,转头怔怔的看着身旁的少女。 少女浑身都已经湿透,阳光之下,她透着一股子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蓬勃。 少女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你好,贺同学,我叫楚诗染。” 楚诗染…… 这个名字对那时候的他而言有些陌生。 他记得那一天很暖,即便刚从水里出来,浑身都被湿透也不觉得冷,甚至身上都出了一层热汗。 那一天的空气都是甜的,被风卷着后院的樱花树带着甜腻腻的香。 似乎有一片花瓣落入了他心底,在寂静已久的心湖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那时候起,他便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楚诗染,他看到楚诗染日子过得辛苦,也看到楚诗染身边有一个很好的异性朋友,似乎是青梅竹马,从小学的时候就认识。 两个人之间关系很好,友情之上,恋人未满,他那时候看到两个人相处,心里会有些不是滋味,却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像是赌气一样,刻意疏离楚诗染,甚至偶尔时不时为难一下,幼稚的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在楚诗染漫长的学生时期,他就像是小偷一样围绕在她的身旁,偷偷看着她与牧瑾彦之间的亲密。 他的书房里专门有一个抽屉,那里面大多都是楚诗染不要的东西。 他拿着那些她用过的小物件,心里竟然有一种睹物思人的感觉。 按捺了那么久,在高中时是他第一次逾越,提出了让楚诗染当他的跟班。 第二次逾越,则是趁着牧瑾彦出国,将人强行束缚在手心里,强迫她与牧瑾彦分开。 可如今现实似乎在告诉他,不属于他的东西,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 第104章 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牧瑾彦坐在病床边,低头看着楚诗染毫无声息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眶有些泛红。 他坐在床边,轻轻拉过楚诗染的手,声音都不自觉的夹杂了几分颤抖哽咽,“染染,贺琛已经去注销婚姻了,你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他在赌,赌贺琛不得不妥协。 楚诗染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都包着纱布。 他深深的看着楚诗染,“染染,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说过你要嫁给我,如今我们面前没有任何阻隔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紧紧抓着楚诗染的手,突然间掌心里的手指似乎动了动,他话音戛然而止,怔怔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他试探着唤了一声,“染染?” 没有任何回应,除了那细微的动静以外,再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 他转头看着身边的心电图,眉宇间渐渐染上几分喜色。 这一幕被监护室外面的贺琛尽收眼底,贺琛心头酸涩的看着这一幕,最终默默别过头。 他进去好久,说了好多话,却始终换不回楚诗染的半点回应。 楚诗染从来就没有原谅过他,也没有爱过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所谓的改变楚诗染并不在乎。 楚诗染从来就不需要他…… 心里空落落的,似乎被挖空了一块,无数的冷风往里灌。 他默默收回视线,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姜天燃始终站在那里,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里面的一切。 过了许久牧瑾彦才从里面出来,医生进去检查之后,出来的时候脸上明显带了几分喜色。 “不出意外,估计今晚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牧瑾彦点点头,“麻烦了。” 牧瑾彦站在外面,远远的看着病床上的楚诗染,浮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能感受到,楚诗染现在是有求生意识的。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着一边的贺琛,语气不善的说道,“她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贺琛低着头,声音沉闷,“等她醒了我就走。” 听见他的话,牧瑾彦冷笑一声,口出恶言道,“你在这里只会影响她。” 他上下打量着贺琛,嗤笑一声,“别装深情了,怪恶心的。” 贺琛牙关紧咬,两腮的肌肉动了动,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牧瑾彦,幽幽开口,“她知道你私底下是这样一副嘴脸吗?犀利刻薄,以前的好好先生装不下去了?” 牧瑾彦身上的转变太过明显,他想忽视都做不到。 他的话语让牧瑾彦脸上的笑意收敛,牧瑾彦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如果还像以前那般,估计我这次也一样不会得手。” 贺琛脸上的神色顿时僵硬了,红着一双眼睛不再说话。 傍晚的时候,楚诗染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检查结果下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诗染的状态已经平稳,预计明早就会醒。 当晚所有人都围绕在病房里,姜家人除了姜悦以外全部在场,一个个都神色紧张,其中最不淡定的莫过于姜天燃。 姜天燃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病床,浑身肌肉紧绷。 等楚诗染醒了之后,他应该跟她说什么? 不,楚诗染会想见到他吗?楚诗染会不会恨他? 姜酌神色复杂,神色若有所思的盯着病床。 抽血的时候去化验,得到他与楚诗染是亲兄妹的结果,随后姜晏礼去楚家问清了一切,毫无疑问,楚诗染就是当年所有人都以为死去的姜然然。 亲生妹妹就在眼前,可他却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怎么就这般巧? 茫茫人海,几十亿人口,他们思之若狂的人,竟然一直都在他们身边!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一步步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直到这一刻,所有的事情才终于揭开面纱。 看似每一件事情都有合理的解释,但凑在一起却又那么诡异,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 母亲一直在抹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楚诗染,沉闷的啜泣声回荡在整个病房里。 楚诗染醒来的时间远比医生一开始猜测的要早,天刚蒙蒙亮,楚诗染便缓缓睁开了眼,他们的视线都定格在她身上,在她醒来的那一刻,所有人便都发现了。 无数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楚诗染却浑然不觉,视线有些空洞,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似乎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余光感受到身边有人,她缓缓转过头,看到了坐在病床边的贺琛。 贺琛一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贺琛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喉咙里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不上不下,噎得他眼眶发热。 一边的牧瑾彦先他一步,“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楚诗染听到牧瑾彦的声音,从贺琛身上挪开了视线,转头看向牧瑾彦。 楚诗染的唇瓣干得起皮,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微弱,看到出现在病房里的牧瑾彦似乎有些意外,她缓缓唤道,“……瑾彦?” 牧瑾彦点点头,拿过桌上的杯子,用棉签蘸水,润湿了楚诗染的唇瓣。 楚诗染的大脑空白一片,过了许久才回想起都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牧瑾彦,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牧瑾彦望着她,神色温柔,与以往没有任何变化。 他们似乎眼中只有彼此,贺琛在一边显得是那么多余,贺琛唇瓣动了动,想要开口慰问两句让楚诗染的目光可以有一刻落在自己的身上,可不等张口,牧瑾彦便已经转而看向他,“贺总已经看到人醒了,还要继续在这里留下去吗?” 他的话让贺琛的脸色僵硬了一瞬间。 牧瑾彦继续说道,“你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 他在逼着贺琛认清他与楚诗染已经离婚的事实。 牧瑾彦的话让楚诗染缓缓转过头看向贺琛。 楚诗染的眼神淡漠冰冷,像是一把毫无温度的利剑,直直刺进贺琛的心里…… 第105章 姜家的亲生女儿 贺琛一时哑口无言。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楚诗染的心里都不会有他。 他所谓的挽回悔改,在楚诗染的眼里可能就是笑话一场。 两人四目相对,他缓缓开口,“我们离婚了,你自由了。” 楚诗染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唇瓣轻启,声音干哑虚弱,“多谢。” 轻飘飘的两个字,落在贺琛身上似乎有千斤重。 三年以来的束缚,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乌有,他勾了勾嘴角,自嘲的笑了一声,起身离去。 病房的门“咔哒”一声关上,贺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病房里,楚诗染收回视线,心中没有半点波动。 她始终都是有听觉的,昏迷不醒的时候,牧瑾彦在她耳边说的话如今浮上心头。 离婚了,自己费尽心思想要解除的婚姻,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心中一直压着的那颗石头似乎都在此刻随之消失,沉闷的束缚彻底解开。 牧瑾彦拉住楚诗染的手,眼神里带着浅浅笑意。 一边的姜家人像是背景板一般被两人忽视着,几人都不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姜酌张了嘴。 “楚诗染。” 楚诗染转头看向他们,眼神淡漠。 她的目光落在开口的姜酌身上,姜酌迎上她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心虚。 他唇瓣动了动,一时觉得难以启齿,他硬着头皮说道,“你并不是楚家的亲生女儿,你是被他们买来的。” 楚诗染的眼神平静至极。 “我知道。” 轻飘飘的三个字说出口,一时让姜酌没了下言。 姜天燃唇瓣动了动,有些急迫的开口问道,“那你就没有想找过你的亲生父母吗?” 楚诗染的回答始终不冷不热,对他们一家都没有好脸色,“不想找,不需要。” 她的目光定格在姜天燃的脸上,缓缓吐出三个字,“杀人犯。” 姜天燃的面色顿时白了,慌张得就连额头都渗出了一层冷汗,想要解释,可却半天找不出一句话。 楚诗染说的是事实,是他将人从楼上推下去的,他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楚诗染的情绪冷漠,姜晏礼一直看着她,沉默须臾,幽幽开口道,“你自己知道你是姜家的女儿。” 语气是陈述的肯定,而非疑问。 楚诗染的情绪平静到几乎不正常,似乎一切她都知晓。 如此直接的话语,顿时让一旁的父母都不安至极。 目光落在楚诗染的身上,都在等着楚诗染的回应,楚诗染却别过头,没有说话。 毫无疑问,楚诗染自己是知道的。 同样,楚诗染也是抗拒他们的…… 几人想要开口劝说什么,可楚诗染如今浑身是伤的躺在病床上,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刚从鬼门关走回来。 看到楚诗染如今这虚弱的模样,他们羞愧不已,一个字也说不出。 姜天燃的情绪最为激动,他站起身走到病床边,忐忑不安的问道,“可以……可以跟我回家吗?我们回家吧,家人都很想你,我们都会对你好,我们……” 他唇瓣动了动,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楚诗染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但脸上嘲讽的笑无疑说明了一切。 那眼神看得姜天燃难受至极,心虚到没有底气再说别的什么。 楚诗染幽幽开口,“我对我目前的生活很满意。”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她不想回去,不想改变。 若非面前的人是她所谓的亲生父母,她不会出言客气。 她厌恶姜悦,同样的,她对姜家也没有什么好感。 恢复记忆又能如何,那么久远的过往,即便恢复了,她心里有的也仅仅只是陌生。 姜悦对她的迫害皆是来自于姜家的纵容,发生过的一切都无法逆转,她流产的孩子不会回来,她这辈子也再没机会当母亲,这些血一样的教训对她而言已经够了。 如今摆脱了贺琛,自然与姜家之间的牵扯也就浅了。 她谁也不想理会,生活归于平静,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楚诗染拒绝得太过直接,可姜家人不想放弃。 姜父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压制住了声音里的哽咽,沉闷的说道,“这么久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会补偿你,就当给我们一个机会。” “楚家对你并不好,你回来也能算是身后有个依靠,无论怎么看,对你都是没有坏处的。” “我是你父亲,然然,回家吧,算爸求你。” 说到最后,声音里的哭腔已经压制不住,他红着眼别过头,长叹口气,压制住心中情绪的翻涌。 日思夜想了二十年的亲生闺女,如今两人之间竟然是这般境地,他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当年的那件事是他们所有人心里的一根刺,那个开朗耀眼到如同小太阳一样的小女儿,最后连全尸都没有,而如今知道女儿还活着,却完全大变模样。 被他们害到这般地步,命悬一线,险些再次阴阳两格。 曾经的小公主,如今淡漠如冰,仿若变了一个人,再也不如小时候那般对他依赖,跟在他身后一声一声父亲的叫着他。 这么多年以来,楚诗染吃过的苦,他心知肚明。 楚诗染没说话,一边的姜母哭着扑过来,趴在病床边,紧紧拉着楚诗染的手哭诉着,“然然!然然你看看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妈妈啊!” 楚诗染闭上眼,不想再说话。 一边的牧瑾彦站起身来拉开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可语气确是不容拒绝。 “她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经受不起刺激,若是担心,就让她好好休养吧,这些事等日后再提也不迟。” 姜父警惕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牧瑾彦看着他,直言道,“我是她男朋友。” 姜父的神色一僵,怪异的看着他们。 “我们从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如果没有贺琛的强行介入,我们不会分开。” 当年冲喜的事姜父有所耳闻,听说是楚家的人强行将楚诗染压到贺家。 他们之间的事,姜父不懂,索性也不再多言。 他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楚诗染,无奈的说道,“我们改天再来。” 第106章 怀孕 楚诗染的身体渐渐稳定下来,牧瑾彦整日陪在病床边,两人欢声笑语,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两人交往时候那样。 楚诗染眉眼间的沉闷之色渐渐退去,仿若这三年带给她的一切都逐渐消散,整个人都慢慢恢复了曾经的模样。 牧瑾彦白天去公司,晚上尽量提前回来,整日医院和公司两头跑。 楚诗染的身边有护工陪着,白天不用他照顾。 一连半个多月都相安无事,可结果这一天,牧瑾彦前脚刚从医院出来,还不等到公司,便接到了护工的电话。 护工焦急慌乱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牧瑾彦眉头紧皱。 “你说什么?!” 护工的声音带着哭腔,“楚小姐不见了!我只是下楼买一趟早餐的时间而已,回来的时候楚小姐便不见了!” 护工吓坏了,“她如今腿脚还没恢复,轮椅和拐杖都在病房里没被动过,她一个人能去哪儿呀?” 牧瑾彦薄唇紧抿,一个人的身影浮现上脑海。 贺琛! …… 日月如梭。 卧室的窗子敞着,咸咸的海风吹进来,卷起窗边的纱帘。 女人长发垂直腰际,她坐在阳台边的摇椅上,眼神淡漠茫然的看着窗外。 白色的吊带裙外披着一件杏色的针织外套,肩头的位置微微下滑,露出了大片肌肤。 白皙的皮肤上,一个又一个青紫的吻痕印在脖颈,颜色深浅不一,旧的淡了便添新的。 楚诗染眼神淡漠的看着窗外。 身后贺琛与医生的声音响起。 “先生,夫人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孩子也很健康。” 贺琛的脸上挂着笑意,呢喃着,“一切正常……” 楚诗染默默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麻木冰冷。 贺琛与医生又交谈几句,医生这才转身离去,贺琛走过来,单膝跪在楚诗染面前,伸手附着在楚诗染的小腹上,用掌心感受着那尚且平坦的腹部。 如今什么也摸不到,但他依旧感觉自己能感受到那个已经诞生在楚诗染身体里的小生命。 他仰头欣喜地看着楚诗染,“我们有孩子了,染染,我们有孩子了!” 楚诗染没有回应他的话,转头看着窗外,视线可以看到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从她在医院里被贺琛带出来已经过了一年,她被贺琛束缚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小岛上,联系不到外界,吃穿用度皆是靠一架直升机带来这里。 她无法离开。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没有机会怀上孕,可贺琛为了让她怀上孩子,像是魔障了一般。 贺琛看着她的小腹,即便楚诗染不回应,他也没有丝毫的气馁,自言自语着,“会不会是一个女儿?我们还给她起名叫安安,好不好?” 这一年的时间里,楚诗染几乎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独角戏。 他不在乎,只要楚诗染在他身边就够了。 楚诗染垂眸看着他,唇瓣动了动,破天荒的和他开了口,“你觉得我想要和你的孩子吗?” 她的眼神似冰,可贺琛早已习惯这样的相处,贺琛无所谓一笑,“我想要就够了。” 他捉住楚诗染的手,任由楚诗染如何用力往回抽,他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这一年我得到了任何我想要的,如今一想,那三年真是傻,我早就应该这么做,让你在我目光所及的地方,哪怕心里没有我,但你的世界里也只能有我。” “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怎么对你好,你都不会爱我,你心里始终没有我,那三年,我用了那么多的方法,可你正眼都不愿意瞧我,恨也好,爱也好,始终没有我。” “后来仔细一想,这些好像不重要。” 他仰头看着楚诗染,淡淡一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楚诗染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神色。 “我想出去走走。” 贺琛站起身,“好,我陪你出去。” 楚诗染站起来,他紧紧跟在楚诗染身后,楚诗染忍无可忍的推开他。 “我不想看见你。” 贺琛的脚步顿住,眼睁睁的看着楚诗染大步离开。 楚诗染一个人下了楼。 她站在别墅楼下抬眼望去,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 房间里的沉闷似乎即便出来也没有消散。 私人岛屿,她联系不上任何人。 她站在外面,默默低下头。 出来了,她又能去哪里? 她站在海边,捡起地上的石头试图在写下什么。 握住石头的手虚弱无力,石头落在地上的时候,她的整条胳膊都在发抖,写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看不出个数。 一年前从楼上摔下来,右手伤到了筋骨,这辈子都不能再握手术刀。 曾经以为是一生的职业,如今竟然再不能站在手术台上。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 海水冲上来模糊了地上她写下的两个字。 【恶心。】 她放下石头,眼神空洞的坐在海边。 真的要一辈子都在这里,一辈子依附着贺琛,生下他所期望的孩子,然后呢?然后与她的孩子再继续画地为牢,继续永远在这里吗? 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到死才能结束? 正这样思索着,突然感觉面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她渐渐回过神,看到了站在面前的贺琛。 她仰起头,与站在面前的贺琛四目相对。 一向淡漠麻木的眼神里,如今竟然浮现出了恨意。 楚诗染缓缓开口,“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这辈子才会遇上你。” “贺琛,你如果恨我的话,干脆直接杀了我吧。” 贺琛俯下身,伸手将她整个人抱起来,“不要随便坐在地上。” 楚诗染看着他问道,“你有把我当人看待吗?”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和那些为生育而存在的畜生一样?” 贺琛抱着她,朝着不远处的长椅走去,贺琛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自顾自的问着,“晚餐想吃什么?” 楚诗染视他为无物,他也不再去多想楚诗染的感受。 楚诗染盯着他,淡淡开口,“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贺琛的神色僵硬了一刹,他沉默须臾,缓缓说道,“这个孩子你必须生下来。” “你抗拒的结果,无非是我逼着你生,又或者是你最后服软,不得不生的区别而已。” “染染,别给自己找苦头。” 第107章 烟火 晚餐的时候,桌上多了一盘饺子。 贺琛夹了两个放在楚诗染的盘子里。 楚诗染低头看着,她没有动筷,贺琛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今天是新年,多吃点。” 新年…… 楚诗染的眼神有几分茫然。 这里四季如春,她早已分不清季节。 她夹起盘子中的饺子塞进嘴里,如同嚼蜡。 她转头看着身边的贺琛,不冷不热的问道,“你不用回家陪父母吗?” 贺琛的筷子顿了一刹,回答道,“我想陪你过完零点。” 这一年,贺琛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 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楚诗染画地为牢。 他抬手摸了摸楚诗染的头发,“愿我们有一个好的开始,图一个好兆头。” 等到明年,他们的孩子就出生了,到时候楚诗染看在孩子的份上,应该也会对他有几分宽容吧? 在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不禁挂上了笑容。 楚诗染深深的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楚诗染唇般动了动,缓缓开口,“今天是新年,你想不想看烟火?” 她的脸上破天荒的挂着一抹笑,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几乎微不可闻。 贺琛没听出的话语里的不对劲,“你想看烟火吗?” 楚诗染摇摇头,笑着说,“我想给你看。” 贺琛听不懂,索性理解为楚诗染想看。 海面上漆黑,一眼望不到边,确实没有过年的气氛。 “忘记让人采购烟花了,我零点之后回去帝都,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让人带烟花回来。” 楚诗染笑而不语。 不用带回来,今晚就能让你看到…… 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只能颤抖拿着叉子的手,眼神暗淡下去几分。 她如今与废人已相差无几,就连吃饭用筷子都做不到,即便拿着叉子都是哆哆嗦嗦。 即便如此,还已经是恢复好之后的最大程度,一开始甚至需要贺琛喂她,她才能吃东西。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晚饭过后,楚诗染很早休息了,贺琛站在床边,俯下身,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等我回来。” 他深深的看着楚诗染,眼神温柔缱绻。 他们一定会一年比一年好,楚诗染已经有了宝宝,这是一个好的兆头。 楚诗染的世界里如今只有他,慢慢的总会忘记牧瑾彦。 只有他…… 他怜爱的摸了摸楚诗染的脸颊,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去。 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楚诗染缓缓睁开眼…… 夜幕下,直升机已经飞出一段距离。 贺琛正与身边的人说着以后有了孩子要如何照顾。 那人看模样约摸着三十出头,看面相憨厚老实,听见他的话,那人咧嘴一笑。 “我闺女出生的时候刚七斤多点,就那么大点,我记着也就跟我小臂差不多长,就知道哭,哭的我心都要碎了,我抱都不敢抱,唯恐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把人弄疼了。” “现在一想想,好像那个日子才过不久,如今一眨眼那孩子已经那么大了,现在都能跟在我身后叫爸爸了。” 提起家庭,男人满眼都是笑意。 听到他这么说,贺琛的心里也浮现出几分期盼。 他有些不安的问道,“女人怀孕的时候很辛苦吧?” 那人听见他问这个,顿时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说道,“何止是辛苦两个字能形容的,我夫人那时候整日孕吐,吃什么吐什么,心理状况也不好,生完孩子还得了产后抑郁症,家里和朋友都劝着我们在要二胎,我是不敢要,有这么一个都已经把她折磨成那样,再要还得再遭一回罪。” 听见他这么说,贺琛顿时心都悬起来了。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有人在放烟花吗?” 贺琛回头看去,问道,“什么烟花?” 现在还没飞出多远,看不到市区,哪里来的烟花? 身后说话的人见他询问,抬手指向后方的位置,如实回答道,“小岛的方向好像在放烟花。” 听见他们这么说,贺琛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脑海里顿时浮现起晚饭的时候楚诗染的那一句,你想看烟火吗? 哪里有什么烟火,他根本没让人往小岛买那些东西! 他朝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 小岛在视野里已经缩小,夜幕之下别墅已经看不清轮廓,可是却能看到红光在夜幕中闪烁,美丽却诡异。 贺琛的脸色顿时白了,之前的淡定在此刻荡然无存,他转头对控制室大声道,“回去!” 今晚楚诗染的处处不对劲在此可尽数浮上脑海。 楚诗染怎么可能想为他生下孩子? 他以为楚诗染之前对那个孩子那般重视的地步,只要怀孕就不会狠下心。 他觉得楚诗染很爱那个孩子,爱到不忍心伤害,宁可忍着所有痛苦。 他以为这个孩子也会一样,可他万万没想到,楚诗染竟然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燎原之火,点点星光在海平面上燃烧着。 夜幕染上红光。 梦幻的城堡在在火中燃烧着,如同一朵诡异艳丽的玫瑰正在绽放。 慌乱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救火!快救火!” “夫人呢?夫人出来了没?!” “那房间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影?!” “火势是从主卧蔓延出来的,是夫人放的火!” “玻璃炸了,快躲远点!” “傻站着做什么?!快进去救人啊,夫人还在里面呢!” 众人手忙脚乱,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谁也不敢往里冲,突然上方直升机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看去,看到了返回的直升机。 “先生回来了!” “快救火啊!” 众人吵吵嚷嚷的声音里,那一幢如同童话书中梦幻的白色城堡轰然倒塌,彻底淹没了那窗前的人影。 美丽的建筑彻底化为废墟。 所有人呼吸一滞,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小岛不大,在这里的人也不多,而是多个佣人如今全部在这里,唯独缺了楚诗染一人…… 众人僵持间,贺琛已经从直升机里下来,大步跑向这边,焦急的大声问道,“夫人呢?!” 管家缓缓转过头,惨白着一张脸说道,“夫人……夫人没能出来……” 第108章 涅·之火 夜幕终将退去,朝阳缓缓升起。 废墟翻滚着阵阵浓烟,久久不散。 一砖一瓦都被仔细翻开,数人在废墟中一寸一寸搜寻。 贺琛低着头,坐在一边,眼神彷徨茫然。 他的手指已经不成样子,滚烫的石块灼得十指血肉模糊。 整整两天不眠不休,翻遍了每一处,一遍又一遍,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贺总,没有发现夫人的尸骨。” 又一次的搜寻结束,依旧是这个结果。 贺琛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他唇瓣动了动,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几乎是自欺欺人的说道,“既然没有,那一定是离开了,对吧?” 那人欲言又止,有些不忍心说,却又不得不让贺琛死心。 “没有发现有人离开岛屿的迹象。” 他的话音落下,贺琛的身形一顿。 男人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大火烧了很长时间,即便最后火灭了,废墟的温度依旧高的惊人,而且那样的建筑砸下来基本不会有生还的可能,至于尸骨……很有可能是碎掉了……” 一尸两命,尸骨无存…… 贺琛神经质似的笑了,他盯着地面,目眦欲裂,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砸在地上。 这就是你选择的结局吗?楚诗染,你满意了吗? 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继续纠缠了,甚至,就连再看一眼也做不到…… …… 佣人哭喊嘶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火焰缠绕着一根根房梁,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眼前红光一片,伴随着滚滚浓烟。 火势惊人,恐怖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灼烧的灰飞烟灭,浓烟似乎占据了所有的空气,窒息感紧紧环绕在脖颈,濒死的恐惧占据了所有的意识。 稚嫩的童音在耳旁响起。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生病了吗?” 楚诗染缓缓睁开眼,眼前没有浓烟,也没有烈焰。 她从沙发上起身,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距离那一天已经过了四年,那一天的事如今还时不时的会梦见,仿若就在昨日。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站在沙发前,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妈妈是不是生病了?” 楚诗染安抚的笑了笑,伸手将他从沙发前抱起来,揽到怀里。 “妈妈没生病,妈妈只是困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心头渐渐泛起一股暖意。 她没想到自己会从火海里出来。 她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然而一个佣人却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出来。 那人一言不发的将她推上一艘救生艇,过后她才知道那人是雷骁的人。 时间久远到让她几乎将那个人忘记。 她以为当初雷骁所谓的将自己带走,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雷骁竟然真的打着这个心思,让人埋伏在这边,一直等待时机,她离开岛屿之后被雷骁带走,可雷骁看她的眼神极其复杂。 她一开始不明其意,直到看到雷骁身旁那头巨大的黑豹,她顿时明白了。 年少时的那场意外,雷骁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夜幕下的那个少年,是年少时的雷骁…… 雷骁并没有同她多说什么,将她救出来之后,只是随口应付着告诉她,就当两清了。 雷骁并没有要关着她的意思,甚至这四年以来都没有怎么找过她,反而给她安排住处,雷骁所谓的补偿她照单全收,这四年也算是过得相安无事。 她还活着的事没有告诉曾经的任何人。 或许,就当做她死掉,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果。 涅·之火,摆脱不堪的过去,迎接新的开始。 楚豪仰头看着她,一双眼睛清澈透亮。 楚豪长得像极了贺琛,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隐隐可见贺琛的模样,特别是那双眉眼。 柔软的小手摸了摸楚诗染的脸,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那我们今晚就不要去看音乐会了好不好?我们在家吧。” 小宝很担心她的身体。 楚诗染笑了笑,将他抱在怀里,“可是妈妈想去音乐会,小宝可以陪妈妈吗?” 小宝听到她这么说,似乎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好。” 楚诗染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宝真乖。” 这个孩子仿佛是上天给她的礼物,无论是当初怀着小宝的时候,还是后来将孩子生下,小宝很懂事,从来不哭闹,几乎没让她费过什么心。 这四年里有小宝的相伴,她也不算孤单。 楚诗染抬头看了一眼钟,看到距离音乐会入场的时间已经将近,于是从沙发上起身,带着小宝换好衣服出门。 小宝唯独对音乐情有独钟,楚诗染给他报了小提琴班没多久,如今便已经多次受到老师的夸奖。 小宝喜欢音乐会,楚诗染便尽量抽时间陪他来。 礼堂里已经坐了很多人,楚诗染本想带着小宝找位置坐下,可结果低头一看,自己的外套上不知何时粘上了东西。 她犹豫着说道,“小宝陪妈妈去一趟洗手间好不好?” 小宝乖乖的点点头。 楚诗染牵着他的手朝着洗手间走去。 小宝站在门外,低着头,等着楚诗染从里面出来。 隔壁的男洗手间。 贺琛站在洗手台前,满眼不耐地看着面前的镜子。 他为什么非得要陪合作商来这无聊的音乐会不可? 他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正事办完了,只想尽早离开,无奈却只能耐着性子在这里应酬。 他低头用清水冲洗着自己的指尖,看着上面那些已经淡去的疤痕,眼神渐渐暗淡下来。 如今仔细一回想,竟然已经过了四年了…… 收拢回思绪,将手擦干净,抬脚走出洗手间。 他抬手按住心口,眉头轻皱。 不知为何,自打下了飞机之后,心口就开始慌乱,如今这份感受更是明显几分。 他不自觉的脚步放慢,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一抬头,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东方面孔的孩子正站在洗手间前,似乎在等谁。 在一个个金发碧眼的人群里,看到黑发黑瞳的小孩子虽然感觉有些亲切,但也不足以为奇。 明明心中是这般想着,可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站在这个男孩面前。 第109章 找回 贺琛盯着面前的孩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淡漠,“你叫什么名字?” 小宝警惕的看着他,悄悄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直接开口道,“我不认识你。” 看着小宝的动作,贺琛忍不住轻笑一声。 看这孩子约摸着也就两三岁,声音稚嫩,但是吐字清晰,还有防范陌生人的意识。 父母教的不错。 他仔着细打量小宝,总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他目光直直的看着小宝,突然脑海里浮现出楚诗染的模样。 若是楚诗染还在,他们的孩子,也这么大了吧…… 小宝对面前的男人莫名有些抗拒,转头就想离开他,脚步刚一动,贺琛便回过神,走过去挡住他的去路。 小宝心中越发不安,神色中满是戒备,严肃的警告着面前的贺琛,“我妈妈就在洗手间里,只要我一出声她就会出来!” 贺琛扯了扯嘴角,让自己露出一抹笑,让面容看上去柔和一些,他俯下身,轻声道,“叔叔没有恶意。” “你妈妈在这里,那你爸爸呢?” 小宝信手拈来的胡编乱造,“我爸爸已经在礼堂了。” 贺琛继续问道,“你今年几岁?” “我两岁。” 贺琛还想再说什么,他正要张口,突然身形一顿,余光看到不远处一道身影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几乎僵硬的转过身,看向那道身影。 那张脸是那么熟悉,看清那人的那一刻,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唇瓣颤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不上不下,噎得难受,眼眶都发酸发热。 唇形无声的动了动。 【楚诗染……】 看到他的那一刻,楚诗染显然也目光一顿,眼中闪过诧异。 世界那么大,可在这一刻又显得那么小。 她以为身在国外与远在帝都的贺琛这辈子都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可如今这一幕彻底推翻了她所有的以为。 刚才听到小宝与别人说话的声音,她紧忙出来,却没想到看到的人会是贺琛。 她收敛思绪,抬脚朝着小宝走过去,直接拉着小宝的手绕过贺琛。 擦肩而过时,贺琛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贺琛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别……别走!” 楚诗染回眸看着他,“抱歉先生,我要带我儿子去礼堂了。” 贺琛不可置信的抬手指着小宝,“这是……你的孩子?” 楚诗染说道,“这是我和我先生的孩子。” 贺琛眼眶猩红,目眦欲裂,“你先生?!” 楚诗染点点头,抽出手腕便要离去。 “我先生还在等着我们,请放手。” 贺琛的声音骤然拔高几个调,“楚诗染,你少装不认识我!” 刚才初见的时候,楚诗染诧异的眼神无疑说明了一切。 楚诗染听到他这么说,索性不再装了,直言道,“放开。” 贺琛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越抓越紧,他焦急的说道,“我有话跟你说,你别走!” 楚诗染冷眼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波动,“我还要带我儿子去看音乐会,你快点说。” 贺琛视线看向楚诗染紧紧拽着的那个孩子,哑着嗓子,犹豫的问道,“你……你结婚了?” 楚诗染应道,“是。” “跟谁?”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贺琛的眼睛红了,他深深的看着楚诗染,良久,苦笑一声,“我们的孩子呢?” 楚诗染的回答没有半分起伏,“流掉了。” 流掉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宛若无数把刀戳在贺琛的心头。 他们的孩子流掉了…… 他期盼那么久,他与楚诗染共同的孩子…… 他扯了扯嘴角,“楚诗染,你的心比我狠。” 楚诗染轻笑一声,“半斤对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多少。” 她收回视线,带着小宝转身离去,身后那道目光如狼似虎似的钉在她的后背上。 楚诗染低着头当做什么也没感受到一样,带着小宝快步离开。 等到走远,她小声问小宝,“小宝,我们今天不看音乐会了,好不好?” 小宝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贺琛,转过头,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的,“好。” 那个叔叔很奇怪。 那个眼神,让他有些害怕…… 楚诗染带着小宝来到转角处,从后门直接离开。 她慌张的模样尽数落在贺琛的眼里。 贺琛眼睛眯了眯,薄唇紧抿。 楚诗染带着小宝上了车,她开车带着小宝回家,一路上都心神不安,心脏狂跳不止,身后始终有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似乎一双眼睛一直都在盯着她,从礼堂出来之后,这种感觉便一直久久不散。 小宝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 “妈妈,那个叔叔是什么人?” 楚诗染犹豫须臾,回答道,“一个以后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 楚诗染对于贺琛的事不想多说,小宝也识相的没有再多问。 车开到半路突然熄火,楚诗染下车查看,奈何看不出问题。 距离回家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楚诗染只好带着小宝下车,打算到时候打电话叫人帮忙拖车回去。 她带着小宝上了一辆出租车,报上地址之后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小宝趴在楚诗染的怀里。 “妈妈,我好像有点困了。” 楚诗染伸手摸着他的头发,“妈妈抱着你,你睡吧。” 小宝嗯了一声,渐渐闭上眼睛。 不知是天气闷热,又或者是车程颠簸,楚诗染也有些昏昏欲睡,她逼着自己撑起精神,看着前方,可不知不觉到底还是闭上了眼睛。 母子两人失去了意识。 出租车并没有朝着楚诗染说的方向前行,在楚诗染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出租车便改了路。 车子在一处高档酒店楼下停下。 “先生,事情办好了。” 车门缓缓打开,晕过去的母子两人展露在那人的视线中。 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诗染。 贺琛点点头,嗯了一声,“带人回家。” 朝思暮想了四年之久,如今再次相遇,无论楚诗染对他是爱是恨,他也绝不会放手。 无论楚诗染会不会原谅他,首先总得将人带回过去,让人活在他的视线之内…… 第110章 我会是个好父亲 天幕已黑。 楚诗染缓缓睁开眼,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似乎都变得困顿,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 身边悠悠响起一道声音。 “醒了?” 楚诗染缓缓回过神,转头朝着身旁看去,看到了贺琛的身影,昏倒前的一幕幕涌上脑海。 贺琛深深的看着她,沉声道,“我去和那个孩子做了DNA,他是我们的孩子。” 楚诗染冷眼看着他,开口的声音沙哑,“所以呢?他是我生下来的,他是我的,与你无关。” 楚诗染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刺得贺琛心口阵阵泛酸。 贺琛的声音都变得艰难,“孩子的童年不能没有父亲的陪伴。” 返回的飞机上,他看着一大一小昏睡在自己身边,仔细打量着那孩子的眉眼。 楚诗染身在国外,这孩子却并非是混血,这不禁让他心中有些怀疑。 楚诗染身体受创,本就再孕艰难。 回国落地之后,他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的血液样本与这孩子的一同送去,得到的结果让他欣喜若狂。 这是他与楚诗染的孩子。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心中想要将人拥入怀中的欲望几乎压制不住,但看着楚诗染那冷淡的眼神,他又不得不压制着自己的手。 “楚诗染,给我一个陪着你和孩子的机会,我会改,我会是一个好父亲,也会是一个好丈夫,我会证明给你看。” 听见他的话,楚诗染冷笑一声,嘲讽的说道,“如何证明?再将我们软禁起来还是如何?不是什么样的父亲都有必要陪在孩子的身边,有些陪伴不如没有,就比如你的陪伴,我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贺琛,我自认为我没对你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为什么我这辈子要受这么多的苦,不把我逼死,你誓不罢休,是吗?” 一句一句都犀利至极,楚诗染冷眼看着贺琛眉眼间痛苦的神色,心中几乎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她不需要贺琛,也不想要贺琛,在国外的这四年或许有些艰辛,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与他们纠缠的那四年相比,在国外的那段日子,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贺琛眼眶泛红,声音里的哭腔再也压制不住,“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连一个悔过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楚诗染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放我和我儿子离开。” 贺琛低下头,抬手抹了一把脸,声音沉闷,“我会放你们离开,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 “我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他不再束缚着楚诗染,只要楚诗染还在帝都,还在他所涉及的范围之内,他会尽自己最大所能的不去让楚诗染感到困扰。 四年前那场生死离别,至今都是他的噩梦,如今只要一闭上眼,楚诗染在火中挣扎的模样便会跃上脑海。 他伸出手试图将人救出来,然而手却化作透明,他无法触及到楚诗染,也无法救她,只能一次次的看着楚诗染被大火吞噬,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场噩梦整整折磨了他四年。 是他将楚诗染逼到绝路,有了前车之鉴,他不敢再做什么。 楚诗染对他的话不屑一顾,直言问道,“这是哪里?” 贺琛坦诚的回答着,“国内,我们的家。” “我儿子在哪里?” “儿子还在睡着。” “我要带他离开。” 贺琛身影一顿,沉默须臾,缓缓回答道,“好,我已经告诉姜家你们回来了。” 他的话让楚诗染愣住了,楚诗染渐渐回过神,不悦的皱起眉头,“我不想联系姜家。” 贺琛看着近在咫尺,像是一只小刺猬,竖起浑身尖刺来保护自己的楚诗染,心头酸涩难忍。 楚诗染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当知道楚诗染就是姜然然的那一刻,他震惊不已。 当年他与姜然然一同被抓,最后趁着那些人歇脚的时候,他与姜然然一同撞开货车的门,姜然然为了帮他,姜然然的整条腿摔的血肉模糊,无法走路,他背着姜然然逃跑,然而因为自己的疏忽,两人在路上被一辆面包车撞飞,他当时失去了意识,再次睁眼,自己在医院里,却听到了姜然然的死讯。 归根结底,当年的那场意外绝大部分是因自己而起,当年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出了车祸,害得与姜然然阴阳两隔。 而四年前又因为自己的强势,逼得楚诗染用死亡来逃离自己。 楚诗染与姜然然是同一个人,她们之间的所有苦难皆是由自己而生。 他愧疚不已,他想要补偿给她,然而她却不再需要他…… 他猛的伸出手,一把将楚诗染揽过来,抱在怀里,楚诗染挣扎着推他,然而女人纤细的胳膊却撼动不了他半分。 贺琛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几分恳求。 “楚诗染,你何必让自己活的这么累,尝试着去接受别人的好,远比你现在要轻松的多!” 楚诗染厮打着他,眼眶红了几分,眼中带泪,“接受谁的好?你们谁对我有过好?!” “你们给予我苦难的时候,我要乖乖受着,你们给我好的时候,我又要回来接受你们的恩赐,我不是狗,不是打骂完之后随便丢根骨头就可以乖乖回来!” “阴晴不定的感情,我不想接受,我觉得我有拒绝的权利。” “我讨厌你们,我现在只想带着我儿子永远离开你们!这辈子都不要再有接触!” 楚诗染的声音嘶哑,贺琛看着情绪极度不稳定的她,连忙怀抱抱紧了几分,楚诗染见挣扎无果,于是想也不想,一口咬在了贺琛的肩头。 贺琛吃痛的闷哼一声。 他没有推开楚诗染,他伸手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沉闷,“有解气一点吗?” “楚诗染,现在你就是给我两刀,我都可以受着,以前的那些事是我混账,是我不对,我现在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你一个人在外面漂泊,可以给那个孩子更好的教育吗?可以让你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利用也好,索取也罢,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起码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对你好,想有一个机会可以看到你。” 第111章 回家吧 突然卧室的门被推开,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 “坏人!放开我妈妈!” 佣人慌乱的声音紧随其后,“小少爷,那间卧室您不能随便进!” 小宝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伸手撕打着贺琛。 他的身高只到贺琛的膝盖,他伸手拽着贺琛的裤腿,然而却毫无作用,他的那点力气在贺琛面前微不足道。 小小的孩子,宛若失去了理智的幼兽,浑身都被愤怒充斥着,看贺琛的眼神如同看仇人一般。 这样的目光让贺琛心痛万分。 他低头与小宝四目相对,看到小宝眼里毫不遮掩的愤怒和恨意,他无奈的苦笑一声。 落得如今这个境地,都是自己自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一家三口应该是团聚温馨的画面,可如今,母子二人看他皆是看仇人一般。 楚诗染看到他直勾勾的看着小宝,心中一慌,以为他对小宝不耐烦。 楚诗染连忙腾出手一把将小宝拽起来拎到床上,紧紧护在怀里,她戒备的看着贺琛,慌乱的说道,“他只是一个孩子,还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小宝还在楚诗染的怀里挣扎,嘶哑的喊着,“你放开我妈!” 贺琛低头看着像愤怒小狮子一样瞪着自己的小宝,沉声道,“我是你父亲。” 小宝很明显愣了一刹,示意的看着楚诗染,无声的眼神无疑是在询问。 楚诗染一时哑口无言,在小宝审视的目光下只能点点头,承认了。 小宝上幼儿园的时候看到有小朋友爸爸妈妈来接,而自己只有妈妈过来,有时候会询问楚诗染,自己有爸爸吗? 每当这时候楚诗染都能看到小宝眼神中的渴望。 楚诗染本想说他没有父亲,可在孩子的眼神下,她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含糊的回答着父亲在外地工作。 小宝很期盼父亲,时常会询问父亲什么时候会回来,楚诗染永远都只会含糊的回答着还有很久。 她以为时间会模糊一切,等到小宝长大,小宝贝会理解…… 小宝看着贺琛,眼神有些许陌生,犹豫须臾,缓缓道,“既然你是我爸爸,那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妈妈?” 贺琛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欺负你们。” 小宝怯生生的问道,“那你会保护我们吗?” 贺琛点点头,“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 这几句话已经博得了小宝的好感。 小宝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轻快,“我们以后要住在一起吗?” 贺琛话音一顿,视线看向楚诗染,“可以吗?” 楚诗染一时语塞,唇瓣动了动,不知如何回答。 两个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无疑是无形的压力。 她亏欠小宝,她一直在尽自己所有努力去补偿,如今这份要求她很难拒绝。 楼下突然一阵骚动,不过片刻,卧室的门突然被踹开,姜天燃站在门口,目光不善的看向卧室里,目光在注意到楚诗染的时候,顿时身体僵硬了。 当年贺琛瞒着所有人,将楚诗染带到私人岛屿,隐瞒了所有踪迹。 那一阵子无疑是惹怒了姜家。 姜家跟他要人,贺琛始终不肯给,一问三不知,姜家勃然大怒,这四年以来冲突不断,尤其是姜天燃,恨不得赌上一切也要搞垮贺琛, 朝思暮想那么多年的人终于找到,可结果突然杳无音讯,不知死活,他们一家对贺琛的不满几乎到达顶峰。 贺琛没有听到楚诗染的回应,索性不再逼迫她,他伸手摸了摸小宝的脸,安抚着说道,“你和妈妈去外公外婆家,爸爸会去看你们的,爸爸工作忙,没有时间照顾你和妈妈。” 听见他的话,姜天燃的目光落在那个不大点的娃娃身上,一时间眼神变得复杂。 这个孩子……是楚诗染和贺琛的孩子吗? 小宝黑黝黝的眼睛看向姜天燃,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 看到楚诗染和小宝的那一刻,姜天燃就算有再多不满,也尽数压了下去,有些僵硬的抬脚走向床边,看着小小的孩子,缓缓说道,“我……我是你舅舅。” 小宝没有说话,有些陌生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害怕。 姜天燃的目光缓缓落在楚诗染身上,犹豫着问道,“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姜天燃的眼神有些许胆怯。 听到贺琛主动打电话联系他们,告诉他们说楚诗染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蒙的,头脑一热便冲了过来,可当进来卧室看到楚诗染身影的那一刻,他甚至没有勇气与楚诗染对视。 楚诗染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毫无声息的模样,整整四年都在他脑海中回荡不绝。 愧疚几乎将他溺毙。 楚诗染抬眸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我很好。” 听到楚诗染的回答,姜天燃顿时没了下文。 他应该将人带回去,可是如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心中的愧疚在此刻尽数翻涌出来。 他欲言又止,站在楚诗染面前笨拙木讷,浑身的戾气在此刻消散的一干二净。 楚诗染沉默片刻,率先开口道,“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听见她的话,姜天燃愣了片刻,随即欣喜若狂,连连点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我是……我是来接你们回家的!” 楚诗染愿意跟他走了吗?!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就连声音都带着哽咽。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楚诗染,唯恐刚才听到的是自己的错觉。 楚诗染抱着小宝下床,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那我们走吧。” 姜天燃看着她,几乎同手同脚跟在她身后,除了点头以外已经不知如何反应。 楚诗染牵着小宝的手,一同往前走。 她低着头,微长的头发掩盖住了眼中翻涌的神色。 贺琛说的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漂泊,给不了小宝更好的教育,也给不了小宝更好的环境。 她既然对小宝有所亏欠,那应该去尽自己最大努力补偿给小宝才对,而不是凭着自己心中的怨恨去一味逃避,让小宝因为自己抗拒所有人的接触。 她想让小宝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而不是像自己以前一样…… 第112章 针对 姜家。 小宝缩在楚诗染的怀里,陌生的看着眼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父母二人老泪纵横,姜母拉着楚诗染的手,一声声的叫着女儿,哭的心都要碎了。 姜母伸手摸着楚诗染的脸,颤抖,哽咽着问着,“然然,这些年贺琛对你好吗?” 楚诗染看着她,淡淡一笑,“他对我很好,不用担心。” 既然已经确定要回来,那边努力融入这个家庭。 小宝躲在楚诗染的怀里,出神地看着面前的姜母。 楚诗染拍了拍小宝,说道,“小宝,这是外婆。” 小宝怯生生的叫道,“外婆。” 小宝生的白白净净,模样甚是招人喜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像是黑曜石一般。 姜母看见这孩子,便心生欢喜,擦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拉住小宝的小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宝的声音稚嫩,“我叫楚豪。” 这个名字一出来,几人的脸色都有一瞬间的诧异,没想到小宝会随楚诗染的姓氏。 小宝感觉到他们的眼神不对劲,转头示意的看向楚诗染。 楚诗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抚,随即对那些人解释道,“孩子随我姓。” 除了这么一句话之外,再无解释,张家吉园面面相觑,但最终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楚诗染和贺琛之间的事。 楚诗染的手抱着小宝,动作有些许别扭吃力,这小小的不对劲并未引起旁人注意,倒是姜酌一眼看出来的她的动作。 姜酌唇瓣动了动,犹豫着问道,“你的手……” 他的话音一出,几人都循着楚诗染的手看去,看到楚诗染抱着小宝的时候,手臂有些发抖,显然有些撑不住了。 楚诗染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拉了拉袖子,盖住手臂,不冷不热的说道,“受了点伤。” 淡淡的四个字,除此之外再也没别的。 看的模样明显是旧伤,并且伤到了筋骨,四年前的一幕骤然翻涌上脑海。 楚诗染的右手严重骨折,即便恢复好也会留下后遗症,当时医生正是如此告诉他们。 姜悦站在一边看着楚诗染,怀里抱着个小的,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她还以为楚诗染死在外面,竟没想到楚诗染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姜悦故作无意的说道,“你现在还在当医生吗?” 这话一出,无疑是在往楚诗染的伤口里撒盐,楚诗染的手炖了一刹那,随后缓缓说道,“已经不当了。” 姜悦冷笑一声,正要再说什么一边的姜天燃已经开口,“你回楼上去。” 姜悦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直接开口质问,“为什么我要回楼上?我也想跟姐姐说说话,这都不被允许吗?” 楚诗染一回来,她这个假千金自然受了冷落,她可不想受这窝囊气。 本来独属于自己的宠爱,如今就这样被瓜分出去,她忍不下,她看楚诗染横看竖看不顺眼。 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楚诗染无疑是她这世上最厌恶的人,本以为这辈子都会把这个人当做楼蚁一样踩在脚下,可如今这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自己的姐姐?! 凭什么? 姜母虚荣自私,父亲吃喝嫖赌一样不落,哥哥也是个脑袋空空,只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废物,在那里长大的楚诗染又会是什么好东西?那么小的时候就走失了,做的那种不堪言的家庭,没受过任何高等教育,礼仪知识估计也不懂多少,怎么带的出手?到时候只会惹人笑话罢了。 反正已经在外流落那么多年,感情已经淡了,不如就当这个女儿没了,干嘛要认回来?到时候万一丢了人,还不是姜家自己收拾烂摊子? 真是不知道这些老东西是怎么想的。 她在这个家的时间比楚诗染要久的多,她就不信楚诗染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掀起什么风了,她迟早要把人赶出去。 连带着那个野种一起滚出去! 姜悦像是示威一样的,继续问着楚诗染,“为什么不当医生呢?” 楚诗染转头冷冷的看着她,脸上已经懒得挂出虚伪的笑,她平静地回答着,“因为握不住手术刀。” 姜悦还要再说什么,姜天燃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楼上拖,声音严肃的警告着,“你给我上楼去!” 姜悦眉头紧皱,满脸写的都是不情愿,“为什么啊?我在这个家也待了二十年,为什么姐姐一回来就都不喜欢我了?” “把我当做姐姐的替身,她回来之后我就是多余的了吗?” 这番话说的声音很大,故意说给客厅里的所有人听。 姜天燃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声音严肃的呵斥但,“你少在那混淆,你如果不对她发难,谁会说你半句不好?” 这么多年姜家对姜悦仁至义尽,姜悦惹出那么多烂摊子,把姜家的脸丢光,即便如此,姜家都没说将人扔出去不管不顾,姜悦还要如何? 姜悦振振有词,“我不过是关心她罢了,这也不行吗?” 姜母看着楼梯间争吵的二人,心中有些许不舍,她连忙起身过去劝架,“好了好了,别吵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月月也只是担心然然罢了,这么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 姜悦故作娇嗔的在姜母怀里撒着娇,哭诉着姜天燃的不好。 姜母心软,即便姜悦做了那么多的事,姜母也依旧狠不下心,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是不是亲生的,毕竟也养了二十年,心中有感情。 姜悦故意大声的问着,“妈妈,姐姐回来了,你还会不会继续喜欢我?” 姜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当然会,你跟你姐姐,都是妈的女儿。” 她抱着姜母不放手,故意在楚诗染的面前表现出与姜母亲密的模样,一家和乐融融,唯独把楚诗染晾在那里,楚诗染本就刚刚回来,对一切都还有些陌生,如今这么一幕,无极是在楚诗染的面前竖起一道无形的隔阂。 她的小心思楚诗染看的一清二楚,楚诗染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抱着小宝。 小肚鸡肠的野鸡,还真以为能变成凤凰不成? 第113章 补偿 姜母被楚诗染带着上楼,几个舅舅和姜父在楼下陪着楚诗染。 姜酌很喜欢小孩,小宝本就性格乖巧讨喜,跟几个人熟悉之后便愿意主动贴近,一时间祖孙三代其乐融融,楚诗染在一边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以前的时候,小宝身边只有她自己,哪怕小宝从没说过什么,但她也能从小宝的眼神中看到小宝很孤独。 或许,回来姜家是对的。 姜天燃一直站在楚诗染身边,欲言又止。 楚诗染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怎么不做下?” 看到楚诗染的笑容,姜天燃心里阵阵难受。 楚诗染怎么还对自己笑的出来…… 他至今都记得那一天就是他抱着楚诗染走到窗边,将人从高处抛下。 幸亏楼层不是特别高,否则楚诗染绝无生还的可能,即便是不死,也是残废。 每当回想起那一幕,他都恨不得活活掐死自己。 这四年以来在朝思暮想,只等着楚诗染,可以回来听他一句道歉,奈何贺琛始终不让楚诗染与他们见面。 他不安的看着楚诗染,毫无底气的问道,“我……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楚诗染脸上表情不变,对着他点点头。 姜天燃抿了抿唇,坐下的时候坐姿稍显拘谨,他侧头看着楚诗染,小声问着,“你……你还恨我吗?” 听到他的话,楚诗染缓缓低下头,“不恨。” 她的声音平静,这话是真是假唯有她自己知道。 姜天燃深深的看着她,沉默须臾,沉声道,“如果,我把我的手筋挑断补偿你,你可以不再恨我吗?” 他的话让楚诗染身形一顿,转头怔怔地看着他。 姜天燃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楚诗染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安,连忙起身追过去。 姜天燃进了厨房,没有任何犹豫的拿过菜刀朝着自己的手挥过去,楚诗染顿时一惊,大声道,“姜天燃!” 楚诗染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开,然而,为时已晚,刀尖划着姜天燃的皮肤过去,带出了一道通红的血色。 小臂上的伤口很深,不断有血往下滚落,通红的血色在料理台上溅出一滴滴诡异的花。 姜天燃下刀没有一点犹豫,若非是楚诗染拦着,估计这一刀能直接伤到骨头。 楚诗染脸上装出来的淡然,在这一刻彻底绷不住了,她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姜天燃正的看着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小声的回答着,“我想……想补偿你……” 手臂上的痛,抵不过心中的万分之一。 如果一只手就能够演过他心中所有的愧疚,他早就这么做了,他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将自己曾经的那些糊涂事掩盖。 楚诗染这么多年的漂泊流离,这么多年吃过的苦,皆是因自己当初的懦弱而起。 如果让时间倒流的代价,哪怕是让他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红着眼睛看楚诗染,声音都在哽咽发抖,“我要怎么样,你才能少恨我一点?” “我把命赔给你,可不可以?” 一句又一句的疯言疯语让楚诗染忍无可忍,楚诗染抬手想也不想的狠狠一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直接将姜天燃打的侧过头,脸颊上一个通红的巴掌印缓缓浮现。 脸颊滚烫红肿,疼痛的有些麻木。 楚诗染愤怒夹杂着恨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吗?你觉得现在在我面前做这些,能改变什么?我会因为你手好起来吗?会因为你抵消这20年所有的一切吗?伤害已经发生,你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无济于事!” “我回来了,你打着补偿的名义把手剁了,死在我面前,你这些极端的事落在父母和哥哥眼里,就像是我把你逼到这一步一样,我回家当天就见血,闹出人命,你想他们怎么看我?我是回来克你们的吗?” “你只会想着你自己,你从来没有想过下一步会如何,之后面对的事要如何,你所谓的补偿对我而言是困扰。”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应该想一些对我有用的,而不是做一些对我又没有任何益处的自我伤害。” 楚诗染的花让姜天燃默默放下了刀。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楚诗染深深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性子?” 儿时记忆中,姜天燃给她的感觉与现在天差地别,小时候的姜天燃是一个性格阳光开朗,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哥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鸷狠厉,喜怒无常。 姜天燃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楚诗染点点头,“记得。” 随着这两个字一出口,姜天燃的神色顿时变得慌张。 楚诗染幽幽开口,“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想要补偿我,那就别再做这种傻事,做一些真正对我有意义的补偿,比在自己身上动刀子,让我被人指责,好上千万倍。” 她深深的看了姜天燃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厨房。 姜天燃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许久没有开口。 楚诗染装作无视的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宝与他们玩闹。 小宝,人小鬼大,虽然才三岁,但也聪明,说话逗得姜父笑呵呵的。 隔代亲,姜父看着眼前的小孙子心里甚是喜爱。 家中儿女虽多,但楚诗染是结婚最早的。 姜酌虽然选好了联姻对象,但还没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姜晏礼忙着事业,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姜天燃他也看不透,索性也就不逼迫。 没想到最先让他抱上孙子的,是他的小女儿。 姜酌坐在一边没说话,是先时不时看向厨房的方向。 过了没一会儿,姜天燃从厨房里出来,身上的西装马甲脱下搭在手臂上,似乎在刻意遮掩什么。 姜晏礼听到厨房有动静,转头看去,看到了往门外走的姜天燃,开口问道,“一会儿吃完饭了,你做什么去?” 姜天燃身形一顿,回过头面不改色的说道,“公司有些事回去一趟,马上回来。” 楚诗染说的对,他所认为的补偿对于楚诗染而言只是麻烦。 伤口太深,不缝合不行,让家人看到终归不好。。 第114章 妥协 在姜家几天,小宝的性质一直很高,楚诗染看到他这般,也渐渐放下心来。 姜家这几天在张罗着为小宝找幼儿园的事,看着在国内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而楚诗染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姜天燃说想要补偿她,她直接开口要姜天燃给自己开一家私人诊所,姜天燃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地段选在了帝都好的位置,现在忙着装修,过不了多久就会步入正轨,自己在国内也算是有了安身的地方。 姜家很看重她,父母二人真的在用所有的一切来补偿她,几个兄长也对她有礼相待,可即便如此,心中始终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总觉得,有一丝不真实…… 似乎有一团雾笼罩在眼前,可所有人都在极力的忽视。 小宝坐在一边玩着积木,一个人在那里堆了一个又一个的建筑物,柔软厚实的地毯上摆满了玩具。 小宝坐在其中,突然喃喃开口,“妈妈,我们还会再见到爸爸吗?” 听到他的问话,楚诗染一愣。 小宝一直在看她的反应,他的楚诗染的神态,他立马闭嘴,不再说话,低头继续摆弄着积木,仿佛什么也没说过一样。 楚诗染回过神,问道,“小宝想见爸爸吗?” 小宝与贺琛的见面仅仅只是那一天而已,没想到小宝竟然还会再想起贺琛。 小宝扯了扯嘴角,笑着回答道,“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小宝人小鬼大,虽然年纪还小,但懂的事情已经很多,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可楚诗染还是从他的眉眼间看到了一丝忧愁落寞。 毫无疑问,小宝想见贺琛。 楚诗染摸了摸小宝的脸颊,“为什么不和妈妈说实话?如果你想见,爸爸妈妈会带你去的。” 听见她的话,小宝缓缓低下头,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宝紧紧握着手里的积木,小声说道,“我觉得妈妈好像……很讨厌爸爸……” 他的话音一出,楚诗染愣住了。 “妈妈照顾小宝已经很辛苦了,小宝不想让妈妈为难。” “小宝不见爸爸也可以的,小宝只喜欢妈妈。” 小宝安慰似的,笑了笑,抱着楚诗染在楚诗染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转过头,故作无事的继续玩着积木。 楚诗染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抬手摸了摸小宝的头发。 “妈妈不讨厌爸爸,我很喜欢他。” 这话一说出口,小宝立马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脸上的欣喜几乎压抑不住,询问道,“真的吗?” 楚诗染淡淡一笑,掩盖出心中的酸涩,“是真的。” 小宝当即笑出声,扑在她的怀里磨蹭着,开心的小脸红扑扑的。 楚诗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笑着抱着她。 父母之间的感情会影响到孩子,小宝向来聪明对于他们之间的变化感受的清清楚楚,即便心里有疑惑,这么多天也不敢说出口。 楚诗染抱着怀里的小宝,看到小宝开心的模样,她心里有由衷的感到幸福,但幸福的同时似乎又有无数道锁链将自己牵制着。 她虽然不是自愿怀上小宝,但却是自愿将小宝生下来的,她想有一个孩子陪伴着自己,让自己的余生不再孤独。 从小宝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须要为小宝负责。 毫无疑问,她要向贺琛妥协了…… 突然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楚诗染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你可以站到窗边一点吗?我想看看你。】 这个号码有些许熟悉,过了许久无法过,才想起来这是贺琛的号码。 犹豫了一会儿,她站起身来到窗边,果然看到了院子外似乎停着一辆车。 一个人影站在车边,似乎正在看着她。 隐隐可见一个轮廓看不清样貌,那人似乎指尖夹着烟,模糊的火光随着那人而动作。 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想了想,最终抱着小宝转身离开了卧室,下楼朝着院外走去。 贺琛站在车边,仰头看着没了人影的窗子,一时还在好奇楚诗染去了哪里,直到听到不远处大门想起动静,他才转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看到带着孩子走出来的楚诗染。 看到楚诗染的那一刻,他有些心虚。 至今他都没有勇气站在楚诗染面前,如今的遥遥相望,对他而言已经很是满足。 他不安的看着楚诗染,见到楚诗染身上穿的单薄,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楚诗染身上,絮絮叨叨的说着,“昼夜温差大,怎么能穿这点就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 宽大的外套落在楚诗染身上,顿时驱散了寒冷的夜风,为身体增添了几分温暖。 楚诗染没有拒绝,任由他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楚诗染低头看着小宝,将小宝往贺琛的方向推了推,笑着说道,“让爸爸抱抱。” 小宝心中虽然想念贺琛,但是真正见到贺琛的那一刻还是有些胆怯的。 贺琛见到这个孩子心中虽然喜爱的不行,可终究还是心里没底,他询问的看着楚诗染,“可以吗?” 楚诗染扯了扯嘴角,对着他露出一抹笑,调侃着,“他是你儿子,你不抱谁抱?” 她的话让贺琛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最终还是弯下腰将小宝抱起来。 一家三口站在门外,明明应该其乐融融的一幕,可如今看上去似乎三人之间都有些眼生,小宝看着贺琛,最后又看看楚诗染,有些不安。 贺琛的大脑空白一片,像是浆糊一样,可过了须臾便反应过来,楚诗染这是想让他与小宝拉近关系,于是急忙调整状态,对着小宝笑着道,“最近在外公外婆家,待的开心吗?” 小宝见到他笑,心里松了一口气,美滋滋的回应着,“开心,外公外婆对我都很好,三舅舅还会给我买好多玩具,他们都对我还好。” 三个舅舅都很宠着小宝,姜酌工作忙,但一旦回来了肯定会带着小宝去后山玩,姜天燃对小宝最是纵容,小宝要什么给什么,小宝最怕的就是姜晏礼,姜晏礼一见到小宝,就想把小宝送到兴趣班去,小宝基本上躲着这个二舅舅。 第115章 嫉妒 时间已经很晚了,小宝毕竟是孩子,楚诗染与贺琛站在门外说了几句话,贺琛听到怀里想起平稳的呼吸声,低头一看,竟然看到小宝沉沉的睡在自己怀里,这一幕让他忍俊不禁。 楚诗染看了一眼,从他的怀里将小宝接过来。 楚诗染很小心的抱着小宝贺琛看到这一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犹豫了一会儿,他试探着问道,“带孩子,是不是很辛苦?” 楚诗染笑了笑,“辛苦吗?不知道算不算辛苦,但每一次看到他对我笑,我觉得说再多的累,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毫无疑问,楚诗染现在一心都扑在小宝身上,这一幕本应该是贺琛最希望看到的,可真的到了这一天,贺琛心里沉闷不已。 他犹豫着开口,“有孩子束缚你,是我不对。” 他当时只想着自己要什么,从没想过花狗是否愿意,他总心里抱着一种可笑的期待,以为只要时间久了,楚诗染心里就会忘记那个人,因为楚诗染就会适应自己的生活,可没想到…… 楚诗染长叹口气,没有回答他的话。 楚诗染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方便的话,明天亲自来接我回家吧。” 他的话真的贺琛久久回不过来神,贺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楚诗染又重复了一遍,他才回过神,连连点点头,唯恐楚诗染会后悔。 “接你们回家,回我们的家……” 他小心不安的看着楚诗染,楚诗染也在回眸看着他,楚诗染一次一顿道“不用对我这么谨小慎微,小宝很喜欢你,你那天说的很对,孩子的成长不能没有父亲的陪伴,所以,之后的日子,请你好好扮演好父亲这个角色。” “我很爱小宝,我希望你也可以和我一样。” 贺琛怔怔地看着她几乎反应不过来,无话给我说的是什么,是否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 他不自觉的呼吸变得急促,深深的看着楚诗染,期盼着楚诗染所口中所说的是否是自己预想的那样。 他极度不安的开口,“我们……”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楚诗染,楚诗染的唇瓣一张一合,悠悠说道,“过去的事,我既往不咎,我希望我们可以在小宝的面前做一对很好的夫妻。” 他的话音落下贺琛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笑几乎难以自控。 但伸手一把抱着楚诗染,紧紧抱着他的腰,看着楚诗染与楚诗染怀中抱着的小宝,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我一定对你好,我们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夫妻,一定会……” 这一天来的太晚,但也幸好等到了。 这一幕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楚诗染心中爱他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楚诗染是为了孩子而妥协,若非如此,楚诗染怎么可能还会回头看他一眼,能有这样的结果,他心中已经不胜感激,他不多求什么,他向来不贪心,只要楚诗染在他的身边就够了,他会对楚诗染好,他会让楚诗染感受到他的好,他们的未来一定不会像曾经那样。 曾经这个在梦中幻想的事情,如今终于成了真。 他的视线落在小宝的身上,小宝熟睡着小脸颊红扑扑的。 或许想法有些卑劣,可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楚诗染此生都不会再看他第二眼。 他正兴奋着,楚诗染突然继续说着,“如果你再犯浑,像曾经一样,我不会带着我的儿子在这受委屈。” 这一切楚诗染脸上的表情都很平淡,像是在谈一场交易一样。唯有贺琛很是严肃,深知,伸出手,对天发誓,再三保证着,“我绝对不犯浑!我一定对你们娘俩好!” 水滴石穿,终有一天他一定会让楚诗染对他动心! 起码目前而言,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两人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一抹身影,正死死的盯着这边眼神中的怨恨毫不遮掩,周身都伴随着骇人的戾气。 姜悦站在门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眼中满是不甘。 像是笑话一样。 她曾经费尽千辛万苦往贺琛的身边凑,甚至失去举手昂扬的到楚诗染的面前耀武扬威,可如今似乎一切都被推翻了,她在贺琛的眼里是什么?就像是笑话一样。 她所做的一切都输了,都输给了楚诗染! 她不服气! 这几日以来,家里对楚诗染的关照让她很是嫉妒,明明自己曾经才是这个家唯一的女儿,是所有人的宠儿,可如今楚诗染一回来,所有都变了! 她带着那个野种,那野种很会讨喜,惹的老爷子和几个哥哥都很喜欢,他心中才能咽下这口气! 他本就是不孕不育,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看到明明应该与自己相同的楚诗染如今身边却突然有了一个孩子,她恨不得将她孽中生生掐死,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为什么要从楚诗染的肚子里爬出来?楚诗染本就不该存在! 她恨不得让楚诗染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心中越是这边想着恶念便是越大,他看着楚诗染的笑颜,鬼使神差的摸出手机,犹豫许久,拨通了一个号码…… 楚诗染回头的时候,门口的方向早就已经没了人,如今时间已晚,贺琛不想耽误楚诗染休息,恋恋不舍的与楚诗染挥挥手,“带着儿子早点上楼休息,我明天过来接你们。” 楚诗染点点头,抱着小宝转头离去。 小宝趴在楚诗染的怀里睡觉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的,含糊不清的抑郁症也也能听到口中在叫着爸爸。 看得出小宝现在感受到的是幸福。 她带着小宝去了院子,贺琛一直站在楼下看,直到那扇窗子的亮光熄灭,他才转头上车,恋恋不舍的离开。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墙角站着一个人。 驰晏手里夹着烟,不屑的嗤笑一声。 “命还真大。” 第116章 好久不见,姜小姐 翌日。 一大清早贺琛便来到了姜家门前。 姜天燃倚靠在门口,不悦的看着他,直接出言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即便贺琛与楚诗染已经有了孩子,他们一家依旧看贺琛不顺眼,那么多年的事依旧历历在目。 若非因为那个孩子,他们怕是还会和贺琛死掐到底。 贺琛好脾气的朝着他淡淡一笑,“来接我妻子回家。” 姜天燃“啧”了一声,正想嘲讽两句,突然肩膀被人一把按住,他回眸看去,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姜酌。 他一愣,不满的皱起眉头,“哥。” 姜酌斜眸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 以前怎么样,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贺琛看上去还有个人样,和楚诗染也有了孩子,以后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撕破脸皮到底不好看,既然楚诗染选择接纳,他们自然不能再给贺琛难堪。 接收到姜酌警告的眼神,姜天燃只好长叹口气,转过头去不看贺琛。 他现在横看竖看,都对贺琛百般不顺眼。 姜酌咧了咧嘴,“她还没醒呢,我带着你去叫她。” 这个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往日的时候楚诗染早就已经醒了,倒是今日有些反常,可能昨日睡得有些晚了,白日带孩子也辛苦。 他带着贺琛朝着楼上走去,贺琛跟在他身后,站在卧室门前,姜酌敲了敲门,“染染,醒了吗?贺琛来了。” 他嗓门大,喊完之后,即便卧室的门隔音,里面应该能听到些许声音,可是敲完门之后许久没有回应。 姜酌不死心的再次敲敲门,“染染?小宝?” 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贺琛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姜酌眉头紧锁,突然伸手按了按门锁,结果门是反锁的,他趴在门缝,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顿时面色变得难看。 他向来听力很好,趴在门边,隐隐可以听到窗外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声。 他当即转头朝着楼下走去,跟管家要来了楚诗染卧室的备用钥匙。 这边动静闹得很大,睡在隔壁的姜悦也随之起身来到门外,看到姜酌用钥匙开门的这一幕,顿时姜悦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她连忙过来按住姜酌的手,“你一个大男人进小姑娘卧室,终归不好。” 姜酌恨的牙痒痒。 卧室的窗子显然是开着的,现在天气不算炎热,甚至还有些凉,谁家大半夜睡觉会开着窗子? 他不耐烦地将钥匙甩到姜悦手里,“那你来。” 姜悦看着手中的钥匙,如同在看烫手山芋一般,犹豫了一会儿,“打扰人睡觉,不太好吧……” 贺琛二话不说的从她手中拎过钥匙,姜悦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贺琛直接将钥匙插进锁孔,冷声道,“我来。” 姜悦想要伸手去阻拦,然而门锁已经“咔哒”一声被打开。 看清里面的一幕,贺琛和姜酌顿时变了脸色。 大床凌乱,床上空无一人,枕头和被子就那般掉在地上,整个卧室都混乱一片。 破碎的窗子大敞着,玻璃碎了一地,呼呼的冷风往里面灌。 姜酌瞠目结舌,“这……” 贺琛黑着脸走进卧室,快速的将衣柜和洗手间翻了个遍。 姜酌回过神,转头看着姜悦,“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姜家很大,别墅就有四层楼高,为了避免尴尬,姜悦和楚诗染两个女人单独住一层,两个卧室紧挨着。 姜悦理直气壮的说着,“我哪里知道?我回来的那么早,早就睡着了。” 贺琛检查完快步出来,对着姜酌说道,“什么也没留下。” 姜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说道,“别担心,姜家监控。” 姜酌带着贺琛来到楼下,调出监控之后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愣住了。 监控摄像头坏了! 昨晚后半夜监控什么也没有录到,监控好之前风平浪静,显然是被恶意闯起来的人破坏掉的。 毫无疑问,这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 贺琛问道,“姜家有接到什么电话吗?” 姜酌摸了摸下巴,摇摇头。 贺琛在这一刻表现的格外冷静,他淡淡地说道,“我也没有。” “不是绑架勒索,可楚诗染刚刚回国,没有谁知道这件事,她在国内也没有树敌。” 话锋一转,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姜酌,“大概率,是姜家得罪了什么人吧?” 姜酌的脸色一时变得微妙。 一个人的身影渐渐涌上脑海。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姜悦站在角落里,甚至不敢往他们身边走。 她浑身都在发抖,眼神飘忽不定…… …… 楚诗染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猝不及防的与面前一双兽瞳对视。 巨大的黑豹正趴在她面前,嘴边的毛发上似乎还沾着血。 不远处似乎有对话声。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戏谑,似乎在逗弄着什么。 “我看都在说你聪明,怎么到了我面前像个哑巴一样?” “你要是不说话,我可让黑豹着把你妈妈的脑袋拆下来给你看。” 男人笑盈盈的,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恶意。 小宝忍无可忍的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你不许伤害我妈妈!我爸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屑的嗤笑一声,“这刚哪到哪?我跟你爸爸相比,把她脑袋拆下来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你爸爸给你妈妈的伤害,可是生不如死。” “你想不想知道你爸爸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嗯?” 小宝抬手捂住耳朵,皱眉看着面前奇怪的男人。 这人相貌英俊,可是每一句话却都让人厌恶至极,即便是在笑,这笑容也让人心中发寒,甚是不喜。 楚诗染抬手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缓缓起身看向不远处的小宝。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豹子也随之起身,嘴里发出威胁式的呼噜声。 楚诗染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刚好男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看着她。 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好久不见,姜小姐。” 第117章 舅舅 楚诗染转头看着身旁的黑豹。 这豹子很熟悉,但她认得出这与雷骁身边的不是同一头。 这黑豹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并没有伤害她,只是守在她身边。 楚诗染没有轻举妄动,那男人看着对小宝并无恶意,自己只好装作淡定的对男人说道,“我不认得你。” 昨晚的事她已经记不太清,她只记得回到楼上之后睡到半夜,迷糊间感受到窗边有动静,但那时身体沉重不已,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玻璃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似乎在胡乱的挣扎,可后面的便记不清了。 男人无所谓的笑了笑,“可是我认得你,若是论辈分来讲,你还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舅舅? 楚诗染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那人约摸着三十多岁的模样,脸上的邪气与母亲的温柔端庄完全不同。 若是不仔细打量,几乎看不到什么相似之处。 她回来的日子并不久,母亲那边的亲人都还没有认全,小时候的记忆过得太久,已经在脑海中模糊,她翻遍了记忆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物。 男人见楚诗染没说话,也不气恼,随意的坐在地上,说道,“我叫驰晏。” 驰这个姓氏很陌生,帝都并没有听过这个姓氏,母亲也不姓驰。 驰晏无所谓楚诗染那不对劲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母亲是寄养在我们家的,她父母双亡,一个人估计都得被那些亲戚活吞了,她年长我几岁,算是我姐姐,所以我们姓氏不同。” “雷骁你应该见过了,那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他扯了扯嘴角,似无意似的问着,“我跟他长得像吗?” 这人虽说是她的舅舅,可楚诗染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赤裸裸的恶意,楚诗染直言问着,“你抓我为了什么?” 驰晏身形顿了顿,看向楚诗染的眼神凉薄至极,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为了把你这条命收回来,为二十年前的心慈手软做个了结。” “本来以为你这辈子生不如死,可没想到竟然活的风生水起。” “当年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把你弄出来,伪造了假死的证据,卖给了那种糟糕至极的人家。” “你的一切都不出我所料,切断痛觉神经之后,果然你的性格变得麻木,生活在那种压抑至极的家庭里,你变得性格孤僻,不像曾经那样爱动活泼,因为家庭不好,所以你在学校里也受尽白眼。” “其实一切到这里就应该画上句号了,我并没想让你怎么样,只要你过着痛苦的一生,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但是你万万不应该想着挣扎,不应该想着逃离那个不堪的家庭,最后竟然还与贺家的那位太子爷有了关系。” “是幸也是不幸,如果没有他,我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但也因为有他的存在,你变得更为艰难,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不得不说,你命是真大,姜天燃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就连这样你都没死,那一年火烧私人岛屿,你也同样侥幸活下来了,都怪我那个傻哥哥竟然那么帮你,为了你,我和他甚至还大吵了一架。” “你不应该过得这么无忧无虑,你应该隐姓埋名一辈子,让姜家永远忍受丧女之痛,又或者当初随便死在哪一场灾难里,到时候我再拿着你的真实身份去姜家,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知道自己迫害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亲生女儿……” 话音未落,抬眸有些幽怨的看了楚诗染一眼。 “可是无论哪一点,你都没有让我如愿,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自己出手。” 楚诗染只觉得背后阵阵发寒。 驰晏不需要她的回应,驰晏似乎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发泄口而已,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才哪到哪,什么都没做成,你竟然就被认回去了。” “你母亲好狠的心啊,在我们家住了那么久,承受了我们家那么多的恩惠,然而我那个傻弟弟竟然对这种蛇蝎女人一见钟情,默默守护了那么多年,甚至口口声声与父母说日后联姻他也不答应,他铁了心似的,非要娶你母亲。” “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可你母亲好像并没有这个意识,她那时候已经和你父亲在交往,两个人情意绵绵,感情甚好,我弟弟在一边就像是笑话一样。” “他们三人在国外留学,可好景不长,他们莫名被卷入到一场劫持里,她和你父亲为了生存,直接将我弟弟抛弃,我弟弟身中十几枪,几乎被打成筛子,致死他的手里都紧紧攥着那时候给你母亲买来当生日礼物的项链。” “你母亲那时候有回眸看他一眼吗?估计只顾着和心上人逃命了吧,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竟然比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 “我们找了你父亲的家里理论,结果你父亲一家竟然直接将我们打压到不得不出国。”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成了你父母爱情的磨刀石,凭什么?” “我留着你活了那么多年,相比之下,我已经心慈手软多了,我曾经只是想看你生不如死,可是看到你如今生活渐渐变得越来越好,我发现我的心愿似乎完不成了,看来只能动手,让手上染血来达成目的。” 这番话他藏在心里多年。 受害者惨死,而迫害的人,如今却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甚至膝下有了四个孩子,儿女双全。 看到那一家团聚的一幕,他时常在想,长眠于地底的弟弟看到了这一幕,该是何种心情? 这番话震慑的楚诗染久久回不过神。 她隐约听说过姜家与驰家有些恩怨,竟没想到会是如此。 楚诗染的声音有些没底气,“你要杀了我吗?” 可小宝还在这里…… 驰晏笑了笑,“有这个想法,但是与之相比,我更想看你们所有人,生不如死。” 驰晏收敛了眼底的哀伤之色,他看着楚诗染,笑着问道,“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准确找到你的卧室?” 第118章 再也不会抛下你了 警局已经来了人,众人愁眉不展之际,突然姜天燃的手机响了一声。 姜天燃皱起眉头,拿起手机看到一条陌生的消息跃上屏幕。 【感谢大小姐慷慨相助。】 一条莫名的消息,无头无尾, 正当姜天燃疑惑时,一条录音紧随着弹出。 他没有任何防备的点开,当即录音在空旷的客厅中响起,女人充满怨恨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回荡在所有人耳中。 ··“你一直都在找楚诗染吧,我告诉你她在哪里,如何?” ··“放心,监控的事我会处理。” ··“什么叫为什么帮你?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恨姜家,而我想要让这个姜家只有我一个女儿……” 这段录音一出,一边的姜悦顿时白了脸,疯了似的扑向姜天燃,伸手就要抢过姜天燃手中的手机,姜天燃黑沉着脸,一把推开她。 姜悦惊恐的看着手机,嘶哑的大喊着,似乎想要用自己的声音将那录音盖住。 “是后期合成的!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不是我!” “是有人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定是的!不要听了!快关掉!不许再听了!” 父母和几个兄弟都站在客厅中。 录音并不长,可是录音中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毛骨悚然。 姜天燃森冷的盯着她,“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贺琛开车朝着一个废弃赌场飞驰而去。 他手紧紧捏住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个陌生的号码将一个地址发到他的手机上,发过来不到十个字的短信,简体繁体都有,甚至还有几个谐音字,勉强能从中看出来大意是:快点,再晚她就没命了。 看着不像是国人,但究竟是谁发过来的,他已经无从查证。 他心急如焚,没有任何考察的孤身一人开车朝着这边前往,消息已经发回去,估计不一会儿姜家那边会派人过来。 他赶到赌场,一打开门,一股腐朽味迎面而来。 赌场很是空旷,似乎能听到有孩童的哭泣在这里响起。 小宝?! 他心中一紧,连忙循着声音朝着尽头走去。 哭声越发清晰,他来到一扇门前猛的推开门,入眼的一幕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瞳孔骤然一缩。 “楚诗染!” 一个巨大水箱正摆放在这个房间中央,水箱里充满了水。 女人的长发在水中披散着,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挣扎的意识。 小宝哭喊着在那里拍打水箱,厚实的水箱被他拍的发出阵阵响,却破坏不了半分。 “妈妈!妈妈!” 贺琛大步跑过去,一把拽开小宝。 “你别害怕,让我来。” 小宝满脸泪痕,看着突然出现的贺琛,顿时眼前一亮,仿若看到了救星。 他哭的声音都在发抖,“救救我妈妈,爸爸,救救我妈妈……” 楚诗染的意识已经不清醒,她仰头看了一眼上方注水口那里被沉重锁链一圈圈缠住的出口,顿时满眼绝望。 浑身冰凉,大脑都变得麻木。 突然间她感受到周身的水在震动,她不禁一愣,低头看去,看到了拿着铁棍狠狠砸着水箱的贺琛。 贺琛的唇瓣一张一合,她听不清那人说的是什么,但是看得出贺琛眼眶猩红,满脸都写着焦急二字。 贺琛的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力气,震得两条胳膊都已经麻的失去了知觉。 水箱很厚,但在一下又一下暴力破坏之下,终究还是出现了道道裂痕,有水珠从缝隙里往外渗,贺琛顿时心头一喜,更加卖力。 裂痕如同蜘蛛网一样延伸,最终“哗啦”一声,玻璃应声而碎,水流猛的冲出来,连带着玻璃一同朝着贺琛飞溅而来。 贺琛本能的用身体挡住身后不远处的小宝,玻璃碎片割破身上的衣服,一道道血色染红了身上的衬衫。 楚诗染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的躺在水箱中,水箱的水溢了满地,如今里面所剩无几。 姜家人刚刚赶到赌场,听到这边哗啦一声巨响,连忙闻声朝着这边赶来,一推开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满地都是水,楚诗染意识全无的躺在地上,贺琛浑身是血,他跪在地上给楚诗染做着人工呼吸。 他的泪水一滴一滴滚落,砸在楚诗染的脸上,口中的声音嘶哑颤抖,已经分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但即便隔的那么远,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绝望…… 似乎眼前的楚诗染就是他的全部…… …… 楚诗染溺水,贺琛抢救过后,楚诗染呛了几口水悠悠转醒,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贺琛。 贺琛的面庞上数道血痕,看到她醒来顿时喜不胜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手臂勒得楚诗染肋骨生疼。 贺琛声音颤抖哽咽着一遍遍的呢喃,“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又扔下我了……” 楚诗染浑身冰凉,但贺琛的泪水落在她的脸庞上,还是能够感受到眼泪的温热。 她有些艰难的抬起手,缓缓抬手抚上贺琛的脸庞,用指腹擦去贺琛脸颊上的泪水。 贺琛深深的看着她,楚诗染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 “不会再抛下你了……” …… 驰晏看着手机中的监控,将赌场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站在不远处,抬起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那已经荒废多年的建筑。 “哥哥还真是多事……” 第119章 大结局 姜家。 楚诗染身上披着毯子,面色苍白如纸,手中捧着一碗姜汤。 姜悦跪在她脚边,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姐姐,是我鬼迷心窍,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他们宠着你,忽视了我,一时嫉妒才犯下了这种错。” “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姐姐,你替我和爸爸妈妈说说话,求求你了,她们只疼你,你说话他们一定会听的,姐姐救救我!” 一口一个姐姐,仿若真心悔改一般,楚诗染冷眼盯着她,眼中没半分波动。 姜悦心中甚是不安,“姐姐?” 这贱人怎敢不给她面子? 到底是一家人,还能闹到什么地步不成?况且楚诗染如今又性命无忧。 姜悦有恃无恐,但面上还要做做样子。 楚诗染俯视着跪在脚边的她。 “只是照规矩办事而已,没有什么救不救的。” 原谅了一次就还会再有下一次,姜悦的性子她看得清清楚楚,姜家已经放弃这个孩子,交由她处置,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留姜悦。 姜悦一愣,还未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突然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眸看去,看到了几个警察站在门口。 “江小姐,黄依依这个人是你的高中同校同学,是吧?” 姜悦愣住了,不敢回答,可警察已经朝她走来。 “有人举报称黄依依的死跟你有些关系,请跟我们走一趟。” 姜悦心跳都漏了一拍,但面上还是强,装着淡定对着警察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是她父母报警的吗?” 她就不信那一对见钱眼开的家伙会说什么! 警察解释道,“她的父母在外旅游时出车祸,不幸身亡,是她姑姑报的警。” 姜悦愣住了,她缓缓回眸看着楚诗染,只见楚诗染勾唇一笑。 “天道轮回。” 活该! 她眼睁睁看着姜悦被拖走,姜悦凄厉的诅咒在耳边环绕不绝。 “楚诗染!你不得好死!” 姜悦宛若疯子一般,披头散发的朝她咆哮,再也不见曾经的矜贵。 楚诗染抬手扶了扶耳边的碎发,嗤笑一声别过头。 贺琛一直站在她的身边,听见姜悦的话,顿时不耐的皱起眉头,抬手捂住了楚诗染的耳朵。 楚诗染推开他的手,不解地看着他,贺琛解释道,“不要听。” 楚诗染淡淡一笑,“没关系。” 姜悦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听不到。 贺琛担忧的看着她,“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楚诗染身体虚,自打那天之后经常隔三差五的发高烧,咳嗽不止。 楚诗染摇摇头。 她看着站在身边的贺琛,她欲言又止,心头有些复杂。 那天贺琛身上受了很重的伤,一道道玻璃渣子渗进皮肉,虽未伤及筋骨,但伤口很深,就连脸上都弄到了伤。 额头到眉骨被一到伤疤横穿,估计再难恢复。 贺琛见她盯着自己额头上的疤,忍不住苦涩一笑,抬手摸了摸,“变丑了?” 他扯了扯嘴角,玩味的说道,“你大哥可说我变帅了,说保护老婆受的伤都是男子汉的勋章,这勋章多到我身上都快挂不下了。” 自打那天之后,姜家对他的不顺眼缓和了许多,就连一向见到他就龇牙咧嘴的姜天燃都变得安分,虽然没有什么好话,但起码学会了闭嘴。 母亲那头对他与楚诗染之间依旧说不上是顺眼,但已经不再干预什么。 楚诗染远在国外的那四年,他以为楚诗染出了事,整个人都变得浑浑噩噩,喜怒无常,消极了好长一段时间。 心里疏导过后他也依旧没能从那件事里走出来,虽然白日里看上去与以往无异,但每当夜晚,看着被他藏在书房抽屉里的那些小物件,便会止不住的懊悔,几次自杀都被救下,母亲看到他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后悔不已。 这一路或许坎坷,但终究看到了尽头…… 他看着楚诗染的眼神越发温柔,眼中似乎有着点点星光。 楚诗染笑盈盈的看着他,“是,变帅了。” 楚诗染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快要到小宝放学的时间了,我们过去接他吧。” 贺琛点点头,过去拿来楚诗染的外套,披在楚诗染的身上,随后扶着楚诗染朝门口走去。 楚诗染坐在副驾驶,转头看着身旁的贺琛。 兜兜转转,最后到底还是这个人。 似乎无形之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两个牵扯,无论如何也不能分开。 她淡淡一笑,眸光微潋。 幼儿园正是快放学的时候,不少家长已经在这里等着接孩子,楚诗染与贺琛并肩站着,俊男靓女很是惹眼。 贺琛挽着楚诗染的手,用指尖勾勒着楚诗染的手指。 指如葱白,纤细修长,这双手宛如是艺术品,看似与曾经一样,实际上却已天差地别。 楚诗染的手如今就连吃饭和写字都会感到吃力,她再也摸不了手术刀…… 他低声喃喃着,“对不起……” 楚诗染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只是握不了手术刀,又不是永远与这条路告别。” 正这般想着,幼儿园的铃声已经响起,小朋友成帮结队的朝着外面走来。 小宝生的白净漂亮,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挂着婴儿肥的娃娃脸上如今嘴角上扬,似乎今天在学校又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 小宝看到楚诗染与贺琛站在门外,立马伸着小手飞扑过来,甜甜地叫着,“爸爸!妈妈!” 他扑到楚诗染怀里,楚诗染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见他脸上的笑,她自己心里也是无尽的满足。 她不禁感到庆幸。 小宝的生活很幸福,无论是父母还是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都很疼爱这个孩子,几乎所有人都把爱给了小宝。 她很害怕自己的孩子会过着与自己小时候一样的生活,她深知家庭的不幸会给孩子带来什么样的伤害,性格上会如何孤僻自卑,但幸好,小宝没有成为第二个她。 楚诗染柔声问道,“在学校有发生开心的事吗?” 小宝仰头看着她,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挂着浅浅的笑。 “有哦,我交到了好多朋友。” 贺琛弯下腰,将他从楚诗染的怀里扯出来,随后伸手将孩子抱起来。 夕阳洒下,金色的余辉落在三人身上,这一幕说不出的温馨。 小宝稚嫩清脆的问道,“妈妈,你和爸爸结婚的时候我在哪里?”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单纯幼稚。 楚诗染不知怎么回答。 她和贺琛没有婚礼。 正沉思间,突然身边的贺琛开口说道,“你在当花童啊。” 小宝挠了挠脑袋,一脸困惑,“可是小宝怎么不记得?” 贺琛笑着道,“因为这是过几天的事。” 他缓缓转头看着楚诗染,眼神中尽是温柔。 “我会把欠你的,一一补上。” “姜小姐,余生,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