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城警探》来自www.wshlou.com 《魔城警探》 第1章 神经兮兮的罪犯 那是一个凉风习习、万里无云的傍晚，敲门声、谩骂声，甚至枪声都是从西南区和东南区交界处的一幢五层公寓楼传来。 魔城。 这是一次临时的毒品突击搜查，由三名便衣警探和几名穿制服的警员共同执行。在理想情况下，他们会等待支援到达后行动。但这是在一个交通并不便利的地区，机会稍纵即逝。 砰！ 一名光着膀子、纹身、左侧头发剃光的年轻毒贩撞到大厅的一侧，木头和石膏板飞了出去。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短双管霰弹枪就被抢走了。 警探李云安用枪托猛击罪犯后将霰弹枪扔在一旁的地上，让身后的警察将他铐起来。这应该是这栋大楼里的最后一名毒贩了，其他的都应该由守在入口处的警察抓捕了。这层楼里还有最后一个房间……一个有金属门的房间，门上贴着一些淡黄色的纸。 “放过他！”胆小的年轻毒贩一边向金属门走去一边央求李云安：“他出来会有危险的！” “住口！”穿制服的警察把罪犯拉起来，把他拖走了。 毒贩试图反抗两名警察的控制，但被强压着推下楼梯。 随着两名警察带走罪犯，李云安现在是走廊里唯一的人。不过他并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从侧面靠近门，然后仔细看了看，那些黄色的纸不是随意的装饰品，而是符纸。通常用来制作冥币的黄纸，东南区的人们将其焚烧，作为对已故祖先和家人的祭奠。上面还有用朱砂画下的符·。 “警察！里面的人出来！”李云安敲了敲金属门。 “请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金属门后传来男人疲惫惊恐的声音：“我会告诉你一切！但我不能出去！” “恐怕你没得选。”李云安说：“如果你能提供重要情报，我们可以保护你。不过你得先出来！” “我不能出去！她会杀了我的！” 李云安深吸一口气，然后全力一脚踢在金属门上。门框松动，但仍然屹立不倒，门似乎从里面加固了，并被拴住了。 “求求你了，快走吧！”里面的人叫道：“我会告诉你所有事！我会签署一份声明。只要我能呆在这里就行！” “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资格提要求。”李云安摇了摇头，凝神片刻催动真气……猛虎下山。经脉中真气涌动，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警察在场，然后摆好姿势：“最后一次警告，开门！不然我就强行破门了！” “让我一个人待着！就让我……” 砰！ 李云安的右脚踢在了金属门上，这一脚的力道之大，直接将门踢得微微凹陷，同时将门从铰链上扯下来，摔在了房内的地上。 一声嘶哑且恐惧的尖叫声在李云安的左耳边炸开，让他的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他后颈的汗毛一瞬间竖了起来，但很快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房间里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白色棉质背心和一条旧牛仔裤的瘦削苍白的男人躺在地板上，浑身颤抖的盯着李云安，裤裆上湿了一片，一直延伸到大腿内侧。 房间里充满了尿臭和汗臭味。天花板中央只垂着一盏昏暗闪烁的灯，让房间里光线不足，但又不至于完全黑暗。墙上至少贴着几十张和门上一样的符纸。 瘦小的男人蜷缩着，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她会杀了我的！” “起来！”李云安想把枪收回枪套里，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人根本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半点威胁，而且他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不佳，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仍然保持谨慎，并一步一步地接近这最后一个罪犯。 瘦弱的男人用脚蹬着从李云安身边向后退去，同时眼睛盯着他。 “你被捕了，快起来！”李云安放下了枪口，但还是用平静而严厉的语气下达了命令：“双手举过头顶！” 瘦削男子盯着李云安看了片刻，惊恐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泪水顺着他凌乱脏兮兮的脸庞流下。“谢谢！”这个瘦弱男爬到李云安脚边，想要抱住他的左腿：“谢谢！太感谢你了！你救了我！” “什么？”李云安很是疑惑，但还是坚守职责：“站起来！转身把手背在身后！” “好的！你不要离开我！”那人试了几次，终于在第六次站起来了，让李云安把他铐起来，像一只疲倦的宠物一样被带走。 “她是谁？”李云安开车返回辖区，而瘦小的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在男人不断的哀求下，李云安问道：“为什么她要你死？” “我不知道她是谁。”这个罪犯回忆的时候不寒而栗：“我发誓！我完全不知道她是谁！也许是我以前惹恼过的某个女人的鬼魂。” “鬼魂？” “就是鬼魂！”瘦弱男蜷缩在座位上：“她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几乎在我转过的每一个角落，我都能看到她的脸，用那双可怕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直到刚才如果不是你出现，她会杀了我……这一点我很确定。她会杀了我……” “……我们将要求你在我们到站时进行药检。”李云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你不相信我？”瘦弱男看着李云安，额头缓缓抵在蜷曲的膝盖上：“我……请你留在我身边……我怕她会回来。我想她一定会回来的……” “那要看你配合的怎么样了。”李云安摇摇头，转过狭窄道路的一处拐角：“我们需要得到一份完整的供词。” “只要能安全远离她……我愿意做任何事……” “告诉我更多关于她的事。你是怎么参与进来的？她为什么要针对你？”经过一番小心驾驶，李云安终于将车开到了一条稍微宽一点的街道上，但他还是要小心，因为街道上比较拥挤……东南区的当地人对他这样的执法人员并不热情，行人和乱穿马路的人更是对李云安视而不见。 “我……这很复杂，我想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就在这时，李云安的手机响了，他只好开了免提。 “马上回警局！”高队长的语气明显不高兴。 “已经在路上了。”李云安叹了口气。 第2章 训斥 坐在魔城西南区第十七分局最大的办公室里，距离西南区和东南区的边界只有几个街区，高队长愤怒的看着李云安、张通和杜彭。 “杜彭，我上次告诉你在这样的突袭中该怎么做？”高队长在办公桌后怒气冲冲地问他。 “等待支援，长官。”杜彭是三名警探中资历最高的，因此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会承担责任：“如果我们需要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行动，需要先请示上级。” “这都是我的错，长官。”李云安插话道：“我把他们领进来了，因为我看到……” “你以为你看到疯彪了。”高队长抬手打断了李云安：“但你没有抓到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可以偷偷摸摸地进去，然后……” “你以为你可以偷偷摸摸地进去，而他不会做好准备，在东南区的那栋公寓大楼里，至少有三个侧门和出口，还有两名警察在你身后。”高队长嗤之以鼻：“这是个好主意吗？那里不像其他拥有特警队的辖区！是什么让你认为你可以做到的？就因为有人给你起了个‘钢虎’的外号？” “我们仍在追踪他，队长……我们派人监视他在该地区的每一个藏身地点，所以如果他去了其中任何一处，我们就会知道。”警探杜彭插话阻止队长继续咆哮：“我们不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当我们到达那里时，他早就走了。” “难道我不知道，现在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我们抓到了几个小喽·，却漏掉了一条大鱼。”高队长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回家之前，把报告写好交上来，至于那些小喽·，我们还是尽快处理吧。” “我们仍然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张通说：“李云安带来的那个人非常愿意合作。我们的人已经在记录他的供词了。” “一个上个月才加入组织的新人，他能知道多少？”高队长推开椅子，站起身来：“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李云安。”就在队长办公室外面，杜彭拍了拍李云安的后背：“报告我来写就行了。” “谢谢你杜彭，把我的部分留出来，明天我会尽快回来完成。队长不会知道的。”李云安叹了口气，穿上外套：“我走之前先去看一下那小子。” “小心别把他吓坏了。不知道他嗑的是什么药。”张通摇头：“估计是嗑完能见鬼的脑残粉。” “也许他把幻觉搞混了。”杜彭咯咯地笑了起来。 李云安走过他带进来的罪犯接受讯问的房间时，看到里面没有人。然后他前往拘留区，发现罪犯被关在一间拘留室里，一边四处寻找着什么，一边与该辖区唯一的法医卢文凯说着什么。 “给……拿着这些，它们应该能帮到你。”卢文凯把手从兜里拿出来，递给罪犯两张淡黄色的纸：“我是来帮你的，你要相信我？” “不……”罪犯依旧摇头，喃喃道：“我亲眼看见那个人赶她走的！我看到了！这些都帮不上忙……” “可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能整天待在这里。”卢文凯皱眉：“这些是我从道观里求来的，如果你不确定就把它们还给我，我自己也用……” “求求你，我不想死。”瘦弱的罪犯立即将折叠起来的符纸塞进口袋：“如果你见到李探长，能不能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我来看你了。”李云安走过去对罪犯说，同时对卢文凯点点头：“他说的没错，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我明天会回来，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会请这位医生给我打电话，好吗？” “不！你不明白！你必须留在这里！不然她会杀了我！”瘦小男子顿时又开始哀求道：“你答应过我的！你保证过的！” “我是答应过你。”李云安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男人，声音冰冷：“但我也有自己的事。你在这里会很安全。卢文凯，如果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吧。”卢文凯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又在牢房的一根栏杆上又贴了一张符：“别把这个刮掉，听到没？给你多一份保护。” …… 李云安打开一扇带金属框的旧门，里面的公寓看起来只比他早些时候突袭的那间好一点点，一股酒味随即扑面而来。当他打开灯时，看到空啤酒罐和瓶子散落在地板上和客厅中央的桌子上。而在略微破旧的沙发上，他的父亲李建国平躺着，身上盖着一条又旧又脏的手工编织毯子……这是李云安母亲做的。 他的父亲比平时喝得更醉了……这里的啤酒瓶罐比他通常在公寓周围找到的要多一些。这么多年以来，他都一直酗酒在家，很少外出，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所以，多出来的几罐倒是让李云安颇为在意，不得不走过去为他父亲把脉。 “快15年了……你知道吗？”李建国在李云安把脉的时候，喃喃的握住李云安的右臂：“都快15年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对不起爸爸。”李云安叹了口气，拉起毯子：“调查并不理想……我正在努力。” “已经快15年了。”李建国将毯子抱得更紧，声音都在颤抖：“15年。” “我知道，爸爸。”李云安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框，放回架子上。那是一张他与父亲和母亲的全家福。这不是他们一家人的最新照片，而是一张最清晰、最能展现她的照片。在15年前，在月神湖游轮沉没事件发生之前，它还没有那么重要。 灯光闪烁，几秒钟后变暗，但并未完全熄灭，让公寓的各个角落更暗、更冷、更阴森。根据李云安的经验判断，家里应该面临着电力供应问题。但现在是秋季，天气不太热也不太冷，因此对空调或供暖的电力需求非常低。所以，他们在秋季几乎从未遇到过电力供应问题。他向窗外望去，发现整个社区似乎都出现了电力问题。 “也许附近的一些地区停电了，供电重新分配了？”李云安心想。不过这没关系，因为他只需要在每天短暂的冥想和练习之前快速冲个澡，然后上床睡觉就行。 第3章 红衣女尸 天还没亮，李云安就已经回到了第十七分局。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那个从不太成功的缉毒行动中带回来的瘦弱男的情况。系统很慢，即使罪犯很配合，他们还是要千方百计安排一项涉及保护性监护的交接手续。因此，他仍将留在警局的拘留室，只有几名夜班警察和法医技术员卢文凯陪伴着他。 李云安走到拘留室的时候，发现瘦小的男人已经在里面的长椅上睡着了，口水直流，打着呼噜，卢文凯看起来有些疲惫，手里端着一个骷髅头的大咖啡杯，就站在拘留室外面。“你来了！”卢文凯微笑着向他打招呼。 “是啊，来这里看看他。”李云安指着身材瘦削的男人：“有什么新鲜事吗？” “第一件事是他还活着，并且在昨晚凌晨3点左右睡着了。”卢文凯打了个哈欠：“而且我看了你带回来的一些证据。我会对它们进行分类，稍后将一些东西发送到实验室。而且我知道你不信鬼神，但我得告诉你，这小子的害怕不是装出来的。我对他做了一些快速检查，他甚至让我们抽血……没有服用过致幻剂或任何已知药物的迹象。他随身携带的护身符……看起来的确很奇怪。” “好的。”李云安点点头，既不承认也不驳斥卢文凯的理论：“你在他的血液中发现了什么？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不只是血液，我还采集了他的一些唾液和胃液样本。”卢文凯递给李云安一份薄薄的报告：“初步判断，目前没有什么太可疑的。我刚刚将所有样本发送到实验室，应该会在几天内收到回复。也就是说，科学假设是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或患有某种精神疾病；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可能说的是实话。” “明白了。”李云安挠了挠下巴：“如果那是真的，他之前跟我说过他不知道‘鬼魂’是怎么找到他的，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猜测是他的位置和所在的地盘。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在地图上已经绘制出来了。”卢文凯轻敲他给李云安的报告，微笑着说：“我会搜索一下那个地区的犯罪和都市传说，但昨晚停电了，我不得不关掉很多东西以保持实验室设备正在运行。” “所以我们的辖区也受到了影响？这有点太广泛了，你不觉得吗？”李云安皱起眉头。 “我听说有一个富二代在路上超速行驶，撞到了路边的一个变电站。”卢文凯耸耸肩：“我想知道为什么一个变电站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似乎多个街区同时出现低功率甚至停电。” “有趣……”李云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警探杜彭桌上的办公室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杜彭还没来，他就直接冲过去接听电话。他听到的是另一端的警察用恼怒的声音对他喋喋不休：“杜彭，很抱歉这么早给你打电话，但我们这里有点情况。” “抱歉，杜彭现在不在，我是警探李云安，有什么情况可以给我说吗？” “好的！这是关于昨晚的事故，那个开车闯入变电站的孩子。就在大约一个半小时前，他们在变电站另一侧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看来她可能是在撞车时被扔出车外的。这孩子仍然失踪，他的父亲要求直接与警探杜彭交谈。” “好的，你试过打他手机了吗？”李云安问道。 “他没有接电话。” “那他可能正在过来的路上……我会在他到达后通知他的。”李云安点点头，作为该辖区最资深的警探，杜彭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众所周知，边开车边打电话是违法的。“那富二代和女人的身份查清了吗？” “我们仍在核实这名年轻女子的身份，但司机显然是陆浩宇，他的父亲名叫陆建民。” “陆建民？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大约15分钟后，杜彭来到办公桌前，抱怨交通拥堵。当他从李云安那里听说某个富二代的父亲想和他谈谈时，他似乎很惊讶。 “陆建民？”杜彭听到这个名字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是谁？”李云安把卢文凯的报告放在桌上。 “我们一起上过高中，小时候关系不错。”杜彭苦笑着回答：“现在他是西南区的科技大亨了。” “看起来他想拉关系，这样他儿子就不会因为肇事逃逸和过失杀人而入狱了。”李云安摇摇头，嗤笑道：“有一个年轻女人死了。他们正尽力查明她的身份，但她很可能是在车撞到变电站时被从车上扔下来的。” “陆建民一直是个混蛋。”杜彭穿上他的夹克，片刻前他把它放在椅背上：“趁他还没来找我，我得去检查一下现场。” “要我一起去吗？”李云安问道。 “那太好了。” 事发地点其实离辖区并不远，正常交通情况下，开车半小时就到了。而且这里并没有李云安想象的那么乱……到处都是豪华轿车的外部碎片，而车身则半埋在变电站的废墟中。当地的电工向他们保证已经停电了，进入现场没有危险，但当李云安靠近那辆严重凹陷的橙色敞篷车时，他还是有些刺痛感。 “尸体呢？”杜彭皱着眉头问道。 “跟我来。”一名神情微微有些不安的警察走上前对李云安和杜彭说道，然后带着他们朝着敞篷车指向的方向走去：“但是，要做好准备……事情有点……有点奇怪。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这种事情……当你看到她时你就会知道了……” “死亡原因？”盯着身穿全红色紧身睡衣的尸体，杜彭额头上的皱纹似乎几个小时都不会散去。 尸体依旧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任何钝器外伤的痕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但那只是嘴巴的微笑，脸上其他部位都没有。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球上爬满了蜘蛛网般的黑色青筋。 现场的法医从原地站起身，将墨镜推到额头上方：“杜彭，好久不见。” “白露。”杜彭似乎很惊讶：“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法医笑着回应道：“是啊，半高调的案子，所以他们叫我来了。死因实际上是窒息，是呕吐物卡在她喉咙里造成的。随后被弹射出车辆并落在地面上造成的钝器外伤发生在她死后，因此不易被发现。而且从几乎没有的淤青来看，在事故真正发生之前，她已经死了好一阵子了。不过奇怪的是……即使考虑到这一点，瘀伤似乎也太轻了。另一件事……你看到她的脸了吗？还有她的裙子？红色，而且干净，没有任何撕裂，几乎完好无损。这让一些当地人感到不安。” “红裙子？”杜彭皱眉挠了挠下巴：“还有什么发现吗？” “她指甲里的皮肤碎片。我们可以进行一些DNA检测，但我很确定它会是司机的。” “看来陆建民的儿子嫌疑很大。”李云安扒开一些灌木丛，从地上捡起一小块半埋在泥土和沙子 “很好，谢谢你警探。”白露过来把那块布料装在一个塑料证据袋里，并与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进行了比较……两者都显示出相似的图案和颜色。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杜彭问道。 “在女孩的手里。”白露叹了口气。 “我倒是看过最近的时尚杂志。”李云安拿起手机，搜索了几个关键词，给杜彭和白露两人看了一个网页：“这是高级男装品牌MB的最新款式。” “李云安，真有你的！”杜彭微笑着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证物袋：“……搞什么，你看这个干什么？难道你也想花钱买男装？” “不是那样的。”李云安夺回了他的手机：“我父亲是这个品牌的粉丝。所以我存了一点钱，想给他挑个生日礼物。但这与本案无关吧？这可能是他穿的衬衫的布料。” “是的，但是女孩手里的这块却在讲另一个故事。”白露看着警探杜彭的眼睛：“你忙你的，我会和高队长汇报的。而且我想通过测试确认几件事。” 第4章 灵隐寺 杜彭在犯罪现场呆了半天，避免与他的高中老同学陆建民有任何接触。他终于在快到收工的时候接听了电话。 就像一般有钱的父母一样，陆建民恳求杜彭让他们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并告诉他，由于一整天都没有接听电话，他已经聘请了一名私家侦探。李云安和警探杜彭自然都不喜欢这个主意……尤其是当他们听到私家侦探的名字叫林义州时。 林义州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浑蛋，他自己曾经是一名警探，直到他与一名帮派成员收受贿赂当场被抓获。但他仍然是个聪明人，而且他对私隐公署的规则手册及其漏洞非常熟悉。在让高队长了解情况并与其他辖区协调全区搜索后，他们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李云安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路边的一家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跳上一辆满是灰尘的旧公共汽车，踏上了去灵隐寺的路。 灵隐寺一个有点名气的地方，偶尔会有一些志愿者来帮忙，一直也只有一个和尚独自在打理。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温和、年迈但仍然灵动的和尚在寺庙里多久了。但很多人都知道一两件关于他的事情……他制作了城里最好的护身符，而且毫不犹豫地将它们送给有需要的人，而且他可以一人在山上守卫这座孤零零的寺庙，抵御强盗、帮派甚至凶猛的野兽。 “施主，你这周过得怎么样？”李云安踏入院子里，了然大师已经在等着他了。 “不好，又有很多案子需要办。”李云安把包扔到一旁，脱掉外套，肌肉微微一颤：“就在今天，我不得不帮助一位同事尽快调查犯罪现场，以免被一些有钱人打扰。” “但今天我们不打算从陪练开始。”了然大师给李云安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张小草垫上：“还是先来个小静心吧。” “还来？”李云安叹了口气。 “是的。” 李云安一脸不情愿地坐下后，了然大师掏出一个小香炉，用手指点着里面的香。看着这一幕，李云安眼皮一跳……他几乎感受不到师父身上散发出的真气，直到今天，他都很难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真气亲和火土元素，理论上做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会相对容易一些。但每当他尝试时，要么用力过猛地把整炷香点着，要么香根本就没有点亮。这是练习和控制的问题，但在他看来，所有花在练习控制真气上的时间和精力都浪费了。 “现在清空你的思绪，但不需要立即进入冥想状态。”了然大师一边缓缓闭上眼睛，一边对李云安说道：“不要把这看成是哲学思维练习，而应该把它看成是开始修行之前的心理准备。” “好的。”李云安深吸一口气，问道：“我需要念诵什么吗？” “不需要，只是普通的自省。”了然大师的声音变得轻柔，甚至有些疏远：“我已经有些明白了，你的工作辛苦且复杂，在你来之前，可能……很难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些事会让你陷入迷惘，从而使你容易深陷其中。” “佛门有三毒。第一是贪，这是执着于攀登权力阶梯，享受世间富贵的毒；第二是嗔，指的是对不属于我们控制的事物、因素和人的仇恨、愤怒等负面情绪；第三是痴，我个人认为最具有欺骗和恐惧的毒药是无知和痴迷。” “我不能冒昧地告诉你，你最受三种毒中的哪一种折磨……” 李云安正要离开灵隐寺的时候，肌肉比平时更加酸痛。他挨打的次数也不少，因为他每周都要跟了然大师切磋武艺。这一次切磋，了然大师耐心的让李云安把招式全部施展出来，然后用李云安的招式回击。李云安不知道他从中学到了多少，但他却学到了谦卑。 “等一下。”了然大师在身后对李云安喊道：“你忘了这个……” 李云安回过头来，看见了然大师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小陶罐和一个小纸包。 “这是药膏……我想你很快就会用完的。这里有一些护身符……我注意到你的头和肩膀上有一些黑气，带上这个能保你平安。” “多谢大师。”李云安躬身接过坛子和护身符：“黑气是什么？” “就是说你遇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去了一些不干净的地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然大师此时已经披上了长袍，一身大理石般的肌肉都被遮住了，笑容满面，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里老人。 “多谢大师指教。” “记住，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尽可以来找我。”了然大师对李云安轻轻点头：“保重。” “大师保重。”李云安再次鞠躬，刚要转身，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大师……看起来有急事了。”李云安一边跑出寺庙，一边连忙接听电话。 “去受损的变电站。”高队长说道：“发生了一些事……杜彭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我也派冯兰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李云安朝路过的几辆出租车挥了挥手，但此刻没有一辆是空的，他只好站在路边不停地挥手。 “应该又是帮派在闹事，有多名受害者，但没有证人。” 李云安知道情况不妙……一整条街区内，大量警车包围了现场，几乎所有的车辆都不得不绕道而行。 在要求出租车司机在警察封锁线外停下并让他下车后，李云安跑去了车祸现场。远远的，他已经看到了两具被白布包裹着的尸体。然而，白布已经不再是白色了，因为尸体的鲜血几乎将它们浸透了。 一股腐烂刺鼻的酸味混合着恶臭扑面而来，让他头晕目眩。“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李云安一边向站在警戒线旁的一名警察问道，一边将真气凝聚在鼻子上，以挡住恶臭。 “当地电力公司和地区派出的紧急抢修小组。当他们在工作时，不知被什么东西袭击了，死了六个人。”警察摇头：“高队长也在里面。” 第5章 腐烂的尸体 “李云安。”当李云安进入现场时，高队长和杜彭同时向他打招呼。 “这件案子由杜彭领导调查。”高队长直勾勾地看着杜彭：“我也给冯兰打了电话……李云安，你和冯兰两个协助杜彭调查，其他事情先放一放。” “知道了，队长。”李云安蹲下看了一眼其中一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尤其是盖在尸体面部的部分。 这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橘红色条纹制服，皮肤略带棕褐色。他的脸像是被蛮力砸在地上，然后被拖在地上……额头和鼻子的皮几乎全部剥落滚到边缘，面部肌肉裸露，眼睛向后翻去，只能看到眼白。 “初步调查，死因都是窒息。”就在这时，他们之前认识的法医白露走了过来，对队长和两名警探说：“这意味着死者身上其他部位的创伤都是死后造成的。” “是什么原因导致窒息的？”杜彭问道。 “你们的法医技术人员在一名受害者的喉咙里发现了这个。”白露举起一个小塑料证物袋。 “这是……水草吗？”杜彭将证物袋递给了李云安。 “是水草，据我所知，是月神湖里比较常见的一种。你们看看地面……到处都是湿的。”白露点点头：“可是……离这里最近的水域……” “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李云安和杜彭同时说道。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就在这时，一个和李云安身高差不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女警探冲到他们身边：“有什么消息吗？” “待会儿我会给你说的。”杜彭对冯兰警探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高队长，“省里会派人过去帮忙吗？” 高队长摇头：“现在优先处理这件事，有任何进展都通知我。白医生，如果你能花更多时间帮我们，我将不胜感激……” “我明白……这可能是我多年来遇到的最奇怪的案子。”白露叹了口气。 “他们刚刚挖出了最后一个人。”就在这时候，卢文凯走了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左手腕上的一串念珠，李云安立刻注意到他脖子上戴着一个小玉符：“白医生，你过去看看吧，老实说有点可怕。”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高队长向大家挥了挥手。 一行人在卢文凯的带领下前往现场，路过另外两具散落在现场的尸体，其中一具显然是被蛮力肢解的。 恶臭越来越浓，李云安不禁有些头晕目眩，随时可能出现呕吐甚至昏厥的情况。当他捂住口鼻，将更多的真气集中在鼻子上，克服了这种气味时，他看到了卢文凯带他们看的那具尸体。 这具尸体，同样穿着橙色的发光条制服，似乎比其他尸体浸泡的时间更长，上半身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而他下身穿的那条结实耐用的工裤，却因为长时间的浸水和风化而腐烂，露出苍白肿胀的腿。腿上的皮肤一碰热气就好像要融化一般，上面布满了好几处脓疮，想必这就是刺鼻气味的来源。 高队长、杜彭和冯兰的脸上都表现出明显的厌恶，而李云安、卢文凯和白露似乎泰然自若。对李云安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但由于他过去处理过一些棘手案件的原因，所以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太多反应。 “水草。”卢文凯跪下来，用手捂住口鼻，指了指尸体的脚踝和几处伤口，里面有某种深色衬里：“而且腿的状况看起来像是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 “好眼力，但被埋在泥里并不能产生这种效果。”白露皱眉叹了口气：“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检验，这里面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这样埋人，也是费了不小的功夫。”冯兰警探仔细看了看挖出尸体的洞后说：“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做？看起来很像报复或传递某种信息。” 高队长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对杜彭说道：“先查明这些受害者的身份，再查一查他们的朋友或者已知的仇人。” 杜彭探长叹了口气，转身对李云安和冯兰道：“李云安，你联系一下电力公司，查一下遇难者的姓名，从哪里来，住在哪里，还有可能想害他们的人；冯兰，你去现场看看有没有目击者。” “好的。” “砰”的一声，当两名警察试图调整这个可怜人的尸体，以便更容易地用一块白布盖住他时，他的左脚掉了下来，厚厚的灰绿色液体从他裹着的鞋子里滴了出来。 “等等！”就在这时，白露和卢文凯冲着一名警察举手，阻止他踏入灌木丛附近的小泥潭。 “谢谢提醒……” “不是说你！”白露跪下，指了指旁边湿漉漉的泥土。 卢文凯举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将灌木丛的树叶和树枝轻轻拨到一旁……露出了一个不完整的小脚印，脚后跟和前脚掌之间似乎有一条缝隙。 “看起来像女靴。”卢文凯说：“难道是刚才车祸的那个女人？” “她穿着高跟鞋，所以不会有这样的脚印留下。”白露摇头：“这看起来挺新鲜的，说不定是比我们先来的人留下的。” “这是谁报的案？”李云安在一旁问道。 “路人。”高队长回答说：“他们很恐慌，所以应该不会进到现场里面来。” “尽快把事情弄清楚。”高队长再次强调：“这件案子市里面非常重视。” 第6章 调查 李云安回家时，父亲李建国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地上多了一些空酒瓶，但空气中的廉价酒味几乎全部散去了。他的右手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尽管这栋公寓大楼所在的地区有些偏远，而且住在里面的人大多勉强过日子，但王桥医生仍然对他的病人很谨慎。 随即，李云安给父亲多盖了一条毯子……他感觉不太冷，自从掌握了猛虎诀，不仅强身健体，还让他更能够抵御严寒了。 在进行快速冥想和练习并上床小睡之前，他按照日常生活习惯洗了个冷水澡，并试图整理自己对手头事情的想法。 首先是看似简单的车祸和陆建民儿子失踪案。他不禁觉得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远比表面上的要复杂得多……也许是因为父亲急于找到儿子，还有不那么隐瞒的意图，也许是因为死去的少妇那诡异冰冷的面容，还有他在现场时的诡异感觉。卢文凯显然在想他可能会接触到一些超自然或“不洁”的东西，但几乎没有具体的证据。他不是一个会立即相信超自然现象的人。他只是更喜欢处理他能看到、听到或感觉到的事情。 在他不长不短的执法生涯中，他确实遇到过一些真正离奇甚至有些恐怖的案件，超自然存在可能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他也不得不提醒自己，这种解释可能是在无法破案时候的借口而已。这种逃避最终会导致懒惰、不作为和完全不负责任。他不想陷入那种境地……一想到那种事情他就觉得恶心。 他对门锁和窗户检查了两次，然后径直走进了卧室。主卧室是空的，因为它是为他父亲保留的，但父亲很少使用。 第二天一早，李云安小睡了不到3个多小时，比平时起得更早，直接前往当地的华盛电力公司，询问应急抢修队的情况。而正如他所怀疑的那样，即便是残忍地杀害了这支队伍，电力公司也没有完全处理这个紧急情况。 “对不起，你的请求仍在处理中，正在接受行政审查。我们可以尝试为你加急。”前台小姐姐放下手机，一脸职业化的微笑对李云安说道：“没有得到相关部门的许可，我们不能泄露员工的个人信息……” “他们已经死了，而我们正在想办法找出凶手！我可以和负责人谈谈吗？”李云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拿出手机：“我可以让我们的队长接电话……” “警官！”就在这时，一个略带夸张的亲切热情的声音打断了李云安和前台小姐。李云安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是一个男人，头发和胡须都梳得光亮，胸前别着闪闪发亮的名牌：“我是今天的值班执行经理，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你吗？” “你好。”李云安一边看他的名牌一边和他握手：“孙经理……我是来自警署十七分局的李云安警探。我昨晚深夜发出了紧急请求，想要你们昨晚派出的抢修小队的一些个人信息……” “哦，我们昨晚派出了三支队伍，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支？” “六个人的那支队伍，建安街和东十一街拐角处的分站。”李云安说：“我们手头有一个情况……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初步推断这几人是被谋杀的。因此，作为调查的一部分，我来这里是为了收集他们的个人信息……特别是他们的个人网络和任何其他可能有帮助的信息。” 孙言喘着粗气捂住了嘴：“这……这太可怕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希望贵司能协助我们调查……” “我完全理解，我们会尽我们所能帮助你的。”孙言指了指旁边，冲着前台小姐姐打了个响指：“把这个请示转给我，我现在就亲自批准。” 随后，他立即打电话给吴青。 吴青是这家公司的法律顾问，他坐在孙言身边，手里拿着一台录音设备。 “对于这种冒失的行为，我们深表歉意，但我们需要记录本次谈话，以便我们可以为公司未来的成员提供培训。”孙言笑着在平板电脑上调出一份文件：“好的，我已经浏览了你的请求，我非常感谢你所做的工作。但我想先问一些问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当然可以。”李云安压抑着提高嗓门的冲动，快速而简单地回答道。 孙言与吴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继续说道：“你有任何具体的证据证明谋杀案发生了吗？” “什么？”李云安愣住了片刻，但随后又不得不稍微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么问的，但我们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我们的值班中心也没有收到抢修小队的任何警报或求助电话……所以我们对小队的情况目前一无所知。”孙言微笑着重新组织了他的问题：“所以，作为审查此请求的人，我希望看到一些证实。” 孙言的话还没说完，李云安就举起手机给他看了几张现场的远景照片，其中包括从远处看到的尸体，但没有透露任何细节。 孙言猛然回过神来，就好像他刚刚看到了一件非常令人不安和恐惧的事情：“好吧！看起来这是真的！” “还有其他问题吗？”李云安调暗手机，问道。 “对不起！”孙言的反应似乎和他友好的热情一样夸张：“我想我会批准这个请求，但还有一个问题……你能向我们提供任何关于这个案子的最新消息吗？” “这不能由我决定，你需要和我们的队长沟通一下。”李云安摇摇头。 “明白了。”孙言点点头，再次看向吴青：“我会让我们的人把资料调出来给你的。” “其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李云安说：“我想和一些小队成员的同事谈谈，你能帮我吗？” “当然可以！你先在这等一下，我马上让他们过来。”孙言整了整他那套精致奢华的西装：“我为刚才的不专业向你道歉。” “没关系，感谢你的合作。” 第7章 我儿子失踪了 根据华盛公司提供给李云安的人员资料，公司派出的6名紧急抢修小组成员中，有5人在西南区土生土长，只有1人有东南区住址，这种情况对于家在两个区边界附近的部门员工来说并不少见。但执法人员要去走访这名受害人的亲属、朋友和邻居，还是相当麻烦的。此外，该团队应该是有7名员工，只是另外一名成员，他档案中的住址是在西南区。 因此，掌握了这些信息后，李云安迅速做出决定：他让其他警员继续执行死亡通知和走访任务，并尝试走访与居住在西南区的五名受害者有关的人，他将前往走访住在东南区的那一位。因为他虽然不住在那里，但在这片区域还是有很多人脉的，对于这片区域的人，他也很熟悉。 坐上公交车，穿过一些曲折狭窄的小巷，李云安终于到了地点，轻轻敲了敲门。和该地区的许多单层住宅一样，这所房子有两扇门，另一扇是用金属条焊接在一起的，里面的那扇是木头做的，上面有锈迹斑斑的房间号码。屋顶上铺着陈旧发霉的粘土瓦，几根电线胡乱穿梭，其中一根线上挂着一张薄薄的青铜制成的符咒。 “有什么事吗？”一个满脸疲惫、头发没有梳理的三十多岁女人打开内门：“我什么都不想买。而且我没有钱捐款。” “你是曾广全先生的家人吗？”李云安掏出证件，语气柔和：“我叫李云安，是警署的警探，可以进去谈话吗？” “你是警察？发生什么事了吗？”女人瞪大了眼睛，用颤抖的声音回应道：“我们一向遵纪守法，你是不是找错了？” “我来是关于曾广全先生的事情。你是他老婆吗？”李云安把证件举到面前，这样女人就可以更仔细地看清楚了。 “广全怎么了？是不是又上班喝醉了？”女人摇头问道。 “不是的。”李云安叹了口气：“我可以进来吗？这件事真的很重要。” 女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打开了门。在进门之前，李云安发现到他的出现已经引起了一些邻居和住户的注意。 对于在魔城经营的最大、最富有的公司的普通雇员来说，这只是一间简单的住所。 “好在没有孩子。”李云安一边想着，一边环顾房间，没有发现小孩和老人的踪迹。 “你能……你现在能告诉我吗？”女人深吸一口气，直视李云安的眼睛问道：“到底……怎么了？” “你先坐下吧。”李云安把客厅角落里的一把椅子拉到女人身边。 担任死亡通知官从来都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即使他本人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警探。曾广全老婆的反应就像许多之前对丈夫去世的消息感到震惊的人一样……几乎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崩溃了。东南区和西南区的人虽然有很多不同，但第一时间的反应却可以归为一类……这一次，她先是愣了片刻，然后变得悲伤和绝望。 李云安在离开前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以及如何前往分局认领尸体的说明。虽然他问过曾广全老婆是否愿意随他去警局，但她没有回答，只是躺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枕头里抽泣，并要求独自静一静。 关上门后，李云安立即通知了分局，并告诉他们明天派警员过来问询。如果情况允许，他会安排一名社工跟进并照顾她……但遗憾的是在东南区，这样的社工并不多。要找人帮忙照顾她，就需要联系当地的一些社区领袖，而他们恰好不太喜欢警察。即便是李云安上门求助，也只能得到一句冷冷疏远的寒暄。 好在，这位女士让李云安进到家里无疑传递出了一个信号，表明他并不是对他们不友好的警察，邻居们更愿意与他分享自己对曾广全的了解。一个沉默寡言的技工，偶尔会和妻子吵架，喜欢喝酒，外出就餐时也很慷慨。但这些邻居都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李云安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是想知道谁会想要害他，以及谁会怀恨在心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谋杀他。看来他可能还得依靠其他去西南区的警察，才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走访了邻居近一整天，他还没来得及打车回去，一个女人冲到李云安面前，毫不犹豫地跪倒在他面前。她穿着一件看起来很廉价的灰色花卉图案上衣，上面沾满了泥土，袖子破烂不堪，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留下的痕迹。 “求求你了，警官……你……你一定要帮帮我。”这个女人哭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我找不到我的孩子了！我刚刚在市场上，看一些杂货，我的孩子不见了！他才七岁……” “冷静，冷静，发生什么事了？”李云安蹲下身子，想把女人扶起来，女人却想甩开他的手，继续趴在地上，似乎在等着他做出承诺。 “我刚刚在市场上！我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开一会儿，他就不见了！”女人哭着用手指揪着李云安的裤脚：“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求求你，你得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没人帮我！根本没人帮我！” “他什么时候失踪的？”李云安拿出记事本：“他穿的是什么衣服？有什么可以认出他的特征吗？” 女人还想给李云安磕头，求他帮忙：“刚刚！他刚刚还和我在一起！他……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连帽衫……还有他的左脸上有一道伤疤！左脸上有一道伤疤！而且他的小拇指较短……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断了，而且……” “他实际上已经失踪快两天了。”旁边传来男人恼怒的声音：“而且没人见过他的孩子。” 第8章 社区巡逻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云安回头看着男人问道。 这人身穿一件宽松的浅灰色布衫，左胸有一个口袋，下身是一条类似材质的宽松长裤，戴着浅橙色的臂章和一条金色的项链，这是当地社区巡逻队成员相当标准的装束。这些特殊组织几乎只存在于东南区，由当地社区团体组织，通常以家庭、当地团体为中心，有时还信仰不同的神灵。所有这些当地社区组成了一个社区集体，多年来成为东南区事实上的管理机构。 “她儿子两天前就失踪了。”男人用恼怒的语气重复道：“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在找。我们这边也有人在帮着找，你与其把时间和精力花到这种事情上，还不如做一些对社区有用的事。” “我认为一个孩子失踪两天就是社区的头等大事。”李云安站起来，直视着那个男人的眼睛：“两天……足以将其定性为潜在绑架并报警处理。” “我们已经报警了，就是现在也还有人在找他。”那人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而且你好像不是这里的警探吧？在我们区，你没有管辖权。” “当涉及到像这样的严重犯罪时，我们同样有权利调查。”李云安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是在恐吓自己，于是催动真气，制造出更加压倒性的气势：“而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她……绑架孩子在这里难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当然是，这就是我们动员社区巡逻队几乎所有人的原因。”男人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有些困惑和愤怒：“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不熟悉这里的人帮助协调搜索和调查任务。” “你是说协调搜索和调查任务？”李云安皱眉问道：“按照市里和你们社区集体的协议……” “这不关你的事，警官！”这名男子提高了声音，额头上冒出了几根青筋，引来了路人和社区巡逻队的其他成员：“你以为我们只是坐视不管吗？这里没有人喜欢你，更没有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请帮帮我！我的儿子不见了！”女人尖叫着哭泣着，她的手指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以至于鲜血从她的手指上滴落：“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你能帮帮我么？！” “我们已经在帮你找了！”男人转向哭泣的女人，再次提高声音：“别哭了！这……” 啪！ 一只手从旁边挥下，在男人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红色手印。一个中年人，微驼着背，手里拿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头拐杖。 “你这种人猪狗都不如。”这位微微驼背的中年男子，语气沉稳而严厉：“警察随便你怎么说。但是，对一位乞求找到自己孩子的母亲不能有任何的不尊重。快滚！” 被扇耳光的男人把手放在脸上留下的红印上，他想说什么，但脸肿得太厉害，根本发不出声音。而在中年男子的一个手势下，这名男子就跑了。 “我们去喝杯茶吧。”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一边对着李云安说道，一边挥手示意其他几名社区巡逻队的人过来：“你放心，我会为她找个地方，派我手下的人过去帮助她的。” 老王茶馆，就是这个中年男人带着李云安去的地方，他就是“老王”，也就是李云安认识的王林海。在其他情况下，李云安都不会这样离开那个哭泣的女人。不过有王林海在，再加上其他长相比较和善的社区巡逻队员过来帮忙，他也就放心的不再插手了。 “好久不见，还在忙吗？”王林海给李云安倒了一杯花香四溢的茶。 “谢谢，还是有点忙。”李云安叹了口气。 “刚才那小子是新来的，他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王林海坐了回去，叹了口气：“还有……我不会浪费你的时间。撇开他的态度不谈，关于失踪儿童的事情，他说的还是实话……而且已经有几个连续失踪了。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们非常重视，并派出了很多成员去寻找。但我们一直难以找到有用的线索。” 李云安摇头：“你怕这座城市会越界？” “这是主要原因之一。”王林海叹了口气：“还有就是，无论是谁做的，他们似乎都非常熟悉我们团队的工作方式，我们的调查方式，甚至是我们通过许多渠道进行沟通的方式。” “有内鬼？”李云安皱眉点头：“那是肯定有的。但是为了什么呢？我想既然社区非常关注买卖儿童的犯罪，那么这里是不会有买家接收的。” “没有人敢在整个地区购买这么多孩子，我可以向你保证。”王林海举手插话道：“而且我们在全区几乎所有的出入口都设置了值班和道路检查。但无济于事……这些孩子似乎就这么消失了。这太可怕了，甚至开始让人们想起几十年前的可怕事件……” “我知道。”李云安放下空杯子：“可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呢？那个家伙虽然很粗鲁，但我想他没有错。我们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对付这样的人，或者像连环谋杀和极其严重的毒品走私这样的罪犯事实，这些都是警察擅长的……东南区失踪儿童之类的案件从来都不是我们的强项。” “我知道。”王林海给李云安倒满杯子：“我让你进来是因为我信任你，并请你帮助我。我们正在努力，鉴于现有的权力，也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我会考虑一下的。”李云安挠了挠脸，叹了口气：“但我也有案子要处理……” “给我两天时间。”王林海对着李云安竖起了两根手指：“再过两天，我们会通知你。如果到那时我们还没有答案，那就不用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犹豫片刻，李云安长长叹了口气，缓了口气：“好吧，我明天和后天再来看看。到时候你最好有答案。如果没有，我也就无能无力了。” “当然。”王林海笑了笑，左手抬起，轻轻用力捏住李云安的右臂，李云安只觉得一股柔和的气在他的皮肤接触了一下便消散：“你的修炼跟上了。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但看来我可能需要向你请教了。” “了然大师是得道高僧。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可惜了，我就是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 第9章 女小偷 李云安回到警局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自己的下班时间也到了，所以他决定在显示器上快速留个便条，并在日历上做个记号。但在他完成笔记之前，他看到警探杜彭护送一名年轻女子进入警局。 “发生什么事了？”李云安注意到杜彭看起来很无奈，所以决定过去问问。 “盗窃。很可能是小偷小摸。”杜彭摇了摇头：“受害人坚持要起诉她，所以我不得不把她带进来。” “她偷了什么？”李云安点点头，他能理解杜彭的郁闷，他是调查抢修队遇害案的牵头人，处理这件事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她被指控从一个和尚那里偷走了一袋符纸。”少妇翻了个白眼，道：“别说了，当我不存在似的。” “所以你承认了？”李云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没有。”少妇嗤之以鼻：“老娘一整天都没空！” “我进去记录一些事情，你能不能看着她？应该有二十分钟左右。”杜彭看向李云安，将少妇铐在办公桌上，眼中满是劳累和麻木的疲惫：“我知道你要回去，拜托了……” “没关系，你慢慢来。”李云安摆摆手。 “谢谢。”杜彭点点头，冲向证物室。 李云安拉过一把椅子，在杜彭的办公桌旁坐下，然后一边打开笔记，一边还颇有态度地关注着这个年轻女子。尽管她的着装和举止有些痞气，但她身上有些不同之处……她有一头自然的黑发，几缕头发染成蓝色、紫色和金色；她画了廉价的眼线，穿着一件略微破烂的帆布夹克，一条旧牛仔裤和一双布质平底靴。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非常微弱的能量痕迹，这让李云安产生了兴趣。不知为何，李云安总觉得她那粗鲁的态度和有些令人讨厌的举止有点装腔作势。 年轻女子似乎也对李云安产生了一些兴趣，她的目光在李云安身上停留了几下，上下打量着，像是在审视一样。 “你健身吗，警官？”少妇问道。 “不健身。”李云安摇摇头。 “不想承认也没关系，身材是不会说谎的。”年轻女子咯咯一笑，身体前倾：“你说一个女孩子，要怎么做才能走出这里呢？” “签署认罪书。”李云安耸耸肩：“或者请求受害人原谅你，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小偷小摸，如果你没有记录，顶多只是罚款。也可能只会在看守所呆几天。” “啧啧，人家做事不都是为了钱的。”年轻女子向后靠在椅子上。 “那一袋符纸值多少钱？”李云安从杜彭的办公桌上抓起一个记事本问道。 “没什么……”少妇耸了耸肩，嗤笑道：“至少对和尚来说算不上什么。那些护身符是社区的宝贝，他住在寺庙里，所以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但社区需要它们，尤其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了。 “继续，我在听。”李云安笑着在记事本上记下笔记。 “你们这些猪都一样。”年轻女子哼了一声，双手抱胸。 “那我们重新开始吧。”李云安也坐了回去，一脸轻松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云淼。” “年龄？” “28，帮我记成25。” “家庭地址？” “我住在东南区非户口区，可以带你去逛逛，但不能告诉你门牌号。”云淼坏笑着说：“所以，没有地址。” “好吧。”李云安摇了摇头，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想处理这个年轻女人，他或杜彭需要经历的麻烦过程：“你为什么要从和尚那里偷东西？” “我没有偷他的东西，我是被冤枉的。” “好吧。”李云安叹了口气，放下了笔记本：“你应该知道，如果和尚执意要起诉你，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吧？一位和尚的影响力……” “我知道。”云淼点点头：“他喜欢每天提醒大家提防小偷，这也算是做善事了。” “好吧，那我去喝杯咖啡。而且你要记住，如果你有偷盗前科并且受害人对物品被盗追究下去，那小偷小摸仍然会让你头疼的。”李云安站起来走向饮水机，就在杜彭办公桌的后面：“相信我，我认为杜彭会同意我的看法……如果受害人坚持，那你最好签字认罪并处以罚款。” “行了行了。”云淼像赶苍蝇一样在脸前挥舞着右手：“你喜欢喝咖啡？不怕晚上失眠啊。” 李云安将咖啡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可就在视线从云淼身上移开的瞬间，他听到了叮当作响的声音，然后是手铐上的金属链松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他连忙回头，却发现杜彭让他照看的年轻女子云淼不知为何解开了手铐，手里卷着一些文件走出了警局大门。 “我靠！”李云安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纵身追在云淼身后，经脉内真气加速，筋骨力量大增，追击的速度和冲劲也随之增加。 不过似乎只有李云安有特殊技能……云淼看到李云安冲锋的速度，立刻跳上了路边的一棵树。有什么东西覆盖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更黑了，泛着一丝暗蓝色的光晕。 “站住！”李云安在地上跺了跺腿，朝树扑了上去。他的动作远没有那么优雅，但却更加有力。树上的叶子和细小的树枝被他猛扑过来的狂风吹到了一边，云淼可以看到李云安的瞳孔和手臂散发出淡淡的橙色光芒。 当李云安试图抓住她时，云淼周围的几根树枝被瞬间折断。但这时她已经从大树枝上跳了下来，伴随着一串短促的残影，她的身影落在了空荡荡的街道的另一边，朝着一条又窄又黑的小巷而去。 李云安踢了一脚这棵可怜的树，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凹痕，并再次向云淼追去。这一次，云淼除了躲避李云安之外，选择了反击……当李云安钻进巷子，因为里面没有光源，环境一下子变暗的时候，她跳上了一个垃圾箱，直接转身就发射了一些小硬木颗粒。 第10章 道歉 这些坚硬的木粒密度不大，而且大多呈圆形，没有任何尖角，这让李云安只用手臂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挡住大部分，剩下的用额头和胸膛挡住。弹丸接触到他时爆裂开来，一些碎片飞了出去，在他的衣服上划破了小洞。而就在这一刻，李云安意识到了这个年轻女子云淼的特别之处……她一定会功夫，不仅仅是因为她近乎猫一样的身手，还因为他感觉到了这些木头中存在真气。这是和他不同的气……他的气带有一些火和土的元素，也就是说他的气是“温”而“强”的，是一种更阳刚的气；而云淼的气是“凉”且“软”的。 见状，李云安顿时用力催动真气，以另一边的墙壁为跳板，向着目标扑去，右手向前，左手后撤并准备进行后续攻击。 虽然李云安对自己的速度、以及拿下云淼的想法都相当自信，但面对这个武功不明的少女，他还是小心翼翼。于是，当他距离近了，立刻左臂前推，右臂后退。充满真气的手指，抓到了云淼手上的文件夹的角。 可下一刻，云淼的脊背如猫一般弓起，下半身微微向左侧一滑，连踢了几脚。踢在李云安的前额、左下巴和胸部，虽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疼痛，但确实让他失去了平衡，从墙上摔了下来。 随着李云安和云淼两人拉开距离，卷起的文件顿时被撕裂，李云安只拿到了一小块。 云淼的身体借着踢腿的反作用力腾空而起，右手抓住屋顶边缘往上一拉，好不容易跳上了一座两层楼房的屋顶。 她快速看了一眼手中破损的卷宗，犹豫片刻，对李云安说道：“都快15年了，你还是小心点吧，别只为你自己。” 李云安还没来得及问她，云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 “对不起，杜彭。”回到警局后，李云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杜彭道歉：“我搞砸了……我去泡咖啡了，然后……” “她挣脱了手铐，逃走了。”杜彭将打开的手铐举起来，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没想到。但是……下次我们要格外小心，好吗？” “你说对了。这完全是我的错。下次不会这样了。”李云安摇了摇头，将从云淼那里拿回来的几份文件递了过去：“给，她拿走了这些。” “案件文件？”杜彭点点头，接过文件摊在办公桌上：“这些是应急抢修队的。” “她拿这些东西做什么？”李云安问道。 “不知道……但我想没什么好事。”杜彭叹了口气：“我可以肯定地说，她来这里是为了拿到这些文件。也许她是那些八卦专栏作家或记者。这个案子的关注度很高，但队长向媒体公布的信息非常有限。如果她真的是其中之一……那我们可能会在明天的新闻中看到这些文件中的一些细节。” “他妈的……那个……我很抱歉。” “没事没事，不用道歉，跟队长说一声，我们想想办法。” “让我来吧。”李云安立即掏出手机。 “她有说什么吗？”在李云安拨通队长的电话之前，杜彭看了看那些撕破的文件碎片上的页码问道。 “她提到了15年前的事情。”李云安耸耸肩：“她说我们应该小心，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 然后他二话不说，直接给高队长打了电话，按照惯例，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吃晚饭。 “怎么了，李云安？”高队长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他不太高兴在这个时间被打扰。 “队长，非常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你，但我有很急的事要告诉你。” 李云安已经预料到会在电话里被骂。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虽然高队长的语气听起来很不爽，但他并没有说出太苛刻的话，只是让他写一份可能被泄露的报告，早上第一时间送到他的办公桌上，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说什么了？”当李云安回到办公桌前时，杜彭问他。 “写一份关于可能泄露什么的报告，并在早上第一时间把它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李云安耸耸肩：“很奇怪，通常他会对这样的事情大发雷霆。还记得那次有人对媒体说错话吗？” “嗯，我记得。”杜彭点点头：“我想他可能预料到有一天会被泄露。但我不知道……实际上其他辖区也将在一段时间内与我们一起调查此案。所以我猜他也在公关这件案子……” “……好吧。”李云安摇摇头。 “回家之前，先告诉我你的想法……”杜彭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桌上一些被撕破的文件，显然他只是打印出了文件的完整页面：“我问这些问题是为了这件案子……” “关于15年前的事情？说吧，什么事？”李云安点点头，打断了杜彭。 杜彭叹了口气：“首先……你调查过了吗？比如……比如船是怎么沉没的？被困人员的其他亲属怎么样了？” “我的确调查过，在事发第二年和第三年都有。从那以后，市里也有人每年都要来我家三到四次，警告我和我父亲。”李云安耸耸肩：“老实说，我能成为警探，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的确。”杜彭点点头，挠了挠下巴：“而且，你碰巧认识那些遇难者的亲属？” “你认为这可能是某些遇难亲属的报复？”李云安皱眉问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五周年的抗议结果非常暴力。尤其是那些住在东南区的人，仍然保留着他们与警察抗争的那些纪念地标。” “是的，这座城市的人们为了极少的利益犯下了可怕的暴行。”杜彭点点头：“水草、水，这一切……都指向那个方向。而且这一切都非常敏感……就像有人在刻意发送某种信号一样。” “但我们仍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做。”李云安拿出文件，上面有水草和一只烂脚的照片：“而且……我们对此没有任何解释……不知道从白医生和卢文凯那里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第11章 最新进展 杜彭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受害人中没有一个已知的仇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只有一个人没有出现，错过了值班时间。”李云安点点头：“我会派人去跟他确认一下，他可能是我们唯一能追踪到的线索。” “我在我们的数据库中查找了他的名字，没有什么犯罪记录，只有几张停车罚单。所以我们不太可能在那里找到任何东西。”杜彭叹了口气：“而且我担心，如果这确实是某人试图传递某种信息，他们会再次这样做。” “但愿不是那样。”李云安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夹克：“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联系我。我需要回去写报告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有一个问题。”杜彭在重印的案卷页上贴了几张便条，直视着李云安的眼睛：“你当时就在那里，而且你是事件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你有没有机会知道其他幸存者？ 李云安的手指用力攥紧又松开，然后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时我只有15岁左右，也刚刚失去了母亲。” “明白了。”杜彭拍了拍李云安的肩膀：“抱歉。” “没关系，明天见。”李云安带着疲倦的微笑点点头。 天色已晚，苍白的月光已经映照了整个魔城。不知道为什么，李云安下车的时候，有种不自然的阴冷感。行人的衣服比往常多了，街道上弥漫着火和灰烬的味道。当他查看路边的几堆灰烬时，发现这些都是烧纸留下的，比如冥币、纸人和纸衣等。这些都是死者的供品，大概是为那些在月神湖沉没的游轮中丧生的人举行的追思仪式。 这次进到公寓，他并没有发现父亲睡在沙发上。不过，他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还听到了微弱的嗡嗡声。 “爸爸？”李云安来到餐厅问道。就在二手餐桌旁坐着他父亲，穿着他多年未穿的干净灰色衬衫。他看起来像是自己剃了胡子，剪了头发。而且从气味和桌上的盘子来看，他好像也做了饭。 “儿子，欢迎回来。”李建国冲儿子笑了笑，有些紧张地指了指桌上的食物：“我做了炒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谢了……爸……”李云安坐下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今天是什么场合？” “哦！难道当父亲的就不能给儿子做顿饭吗？” “当然不是，不过你不做饭已经很多年了。”李云安尽量不去提过去，但炒鸡蛋上的烧焦痕迹和蔬菜的干枯已经足够明显了。 “是啊。”李建国一脸茫然，然后举起带着几处红点和创可贴的手：“我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适应。” 李云安拿起筷子，往嘴里夹了一些鸡蛋……还不错，有点淡，他记得他父亲做饭时经常少放盐的。 “是什么让你有心情做饭的，爸爸？”李云安赞同地点点头，夹起一些蔬菜：“街边的饭馆都没有你做的好吃。” “以后爸经常给你做。”李建国摆摆手：“今天工作怎么样？” “老样子。”李云安耸耸肩：“到处处理几个案子，没什么特别的……” “我刚才梦到你妈了。”李建国打断了李云安的话，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你梦见她了？”李云安没想到会听到这个。 “是的！”李建国的肩膀和手臂因兴奋和紧张而颤抖：“而且感觉非常真实，非常温暖平静，我感到非常高兴。” “嗯……那很好，爸爸。”李云安笑着走到冰箱前，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那真是太好了。” “儿子，你介意洗碗吗？”李建国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我觉得有些累了，所以我想早点睡觉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睡过好觉。” “好的。”李云安点点头，但脸上几乎看不见皱眉：“祝你有个好梦。” …… “李警官早。” 次日清晨，在李云安将他关于被盗文件的简单报告放在队长办公桌上并听取了高队长的责骂之后，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一个文件夹来到他身边：“关于赵一谷我们有了最新的进展。” “谁？” “赵一谷，你带回来的那个罪犯？”警察耸了耸肩：“这是最新的进展报告。” “哦，对了！”李云安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抱歉，这两天比较忙。”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谈论失踪富二代和紧急抢修小组的案子。赵一谷一直在配合调查，提供了一些有用的线索。高队长已经同意将他置于保护性拘留之下，或者为他提供一些有限的警察保护。” “他选择了什么？保护性拘留？”李云安叹了口气问道。 “他选择去寺庙，并接受了让警察保护他的条件。”警察耸耸肩：“他很快就会被释放，也许就在今天晚些时候。所以我们想知道你是否想和他谈谈，因为他问过你几次……他似乎……有点担心你。” “问我？”李云安挠了挠下巴：“我看看有没有时间，我得回东南区多做一些走访了。等他被放出去之后，到时候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去了哪里？” “没问题。”这位警察笑着点了点头。就在她正要回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出几页装订在一起的文件递给李云安：“哦，我差点忘了……卢文凯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这是赵一谷的血液、唾液和胃液的化验结果。” “哦，他发现了什么？” “没有致幻剂的痕迹，但显然他摄入了很多不同种类的蘑菇，这些蘑菇可能对人体有一定的毒性。卢文凯提到，根据当地的一些迷信，它们可以让人们规避邪灵。”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谢谢。”李云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报告。 李云安在回东南区这件事上并没有撒谎，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跳上一辆开往那里的公共汽车。即使是警察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开车去那里，原因很简单：社区不欢迎警车进入他们的社区，而且如果他们的车辆遭到破坏，将不会有任何目击证人作证。 第12章 群情激愤 好在有很多公共交通工具可以直接把他带到那里，不过速度很慢。他告诉王林海，他今天会回来查看那个找儿子的女人，他想看看曾广全老婆，看看她怎么样了。与王林海会面后，当地社区巡逻队通知他该女子将住在哪里，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她，了解寻找她儿子的最新情况。 女人应该住的地方离公交车站不远。下车后，他从主干道拐弯，来到一条勉强能容两辆小车通过的小巷。路边都有卖各种东西的摊位，所以显得更窄了。或许是因为已经是下午一半了，或许是因为阴沉的天气，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东南区的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地方，一切都显得稍微有些压抑，比李云安记忆中的还要压抑。 “你想要自制的牛肉干吗？”一个驼背的老太婆用颤抖的声音问李云安：“我这里有鸡肉，鸭肉，还有牛肉，如果你喜欢……” “不用了，谢谢。”李云安头也不回地拒绝了，以他的经验，这些街头肉干很少是用优质肉做的，有时甚至连正宗的肉都不是。 “要早餐吗？”片刻之后，一个站在移动蒸笼旁的人问李云安：“我们有新鲜的包子！” “不用了，谢谢。”李云安再次拒绝了。 走过这些街边小贩和两个乞丐身边，李云安发现前方有些奇怪……那个女人本该住在离他半条街的地方，但周围似乎聚集了非常多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李云安推开站在一旁的一些人，钻进了里面。 门开着，三个戴着社区巡逻队臂章的人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收拾东西。地板上是他昨天看到的那个女人，那个正在寻找她儿子的女人，现在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瘀伤，脸色发紫，眼睛鼓鼓的，说明她是窒息而死。可虽然模样看起来很痛苦，但她的嘴角却上扬着，仿佛微笑着面对死亡的。 “什么……妈的发生了什么事？”李云安猛扑上前，一把抓住一名戴着臂章的男子，一边亮着自己的证件，一边大喊：“她怎么了！？老王说过会派人照顾她？” “我……”被李云安一把拽住的男人一愣：“我……什么……” “警官……”另一个留着小胡子、戴着臂章的老人走了过来，试图把李云安的手从他的同伴身上拿开：“求求你，放开他……我可以解释。” “抱歉。”李云安立即松开男人：“我昨天和王林海谈过她的事……她在找她的儿子，这是谁干的？” “不知道。”小胡子男人叹了口气：“我们的一个队员今天早上发现她吊死在房间里。没有强行进入或挣扎的迹象，绳子是用她自己的床单做的，她踩的是房间里的椅子……到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自杀。” “为什么？”李云安皱眉：“她儿子还没找到吧？有这方面的最新消息吗？” “对不起，但我不能随意泄露这些信息。”小胡子男子摇头：“我可以带你去我们的运营中心……”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王林海。”李云安摇了摇头，然后走开了。 “这是你干的！”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嘶哑的叫喊声。 “什么？”李云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刚才喊叫的男人穿着一件略显破旧、失去光泽的灰蓝色短袖，脸上留着粗糙的胡子，上前一步用手指着李云安：“一定是你！你昨天审问了她！” “我没有审问她，我主动提出要帮忙。”李云安用平静的语气回应，同时慢慢准备打开他的执法记录仪。 “你审问了她！你问她各种问题，把她当成了坏女人！”这人环顾四周，眼中带着怒色，语气带着愤愤不平，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而这种态度也变得极具感染力，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用同样不友善的目光看着李云安。“这是你干的！你这是在羞辱她，在攻击她！” “你杀了她！”另一个男人吼道：“你怎么能问一个失去儿子的女人这样的问题？” “是啊！” “他妈的畜生啊！！” “真是恶心人警察！”更多的人群和那个向李云安提出指控并加入攻击的人一起变得激动。 李云安转头看向当地社区巡逻队的三名成员，发现他们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只剩下他一个人去应付被激怒的人群。 “你必须付出代价！”有人朝李云安扔了一棵又脏又烂的半烂白菜，白菜从他肩膀上弹了下来。 “别挡我的道。”李云安叹了口气，对挡路的当地人说道。他开始往前推，虽然很多人都想往后推，但他还是挺到了一半。 “去死吧！”就在这时，李云安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低吼，他的右手拿着一把临时的连枷，由木椅拉环、短金属链和沉重的金属锁组成。他咬紧牙关，双眼睁得几乎要鼓出来，连枷朝李云安的后脑勺挥去。 咔嚓！ 金属锁和李云安的手之间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李云安转身抓住了连枷的头部。 “你想清楚了吗？”李云安直勾勾地盯着这人的眼睛，即使在这人用尽全力拉动连枷的时候，他的右手也没有动摇，声音平静地问道：“如果你在城里袭击警察，城里会有借口在不咨询社区集体的情况下派遣部队前来。如果你严重袭警，事情会更加混乱。” “我不管！我他妈的不在乎！”这人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但他的狂热还不足以掩盖住那微微颤抖的手。 李云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另一个人就从李云安的背后用一根长长的、钉子外露的木棍打向了他。李云安立即转身，将左前臂举了起来。木棍一碰就断，钉着外露钉子的棍头断裂，砸在他的左肩上。 “退后！”李云安打开执法记录仪，用严厉的语气下达命令：“退后！你们已被警告！我是警署的警探，我命令你们退后！” “去你妈的！”人群中开始传来更多愤怒的咒骂声。 第13章 抢匪 随着人群被激怒，越来越多的攻击从各个方向向李云安袭来……有些是用棍子和铁链，有些是用鸡蛋、烂卷心菜和西红柿之类的东西。李云安催动真气，遍走全身，用身体抵挡了大部分的攻击。这些攻击大多对他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是他的衣服和裤子遭殃了，而那些能威胁到他安全的攻击，要么被他挡下，要么被他闪避躲过。猛虎诀虽不以闪避身法敏捷著称，但它弥补了修炼者的弱点，增强了体力、耐力、感知危险、威胁和敌对行为的能力，以及承受打击的能力。 “退后！”又是一把铲子毫不客气地朝他的后背袭来，察觉到这一击的李云安立马闪到一旁，让铲子在空隙中滑过，没有碰到他。相反，铲子差点戳到另一个人的腿，那人正试图从侧面冲向李云安。 “退后！”那人胸口被重重一推，挥着铲子的斜发青年腾空飞出，落在了路边的垃圾堆上。他从第一个企图袭击的人手中接过临时连枷，迅速挥动了一下，四根瞄准他的木棍和木杆被打得支离破碎。挥舞着这些棍棒的三男一女被这股力量甩得屁股朝天，这让围在李云安周围的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突如其来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几乎在同一时刻，所有袭击者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再说一遍……”李云安环顾四周，语气严厉却平静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人群：“退后……这一切都会平静地过去。” 随着李云安朝着他所面对的方向又迈出一步，身前的人群几乎齐齐后退了一步。 李云安放下临时连枷，开始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走去。 周围的人也不再靠近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攻击的意思，甚至连出言不逊的意思都没有了。但周围和身后的人依旧跟着他走……看样子，他们也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 “快来人啊！”李云安还没走多远，突然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两个女人的哭声：“我的孩子！那些人抢走了我的孩子！” “什么？在哪里？！” “抓住他们！打断那些混蛋的手！” 这些求救声似乎为人群中积聚的愤怒提供了一个急需的发泄口，几乎所有人都朝着两个女人所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长什么样子？”李云安停在两个哭泣的女人身边，急忙问道：“有多高？穿的是什么？” “大约……大约这么高……”一名哭泣的妇女把手举过头顶：“他们穿着深色衬衫和灰色裤子……求求你，帮帮我们……” “好的。”李云安朝着人群奔向的方向疾驰而去，目光扫视着眼前的一切，试图锁定这两个女人口中的拐卖儿童的不法之徒。 “找到了！他们在那里！”大约过了半分钟，李云安右侧一栋综合楼二层的窗户处，一名青年伸出手，指了指他所在街道左侧的一条小巷。 李云安在两个男人跑进那条小巷之前就看到了他们的背影，他立刻就记住了那背影的样子：深蓝色条纹衬衫，深灰色帆布牛仔裤。 随着更多的真气流入双腿，他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有力，李云安像一辆人形机动车一样加速，很快就超过了其他追逐的人群。 巷子里灯光昏暗，最多只能容下三个成年男子并排奔跑。李云安前方不远处有三个人，一个跑在前面，两个跑在后面。前面一个怀里抱着两个小孩，另外两个人各抱着一个小孩，一共是四个小孩。这让李云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胆的绑匪当着人面把街上的孩子抢走。毕竟在这片社区，拐卖儿童要是被抓到的话，这里的人肯定会实施残酷的私刑，有人敢在大白天这样做真是出乎意料。 “……动手！”看到李云安追上他们，左边的人对右边的人大喊。 “妈的……去你的！”右边的男人咒骂一声，低下了身子，下一刻趁着李云安还没反应过来，右臂猛地一甩，将怀里的孩子抛向了半空。 身后的人群和李云安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被甩的力道不小，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超过三层楼高的位置。在下方的地面上，有垃圾、破碎窗户的玻璃碎片和啤酒瓶，甚至还有一些大块的建筑废材，而且钢筋裸露在外，尖锐的尖端指向空中。这孩子要是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一定会受重伤的。 “他妈的！”李云安飞快地看了一眼空中的小孩，旋即扫视了周围的建筑和街道。不到一秒，李云安就变向跑向路边的一个西瓜摊。摊主看到李云安拿西瓜当垫脚石，心疼的呻吟了起来。当李云安腾空而起时，水汪汪的碎西瓜洒了一地。 小男孩发出一声闷闷的尖叫，开始从高处坠落……他嘴上贴着胶带，双手也被绑在背上。他只能扭动和挣扎，但依旧改变不了坠落的事实。 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正好从下方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小男孩胸前的衣衫。他的坠落并没有中断，而是减速了，眼前掉落的景象变得不再那么恐怖了。 李云安左手成功抓住了男孩，右手试图伸向右侧阳台的扶手边缘。他和男孩下坠的力道让他的手指在铁扶手上留下了三道凹痕。男孩继续往下坠落，速度逐渐变慢。没过多久，下坠停止了，被李云安的左手拉了起来。 当李云安松开扶手，抱着男孩完好无损地落在地上时，人群中的许多人都欢呼起来。但李云安只是把男孩嘴上和胳膊上的胶带取下来，交给了西瓜摊老板：“照顾好他，他妈妈马上会来找他的。” 然后，他继续向逃跑的三人追去。 把男孩扔到空中只给三个人争取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李云安已经再次追上了他们。这次他们没有扔另一个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这样做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分开逃跑……原因很简单，李云安是现在唯一能追上他们的人。 第14章 押走 李云安的视线落在了刚才扔男孩的那个人身上，于是在三个人都散开的时候，他就去追那个全速奔跑却两手空空的人。这人转身钻进了另一条又黑又窄的巷子里，一脸惊恐的回头看了李云安一眼。这条胡同比之前那条胡同老旧杂乱了很多。地上的垃圾更多了，上空横跨的电线也更多了，墙上的涂鸦和海报也更加粗俗直白。 “这是一条死胡同！你现在无处可逃了！”李云安从后面对着男人大喊：“站住！” 男人使出更多的力气想要逃走……巷子越来越窄，地上的垃圾也越来越多。光线暗了下来，空气中的气味也变得更加刺鼻难闻。前方几个肮脏油腻的通风口冒出一些烟雾，挡住了男人和李云安的视线。 又过了半分钟，想要逃跑的男子差点踩到一块湿漉漉的破塑料袋摔倒，他身前的浓烟缓缓散去，露出一道厚重的铁门。铁链锁住顶部的开口和带刺铁丝网。 “我告诉过你这是一条死胡同。”李云安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呼吸依旧平稳，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你被捕了，双手举过头顶。” 男人还在气喘吁吁，眼眶里噙着泪水，跑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我……我没有选择。我真的……别无选择！” “你差点杀了一个孩子。”李云安右手挥动临时连枷，靠近那人：“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你知道当地社区会如何对待拐卖儿童的人吗？我听说其中一半以上仍然下落不明。” “不……”男人想要站直身子，伸手抓住栅栏门：“我……我不能……” “你被捕了，双手举过头顶。”李云安摇了摇头，再次命令道：“他们要把孩子们带到哪里去？你们为什么要抢孩子？”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哭了一会儿，然后浑身开始颤抖着，双手高举过头顶。 李云安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然后他把这个人铐起来，开始护送他出去。在他们离开小巷之前，李云安请求他的辖区分局进行支援和护送，希望派人尽快到达这里。 在他回来的路上，不出所料，当地人用干草叉、铁锹和其他一些粗制滥造的武器包围了他们。 “把这个混蛋交出来！”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人，对着李云安大喊，露出他那黄黄的歪牙：“让我们来对付他！” “不行。”李云安摇了摇头，缓慢而严肃地穿过人群，将连枷别在腰带上，右手放在枪套上，当地人仍然不敢靠近他：“根据城市之间的协议对社区集体性、情节严重的杀人、放火、拐卖儿童等犯罪案件，由市执法部门依法办理。这是我们的管辖范围，但所有相关信息都将与社区集体共享，进而与该地区的所有居民共享。” “他妈的！这个畜生竟然敢抢小孩！”另一个男人嘶吼道。 “那个孩子没事。”李云安语气平静地回应道：“还有两个人在逃……如果这两个人和孩子们一起被找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如果你们之后有任何线索可以随时上报给我们，那我将不胜感激。” “把他交给我们！”一个眼睛发灰的男人道。 人群举着干草叉和铁铲跟着他大喊。 “动用私刑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李云安摇头：“让开，我带他回十七分局。根据协议约定，你们可以找代表进行旁听和参与讯问。但他必须跟我走。” “我们不相信你！” “孩子们呢！他们在哪里！” 双手被铐在身后的男人呜咽着，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流下来。 “我的孩子呢！？”就在这时，一名妇女冲过当地人缓缓移动的人墙，来到男子身边……那是一名脸上有泪痕、衣服上有污垢的妇女，是之前呼救的妇女之一：“我的孩子呢？” “你跟我们一起去警局，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孩子。”李云安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不让她用力拉男人的衣角，也不让她抓挠：“跟我们走吧。” 人群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女人的回应。 “我……我……”女人擦了擦眼泪，继续盯着男人，想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他在哪里！你们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还在呜咽着。 “你个畜生！”女人哭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疲惫和压力已经袭上心头，让她双腿失去控制，跌倒在地。 “救护车！”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立即喊道：“快叫救护车！” 人群放松了队形，为这名女子腾出空间并为救护车让路，其中一些人冲到她身边查看她的情况。李云安也跪在了她的身边，以他有限的见识和经验，试探着检查女人的脉搏和呼吸。她还有呼吸，脉搏微弱，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看起来是劳累过度了，她需要休息。”为这位走投无路的妈妈做检查的当地人是一名身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子，她还检查了她的脉搏、呼吸和瞳孔：“我们带她去医疗中心吧！” “她会没事吗？”李云安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护士点点头：“但我们不能冒险，还是得找医生。” “好的。”李云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有什么消息请通知我……我是十七分局的李云安警探。” “知道了。”护士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李云安终于设法把那个人渣带回了第十七分局，远离了焦躁不安的当地人。被这名男子的同伙绑架的其中一名儿童的母亲无法与他们一起来到这里，但她可以在康复后前来。 “李云安。”就在李云安把那个人带进审讯室后，警探杜彭拿着一个几乎空了的咖啡杯来到他面前：“我听说你又到东南区去了……怎么样？有学到新东西吗？” 第15章 猜测 “对不起，事情有点棘手。”李云安摇头叹息：“出事了，不得不早点回来。”然后他开始向杜彭解释发生的一切。从那个正在寻找她儿子的死去的女人，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从母亲身边抢走孩子的三个男人。 杜彭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听起来的确很棘手。交接完犯人后，跟进你的线索。追踪紧急抢修小组最后一名成员的警察仍在努力寻找他，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他。等你跟进了，就来帮我找找看。我怀疑他知道的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李云安点点头：“我会先看看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这将是一个棘手而敏感的案子。我也会通知队长的。” “感谢你的帮助。”杜彭露出疲倦的笑容：“哦，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不过我们还在找陆浩宇……据我所知，他父亲雇佣的私家侦探似乎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所以如果有人问的话，就说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 “明白了。”李云安端起咖啡杯，和杜彭一起走向办公室：“这两件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的证据吗？直觉告诉我它们是相关的，但从细节上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冯兰仍在跟进这件案子……上次她给我说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但她没有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你可以问问她……你知道她的性格，在没确定之前她不会说太多的。” “我会的。”李云安冲好咖啡，然后走向审讯室。 他带回来的那个沉默哭泣的绑匪依旧一言不发。他的沉默中有一种奇怪的自豪感、决心和负担，而不是简单地不愿意冒险自证其罪。这种被邪教和黑帮洗脑的罪犯并不少见，来自东南区的人比其他任何地方的都多。 “好了，你有心情说话了吗？”李云安走进审讯室时随手带了一杯新鲜的咖啡：“我们已经对你进行了人脸识别，知道了你的身份。你的名字是郑杰，外号叫土狗。你以前在当地的教堂工作，后来换了工作，一直在当地的棺材铺工作。你的记录大部分都很干净，除了一些盗窃和破坏公共财产的指控……这些都是社区给我们提供的信息。” 男人看了看李云安，又看了看咖啡杯。长叹一口气后，他摇了摇头，自从李云安用手铐铐上他后，他终于第一次开口：“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李云安喝了口咖啡。 “你不会明白的。你们西南区的人是不懂的。”男人摇头。 “哦？你的所作所为，在任何地区恐怕都不难理解吧？”李云安嗤之以鼻，轻轻摇了摇杯子。 土狗没有回应。 “你应该知道，如果你现在坦白，不仅会为我们节省大量时间，而且你还有机会签署认罪协议并被保护性拘留。”李云安耸耸肩：“你还住在那里，所以我想说你比我更了解那个地区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们会对拐卖儿童的人做什么？” “你不会明白的。他们也不明白。”土狗仍然摇头，“你们谁也不会明白，我是不会说的。” 李云安耸耸肩：“你打算多久不说话？我想……整件事背后一定有策划者，我说的对吗？你们肯定是多人协同作案，而在下午晚些时候，孩子们还在外面，人们也都很疲倦，警惕性降低，这个时候最适合动手了。扔一个孩子来分散追你的人的注意力？这听起来像是精神病的计划，我不相信你是想出这个计划的人。”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好吧。”李云安站起身来，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想说都可以，我有的是时间。你应该知道，你说得越早，对自己越有好处。我也该去休息一下了，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现在社区的人和你背后的人都想让你死。” “让他在这里待着，不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见任何人。”李云安出来后对一名守卫审讯室和证物室的警官说：“我要处理一些其他事情……然后小睡一会儿。” “知道了。” 当李云安回到办公桌后，他开始观看自己的执法记录仪记录的镜头……虽然不是必须要看的，但毕竟是在处理东南区的案件。 他面对当地暴民的镜头似乎还不错……即使受到攻击，他也表现出克制。然而，他追捕小偷的镜头却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不安甚至是阴森森的感觉。他把录像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异感的来源。也许是因为微红的天空？又或许是因为一些建筑物周围的奇形怪状的阴影，或者是因为当地人脸上的表情？ “李云安。”就在这时，冯兰带着卢文凯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最新消息。” “有什么进展吗？”李云安暂停了镜头。 冯兰面无表情，略带沮丧和疲倦：“结果出来了，他们都是被淹死的。” “淹死的？” “是的，看起来这应该是凶手惯用的手法。”卢文凯摇头：“我查过在逃连环凶犯的数据库，没有匹配的。” “我们不确定这是连环杀手，目前只是一种猜测。”冯兰侧头看了卢文凯一眼：“我们还不知道凶手的情况。” “是的，但肯定有某种规律。”卢文凯对冯兰微笑，然后转向李云安：“还有……冯兰刚刚告诉我关于那个陆浩宇的事，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有用的情报……” “就像连环杀手理论一样，这个消息也没有得到证实。我们仍在等待第四区的回复。”冯兰叹了口气：“有传言说……” “他在撞车之前，曾去过北区的几家会所，可能买了一些毒品。”卢文凯非常兴奋，他打断了冯兰：“我想我们可能离追踪到他的踪迹不远了。” “再说一次，还在等待进一步确认。”冯兰叹了口气。 …… 之后，李云安重看执法记录仪的录像，他注意到了一些之前错过的奇怪细节。 第16章 诡异黑脉 首先是镜头中的天空似乎有一些红色斑点，从周围的事物对比来看，这应该不是机器出现了什么故障；二是在他追捕土狗的过程中，另外一名绑匪似乎出现了几帧画面，也就是说虽然在逃跑过程中分道扬镳，但大家的方向还是一致的，目的地应该是靠近土狗被捕的地点附近。 李云安又看了一眼审讯室一侧的窗户……土狗看起来压力很大，还很焦虑。他一直想用手指在眼前的桌子上画什么，但被铐住的双手就是够不到桌面。 就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引起了李云安的注意，一名身穿邮递员制服的男子，提着一个几乎空了的邮袋，正在审讯室附近过道入口附近的警戒区内闲逛。这不是往该辖区投递邮件的普通邮递员。 李云安站了起来，左手拿着空咖啡杯，右手撑在腰间，准备从枪套里拔出枪。真气开始在他的经脉中奔腾，他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以防这个“邮递员”有任何异常举动。 “需要我帮忙吗？”李云安问道，停在了刚好可以发动攻击的距离。 “哦……”这位“邮递员”回过头来，一脸吃惊的样子，不得不将厚框眼镜推高了一点，才能看清李云安。但随即他抬起右手，手指捏着一大堆不同颜色和大小的信封：“我……我不知道把这些放在哪里，这里没有邮箱，也没有接待前台……” “对了，前几天搬了桌子，我们现在没有前台。”李云安耸耸肩，将咖啡杯放在身边的桌子上：“交给我就行了。” “谢谢你！这简直太好了！”邮递员立即把那堆信封塞到李云安手里：“不好意思，这是我第一天上班……所以还在适应工作……” “老于呢？”李云安接过信封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他退休了。”邮递员说着，语气中流露出如释重负的感觉：“身体原因，所以他就去陪孩子了。” “好吧。”李云安点点头。 “谢谢！”那人整了整他的邮袋，快速地向李云安行了个告别礼：“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 李云安又环顾四周，确定这个邮递员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没有留下任何不需要的东西。然后，当他准备把信封放到公共区域的架子上时，他听到土狗的审讯室里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和撞击的声音。灯光闪烁了几下，窗户上也闪过一些影子。 “砰！”就在他去查看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响起，紧接着便是传来了土狗的哭泣声和呜咽声。 没有片刻犹豫，李云安冲了进去，一把将椅子拉到一边。 “啊！放开我！”土狗边哭边尖叫着试图离开桌子，不知为何，黑色的血管从他的手掌慢慢地爬上前臂，一直延伸到他的手肘位置。“快救救我！” “什么……”李云安立即拿出手铐钥匙，打算解开土狗的手铐。刚一靠近办公桌，他就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冰凉感从他的双手和小臂上蔓延至全身。耳边再次响起一声微弱而遥远，不知为何有些怨恨的尖叫声，然而他的神色虽然坚定，却什么也看不见。 “把它从我身上拿开！”铁链咯咯作响，桌子在地板上轻微弹跳，土狗挣扎着想把自己从桌子上拉开。手腕上的皮肤都被他的粗暴动作弄得通红，甚至有些撕裂和骨折。 咔嚓一声，手铐一松，土狗的身体向后撞在身后的墙上。那黑脉的源头，竟然是两个洞口，正喷涌着暗红色的刺鼻血液。 “医生！”李云安立刻大叫起来。 “它……它不见了！它消失了！”土狗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李云安身上：“你？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李云安皱眉问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只是这一次他更接近真正的超自然事件。 “来了！”卢文凯提着医疗箱冲进了房间。 卢文凯是十七分局唯一的法医技术员，也是唯一一个具备法医相关专业知识的人。但除此之外，他还精通其他的事情，紧急医疗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在魔城警察部门的经费呈滴流式分布，峰值在北区的北部中心和西南区的中部，越远的分局获得的资金和资源就越少。而十七分局因为地处东南区和西南区的交界处，所以资金比较匮乏，但还是比其他很多区要好一些。 “发生了什么事？”将土狗的双手包扎好后，卢文凯问李云安：“怎么回事……” “什么都没发生，跟警探没有关系，跟其他警官也没有关系。”土狗立即说道，同时上下打量着李云安：“李云安警探？我……我现在准备交待了。” “哦……这是承认你没有受到任何胁迫……” “是的……我现在愿意谈谈。”土狗点了点头，双眼颤抖着闪烁着，沉默中那种奇异的负担感和坚定感消失了，仿佛曾经深信不疑的东西被推翻粉碎，让他失去了信仰。“我可以说……但有一个条件。” “说吧。”李云安站了起来。 “我要你陪在我身边，并带我去一个地方。”土狗用缠着绷带的双手捂住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当他放下双手时，他的脸色变得凝重，带着几分报复的意味：“我今晚就要走。我会在路上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 “你恐怕需要提前交代一下。”公交车上，坐在李云安旁边的土狗问道，他戴着一顶彩色帽子和一副亮蓝色镜框的太阳镜，检查着手上的绷带。 “通常我们有更多的协议要遵循。但不管你信不信，现在你的案子不是那么重要。”李云安耸耸肩：“还有……你打算什么时候说？为什么要去码头？” “这是泥河上的码头。”土狗用右手食指戳了戳他的左手手背，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你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里是各种走私货物的上岸点。”李云安点点头，回答道：“还有偶尔运送脏钱，我们对此了解的很多。” 第17章 邪恶组织 “这还不是全部。”土狗摇摇头：“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而且社区集体知道这件事。甚至许多理事会成员都参与其中。但最近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看起来更加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一直在用船来贩卖被抢走的孩子吗？那是怎么过去的？为什么你不能在警局告诉我？” “因为内部有他们的人，我指的是社区集体和警察。”土狗叹了口气：“至少，我现在知道你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如果是的话，你早就放了我，不然你早就当场杀了我，而不是把我抓起来。” “你在审讯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李云安想了想，问道：“他们是不是给你放了什么东西？打算将你杀人灭口？” “他们没有在我身上放任何东西。他们拿走了我的一些头发和血液，以便在需要时找到我。”土狗浑身发抖，仿佛他刚刚被一阵冷风吹到脸上：“正是有了这些，他们才能够释放那个……那个东西在我身上。” “什么东西？”李云安皱眉：“你是说……鬼魂？” “你知道？你看到了吗？”土狗看着李云安，仿佛他刚刚变成了一个身穿闪亮盔甲的骑士，他的手伸向李云安，想要抓住他的手，但在对上李云安警告的目光时，便立即缩了回去。 “那只是我的猜测，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李云安摇摇头：“知道的人应该是卢文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那你为什么不给我解释一下呢？” “你不知道？你没看到吗？那你怎么能……”土狗似乎非常惊讶，但随后他摇了摇头：“算了……他们向我保证，如果我们遇到这样的麻烦，他们会把我们救出来。而且我们是在为更大的利益做事。” “更大的利益？” “是的！”土狗挠了挠头：“你没听说吗？可怕的事情开始在整个城市发生……而这都是因为深深埋下的诅咒。唯一能让它平静下来的方法，就是献祭……年轻的血液，新鲜的肉体，作为最终的祭品。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但请你相信……我将成为最后一具尸体。” 李云安凝视着土狗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这是因为……他们只是想用那个……那个怪物杀死我。”土狗再次打了个寒颤，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那个东西……我亲眼看到了死亡，那个可怜的人像泄了气的袋子一样枯萎干涸了……我仍然能听到他的尖叫和哭泣……以及痛苦的乞求……” 见土狗开始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李云安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了。关于这个‘诅咒’，你还能告诉我什么？” “我……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土狗用右前臂擦去眼角的泪水：“但我见过……是从远处看见的……它在泥河中，不知何故开始吞噬无辜的人。他们告诉我，如果我想防止整个城市陷入痛苦和恐怖，就必须帮助他们找到祭品。” “他们是谁？”李云安忍不住追问：“有名字吗？或者你知道如何识别他们吗？” “没有……没有名字。”土狗结结巴巴，感觉到李云安的愤怒：“这……这就是我带你去亲眼看看的原因。他们今晚在码头聚会……我可以带你去，也许你能认出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者记住他们的样子……” “你是东南区本地人吧？”李云安问道：“你能说出他们中有没有人也来自该地区吗？” “是……是的。”土狗连忙点头：“有一半左右，另外两个区也有一些……你会惊讶的是，全城的人都参与了这件事。还有……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小忙吗？” “说吧。” “等你对付了他们，我的头发和血还能要回来吗？毕竟……”土狗努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他的手臂还在颤抖：“他们中应该有一个首领，一个喜欢戴面具的家伙。” “我会先看看我能做什么。”李云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在李云安的面前，坐着一对父子。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正在阅读一本厚厚的平装图画书。 《烈焰女王与独臂骑士的传说》，这是一个暖心的爱情故事，在整个魔城都很有名。李云安曾经有一本类似大小的书，但大约15年前，在月神湖中心的某个地方丢失了。 “你喜欢那个故事吗？还是你只是喜欢这本书？”土狗问李云安，因为他注意到李云安的视线在印刷精美的经典封面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这关你什么事嘛。”李云安摇摇头。 “我就不能好奇一下吗？”土狗耸耸肩：“身为西南区的警察，你似乎和这里的人很熟。” “管好你自己的事。你最好想想我们回来后你要如何告诉地方检察官。”李云安嗤之以鼻：“你的案子交由我们来处理，并不代表你就能轻易受到指控和判刑。” 土狗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从墨镜的顶部窥视：“现在，我更担心活着……而且，不管你是否打算救我，我还是要谢谢你。” 李云安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再说说关于那个……袭击你的‘恶灵’。” …… 一个飘浮的畸形婴儿，他的身体不是人类的血肉和骨骼，而是人类的手和腿，眼睛和耳朵缝合成的；它有四只长臂，每只都是由三段单臂相连而成，两只手臂的每一侧都握着一根长长的、略微弯曲的空心针，似乎是由某种长骨制成的。这些是土狗对他在审讯室时试图杀死他的“恶灵”的描述。 尽管李云安很难相信土狗的话……但他也无法反驳。就像他说的，确实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审讯室里没有人可以对他下手，而且不会下手。他一进屋就听到的叫喊声，那不可能是分局内任何人的声音，这就让杀气腾腾的恶灵的解释更加可信了。 第18章 码头 公交车快到站了，李云安不得不暂时抛开思绪。天色已经很晚了，月亮渐渐露出了自己的身影，最后一缕阳光也在地平线上消逝。这个公交车站是这条线路的倒数第三站，他们已经是最后一批乘客了。 码头离车站只有一个街区的距离，李云安已经能看到一些小船的桅杆在泥河的波浪中上下浮动了。 当地人称它为泥河，是因为由于废水和其他垃圾的污染，这条河的水几乎总是浑浊的，在某些地区甚至都是黑色的油污。这条河本身并不宽，也不是很深，无法容纳更大的船只。可以在泥河上运输货物的船只分为两类，较小的由当地社区集体监管，较大的由城市管理，而当地社区集体对它们有一定的审核权。混乱的管理为非法交易提供了充足的生存空间，但直到今天，李云安才听说绑架和贩卖儿童的消息。 “还有时间。”土狗从路边的挂钟上看了看时间后对李云安说：“他们通常在10点左右见面，有时甚至在午夜。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吗？” “好吧。”李云安叹了口气答应了。 两人默默地吃了一顿迟到的晚餐。土狗不断地回头看窗外，当服务生的脚步声都差点吓了他一跳。另一边，李云安越来越专注于他对超自然现象的思考。了然大师确实告诉过他……猛虎诀会赋予他威慑绝大部分邪祟的气息，这可能也是他从未见过邪祟之物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李云安把手伸进了上衣的内袋，里面放着了然大师赠予他的符咒。他考虑了一会儿，是否应该给土狗一个。喝了半杯又苦又焦的廉价咖啡后，他决定还是保险起见给土狗一个。 “谢谢警探……”土狗接过折叠的纸符时，发自内心的感激：“没想到你会相信我。” “这与信任无关。”李云安摇了摇头，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把未经过滤的咖啡渣留在杯子里：“你最好能够证实你说的是真的。这样在你判决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减刑。” 土狗苦笑着耸了耸肩：“那也得等到我活到那时候才行。” “小心点，别做傻事，你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吧。”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两人离开餐厅，前往码头。今晚是一轮满月，却不知为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大部分人像是刚要回家的样子，也有一些人背着大包小包，像是刚出来。可能是夜市小贩，李云安心想，因为他能从一些袋子和篮子里闻到半生不熟的包子和腌肉的味道。 他们前往码头一侧几栋仓库后面的平台，俯瞰下方更小、更破旧的仓库。仓库的整体布局很是杂乱，使得货物运输的空间狭小，通道蜿蜒曲折。该地区的照明非常有限，而且看起来更加简陋。 周围还没有人，但李云安依旧保持着轻缓的呼吸，同时施展从了然大师那里学来的潜行术。土狗躲在一堆旧木箱和手推车后面，一边观察着这片区域，一边瞄着李云安。 “我从这里看不清楚。”等了一会儿，李云安摇了摇头：“我们需要靠近一些。” “不行！这个观察点很好！”土狗连忙摆摆手：“再靠近的话，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 “你确定他们会来这里聚会？”李云安问道。 “我确定……”土狗看起来压力巨大：“耐心一点！他们聚会前总会派人来巡查，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我再等五分钟，如果没有人出现，或者出现后我们观察不到的话，那就换个地方。”李云安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从身后的楼顶朝李云安射了下来。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危险，连忙往旁边一闪。随着他的躲闪，又有三支箭矢射来，两支被躲过了，一支被他右手接住。 铁箭看起来制作粗糙，箭头锋利微不对称，箭杆上有不少锈迹。 “躲起来！”李云安朝土狗大喊，土狗似乎还没有注意到情况，因为他正盯着那片区域。 土狗向后翻滚到与箭射来的相反方向，试图逃走。但两名身穿深色衣服的男子从角落阴影中出现，对他的胸膛和肚子踢了两脚。下一刻，土狗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住手！”李云安把枪和证件举到身前，不让他们再打土狗：“警察！站在那里，双手举过头顶！”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根连接着链条的短枪从侧面射了过来，对准了李云安的手臂。李云安不得不抬起双臂以免被刺穿，顺着锁链短枪，一名左脸蛇头纹身的男子手持一把刀背长着锋利尖刺的手镰向李云安扑来。手镰也连接在锁链上。他的冲锋迅速而冷酷，面对一名持枪的警察丝毫没有胆怯。 李云安从这人身上感应到了气，于是他也立刻催动了真气。男人拉动链条收回短枪，同时将手镰挥向正要重新瞄准的李云安。 咔！ 李云安的左手手掌撞在了手镰的金属柄上，挡住了刀刃，没让刀刃切入他的左臂。短枪在空中一甩，朝着李云安的右手肘击去。这一次，李云安的右前臂被刺伤了，手上的枪也被震飞掉落在地上，枪管上都留下了一道划痕。 蛇头纹身男子皱了皱眉……因为那一下必然会刺穿手臂，而不是浅浅的擦伤那么简单。 轰！ 就在这人犹豫的时候，李云安的左掌拍在了他的胸口……对方胸口的某个金属物件塌陷裂开，他翻滚着倒飞回去，眼球凸出，口中鲜血喷涌。 李云安的一掌下去，确定那人不再动弹了。他朝着土狗的方向冲去，同时遭到了两个伏击的歹徒攻击，而土狗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打的人。 另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和一条破牛仔裤的男人从旁边出现，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冲向李云安。匕首的刀刃似乎是用磨砂合金制成的，刀刃的一侧刻有一行文字。 第19章 围攻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着这把匕首，李云安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只得万分谨慎，全神贯注地应对。 挥舞着这把匕首的男子，和刚才那人一样，似乎也有些武功修为。但他的身法凌乱，下盘不稳，攻击的节奏也很乱。刺了几下之后，这人拿着匕首的手就被李云安一把抓住了。随手一拧，男人的手指因疼痛而松开，匕首掉落在地上。然后李云安用左脚踩地，将这个解除武装的对手拉了进来，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 一道箭矢再次从上方射向李云安，他及时闪避……但裤子还是被刮破了，好在没有受伤。 李云安冲过去将两人撞飞出去，土狗几乎已经被打的失去了知觉。 “他妈的！”李云安边咒骂边检查土狗的呼吸……很微弱，而且他还能听到这可怜的家伙呼吸时喘息的声音，看来除非马上送往医院，否则很可能生命不保。 另一支箭矢从上方射向李云安的背部……这次李云安不得不用他的背来承受……因为如果他不挡住，这支箭就会射在土狗的身上。箭矢沿着他的夹克撕裂了一条长长的裂缝，从后背左侧滑落。锋利的箭头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开始涌出。李云安拉起土狗就想逃跑，左脸蛇头纹身的男人却腾空而起，大喝一声，用铁链连接的手镰朝两人挥下。 李云安再次用脚蹬地，将他和土狗推到一边。他们正好越过平台的边缘，落向平台下方的木屋。 倒塌的棚屋勉强缓解了下落的力道，李云安不得不改变姿势仰面着地，这样土狗就不会在坠落时受到更多的伤害。楼顶上的斗篷人用简陋的十字弓瞄准他们再次开火，由于棚屋顶上的木板格挡，所有的箭矢都没有命中目标。 “坚持住！”李云安尝试着将一点点真气输入到土狗体内，这样至少不会加重病情，但土狗的呼吸依旧微弱，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在棚屋彻底坍塌之前，李云安从前门冲了出来，开始往另一边跑。但更多的武装暴徒出现在道路周围，其中一些人的手臂和脖子上也有类似的蛇头纹身。 “退后。”李云安语气严厉地命令道，同时伸手去拿后兜里的手机。 暴徒们没有动弹也没有反应，几乎是同时，一个个向李云安扑来，亮出各式各样的武器：钢管、铁链、手斧，甚至还有长刀。 李云安选了一个人最少的方向，全力冲了过去。挡在他路上的两个人想要挡住去路，结果他真气迸发，肩膀一撞，两个人像两个布娃娃一样被撞飞出去。 但还有更多的埋伏……另一个脸上纹着蛇头的男人挥舞着一把长长的、弯曲的剑，破开一堵肮脏的木板墙，向李云安和土狗挥剑砍来。李云安快步闪到一旁，才勉强躲过这一击。可下一刻，这人左手一挥，一把暗器如同霰弹枪子弹一般射向了李云安和土狗。 “妈的！”李云安咒骂着向后跳到一个角落里。一些暗器刺穿了他的衣服和皮肤，身上传来一阵刺痛感。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土狗。温热的鲜血从土狗身上喷涌而出，流到李云安的手臂和肩膀上，将他的半个身子都染红了。 暗器虽然没有对李云安造成严重的伤害，但已经穿透了土狗的左臂、脖子和腹部。纹身男再次举起弯剑向李云安扑去，他没有丝毫犹豫，全力挥剑落下。淡蓝色的真气在剑刃上泛着光，随着剑身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光痕。如果李云安只是普通人，早就被干干净净地砍成两半了。 但李云安可不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的警探，在意识到土狗恐怕已经活不下来了，他一跺地跳了出去，好让土狗轻轻地趴在地上，暂时远离人群。弯剑的攻击失手砸在地面上，水泥碎石飞散而起。 李云安落地的同时，迅速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木棒。手持弯剑的男子再次扑向李云安，这一次剑上注入的真气更多了。李云安也直接冲向那人，将木棒高高举起。 轰！ 李云安还没来得及撞到对手，就把木棒往地上一甩。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入，以至于整个木棒看起来都要碎裂了。 木棒与长剑撞上的一瞬间便炸开了。注入了真气的碎屑向男人飞去。 男人胸前插满了碎片，疼得大叫起来。李云安趁着这个机会，立刻冲了上去。对方还没有从疼痛中回过神来，李云安一掌轰在了对方的胸膛之上。对手瞬间倒飞出去，撞穿了一座木制两层仓库的脆弱墙壁。先前挥舞着武器追击李云安的其他暴徒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其他人则开始站在远处，静静地盯着李云安。 那些刺在身上的暗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钻入李云安的肌肉。他很清楚，这些暗器中含有某种毒素。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好像能够使肌肉麻木。 “感觉如何？”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暴徒身后传来。手持手镰的男人走了出来，嘴角和鼻孔下方都有血迹，他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向李云安，手里转着镰刀。 “感觉不怎么样。”李云安冷笑一声，站直身子，催动真气试图将毒素排出体外。 “哦，真的吗？”男人笑了笑，然后抬起右手，用李云安的枪指着他：“现在呢？” 这人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李云安就怒吼一声，将身上的暗器扔向了那人，紧接着冲了上去。枪声在夜色中回荡，子弹在暗器中弹跳，擦过李云安的肩膀。李云安飞身上前用肘击倒了那人。 男人在地上摔飞出去几米，随即又跳了起来。枪飞到了他和李云安都看不见的地方，他将左手放在身后，右手挥动着兵器。 李云安手臂和腿部的麻木感加重了。随着暗器从他的身体完全移除，真气也恢复运行，毒素的影响正在消失……但还不够快。 第20章 血虹 很明显，对方正在等待毒性发作。 然而，李云安不能再等了。他的真气爆体而出，如夜风般吹拂着略微破烂的衣衫，汗水从毛孔中渗出，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出击。 轰！ 当李云安冲向那个男人时，地面留下了一道小凹痕，碎石向后射飞了出去。蛇头纹身男子左臂一挥，短枪全力向李云安抛去，想要威慑对手。但这正是李云安等待的……他左臂伸到身前，抓住了短枪，右手顺势抓住了锁链。短枪在冲击力完全消失之前，还有半臂的距离，才能击中李云安。然后李云安用力一拉，对手不由自主的朝着李云安飞了过去。 蛇头纹身男子撞在了李云安的肩膀上，再次被撞飞了出去，口鼻喷血。但与此同时他也从背后拔出什么东西刺伤了李云安的下腰。即使有真气的保护，那东西还是穿透了李云安的防御，没入了血肉之中。 那是一把匕首，刀刃是磨砂金属，刀身一侧刻着一行文字。一股凉意突然从他腰间的伤口处散发出来，席卷了李云安的全身，让他再次虚弱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需要用力才能睁开眼睛。阴沉的天空变成了红色，夜风中的寒意加重了……他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 “血虹！”一声惊恐的尖叫惊醒了李云安：“血虹！快躲起来！” 李云安完全不知道“血虹”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事，周围的人一提到它就慌了神，开始四处逃窜。就连那个左脸纹着蛇头的男人，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依旧是拼命的奔跑着。 李云安抬头看去，天空染上了一层刺眼的红色，几乎就在码头区域的正上方，矗立着一座血红色的拱门。拱门的主体似乎是由浓稠的、接近于液化的空气，或者是某种缓缓流动的水蒸气构成的，而拱门的门脊则占据了大部分的红色……颜色过于浓郁，甚至变得微微发黑，就像是染上了污渍一样。鲜血在空气中停留了片刻。 只有白痴才会暴露在这种异相之下。跟着几名混混的脚步，李云安跌跌撞撞地爬进了一个看不清的阴暗角落，果然那是一条漆黑的地道，里面全是垃圾，散发着恶臭。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他必须鼓起仅剩的力气，把自己逼进去。 他的手机并没有在战斗中丢失，但也并非完好无损……屏幕裂了，机身也弯曲了。当李云安颤抖的手指试图拨打紧急电话时，手机的屏幕开始闪烁。 李云安用最后的真气在腹部附近点了三个穴位，止住左腰下匕首伤口的流血……他不擅长点穴，但奏效了。大概是因为伤口本来就不深吧。 那些暗器和那把匕首所携带的毒素带给他的麻木和寒意已经深入体内，甚至连胃部和内脏都能感觉到。没有疼痛，但可能更危险。 李云安感觉意识和力气正在一点点抽离，但他咬牙将自己拖入了更深处。他好不容易打通了求救电话，对着电话喃喃自语，把电话当成了掌上对讲机：“我是十七区的警探李云安，我受了伤，现在躲在泥河码头他也不知道接线员有没有听见。 “他妈的！我刚才听到了什么，警察是不是跟着我们来了？”隧道深处传来男人的声音。男人说话的时候，手电筒从那里闪过。 “去看看。”这是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声音，听上去就像是左脸上纹着蛇头的男人，但李云安不敢肯定：“去看看我哥来了没有。” “为什么？”第一个人问道，声音中透着恐惧：“我们……我们至少应该等到血虹消失吧……” “立刻出发！”气喘吁吁的男人哼了一声。 “但是……我们只有一个手电筒，而且这里完全是黑的……” 气喘吁吁的男人喘着粗气，片刻后才缓和道：“好吧，等彩虹消失了我们就出去。” 李云安虽然完全没有靠近这两人的打算，但他离入口还是太近了，任何人只要从地道入口外往里看，都能一眼认出他。他的手紧抓着墙壁，移动得越来越深。最终他在隧道里找到了一个凹点，可以把身体埋进去，这样可以更好地躲避隧道里的其他人。 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了李云安右侧的墙壁，他可以看到投射在墙上的圆形光圈边缘的肘部和腿部的放大阴影。他离这两个人很近，近到他能听到被他打伤的那个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另一个人焦急的脚步声。 “我……我们还要等多久？”没受伤的人问道。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另一人冷笑：“这里受伤的又不是你。” “我更……更担心那个叛徒，不想看到他这么轻易就死了……” “他肯定死了。”受伤的人说：“警察背着他，他肯定也中了我兄弟的飞镖……即使飞镖没能杀死他，血虹也会的。” 另一个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可我们怎么知道血虹消失了……” “哪里……他们在哪里？”一道沙哑、颤抖的女声在隧道中回荡。李云安感觉自己的手臂、后背和脸上的皮肤顿时紧绷起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手指一时间失去了知觉。 “谁……谁在那里？”未受伤的男子声音颤抖着问道，但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连李云安都听不清楚。 “嘘！”受伤的人立即示意同伴闭嘴。他的手在手电筒前一挥，顿时让墙壁上的巨型光点闪烁起来。 “他们在哪里？”女子的哭声再次响起，似乎离他们的位置越来越近：“我找不到他们……” 李云安拼命往墙上挤，尽量减少被发现的可能。夹克里有什么东西暖暖的，但他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检查。 地道深处传来什么东西拖地的声音，两人也屏住了呼吸。 第21章 我的眼睛呢 “白痴。”李云安一边用手捂住口鼻，一边盯着墙上那巨大的光点，心里想道：“把手电筒关掉！” “他们在哪里？”女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两人所在的位置。“他们在哪里？我找不到他们……他们在哪里？我的……我的眼睛……它们在哪里？” 手电筒旁的一名男子倒在地上。一道影子从投射在墙壁上的光环上闪过，大概是手臂的形状。紧接着，传来男人挣扎的低沉惨叫声。惨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绝望，伴随着衣服、血肉和肌腱被撕裂的声音，还有湿软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掉进浅水坑里的声音。 李云安的牙龈和下巴因为咬紧牙关而变得酸痛，因为他看着溢出的液体和器官的阴影在光环中闪烁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在哪里？”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哭泣，同时在绝望地寻找着什么：“我的眼睛……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就在这时，受伤的男子不知为何，发出了一声呜咽。虽然极其微弱，但让原本不敢出声的同伴吓得拔腿就跑。但他只走到了手电筒的前方，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在了墙上。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光环的边缘出现了一个长发女性上半身和两条细长手臂的实体影子，影子抓向了男人，一只长臂从他的腹部穿过，另一只从他的嘴里钻进了喉咙。他的身体抽搐摇晃着，然后仰面倒在了地上，光环中只剩下那凌乱的影子。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女性的哭声还在继续，同时该实体从它否有东西从身上掉落。 李云安躲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动弹了。幸好，他的呼吸还算轻盈，喉咙都像是被冻僵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拖拽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个实体的影子移出了光环，让李云安松了一口气。 哭声越来越远，而李云安则留在原地。等他再也听不见了，这才用嘴巴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所有压抑的疲惫、酸痛感一下子向他袭来。 黑暗中，他看到有人朝自己走来。看身影像是土狗。 …… “你真的喜欢这个故事吗，儿子？”李建国轻轻抚摸着李云安的头发问道：“儿子，我们在游轮上，要好好欣赏这宁静的湖面。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这种美景的。” “随他去吧，建国。”李云安的妈妈笑道：“他喜欢读书，你不是希望他成为一名律师吗？” “这是一本故事书。”李云安的父亲耸了耸肩：“而且……乘坐一次很贵。如果我们不能欣赏这美丽的湖景，那就太浪费了。” “你父亲说的有道理。”李云安的妈妈捏了捏李云安的脸颊：“我们去甲板上看书怎么样？那里比较亮，对你的眼睛有好处。累了还可以看风景！” “好的。”李云安终于同意离开房间。 …… “谢谢大家来到我们的船上！在我们美丽的月神湖上巡游，真是美好的一天！”站在上层甲板上俯视着普通甲板区客人的游轮导游兴奋地宣布：“请问我们所有美丽、帅气的客人，有谁知道月神湖的旧名是什么？” “翡翠湖！” “巨目湖！” “阿依湖！” 各种不同的答案抛给了游轮导游。 “我刚才是不是听到‘阿依湖’了？”导游一只手放在耳后指了指观众，然后用手指来回摆动：“如果这是你们的答案，那恭喜你们答对了！知道这个名字的人请举手！” 大约有四分之一的听众举手。李云安就是其中之一，而连他的父母都不知道这个名字。 “很好！看起来你们中有很多人知道过去这个美丽、感人但同时又悲惨的故事。”游轮导游笑道：“现在，让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国王、王后和古老教堂的时代，在烈焰女王统治之前，这个湖曾经是一片平原、沙漠和丘陵之地，有几条小溪流过。而阿依是金焰国的著名歌姬。她的丈夫，她一生的挚爱，正是国王的皇家骑士。 “有一天，毁灭性的消息传遍了王国……国王身染重疾死了，王位无人继承。尽管国王和王后非常相爱，但命运并没有赐予他们一个儿子。 “对了，这个故事与烈焰女王与独臂骑士的故事有关！而我们美丽的歌姬阿依，不得不告别深爱的丈夫…… “而且，就像我们都知道的那样，女王的所有随从都死于邪恶的沙漠龙的诅咒火焰……除了一个。原本还是侍从的独臂骑士在战斗中失去了一只手臂，手持着一面融合了龙炎断剑的盾牌，他和烈焰女王终于在沙漠深处斩杀了巨龙。 “可是我们美丽的歌姬阿依，她日以继夜的等待，却得到了丈夫陨落龙焰的噩耗。于是，她怀着极大的悲伤，在我们的湖心唱了最后一首歌，诉说她的爱与失落，然后投河自尽。据说，她对爱情的坚持感动了上苍，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天堂的眼泪创造了这个湖泊。而烈焰女王为了纪念她逝去的皇家骑士和歌姬，将此湖命名为阿依湖。 “传说，如果你来到湖心，留心的话还能听到她的歌声。听起来可能很可怕，但实际上很平静感人。” ……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吱吱作响、电线断裂和火焰燃烧的声音。人们处于极度恐慌的状态，因为船正在破裂下沉。而这艘由合金制成的船体，已经裂成了好几块。月亮被乌云遮住一半，星星躲了起来，夜风在嘲笑挣扎着寻找出路的人们。 但似乎没有出路，因为他们是在一面广阔的湖泊的中心，看不到其他船只。 “云安！云安！坚持住，儿子！”李云安的父亲拉着李云安的衣领，将他推向一块漂浮的木头碎片，那似乎是一把破椅子的一半。 第22章 云淼 这半张椅子对李云安和他父亲来说足够了。 “妈妈呢？”李云安咳嗽着，试图将头保持在冰冷、苦涩的水面上：“妈妈呢？” “抓住它不要放手，我去找她。”李云安的父亲拍了拍他的手说：“我会找到她的。” …… “放开我儿子！”他们已经离开了沉没的游轮原来的位置，周围还有不少漂浮的乘客。其中一些人看到李云安一个人漂浮在一张破烂的大木椅上，立刻冲到他的位置，想要从年幼的孩子手中抢过椅子。两男一女差点把李云安推开，他的父亲手里拿着一根断掉的金属管：“离我儿子远点！你们这些混蛋，滚开！我他妈砸烂你们的脑袋！” 一个男人仍然试图把小李云安的手从椅子上甩开，他的右肩和右前额重重挨了几下。有几次失手没有打中，只是溅起几滴水花，但他流血的额头和被打时的痛苦叫声，已经对其他有类似想法的人起到了震慑作用。 “爸爸，妈妈呢？”水从李云安的脸上滴落下来，一部分是他的眼泪，一部分是湖水：“妈妈呢？” “我们到达岸边时，她会来接我们的。”李云安的父亲紧紧抓住他，开始用手脚划水：“我们到岸边去见她，好吗？” …… 李云安睁开眼睛，从枕头上微微抬起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穿衬衫，胸口和小臂上缠着几根胶布。他的腰上缠着纱布。他血淋淋的衬衫放在一张小桌子上，外套放在一张小椅背上。 他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杯水，他用酸痛颤抖的手拿起水杯，喝了下去。虽然他现在对任何能解渴的东西都不挑剔，但还是感觉到一种独特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上徘徊。 “你醒了。”就在李云安喝水的时候，一个女声传来：“哦，别介意……这水只过滤过一次。我们这里可买不起好东西。” 李云安抬头看向年轻女子……她不是别人，正是从警局里偷了一些案卷的云淼。 “谢谢你救了我。”李云安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我……我这是在哪儿？” “我有一个临时的藏身之处。”云淼摇摇头，丢给李云安一个纸袋：“算你走运，昨天的血虹给社区抹去了不少垃圾。他们还在清理尸体。” “那个和我在一起的人怎么样了？”李云安问道。 “他死了。”云淼耸耸肩：“他们在码头上发现了他的尸体。他怎么跟你在一起？” “我们说好的。”李云安哼了一声，想从床上起来：“谢谢你，但我必须要走了。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你在那艘船上，对吗？”就在这时，云淼开口问道。 整个房间都因为这个问题而安静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试图从对方的面部表情中读出什么，但似乎都不愿意表现出来。 “……是的。”片刻之后，李云安决定开口：“我父亲中了一张成人票价的家庭票。所以那次巡游我们全家都在船上，然后事故就发生了。” “事故。”云淼点点头：“那……你是这么看的？” “这是官方的说法。我个人的意见与此事无关。”李云安摇头：“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一直在呼唤你的母亲。”云淼叹了口气，靠在门框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父亲和我抱着一张破椅子划到了岸边。”李云安坐了几秒钟，然后用力一推终于站了起来：“我母亲没能得救。我父亲从来没有告诉我她发生了什么事。” “你有没有试着弄清楚这一切？”云淼问道，眼睛微微眯起，如同黑暗中的捕食者一般观察：“只有彻头彻尾的傻瓜才会相信官方解释。” “不重要了。”李云安从一旁的桌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同时用手捏着破烂的衬衫：“再次谢谢你。但我真的得走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我自己的答案。”云淼站直身子挡在门口：“相信我，不管你对这片区域有多熟悉，都需要我的帮助。” “请说。”李云安确实很着急，但他想听听这个女人想说什么。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欠这个女人一条命，也许是因为在她身上没有感觉到恶意。 “在血虹期间，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李云安说道，随即挠了挠头补充道：“倒也不是……不过绝对是我无法解释的事情……” 云淼点点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好吧，我……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只有一半的身体。”李云安皱起眉头，尽可能多地从模糊如梦的记忆中去搜寻：“在地道里，她袭击了那两个罪犯。好像……好像她在寻找什么……” “哦？她在找什么？”云淼的呼吸略微加快，这表明她可能知道的比李云安说的要多。 “她的眼睛。”李云安挠了挠脸，揉了揉太阳穴：“老实说……我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我当时身上中毒了，所以不是很清楚……” “被她袭击的那些人下场如何？”云淼清了清嗓子问道。 “我记得它们被……撕裂了。”李云安叹了口气，看向云淼：“你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吗？” “你准备好知道了吗？”云淼叹了口气，然后微微歪了歪头。 李云安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想要往门外走去：“抱歉，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话，尽可以来找警局找我。” “这是你的真心话？”云淼咯咯地笑了起来。 “随你怎么想吧。”李云安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走到小房间的门口，房间里有一个小而干净的水槽和一个便携式微波炉：“我得回去了……” 云淼的声音跟着李云安出了门：“15年了，李警探。试着调查一下30年前发生的事情吧！” …… 外面的阳光像几十根针同时刺入他的眼睛一样，李云安不得不将左手放在额头前。看起来已经快中午了，外面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行人和车辆。 第23章 警局 他的肚子咕咕叫了，于是他掏出钱包四处寻找街头小贩或看起来干净的快餐店。有几张大额钞票不见了，但好在云淼给他留了足够的钱让他填饱肚子，然后搭车回家。 薄薄的灰烬从他上衣的内兜掉了下来……那是他放着了然大师赠予他的符咒的地方。他不记得烧过它们。但话又说回来，他不记得昨晚的细节…… “哥们，你没事吧？”出租车司机皱着眉头，在他脸前摆了摆手：“你身上有股怪味，不要弄脏我的座位啊？” “警署第十七分局。”李云安在后面坐下时痛苦地哼了一声。 “好的。”出租车司机摇了摇头，调整了下后视镜。 坐车大约40分钟，车流比平时稀少，只是街上巡逻的社区巡逻员似乎多了一些。他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昨晚的“血虹”，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出租车司机。但最终决定不这样做……他需要问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一个可以为他提供更多信息的人。 “李云安你怎么了？”当李云安下车时，卢文凯就在门口附近：“你看起来受伤了，你还好吗？” “没事。”李云安立即抓住卢文凯的左臂，将他拉到一边：“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关于哪个案子？”卢文凯上下打量着李云安，一脸担忧：“你受伤了……而且你只穿着外套？” 李云安坚持说：“你对血虹了解多少？” “血虹？”卢文凯似乎很不安：“什么……你从哪里听来的？” “李云安！”就在这时，高队长从警局深处冲着李云安吼道：“马上来我办公室！” “抱歉，卢文凯。”李云安叹了口气：“我会尽快来找你的。” 卢文凯深吸一口气：“忙完了再找我……” 李云安点点头，然后拖着自己的身子穿过警局内部，走进了高队长的办公室。 “我一直在等你的后续走访报告，我听说你和罪犯做了一笔交易。”高队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皱着眉头盯着李云安：“现在罪犯在哪里？我以为他会和你一起回来。” “我……恐怕他已经死了，队长。”李云安叹了口气，缓缓在椅子上坐下：“我对发生的所有事情负责。我会把一切都写在报告里，而且……” “没必要那样做，李云安。”高队长摇了摇头。 “什么？”李云安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队长？” “这个案子很快就会脱离我们的控制。”高队长摇头：“尽量把精力集中在抢修小组的案子上。杜彭和冯兰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还不足以给上面交代。此外，陆浩宇的父母雇用的私人侦探，骚扰潜在的证人和受害人的熟人。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但是，关于绑架孩子的案件？”李云安插话道。 “市政府的立场是，任何涉及谋杀、非法监禁和绑架等严重犯罪的案件都应由执法机构处理。”高队长从身边的架子上拿出两个文件夹递给李云安：“但实际上，我们的资源和人力十分有限。所以，我认为我们可以让当地社区来处理这件案子，不是吗？反正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进……” “但是队长……” “我会让你知道接下来的案件进展。目前，不要再插手这件案子，直至另行通知。这是命令。”高队长看了看李云安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肩膀和腰部：“你看起来受伤了……当地人打你了吗？” “呃……不是，只是出了点小事故。” 高队长深深地看了李云安一眼，轻笑道：“我想你的执法记录仪没有任何事故记录吧？” “当时忘开了。” “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了。”高队长耸耸肩：“那就等你恢复过来再行动吧。我不能给你放假，但我会通知杜彭和冯兰你受伤了……暂时就在办公室待着吧。” “……谢谢队长。” “即使这个案子不再是我们的案子，我仍然需要一份报告。不必太详细。只要足以回答社区集体的任何潜在询问就可以了。” “是，队长。” …… “卢文凯。”李云安出去买了一杯卢文凯喜欢的奶茶，然后给自己倒了杯咖啡，走进了卢文凯狭小昏暗的实验室：“我回来了，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血虹？”卢文凯在笔记本电脑屏幕后抬起头：“李云安，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实际上我不太确定。”李云安叹了口气，将奶茶递给了卢文凯：“如果我没记错，这种口味应该是你喜欢的。” “谢谢。”卢文凯也叹了口气，笑着接过奶茶：“呃，其实我所知道的都是一些理论而已，大多数都来自一些民俗书籍。我们都知道，法医技术人员和警探是看重证据的，而不是过分依赖直觉和理论。” “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李云安放下咖啡杯：“你的理论应该比我的经验更有用。” “好吧。”卢文凯点点头：“首先……告诉我你没看到血虹。因为那会是……” “我看到了……那是天空中的一道红色彩虹，有点像拱门……”李云安摇摇头：“但我当时受到了某种毒药的影响……不过现在毒性应该已经消退了。” 卢文凯笑了笑，然后耸了耸肩：“好吧，我能说什么呢。我很高兴你还能站在这里。事情是这样的：血虹是一种超自然现象……更准确地说，它是在真正的超自然活动之前发生的事情。魔城历史上有相当多的记录，记录相对完整的集体超自然事件，除了一个记录之外，所有记录都提到了血虹的发生。到目前为止，我的结论是它以某种方式给一个地区带来了隐藏的超自然现象。但我认为它带来的超自然现象没有太多的模式。一些走失的人在街上哭喊着爬行，被残忍杀害的受害人报复凶手和同伙，还有画中出现的人像等等。但是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关于这种的报告了。所以我很高兴你没事。你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 第24章 半截女人 李云安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我并没有完全看清楚，我看到的是一个影子……手电筒的光投下的黑影。” “听起来有点意思。”卢文凯吸了一口奶茶，点了点头：“看起来我的理论是对的，鬼魂是可以感知到的。所以，如果你看到的只是一个影子的话……能详细说说嘛。” 李云安不以为意，只是耸了耸肩，喝了一口咖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自己确实走运了，还是被震惊的麻木了：“呃，我看到了半截女人，而且还听到了她的声音。” “上半身还是下半身？”卢文凯问：“还是中间半截？ “上半身。”卢文凯古怪的幽默感让李云安挠了挠额头：“她哭着要眼睛。然后她撕碎了两个当地的罪犯，在他们的内脏中翻找着什么。” 卢文凯听得津津有味，吸了一口奶茶：“你觉得……她是在找她的眼睛吗？” 李云安长长吐了一口气，继续揉着太阳穴：“后来我就因为毒药发作昏过去了。” “等等，从头详细说一遍。”卢文凯挠挠头：“我想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李云安叹了口气，接着描述了昨晚的经历。他的记忆不太清晰，回忆时而语无伦次。但由于卢文凯的耐心和一些有用的问题，他能够对所发生的事情讲述的相对完整。 “你怎么看这件事？”李云安拿出一些纸符烧成的灰烬：“我甚至不知道它是怎么在兜里烧成灰的。” “焚烧它们肯定不是正常的方式。”卢文凯拿了一些灰烬，捧在眼前说道：“你还是问问了然大师吧。” “有时间我会去问的。” “卧槽，李云安。”卢文凯指着李云安夹克上的一个湿点：“你在流血，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李云安今天可能是第100次叹了口气，然后拉开夹克的拉链。腰间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尤其是刀伤处。 “伤口看起来很严重，你需要去医院缝针。”卢文凯皱着眉头，从办公桌底下抽出医疗急救箱：“你被袭击了？” “算是吧。”李云安哼了一声。 “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密的。”卢文凯戴上手套，轻轻拉起绷带，看了看李云安的刺伤。 “谢谢你。”李云安点点头。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看看。”卢文凯剪开绷带，又准备了一些纱布来清洁伤口：“我知道你很要强，但感染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钢虎死于感染，那就太可惜了。” “我可是钢铁之躯。”李云安一边摇头一边轻笑，然后痛得从牙缝里轻轻地喘息。 “不好笑。”卢文凯用一块消毒棉擦干了李云安的伤口，又在上面贴了一些粘性绷带纱布，然后将他的整个腰部包扎起来：“我有一些口服抗生素，但是再说一遍，如果你发烧了，就直接去医院。尽可能少的外出工作，知道吗？” “高队长已经命令我在办公室待几天了。”李云安咯咯地笑了起来。 卢文凯抽空检查了李云安手臂上的其他伤口，然后直接摘下了手套：“对了，我想我或许能在你看到的那个女人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云淼？” “那个半截女人。”卢文凯递给李云安一个小盒子：“还有泥河的码头……有传言说那里的犯罪活动越来越多，所以这二者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 “有空我再看看案卷。”李云安再次拉上夹克拉链：“你这里有什么能穿的衣服嘛。” “我的储物柜里有一些干净的衬衫，可能有点紧，但总比这件脏夹克好。”卢文凯盯着湿漉漉的地方摇了摇头：“记住，保持伤口清洁。五六个小时后再换纱布。” …… 事实证明，在办公室里度过一个下午对李云安来说更加困难，这不仅是因为他不得不装出一副身体没有受伤的样子，以避免同事们不断的询问，还因为像许多警探一样，文书工作是他不得不忍受的祸根。高队长显然非常迅速地安排了让他专心办公，因为高队长的助手陈雯在他与卢文凯会面后就过来了，并放下了一堆文件让他完成。 但下午这段时间并没有完全浪费，因为他还借此机会查阅了一些在紧急抢修小组案件中没有机会查阅的档案。目前的调查状态，至少根据案卷来看，居住在西南区的受害人都没有任何已知的敌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就像该地区居民的刻板印象一样，都是有些生活无聊的中产阶级，他们喜欢徒步旅行、遛狗、兼职做义工，社交周期相对较小。住在东南区的一名工人的妻子实际上是在前一天下午晚些时候来到分局辨认了尸体。她来了之后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简而言之……到目前为止，他们几乎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这对分局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因为城市对这件案子的关注度很高，而分局本身又被各种资源所束缚。但有了最近的经历，李云安凭着直觉开始在社交媒体上搜索“血虹”，想看看是否有任何迹象表明，命运多舛的变电站发生的残酷屠杀与超自然现象有关。 看来，关于血虹的资料还是不少的。但正如李云安所预料的那样，这些信息可以从各种不同的八卦的来源中找到，但没有一个看起来是权威的；更重要的是，很多信息似要么是复制粘贴的，要么只是标题党，内容根本与标题无关。 另一方面，事实证明，寻找15年前发生的一切要困难得多。而原因也很简单，15年前，不管是市里还是当时刚成立的东南区社区集体，都没有采用大范围的档案数字化管理，也就是说，他要查的话，得先到城市和社区集体档案馆并申请查阅这些文件，这反过来又要花费不少时间。 杜彭警探和冯兰警探最终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在一天结束前回到分局，所以李云安不得不另找时间汇报。 第25章 梦 回家的公交车似乎比平时更慢，而且不知为何，也更吵。这可能是因为他感到疼痛，李云安心想。 他又花了15分钟才回到公寓……通常只需要10分钟的步行路程，由于受伤和体内可能残留的有毒物质，变得更加困难。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儿子，你昨晚去哪儿了？”父亲拉开门，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道：“我给你打过几十次电话了。我昨晚给你的分局打了电话，他们什么也没说。” “我没事，爸爸。抱歉没有给你回电话。”李云安走进公寓，叹了口气：“我被卷入一个案子，结果手机坏了，我明天就去买一个新的。” “只要你没事就好。”李建国叹了口气：“进来吧，休息一下，我去热晚饭。做警探压力很大吧？” 李云安轻笑一声，缓缓在沙发上坐下：“我需要休息一下，一直坐着我的背疼死了。” “你等着，我用大盘端过来。”李建国点点头，冲进了厨房。 当他在厨房忙着重新加热晚餐时，李云安格外注意他的父亲。并不是他不想看到父亲快乐、或关心自己。但这种变化来得太突然，几乎没有任何先兆。而现在，随着李云安经历了那次超自然事件，他不禁对这种变化的“原因”保持警惕：他父亲的梦，15年来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梦。 “汽锅鸡来了。”李建国端来了一大盘鸡肉，还有一小碗米饭和一双筷子：“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我相信我已经获得了你母亲的真传了。” “谢谢你，爸。”李云安挑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他仍然记得这道菜，因为就像他父亲说的，这是他儿时的最爱。这只鸡的味道几乎完美，这让李云安有些惊讶，毕竟他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饭了。“太好吃了，爸爸，你是怎么做到的？” “哦，我又梦到你妈妈了。”李建国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了笑：“就在前一天晚上，我看电视打瞌睡了。在那个梦里，我们一起度过了周末，你妈妈告诉了我这道菜的食谱，甚至还有她的一些小窍门……很有趣吧？” “等等，爸爸。”李云安停下筷子，看着父亲的眼睛：“在做这个梦之前，你知道怎么做这道菜吗？” “这件事就神奇在这里！”李建国差点笑出声来：“我根本就不会做这道菜！而且我以前也没有做过。” “我知道了。”李云安想了想，点了点头：“你不吃点吗？” “我吃过了。你把这些都吃完吧。”李建国摇摇头：“吃完就去睡觉休息吧，碗碟我来洗就行。我知道背痛很难受，你需要多休息。” “好的。”李云安叹了口气：“谢谢你，爸爸。但我确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李云安犹豫着现在如何最好地提出这个问题：“嗯，爸爸，你不觉得这很不寻常吗？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有……” “我知道，儿子。”李建国打断了李云安的话，摇头道：“我当然知道，多年来我一直是一个无用的酒鬼。即使脑袋不如从前，我也知道这很不正常。但是，我想看看这会发生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享受这段时光。我希望我能通过它为你提供更多帮助。” “爸爸，我远不是专家，甚至根本没有资格谈论这种事。”李云安放下碗筷：“不过我也知道这种事很危险。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当然，儿子。”李建国拍了拍李云安的肩膀：“我还有你。” 他父亲的手温暖、稳重、坚定，不像一个多年醉酒的人。可能李云安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多加留意。 …… 今天，又是李云安和了然大师一周一次的见面事件。他原本以为伤势恢复会更慢，可能去不了了。但多年修炼的猛虎诀再次提醒他，他经脉、血肉乃至五脏六腑所流淌的真气，不仅仅是用来战斗的。 也许是因为过去三天的伏案文书工作让他的感官得到了休息，也可能是因为这些天让他处于一种渴望采取行动的状态，在乘公交车过来的过程中，李云安一直都在观察车上的乘客和沿途的风景。 灵隐寺位于靠近北区和西南区交界处的山顶上，因此公交车要经过东南区的一小部分，绕过一些街道和林荫道，绕过一些西南区靠近月神湖畔的社区。 西南区，该区以其年轻、创新、热情和理想主义的人口以及对城市技术进步的许多贡献而自豪。一路上，越来越多看起来更年轻、更爱笑的人上了公交车，他们穿着鲜艳的衣服，背着背包，上面印着他们工作的公司的名字，里面有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之类的东西。 今天，公交车上的乘客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车上的声音也因此变大了。 通常李云安只是将其他公交车乘客之间激动的谈话抛在脑后，但今天他决定在快到站时尝试偷听一下，因为他听到了一些有趣的话。 “……你家也停电了？” “是啊！我听说有人刚刚破坏了另一个变电站，电力公司不得不重新布线，我的车也是没办法充电，所以只能坐公交了。” “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做？” “看起来要买太阳能板自己发电了。” 大多数乘客在到达李云安要下的站之前就下了车，其中包括很多年轻人。剩下的人似乎和他去的是同一个地方……他们提着长长的红黄相间的纸袋，这些纸袋通常是用来装香的，而这也是大多数人带到灵隐寺的东西。他们不仅会上香祷告，有时也会捐一些香油钱。不过，平时这个时间到灵隐寺上香的人可并不多。根据他的经验，大多数人都是在清晨或中午去上香，下午几乎没有人去。 在通往寺庙所在山顶的石阶上，李云安与在同一站下车的乘客擦肩而过。 第26章 了然大师 一方面是因为他很想见见了然大师，希望能一一解答心中的疑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想试一试自己能以多快的速度爬上这堪称漫长的石阶，看看他恢复了多少。 当他走到寺庙门口时，熟悉的香火味一如既往地扑面而来。只不过这一次里面不是只有了然大师一个人，旁边还有一个人在清理灯笼和香炉，那是一个年轻的和尚，穿着一件薄薄的、略带脏污的僧袍。 “施主。”和尚看到李云安进来，转身对着门口轻轻鞠了一躬。不过等他看到李云安的脸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李警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赵一谷？”李云安也愣了一下，随即如释重负的笑着摇了摇头：“恭喜你改邪归正。” “这也多亏了你的帮助。”赵一谷又轻轻一鞠躬：“以后请叫我无罪。” “无罪？”李云安点点头：“看起来你已经大彻大悟了。” “我不敢妄言看穿世间的一切罪恶。”无罪低头看着眼前的地面，叹了口气：“今后，我会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 “你之前的其他朋友呢？”李云安脱下外套，挂在木制衣架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就在这时，了然大师走到他们面前：“李云安，你看起来很累。不过那团黑气消失了。” “方丈。”无罪转向了然大师，低声打招呼。 “今天有很多香客远来。”了然大师道：“无罪，你去迎接一下。” “是，方丈。” “赵一谷什么时候成你的徒弟了？”李云安在前往寺庙内部密室时问道，他们通常在主院里有香客时练习和切磋。 “大约一周前。”了然大师笑道：“他被过去的幻象和耻辱所折磨，能够改邪归正，实属难得。” “我……”李云安挠了挠头：“希望市里不要给你带来太大的麻烦……严格来说他还在接受调查中。” “你放心，我很清楚这一点。”了然大师把李云安领到一张小桌前，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两个小杯子：“我们还是说说你的事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你头顶的黑气不见了，但你仍然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是的，我也是来表达谢意的。”李云安跟在了然大师身后的小桌旁坐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相信是你的符咒救了我。但是……可惜救不了罪犯……” “让我给你把把脉。”了然大师为两人倒茶。 李云安将右手放在桌子上，手掌朝上。了然大师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放在手腕上，给李云安把脉。一股暖流顺着李云安的小臂进入经脉，掠过他的皮肤、肌肉和骨骼，然后缓缓消散在他的体内。 了然大师点点头：“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的猛虎诀属于偏阳的风格。这意味着你会更快地消耗真气，如果你不注意的话，则会对周围的环境更加充耳不闻。但是看起来你的气变得更平衡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我被袭击刺伤了。”李云安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手都在微微颤抖：“我最近在查一个案子，被一群罪犯埋伏了，其中两人都是练武的。他们用了一些掺有毒药的暗器，在后来的战斗中，其中一个人用匕首刺伤了我……” “让我看看伤口。”了然大师放下杯子。 李云安站起身，撩起衣衫，给了然大师看他腰间细细的刀伤，刀伤周围，可以看到从刀痕处向外延伸出根状的诡异肿块。伤口周围的皮肤灰暗甚至龟裂。 “一把有毒且被诅咒的刀。”了然大师皱眉点头：“幸好你真气旺盛，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说一说你这次受伤的经历吧。” …… “听起来真是险象环生。”了然大师拍了拍李云安的肩膀：“我很高兴你能活着回来。不过那个人的死不是你的错。” “谢谢大师。”李云安深吸一口气：“但我很想知道，我父亲会好起来吗？我看到的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在现场。”了然大师摇头：“不过，听上去你似乎有些相信自己所见是真的。如果你下定决心去做，那你就应该自己去想办法。” “但是，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李云安试图找到完整的答案，而且他意识到未知的力量对了然大师施加的制约……他只能给别人提供非常有限的指导，对于他那复杂而神秘的过去，他也不能说什么。“这座城市真的有某种诅咒吗？15年的时间是否意味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了然大师的眼睛比刚才睁得更大了，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然后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你知道吗，这种问题会让你陷入困境。我不能就这个问题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不是因为我不能给出答案，而是因为我没有答案。我曾经试图调查这件事，但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过去有血虹的记录，你的朋友卢文凯说的没错……这是不祥之兆。不要把它仅仅看作是一道彩虹。” “好的，谢谢大师。”李云安点点头，喝完茶：“我们开始吧？” “还有一件事。”了然大师笑着站起身来：“其实，还有两件事。首先，我给了无罪一些符咒，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分给进香的施主。如果你愿意，可以去问他要一些。第二，今天我要教你一些新东西……我告诉过你，因为我受制于我与其他各方的一些安排，所以只能与你分享这么多。但我要教给你的，其实更多的是关于气的理论，以及一些招数，所以这也是我能教给你的全部了。” “那……那太好了。”李云安起身放下外套：“那我们开始吧。” 不管李云安怎么努力修炼，他都觉得自己可以从了然大师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达到大师的水平。 就比如他现在想破开了然大师的防御，这老僧一边躲避他的所有攻击，一边在他的后背、腰部和肩膀上拍打，提示他的破绽所在。 第27章 打坐 这些拍打并不用力，也不疼。只是带着少许真气。而随着这一击，真气渗入了他的身体和经脉，影响着李云安自身的真气流转。 “这些都是我自创的招式。”了然大师一边从李云安连续攻击的范围内退开一边说道：“猛虎诀虽然能够提升你的爆发力，但它缺乏灵活性，随着你不断提升实力，它会变得更难控制。所以，你每次身法移动都要尽量柔和。” “哦……我试试。”李云安气喘吁吁地站直身体，在又一次攻击失手后恢复了镇定。他的真气快要枯竭了，全身的肌肉都在燃烧着，又累又酸。 “诅咒”匕首留下的刺伤并不深，不再有流血的危险，但伤口中残存的毒药依然让他比平时更容易疲劳。然而，学习新招式的想法让他咬牙坚持了下来：“你能再演示一遍吗……” “将真气集中在你的膝盖、脚踝和脚趾上，轻轻发力，而不是踩实地面。你身体的不同部位应该相互协调，帮助你真正掌控自己的身体，而不是简单的跳跃。”了然大师一跃而至左侧，身体如乘风而行，缓缓飘浮在空中。“记住，就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一样，真气在你体内流动，环绕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李云安听着了然大师的言传身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右脚点了点地面，让最后一丝真气在经脉中流淌。他的身体向上抬起并略微偏向左侧，有一瞬间的灵感，但很快就被他的坠落打断了……他的肌肉酸痛和神经麻木因疲倦而开始发作，直接倒在了地上。 了然大师在李云安倒地前扶住他的肩膀，然后帮李云安在原地打坐：“保持头脑清醒，试着跟随内心去感受真气流动。” 李云安觉得自己现在的真气太少了，根本做不了什么。但看起来，似乎不需要他主动做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被拉入了梦境。而就在这个梦里，眼前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抹微弱的光。脚下没有地面，他漂浮在没有重力的真空中。轻柔的微风拂过他的肌肤。他努力注视着头顶的光，虽然它看起来很近，但感觉还是很远，而且有些难以理解。 他的肌肉感觉柔软松弛，整个人都像是做了一次彻底的按摩，酸痛顿时全无，瞬间完全恢复了活动能力。 头顶虚空的光球破碎，周围释放出十几颗光球，朝着不同的轨迹飞去。每一颗光球在穿过宁静的夜空时，都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闪亮的轨迹。而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光的轨迹全部组成了一张大图，一张显示了人体内部的主要经脉的图形。 图形完成后，球体消失在它们的轨迹中，所有轨迹都相互连接。紧接着，一道道光痕如同液体一般流动起来，预示着体内真气流动的方向。这是猛虎诀的真气流动方式，他已经记在心里了。但是真气的流动沿着不同的经络有不同的速度，真气的浓度和速度与他习惯的不同，但确实给了他一些新的提示。 经脉图形的背后，似乎隐约有一只老虎的影子缓缓浮现。它的眼睛越来越近。而且离得越近，它们就变得越亮。紧接着，如同狩猎一般，虎影弓起身子，向旁边一跃，被竖立的东西弹飞，落在更前的地方。 李云安轻轻地喘息着醒来，然后他发现内殿里只有他一个人。两张折好的纸符放在他面前的地上，上面放着一张纸条。 “我正准备出去给寺庙买些东西。如果你醒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回来，请收下这两张符，希望你能平安无事··无罪” 李云安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好，连同两张对折的符咒一起放进了内兜。赵一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肯定是迷茫的，而最近的事态发展，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是如何处理赵一谷的案子的。 “你醒了。”了然大师走进内殿，手里拿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一根很粗的未点燃的香：“坐了这么久，有没有学到新东西？” 李云安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我需要先理清头绪，好好想想。无罪回来了吗？” “虽然不太远，但是路不好走。”了然大师将香炉放在内殿最右角的一个小木坛上点燃了：“感觉如何？” “我……很好。”李云安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感觉四肢的酸痛感减轻了不少。可等他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快要黑了：“多谢大师，看来我打坐了很长时间……” 了然大师笑道：“一路保重。” “多谢大师。”李云安正要走，却被了然大师拦住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了然大师递给他一根红色的蜡烛，上面缠绕着一条金色的细纸条：“当你想看的时候，就把它放在离门最远的角落里。” 在回家的路上，李云安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他可能从打坐中发现的启示。他没有完全理解它，更不用说说出它的意思了。但似乎引入了一种略微不同的用气方式，少了阳气，少了杀气，也就是少了蛮力，多了些技巧和敏锐。等有机会必须试一试才行。 李云安回到家时，父亲已经睡着了。桌上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主卧室里传来规律而安详的鼾声，听上去父亲应该在做一个好梦。 李云安没有重新加热饭菜，因为他担心微波炉的声音会把父亲吵醒，而且饭菜也没有那么冷。 他尽可能安静地将餐具洗干净后，李云安轻轻打开了主卧室的门。床边昏暗的台灯闪烁了几下，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惹得父亲咕哝了几句，在床上翻了个身。但他还在睡，脸上还挂着笑容。 父亲的呼吸平稳而缓慢。李云安犹豫了一下，然后蹲下身子偷偷走到了父亲的床边，手指放在了父亲的左手腕上。他不是了然大师，但对于以气验人，略知一二……他虽然得不出详细的诊断，但还是能判断出一个人是否健康，尤其是身体状况不佳的时候。 第28章 不安 李云安的真气直接进入了他父亲的经脉之中，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真气流过他父亲的整条手臂和左肩，然后大部分都消散了，一点点真气又回到了李云安的身上。看来他父亲的脉象还比较通畅。 李云安拿着了然大师给的蜡烛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拿着。父亲看起来很高兴，身体也还算健康，暂时还是观望为宜。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李云安发现父亲出去了，在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给他，热豆浆、馒头和油条都是他儿时的最爱。 “我去散步了。给你准备了早餐，祝你工作愉快。” 豆浆冒着热气，但对他来说不太热，馒头又新鲜又蓬松。油条有点炸过度了，因此太硬太干了。他能理解为什么他小时候就喜欢它们……油炸过度意味着松脆，这对孩子们来说更喜欢吃。 又是伏案工作的一天，调查的新进展寥寥无几，但文书工作却源源不断。不过他很期待这一天，倒不是因为工作原因，而是因为每个月的这一天，卢文凯的妈妈会给他做一大盒炸虾饺，他通常会和其他人一起分享。这是城市中很少见的家常美食，尤其是在这个地区。 “早上好。”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没多久，就传来了卢文凯欢快的声音，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盒子放在了李云安的办公桌上：“刚炸的，还热着呢。其中有一些是用小龙虾馅儿包的。” “谢谢。”李云安靠在椅子上，微笑着说：“我相信肯定会很好吃的。” 卢文凯一边嚼着饺子，一边耸了耸肩：“城市实验室又延迟了关于抢修小组尸检的结果。他们说这是由于有更高优先级的案件积压在一起。” 李云安皱眉：“还有什么比这个案子更重要的？” “我问了，他们不说。”卢文凯微微靠了靠，压低了声音：“但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在西南地区发生了一些更残酷的案件，与我们在这里调查的案件并无二致。” “妈的。” “看起来的确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卢文凯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花了一些时间研究15年的理论，发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案例。但我需要时间来确认。” “那好极了。”李云安对卢文凯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哦，还有一件事未经证实。”卢文凯压低了声音：“他们找到了那个陆浩宇，但是死的透透的了。” “在哪儿找到的？什么叫未经证实啊？”李云安打开卢文凯给他的一盒小龙虾饺子，拿出他特地带到办公室的那双筷子。 “尸体被烧焦了，并紧紧地塞进了汽车发动机的位置，平时和他一起去酒吧的人认出了那辆车……” “李云安！”高队长在楼上的走廊喊道：“快上来！有新任务交给你。” …… “高队长，你最近怎么样？”李云安走进队长办公室。 “坐下。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高队长似乎很不耐烦，直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是，队长。”李云安应了一声，靠在椅子上，一副无辜又自信的样子：“怎么了？有什么新的突破吗？” “没有。”高队长叹了口气，将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扔：“你看看这个文件。” 李云安一脸疑惑的拿起了文件夹……这是一份位于西南偏远地区的第15分局的一名年轻警官的档案。 “这位高景辉警官看起来是个年轻人。”李云安点了点头，读完了档案的最后部分：“三项高度嘉奖，一枚当地社区贡献奖章。这看起来像是一个……” “一个来自有关系的家庭的孩子想要从政？”高队长嗤之以鼻：“的确如此。但正如你现在可能在想的那样……在这个孩子成为警探之前，第15分局并不是一个好去处。因此，他要求转到另一个分局，一个更接地气的分局。猜猜哪个分局这么幸运？” 李云安差点从椅子上摔倒，然后他立即开始摇头：“等等，队长……我现在虽然还无法办公，但已经差不多康复了，我已经完全赶上了所有的调查进度……” “可惜，杜彭和冯兰都没有时间指导一位有前途的年轻警探。而且张通也很年轻，资历太浅，无法指导新人。”高队长摇头：“说实话，你是最有资格担任这项职责的警探。而且……你是破案率最高的警探，不是吗？” “我一直以为冯兰是破案率最高的那个？” “从数据上来看是的，但冯兰不是很健谈，她无法成为一个好师父，至少现在不行。” “杜彭呢？他的数据也不会差很远，而且他有更多的经验。” “杜彭正在领导调查，他不能分心。冯兰也不行。”高队长用指关节敲了敲办公桌，直勾勾地盯着李云安的眼睛：“明天就是他上班的第一天。他必须在早上完成入职流程，以便你可以在中午与他会面。这是命令，不要搞砸了。知道吗？” 李云安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不情愿地说道：“好吧，我来照看孩子。但我想下班。” “和我想的一样，带他一起调查，但要保证他的安全。”高队长又拉出一个文件夹，开始翻看里面的文件：“呃，如果你需要的话，今天可以休息一下，就当是额外的病假了。” 李云安满脸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他几乎已经准备好重新开始行动了，以这几天的经历，他觉得自己已经接近找到这一切的答案了，至少有很多有用的线索可以得出最终答案。 思索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他先是去更衣室和失物招领处拿了件看起来很休闲的衣服，然后立即跳上出租车前往泥河码头，上次没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因为是清晨，打车只用了半个多小时。码头现在非常拥挤，当地的农民和渔民摆起了农产品和鲜鱼摊，还有来自城市各地的游客。空气中弥漫着烤鱼的香味和生鱼的味道，李云安忍不住走过去逛了几家摊位，结果拿了满满一纸袋子炸鱼丸，一塑料袋炸鱼排，一纸杯当地的黄酒。他需要融入这里的人群。 第29章 道士 漫步在人群中，李云安渐渐靠近了当初放下土狗的地方。这几天下来，码头已经清理干净了。甚至没有隔离带封锁该区域的痕迹。那场战斗以及后来的血虹事件现在似乎都被遗忘了。 土狗断气的角落处，现在是一个卖花的摊子，后面站着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驼背的老太婆。即使像现在这样的清晨，这里也不是摆摊的好地方。 “你想要一些花吗，年轻人？”老太婆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云安：“我这里有新鲜的向日葵，还有玫瑰花和百合花，都是我花园里最新鲜的，是我和老头子一起用心栽培的。要买一些吗？” “你这里有菊花吗？”李云安问道。 “对不起……没有……”老太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年头，种子不好找。有传言说以后会被禁的。” “嗯？为什么？” “只是传闻，因为……”老太婆想要说什么，又摇头决定转移话题：“总之，你是想缅怀朋友，还是缅怀家人？如果你想要的话，我有一些白玫瑰和百合花。” “那给我一朵百合吧。”李云安叹了口气。 在花了五块买了一朵白百合后，李云安把它放在了角落里。然后，他谢过老太婆，继续往码头的其他区域走去。收敛了思绪，平复了心中的愧疚，他进入了准冥想状态，这时反应会变慢，但感官会增强，听得更清楚，看得也更清楚。 “……又发生了，这次是在西南区。”李云安耳边传来焦急男子微弱的声音：“我……我担心我的家人，我们要不要离开这座城市？” “那你应该开始存钱了……搬迁税可不是闹着玩的。”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你现在试试，努力的话，几个月后说不定就能挣到首付了。搬家后，你可以在新地方付款。” “……简直没天理，为什么我离开还要交税？这座城市就跟吸血鬼一样……” “嘘……就这还都是社区集体协商后的价格。” “……是啊，可是护身符又涨价了……我们怎么熬过来啊？” “恐怕不得不开始在森林深处打猎为生了。” …… 李云安试图找到这次谈话发生的地方。可他最终看向的方向，却是当地农户非常繁忙的装卸区，一波又一波的人刚刚卸下自己的农产品，就腾出空间给其他人。等他到这片区域时，可能已经有两轮以上的人卸货了，而进行刚才那次交谈的人可能已经离开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奇异的淡黄色布袍，头戴白黄相间头巾的胖乎乎的男子从这片区域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身穿浅灰色衣衫，相貌平平的男子。这胖汉左手拿着一口铜铃，铃铛下方悬垂着红线。右手是一把用红线绑在一起的铜钱制成的短剑。李云安见过相当多的铜钱剑，但没有一个是铜钱生锈了，红线又黑又脏的。 李云安推测是当地的道士，他立即走到一边，像其他当地人和一些游客一样微微鞠躬。通常当地道观的道士会受到当地人的尊重。李云安回忆，其中至少有三到四种不同的信仰体系，因此信奉不同的神。而除了管理道观之外，他们还会为当地人发符，甚至驱邪祈福。在这周之前，他只是简单地认为这是当地的传统，甚至是迷信。但是现在，他却没有那么确定了。然而，有一件事没有改变，那就是他的假设是并非所有人都是好人，事实上其中一些人非常腐败。 “放心吧，各位。”这位胖乎乎的道士笑了笑，轻轻摇响了铃铛：“我是来为你们净化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不幸事件所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不祥之气。” “谢谢道长。”一些当地人点了点头，表达了感激之情，然后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胖道士点了点头，又摇了一次铃铛，在空中懒洋洋地挥舞着铜钱剑：“我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你们所有人。” “放屁。”就在这时，李云安听到旁边传来了年轻女子的声音。 “无知。”一个年轻人紧随其后说道。 “嘘，不要激怒当地人。”另一个青年压低声音说道：“他们相信他，我们还是小点声为好。” 李云安看过去，是一行三人，都穿着浅色的衣服，戴着同样是亮色的镜框眼镜。其中一名年轻男子背着一个背包，上面印着西南区一家大公司的标志。 “……走吧。”年轻女子注意到周围的当地人投来不友善的目光，立即冲向两名年轻男子。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他们带着几袋当地小吃和一塑料袋新鲜鱼排离开了码头区。 这种小干扰并没有影响当地人的情绪太久，几分钟后他们就继续卖着他们的农产品。李云安再没有发现任何有趣的事情，便跳上了一辆返回辖区的公交车。时间还早，他决定先回警局办点工作，免得觉得今天白过了。 经过一下午的文书工作，李云安比平时稍早点回家，这样他就可以花更多的时间陪父亲，也许在他开始带新人之后就真的没时间了。还有，他不相信父亲曾经吃过卢文凯母亲的炸虾饺，所以他打算把剩下的带回去，免得父亲早点吃完饭就没胃口吃了。 晚餐很愉快但很短。他父亲很喜欢虾饺。李云安在父亲早睡后又检查了一次他的脉象。从脉象看来，父亲还是很健康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他确实意识到父亲这段时间睡得越来越早了。 第二天早上，李云安的父亲和昨天一样出门给他买了早餐。 …… 李云安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查看新人的档案，这次非常注重细节。高景辉此前曾在第15分局工作，他怀疑即使是第17分局最资深的警探杜彭，也没有获得与他相同数量的嘉奖。 “早上好，李警官？”就在李云安将新人的档案放到办公桌上后不久，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我叫高景辉。” 第30章 面馆 “早上好，高警官。”李云安真的很惊讶：“你没有经过入职培训吗？” “哦，大部分只是整理案卷相关的工作，还没有实地出过任务。”高景辉回应道，微笑着向李云安伸出手。 李云安和这个年轻警察握手，握力很大，但手指和手掌上的皮肤光滑得几乎没有老茧。 “高队长告诉我，让我这段时间跟着你多学习学习。”高景辉点点头：“我们今天做什么？” “如果你想出任务，今天不是时候。”李云安叹了口气，站起身：“去换便服，我们去东南区。” “现在？”高景辉有些惊讶：“我以为我们要调查抢修小组……” “还有另外两名警探正在积极处理此案，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是走访调查。”李云安摇头：“除非你……” “我去。”高景辉立即将帽子扔到他的办公桌上：“请给我一点时间。” 李云安叹了口气。 不到五分钟，高景辉从更衣室出来，身上穿着一件T恤、一条及膝牛仔裤和一顶帽子。他还带着一个小背包，上面印着西南区一家半有名气的公司的标志。 “你看起来像个游客，高警官。”李云安叹了口气：“不过也好。” “叫我小高就行。” “小高，我们走吧。还有，尽量不要当自己是警察。” “明白，长官。”小高点点头：“我们的身份是什么？” “我们不需要身份，我就叫你小高，你可以叫我李云安。我们是在工作中认识的。” …… “呃，李警官？”在去东南区的颠簸出租车上感到不舒服，小高问道：“我们具体要去哪里？” “你饿了吗？”李云安耸耸肩笑了笑。 “嗯，是的，有什么吃的吗？” “你不常来这里吧？”李云安看着窗外，出租车在红绿灯前减速，一小群当地人在绿灯亮之前冲过人行横道。 “我来过这里两三次。”小高看着窗外，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可是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出任务，所以……” “东南区？”李云安轻笑：“为什么？” “你知道我父母在西南区。其他区他们倒不是很喜欢，可能只喜欢北区的中部吧。”小高叹了口气：“我在其他城市呆的时间比其他两个区都多。或许如果我加入一家科技公司或进出口公司，我会在北区呆更多的时间，但这里呢？也许为了偶尔的志愿者工作和文化旅游会来吧。” “听起来很不错。” “但这也很无聊，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小高看着李云安的眼睛，耸了耸肩：“就像所有事物都涂上了黏糊糊的东西，你应该能懂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云安也耸了耸肩，等出租车停在路边，他打开了车门：“不过这里对你来说的确是脏兮兮的。希望你有个好胃。” “车钱！”当小高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司机对他和李云安大喊：“你们谁给？！” “新人？”李云安笑着拍了拍小高的肩膀。 从他们下出租车的地方步行大约五分钟，小高跟着李云安进入一条步行街，两旁都是街头小贩和简陋的小吃摊。这条街看起来比其他街道都井井有条，也干净得多。因此似乎有更多的游客。 “我们要去哪里？”小高被街边琳琅满目的食物和小吃的辛辣气味弄得心烦意乱：“这里有很多吃的东西。” “前面就到了。”李云安指着前方：“全城最好吃的面条。” “唐大厨拉面？”小高问：“没想到他们在这里开了一家新店。” 李云安差点笑出声来，领着高景辉进了一个木拱门，拱门漆成红色，上面挂着金色的图案，旁边挂着红灯笼。 “早上好，小李。”中年女服务员把李云安领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前：“还是按你平时的习惯吗？你这位朋友呢？” “其实，我有一个特别的要求。”李云安从夹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递给女服务员：“这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我懂了，我去问问大厨。”女服务员点点头，然后转向小高：“你呢，年轻人？” “那就来一碗招牌的牛肉拉面吧。”小高看了李云安一眼。 “你们稍等，马上来。” 女服务员给他们倒了茶后，就回厨房去了。 “看起来又是无聊的一天。”李云安笑道：“给你提个醒，对东南区的人要尽量友善。理论上来说，我们分局负责的区域跨越边界，要与不同地区的人群打交道。而且，这不仅仅是另一家面馆……这里也涉足情报交易。” “好的。”小高似乎有些迟疑：“这么说……这家面馆的老板是线人？” “算不上线人，只是情报贩子。”李云安摇头：“我不是他们的委托人，他们也没有委托人。与这里的当地社区合作时，你首先需要知道的是，他们与城市的关系不同于其他地区的居民。” “我明白了，是因为社区集体吗？” “这是因为他们与城市有着不同的关系，所以他们拥有一个社区集体。”李云安微笑着说：“如果你不这么想，那遇到麻烦就真的头疼了。” 小高犹豫了一下，似乎对李云安纸条的内容感到好奇，但他不确定能不能问。就在这时，服务员回来了，端来了一碗牛肉面和一碗豆腐鸡蛋面。 “谢谢。”面条的香味扑面而来，小高瞪大了眼睛：“好香啊。” 而李云安却皱着眉头看着面，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碗面代表的是什么……这是拒绝的意思。 “为什么？” “大厨说他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女服务员鞠了一躬，带着歉意的语气回答道：“尤其是现在，事情有些……复杂。所以现在不是交易情报的时候。对不起了，小李。” 小高坐直身体，带着恳切近乎乞求的微笑对女服务员说道：“能不能给厨师带句话，就说事情很严重，如果他愿意配合调查，我们将不胜感激，这也会让社区安全很多……” 第31章 情报 “小高……”李云安拦住他，转身对女服务员道：“他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 李云安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然后对女服务员说：“你帮我告诉他……我并不关心这一切背后的政治阴谋。但我确实关心这里居民的安全……尤其是孩子们的安全。那天我在码头，碰巧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的人贩子。为了有效地打击这个组织，我们需要共同努力。至少，给我一些线索来追查这些罪行。” 桌上鸦雀无声，小高筷子夹着的几根面条又掉回了汤里。 “我会告诉他的，请稍等。”女服务员转身就跑回了厨房。 “贩卖人口？”小高皱着眉头问道：“我以为我们是在追查抢修小组的线索？” “这两件案子我们都要查。”李云安摇头。 大约十分钟后，服务员拿着一盘炒面回来了，还有几张纸……其中一张是迷你日历上的一页，上面圈了一些日期，其他几张是失踪儿童的描述：他们的身高，头发颜色、眼睛颜色、肤色、最后一次露面时的衣服和粗略的年龄，但名字被省略了。 “非常感谢。”李云安朝女服务员点了点头：“请代我向唐大厨表示感谢。” “好的。”女服务员笑容灿烂：“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没有了，谢谢。” “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 “面怎么样？”走出面馆时，李云安问小高。 “很好，我下次还会再来。”小高点点头，然后轻笑道：“老实说，我没想到我出任务的第一天会在面馆买情报。” 李云安摇头：“走吧。”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还有……你问的是什么情报，为什么对方是那种反应？” “我只是想了解这里正在发生的绑架案。”李云安叹了口气：“我问大厨是否知道谁对此负责，代号、街道名称或帮派名称。” “他为什么不愿意给你这些情报？”小高挠了挠脸：“听起来好像对警察不太信任……是不是因为这种案件理论上属于城市管辖？” “理论上是这样的。”李云安点了点头，带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这几年被抢走的孩子，到底有多少是真正找回来的吗？有多少绑匪真正能被抓到？这也是东南区最令人痛恨的犯罪的原因。” “恨到当地社区集体发动暴乱，煽动大规模私刑和谋杀？”小高叹了口气。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新闻。”李云安耸耸肩：“我只能说这么多。那是一个混乱的时期，当地社区充满悲伤和愤怒。仅仅将这起事件归类为纯粹的野蛮行径是推卸责任的说法。” “但那的确是大规模的私刑暴乱？” “这一点我承认。”李云安走过几个街头小贩，他们试图向他出售食物和廉价的仿冒衣服：“但是，想象一下失去的如果是你的孩子，最后发现他在街上乞讨，胳膊和腿都被打断了，你又会作何感想。” 小高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直到他们走到一所普通的房子前。 “这是紧急抢修小组的其中一名被害成员住的地方。”李云安向高景辉解释道：“曾广全多年来一直是华盛的忠实员工，没有已知的敌人，喜欢保持低调。除了轻度酗酒外，没有其他不良嗜好。” “所以我们要走访他的老婆……田秀娟？”小高回忆起他读过的案卷。 李云安点点头：“只是跟进走访，看看我们是否能找到新的线索。在我们之前的走访中，她没有说太多……” 然后他敲了敲门。 “哦……警官。”田秀娟看起来就像刚刚大哭一场……她的眼睛又肿又红，脸上有泪痕，而且还在抽泣。在她身后，李云安看到客厅地上放着半箱行李。 “要去什么地方吗？”李云安小声问道。 “我……我要走了。”田秀娟用前臂擦了擦鼻子，新的泪水从脸上流了下来：“我必须离开……就算要缴税，我也必须离开……我不能留在这里……” “抱歉。”李云安跟着田秀娟走进客厅：“这位是高警官，我希望……我们希望，你可以与我们分享一下你的想法……不要怀疑我们是否会相信你。” 小高快速地看了李云安一眼，看到李云安是真诚的，他又转身看着田秀娟本人。受害人的配偶或近亲想要搬到新地方的情况并不少见，但一般都是在破案之后搬家的。 “嗯……你想知道什么？”田秀娟用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问道：“我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抱歉……” “不用道歉。”李云安摇摇头：“我们完全理解……相信我，我们正在非常努力地找出凶手……” “我们理解你的痛苦，也知道你一个人生活有多难。”小高说话了，声音同样柔和，但更富有同情心：“所以……不管你能告诉我们什么，肯定会有很大帮助……” “好吧……”田秀娟揉了揉脸，吸了吸鼻子，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你知道血虹的事吗？” 李云安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定了定神，问道：“你能详细说说吗？ “嗯……”田秀娟叹了口气，然后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它是彩虹，但要更小，看起来更令人毛骨悚然，只有一种颜色：红色。我只见过两次……一次在远处，一次在近处。但每次我看到它，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些事情。第一次看到它时，我还是个孩子。第二次是大约几周前。而且最近，我开始越来越多地听到它出现在各个地区的消息……” “你第一次看到它时还是个孩子……”李云安打断了田秀娟的话：“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哦……我想不起来了。至少二十年了吧……” “二十年？这么久？”小高问道，然后他看了看李云安：“我以前听说过血虹……你见过吗，李警探？” “快三十年了吧？”李云安叹了口气问道。 “嗯……让我想想……”田秀娟用手指数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是的，你说得对。快三十年了……” 第32章 调查员 “你看到它两次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能告诉我们，那就太好了。”李云安拿出记事本。 “嗯……让我想一想。”田秀娟吸了吸鼻子，再次擦了擦：“有……有个女孩失踪了，呃……她的全家都死在了家里，包括他的弟弟。还有一个小男孩……他偷偷溜出家门，他们在公园外发现了他的手。而且，还有……有一群女孩失踪了……我记得就在几年前，社区巡逻队发现她们的遗体埋在某处的树下。” “我的天。”小高喃喃自语。 “你能告诉我们更多关于上次发生的事情吗？你最近看到的那次血虹。”李云安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些粗略的笔记。 “嗯……好吧……”田秀娟挠挠头：“我……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听说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带走，甚至被残忍杀害……” “被谋杀了？”李云安和小高同时问道。 “是……是……”田秀娟光是回忆起这些信息，就好像已经厌倦了。但随后她的身体一震，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站了起来：“抱歉……我已经说的够多了……你们能离开吗？我还有……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曾太太，如果可以……”李云安仍然试图再多追问一些线索。 “出去！”田秀娟提高了声音：“走！” …… “警探，有些事情我可能需要澄清一下。”离开田秀娟的住处，小高沉默片刻，迟疑了一下后问道：“为什么不问问她关于她丈夫和抢修小队的事情呢？” “她已经告诉我们她愿意说的一切了。”李云安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而我只是换了个角度。” “但是，这不是你要问的全部吧？”小高皱眉看着李云安：“警探，你是在担心别的事情，你以为你可以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相关信息吧？” “是的。” “你能告诉我吗？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李云安摇了摇头：“现在不行。” “我想帮忙。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但有些事情你需要事先理解。”李云安挠了挠眉心，叹了口气：“我没有以大压小的意思。这里是东南区，跟你们那里不一样。你不能只是告诉别人你是警察并要求他们合作。我们很幸运，她甚至愿意与我们交谈。” “但我们是怀着善意而来的……” “善意可能只是你能够展现出来的最简单的东西了。”李云安摆摆手打断了小高：“这里的人不只是因为我们是警察而讨厌我们，他们讨厌我们是因为我们的徽章代表了这座城市。” “他们比腐败的社区集体更讨厌我们？” “对，就是这样。”李云安耸耸肩：“如果你真的想找到更深层次的情报，要么需要交易，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要么就要学会寻找不同的方法去搜集情报。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谢谢你，警探。”小高片刻后叹了口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时间不早了，我们可以回辖区了，但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你想回家就回家吧，我们晚点再集合。”李云安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街道：“我要回警局了，我想确认一件事。” “那我陪你一起去。”小高点点头：“我知道我有很多东西要学，李警官，我同意你的看法……如果我想帮忙，我需要先了解这件事。所以如果你想确认什么事情，也请让我参与进来。” 李云安盯着小高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的天真看起来一点也不假，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们坐车吧，看看能不能早点回来。” “公交车？出租车不是更快吗？”小高笑着松了口气问道。 “你要在东南区坐车，就应该知道某些公交车可能只比出租车快一点。” 很快他就向小高透露了原因，因为该地区有一些专供公交车使用的道路……不过仍然可以看到偶尔有黑车拉客，但公交车仍然能够比普通车辆更快地穿过经常堵塞的地段。 尽管如此，公交车还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更不用说李云安和小高都不得不强忍拥挤而难闻的车内环境了。而等他们回到分局的时候，也正好赶上刚下班的时间，一些白班人员已经准备出去了。 “李警官。”就在李云安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一名年轻的新入伍警察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社区集体的两个人来看你……” “他们在哪里？”李云安刚要坐下，听到“社区集体”，立马站直了身子：“他们说是干嘛的？在这里多久了？” “没有，但他们确实说过有急事。”警察摇头：“他们五六分钟前才到的。” “妈的，他们就不能提前打电话吗？”李云安摇摇头，无比恼怒。 “他们说他们会等，并告诉我们不要给你打电话。”警察回答说，看起来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原本想问问高队长和其他警探……但队长正在开会，也找不到任何警探，所以我不确定该怎么做……” “没事。”李云安叹了口气，他很无奈，没有一个警察会想到直接给他打电话，但这种情况总是很棘手，所以他暂时只能忍着无奈，应付一下。 “我需要过去吗？”小高问。 “不……你留在这里处理报告。我离开现场工作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有很多跟进文件还没有做。你帮我整理一下就好了。”李云安想了想，道：“试着找出过去几十年提到‘血虹’的案例。任何证人证词或面谈记录，任何相关的东西都行，看看是否有什么规律。如果可以的话，查询一下城市的案例档案，然后通知我。如果你不确定从哪里开始，就咨询我们的法医技术人员卢文凯。” “……知道了。” 李云安跟着年轻警察进了警局的一间会议室，“两位有什么事吗？” 第33章 询问 “李警官，终于见面了。”最先伸出手来的调查员，是个年纪稍大，身材稍矮的男人。另一个年轻的调查员笔直地站在他身后，盯着李云安的眼睛，好像在试图从他身上读出什么：“我叫裴世成，这是我的搭档郭阳。我们是社区集体的调查员。” 李云安与年长的调查员握手：“如果你们早点打电话，我会为你们准备报告和文件……” “那没有必要。”裴世成摇头：“我们只是来问你一些很简单的问题。所以不需要手续。” “好的。”李云安发出一声短促而几乎不引人注意的叹息。事实证明，最难正确回答的总是“简单的问题”。他确信这些调查员最终会来到这里，因为根据市政府与东南区社区集体之间的协议，他们有权获得有关对该地区发生的案件进行的任何调查的所有信息甚至秘密情报，甚至属于本市管辖的案件。“你想知道什么？” “首先，我们想知道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年长的调查员拿出一张女人的照片给李云安看：“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事吗？” “我……我其实不知道。”李云安立刻认出了这个女人……这就是当时向他求助，要寻找自己儿子的女人，后来她似乎自杀了。“我试图帮助她……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也没能做什么，因为我认为王林海会让人来处理这件事。”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裴世成点点头：“我们确实尽力帮助过她。我们仍在努力寻找她的儿子。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有。”李云安摇头：“其实，我也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们不知道。”裴世成叹了口气：“所有迹象都表明是自杀。” “自杀？”李云安皱眉：“这……太不寻常了，你不觉得吗？” “今天来可不是让你判断社区集体调查结果的。”年轻的调查员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了解情况……” “我们的意思是……”裴世成打断了他年轻的同事：“我们仍在调查，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没有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说实话，我们的确没有可靠的证据证明她是自杀。” “好的。”李云安叹了口气。不幸的是，这在大多数时候是整个城市的普遍现象。 “我们也来这里了解码头发生的事情。”裴世成把照片放回口袋里，笑着问道：“我们看过你的正式报告……但不是很详细。” “那是因为我对在码头伏击我的帮派了解不多。”李云安挠了挠鼻子道：“而且社区集体已经知道了我们对赵一谷的毒品调查。” “是的，非常感谢你提供的报告，我们真的很感激。”裴世成笑道：“顺便问一下，你父亲怎么样了？” “他现在好多了，谢谢关心。”李云安点点头：“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已经在报告中写下了我能回忆起的一切。” “放心，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提出质疑的。”裴世成用好奇和询问的目光看着李云安：“我们的团队在码头清理尸体时，发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当地帮派成员的尸体。那人是焦氏兄弟之一，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但我对他们不是很熟悉。”李云安摇摇头。 “他们声名狼藉，这你应该知道……”裴世成笑着点头：“他们武功高强，修炼的是一门名叫幻蛇手的功夫，可以说是凶恶无比。没有多少人在与他们的遭遇中幸存下来。更不用说，把那个人弄伤到无法行动的地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李云安迅速眯起眼睛，然后耸了耸肩：“你知道，作为警察，我们接受过格斗训练，所以……” “格斗训练？”裴世成环顾一圈，笑意更浓：“不得不说，在所有无档案记录的武者中，我觉得能对付焦氏兄弟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我们社区都是潜在威胁。如果说我不担心这样的人在城市就业，那绝对是在说谎。因为，社区的安定都是靠脚踏实地的人们经过长期艰苦的斗争得到的。而且我不允许城里有任何人威胁到这份安定。” 李云安想了想，长长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这个你不用担心。” 裴世成点点头：“而且你知道，社区集体总是受欢迎的地方。不像城市，由贪婪的资本家和那些总是面带微笑但可恨的名流所统治。我们是一个充满爱、共同奋斗和信念的地方。所以，如果这座城市辜负了我们，社区集体会亲自抓住那些罪犯的。” “我明白。” 李云安带着两名调查员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一股略带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虽然是一幢很大的建筑，通风也不算太差，但味道还是很刺鼻，尤其是对李云安而言。 “谁吐了吗？”年轻的调查员郭阳皱着眉头问道。 “对不起，是我。”小高拿着拖把和水桶出现在他们身后，显然很尴尬：“抱歉……我马上把所有东西都清理干净。” “没关系，我们先走了。”裴世成看了小高一眼，点了点头：“我们会再联系的，警探。感谢你成为我们人民的朋友。” “这是我该做的。”李云安的目光追随着高景辉，他跑到办公桌前，用拖把和一些纸巾擦干净了地板。他的办公桌上有一个打开的文件夹，是卢文凯喜欢用的文件夹。 “警探，这句话不同的人说就有不同的意思了。”裴世成对郭阳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警局：“再见。” 郭阳冲李云安点了点头，然后和裴世成一起离开了。 “发生什么了？”李云安走到小高身边。然后他注意到打开的文件夹上有一张照片。那是一具尸体……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面覆盖着红色、棕色和黑色的痕迹和柏油，塞在一些管道和机器零件之间的狭小空间内，并在引擎盖下。 第34章 夜总会 “卢先生。”小高在继续他的清洁工作之前又苦恼了一次：“我向他要了一些文件以便我可以帮助你……他给了我这个。他说这跟一个很奇怪的案子有关，所以……” “陆浩宇？”李云安拿起那张照片仔细检查。这是一头短发的尸体，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几乎被压成一个小立方体，一只手向上扭曲，几乎看不出是一具男性尸体。它的手指断了。 “这家伙真的很喜欢他的车。”李云安摇头：“你……你看吐了？” “……是的。”小高显得更加尴尬，略带羞愧，“对不起……” “没关系。”李云安想了想，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这是……这是这里的典型案例吗？” “这个非常可怕，就算放到整个东南区都很可怕。”李云安把照片放到一边，拿起整个文件夹翻看文件，上面提到了陆浩宇事发前去过的几家酒吧的一些细节。并且还有一个附加说明：“此信息尚未向公众发布”。 查看文件夹中的其他页面，李云安发现了更多这个可怜的富二代的照片，还有那辆进一步毁坏的豪华跑车。他的身体莫名其妙地被塞进了发动机零件之间的小缝隙里，显然身体的许多部位已经完全被压碎了。 根据初步的法医报告，从他的皮肤状况来看，理论上他的身体经历了可怕的重创和高温，以至于所有的肉都被彻底烤熟，几乎没有任何体液流出。凭着气味，鉴证人员才发现发动机室里塞着一具尸体。有人可能会争辩说，这是现场勘察疏忽，但根据李云安的经验，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即使是在大案当中。 此外，死去的年轻女子的身份也被查明：胡瑶，一家名为翡翠星光的夜总会的服务员和酒水推广员。 小高叹了口气，继续他的清理工作。 “卢文凯，你这狡猾的家伙。”李云安想了想，摇了摇头，看了小高一眼，如果这个消息真传了出去，那他就需要重新评估一下自己到底有多信任这个年轻的准警探了。“小高，清理完后就回家吧。我们明天需要去实地走访。” …… “早上好，警探！”李云安被指派与未来的警探小高搭档后的第二天早上，一踏进警局，迎接他的是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小高，你来得太……太早了。”李云安叹了口气，然后笑了。 “我只是来调一下东西，我想尽快把你的文件整理好。”小高指着他桌上一小堆打印出来的文件，标记并放入不同的文件夹：“我只选择了每份文件的前三页，这样就不需要浪费纸张，但仍然有足够的信息供你查阅。” “你用这么少的时间就完成了？”李云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的，这还很初步……我只是用我大学时的朋友写的脚本来分析文件。”小高点了点头，随即摆摆手：“不过，它只能按照关键字来处理文件。” 李云安点点头：“嗯，我明白了。但是下次一定要和我谈谈，我知道你认为这是一种更快的方法，但我们必须确保它不会构成安全风险。所以，到时候可以和卢文凯谈谈这件事。” “知道了，警探。”小高想了想，随即点头：“很抱歉……我们分局使用的检索版本很老旧。下次不会了，我……接下来我会和卢先生谈谈。” “别怕他。他这个人只是有些古怪。”李云安轻笑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几个酒吧看看。” “为了陆浩宇的案子？”小高听得一头雾水：“我们不是要先处理抢修小组的案子吗？” “这件事稍后再谈。”李云安给小高看了一条短信，是昨晚发到他手机上的。“不过别担心，我们已经有杜彭警探和冯兰处理这件事了。” 这是高队长发来的短信。“现在优先考虑陆浩宇案，孩子的父母一直就此事纠缠杜彭。” “孩子？”小高似乎对这个词有些不高兴。 李云安摇摇头，将手机放回口袋：“高队长虽然看起来年轻，但实际年纪已经很大了，叫陆浩宇孩子也很正常。” “真的吗？”小高笑着说：“我听说他在警队服役二十多年，但他看起来……也许只比我大一点点。” “是的，但不要问他是怎么保养的。他讨厌这个问题。”李云安把卷好的塑料早餐袋扔进办公桌旁的垃圾桶：“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先去逛几家酒吧，有空就去看看毒贩的地盘。” 小高点点头：“我们是坐出租车还是公交车？” “在西南区，我自己开车。”李云安进了档案室……时间还早，没有人值班。但李云安从墙上拿了一把车钥匙，在挂在门上的表单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当前时间。 “我们要去哪些酒吧？”小高在李云安离开停车场前问道。 “这些。”李云安递给小高一张纸条，上面有五个名字……都是高端或半高端夜总会和酒吧的名字。 “我们可能需要快点。”小高浏览了名单，并使用手机导航制定了一条粗略的路线：“他们可能很快就会关门。走这条路，说不定会快一些。” “谢谢。”李云安快速浏览了小高手机上的路线，然后继续开车。 李云安只沿着高景辉的手机导航指向的部分路线行驶，因为他在这些道路上的习惯和经验使他多次选择熟悉的路线而不是更快的路线。最终，他确实到达了第一个地点……翡翠星光夜总会，被害的年轻女子胡瑶就在这里工作，她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尸体是在变电站被发现的。 “这里就是翡翠星光。”李云安抬头看着金色边缘的深绿色拱门、高大的半透明深绿色玻璃门、深色大理石楼梯和入口处的地板。整个地方都以墨绿色为主题，呼应着它的名字，的确是一家高档的夜总会。 “你以前从没来过这里？”小高问。 “没有。”李云安耸耸肩：“你呢？” 第35章 事件 “大学聚会来过一两次。”小高挠了挠头：“这里的确适合花钱……” “不都是夜总会吗？”李云安微笑着径直走进前门。 里面的地板没有外面干净精致。空气中弥漫着洒落的酒精、呕吐物、烟味和汗味，李云安甚至能闻到某些毒品的余味。除了破碎的酒瓶和玻璃杯的碎片，地面上还有一些痕迹表明有重物被拖到外面，可能是某种商品，也可能是醉酒的人。两名身穿工作服的清洁工正在打扫场地，两人都没有搭理李云安和小高。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李云安问小高。 “至少我没遇到过。”小高皱眉：“看来昨晚这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派对……不过应该没人会在这里闹事。” “二位。”李云安招呼那两个清洁工：“我们是警察，请问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清洁工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都指着中央舞池后面的一扇门，上面挂着金色的牌匾。牌匾上什么也没有写，只是一些华丽闪亮的图案。 “谢谢。”李云安和小高朝清洁工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当李云安和小高推开门时，一个金发凌乱的男人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他穿着一套略带闪亮的西装，身上沾满面包屑、酒渍和褶皱的痕迹。双眼布满血丝，口水从嘴角滴落，鼻子上还沾着某种淡黄色的粉末。小高几乎要掏出他的证件，但李云安阻止了他。 “对不起，先生。”李云安双手勉强举过肩膀：“我们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他妈的……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这个人似乎过了一会才意识到李云安和小高不是他的手下。而当他意识到的那一刻，他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开始在口袋里乱摸。 “住手！”李云安直勾勾盯着男人通红的双眼，提高了声音，左掌朝男人伸出，右手背在男人身后：“我们不是来害你的，但你再这样找下去，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谁……你他妈是谁？”男人终于冷静了下来，但抵在墙上的身体在颤抖：“你们是警察？” “你想让我们以警察的身份办事吗？”李云安眯起眼睛，轻轻歪了歪头。 “……你想要什么？”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胡瑶。”李云安拿出一张被害年轻女子的照片放在男人的桌子上，其中一张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树下开心地笑着：“她是这里的女服务员和酒水推广员。我们想知道……” “她被解雇了。”男人摇头：“她一天晚上没来上班，就被解雇了。” “发生了什么事？”李云安问道。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男人耸了耸肩，倒回他看起来很舒服的椅子上：“她让别的女人给我发信息，连面对面说话的礼貌都没有。我原本打算给她留个名额呢……” “给她留个名额？”小高问。 “她要唱歌！”那个男人在椅子上挪了挪，头靠在背上，抬头看着天花板：“原本我已经和管理人员谈好了，可她在周五晚上放弃了这份工作，和一些信托基金的混蛋一起坐车走了。” “关于那天晚上，你还能告诉我们什么？”李云安问道。 “她出事了吗？”男人看着李云安和小高两人的眼睛。 “她死了。”李云安想了想，然后把真相告诉了男人。 “什么？”男人一怔：“在哪里？难道那个混蛋……” “这不关你的事。”李云安的声音冷了下来，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光芒：“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什么？” “我……我……”男人还想问什么，却被李云安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又略带危险的气息给镇住了。或许是他的心境不对，或许是因为李云安的眼神变得太过恐怖，他终于心软了。 当李云安和小高离开夜总会时，他们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相当清晰的了解，不过没有多少是非常有用的，而且也不能保证都是真的。 据翡翠星光的夜班经理男子说，胡瑶早早下班的那天晚上，她被一个富二代接走了，对方声称是她的歌迷，想给她介绍音乐界的人脉和朋友。他们离开时，两人都已经喝醉了，所以开不了车。可是，没有录像可以证实这一点。 “看起来陆浩宇是以富二代的身份，骗了那个女孩。”小高叹了口气：“但是……谁杀了他呢？警探，你怎么看？” “我们去问几个姑娘吧。”李云安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 “你对此有何看法？”当他们开车离开时，李云安问道。 “关于什么？”小高正忙着用手机写笔记。 “关于那个人。”李云安快速看了一眼后视镜：“关于夜总会和整个情况。” “胡瑶的尸检报告说她死于呕吐物窒息。”小高想了想然后回答说：“所以……我现在的想法是超速和醉酒导致的车祸杀死了她。而且因为处于醉酒状态，她根本无法呼救，身体被扔出车外，身上没有系安全带的勒痕，这意味着她可能是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可能是被强行带上了车。她的手里有陆浩宇的衬衫碎片，这表明应该有过挣扎。她指甲下的皮肤碎片也是证据。但白露医生的鉴定结果表示没有血迹，受害人身上也没有表明剧烈挣扎的瘀伤。” “我是沿着这条线思考的。”李云安点点头：“还有什么？” “仍然没有解释是什么或谁杀死了陆浩宇。”小高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种残暴的手段，简直就是报复，但现场几乎没有挣扎的迹象？现场有第三方的唯一线索是那些脚印，大概是女性脚印，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线索。我不明白……我不是质疑我们对现场的保护，但是……” “你认为有人在事后将尸体放进去？”李云安笑了几声：“好主意……我们可以检查一下录像看看。我认为这不太可能，并不是因为我对现场保护很有信心。因为报告说皮肤、肌肉和软组织被烧到发动机室的零件上。在证据存储设施内，任何人都很难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必须先处理温度控制警报和监控摄影机。” “我明白了……” 第36章 混混儿 “但这仍然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角度。白露医生和卢文凯的笔记说，他们认为有一些酒精燃料用于燃烧尸体，而不仅仅是来自发动机的热量，所以报复似乎很有可能。”李云安在转弯前放慢了车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将向陆家提出一些严肃的问题……这将不是普通的谋杀案。” “那这件案子的潜在规模是什么样的？”小高看了看李云安。 “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李云安叹了口气：“老实说，这可能会变成一个无头悬案……” “蓝色信箱？”小高问。 李云安点点头，然后惊讶地看了小高一眼：“你怎么知道蓝色信箱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服役五年或五年以上的警探才会知道的。” “都是因为我爸。”小高摇了摇头，用疲惫和恼怒的语气回答道：“他有段时间负责汇总和分析其中一些案例，所以我有点早接触到一些相关的信息文件。在我加入之前，西南区实际上就有一个。”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卢文凯谈谈，他也热衷于调查其中的一些事情。”李云安轻笑道：“但你得忍受他对血腥和超自然现象的嗜好。” “看来我还是得习惯了。”小高显然对他在看到陆浩宇的尸体时呕吐的事实感到尴尬：“但我确实有一个关于卢先生的问题……他是我们分局唯一的法医技术人员吗？” “恐怕是这样……我们的分局没有其他一些分局那样资金充足。而且我们也是在两个区的交界处，也就是说我们离西南区的中部足够远，资金不足，但又不够深入东南区，无法获得专项资金，不过我们必须处理东南区的罪案，这一点跟社区集体一样。由于这座城市基本上正在经历法医人才短缺，卢文凯将是目前我们唯一的人选。这家伙一直做得很好，不管他有什么怪癖。”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直接申请法医证书呢？这样他就可以加快实验室申请，甚至可以获得市政府的津贴……” “理论上是好的。但是谁会愿意花钱获得大约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二十的通过率呢？”李云安叹了口气：“我们确实有一次尝试插手，但他就是不接受。” “……我懂了。”小高想了想，然后在手机上写了些什么。 翡翠星光的女人所在的公寓楼不是很远，步行的话也就半小时到四十分钟的路程。考虑到早上的交通和李云安的驾驶速度，只用了大约15分钟。 这栋公寓楼和李云安预想的一样……从外面看又脏又便宜又拥挤，里面确实又脏又便宜又拥挤。人行道开裂，有些地方甚至散发着尿味。所有的公寓门都有不锈钢框和透明外门。在走廊的角落和空置的储藏区，甚至还有用保鲜膜、木棒、旧毛巾和旧报纸制成的简易棚屋。这些棚屋里似乎住着人，不过目前它们是空的。 “这……”小高震惊地环顾四周：“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先找找看。”李云安摇了摇头，这种地方的贫民窟他倒是有过一些经历，从来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还有，除非情况需要，否则不要透露我们是警察。如果他们知道，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 越往上走，环境稍微好一些。他们要找的是住在四楼的两个年轻女人，名叫苏晓晓和伊静轩，很可能是假名。 第四层肯定比有任何人居住的迹象。一些公寓房间似乎是空的。 令人毛骨悚然但并不奇怪的寒冷又回到了李云安的脑海中，与变电站场景和码头下方隧道的寒冷相同。 “小心。”李云安环顾四周，立即警告小高：“这个地方感觉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小高的手放在了枪套上，但还是压低声音向李云安问道。 “我不确定是什么。但像这样空荡荡的公寓和走廊通常意味着这里有帮派或某种贩毒活动，千万小心。”李云安也将右手放在枪套上，缓缓向前。 他们要找的公寓是404，这是一个相当不幸的数字。走廊里空无一人，看样子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慢慢往前走。 他们从401开始，然后是402、403，快到404的时候门开了，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头发五颜六色，手臂和肩膀上有纹身的年轻人。左边的青年，一头绿色、蓝色和红色的头发，手里拿着一根钢管；右边的人染着一头黄色、橙色和红色的头发，手里拿着一根连接着金属球的自行车链条。 拿着钢管的青年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来我们楼层。”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黄橙相间头发的青年手指旋转着金属球：“但我得告诉你们，这里不适合你们这种有品位的人来。” “我们是来找苏晓晓和伊静轩的。”小高回答说：“你知道她们在哪儿吗？” “苏晓晓和伊静轩？”青蓝头发的青年点点头：“嗯，我听说过。不过在这种地方，你们也太循规蹈矩了……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明白吗？”他边说边轻轻搓着手指。 “让开，我们没时间理你。”李云安眯起眼睛，正要从两个青年身边挤过去。 黄橙相间头发的青年后退了一步，但仍旧保持着原位，挡在了李云安的去路：“急什么？在这栋大楼里，不耐烦的下场非常多，死就是其中之一。” “你知道这两个年轻女人在哪里？”李云安摇了摇头，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耐心，同时准备将这两个讨厌的黏糊糊的家伙强行推到一边：“不然的话，你就闪到一边，我们对你的帮助没兴趣。” “你认为外人敢这样跟我们说话吗？”绿蓝头发的青年看着自己橙黄头发的朋友。 “当然不敢。”橙黄相间头发的青年和朋友对视了一眼，然后用力转动着自己的铁链球。 第37章 同事 他的朋友开始转动钢管，并向李云安和小高做了几个挥舞的手势。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小高放在枪套上的手握得更紧了，随时都想拔出来，现在唯一阻止他的是李云安还没有动手。 李云安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早这样说，事情倒好办了。” 啪啪！ 两个年轻人趴在地上，满脸都是红色的手印。李云安闪电般快速地扇了两巴掌，把他们打倒在地。小高几乎没有看到李云安做了什么，只看到李云安的手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模糊。 “现在你们是打算帮我们，还是让路呢？”李云安拍了拍手，好像在清理手掌上的灰尘：“还有，别忘了，我们知道她们住在哪里，所以我们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快跑！”青蓝头发的青年回头一看，喝道。 “妈的。”李云安和小高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朝着404房间冲了过去。 也许是那两个年轻女人想往外看，也许是她们已经去了什么地方，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404的门居然没有锁。李云安能够将它拉开。 在这间非常小而整洁的公寓内，他们看到两个年轻女子站在窗边，准备从里面爬出去。其中一个染着褪色的金发，戴着鼻环，另一个留着黑色长直发，戴着项链。整个公寓似乎以红色为主题，墙壁和天花板上挂着红线，中间还有一些看起来很旧的纸符。 “站住！”小高立即提高了声音：“我们并没有恶意！” “你们是谁！？为什么找我们！？”留着黑色长直发的年轻女子拿着一把菜刀，指着小高和李云安两人。 “我们能不能先冷静一下？”李云安举起双手说：“伊静轩，苏晓晓，对吧？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胡瑶的死因，但我们现在不想表明我们的身份。” 两个年轻女子对视了一眼，金发带着鼻环的女子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你说的是谁？” “我们的朋友。” “只要挨了两下耳光。”李云安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是你的朋友，抱歉。” 就在这时，两名青年出现在门外，手持武器戒备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你们是警察吗？” “是的。”李云安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证件给四人看：“我叫李云安，是警署十七分局的警探。这位是高景辉警官，我们是来调查胡瑶的死因的。我们听说你们两个曾经和她一起工作过，所以我们来这里是想问你们几个关于她的问题……仅此而已。” “胡瑶……”金发女孩看着拿着刀对着李云安和小高的朋友：“晓晓，也许我们应该告诉他们……” “……你们为什么现在才调查？”苏晓晓盯着李云安问道：“你们之前一点都不在乎。” “我们正在努力追查。”李云安摇摇头。 “我们会为她伸张正义的。”小高笑着点点头：“我们会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苏晓晓盯着李云安的眼睛说道：“既然如此，就将你们知道的先告诉我们。” “我们真的不能告诉你。”小高皱起眉头，然后看了李云安一眼。 “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告诉你。”李云安叹了口气，点点头：“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毕竟告诉我们，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两个年轻人挤过李云安和小高站在他们和两个年轻女人之间，手里还拿着武器。 “我很欣赏这种英雄主义。”李云安嘿嘿一笑：“不过我只是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所以……” “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些简单的问题，但对我们来说可能很危险。”苏晓晓的眼睛仍然盯着李云安。 “……所以你看到陆浩宇带走了她。”短暂的沉默后，李云安回头看着苏晓晓，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房间里的温度刚刚下降了几度，公寓楼里的四位当地居民顿时都变得高度戒备起来。两个年轻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李云安的对手，却依然高举着武器对着他。 “而陆建民让他的人骚扰你们？”小高试着换个角度问。 “是的。”伊静轩点点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先是什么私家侦探，然后是开车到处监视我们……” 苏晓晓试图阻止她的朋友说话：“静轩……” “晓晓！我看不出有什么必要隐瞒的！”伊静轩提高了声音，双眼通红，声音都快嘶哑了：“他们要是想害我们，就不会问这些问题了！也许是时候告诉别人这件事了……” “傻丫头……如果他们为陆家工作，可能会杀了我们！”苏晓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把菜刀拿得更近，同时观察着李云安和小高的任何可能的动作。 “所以陆浩宇真的带走了她。”李云安点点头：“而陆家派手下过来，就说明他们知道儿子的所作所为。你说有私家侦探？” “是的！”李云安的话似乎让年轻女人松了一口气，她们同时做出了回答。 “是这个人吗？”李云安拿出一张霍奇的照片，这位私家侦探据说是陆家雇佣的。 “是的。”苏晓晓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恐惧：“他是领头的，一直监视我们……” “我们需要离开了。”李云安这才意识到，他和小高可能已经被陆家雇佣的人发现了：“我们应该一起离开，之后我们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 “不行。”苏晓晓摇头：“陆家在警察部门中都有人，那样我们会处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看到了我们。如果他们看到了，那么你们的危险就更大了。”李云安坚持道。 “不行。”青蓝头发的青年说道：“之前他们看到警察来过这里，我们都没事。” “那个混蛋迷信，不敢进这里。”橙黄头发的青年冷笑道。 “相信我们。”小高道：“我知道你们有顾虑，我们可以指派我们信任的人照看你，或者干脆把你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们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感觉不安全。”伊静轩摇了摇头。 “好吧，我们之后还会来的。”李云安心软了，转向小高：“走吧。” 第38章 不干净 “这层楼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像霍奇这样的私家侦探都不敢上去？”当他们离开404号公寓，朝后门方向走去时，小高问李云安：“难道是因为公寓号码有4的原因？” “我知道霍奇很迷信，但他同时也是一位非常专业的私家侦探。”李云安挠了挠下巴，逐渐降低了周身外围的真气，同时他也像之前在了然大师那里修炼过几次一样，尽量压抑着自己的真气。 空气变得更冷了，周围的环境变得微暗，但在李云安进入这种状态时还是明显变暗了。他环顾四周，想看看这会有什么不同，但他只看到苏晓晓，那个留着黑色长直发的女孩，正朝他和小高跑来，手里没有拿菜刀。 “警探，等等！”刚走到安全出口的门口，苏晓晓就喊道：“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小高微笑着看了李云安一眼：“我们应该有时间吧？” 李云安耸耸肩。如果他必须发表意见，他仍然会敦促他们接受警方的保护。他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觉得不安全，但综合考虑，在这种情况下似乎还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我们确实看到胡瑶和那个……陆浩宇一起离开了。”苏晓晓说话的语气有些仓促，脸上的表情让小高和李云安都觉得，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冷静了：“他花了很多钱，买了很多酒，对他的朋友们大声炫耀自己的新车。然后他把胡瑶灌醉，就和她一起离开了。我们试图阻止，但他们人太多了，连我们的经理都不想惹他……” 李云安点点头，一个理论能从多个角度得到证实总是好的，但如果没有证据，他还是有些担心：“你愿意作证吗？你知道事发时有录像吗？” “我不知道是否有录像。据我所知，即使是经理也无法查看。”苏晓晓摇摇头：“但是，如果你能让陆家受到审判，我向你保证，我会作证的。” “谢谢。”李云安点点头。 “趁着时间还早，你们赶紧走吧。”苏晓晓看着天空：“这层楼几乎无人居住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小高忍不住问道。 “我知道你们警察通常不会相信这种事。”苏晓晓摇摇头：“但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这层楼上。如果不小心，很可能会遇到大麻烦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搬走呢？”小高挠挠头。 “我们不能走。”苏晓晓瞪着小高，仿佛他刚刚说出了最愚蠢的话：“走吧。除非你们能审判陆家，否则就不要回到这里了。”然后她转身就跑回了404号公寓。 “我说错什么了？”小高看着李云安。 “走吧。”李云安叹了口气：“低调点。” 从后门走出大楼并在附近转了一圈后，他们俩都回到了车里。他们俩都相当确定自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他们都没有看到有人监视他们。进到车里，小高终于鼓起勇气问李云安：“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她只是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所以才编了个理由吧。”李云安耸耸肩。 小高摇摇头：“她指的是一些具体的东西。你认为她所说的那层楼上‘潜伏着什么’是什么意思？” “他们公寓里的红线和护身符应该已经足够告诉你了。”李云安摇摇头。 “有鬼？”小高耸耸肩：“我……我不知道。在这些充满挑战和痛苦的环境中，相信超自然可能是一种应对困难的方法……” “你处理过的最可怕的案件是什么？”李云安想了想，问道：“不包括陆浩宇的案子，在你来到十七分局之前。” “嗯……”小高显得有些尴尬，沉默了一分钟左右，终于给出了答案：“……我遇到过一件案子，一位母亲下药然后烧死了家里的所有人。包括她的丈夫和三个孩子。” “嗯，我记得那件案子，大约是三年前吧。”李云安点点头：“她最后怎么样了？” “被判定为精神病，关进了精神病院。”小高叹了口气。 李云安点点头，沉默了，然后就在他在十字路口转弯后，他告诉小高：“在我担任警探的第一年，我和杜彭警探接到了一件案子，最终那件案子变成了悬案。案发地点也在西南区的边缘，靠近铁路。三名男子失踪了一个多月，下落不明。最后发现了他们的碎尸，被装在塑料袋中，塞进了水塔。此案几乎没有嫌疑人。唯一的嫌疑人，就是受害人自己……当时我们调查所知，他们三人都对彼此怀恨在心。除了那些与他们同归于尽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仇人。” 小高打了个寒颤。然后他叹了口气，甚至在李云安把车停在普通区域的另一家酒吧后也没有说一句话……这里是要调查的第二个地方，也是陆浩宇在事故发生前去过的一个地方。 基本上是同一个故事，只是在不同的地方重复：陆浩宇去酒吧或夜总会，炫耀他的车和钱，想碰运气，但他没有耐心。于是他离开了，生气、吵闹而且喝的更醉了。看来，翡翠星光是最后一个有线索的调查点。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翡翠星光那样不合作，其中三个夜总会居然给李云安和小高看了他们的监控录像。但这是有充分理由的，录像基本上没有任何内容，只是陆浩宇在酒吧停留了一会儿，试图搭讪几个女孩被拒绝，最终离开了。小高这次变得安静了一些，李云安在想，也许他对最残酷的案子的提问确实太苛刻了。 等他们走访完，时间已经不早了。回到警局，白班的警员大部分都已经走了。除了卢文凯，他正趴在桌子上，阅读着一张附有图片的报道。 “卢文凯，发生什么事了？”李云安把他的夹克扔到椅背上。 “奇怪。”卢文凯坐了起来，双眼微红，眼袋明显：“紧急抢修小组和陆浩宇有联系……可就是没有丝毫线索。” 第39章 女鬼 李云安笑着泡了一杯咖啡，拿了一些零食，然后扔给高景辉一根巧克力棒。 “谢谢，我对这东西过敏。”小高挠了挠头，将巧克力棒放回原处，查了查成分后，取出了一块黑巧克力：“卢文凯，你怎么还在这里？” “证据不会睡觉。”卢文凯从李云安那里拿了一袋软糖：“杜彭和冯兰拼命地工作，但仍然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我只是想帮忙。你们调查的怎么样？” “不好。”小高叹了口气：“这家伙为了泡妞进了几个酒吧，最后线索还是落在了那个可怜的女孩身上。而且很可能是酒后驾车。” “陆浩宇的父母雇用了霍奇。”李云安耸了耸肩：“那家伙正带着他的手下监视着这两个女孩的住处。这些女孩曾经与受害人一起工作，可能知道很多事情。这件事我要请高队长帮忙。” “他们想要我们帮助吗？”卢文凯一边嚼着橡皮糖，一边盯着报告看。 “不想。” “所以肯定会很棘手。”卢文凯翻了几页报告，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知道变电站吗？” “嗯，知道一点。”小高耸耸肩，李云安摇头：“你想知道什么？” “这就是我的发现……”卢文凯从报告中抽出一张空白页，开始在上面写：“你知道，我也一直在追踪这座城市的其他一些案件。而且最近暴力罪案激增，几乎都是凶杀案，西南区也不例外。这就是奇怪的部分……其中很多似乎与当地变电站的损坏同时发生。” “这我倒是不知道。”小高挑眉：“但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不幸的巧合。” “你知道我们的变电站很特别吗？与其他城市的变电站相比吗？”卢文凯转身看着小高的眼睛。 “我有几个大学同学，他们的家人在这些电气公司担任高管。他们为我们城市电网系统的‘革命性基础设施’感到非常自豪。”小高想了想，然后回答说：“显然，他们在那些变电站中部署了某种高科技和非常坚固的变压器。而且它们不会部署在城外的任何地方，因为这是整个城市的集体商业秘密。就这些吧，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特殊变电站……”卢文凯挠了挠下巴，叹了口气：“你的调查怎么样？除了处理霍奇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吗？” “嗯……”李云安试图整理思路，提出了几个不太正统的问题。可还没等他开口，小高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他。 “抱歉。”小高看了看他的手机，然后走出分局去接电话。 “好吧，趁小高不在的时候。卢文凯，我想再次征求你的半专业意见。”李云安快速看了小高一眼，然后转向卢文凯：“我知道……我通常不会和你或任何人谈论这种事情。不过我先假设一个问题：难道传说中女人身着红衣死去，会变成怨灵吗？” “是的，但我得问……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你以这种方式处理这个案子？”卢文凯点点头，然后皱着眉头问李云安：“你知道吗，我很高兴我们能在这件事上达成更多共识，但高队长不可能同意这个理论。” “我没打算让他同意。”李云安摇头：“我想先查明真相，然后再考虑如何对付陆家。如果我们根据小高和我今天走访的人的证词，那陆浩宇的案子就很不简单。在他上了那辆车，可能开始和胡瑶一起酒后驾车之前，他实际上去了好几家酒吧泡妞。从女孩的同事告诉我们的情况来看，他可能带走了受害人。而且他们死时很可能都喝醉了。” “她确实喝醉了。”卢文凯点点头：“尸检确实发现了她醉酒的迹象……她死于呕吐物窒息。所以……如果事情如你所料……” 卢文凯和李云安都停了下来。 “她杀了他，因为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裙子。”李云安挠了挠额头，叹了口气：“不过主要还是他灌醉了她，也很有可能占了她的便宜，最后害死了她。他的被杀很可能是报复行为。” 卢文凯笑道：“听起来……很有可能。” 分局内的灯又闪烁了几下，一股冷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吹了过去。一道微弱的哭声从内部传来。李云安立刻纵身跃起，站在卢文凯身前，真气顺着经脉，流通到他的眼耳上。 李云安眼中的世界越来越暗淡，而这一次，他竟然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通向证据室的大厅里的灯闪烁得最厉害。一些暗黑的雾气从里面的房间里流了出来。大厅的尽头，一道黑影开始浮现。而随着影子逐渐成形，李云安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能感觉到从四肢蔓延到全身的寒意。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影子，穿着一件几乎要滴下红色的裙子。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滴从她的裙子上掉落，血泊形成了。一道道血痕顺着她的脸庞流下，从眼眶开始，止于下巴边缘。李云安双手紧握，死死盯着眼前这个黑影。看起来就像是鬼魂，但如果这个鬼魂怀有恶意，他就没办法了。 片刻之后，她的裙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些白色斑点，数量不多，但清晰可见。李云安盯着影子的时候，影子也在盯着他和卢文凯看。没过多久，灯光再次闪烁，极快的一瞬间，李云安看到黑影的左臂和手腕上缠绕着什么东西，然后猛地拉开了她。 “李云安？”卢文凯在他身后用好奇而担忧的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灯光停止闪烁，李云安觉得衬衫后背被冷汗打湿了。 “你看到了吗？”李云安问道，仍然环顾四周以防出现其他东西。 “看到什么？”卢文凯一脸疑惑，随即眼睛一亮：“你看到了什么？刚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小高接完了电话回到了警局。 李云安迅速定了定神，转身对卢文凯道：“卢文凯，你有时间的话，就继续研究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吧。老实说，我还不清楚我看到了什么，但我会回来解释一切的，我需要检查一些东西。” 第40章 黑雾 “警探，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小高疑惑但又有点尴尬地问道。 “不用了，我需要一个人进去。”李云安打开抽屉，翻了翻一些文件，然后拿出一张地图，上面有卢文凯的画：“卢文凯，如果你在这里工作到很晚，一定要准备更多的护身符，知道吗？” “这是怎么回事？”小高问。 “好的，如果你需要一些技术支持，请告诉我。”卢文凯点点头。 “待会儿我会解释的！”李云安又拿起警车钥匙，朝停车场跑去。路上，他快速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通知他今晚又要很晚回家了，不用等他了。 此时他手上的地图是一个多月前的，是卢文凯做标记的。地图上标出的区域，是当地毒枭疯彪手下的小毒贩赵一谷的老地盘。据他所知，由于最近市警察的一些打击行动，该地区现在应该被放弃了，这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有利的。这个时候去不安全的地方可不是个好主意，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等不及第二天早上了。赵一谷哭着说一个女人要杀他，李云安当时不信。但现在他只想亲自试一试。 车程只有半小时左右，他在太阳完全落山前赶到了。 橘红相间的云层渐渐暗淡下来，李云安将警车停在远离草坪的相对安全的角落，然后走到附近开始四处张望。 如果是以前，李云安会不知道要寻找什么，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而现在，他的控气功法已经见效，可以用全新的视角来重新审视一切了。 随着真气再次凝聚，周围也正如李云安预料的那样开始变暗。可当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可能误判了……来这里之前，他本以为会有一些看不出来的“不洁”痕迹，但当太阳落山，周围变得暗淡下来时，他直接震惊了。 漆黑的雾气萦绕在空气中，并没有消散，只是随风而动，就像是聚集在一起的粒子所组成的丝带。道路两旁的树木和建筑物上出现了某种泥土做成的手印。最令人担忧，甚至是最可怕的是，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一些树上悬挂着人形的影子。他没有看清楚那些影子，也不想看清楚……他有一种奇怪的本能感知，如果他的视线在它们身上停留太久，它们也会注意到他。 李云安快速看了一眼地图，四处寻找路标……他需要先确认一下赵一谷经营的区域，然后才有可能找出赵一谷在哪里引起了“女人”的注意，需要满屋子的护身符保护自己。 李云安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他左边一栋破旧的房子上。根据卢文凯的标记，这里应该是赵一谷经营区域的中心，最多不会超出这片街区。他预计这片区域会比较空旷，因为赵一谷只是一个新人毒贩，他只能先把不太赚钱的区域拿下。幸运的是，他只看到房屋周围的墙壁和草地上有一些手印，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人形的影子。 尽管如此，当他靠近那所房子时，他还是保持着谨慎。房子的窗户几乎都坏了，前门悬在上部铰链上，表明房子完全被遗弃了，空无一人。 李云安又看了看四周，进屋前看了一眼屋子，屋子里还是空荡荡的，地板上有很多垃圾，墙壁和天花板上到处都是白蚁出没的痕迹。木地板踩在上面吱吱作响。 屋子里没有那么黑，可能是因为窗户破了，天花板的一侧有个洞，让月光透进来了。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云层中的光辉也消散了大半。月亮高悬在天空，凉风从门窗吹进来。 李云安打开手电筒环顾四周……屋子里的手印比外面多，他能看到屋子里飘着卷须状的黑雾。虽然阴森恐怖，但他却看不到迫在眉睫的危险，也找不到任何能直接证明这里闹鬼的原因。 客厅和李云安预想的一样，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空盒子和塑料袋。厨房地板上有一只沾满灰尘的拖鞋、一些锡纸和一些破损的木板。从通往后院的起居室可以看到后门。 李云安走出后门，迎面便看到了一棵树。粗壮的树干上刻着一张脸。那是一张哭泣人的脸。这人的脸上有两道漆黑的泪痕，远远看去似乎是腐化的结果，并非刻意刻画。 尽管看起来有些恐怖，但李云安并没有看到树和面雕周围有多少黑雾。于是，他一点点靠近那棵树，同时避开了空气中所有的黑雾卷须。 他周围的光线非常有限，无法摆脱这棵树奇怪的感觉……不仅是面部雕刻，还有黑色的、看起来有些光滑、没有树皮的表面。树枝上完全没有叶子，说不定是以前住过的居民或者霸道的商贩把树皮剥了？ 周围绝对没有任何人影。而在后院，李云安才注意到，连附近的房子都没有开灯，唯一开着灯的是一个街区外一栋看起来尚未完工的三层混凝土建筑。此时整个社区都清空了吗？李云安摇头，这可能是另一个需要进一步调查的事情。 李云安走到离树一臂远的地方，手电筒的光束再次照在了树的表面和面雕上。他终于看清了，是什么让这棵树看起来光洁如初……并不是树皮被剥落，而是在树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最重要的是，这一层黑色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移动……就像某种实体，从低到高，从根部到顶部慢慢移动。 “妈的。”一股巨大的危险感袭来，李云安连忙后退。但为时已晚，他感觉自己的目光看动了什么，进入了戒备状态。 咔嚓咔嚓！ 树干上的脸雕动了动，转动着，那张哭脸上漆黑的眼珠，似乎都集中在了李云安身上。下一刻，大树的黑色外层从面雕处裂开，如同黑色瀑布从中间被分开，露出了隐藏在下方的一根空心树干。面雕有一具歪歪扭扭的根状木头人身，长着两条修长的手臂，右臂比左臂还要长；左手的手腕更大，手指更粗，而右手则长着三只又长又尖的爪子。 第41章 人形怪物 李云安立即后退到身后的废弃屋子里。可还没走多远，那怪物就已经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向他扑了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击破了本就脆弱的木墙。碎屑、灰尘从入口处的洞里喷出，到处都是。 李云安虽然有些吃惊，但还远没有惊慌失措，在怪物冲进房间的那一瞬间，他就对着怪物的木腰飞快地踢了一脚。 砰！ 木头怪物踉跄后退几步，然后右臂一挥，对准了李云安的脑袋。 李云安压低身子，又往后退了一些，试图拉开和怪物的距离。墙壁又因为这只木头怪物的攻击而少了一大块，李云安这才发现自己被逼到了废弃客厅的一个角落里。 怪物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将相对较短但粗壮的左爪朝李云安挥去。李云安快步上前，真气大发，蓄势待发。他抓住了怪物的左臂阻止了它的攻击。不等它再动，他又是一脚踢在了怪物的小腹上。 怪物被甩了出去，弓背穿墙而出。但它还是将左爪拉近了半空中的李云安。它锋利的指甲撕破了李云安的衣服，在他的左肩上留下了一道爪痕。 李云安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立即将大半真气凝聚在那三道伤口上，想要将可能有的毒素排出去。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一种麻木而又灼热的感觉开始从伤口逐渐渗入他的整个左臂，甚至是他的胸口和脖子。被他的真气挡住，及时的逼了回去。深色的血从他的伤口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和地板。 怪物惨叫一声，挣脱破墙而去，而李云安则左手伸进外套口袋里，跑向大门……赵一谷给的两张符，他一直带着。 “你是我的！”不知为何，木头怪兽一边推倒屋子的墙壁，一边用高音、低音、女音、男音的多种音调说道：“你逃不掉的！” 怪物冲破了至少两堵墙，落在了主路旁边的地面上。然而它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李云安。 砰！ 一颗子弹落在它的背上，碎片四溅，几块厚厚的、滴着液体的木头从它本就纤细的身体上被撕裂了。还没来得及稳住身体，木腿就被背后一记横扫踢中。 怪物几乎把脸倒在开裂的混凝土地板上，它的头转了180度回瞪着李云安。但它的视线很快就被两张真气一掌轰出的符纸挡住了。 怪物的脑袋，然后是整个木头身体，都剧烈的摇晃起来，就好像里面有马达一样。橙色和红色的光芒从它的前额爬向身体的其余部分，就像一根暴露在高温下的木头。随着橙色和红色的光芒覆盖在身体的更多部位，它的震动也越剧烈。 李云安一边注视着怪物，一边往后一跳。无数的惨叫声和呻吟声从燃烧的木头怪物嘴里而出，直到它彻底燃烧起来的时候才停止了。怪物体内的某种东西爆炸了，将它撕裂。 李云安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试图放松。但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夹克、裤子和衣领。 李云安把头转向左边，呼出的气变成了一团团雾气。苍白、没有眼睛、没有嘴唇的脸朝他咆哮。连一块完整的肉都没有的骨瘦如柴的手指把他的衣服越拉越紧。李云安感到胃里一阵恶心，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眼窝和鼻孔里长满了苔藓、发霉的树叶和真菌，他的后背汗毛直竖。 砰的一声，李云安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个从地下钻出的细长人形生物，被李云安体内源源之气轰飞，有的甚至只是一撞就化为灰烬。 从房子后面的树和它的没有眼睛、看似没有实体的类人生物从泥土和木地板中破土而出。它们的肉已经腐烂，骨头上长满了霉菌甚至真菌，背上的脊椎和肋骨被某种漆黑的绳索和锁链束缚着，将它们与更深的地下相连。 距离李云安最近的三只生灵从地上扑了过来，却被李云安灌注了凶虎之气的拳头迎了上去。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坑，凝聚在拳头上的能量爆开。它们被一击瞬间抹杀。李云安依旧觉得这一击只是击中了空气，不过这些生灵已经化为灰烬。更多的生物仍然像饥饿的蚂蚁从巢穴里爬出来涌向他。 没办法，他只好朝着警车跑去，准备开车逃走。在他奔跑的过程中，更多的生物从道路两旁的空荡荡的建筑物和阴暗的角落出现，并试图从侧翼包围。他的符咒已经所剩无几，真气消耗了很多。他需要去一个远离它们的地方，同时又不会把这些生物带到别人身上。 当他坐上警车时，一个人形生物从乘客座位上向前伸出双臂跳了出来。它咬了一口李云安的左前臂，然后头就被撞成了灰烬。咬痕摸上去冰凉，皮肤似乎开裂，很快就像蚊子叮咬一样痒痒的。 李云安试图启动汽车……幸好成功了，并立即开始向灵隐寺驶去。生灵虽多，但速度还是有所欠缺。 尽管那群生物已经远远落后于他，但李云安仍在加速。挥之不去的危险感告诉他，他还没有安全。 一路上他可能稍微开快了点，不过好在路上没有交警巡逻，也没有道路监控，也没有太多需要注意的车流。没过多久，他就到了主干道上，在这里可以进一步加速。 前面的路又宽又空，他总算可以松口气了。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确定那群人形生物已经离自己足够远了。 只是这一瞥，他发现后座不知何故被占用了。四个苍白的人坐在那儿，没有一丝血肉，没有一丝呼吸。蜘蛛网状的静脉遍布他们的脸和其他裸露的皮肤。除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外，皮肤上全是漆黑的树枝。 李云安立即将车停在路边，然后跳下车。四人同时转身，目光也跟着他，面无表情。可就在李云安重新凝聚真气，准备用武力将四人歼灭的时候，他们的身影瞬间变得透明，在短短几秒内彻底消失。就算李云安用之前的气术，也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第42章 驱邪 到寺庙还有一段路要走，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于是他格外小心地回到车里继续开车。 四个“乘客”没有再出现，但他们的一次出现确实让李云安不那么仓促，以更安全的速度开车。 “了然大师！无罪！开门！”李云安敲了敲寺庙的木门：“快开门！” 寺庙周围的夜晚空气似乎变得更暖和了，不过它位于比他停放警车的地方更高的地方。而寺庙本身的存在，似乎也有着某种镇静、清心的作用。 “发生什么事了？”无罪打开了庙门。 “让他进来吧。”无罪的背后传来了然大师的声音。 “大师，我需要帮助。”李云安走进寺庙，疲惫和压力终于追上了他，他不得不坐在地上。 了然大师看了看李云安肩头、脸庞和头顶的伤口，转身对无罪道：“去拿药包，一桶温水，把珠子也给我拿来。” “是，师父。”无罪快速看了李云安一眼，对着了然大师行了一礼，便快步赶往寺庙的其中一间内室。 “发生了什么事。”了然大师将李云安扶起来，放在柔软的坐垫上：“你刚刚接触到了很不干净的东西？” “是的。”李云安气喘吁吁，摇摇头：“这有点难以解释。不过……我刚才去了无罪出家前的地盘……” “你发现了什么？”了然大师点点头：“是什么东西袭击了你？你还把其中的一些人带回来了……你认识他们吗？” “什么……”李云安立即摇头：“你说的是那四个鬼魂，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刚刚出现在我的车里。” “既然你说的是无罪的老地盘，那我们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没多久，无罪就拿来了两只药箱，一只是金属材质的，设计非常现代，在警局和消防局都能找到的那种；另一个是用油红桃木制成的。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水的桶，也是用红桃木做的。十二颗木珠用红色圆线串在一起。 “无罪，帮他清理伤口。我想你对处理伤口有一些经验吧？”了然大师一边问道，一边打开桃木药盒，找出一些干叶和花瓣放入桶中。 李云安脱下外套，撕破衬衫的左袖。怪物留下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但他的肩膀仍然肿胀，在充足的光线下检查时，他的皮肤呈紫色。而无罪一见，立刻转向了了然大师：“师父……我看这不太正常，看起来像是毒药。” “的确，但是不要紧。”了然大师将手指放在李云安的左肩之上，温润的真气一点点散入李云安的肌肉中：“必须将毒逼出来才行。” “我已经将大部分毒逼出来了，但还是有点烧。”李云安摇摇头。 “以毒攻毒。”了然大师从桃木药盒里挑了些干树叶和树皮，用右手捏碎，吹散在伤口上。他的真气在半空中点燃了粉末，当它碰到伤口时，已经是炽热的灰渣了。 裸露的伤口与燃烧的火接触，让李云安倒吸一口凉气，手臂抽搐颤抖。伤口处渗出更多的黑血，无罪立即用医用纱布将伤口擦拭干净。 了然大师笑了笑，右手泛起淡淡的金光，伸出中指和食指，如剑一般向李云安头顶挥去。 “嗖”的一声，李云安感觉头顶上方有什么东西被割断了，发出类似橡皮管被切开的声音。而这一变化，让他刚才的紧张、焦躁、恐慌瞬间一扫而空。 “看来你找到了见到他们的方法。”了然大师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指着地上的水桶，只用一缕气搅动着洒满干叶和花瓣的水，这一招让无罪和李云安都瞪大了眼睛，惊叹不已。 “把你的头伸进去。”搅动片刻后，水里冒出更多的蒸汽，还带着一种只有调配好的药方才能散发出来的特殊香味。 没有任何怀疑和犹豫，李云安跪在地上，将头直接浸入水桶中。水的温度，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皮肤都会被灼伤，但对他来说只是微微发烫。 李云安的整个头都浸在水里，他开始听到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这不是他在水下时通常会听到的低沉声音，而是正常语调和速度的清晰声音。 “哪里……他们要带我们去哪里？”其中一个声音抽着鼻子问道，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受惊的孩子。 “我不知道，别哭了，你惹他们不高兴了。他们会打我们的！”这是另一个声音，也是个孩子，但年龄可能稍大一些。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这是第三个孩子，伤心地哭着。 “他们会把我们埋在树下……”第四个孩子说着，平静但充满绝望。 “警探，你没事吧？”等李云安终于把头从水桶里拉出来的时候，无罪一脸担心的问道：“你在里面好久了。” “我很好，谢谢。”李云安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帮我。” “用水洗手。”了然大师走到李云安身后，右手腕上挂着念珠：“放心，我来帮你运气。你体内的毒，倒是给你提供了一个突破的好机会。” 李云安闷哼一声，几乎要咳嗽起来，师父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他的后背上，一股股暖流涌入后背，流向他的心脏、脊椎和肩膀。他的真气之前因为在战斗中过度劳累，体力消耗，还有些“沉睡”，而现在真气重新焕发了生机，准备再次调动起来。李云安顺着了然大师真气的指引，凝神催动自己的真气在经脉中运行。渗入体内的剩余毒物，被分解隔离，逐渐燃烧掉。 蒸汽开始从李云安裸露的皮肤上升起，淡绿色的汗珠也开始出现…… 等李云安再次睁开眼，冲着一旁耐心等候的无罪点了点头：“我在你的老地盘看到了一些东西。” “你去了那所房子？”无罪似乎有些意外。 “是的。”了然大师收回手掌时，李云安跪在水桶旁洗手：“后院有一棵树的房子，树上刻着一张脸。” “怎么样……那个地方现在怎么样了？” 第43章 除鬼 “那个地方空无一人。”李云安摇头：“最近有灯的地方是几个街区外的建筑物。而我肩膀上的这个伤也是那棵树造成的。” “树活了？”无罪的嘴唇在颤抖，眼皮也在颤抖。 “是的。”李云安点点头，把水洒在小臂上：“我踢了两脚，只是勉强踢破了皮。最后被你给我的两张符咒给烧成了灰烬。所以，我还得感谢你。” “阿弥陀佛。”无罪合掌，祈祷道：“我也感谢你。虽然我不能确定，但我相信我帮派中的一些亲密朋友已经被这个怪物杀死了。” “我不太确定。”李云安叹了口气。 “为什么？” “警探说得对。”了然大师也感叹道：“在他身上留下印记的邪恶不洁之物，不是杀生就能满足的。我们应该去那里亲眼看看。” 李云安一边继续用水清洗双手和小臂，一边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包括刚才将头浸入水中时听到的对话，都完整的给了然大师和无罪两人解释了一遍。而通过谈话，他也知道了无罪这边的来龙去脉：他的确是被分到便宜又危险的地块，把房子当做临时藏身之所。起初他的成员们都很好，除了在那个房子里过夜时会做噩梦，直到一天早上，无罪的一名手下被发现死在后院。 死的太惨烈了，无罪说到这里，都不寒而栗。而帮派的高层只是迅速悄悄处理了尸体，并让他们闭嘴。他和手下自然而然地开始担心起来。但事情只是从这里开始……几天后，另一名手下也遭遇了同样可怕的死亡，这一次导致几名手下逃跑躲藏起来，只剩下无罪和他的一个朋友。一名逃跑的手下告诉他，如果他们留下来，这棵树会杀死他们。然后他们决定不再在房子里过夜，但房子里的东西依旧困扰着他们。随后几天，无罪开始梦到一个无脸女人，身上还挂着几个无脸婴儿，甚至开始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个女人的幻象。 “多亏了师父。我终于得到了解脱。”无罪鞠躬。 “是时候迎接香客了。”了然大师叹了口气：“警探，你能把水桶带上吗？” 桶里的水变得更黑了，里面有一丝墨汁般的物质在流淌，但即使是李云安用双臂搅动之后，那物质还是没有融入到水里。李云安手上的咬痕似乎已经痊愈了，再也感觉不到从那里传来的麻痒感。 了然大师从袍子里掏出一张符纸。李云安跟着大师往前走，下了山路，到了一个地方，两边各有一根木杆，两根木杆上都挂着一些铃铛和红线结做成的吊坠。 “灵隐寺欢迎所有香客。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让所有人追求和平与安宁的地方。”了然大师站稳，右手夹着符纸，中指和食指夹着，厉声说道：“但所有人都必须先现身，方可入内。” 符纸升腾起火，灰烬被夜风吹散在路面上。四道身着不同衣服，身上缠着同种树根的苍白身影，同时出现在路上，跪倒在地，对着了然大师磕头。 无罪蠕动了一下，然后捂着嘴无声流泪，目光停留在跪在地上的四名苍白鬼魂中的两人身上。 “南无阿弥陀佛。现在我明白了，纠结的痛苦几乎让你们彻底落入俗世。”了然大师绕着四灵转了一圈，一边转动着手中的念珠，一边轻轻的说道：“但这可能是命运把你们带到了这里。” “你能……你能帮助他们吗，师父？”无罪吸了吸鼻子，颤声问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了然大师站在四个鬼魂身后：“警探，开始之前，你不妨看看这个。” 李云安和无罪立即跑到大师身边，将目光顺着大师的手指望去。 黑暗的绳索和锁链连接到这些可怜的灵魂的背部，将他们的脊椎和肋骨绑起来，并将他们束缚在地下的某个东西上。 “我……我在另一个……鬼魂身上看到了这个。”李云安皱眉：“这是什么？某种灵魂锁链？” “差不多。”了然大师点点头：“其他人身上也有？” “据我所知是的。”李云安叹了口气，挠了挠额头：“我没机会全都看清，但看起来确实如此。只是它们更……更腐烂。不像这里的四个鬼魂。” “它们还是新的。”无罪指着左边的两个鬼魂说道：“这两个人是我的朋友……” “我懂了。”了然大师叹了口气，对李云安道：“警探，你能把水倒在他们身后的地上吗？确保覆盖地面和链条。” 当李云安将桶中发黑的水泼向四周时，了然大师抬起右手，中指和食指朝上，指尖泛着金光。随即他一手朝地面一挥，一道金色的电弧轰落地面，顿时斩断了漆黑的绳索和锁链。 魂魄一颤，仿佛有一股冷气从他们身上吹过。随即感觉到没有了锁链，他们站起身来，转身再次对着了然大师鞠了一躬。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一部分开始化为灰烬和烟雾。 两个曾经是无罪朋友的鬼魂，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向他挥了挥手。无罪泪流满面，挥手作最后一次告别。 “无罪，今晚我们先做些准备吧。”了然大师叹了口气：“警探，不如在这里过夜。我们可以在明天天亮前赶去那里。” “你确定吗，师父？”无罪关切的皱着眉头问道。 “只要我们快点就好了。”了然大师叹息道：“而这种事，我也很担心。” “多谢大师。”李云安点点头，然后问道：“我希望……我希望这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了然大师抬头望天：“早点休息吧。”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李云安几乎没有睡意，只是在干草垫子上打个滚，望着夜空。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晚风也让他的忧虑和焦躁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平复。今晚之前，他还在某种程度上否认超自然现象，而现在，他意识到是时候面对事实了：这种事情不仅确实存在，而且可能非常危险。 第44章 斗鬼 “是时候了。”凌晨四点左右，了然大师来了，想要叫醒李云安，却发现他躺在地上醒着：“警探，你早该休息的。” “等这一切结束我就休息了。”李云安叹了口气，微笑着跳了起来。 当李云安开车送无罪和了然大师来到鬼屋的时候，夜色变得比之前更黑了。他可以看到地上和路边一些建筑物上留下的数百甚至数千个手印。这些地方，都是曾经有过不少亡灵爬行停留的地方。 这一次，他是直接往屋子开去的，了然大师也没反对，就一直往前开。越靠近，无罪就明显越发的紧张和焦躁，他不停的看向了了然大师，以求万全。 李云安将车停在一堆烧焦的木头前。这里正是木妖在符咒作用下坠毁焚烧的地方。三个人都下了车，了然大师径直朝屋子走去，而无罪和李云安则从后备箱里拿了东西，追了上去。 了然大师拿起一块裂开凹痕的木头，端详了片刻：“此生灵，不管它曾经是什么，都已经毁于一旦了。” “嗯，多亏了符咒。”李云安点了点头，一边注视着四周，一边本能地从大师不注意的角度保护着无罪：“大师知道这是什么吗？” “腐败、诅咒和某种邪恶仪式的东西。”了然大师摇了摇头，带路进入了废弃的房子，几堵墙现在几近倒塌。 李云安和无罪跟着了然大师进了屋，然后出了后门，进了后院。空气中漂浮的黑色卷须变少了，可能是因为之前李云安和木头生物的战斗。但另一边，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某种黑色的灰烬，鬼魂的微弱而遥远的叫声依旧萦绕在墙壁和阴沉的空气中。 这棵树仍然被厚厚的黑色物质覆盖，但不再有嵌入树干的脸。了然大师停下脚步，站在它身前，将双臂的衣袖一撩。他左手拿着一串念珠，右手拿着一尊青铜金刚杵。金刚杵上面有些绿锈，但表面依旧打磨的干干净净。 “你们做好准备。”了然大师看了看时间，沉声说道：“我可能要花些时间，你们保护好自己。” 李云安打开他们带来的其中一个背包，拿出两把铜钱和红线打造的剑，一把给他，一把给无罪。无罪把背包放到地上，做好一切准备。 了然大师抬头看了看天空，念了一个短咒，然后让金刚杵上的利刃贯穿了他的左手掌心，染上了鲜血。金刚杵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闪烁着金光。 轰隆！ 金刚杵爆发出一道金色的雷电，了然大师将金刚杵举过头顶，随着金刚杵尖头周围的金色能量凝固，他将金刚杵刺向了树干。 大地震动，远处地底传来某种庞然大物的叫声。李云安扶着无罪站稳，同时注视着大师。 树里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冲击波撕裂了覆盖在树干上的黑色物质，到处都是水滴和小木片。一面无形的气墙出现在了然大师的身边，将他周围的所有飞溅物都挡在了外面，也挡住了李云安和无罪。 几只眼眶鼻孔长满菌草的鬼魂从大树周围的地面钻了出来，想要扑向了然大师。可它们却根本无法靠近，身体一碰到那面无形的墙壁，便瞬间化为灰烬，冒出浓烟。 地面继续震动，出现了数道大裂缝。哭声和尖叫声从裂缝中传出。无数只手臂想要向上伸长，却没能伸出多远，就被焚烧殆尽。 更多的没有眼睛的鬼魂从更远的地方出现并开始向树走来。李云安不确定无罪能不能看到它们，他现在也没有机会问，因为有几只已经从屋子里爬了出来，正从不同的角度朝他扑来。 李云安手中的铜钱剑发出悦耳平静的清脆响声，与其他兵器不同的是，它吸收真气相当顺畅。当三道鬼魂冲向无罪时，他提着铜钱剑上前。 “噗！” 铜钱剑在三位鬼魂之间划过，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开了漂浮的气球……李云安感觉到他切到了什么东西，但阻力很小，几乎都快感觉不到了。 “发生了什么？”无罪惊慌的问道。 “它们来了！”李云安回头看着无罪和了然大师：“你们看不到它们吗？” 无罪先是一头雾水，随即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片青叶，擦了擦眼皮。李云安大致能猜到这是做什么用的。然而，他还来不及确认，越来越多的灵物从房子的方向涌来。 “警探！小心！”无罪在身后喝道，取出几面金色纹路的三角旗插在地上：“我现在布阵！” 李云安在捕捉到几只试图夹击自己的鬼魂后迅速后退，铜钱剑又是一挥，将这些鬼魂全部化为灰烬。 “早该这么做的。”李云安叹了口气，退回了九面金色花纹的旗阵中：“这是做什么？” 无罪随即拿起一根缠着红线的竹签，举到半空：“掩护我！ 李云安快步走出阵法，再次挥出铜钱剑，又是四道鬼魂消散在空中。 “佛光普照，借我神威！”无罪指着天上的竹签，口中念念有词。两个鬼魂绕过李云安，试图从侧面伏击他。却被金旗制造的另一道无形的气墙炸飞了。 了然大师这边，依旧保持着一样的姿势。金刚杵深深的埋在了树干之中，真气通过它灌注到树中。大师的左手不停地转动着手上的念珠，手指越来越用力地捏着念珠，以至于有些念珠甚至开始裂开。 李云安已经数不清那无形的气壁轰走了多少魂灵。实力稍弱的，甚至只是一靠近，就被烧成了灰烬。然而还有其他一些更强大的，有着发黑、扭曲的骨头，甚至还有某种可以承受灼伤的硬化外骨骼。而即使它们的身体冒出火光和浓烟，还是伸手去拉着了然大师，想要阻止他。 “南无阿弥陀佛。”看着这些更强大的邪灵之爪，渐渐的从墙壁中钻了出来，了然大师默默的呢喃了一声，依然笔直的站着，不动声色。 “赶快！”李云安跃过旗阵，将铜钱剑挥向那具破碎的外骨骼，伸出双臂指向了然大师的灵体。 第45章 九雷 这一次，李云安感觉到铜钱剑切入了某种坚硬的东西……这只鬼魂身上的血肉和骨头被切开。前臂原本的伤口处冒出黑烟，恶灵一边后退一步，一边对着李云安大喊。断臂还没落地就化作了火花和灰烬，失去了一只手臂的灵体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抽搐着。墙上的真气通过伤口渗入了它的身体。 见这一击奏效，李云安立刻冲向了向他和大师逼近的其他鬼魂。不过这些鬼魂看起来比其他的更加危险。 “佛光普照，借我神威！”无罪又念了一声，竹杖仰天，旗阵泛起淡淡的橘色光芒，将一些围攻他的鬼魂击退。 以被抓伤为代价，李云安从另一个没有眼睛的鬼魂身上切下了脑袋，这个鬼魂有着超长而纤细的体格、深色的外骨骼和同样深色的指甲。断掉的脑袋飞了出去，落在一旁的地上，还在对着了然大师和李云安大喊大叫，即使眼窝里长出黑色的根茎，李云安仍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其中两个鬼魂改变了方向，转而瞄准了李云安。当李云安向其中一个挥出铜钱剑时，它抬起两只前臂试图正面抵挡这一击，而另一只则试图从左侧伏击李云安，甚至冒着靠近了然大师被灼伤的危险。 “咔嚓！” 铜钱剑与鬼魂坚硬的手臂相撞，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将铜钱剑连在一起的红色丝线因冲击而断裂。钱币散落在李云安周围。与此同时，鬼魂手臂上的外壳也随之龟裂破碎，右臂几乎被斩断干净。 另一道鬼魂扑向李云安，一把抓住李云安的左臂，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在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击中了他，李云安就感觉到一股危险正向他袭来。纯粹是出于本能，他将真气灌注在右手尚存的钱币上，朝着危险感来临的方向抛去。 一个张着大嘴和黑色、弯曲的牙齿准备撕裂李云安肉体的鬼魂被近距离的钱币炸飞。鬼魂的脸和胸部区域虽然大部分覆盖着骨头和黑色、硬化的树根，但立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烟气升腾。 李云安感觉自己的左腰和左臂的一部分又开始麻木了……可能是受到了这个鬼魂的攻击。但他没有时间检查自己的伤口。 “无罪！准备好了吗！？”李云安大喝一声，手如刀剑般在身前划出半圈，真气凝聚在掌心，斩断三道魂魄，化作青烟。 “别急！”无罪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回去。 李云安蹲下身子，侧身躲开一个冲锋的灵体，又抓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铜钱。他又一次将一整把钱币连同泥土和石子一起扔向了靠近了然大师的鬼魂。这一次，被这一击击退的只有三个鬼魂。于是，为了不让大师的仪式被打断，他只好冲了过去，想和它们徒手搏斗。 一只眼眶和嘴巴上长着黑色根茎的鬼魂向李云安挥出右爪，更多的鬼魂冲破气壁，从背后抓住了李云安的肩膀。李云安只好双手抱胸挡下了袭来的攻击，同时催动体内真气加强防御。 “轰！” 李云安被甩到半空，不由自主地翻了整整一圈，才落到地上。同样的麻木感蔓延到了他的背部和肩膀，因为又有一个鬼魂抓住了他，试图啃噬他的皮肉。 “佛光普照，借我神威！”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之后，无罪再次尝试起来。终于起作用了……旗子沿着圆形的风墙在空中飘扬。旗帜之间开始闪现出金色的闪电。无罪大笑出声，又是兴奋又是欣慰，随即竹杖仍旧朝上念起了下一句：“六道轮回，恶鬼尽灭！” “轰隆！” 一道金色闪电从天而降，在半空中分成九道细雷，落在了无罪周围九面旗的顶端。围绕着旗盘旋的风化作了强大的龙卷风，金色的电火花和电弧向四面八方射出。突如其来的雷击，也带来了强烈的爆炸，释放出的冲击波瞬间将周遭的鬼魂炸成了面目全非的浓烟灰烬。 冲击波同样席卷了李云安的身体，但并没有像对付鬼魂那样直接冲击到他身上。而是顺着他的身体流淌而过，让他体内的气短暂停顿了一下，带走了他身上遗留的冰冷的麻痹感，让他有种触电般的感觉。 了然大师也被电得发出一声闷哼，但他依旧站在原地，手上还牢牢握着金刚杵。不少想要冲破他气壁的生灵，都被这道冲击波瞬间气化。 “轰！” 又一次爆炸发生了，这次是在地下深处。 地面上出现了更多的裂缝，有的裂缝融合在一起，有的崩塌塌陷，露出碎片中掉了下来。 “警探！你还好吗？”无罪从形状不规则的沉孔边缘问道。 “我没事！看看大师！”李云安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挣扎着起身检查了自己的身体。那种触电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现在他只觉得肌肉有些麻麻的感觉。被鬼灵攻击的麻木感又回来了，但比之前弱了很多。 大地再次震动，一股恶臭从地底深处传来。李云安环顾四周，用左袖捂住鼻子和嘴巴。除了瓦砾、岩石、泥土和草，他还能清楚地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骨头、肋骨和头骨，树根、草和真菌爬满了它们。 李云安正要提醒了然大师和无罪，就听到一声惊呼。他顿时跳回地面，正好看到了然大师的一掌落在了一个木头覆根的人形怪物的黑影胸口。这道面目狰狞的黑影，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吼，胸口的金色掌印便将它全身吞没。后院剩下的那棵树，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只剩下地上一个洞。 “结束了。”了然大师咳嗽一声，笑着向李云安和无罪打招呼，又看了看身后的朝霞：“阳光应该会洗净那里的残存。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警探。” “多谢大师。”李云安鞠躬。 “无罪，剩下的符咒就交给警探吧。”了然大师叹息道：“大地、空气、草木，都还在被污染。虽然不多，但对平民来说仍然是不祥之兆。” 第46章 鉴定 “这里的骨头是怎么回事？”李云安低头看着自己刚刚掉进去的最大坑洞。 “阳光出来了。”了然大师右手抬起，似乎是碰到了那道穿透云层边缘的阳光，逐渐向着天坑深处移动：“警探，时间紧迫，千万小心。” “卢文凯，你现在有时间吗？”在试图说服了然大师让他搭便车但最终被拒绝后，李云安只好站在天坑旁边，拨通了他分局内唯一的法医技术员的电话：“我正在现场，希望你先过来看一下。” “好吧，你要我带什么？”卢文凯在短暂的沉默后问道。 “你有什么可以鉴定人骨年份的办法吗？”李云安犹豫了一下，问道：“我记得，你应该有办法吧？” “不是非常可靠，但可以作为一些初步线索。该市只有少数几个实验室可以进行明确的年份鉴定。但我们可以向白医生寻求帮助。”卢文凯喝了口茶，道：“不过她这会儿可能睡着了。要我给她打电话吗？” “那个……”李云安想了想，然后决定支持这个想法：“那就拜托你了，但只有你们两个能来，我稍后会呼叫支援。对了，带上一些护身符。地址我发短信给你。” “你发现了什么？”卢文凯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你得亲自来这里看看。”李云安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走进其中一个天坑，用手电筒环顾四周。天坑底部感觉还是松动的，不再危险了，但他还是得小心。 他现在所在的天坑几乎没有足够的空间，快速扫视一圈，他就发现了周围的十多块人骨，其中包括三块头骨。自从他第一次遇到这些鬼魂以来，他一直在想着另一件事，现在他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些骨头，这让他觉得更加离奇和不祥：植物的根部包裹着所有的东西。骨头周围，还有一些真菌的痕迹，其中最令人不安的是头骨中的真菌和根。和许多鬼魂一样，这三个骷髅头的眼窝里也长满了草木和菌类，个个都像是某种深色的圆形蘑菇或弯曲的树根，有着木质的质感，外表反光。 李云安的左脚旁边出现了裂开的肋骨，里面又是发黑硬化的根部与肋骨缠绕在一起。李云安缓缓跪下，试图把胸腔捡起来。整个肋骨被掀离地面一小段距离，被李云安手指抓着的三根肋骨断掉，剩下的部分又掉落在地上，碎裂成几十块。 李云安疑惑地看了看自己手上残留的断骨……这些骨头又细又脆，仔细一看，上面布满了小孔。这让李云安有些奇怪，因为这些骨头的外表看起来并没有被严重腐蚀，如果不是他拿起来，它们可能会在地下保存更长时间。 他再次跪下，从已经摇摇欲坠的胸腔中摘下黑色的树根。与骨头不同，这些树根非常致密坚硬。李云安把最大的一块树根靠近眼睛，用手电筒对准它。在足够明亮的近距离光源下，这块碎片呈半透明状，内部似乎有某种类似脉络的纹路。李云安能感觉到其中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他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总觉得这根树根有种深深的不洁感。 在卢文凯来之前，李云安已经在这片区域转了一圈……该区域所有的战斗、雷击和爆炸似乎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周围的房屋也处于类似的废弃状态。唯一一栋最近有人住过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后门晃来晃去，一些水迹和乱扔的垃圾表明住在这里的棚户区居民已经逃走了，可能是因为他们打斗的声音，也可能只是因为鬼魂泛滥。 卢文凯和白医生一起到达了现场，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白医生打了个呵欠，然后盯着李云安：“来之前我就给卢文凯说过，让他打电话求助。” “当然，不过我想先让你看看。”李云安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天坑：“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了。” 白露医生耸了耸肩，然后看着卢文凯，卢文凯也耸了耸肩，说道：“我信任李云安。所以我要先在这里调查一下，然后再打电话给其他人。” “谢谢。”李云安笑道：“白医生，我相信你会同意我的看法。卢文凯，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给你。”卢文凯掏出一个红布袋递给李云安，但李云安只是推了回去，同时给卢文凯看他身上有很多符咒。 “医生，你有吗？”李云安转向白医生。 “有啊。”白露医生打开手电筒，将它指向离她较近的一个污水坑：“等等……那些是……？” “人骨。”李云安叹了口气：“可能有数百人。” “这怎么……”白露医生起初难以置信，但就在她的手电筒照在一些头骨、肋骨和胫骨上时，她终于开始认真起来：“这怎么可能！这么多人死了，我们至少听说过才对？”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你先来这里的原因。”李云安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有一些法医证词或早期报告，事情就更难掩盖了。” “如果想掩盖的话，他们有的是办法。”卢文凯耸了耸肩，跳进了另一个天坑：“你确定不想让小高来？” “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他。”李云安耸耸肩。 “这些骨头……从表面看来就有些不正常。”白露医生看着手中的一块骨头，摇了摇头：“从脆度估计来看，说明已经埋了相当长的时间了，但掩埋时间长的骨头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你能粗略鉴定一下吗？”李云安站在一个天坑的边缘问道。 “我尽力吧，但不要对准确性抱有太大期望。”卢文凯摇了摇头，将一小块骨头磨成粉末，放入盛有清澈透明液体的小瓶中，然后摇晃几下：“正如白医生所说，这些骨头的情况和状况不正常，鉴定结果恐怕很不准确。” 第47章 青蝠龙主 “你见过这些奇怪的根吗，卢文凯？”白露医生问道：“你认为它们是什么？” “在我看来，这只是普通的树根、草和一些蕨类植物。但它们不知何故变成了琥珀色。”卢文凯把一根树根举得更高，试图在月光下看得更清楚。 就在白露医生在她的私人笔记上写东西的时候，卢文凯看了一眼那瓶液体，液体变得漆黑，里面漂浮着一些颗粒。然后他从一个小袋子里拿出一张上面有一些红线的试纸，将试纸的一端浸入液体中。 大约五分钟后，卢文凯在李云安的帮助下爬出天坑，开始在灯光下检查试纸条。白医生也过来了，在他们身边等着。 线条不是等间距的，越靠近末端越稀疏。一条粉红色从纸的蘸水端爬上来，停在第六行下方一根头发丝的宽度处。 “大约三十年。”白露医生点点头：“从线条周围的色素来看，误差范围在五六年左右。” “三十年？”李云安和卢文凯同时问道。 …… 与李云安告别后，了然大师和无罪自行离开了现场，前往该地区更拥挤、更热闹的地方，在那里他们有望搭乘到出租车。 无罪回头看了看李云安，李云安又跳进了一个天坑，似乎是要调查一番。说实话，他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景象，也不清楚这片区域到底发生了什么，埋了这么多尸骨在地底下。但他也没有那么在意。还是贩毒团伙成员时所经历的一切，至今仍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让他心生恐惧，即使在师父身边也无法完全平复的恐惧。 “你担心他吧？”了然大师笑着走在空荡荡的路上。 “有一点。”无罪叹了口气：“还有……师父，你确定不要李警探送我们一程吗？那场战斗多亏了你和警探，我们才能活着出去。但你一定很累……” “我没事，无罪。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经历过更艰难的战斗。”了然大师摇头：“而警探要是运气不好的话，今晚恐怕就是第二次苦战了。记住，除非到了我们揭露这个秘密的时候，否则一定要保密。警探不让我们卷入是明智之举，我们不让他为难也是明智之举。” “但是……你在躲什么，师父？”无罪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把这个困扰了他半天的问题提出来。 “我不能告诉你。我相信你能理解。”了然大师抬头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说道：“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我的束缚很快就无所谓了。” 了然大师停在了路灯昏暗闪烁的位置：“在这里等我回来。” “是，不过……”无罪还想问，还没等他开口，了然大师已经到了一栋五层楼的旁边。这座建筑似乎被遗弃了，它的混凝土内部结构直接暴露在外。了然大师只是在城墙上行走，就好像在随意攀爬一座略显陡峭的山峰。而到了第四层，他直接就跳了进去。 “南无阿弥陀佛。”了然大师走到一个斗篷身影面前，那人手中拿着两把弯刀，腰带上挂着六把飞刀。 “你是？”那道人影嘶哑着声音问道，转身看向了了然大师，露出了半遮半掩的脸。 “一个不起眼的和尚。”了然大师轻轻一鞠躬。 那人影从背后抽出两把弯刀：“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附近没什么可玩的。” “所以你是想和老僧动手吗？”了然大师笑着点点头。 “是的。”身影旋转着双弯刀，靠近了了然大师：“这些刀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品尝过鲜血了。” 了然大师仔细看了看那双弯刀，刀刃一模一样，都在刀尖附近有一个尖刺，侧面都有绿色的龙纹，都泛着墨绿色，几乎是翡翠般的光泽。 “青蝠龙主。”了然大师低声念了一个名字。 “哦？”身影顿了顿，似笑非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会有人提起这个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可以让你有尊严的死去。” “南无阿弥陀佛。”了然大师对着身影轻轻一鞠躬，摇头道：“施主，你的名字恐怕在武林中不会被忘记。但我仍然要告诫你，善有善报，早日回头。” 人影大笑一声，然后没有丝毫预谋，直接扑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卑微老僧。双弯刀发出绿芒，在空气中留下两道绿光。一个对准了了然大师的脖子；一个瞄准他的右臂。这是曾经臭名昭著的地下佣兵杀手青蝠龙主的招牌杀招。虽然双眼失明，但他拥有不可思议的感官，远超任何视力正常的人。而被他杀死的众多目标，都是被斩去了头颅和右臂。在今天之前，多年来几乎没有人听说过他，许多人认为他躲藏起来或死了。 这一次，两把刀被两只血肉之躯的手挡住，寸步难行。两只手此时都泛着金光和红光，手指咬入刃口，刀刃上开始出现裂纹。 “阿弥陀佛。”老者叹息道：“岁月的杀戮和怨恨，磨砺了你的刀锋，却也削弱了你的心智。” “什么……”那道人影想要松开弯刀，却不知为何双掌被某种力量吸附在了刀柄上，纵使真气全开也动弹不得。 简单的手指一握，老和尚将两把刀都捏成了废铁。下一刻，那道人影就感觉到一只手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一股暖气涌入他的身体，在他的经脉中奔腾，将他自己的真气燃烧殆尽。 在他昏迷之前，这个身影想到了什么。他已经躲藏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其他人也是如此，其中许多人的名声比他更可怕。看他身上刚烈而温暖的真气，以及气功淬炼到不可思议的发挥，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暗……” 无罪等了不到三分钟，他很确定，因为他一直在看手机。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但只给他疲惫的身体和恐惧的心灵带来了非常有限的温暖。现在他只想回到寺庙睡觉，做他平常的内务。这是一种简单而无聊的生活，但他享受这种安全的生活。 “我们走吧。”了然大师回来了，肩上扛着一个斗篷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第48章 现场 “怎么回事！？”高队长刚下车就喊道。 “队长。”李云安只好笑着跟自家队长打招呼：“最近怎么样？” “谢谢关心，我很好。”高队长将烟头往地上一扔，右脚踩碎：“结果怎么样？” “我们数了一下至少有六十具尸体，肯定还有更多。”白露医生走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是我们发现的头骨数量。但从胸腔和腿骨的数量来看，肯定还有很多。” “李云安，你怎么找到的这里的？”高队长摇了摇头，走进了封锁的现场：“你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吧？” “绝对没有。”李云安立即摇头。 “好吧。”高队长走到一堆放在塑料防水布上的骨头旁边，一些头骨在旁边整齐地排成三排：“我们没有足够的人力来调查这种规模的案件。” “所以我们得向市政府寻求帮助吗？”李云安叹了口气。 “高队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我的领导，让他借一些人手给你。”白露医生点点头：“这种规模的案件非常严重。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里是魔城，在人们眼皮底下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卢文凯缓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骷髅头，缓缓放在防水布上：“抱歉，队长，但是……” 高队长摆摆手：“这一点你没有说错，而且我知道的更多。” “那你知道这件事吗，队长？”白露医生问道。 “……我需要重新检查一切。”高队长想了想，摇头道：“死了六十多人，看来这是一起恶性案件。你对骨骼年龄的估计是三十年？三十年前，这座城市的规划简直一塌糊涂。如果说这里曾经是一个巨大的墓地，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高。”卢文凯耸耸肩：“土建规划的很乱，不过这里距离山区和东边的旧遗址很远，所以不会有人将这里当作墓地。” “而且葬礼……也很有趣。”白露医生点点头：“从根部我们可以看出，这些尸体都被埋在了某种植被之下，但这里的树木并不多。” “这意味着至少对于建造这座房子和附近房屋的人来说，他们不知道这里有墓葬。”李云安点点头：“不过也很难说有人忽略了这个因素。” “这个假设有可能吗？”白医生看着李云安问道。 “这里是东南区，估计完全有可能。”高队长叹了口气：“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我们应该和附近所有房屋的建筑商确认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能收到市里的消息？”卢文凯问。 “不知道。”高队长揉了揉太阳穴，又看了一眼放在篷布上的头骨：“市里快到选举季了，市议会的人都把精力和资金都放在别处了。李云安，这件事就暂时由你负责，你觉得有必要就动用什么资源。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要做好所有的基础工作。如果你需要帮助，就告诉我。” “快到周年纪念日了，我怀疑这两件事会被联系起来。”卢文凯耸耸肩。 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高队长。李云安很清楚卢文凯指的是什么：月神湖游轮事故15周年。一个敏感的话题，但可能是相关的。 “有可能你说的很对，卢文凯。可是……”高队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警察对着高队长喊道：“队长，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些东西。” 李云安跟着高队长和警察来到最大的天坑。另一名警察在里面工作，他的手电筒指向一个特定的角落，李云安能够看到引起他们注意的东西：那是某种石碑。它表面光滑，形状有点像一块墓碑，上面雕刻着一些几乎看不懂的符号。 “墓碑？”白露医生问道。 “太小了。”卢文凯摇摇头：“看起来像别的东西……像是牌匾，或者……” “或者某种刻有铭文的石牌。”李云安挠了挠下巴：“我不知道，这有点……” “神秘？”白露医生在嘲笑中叹了口气。 “我本来想研究超自然现象，但这有些太神秘了。”李云安点点头，和卢文凯对视一眼：“上面写的是什么？有人认识吗？” “某种古老的语言，看起来有点像努恩语。”白露医生耸耸肩：“如果是的话，那么城里只有少数人能真正读懂它。” “努恩语，至少有几百年没有人说过它了吧？我们怎样才能查到这种语言？”高队长快速点了点平板：“大学里有教授这门语言的吗？” “我会尽快整理一份清单给你。”白露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过，既然这里已经处理好了，我就得回去了。我要在城里开会……我会尽快将我的笔记发送过来。” “谢谢你医生。”李云安和高队长都向医生轻轻鞠躬。 “谢谢你，白露医生，在你走之前，我有件事想听听你的专业意见。”卢文凯手里拿着另一块骨头走了过来，这块骨头和其他的截然不同，这块骨头呈黑色，呈半透明状，与骨头上长出的琥珀根没有什么不同。 “这是……胫骨？””白露医生立刻被吸引住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骨头。可能需要把它送到城里的实验室鉴定才行。” 两个小时左右，现场的所有人员才将现场处理完毕。李云安和卢文凯在一小时前就离开了，因为他们需要对收集到的一些证据进行一些检测。 “杜彭，冯兰，最近怎么样？”回到警局时，李云安发现杜彭警探和冯兰都在法医实验室门口等着。 “发生什么事了？”杜彭警探仿佛苍老了数岁，双眼通红，抢修小组案子的压力看来不小。冯兰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眼袋很深，头发也没有修剪过，今天显得更加沉默寡言，不愿说话。 “李云安发现了一座像墓地的乱葬岗。”卢文凯摇头：“不过别担心，你们要的东西，今天就能从市实验室收到回音了。” 第49章 匹配 “乱葬岗？”这个消息引起了杜彭和冯兰的注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只是运气而已。”李云安耸耸肩。 “恐怕这件事很快就要上新闻了。”卢文凯带着疲惫不堪的两名警探进入实验室和他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查看警探杜彭和冯兰提交的申请。 “待定！” 蓝色的字让杜彭额头上的青筋暴跳起来：“搞什么鬼？我以为今天就能好了？” “让我检查一下。通常不会花这么长时间的。”卢文凯皱起眉头，点进了屏幕上的图标。 “由于对魔城取证实验室的资源需求量很大，这份分析报告来不及提交。请稍后再回来查看进一步的状态更新。”李云安大声朗读了解释。 杜彭和冯兰都哼了一声，杜彭开始在实验室里踱步，冯兰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盯着卢文凯的屏幕：“卢文凯，能不能帮我们做一下？” “可以试一试，但我不能保证结果。”卢文凯揉了揉太阳穴。 “只是一些指纹和DNA样本而已。”杜彭道。 “多谢提醒，其实我跟市里的指纹比对师借了点时间。”卢文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这个主意多亏了小高。李云安，你可能也想看看这个。” 卢文凯在他的浏览器上打开了另一个界面，其中列出了一些可点击的项目。然后他继续点击其中的几个，所有都显示“不匹配”，这让杜彭再次叹息了一声。最后，有一个项目显示“匹配”，上面有一张血迹斑斑的布的图片。李云安认出……那是胡瑶手里攥着的陆浩宇衬衫的同款布料。 “匹配：胡瑶。” …… “如果有任何更新，请立即通知我。”杜彭叹了口气，走出了实验室。 “这么长时间以来，调查几乎毫无结果。”冯兰叹了口气：“你知道处理这种备受瞩目的案件压力有多大，而且我们不太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件案子投进蓝色信箱。” “放心吧，我会在收到回复后立即通知你。” “早上好，各位。”就在冯兰和杜彭离开的时候，高景辉端着一小盘咖啡走进了实验室：“有谁要咖啡？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李云安叹了口气，对着小高举起咖啡杯：“我去问问队长，看能不能回家。” “你整晚都在这里？什么……”小高显得既惊讶又担心：“你昨晚检查了什么东西？” “李云安发现了一座集体墓地。”卢文凯用全彩色打印出关于血腥指纹的页面，并给李云安和小高看：“这是我早些时候想给你们看的东西，没想到匹配算法这么快就有结果了，谢谢你小高。” “这是什么？”小高耸耸肩，看了看页面。 “这是陆浩宇衬衫上的一块布。胡瑶手里拿着一块吧？难怪这个带血的指纹是她的？”李云安问道。 卢文凯摇了摇手指说：“这是另一块……一开始在车里和胡瑶的手上都没有找到的一块，但莫名其妙地藏在发动机部件里，没有被烧毁，后来又被发现了。” “什么？”小高拿起打印的页面仔细检查：“这……这现场搜集也太不干净了。” “难道不正常吗？”卢文凯笑着说。 “怎么找到的？谁找到的？”李云安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市鉴证组。我猜他们很快就会接管这件案子的调查。”卢文凯叹了口气：“我想这会让你松一口气吧？” 李云安叹了口气：“毕竟，我们一无所获。” “那霍奇呢？”小高耸耸肩， “你提醒我了，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队长。”李云安哼了一声，喝完了手中的咖啡：“回头我再找你，谢谢你卢文凯。” “不客气。”卢文凯打了个呵欠，擦了擦眼睛：“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告诉我！” “卢哥，我有一个问题。”李云安离开实验室时，小高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问题？” “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你为什么不申请法医证书？” “小高，这是个好问题。”卢文凯轻笑道：“简单来说，考试的费用约为三百美元，而且通过率非常低。” “是啊，不过如果得到队长的许可，那笔费用是可以补贴的……” “当该费用得到补贴时，它将来自该分局的资金。如果我没有通过，这很可能会出现在整个选区的审计报告中，并成为市里削减我们资金的另一个原因。” “他妈的……为什么市里会削减你的……我是说我们的资金？”小高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同样的原因，市里将削减对靠近东南区的其他分局的资金……虽然其他地区可能依赖额外的资金来源，但我们的分局和其他类似我们的分局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小高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一点。” 卢文凯大笑起来：“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不要轻易驳斥当地的迷信。即使你不相信，也不要在当地人面前反驳。” “你是说当地关于超自然的信仰和故事吗？” “是的，注意你的措辞……”卢文凯咯咯地笑着：“只不过……保持谨慎。” “卢文凯，小高。”一名穿制服的警官连忙打开门：“有案子，李警官和队长找你们帮忙。” “什么案子这么急？”卢文凯立即抓起放在一旁的工具包。 “杀人案，可能是谋杀。”警官摇头：“冯兰和杜彭警探不在，所以……” 卢文凯耸耸肩：“我们走吧。可怜的李云安。” “你昨晚值夜班对吧？怎么不累？”小高叹了口气，跟着卢文凯出了门。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吧。”卢文凯对李云安挥了挥手，李云安正冲下楼朝他们这边走来。 “对不起，卢文凯，不得不再次将你拖入其中。”李云安在与卢文凯和小高会面时道歉，手上拿着一串钥匙，向他们两人示意他将驾驶一辆警车：“小高，看起来又是一件棘手的案子。你准备好了吗？”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小高笑着耸了耸肩。 李云安苦笑着回答：“走吧。” 第50章 灭门 “事发地点在哪里？怎么这么着急？”卢文凯跳进后座问道。 “根据描述，很可能是谋杀。”李云安叹了口气：“而且离我们的分局很近。” 新案件的新地点，周围是警方的隔离带。那是位于街区拐角处的一所房子，受损的变电站就在那里。而且距离现场只有大约十分钟的步行路程。 “卧槽……”刚靠近门，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生肉味就扑面而来。小高是最不习惯的，所以他也是反应最大的。卢文凯摇了摇头，准备好了手套和相机。李云安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阴冷之感，他调动着自己的真气，同时也尽量瞒过其他警察。原因很简单，被称为玄武修行者，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必要的关注，甚至是麻烦。 房子只是一栋普通的独栋别墅，很典型的西南区，屋顶上有一些太阳能电池板，前面的草坪上有自动洒水装置。如果不是血迹和肢体溅了一地，屋子内部看起来相当整洁细致，墙上挂满了玻璃装饰、绘画、照片和盆栽。客厅里有一块羊毛地毯，上面有两根断指，几乎沾满了鲜血。 屋子里一共是三人一狗的尸体，很多肢体都已经伤痕累累难以辨认。更糟糕的是，扫地机器人似乎是在死者死亡后才被启动，血迹染遍了地板和地毯。 “我们找到了这家人的资料。”一名戴着口罩的警官告诉李云安和小高：“这是一家三口，父亲林如海、母亲佟霜和一个年幼的儿子林寓。他们养了一只宠物狗。这些尸体有可能就是他们，现在只能等DNA或指纹确认结果了。” “有什么已知的仇人吗？”李云安叹了口气。 “正在调查。”警察点了点头。 “知道是什么杀死了他们吗？”在地上和墙上采集了一些血样后，李云安走到一直在检查尸体的卢文凯身边问道：“他们身上有一些奇怪的东西……看起来是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 “你是什么意思？”小高问道，自从他进屋以来，他的脸上一直皱着眉头。“有什么奇怪的？” 卢文凯点点头：“奇怪的就是血液飞溅的程度。” “我……我还是不明白。”小高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这里。”卢文凯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脖子被撕开，胸腔暴露在外，大概是父亲的尸体说：“如果一个人像这样被杀，预计血液会涌得更高，但你可以看到，天花板上几乎什么都没有。” 李云安抬头一看，只见天花板上有几个浅灰色的手印：“有人查过吗？” “至少从外观上看，有轻微的老化和污渍，但那些看起来像是旧油漆和风化留下的痕迹。”卢文凯耸了耸肩，但随后他注意到李云安投向天花板的奇怪表情：“你看到什么了吗？” “让我先确认一下。”李云安摇了摇头，开始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任何对这里的任何一名警察来说都意味着危险的东西的痕迹：“哦，对了，是谁发现的尸体？” “没有人……有什么东西触发了房屋警报。房屋警报公司试图联系业主。他们没有得到回应，所以就打电话报警了。”一名帮助卢文凯包裹尸体的警官回答说：“乔森和宁缺接到报案，先赶到的现场。” 李云安点了点头，迅速朝两人走了过去。 “李警官。”乔森警官在隔离带外喝着咖啡，看上去精疲力尽，但没有沾惹任何不干净东西的迹象。 “谢谢你们的辛勤工作。”李云安拍了拍警官的肩膀，“还有……你有没有看到周围有可疑的人？还是你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警官乔森将他的玉佛吊坠挂在脖子上，回答道：“恐怕没有什么异常。我们透过窗户看到房子里的尸体，就立即检查房子周围和所有出口。没有任何人出没的迹象，没有强行进入或撬锁的迹象。” “你还能记起什么？”李云安上下打量了乔森警官一眼，试图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不祥之兆：“也许是有点奇怪的现象？” “不能说我看到了……”警官乔森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哦，说起来我确实觉得有些奇怪。”另一边，警官宁缺很快给出了一个不那么微妙的回答：“警探……工作时间长了，你也应该会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云安仔细看了看宁缺的脸，刚好有足够的时间来确认他看到了什么，而且不舒服。然后迅速瞥了一眼他的肩膀……左肩和额头周围，隐约可见一团团黑雾缭绕。“你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 “我好像感觉到后窗有冷气吹来？”宁缺警官点点头，看着天空思考着：“而且我听到屋子里有人在说什么。似乎有人在我们到达这里之前刚刚离开了现场。我在房子里转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出没的踪迹。那时邻居们都睡着了，连动物都没有出来。可是……” “明白了。不得不说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李云安点了点头，拍了拍宁缺警官的肩膀，掌心凝聚了一点真气，想要将那黑雾烧去。 他的真气如同火柴点燃导火索一样，点燃了一丝丝的黑雾，黑雾顿时亮起火星。最终到达了他的额头，并在他的额头上燃烧了一小块乌云，但仅此而已……那一点点真气已经完全耗尽。 李云安点了点头，将极微量的真气注入了这名警察的肩头。这真气对于正常人来说应该是察觉不到的，同时还能帮助警察对抗黑气。他不完全确定他现在还能如何清除最后一点仍然笼罩在警察身上的乌云，所以保持警惕几乎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趁着卢文凯和小高还在屋子里，李云安决定开动真气在屋子里转一圈，试图寻找其他线索。到现在，他都还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是什么超自然或灵体所为，那他到底要怎么破案。 第51章 血迹 正想着这一切的时候，地上一串光秃秃的脚印映入了他的眼帘，一直通向房子的后门。显然，这脚印只有他能看到。 原路返回，李云安绕着房子走上了街道。到达公共街道时，脚印消失了。从方向来看，脚印应该是通往变电站的。 “你发现什么了？”当李云安从后门回到屋里时，卢文凯正在厨房里拍着血迹斑斑的水槽和餐桌。 “呃，不太确定。”李云安瞥了一眼小高，他正在其中一间卧室里帮助其他警官收集证据，然后压低了声音：“卢文凯，你是否知道有没有具体的案件是鬼怪所为的？如果有，这些案件遵循什么样的破案模式？” “呃，警探？”卢文凯皱了皱眉，拍了拍李云安的肩膀：“我很高兴你对超自然现象的同意。但我不希望你直接将这种想法带入到案件中，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李云安叹了口气：“也许我可以稍后向你解释，但目前，有一些非常明显的迹象表明发生的事情的确有些不自然。” “我看得出来……但是……”卢文凯挠挠头：“你看到了什么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吗？” “卢哥？李警探？”就在这时，小高从主浴室里喊道：“你们来看看这个？” “详细情况，我稍后再告诉你。就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那样，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理清头绪。”李云安点点头：“而且……信不信由你，有些事情我相当确定。” “真的吗？就我个人而言，我并不十分相信。”卢文凯苦笑着摇头：“我有一些经历让我相信我所相信的，但我从未见过或听说过超自然的真实案例。有很多案例看起来可能是这样，但仍然需要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你在隧道里看到的是我听过的最接近的真是案例了，但是……” “但我中毒受伤，看到的只是影子。”李云安咯咯地笑了起来，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多告诉卢文凯：“但是要有更多的证据？” “是的。”卢文凯轻笑道：“但我有我的底线。” 进入主浴室后，他们看到了一个非常凌乱的浴缸，里面还放着半满的水。里面的水黑乎乎的，似乎全是泥土，几片树叶和杂草漂浮在盆中。到处都是脏水印。地上散落着三个塑料杯、三把牙刷和一瓶洗手液，有的还在马桶里。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李云安皱着眉头问道。 “看起来像是挣扎过。”小高指了指浴缸边上的几处血迹。 “呃……看起来肯定有一些挣扎。”李云安顺着这间浴室里的血腥味跪了下来……在浴缸侧面和马桶之间的隐蔽空间里，放着一根断指尖。 卢文凯拍下指尖的照片，把它捡起来放进证物袋：“尸体的一切都感觉很奇怪。我甚至无法确定他们被杀的地点。” “但我们确定这是谋杀？”小高看着李云安和卢文凯问道。 “我想不出别的原因。”卢文凯耸了耸肩，然后看向李云安：“你觉得呢？” “肯定是谋杀。但我们需要先建立一个档案。”李云安想了想，然后说：“我问过那两位警察了，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我想先听听邻居们怎么说，这种残暴行为有着强烈的个人怨恨，也可能是反社会的。” “明白了，我会去问一下警察，看看他们从邻居那里收集到了什么。”小高点点头，走出了浴室。他离开后不久，李云安和卢文凯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冯兰？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 “听说这里发生了一起惊天大案，所以才过来看看的。”警探冯兰的声音在主浴室里响起：“别担心，我只是来看看你们，也许会分享一些信息。” “冯兰。”李云安从主浴室门口向冯兰打招呼：“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简要介绍一下发生了什么？”冯兰走进主浴室，不知怎的，卢文凯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呃……不多。”卢文凯的呼吸变得略微加快，这对李云安来说有些明显，但其他人可能很容易忽略：“不确定这是否对你有任何帮助，但是……尸体非常残忍，血迹有点……不自然。” “怎么不自然？”冯兰皱着眉头问道。 “除了地面的血迹之外，其他地方飞溅的很少。”卢文凯试图用手势描述他的意思：“无论是刀具、枪支还是锤子，按照这种谋杀手段，血迹沾染的地方应该更多才是。” “请详细说明。”冯兰看了李云安一眼，似乎想看看李云安能不能听懂，李云安只是耸了耸肩。 “我的意思是……假设有人被刀或锋利的切割物杀死，墙壁或地板上通常会有喷射的血迹。”卢文凯尽可能去解释清楚，但似乎冯兰更加困惑了。 小高和其他警官完成了部分现场清扫工作，所以他们暂时离开了这所房子。而且不知怎么的，当他们踏出门的时候，前后门上用来防止他们关上的木楔子被挪动了。随后，两扇门都因阵风而关闭了。 “嘶。”李云安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寒意充斥了整个浴室，丝毫没有积聚的迹象。与此同时，整个屋子的灯光，都仿佛变得暗淡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卢文凯注意到李云安举止和情绪的变化。 “这里刚刚变冷了吗？”冯兰看了一眼窗户，拉上外套的拉链：“什么鬼？” “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李云安眯起眼睛，然后走出去。他不确定要寻找什么，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走到卧室和客厅之间的走廊时，地板上的血迹不知怎么就被清理干净了。 李云安放轻脚步，偷偷溜进了客厅，就在三具尸体的位置上，躺着一个成年男子、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和一个成年女性。这些是住在这所房子里的家人的尸体。可不知为何，此刻的尸体似乎完好无损，李云安一眼就能辨别出尸体上一些明显的痕迹……母亲和男孩的脸上全是水和泥土，脸色苍白，有着溺水和窒息的迹象。而父亲，脖子上有明显的勒杀痕迹。他的眼睛鼓鼓的，舌头伸出来，这表明他是被勒死的。 第52章 行尸 “啊！”浴室里传来了卢文凯惊恐的尖叫声，伴随着冯兰的咕哝声。 “卢文凯！冯兰！”李云安立马回头，而此时他们已经出了浴室。冯兰背着卢文凯，卢文凯的左肩似乎受了点伤。 “我们得走了。”冯兰摇了摇头，语气严厉，却微微有些颤抖：“有什么东西从浴缸里袭击了卢文凯。” “我们走吧。”李云安点点头，冲到前门。 门上的把手在转动时吱吱作响，但就是打不开。李云安用力推，都没有用。 “怎么了？”冯兰在背后问道。 “鬼锁。”卢文凯咳了一声：“他们把我们锁在这里了。” “谁？”李云安和冯兰同时问道。 “小心！”卢文凯盯着三具尸体所在的位置，提高嗓门警告道。 李云安看过去，发现地上的三具尸体不知怎么的站了起来，微微仰着脸盯着三人。他们的身体显得僵硬，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但即便如此，还是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不应该是我……不应该是……”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他们？为什么？” 他们的喃喃自语几乎听不懂，但动作却暴露了他们的意图。 爸爸和妈妈同时大喊：“让我们活下去吧！让我们活下去！” “退后！”李云安挡在冯兰面前，伸手从外套里掏出两张随身携带的符咒。他的车里还有一些，是了然大师和无罪留给他的，他现在后悔没有多带一些。 “给我！”母亲的眼睛向后翻着，下巴张得更大，几乎是人类不可能张开的程度，露出歪歪扭扭的牙齿和烂掉的舌头：“我的生命是宝贵的！” 三具尸体扑向李云安、卢文凯和冯兰，但随即迎上了李云安的掌击，以及冯兰的爪击。 李云安的真气炽热，凶残甚至狂暴，这一击瞬间将父子二人的身体烧出了两个窟窿。而冯兰的真气，虽然李云安和卢文凯都不认识，但显然掌握了某种凌厉迅捷的真气。她的爪击落在了母亲的喉咙上，如同刀削一般，将她的半个脖子都切开了。 尸体上只有干枯如纸的血肉，没有一滴血，没有一块骨头，没有一丝肉。李云安一掌击飞了父亲和十几岁的男孩，将他们打飞到身后的墙上。母亲被逼退回去。 即使她的喉咙像第二张嘴一样张开，母亲仍然呻吟着，试图抓住冯兰的手臂：“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不给我？！”可还没等她多说一个字，冯兰的长腿踢在了她的腰间，尸体在空中断成了两半。腐烂和烧焦的碎片溢出，就像一袋破损的木炭。 …… “你……你们会功夫？”卢文凯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惊恐又兴奋地看着李云安和冯兰：“我的天啊，你们真的会练气功夫吗？” “嘘，卢文凯。”李云安和冯兰都用同样的一句话和同样的情绪回应：“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为什么？！为什么？”尽管他们的身体已经完全破碎，但一家人仍然往李云安、卢文凯和冯兰走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自私……这座城市……的问题……” “这是什么？”冯兰看看李云安，又看看卢文凯。 “很难解释……”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李云安和卢文凯同时想解释，但随后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在打扰对方，于是同时停了下来。 “你们知道些什么？”冯兰看了一眼仍在爬行的尸体。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卢文凯摇了摇头，从内兜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符，试着贴在了门把手上。符咒顿时燃烧起来。绿色和黄色的烟雾从火焰中升起，下一刻，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从天花板上炸开。 黑色的柏油渗入木地板，流入被屠戮的家人支离破碎的尸体。他们三个都开始挣扎，越来越厚的焦油出现并爬到他们身上，就像每个水滴都有自己的想法。卢文凯和李云安尝试拉门并用力踢门，但都无济于事。 “让我再尝试一次！”李云安连忙从外套里掏出两张符咒，想要重新贴到把手上。可还没等他动手，一股危机感陡然袭来，他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卢文凯和冯兰，向后纵身一跃。 就在他们后退的时候，两只黑烟幻化的手就出现在了门上，想要掐住卢文凯和李云安的脖子。与此同时，从地板下渗出的黑色柏油几乎将这家人的尸体全部覆盖。慢慢地，他们被柏油拉到地下，最终消失了。 “这是什么？”冯兰盯着那两只回到门后的黑烟手，颤声问道：“灵异生物？” “是什么在浴室袭击了你？”李云安转向卢文凯。 “是……是个女人。”卢文凯结结巴巴地说：“她从浴缸里出现，试图把我拉到水里。” “是从水里出现的。”冯兰点点头：“一开始我不敢相信……但现在看来我不得不相信。我们应该做什么？看来你们的经验比我丰富。” 李云安和卢文凯对视了一眼，但他们的解释又一次被浴室里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那是微弱的哭泣声，伴随着轻微的水花飞溅。哭声随着水花的飞溅，渐渐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再试一次。”李云安眯着眼睛说道：“冯兰，既然你也会用气，你试试看能不能把阳气带出来。就像民间传说的那样，他们好像很怕阳气。” “明白了。”冯兰抓住卢文凯的胳膊将他拉近，右臂高举在空中，十指紧握，掌心朝下，宛如螳螂的爪子。“快点。” 李云安想都没想，直接将两张符咒往门上砸去，然后双掌拍在门上。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将此时能催动的真气都用了出来。小臂上橙色的火焰亮起，手上也镀上了一层闪亮的橙色。大门被击中时发出了冲击波，一道道黑色的雾气似乎从门中吹了出来。但是，门就是不动。 两张符咒似乎没有任何作用……虽然贴在了门上，但那些让门保持关闭状态的无形力量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第53章 鬼女 于是李云安立即后退，开始更加积极地催动真气，好让他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卢文凯和冯兰在背后看着李云安的动作，同时也在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昏暗的房间，满地没有血迹，三具鬼魂般的尸体出现，还有那个不见踪影的哭泣的女人慢慢靠近他们的位置，都表明他们已经不在同一个客厅里了，不过仍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砰！” 李云安再次出手，这次他的双手呈爪形，呈“X”字形向下挥动，真气凝聚于指尖。两道完全由气化成的爪刃，劈在了门上。如果是普通的木头薄铁框大门，估计早就被撕得粉碎。而此时，在那扇门上，有无形之力的保护，只剩下两道爪痕，并且从爪痕的最深处缓缓升腾起黑雾。 “还是不行！”李云安后退一步，试图收敛被袭击后在经脉中肆虐的真气：“我再试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符咒不起作用……” “我的眼睛？”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沙哑、绝望又熟悉的声音从短短的走廊里传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找不到我的眼睛了……” “别动！”李云安立刻对着卢文凯和冯兰说道，然后他试着将符咒从门口举了起来。但似乎已经完全卡在了门上。女人的哭声更近了，冯兰抱着卢文凯贴在墙上。李云安再次尝试举起符咒，失败后跳到卢文凯身边。 手搭在卢文凯的肩膀上，李云安感觉到卢文凯惊慌失措，心跳和呼吸都加快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给卢文凯注入了少量真气，帮助他冷静下来。 “我的眼睛……”从这个哭泣的女人身上，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皮肉已经腐烂的手臂，几乎连臂骨都挂了下来。紧接着另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将那腐烂骨瘦如柴的尸体往前拉。 那是一个女人，身上几乎全是破烂不堪的红衣，只有上半身的身体。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洒了一身。在场的三个人都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肠子裸露在外，拖在地板上，留下血迹和恶臭的墨绿色水状物质。 “我的眼睛……”女人看了看曾经一家人所在的位置，又环顾四周，想要从空气中嗅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李云安才瞥见了这个女人的长相。 她的脸几乎全是骨头，只剩下几片肉。而在她骨瘦如柴的脸颊上，流淌着两道暗绿色的恶臭液体。她的眼窝里没有眼球，但充满了不像球形的肉块。她的鼻子和耳朵几乎都不见了，只在原本的地方开了个洞。她的舌头又长又生疮，舌头不是从嘴巴里流出来的，而是从左脸颊上的洞里流出来的。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这具腐烂的女人尸体还在继续哭泣，声音听起来像是从肚子里发出来的，而不是从嘴里和喉咙里发出来的。 三个人此时都不敢出声。卢文凯正抓紧衣服边缘和李云安的袖子。冯兰紧闭着双唇，紧咬着牙关，直勾勾地盯着这超自然的恶意。而李云安虽然对泥河码头下那条地道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但他还是做好了准备，眼睛紧紧地注视着这个女人。 “我的眼睛！还我眼睛！”这女人一声尖叫，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窜了上来。她从地上跃起，直奔三人扑来。 李云安已经挡在了卢文凯、冯兰和女人之间，他立刻真气一动，右手呈爪状挥向女人的脸庞。 “咔嚓！” 李云安的手指和手掌撞在了女人的左前臂上。然后是坚硬的金属相互撞击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李云安的真气在女人身上燃烧了一些血肉的同时，也被一股阴冷的黑气袭来，如同一道寒光。李云安瞬间失去平衡，差点向后倒去，撞在身后的墙上。 在李云安被这场冲突击退之前，他向上用力踢了女人的右腋窝。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她的弓步攻击被推了回去。 就在李云安疼得倒下的时候，冯兰一连串爪击和手印落在了女人的脸上、脖子、肩膀。这一击，锋利而迅捷，而且蕴含着冯兰的锐气。这一击，在女人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撕肉切骨。这看起来像是螳螂拳的风格。从攻击的犀利和迅速程度来看，冯兰称得上是高手了。 冯兰双臂颤抖着向后一跃……看来她也被这腐烂女人身上渗出的寒气给伏击了。手臂上的皮肤变得苍白，一条条黑色的青筋在上面缓缓爬行。 “卢文凯！想办法把门弄开！”李云安催动一身真气，从地上跳了起来，真气再次凝聚在手臂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把我的眼睛还给我！” 腐烂的女人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可那环绕在她周围的阴森森的能量，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无法动弹。即便是有真气的李云安，也只能勉强调动体内的能量。 “别死！”李云安怒吼道。他经脉中的真气流动的速度和容量，都远超以往任何时候。以至于李云安都能感受到经脉、肌肉甚至骨骼上的压力。这种压力需要释放，而李云安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压力释放到这个女人身上。 李云安左手由低到高一挥，在空中挥出一道亮橙色的爪痕。这道爪痕中的气之浓郁，温度之高，在空中滑行的时候，空气都被点燃了，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 但这并没有击中目标，而是撞在了腐女身后的墙壁上，将木墙剥落了好几层。片刻之后，她再次消失在一团黑雾中，挪到了李云安的左肩旁边。 “轰！” 李云安的左手肘击在了腐烂女人的脸上，真气在她的鼻孔和双眼之间炸开。与此同时，她的手指探入了李云安的胸膛和后背，肘击的冲击力让她向后飞去。 剧毒寒流穿透了李云安的防线，似乎要攻击他的大脑、心脏和腹部。李云安刚刚消耗了大量的真气，若不是他及时收住真气，恐怕已经有生命危险了。可是，如果他不调动真气，卢文凯和冯兰无疑会有危险。 第54章 真气 “砰砰砰！” 冯兰开了三枪，子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直接穿过了腐女。几乎是同时，她的双手搭在了握把上，试图将真气从枪身灌注到子弹中。她再次开火，子弹将腐烂女人的脖子和肩膀削掉了几片。她的目标是女人的脸，现在被李云安充满真气的肘击打得裂开了。 一颗子弹射进了腐烂女人头骨的右眼窝，另一颗正好射在她脸上的裂纹上，裂纹与鼻孔后面的洞相连。 腐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再次消失在了一片黑雾之中。她没有立即出现。相反，她的哭声开始从房子的每个角落传出：“我的眼睛……还我眼睛！” 李云安转向卢文凯，正好看到他咬着中指和食指的指尖。卢文凯看到自己指尖滴出鲜血后，在两张符纸上点了点，在上面留下了两个带血的手印。这似乎起到了某种作用，因为符咒的背面开始冒出烟雾。房子里发生了震动，所有的东西都开始摇晃。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女人的呻吟声在屋子里响起。李云安、卢文凯和冯兰聚在一起，背对着对方，呈三角形。那些符咒后面点燃的东西，似乎也在燃烧着屋子里的一些昏暗和寒意。 李云安依旧坐在地上，努力将经脉和身体内的寒气逼出：“拿着我的枪，我在恢复真气的时候不能动。” 冯兰挑了挑眉毛，然后从挂在李云安腰上的枪套里取出了枪。她能感觉到，李云安现在真的是动弹不得了，他的确是在努力恢复。 “卢文凯，需要多长时间？”冯兰手里拿着两把枪，环顾四周：“我觉得枪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再等几分钟！”卢文凯擦了擦额头，也环顾四周，手指不断流血，却一直按在符纸上。这些符咒的效果，似乎也在消耗着他的气血。 客厅里似乎变得越来越明亮，渐渐的空气中出现了淡灰色的颗粒。 “给我眼睛！把我的眼睛还给我！”女人的声音更加绝望，更加狂暴：“我的眼睛！”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绝望尖叫，腐烂的女人出现在了卢文凯头顶依旧充满昏暗粒子的空间中。她骨瘦如柴的手向下伸，想要抓住卢文凯。 几乎就在腐烂的女人出现的那一刻，冯兰转向她，向这个邪恶的鬼魂开火。灌注了真气的子弹如雨点般落在了腐烂的身体上。奇怪的是，女人暴露在房间亮出的身体部分更容易折断……女人的左前臂仅被一颗子弹就完全打断，但她的右臂和肩膀几乎没有受伤。而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两个弹夹中的子弹全部打光了。腐女身上的残缺部位更多了，足以阻拦她进攻，但还不足以让她完全停下。 “啊！”卢文凯痛苦地呻吟着，女人的右手抓住了他的左肩。可还没等她再做什么，她的右手腕就被李云安牢牢抓住了。 “下来！”李云安再次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手臂往下拉。腐女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拖着扔在地板的角落里，几乎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肮脏的复仇之灵发出惨叫，而冯兰、卢文凯和李云安几乎同时大叫起来。李云安的左掌拍在了腐女的头顶，冯兰的手掌砍在了她的右胸上，在她的胸腔上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卢文凯的脸和手都变得苍白，更多的血液符咒消耗。 腐烂女人那张开裂的脸才刚刚痊愈，李云安又是一记重刀，她整个脑袋都碎了；冯兰的手指刺穿了她现在脆弱得多的肋骨，指尖上的薄气边缘切入了柔软却冰冷的物体，像被刺破的气球一样泄漏。 腐女发出最后一声惨叫，一阵眩晕同时袭向三人。 …… “继续划，云安，不要停下来！”坐在他身后那把破椅子上，李云安的父亲鼓励他，用左手指着前方：“我们快到了！你可以做到的，儿子！” “爸……我的胳膊好酸！”李云安一边回答，一边和他父亲一起用一块扁平的塑料划水：“我希望妈妈在这里……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划了……她在哪里，爸爸？” “她很快就会和我们见面了，儿子。不用担心！”李云安的父亲擦了擦额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乐观：“儿子，继续加油，我们不能让你妈妈久等。” “没有……但是……我的胳膊好酸！”李云安呜咽着哭道：“我……我划不动了！” “你能行的！要相信你自己！”李云安的父亲说着，略微加快了用一块碎木头划水的速度。 “我……我真的不行了！”李云安哭了，手臂终于停了下来，差点把塑料片掉进水里。 “你真的不行吗？”就在这时，李云安父亲的声音平静了下来，甚至有些挑衅：“没关系，儿子。休息吧。” “我……我可以休息吗？”李云安转过身，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父亲的脸不知何故变得干燥，不再疲倦，尽管他们已经在水上待了几个小时，甚至一口食物都没有吃。天已经亮了，李云安看得出他父亲似乎异常地平静。甚至他的衬衫看起来也干爽且熨烫得很好。 “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见见你的母亲。”父亲微笑着回应，声音平静，没有疲惫的迹象：“你现在想去见妈妈吗，云安？” “什么？”他对这种奇怪的事情感到既困惑又有点警觉：“你为什么这么说，爸爸？你知道些什么吗？” “你在担心什么，云安？”父亲凑近他，微笑着伸出手试图抚摸李云安湿漉漉的头发：“你不想去见妈妈吗？” “不！”李云安的一些成年记忆又回来了，他立即拍开父亲的手：“你不是我爸爸！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爸爸……” “不……你不是！”李云安立即后退，真气缓缓凝聚在手臂上：“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儿？” “我是你爸爸。你为什么不跟我走，让我带你去见妈妈……”李云安的“父亲”扭动着身子，试图再摸一次李云安的头。 第55章 验尸 “不！”李云安闪过“父亲”的手，飞快的一掌拍在了他干涸而带笑的脸上。掌心贴近了“父亲”冰冷的鼻子，然后是脸，然后是脑袋的内部。他“父亲”的整个身躯就像是用彩色玻璃制成的一样碎裂。伴随着“父亲”的脸庞和身体的碎裂，李云安周围的景象也随之破碎，坍塌为黑暗。 “你为什么这样做？”漆黑一片中，李云安听到了一个女人绝望的哀求和哭喊声，听起来和那个腐烂女人的声音和语气十分相似，只是更加生动。“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短暂的沉默后，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绝望，甚至有些失魂落魄：“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些人……他们会杀了我！你不能这样对我！他们会杀了我！你们……你们这些骗人的骗子！你出卖了我？该死！我会告诉大家！我会告诉大家我们的交易！” 女人的声音被什么东西遮住了，然后黑暗破灭了，李云安在房子的地板上醒来。 “李云安，你醒了。”正在适应房间里的光线时，李云安感觉到有人拉着他的胳膊，帮他坐直了身子。 “我昏迷多久了？”李云安挠了挠头，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经脉……他的真气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极少的一部分。幸运的是，他的真气和寒气的碰撞，并没有对他的经脉造成太大的伤害。 “我们被困在这里只有大约五分钟。不过我们比你醒的时间还早，所以也不好说。”卢文凯摇摇头。 “你还好吗？”李云安看了一眼卢文凯的手……指尖上确实有被咬过的伤口，现在已经发红，但已经开始结疤了。他又看向同样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冥想的冯兰。她的打坐姿势很标准，和李云安打坐时的姿势很像。 “我……我感觉还好，你呢？你还好吗？”卢文凯耸了耸肩，但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得不向后仰去，因为他的左肩感到剧痛。 “让我看看。”李云安点点头，把手举过卢文凯的左肩。卢文凯犹豫了片刻，然后拉下衣领，露出了伤痕累累的皮肤。 “那个女人的抓伤很严重。”卢文凯倒吸一口凉气，李云安的手掌放在他身上，一股暖流慢慢地推入他的经脉。他的身体中还残留着一些阴气痕迹，被李云安的温热之气燃烧殆尽，身上的瘀伤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恢复。 片刻后，李云安把手移开，咳嗽了一声，卢文凯的皮肤出现了轻微灼伤的迹象：“我很确定这应该会有帮助，但疤痕可能无法去除。” “谢谢你，李云安。”卢文凯叹了口气，拉起衣领，然后快速看了冯兰一眼：“还有，我们离开这里后应该怎么跟大家说？我猜你和冯兰都没有在市里登记过吧？” “我是没有登记的。”李云安笑着摇了摇头：“冯兰的风格……等她恢复之后再问吧。” 冯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我也没有登记。所以我们最好编一个故事出来。” “我检查了门和墙壁，那里没有损坏。”卢文凯耸耸肩：“看起来我们是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之中。” 屋外的人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就好像他们三人只是在屋子里停留了片刻，可能正在分析现场和证据。 “你们觉得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卢文凯看着李云安和冯兰：“你们的……秘密对我来说是安全的，但我们必须对其他人编一个谎言才行。并不是说会给调查带来麻烦，但要是被队长或者其他人看到了，我们还是需要一个解释的。” 李云安和冯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要不，我们暂时封锁现场，回警局集合？我想我们肯定需要时间来讨论。” “的确。”冯兰点点头：“这带来了一个新的角度，我们可以从一个新的角度来看待抢修小组的案件……这肯定与那个案子有某种联系。卢文凯，尸体什么时候送到验尸官哪里？” “应该很快，有什么问题吗？” “我需要看到尸体……才能理解我所看到的。”冯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联系杜彭，我们先去看看尸体。” 尸体已经在送往验尸的路上了，想要看一眼尸体就得先过去。验尸官是他们三人都认识的人，尸检前看一眼应该没有问题。 “完成后，只需将袋子拉上拉链，然后放回冰柜即可。”验尸官是个和蔼的老人，没问什么就放了进去：“短期内不会处理，小心点，别弄坏东西。” “有很多尸体吗？”卢文凯皱着眉头问道。 “嗯，我不能告诉你细节。”验尸官耸耸肩：“但是，比平时更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最近发生了很多谋杀案。” “尸体很可怕吗？”李云安问道，卢文凯似乎也想问同样的问题，但他还是忍住了。 “嗯……”验尸官摇头摆手，叹了口气。 “谢谢老先生。”冯兰瞪了李云安和卢文凯一眼：“我们会很快的。” 三具尸体刚送进来，还没有被冻住，虽然已经僵硬，但尸体还保持着柔软的程度，这让三人检查起来很轻松，没有损伤，也没有留下痕迹。而冯兰一打开尸袋，就立刻开始查看被撕裂的腹部和胸腔，甚至是内脏。 “你在找什么，冯兰？”李云安问道。 “嗯……有点难以解释，但是……”冯兰轻轻的扒开父亲的腹部，然后指着他已经被撕裂得面目全非的肚子：“你们看到了吗？他的肚子。” “是啊，那又怎样？”卢文凯皱着眉头，看了看尸体的空腔：“嗯，好像少了一部分。” “的确。”冯兰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小步：“你知道我在屋子里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准确的说，我感觉到了一些东西。我想我的感受和那个女人杀死他们时的感受是一样的。她在寻找什么……这才剖开了死者的肚子和内脏……” “她的眼睛。”卢文凯和李云安同时说道。 第56章 幻象 “是的……她好像是在找到任何形状甚至有点像球的东西，然后把它们塞进自己的眼窝里……”冯兰回忆道：“你能想象把一堆圆圆的肉塞进空洞的眼窝里吗？” “那她为什么要杀他们呢？”李云安摇头：“或者说，这一家人真是她杀的吗？” “她杀了他们。”卢文凯和冯兰同时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李云安扬起眉毛。 “嗯……”卢文凯和冯兰都想说话，然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卢文凯示意冯兰先说：“当时我还能听到……或者说感觉到，我周围的环境。就是那所房子，尸体被拖到那里，然后她掏出他们的内脏试图找到她的眼睛。” “嗯，我的感觉有点不同。”卢文凯挠了挠下巴：“我好像真的可以看到，我看到一家人坐在我身边。有点模糊，我什么也听不见，但我确实认出了他们。肯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父母看起来更年轻，儿子还是个孩子……可能三四岁，但绝不会超过十岁。” “所以，她对这个家庭有某种深仇大恨……”卢文凯耸耸肩。 “对于见鬼的人来说，你们两个看起来非常平静。”冯兰对李云安和卢文凯扬起了眉毛。 “还有你。”李云安耸耸肩：“而且，这其实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鬼魂。另外，我以前和他们打过交道。” “没错，你已经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了。”冯兰打了个响指，朝李云安点了点头：“什么场合？” “等等，你找到那些隐藏的尸体时是否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卢文凯转向李云安，差点跳起来：“我就知道你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你当时不愿意告诉我是因为白医生在场，对吗？” 李云安耸耸肩：“是的，我不想让白露医生掺和进来。” “这就是为什么你对邀请她去那里犹豫不决的原因吧？下次能不能提前暗示一下？” “我……我其实不知道怎么暗示。” “好了。”冯兰摆了摆手：“等我们回警局再说吧。但我想问一件事……李云安，你在幻象中看到了什么？你昏迷的时间比我们都长。” “我……”李云安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问题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这与她无关，但似乎是我自己过去的扭曲记忆……” “什么……”冯兰皱眉，随即叹了口气，摇头道：“好吧，根据我从民间传说和鬼故事中听到的，我猜他们可能会试图利用你痛苦的记忆……” “差不多吧。”李云安点点头：“我只记得还乡中，她冒充我父亲试图引诱我去做某事，或者去某个地方。” “好吧，但她想在那里做什么？”冯兰有一瞬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她被杀了……对吧？” “我不确定。”李云安和卢文凯同时摇了摇头。 “是水。”卢文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小片水草：“浴缸里袭击我的那个东西，也在水里。这是在我衣服上发现的，和抢修队尸体上发现的月神湖水草是一样的。” 冯兰用左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而且我听到了一些争论。”李云安叹了口气：“其中一个肯定是那个女人……但其他的声音我不太确定……” “你们查看完了吗？”验尸官从另一个房间向他们喊道。 …… “我有必要说点别的。”当他们回到分局进到卢文凯的实验室内时，冯兰叹了口气：“我从幻象中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我之前无法理解，但我突然想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我们可以查明她和谁在一起的东西吗？李云安问道。 “不是，至少我不这么认为……”冯兰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然后掏出手机，输入了图片搜索。片刻之后，她向李云安和卢文凯展示了她的手机屏幕。 “泥河码头”是搜索词，上面有很多海鲜市场、路边小吃摊和小型临时熟食店的照片。 “你看到泥河码头了吗？”李云安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而且好像有什么火从里面冒出来了。但我不确定……”冯兰摇了摇头：“我只是看到了那个地方和火焰。老实说，如果不是我在去分局的路上看到的美食节海报，我甚至都认不出它。” “美食节？”李云安问道。 “是的，显然已经计划了很长一段时间。”卢文凯耸耸肩：“所有三个地区的许多食品供应商都已被预订到场。我认为是某种宣传和旅游活动。” “什么时候？” “大约一周后。我听说他们还在决定具体哪一天。”卢文凯轻笑道：“他们发出了大量优惠券。我听说有些家庭甚至收到了免费门票和无限量供应的代金券。花了很多钱在宣传上，但计划却很少。” “免费代金券和门票？”李云安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而且……你们不觉得时机有点太……方便了吗？” “等等，你什么意思？”卢文凯和冯兰的反应截然不同。 “快15年了。”卢文凯向冯兰解释道：“游轮事件之后。” “所以呢？”冯兰皱着眉头，依旧一头雾水。 “当时，那艘船上的许多乘客还得到了免费船票和食品券。”卢文凯对李云安说了一句：“现在，我并不是说这很相似，但听起来确实有点不对劲……” “我会去码头看看，因为我对那个地方比较熟悉。”李云安打断了卢文凯：“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在这种情况下想出一些办法。我认为高队长或任何人都不会接受鬼杀人的故事。” “我会试着调查一下那个女人。”卢文凯点点头：“我们能做的事情不多。但现在我们知道她与这家人有关系，我可以缩小搜索范围。” “缩小搜索范围？”冯兰眯起眼睛：“你之前有没有调查过她？” “李云安，你想回答这个问题吗？”卢文凯立即转向他的电脑屏幕。 李云安白了卢文凯一眼，然后咳嗽并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向冯兰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以前确实遇到过那个女人。在泥河码头正下方的一条隧道里。” 第57章 图案 “真的吗？发生了什么事？”冯兰点了点头，眯着眼睛想着问道。 “嗯……我活着出来了。”李云安叹了口气：“而且我并没有完全看到她。我受了伤，不得不躲在角落里。早些时候我在码头调查一起案件时，她……她杀死了两个伏击我的罪犯。而且，她杀人的时候也在找她的眼睛。” “那你是怎么活着逃出来的……” “符咒。灵隐寺的符咒。”李云安点点头：“了然大师倒是挺大方的。” 冯兰还想问点别的，却被手机铃声打断，她拿出来，立即道歉：“不好意思各位，杜彭想让我回现场。李云安，子弹的事情也需要解决一下，毕竟能够清空弹夹的情况并不多。” “我们该怎么办？”冯兰离开后，卢文凯看着李云安的眼睛问道：“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找到了一些非常可靠的信息。当然，仍然需要对所有内容进行确认和做更多的交叉参考，但是……它已经非常准确了。” “那就说说看。”李云安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然后躺了回去。 “首先是血虹。”卢文凯在电脑上打开了几页：“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你……但这确实是超自然现象的象征。而且……我想你已经注意到了……血虹，鉴于它比典型的彩虹形状更像拱形，有传言说它实际上是一扇门，而不仅仅是预兆。” “是的。”李云安点点头，说不上是看得很深，但也摸清了一些底细。 “现在，支持这一理论的是，它是门的原因是在拱门顶部的一些近距离图案。”卢文凯给李云安看了电脑屏幕，上面展示着不少放大的照片。 李云安走近屏幕，图片都已经模糊了，但血虹的上半部分依旧清晰可见。很奇怪这些照片仍然可以在网上找到，任何人都可以找到。仔细观察，李云安发现，所有的血虹，在靠近拱顶的地方，都有着某种纹路，像是流水的象征。除了一个是黑白相间的，显示出不同的图案。 “有意思……”李云安挠了挠鼻子：“但这说明了什么？血虹其实是某种通向冥界的门？” “有这种可能。”卢文凯耸了耸肩：“而且我还在努力寻找，在抢修小组出事的当晚，有没有人看到血虹，看看我们能不能换个角度……” “还有什么？” “我查阅了一些超自然现象的报告，并将其与当地的都市传说及其来源故事相比较。”卢文凯兴奋起来，点开另一页，上面是一张带有一堆红圈的交互式地图：“据我所知，这些门似乎并没有把鬼魂‘带到’不同的地方。相反，它们所做的是唤醒、触发或赋予那些地方隐藏的一切生命。比如过失致死，杀人，或者其他鬼神出没的场景。” “这倒是有可能。”李云安挠了挠下巴：“所以，如果那个女人死在泥河码头，我们就离查明她是谁又近了一步。” “就是这样。还有一件事。”卢文凯指着血虹的照片：“你注意到拱门上的图案了吧？彩色照片和这张黑白照片上的那些？”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风格？” “对了，这张黑白的是三十多年前的。”卢文凯竖起手指：“其他照片都是近几年的，有的甚至是15年前的。我试图找到一些最近的照片，但没有一张清晰到可以看到顶部的图案。所以……” “图案不一样……这些看起来像……像水？”李云安指着屏幕上一张更大更清晰的照片问道。 “是啊，那差不多三十年前的风格？”卢文凯把手伸进办公桌旁边的架子，拿出一个小玻璃罐，上面贴着一张纸符。在这个玻璃罐里，有一小块琥珀化的树根，是在那个巨大墓地的骨头上发现的。“别骂我，我觉得这不正常，所以就带了一些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是火。”李云安看着卢文凯的眼睛问道。 “答对了。”卢文凯打了个响指，随即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值得欢呼的事情。 “所以如果我们要寻找四十五年前的血虹，那么它会和金有关吗？”李云安皱眉：“不过……如果它确实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某种预测。那泥河码头可能会发生火灾……也许是在美食节上。所以我们需要阻止它。” “小声点，李云安。”卢文凯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我认为有这种可能。但问题是，如果组织者像15年前那样派发免费门票和优惠券，他们肯定到处都有很多人脉和眼睛盯着，而且对方的地位肯定不低。” “好吧。”李云安想了想：“你能查一下最近码头有没有发生火灾吗？我想今晚去码头看看。” …… 在他回家之前，李云安需要做两件事。一是去找高队长，尽其所能汇报情况，并请示进一步行动。现在除了胡瑶和陆浩宇的案子之外，还有一个新的案子，是关于刚刚被谋杀的一家人。另一个是处理他的伤口并尽可能掩盖，以免他父亲担心。 除了灵异信息外，他把所有能提供的细节都告诉了高队长，包括为翡翠星光工作的女孩，霍奇的参与，以及刚刚发生的新案件的一些发现。至于他和冯兰的枪里打光的子弹，他认为需要编造一个更可靠的故事，所以暂时只在高队长问起时才回答。 “好的。”听到李云安的口头报告，高队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看来你会很忙。杜彭和冯兰正在处理抢修小组的案件。我们仅有的警探是你和张通，他也在处理其他一些案件。我把他调过来帮你怎么样？他对当警探还很陌生，所以他可以近距离向你学习。你可以把一些指导工作交给他。” “我……”李云安一脸意外，他没想到队长会提出这个。 “那就这么定了。”高队长没给李云安拒绝的机会：“我会和张通谈谈，让他暂时搁置其他案件，开始和你一起深入调查陆浩宇案和那个三口之家的谋杀案。” 第58章 转变 “你真的认为这样好吗，队长？他肯定还有别的案子要处理……” “但目前这两件案子的优先级更高。” “但是，我认为我们只是在做一些基本的事情，直到我们将陆浩宇案交给该市的调查人员？”李云安皱眉：“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时间和资源已经很紧张了。我认为我们没有时间处理陆浩宇的案子了。我想如果不是他父母的身份特殊，这肯定又会变成一件悬案了。” “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高队长叹了口气：“市里的调查人员可能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快就来这里。” “什么？为什么？”李云安眯起眼睛。 “我也不确定。我虽然是分局队长，但对市级事务的影响力很小。我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内部运作。”高队长耸了耸肩，但李云安脸上的表情表明他知道的远比表面上说的要多：“我们只能随着事态的发展来处理。目前，除非另有说明，否则将陆浩宇案视为优先处理的案件。你有能力同时处理两个案件吧？” “嗯……我想……” “这就好。”高队长笑着点点头：“但是你知道，全市范围的预算会议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如果我们的选区处理了一些引人注目的案件，我们可能会得到更多资助。” “明白了，队长。”李云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等李云安起身准备往外走时，高队长突然开口道：“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听说他好多了？很高兴他没事。” “谢谢你，队长。” “哦，还有最后一件事。”高队长打了个响指：“我们最近收到了一批新的子弹和装备。本来想让陈雯负责，但她现在不在办公室。你介意帮忙清点吗？” “哦？当然，我很乐意。” “一定要数仔细了。” “明白了。” 在通宵达旦和连续两次与鬼魂战斗之后，李云安不得不早点回家休息一下。在给高景辉一些关于新分配的案件的快速指示、跟进调查并与警区最年轻的警探张通合作后，他跳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路上，他给无罪发了信息，想请了然大师指点帮助。 “儿子，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李云安打开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滋滋的声音，还有牛肉鸡蛋汤的香味。“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我准备了青椒炒肉，鸡蛋汤，还有酸白菜。不知道你是否还喜欢这些菜……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做点别的。” “听起来不错，爸爸。”李云安放下外套。 “你先去洗个澡，我一会儿就搞定！” “好的。”李云安点点头，走向浴室……房间比他上次来的时候干净多了，他在架子上找到了新牙刷、新洗发水和新香皂。 冰凉的水浇在身上，李云安差点呻吟出声。虽然他之前感觉还好，但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甚至一动起来就有撕裂的感觉。 抛开疼痛不谈，他能感觉到真气在修补伤口。随着真气修炼的深入，身体的自愈能力也越来越强，只是以他现在的情况，还远远不够。 “爸爸，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洗完澡后，李云安穿上了一件很久以前在东南区练功时的旧衬衫。 “好啊，我们边吃边聊。”李云安的父亲在放下最后一道菜汤时对他说：“菜齐了，坐吧！” “谢谢爸爸，饭菜闻起来很香。”李云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下：“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比以前好多了。”李云安的父亲去厨房取回餐具：“我今天早上出去找工作了。最近招聘的工作还不少。对了，你想问什么？” 李云安微笑着点点头：“你多久能在睡梦中看到妈妈？” “嗯，几乎每天都有。”李云安的父亲耸了耸肩：“有时我只能听到一句话，却见不到她。有时我们会回到过去的一些记忆中。” “你们会说些什么？”李云安尽可能谨慎地问道：“比如……什么样的话题？” “哦，没什么。她问一些关于我们生活的事情。我尽可能多地告诉她。但我已经没有太多要说的了。所以如果你能告诉我更多关于你工作的事情就好了……” “当然，我很乐意。但今天可能不行。”李云安苦笑摇头：“还有，她有没有说过要见我本人？比如，她为什么不想直接来看我？” “哦？”李云安父亲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很好奇，如果她和你在一起，她为什么不想和我说话。”李云安叹了口气问道。 “嗯……”李云安的父亲调整了一下姿势：“我没想到你会问我这个，但她实际上让我告诉你，如果你问的话……她想见你。但她就是……做不到。” “为什么？” “她说你的身体和思想被某种……某种保护所笼罩。”李云安的父亲试图谨慎地说：“所以……我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你一直是怎么想的？” 李云安犹豫了一下：“我只是在想……” “我知道，儿子。我也很想你母亲。”李云安的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子俩吃了一顿丰盛而愉快的晚餐，实际上并没有过多地谈论困扰他们的事情。李云安向李建国详细介绍了他的工作，当然暂时不提有关超自然现象的细节。 “我听说过这个陆家。”李云安的父亲摇摇头，夹起一块大一点的牛肉，放到李云安的碗里：“他们以前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现在好像变成了大人物。” “是的。”李云安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李建国一边嚼着蔬菜一边问道：“我不知道他们还做了什么。但如果是我，我也会派人去监视那个女孩的同事，只是……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奇怪。” 李云安开始重新思考他之前所做的假设。 “我也就是瞎说。”李建国笑道：“要喝汤吗？” 第59章 鬼车 李云安想着睡前上炷香，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看看他母亲的鬼魂会不会来找他。 但决定还是下次准备好之后再做这件事。 夜幕降临，他能听到父亲卧室里传来的鼾声。李云安穿上夹克，溜到外面。这个时候应该会有末班车开往灵隐寺的方向。根据李云安的经验，这辆公交车只会搭载极少数乘客。 “年轻人，你是我今天的最后一位乘客。”上车时，司机对李云安笑了笑：“你要去哪里？” “灵隐寺。”李云安点点头，回以微笑。但是当他走下公交车时，他注意到坐在后面的一个小男孩头上戴着一顶大帽子。有一瞬间，他想问问男孩的父母在哪里。可当他目光落在少年苍白修长的手脚上时，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少年似乎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犹豫了片刻，他决定坐在前面。 “你为什么要在晚上去寺庙？”司机问。 “我有一些问题想咨询一下。”李云安侧眼瞥了眼车尾的男孩，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老先生，你是怎么开上末班车的？听说市里一般都会安排四五十岁左右的司机来上夜班。” 司机哈哈大笑，摇摇头：“没错，他们给我安排夜班，因为愿意干这行的人不多。” “为什么？那你呢？” “这个城市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很多司机都非常害怕，所以太晚了就不敢开车。公司每班都提供额外的奖金，但仍然没有人愿意。”司机叹了口气：“但这个时候，依旧有人需要通勤。我想给我孙子存点钱，等他长大了，可以娶个好姑娘。” 李云安笑着点点头：“希望你多赚点，给他买房子。” 司机又笑道：“小伙子，多谢你的好意。” 一路上其他站点都没有其他乘客，司机直接驶过，直到他们到达寺庙所在的山脚下的车站才停下车。李云安又看了小男孩一眼，发现他已经站在公交车门口，似乎在等着下车，他不由得毛骨悚然。 “到站了。”司机笑道：“希望你能得到答案。” “谢谢你……”李云安站起身来，准备对小男孩用气，以防小男孩做出可能危及他或司机的事情。 但是那个男孩下了公交车，就像他对任何人都不在意一样，然后开始沿着李云安要走的同一条路往山上走。他的步子病态的颤抖着，走路的神态也有些不对劲。李云安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好像他急于去某个地方。 “一路顺风，老先生。”李云安松了一口气，然后下了车，与男孩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男孩的脚步变得越来越快，李云安不得不迈步跟上。不久，距离上山路的中点还有一段路，男孩开始跑步。奇怪的是，虽然是在奔跑，但他的速度依旧是人的速度，只比李云安走路的速度快一点。所以李云安也加快了速度追上他……再保持距离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很明显男孩要逃跑了。 “啊啊啊！”还没等李云安凑到一臂之内，男孩就尖叫着转身对着他，两只手拿着一瓶胡椒喷雾和一张纸符：“别追我！不然我就用这火符抹杀你！” “啊？”李云安立即停下脚步，双手举起。 男孩很紧张，之前好像哭过似的，脸上全是泪痕，鼻孔下流着鼻涕。 “等等，你是人类？”李云安眯起眼睛。 “你在说什么？”男孩一边抽着鼻子一边尖叫：“不要靠近！你这个恶鬼！” “我……我不是鬼。”李云安叹了口气，还在纳闷自己怎么会以为这个男孩是鬼：“我还以为你是……” “你骗不了我！”男孩还拿着胡椒喷雾和护身符指着李云安：“如果你不是鬼，你为什么上那辆公交车！？” “你也在那辆公交车上。” “那是……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不小心上车了！”男孩又吸了吸鼻子：“你怎么上来的？你为什么和司机说话？” “那是这里的末班车。而且我以为你是鬼魂……” “我当然不是！”男孩把胡椒喷雾收了回去，手上还拿着符咒：“那辆公交车不正常！司机是鬼！” 李云安只觉得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凉意从脊椎和四肢蔓延开来：“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你有注意过周围吗？”少年冷笑一声，转身继续朝寺庙走去：“他在光下连影子都没有！另外，我在上车之前也不知道这一点……那不是末班车！实际最后一班公交车是大约半小时前。后来的公交车班次被公司取消了。” 李云安想了想……的确，他并没有太在意司机的异常迹象。可能是他现在经脉很虚，真气不足，神志迟钝，也可能是凭着第一印象忽略了本该明显的迹象。 李云安重新跟上少年，嘿嘿一笑：“这个时候去灵隐寺干什么？而且还一个人？” “我……我需要为家里准备更多的护身符，甚至是一些加持的物品。比如佛像之类的东西。”男孩摇摇头：“我爸爸妈妈都上夜班。我要再多一些护身符，这样他们才能安全……” “明白了。”李云安笑道：“那你来对地方了，了然大师一定会帮你的。” “你呢？”少年语气柔和了下来：“也是来取符的？” “是的，但我不着急。”李云安叹了口气：“我来这里是因为我需要一些答案。” “哦，什么答案？” “关于如何与鬼魂交流的事情。因为我有一些问题可能只有他们才能回答。”李云安咯咯地笑了起来。 “哎呀，你真大胆。” …… “警探，我们一直在等你。”无罪正在寺庙门口等着李云安，却见跟在自己身旁的少年有些意外：“你这位小友是谁？” “我在公交车上遇到的一个孩子。他需要一些护身符来保护他父母的安全。”李云安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 “快进来吧，师父在等你。”无罪点了点头，打开了大门。 第60章 规律 “了然大师在吗？”少年问道。 “当然。”无罪笑道。 三人进了内殿，大师正坐着草席打坐，身边放着一个小香炉。房间里点着蜡烛，有一种模糊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空气中有淡淡的烟雾。 了然大师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李云安和少年跟着无罪走近：“警探，你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一位朋友。” “是啊，他需要一些护身符给他的父母。”李云安点点头。 “哦，我说的不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少年。”了然大师摇头：“无罪说你有问题要问我。小施主，我的护身符用完了，所以现在必须制作一些新的，希望你能稍等。” “没关系。”小男孩说：“我爸妈明天早上回来，我还有时间。” 了然大师对无罪点了点头：“无罪，你把材料拿来。小施主，你能保守今天的秘密吗？” “当然，我保证！”男孩有些慌张，但随即点了点头。 “大师。”李云安快速看了男孩一眼，犹豫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最近遇到了一件一家三口被杀的案子，就在我们调查现场的时候，我们被鬼袭击了……”然后他开始向大师和小男孩讲述他所看到的，以及他、卢文凯、冯兰和四个鬼影之间的战斗。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断定，被害家族的“鬼魂”究竟是他们的鬼魂，还是屋子里弥漫着神秘气息的影子。甚至，会不会是那个腐女派来的爪牙，因为那个女人要了他们的性命？ “我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我必须说，这些都是可能的情况。”了然大师摇摇头，重新坐回地上，用毛笔和一种散发着咸味的浓红墨水，在八张上等的淡黄色纸上开始书写：“你应该能看出来，这没什么区别。” “我明白了，大师。”李云安点点头：“我和我的同事们会调查这个家庭以及他们与这个女人的关系。但我的另一个问题……” “你担心你看到的景象。”了然大师点点头，抬手在自己制作的第一张符纸上划下了最后一笔：“而且沉船十五周年即将到来，你又担心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图案？” “实际上，我认为我们已经找到了规律。”李云安挠了挠鼻子：“这是某种15年的循环，在每个循环中都有大量的人在元素循环中死去时带有某种仪式标记。上次是几百人溺水，所以图案是水。这一次，如果这个幻象确实是某种与火有关的警告或者预知。我们发现的万人坑呢？所以它预示着木。金、木、水、火、土。” “继续。”了然大师笑眯眯的看着李云安，开始绘制第二张符咒。 “所以，我想知道，我如何确认这一点？那个预警意味着什么？”李云安问道：“我真的不相信预知。但是……我怎么才能知道这是否真的会发生？” 了然大师叹息道：“你唯一的选择，就是选择你要提醒的人或者鬼魂。” 李云安长长叹了口气，沉吟片刻，道：“鬼魂。” 了然大师笑道：“还有一点要注意，你和你的同事们所看到的景象，未必只是记忆，或者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它们也可能是人们心中的愿景。例如，如果一个人非常想要某样东西，并且对它有足够强烈憧憬，它们可能会变成记忆般的幻象碎片。如果这个人成为超自然实体的受害人，那么这片幻象也可能被凶手夺走。” “哦，我明白了……”李云安连忙点头，挠了挠下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这么说来，计划中的某个人被那个女人杀死了。这意味着确实有计划放火烧掉美食节。” “什么？！”小男孩尖叫道：“这太可怕了！我的父母要带我去参加节日，还有……还有我的朋友们！” “放心，我会尽力阻止他们的。”李云安冲小男孩点了点头：“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取消吧。”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大阴谋。”无罪在一旁插话：“而且恐怕你根本无能为力。” “我明白。”李云安点点头：“所以需要别的东西……” “有些事情你可以试试。”了然大师完成了第二张符，开始第三张符：“倒是和招魂仪式没什么区别。但这需要你去灵修，危险一些，但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那是什么？”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需要休息，如果可以的话，你需要有一些东西可以将你自己与你所寻求的精神联系起来。我必须警告你，那个被女人杀死的人可能已经永远消失了。你可能会遇到冒名顶替者。”了然大师抬头看着无罪：“无罪，你去拿枣子、酒、糯米、招魂香和炉子。” “是。”无罪立即前往内殿一侧的储物室。 “警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稍等片刻。”了然大师制符的速度略有加快：“我说了，会很危险。” “我……我想告诉我爸妈……”男孩吸了吸鼻子，努力不哭：“我想回家。” “稍等一下，小施主。”无罪走了过来，把东西丢在地上，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别担心，我可以教你一些装病的方法。” “很甜，这是什么做的？”李云安把无罪递给他的小碗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问了问了然大师。 “这是各种非常……有趣的食材做的。”无罪欲言又止，拍开少年的手。 “是人参酒、眼镜蛇毒、蟾蜍毒、壁虎毒，加上一些兔屎、莲花、菱根，加一点蜂蜜调味。”了然大师对着李云安和少年笑了笑，后者立即收回了手：“你现在去打坐吧，不然你会伤到自己的。” 李云安正要皱眉干呕，但很快就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丹田炸开。这一爆袭来，他几乎毫无防备，必须立刻坐下来，按照大师的吩咐打坐导气，否则突如其来的气爆，会伤及丹田和经脉。 枣果是用毒药和其他各种奇特的食材制作的，但毫无疑问，它绝对有效。 第61章 问灵 来之前，李云安的气力几乎已经消耗殆尽，而此时他感觉到自己丹田中源源不断的能量，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就是完全专注于自己的真气循环。 李云安丹田生起的气，纯净、原始，但又温和、平衡。起初看起来很凶猛，但对他来说恰到好处。在李云安的经脉中流转的同时，也渗入了他的肌肉、骨骼，甚至五脏六腑，进行着淬炼，让他分分秒秒都变得更加强大。 “他在做什么？”少年问道。 “他在打坐。”无罪解释道：“李警官是玄武修行者，体内有真气。而我们刚才给他吃的东西，虽然对我们正常人来说是有毒的，但是却可以让他暖身，补气。当然，这件事你也要保密。” “可是，本城不是禁绝玄功吗？”少年问道。 “但它有点不同。”无罪耸耸肩，叹了口气：“答应我，一定要保守秘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了解它的。不过警探是个好人，而他有时候……好人需要变强，才能帮助到最多的人。” “我不明白。”男孩点点头：“但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突如其来的气势在片刻之后终于平复下来。当李云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裸露的皮肤上冒出热气，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吃点东西吧。”无罪递给李云安两个馒头：“你打坐好久了。如果你还觉得还好，师父会教你你想学的东西。” “我很好。谢谢。”李云安吃着馒头说道：“走吧。” 问灵的方法出奇的简单，他连通灵板、附魔笔、特殊钱币之类的工具都不需要。他只需要一个香炉，几根香，一碗糯米饭，还有一些可以用来通灵的东西。李云安身上没有这东西，直到了然大师让他在身上的一处淤青处切开一个小口，放出一点点血来。“你体内应该还有一些阴气。当你的气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补充但没有完全燃烧时，它可以作为你和鬼魂之间的良好媒介，不仅对与你战斗的人而且对其他人都是如此。当然，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媒介，那会更有好处。”这是了然大师告诉他的。 已经是深夜了，这个时候没有公交车，也不会有公交车。因此，要前往泥河码头，李云安唯一的方法就是借一辆自行车骑过去。 自行车摇摇晃晃的，感觉随时都会散架，更何况轮胎几乎完全没气，骑起来比平时累多了。然而，李云安不得不继续前进。 他的实际目的地不是码头，而是离码头足够近的地方，有一定的车流经过，最好是十字路口，而且周围的人也尽可能少。幸好他知道这个地方……那是两条小路之间的一个小十字路口，两条小路的宽度都不足以让汽车通行，但都可以让一小群人或一辆摩托车通过。 他按照了然大师的教导，将一碗凉透的糯米饭放在路口的东南角，插上一炷香，碗下夹着一张滴有他鲜血的纸符，并把香点燃。又剪断一炷香，只留下一根很短的点上，放在路口正中的香炉上。接下来是最难的部分……他必须保持身体刚好在炉子上方，双手支撑身体，香的尖端正对着胸口，就像他在做俯卧撑一样。 等短炷香燃尽，他只得起身察看米饭。如果米饭发黑发霉，但不是香灰烧焦的，就应该憋气吃发黑的米饭。如果不行，他应该在炉子里放一根短的香，然后再试一次。 在香炉上做支撑对李云安来说并不难。但是第一轮结束后，他就过去检查了那碗糯米饭。米上有灰，但没有一粒米变黑。 所以它需要点燃第二根短香。李云安又去检查了一下米饭，米饭上的灰多了一些，但还是一样……没有一颗米粒变黑。米饭上还剩下三分之一的香，了然大师告诉他，最多试三次。看来，他血脉中残留的阴气，恐怕已经全部燃烧殆尽，或者只是不够浓烈，不够特殊，无法吸引周围的灵物。 拿着最后一炷香，李云安去查饭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比平时还快。这一次，上面似乎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当他走近时，他看到有一小口米饭变黑了……不是因为灰，而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才变黑的。 李云安松了口气，然后从米饭上取下剩下的香，拿起焦黑的米饭吞了下去。 米饭格外冰冷，就像放在冰箱里一样。 刚放下碗，就看到这个角落里坐着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男孩身材高大，少了一条胳膊，身上有几处看起来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疮，他一只手在吃东西，而那双眼睛似乎在看着李云安，部分的视线被蓬松的头发和融化的皮肤覆盖。另一个男孩穿着红色连帽衫，用它遮住脸。他也在吃着手里的东西，但看着地面。 “抱歉，打扰你们了。”李云安微微皱眉，但还是又点了两炷香，插在米饭上：“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两个男孩看了看那几炷香，似乎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将烟雾吸了进去，然后朝李云安点了点头。 “能不能告诉我，真的有人打算在美食节期间放火焚烧泥河码头吗？” 这两个男孩甚至没有思考，便已经点头了。 “好的，谢谢。下一个问题。”李云安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你们知道我在哪里可以找到阻止他们的东西吗？是破坏还是暴露他们的计划，或者只是找一些执行计划的人向他们打听消息？” 两个男孩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都用手指了指码头的方向，又指了指左边。李云安注意到穿红色连帽衫的男孩左手小拇指较短，看起来像是被斩断了。 “去码头然后向左走？”李云安看了一眼方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着男生道：“多谢了。你们能回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吗？我把我所有的香都给你们作为谢礼。” 第62章 河边 两个男孩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策划这件事的人，就是害你们的人吗？” 两个男孩先是愣了一下，几乎是热情洋溢地点点头。但还没等李云安继续追问，两个男孩同时感到恐惧，消失在了稀薄的空气中。 男孩们都走了，李云安也没办法叫他们回来。于是略一思索，他便朝着泥河码头而去。毫无疑问，此时这里周围肯定有守卫，可能来自社区集体，也可能来自控制这片土地的帮派。他得先从他们身边溜过去，一不留神，就会有大危险。但由于美食节的时间紧迫，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以正常方式收集证据并召集团队持搜查令搜查该地点。他至少需要弄清楚一些东西，如果没有别的，那至少也应该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 夜晚比往常更阴沉，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和星星的光芒。几乎没有夜风，由于缺乏气流，腐鱼和垃圾的气味变得更加浓烈。 李云安躲在一盏坏掉的路灯下方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从这个位置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守卫在两座建筑物顶部的两个高点。如果光线再亮一点，他们几乎会立刻注意到李云安，即使他穿着深色和哑光的衣服。然而，路灯大多坏掉了，云层很厚，李云安能够迅速绕过这两名守卫，前往码头区。 有两个两人小组在该地区巡逻。李云安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确定自己能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入，然后开始朝着两个男孩指的大致方向前进。 在他与那两个打手的交手中，不少木屋和仓库损毁严重。直到今天，它们都没有被修复。周围只剩下几个简陋的仓库和棚屋。一些看起来很重要的仓库周围有更多的看守，李云安则避开了。 可等他凑近那两个少年指的方向，却发现这里似乎是一片空地，只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还有地面的一个小凹陷，几乎没有地方让他隐藏。而更诡异的是，空地中竟然站着一队三人，似乎在注视着什么。他们周围放了几盏便携式灯，但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借助猛虎诀的真气，李云安在黑暗中的视力比大多数人都要清晰，所以他也能看清这三个人的长相。 他们穿着深色的邪教长袍，头上的兜帽遮住了脸，三个人的手腕上都戴着串珠。 他可以看到平台几乎在码头的边缘，因此除非他想被人看到，否则就在水边。所以李云安只好潜入水中，沿着水边慢慢移动，企图避开三人小队的注意。下水前，他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将手机和枪一起塞进夹克内袋。 水很稠，有点油腻，近距离闻起来略带刺鼻的味道，皮肤上也有黏糊糊的感觉。尤其是当他将身上穿着衣服的部分移到水面上时，衣服就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又因为要让周围的水保持安静不受干扰，所以他只能缓慢的移动，也没有太大的呼吸。 小队主要是盯着通往这个空间的道路，所以李云安顺着边缘移动了一段距离，终于走到了离主干道最远的位置，也就是离地面几米的地方。 就在这时，李云安感觉手腕被轻轻一揽，他回头一看，却见有什么东西飘到了自己的身边。将其拉近后，他看到是一件破损严重的衣服，上面有一些烧伤痕迹和几个黑洞。 一些漂浮物似乎从更深的水里冒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李云安觉得自己可能看到了水下的一张张小脸。水面上漂浮着一支短笔、一个发夹和一个小小的文具盒，似乎都是小孩子的东西。 就在李云安疑惑这些物品是从哪里来的时候，一阵汽车声靠近，与此同时，他的眼前闪过一道景象。 炽热的火光，漆黑的呛人烟雾，皮肉融化燃烧的恶心恐怖气味。孩子们用最大的声音哭喊着求救，挣扎着，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身体被粗糙多刺的绳索捆绑着。 这个景象只持续了一瞬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驶近这里的车子停在了空地一侧更宽阔的地方。这是三辆黑色SUV，车窗完全着色，后备箱似乎加长了。每辆车上跳下了两个男人，他们的着装各不相同，有的是东南区居民的风格，有的是北区和西南区居民的风格。 随即，他们打开了后备箱，拉出了几个孩子，他们的手被绳子绑在背后，嘴巴被胶带封住了。他们仍在挣扎并试图尖叫。 “你迟到了！”一名在站台等候的男子抱怨道，似乎根本无意掩饰他的沮丧：“已经过了黄金时段。” “嗯，在城市的不同地方运送这些货物不容易的。”其中一名从SUV上下来的人用几乎同样沮丧的语气回应道：“赶快结束这一切吧！ “已经过了黄金时段。”先开口的男子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空地中央的一处：“那就让他们进去吧。你确定没有被跟踪？” ‘你把我们当成业余的了吗？” “如果你是专业人士，就不会因为那种小事迟到了！” “你妈的！”另一个带孩子进来的男人骂道：“你们这些玩珠子的，根本不懂怎么做这种生意！” “住口！”等候的三名长袍男子中的另一人开口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吗？等你们的时候炉子还开着呢，要是油用完了我们就麻烦大了！” “好了！”刚从越野车里出来的男人们抱怨着，喃喃道：“赶快开始吧！” 李云安微微仰起身子，想要看清空地中央的位置，同时抓起一块锋利的碎石，握在掌心。平台中央的活板门下冒出某种烟雾，一股浓郁的油腻味令人作呕。李云安认出了这种味道……那是烧焦的肉、头发和皮肤的气味，通常存在于纵火和可怕的谋杀现场。 李云安慢慢地拿出手机，向他现在能找到的每个人发送求救信息。然后就在所有男人都想把孩子们抬进敞开的活板门时，他把身体从水里抬起来，把那块尖石扔向其中一辆越野车。 第63章 团体 “砰！” 那一块注入了李云安真气的石头，直接刺破了其中一个轮胎，爆炸声瞬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什么鬼！？” “是谁！？” “你们他妈的被人跟踪了！” “开灯！”其中一名男子叫道：“一定是那些值班和巡逻的人！开灯！” 孩子们被扔在地上。几乎所有的人都拿着手提灯和手电筒四处寻找。正如李云安所希望的那样，这些人大部分都在看SUV开来的道路方向，而不是空地周围的水域。 这些人处于恐慌之中，显然不足以让李云安做他想做的事。他们离孩子们越来越远，但仍然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进去，抱起孩子们离开这里。地上至少有六七个孩子，他需要抢夺一辆越野车来运送孩子。这显然不是一个好计划，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计划。他带着枪和一个装满10发子弹的弹匣，但这是他的所有火力。 大部分男人都躲在了越野车的后面，早前等候的三个长袍男人手里还拿着珠子晃来晃去。李云安看不出大部分人身上有气的迹象，唯一能构成威胁的就是那三个穿长袍的人和下车的两个人，从他们走动的样子就可以看出，至少会一些基本的武术。 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又从平台边缘捡起几块碎石，注入真气，将它们全部扔向越野车和周围的地面。他不想过多地嘲讽他们，只是想把他们吓跑，或者至少把他们引到足够远的位置，这样他就可以救出孩子们，而不必更早的暴露自己。 “砰！” 大部分投掷的石块落在SUV和地面上，随着气的注入，石块在撞击时爆炸，使车辆外部凹陷，打破窗户，并向四面八方射出更小的锋利碎片。有几个人甚至被碎片划伤，鲜血从伤口中涌出。但是有两块石头被其中的两个男人给挡住了，一个穿着长袍，一个是带着孩子们过来的高大男人。 接住石头的长袍男子叫道：“在水里！” 还没等他们冲向李云安，他已经猛地从平台边缘跳了起来。一声大吼之后，两只手在空中一挥，两道气化的爪痕朝着接住石块的两人轰下。看他们挡下石头的轻松程度，这两人无疑是强敌。 两人哼了一声，用真气挡住爪痕。攻击再次产生爆炸，将他们炸到在地。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靠近，李云安就拔出枪指着其他人：“退下！” “你是谁？”其中一名长袍男子用低沉而威胁的语气向李云安问道。 “你们带走了我的儿子。”李云安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语气：“我是来接他回去的。” 另一名长袍男子对李云安说道：“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加入我们。” “住口。”李云安把枪指向一边，告诉他们远离他通往SUV的道路：“到那边去，不要轻举妄动！” “那是警枪。”一个从越野车上下来的男人偏了偏头：“这么说，你是警察？在这个地区？” 李云安又挥了挥枪：“退后！” “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刚才被李云安爪击飞的长袍男子站起身来，咳嗽一声，带着明显受伤的沙哑声音对李云安说道：“我们都是好人。我们正在将这座城市从可怕的命运中拯救出来。这座城市被诅咒了，要拯救它和住在这里的所有人就需要做出牺牲。” “住口。”李云安没有回应，然后用枪指着其中一个人：“把钥匙给我。” 男人和他的部下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把手伸进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钥匙。并且像是要放弃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样，格外小心的丢给了李云安。然而钥匙丢出的一刹那，两名没有受伤的长袍男子立刻抬起了裹着珠子的右手，朝着李云安举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道青烟从这两人的手掌之中暴射而出。而下一刻，几张苍白的哭泣的骷髅脸出现了，围绕着李云安，准备从不同的角度攻击他。 李云安的右臂挥过他面前的空间。一道气刃释放而出，瞬间将这些骷髅切碎、抹杀。但与此同时，其他的骷髅也全部从侧翼袭来。 就在李云安准备抵挡这些骷髅头时，另外两名男子手持武器向他冲了过来。一个穿着无袖衬衫的人挥舞着一把弯曲的短剑，另一个穿着宽松的丝质衬衫的人挥舞着一条金属链条，末端的尖端像长鞭子一样锋利。 怪异的手指一动，链条锋利的金属端朝李云安射去。若是近距离命中，以它的速度和注入的真气，足以洞穿正常人的身体。虽然这次攻击是紧接在烟雾骷髅的攻击之后，但李云安还是感觉到了它的到来，以及它瞄准的位置。他能够及时躲避开。但链条的尖头还是撞在了他的枪管上，将枪弹飞了出去。他的手立即松开了枪，以免手被撕裂。 其余的骷髅张开嘴，试图咬进李云安的身体，撕掉他身上的血肉。而他立刻催动真气，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一层防御。它们的咬痕冰冷麻木，就像是被其他超自然实体袭击时一样。短剑抵在了李云安的脖子上，剑身泛着橘色的光芒。那是无袖衫男子的真气。李云安立即低下身子，以免被斩首。他的动作又快又突然，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这并没有打断他战斗的节奏。他立即鲤鱼打挺在地上弹起身体，快速踢向袭击者的腹部。 这无袖男子挥舞着短剑，力气太大，此时他的身体其余部分都暴露了出来。这一脚踢得又稳又重。一声巨响炸开，他在空中翻滚的同时被震飞了回去。 李云安从地上捡起车钥匙，用手快速一握，弄断了把钥匙固定在一起的金属环。不等他的对手动手，他跳到一边，向歹徒扔出钥匙。 两个人被钥匙砸中的瞬间倒下，还有一些人看到腿上和腰上留下的划痕，开始四散奔逃。金属链再次朝李云安袭来，这次扫过他的脚踝。而另一个长袍男子再次向他释放出超凡的烟雾攻击，这次不是头骨，而是一团团的尖刺和细小的烟雾长枪。 第64章 困境 这一击给人的感觉比其他任何一击都更具威胁性，李云安不得不再次催动真气闪避。如果换做是几周前的他，这种持续频繁的快速动作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而现在，他有了从了然大师那里学到的新步法，就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一个快步，他身子一沉，猫一样往旁边一闪。 可即便是这么快速的闪避，还是有两根烟雾化成的烟刺和长枪，洞穿了他的身体。和头骨一样，同样的寒气从落在他身上的地方开始渗入他的肌肉和经脉，但速度更快，强度也更大。 李云安真气爆发，爆发出一股气浪，将体内的寒气和烟雾烧掉一些。可金属链子却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朝他袭来，这一次正对着他的胸膛。 尖端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掌和手指，鲜血滴落在地上，却没有刺破任何皮肤，甚至连李云安的衣服都没有，因为它被他的双手抓住夹紧了。可他还没来得及拉上锁链，又有两个人举着武器朝他冲了过来，一个拿着弯弯的短剑，一个拿着两根铁棍。 李云安不得不侧身，躲开斩击，却不得不用前臂接下铁棍的一击。 “砰砰！” 碰撞发出两声巨响，犹如两根金属管相互撞击。有真气的保护，这些打击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可下一刻，一道突如其来的电击，却让他向后倒退，重重摔在地上。 “他是我的！”挥舞着弯曲短剑的男人尖叫一声，带着怨恨冲向了李云安。他的剑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灼热的痕迹，挥舞的时候几乎没有顾及周遭的环境，就连拿棍子的人也不得不给他让路。 看着燃烧着的短剑的轨迹，金属锁链从左侧射向了李云安的腿。剑从他的右侧向李云安挥去，仍然瞄准着他的脖子。李云安无处可退，逼得更靠近站台的边缘。 一股冰冷的感觉从他的小腿外侧传来，锋利的锁链尖端在他的腿上划出了一道口子，幸好没有伤到要害。短剑在李云安身前虚空一挥，并没有真正碰到他。火焰几乎点燃了他的衣领和夹克的一部分，释放的能量让他的皮肤感觉被灼伤。 “死！”无袖男子大喊一声，还没等他再次挥剑，李云安的左拳便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右肩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两人都能听到。 金属锁链犹如一条凶狠狡猾的蛇，盘旋在空中，越过倒下的无袖男子，射向了李云安的左肩。李云安侧过身体，真气凝聚在指尖，猛地戳向后方的锁链。一声清脆悦耳的叮当声，铁链的尖头断了，飞入水中。 一股危机感在李云安的心头炸开，没有片刻的犹豫，他蹲下身子，躲到了倒地的无袖男子身后。在他准备好之前，一股更大的烟雾尖刺和长枪向他袭来。无袖男子根本没有机会，瞬间就被这些烟刺和长枪给刺穿了。 无袖男子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烟刺和烟枪，却并不足以将它们全部挡住。李云安不得不正面应对这些攻击，不仅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还因为有两个孩子试图爬走，结果在他身后受伤了。 熟悉的寒气再次侵入他的身体，他不得不后退几步，给自己留出一些空间。反倒是无袖男子，根本无法对抗烟刺和长枪的腐蚀。他的皮肤变得惨白，漆黑的蛛网般的青筋从他的脖子上爬满了脸庞，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连动呼吸都没了。 “你不会成功的。”三名长袍男子靠近了李云安，另外两名手持武器的人围成一圈，对着李云安说话的人正在咳嗽，显然还没有从李云安的一击中恢复过来：“有什么遗言吗？” 李云安努力挺直身体，同时咬紧牙关挣扎着驱散体内的寒气。只是他催动真气，消耗寒气影响的速度，还远远不够他现在回到战备状态。“你们还是想想自己的下场吧？” 挥舞着金属链条的男人伸手向前，链条抽打李云安的右肩，将他向后逼退。李云安感到肩膀一阵剧痛，并听到轻微的碎裂声……这一击可能让他的锁骨骨折了。不过幸运的是，他感觉自己的右臂还能活动，经脉基本完好。金属锁链涌入体内的真气被缓缓吸收，但寒气依旧阻碍他行动。 李云安又爬了起来，正好看到孩子们双手被绑住动弹不得。他们被吓坏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哭。只有少数人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李云安。 “你会在痛苦中死去。”正在咳嗽的长袍男子发出沙哑的笑声，抬起右手，手臂还在颤抖：“我会好好享受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团烟雾从他掌心冒了出来。从这团烟雾中，出现了一只骷髅手，手指又长又尖，指甲又长又弯。 李云安不知道这只骷髅手能做什么，也不想一探究竟。他一边慢慢地向后爬行，一边将左手的手指伸进平台。就在围过来的人都凑近了的时候，他左手向上一挥，一把碎石弹丸朝他们扔了过去。 手上拿着金属锁链的男人反应最快，直接往旁边一跃，而离李云安最远的一名长袍男子则是第二快后退闪避。靠近李云安的其他三个人都被这些石头和弹丸近距离击中。虽然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但依旧没能完全挡住。就在这三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时候，手持金属锁链的男子一边旋转着锁链，一边从左侧扑了过来，蓄势待发。 李云安右脚一踏，直接扑向了挥动金属锁链的男人。他的对手显然没想到他会直接冲过来，不得不立即向李云安射出锁链。但李云安的视线已经锁定在这个男人身上，并不打算让他跑掉。运用刚刚学会的步法，他向前冲去，与这人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遥。铁链击中了他的右胸，一部分末端陷入了右胸，刺入了他的身体。真气注入的冲击，震荡着他的肋骨和肺部，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而他的手掌真真切切的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第65章 驱魔道士 男人的胸膛塌陷了下去，鲜血从他的嘴里溢出。他在空中向后飞去，然后掉进了水里，留下链子悬在李云安身上。没有被弹丸和碎石击中的长袍男子从背后扑向李云安，而李云安将一些锁链缠在左手上，转身面对着他。 一股烟雾在空中炸开，对准了李云安的脑袋，射出几道锋利的烟雾碎片。李云安压低身子，快步向左移动，想要躲开大部分的冲击波。他强忍着右脸突如其来的麻木和右眼失明，一拳打在这人的腰上，金属链条缠在他的拳头上。 这一拳轰出一道圆形的裂痕，落在了他异常冰冷的皮肤上。李云安感觉自己好像刚刚打了一个高密度凝胶假人。 就在这人因为这一拳和被李云安真气侵袭而痛苦倒退的时候，最先被李云安一爪击中的长袍男子拍了拍手，骨爪如同导弹一般朝李云安发射而去。李云安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希望他上衣口袋里最后的符咒能够激活来保护他。 它们没有激活，即使骷髅手靠近了，李云安也能感觉到指甲散发出的冰冷。可能是衣服被水浸湿了，也可能是这只长着锋利指甲的骷髅手没有什么灵异之处。 远处传来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而就在锋利的指甲快要刺穿他的脸的时候，却撞在了那只由烟雾组成的手上，将它推到了一边。那是一把剑，由铜钱和红线制成。 又来了一群人，大约有六到八个人，李云安说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但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由他认识的人带领的团队：领头的是餐厅的老板唐大厨。 “驱魔道士！”正要用烟手攻击李云安的长袍男子握住他的右臂大叫道。他的手掌和手腕上布满了黑色的血管，这是咒语中断的后果。“赶紧阻止他们！” 其他带着孩子们来到码头并在李云安出现后留下来的人更加震惊，大多数人开始四散逃跑。因为他们留下来并不是因为想与李云安战斗，而是因为他们认为队伍中的高层可以打败他。而眼下对方人多势少，不少人都不愿意留下来。 几名身手不高的人，瞬间被迎面而来的队伍制服逮捕。玄武修为更强的人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决定不战而逃。 三名长袍男子同时开始散开，纷纷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试图冲出迎面而来的队伍的包围。 “他妈的臭道士！”其中一名穿长袍的男子从地上抓起一个小男孩，把他当作人盾，试图防止自己受到任何攻击。这招奏效了，两个身穿道袍，头戴道士帽的男子瞬间后退，手执铜钱桃木剑。 借着这小小的肉盾提供的机会，这长袍男子哈哈一笑，纵身跃向了不远处的一座楼房的楼顶。运气好的话，他很快就会脱离危险。 可就在这时，一个头戴厨师帽的胖乎乎男子，出现在半空中，就在他面前。仅仅片刻之间，就以肉眼几乎无法跟上的速度，这名胖子从右手将一把切肉刀从右手扔向了左手，然后横着挥出。刀锋毫无阻碍的直接穿过了抱着孩子的手。下一刻，小孩已经到了胖男人的手中，还有一只断手放在了他的后领上。 鲜血从干净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想要逃跑的长袍男子被踢倒在地。 另一边，另外两名长袍男子则要面对自己的拦截者：一个想要杀死李云安的人，面对的是一个拿着铁链镰刀的矮个子男人，而另一个人，面对的是一个带着玉镯的女道士。 剩下的两个长袍男子身上都冒出了浓烟，化作了一个个手持武器的巨型骷髅。而他们的对手，几乎是同时发动攻击。矮个子男人高高举起锁链，将发光的镰刀向下甩出一道毁灭性的斩击。女道士则是结出手印，手中的铜剑自行腾空而起。 李云安远远看着，眼中带着惊奇。他的真气已经将侵入身体的寒气烧掉了大半，尤其是脸上和心脏附近的部分，他很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和唐大厨一起来的这些人，也都拥有着和那三名长袍男子差不多的实力。相似却又不一样……道士所展现的力量，似乎更加神奇。那是修炼玄武可以得到的类似于真气的力量，但李云安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用法，也没有听说过这种能力。 女道士双手向前指着那烟雾骷髅，金光闪闪的铜钱剑如同钻头般在空中旋转。眨眼间，便射向了烟骷髅的脑门。黑烟骷髅惨叫一声，额头处出现了一个窟窿，整个身体都以它为中心爆裂开来。女道士手中的一面小铜镜释放出一道光柱照在上面，没多久就将其彻底消灭。 而矮个男子手中的锁链镰刀，则带着一道弧线向下甩去，在另一具烟雾骷髅的身体中央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几乎将其斩成两半。这烟雾骷髅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整个人就被烧成了灰烬，随着夜风消散了。 两名长袍男子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之前想要杀死李云安的那个人，距离他还有几步之遥。他痛苦地尖叫着扭动着身体，黑色的青筋布满了他的脸和手臂。看来，他所施展的烟系法术，需要很高的代价。 另一个长袍男子也在地上挣扎，顿时被制服了。那个带着小孩逃跑的人，手腕上还包着绷带……看样子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李警官。”胖乎乎的唐大厨，走到李云安身边，擦着他的长刀：“我代表餐厅和这个地区的人民，谢谢你。” 李云安咳了一声，身体依旧动弹不得：“你能扶我起来吗？帮我找到我的枪可以吗？” “小玲？”唐厨看着女道士。 女道士点点头，取出一个小葫芦。她从里面倒出两颗红色的药丸，对李云安说：“这是用糯米、香灰和干枣制成的。有助于补气和保护经络。” “谢谢。”李云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下去。 第66章 逃离 “你应该已经呼叫支援了吧？”唐大厨一边问道，一边扶着李云安站直身子，手下则将最后一个长袍男子拉开。 “是的。”李云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丹药入腹瞬间融化，化作一股股暖流涌入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残留在李云安体内的残余寒气，被燃烧殆尽。不多时，一名身穿武术服的男子将枪递给了他。 唐大厨嘴里叼着一根烟，看着手下解开被带到这里的小孩子：“送他们去收容所之前，在找找有没有漏掉的人贩子？” “水中可能还有一个人。” 检查其中两个孩子的一名男子抬头看着唐大厨和李云安：“这两个孩子我们无能为力。” 这两个孩子躺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说话。他们的脸完全是灰色的，脸上和脖子上有黑色的血管。 唐大厨跪下来给两个孩子把脉，呼吸、心跳都给检查了一遍，片刻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查出他们的父母是谁。” “是，大厨。”男人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快来帮帮李警官，他的伤口需要包扎。”唐大厨吩咐了另外一个跟他一起来的人。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水面被什么扰乱了，越来越多的气泡从水底深处升起，伴随着哭泣声和呻吟声，越来越响亮了。 冷风从水里吹到地上，李云安感到不寒而栗。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即使平台上的灯光昏暗，他仍然能看到涌向他的苍白面孔。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女道士扬声道：“这……这太可怕了！” 唐大厨握紧菜刀，对手下道：“带上李警官。照顾好他。” “师傅，你也走吧。”手持铁链镰刀的矮个男道士催促道。 “我来拖延时间。”唐大厨把手伸进外套里，拿出一串珠子。这些珠子呈深红色，由一根细而结实的金绳串在一起。他二话不说，将珠子戴在右手腕上，单膝跪地开始念咒。 李云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平台周围的水在隆隆作响。没过几秒，露出水面的不仅仅是一张张苍白的脸，还有手、胳膊和腿，莫名其妙地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株株水草。两个道士都在一旁护着他。 水浪拍打着平台，苍白的面孔浮出水面。双手爬上平台，向唐大厨和他的两个随从爬去。金光在两人的碰撞中炸开，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码头。 一道细细但依旧清晰可见的光柱冲天而起。这是湖边，唐大厨挥动着金色能量笼罩的菜刀。金色光芒化作一道能量刃，射入水中。没过多久，一道水柱从湖面上冒了出来。这张融合在一起的面孔同时从眼睛、鼻子和嘴巴里流血，然后退回水中。手、胳膊和腿从肉团中脱落，变成了水中的焦油。 水面似乎平静了片刻。但唐大厨和他的两个随从，并没有在平台上多停留片刻。刚跳上车，跟着其他人开走了，整个站台就被油腻的柏油水淹没。 在上车前目睹了这一切，李云安长长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到有几条回复。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应该去哪里接你？”卢文凯几乎立即回答道：“我想高队长可能不想让我去，所以我只能偷偷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儿？” 李云安看着唐大厨的手下将他带出码头。 “到最近的社区护理中心。”司机回答说：“我们有人员驻扎在那里，能够照顾伤员。” “谢谢你卢文凯，我正前往离码头最近的社区护理中心赶去。”李云安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了消息，同时还保持着冷静：“这么说，你们已经知道有人在这里拐卖孩子？” “这件事只有大厨知道。”坐在李云安身边帮他清洗伤口的瘦削男子摇头：“警探，这种情况可相当棘手。” “棘手？” “是的。”眼镜男叹息一声：“你没注意到那些孩子身上的衣服吗？” 李云安沉默了下来，一切发生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人身上。不过孩子们穿的衣服他还记得大概：大多是没有品牌的，甚至有点脏，这是典型的东南区童装风格；几个孩子穿着鲜艳的彩色衬衫，上面有标志，显然来自西南区；其中一个穿着迷你西装，除了住在北区的父母外，几乎没有父母会给孩子穿上这种衣服。 “我明白了……”李云安点点头。这些孩子是从三个地区被绑架的，任何调查都需要跨地区协调，这意味着该市将有理由派遣调查员进入这个区。当地人永远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上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时，东南区与其他两区之间的紧张关系破裂，确切的伤亡数字仍然是政治争论的焦点。 “这个城市不会理解的。”清洁李云安伤口的人说：“他们甚至不会去尝试。” “即使社区集体向他们提供证据？”李云安因为肌肉的抽搐而吃痛。 “他们受益于无知。”司机嗤之以鼻：“我们这里一直以来都是灵异现象最严重的地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所以根本不会在乎，也不会相信。” 社区护理中心不远，但也不近。李云安的伤口在他们下车前就已经彻底清洗好了，等候在中心的医护人员能够第一时间将李云安送进其中一间手术室。 当金属链从他的肩膀上取下时，李云安抽空环顾四周，发现至少有十几个精心制作的护身符挂在房间周围。房间的一角放着一个香炉，一根粗大的红香在里面缓缓燃烧着。 “你别动，我这就把它拔出来。”医生和助手在给李云安注射了局部麻醉剂、肌肉松弛剂并沿着他的伤口切了一些小切口后，同时扶住了李云安的肩膀：“你会感到有些疼痛，不过不会有事的。” 李云安点点头，看着没入自己体内的锁链。 当锁链从他的身体中拉出时，他能感觉到肌肉在抽搐。鲜血喷涌而出，医生和助手在锁链抽出的那一刻用力压住他的伤口止血。然后，他们缝合了伤口，并在他的胸部和其他受伤部位贴上了纱布和绷带。 第67章 灵体 “警探。大厨有话要说。”当李云安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那个手持铁链镰刀的矮个子男人走到了他的身边。 李云安点点头。 唐大厨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等着李云安，身边守着一个高大的黑衣保镖，还有一个身穿道袍的人。即使从远处，李云安也能看到他疲倦的表情和衣服上的汗渍。 “厨师，你想和我说什么？”李云安走过去问道。 “警探。”唐大厨站起身，上下打量了李云安一眼：“看起来你没事了。” “你看起来需要休息，厨师。” “无所谓。”唐大厨摆摆手：“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因为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我明白，你想知道我会站在哪一边？” “……是的。” …… “李云安，你还好吗？”大约十分钟后，卢文凯比任何警察都早到了社区服务中心，他很体贴地拿来了咖啡和保温便当盒：“我带了些吃的。” “谢谢你卢文凯。”李云安接过便当，开始往嘴里塞食物。几乎每个人都认为，在一场残酷的战斗之后，人们首先需要的是医疗用品。只是很多人往往会忘记食物……尤其是新鲜的食物，比如嫩而薄的牛排和一些热腾腾的米饭。吃了几口之后，李云安抬头问卢文凯：“等等，他们让你进来了？” “是啊，他们显然认识我。”卢文凯耸耸肩，在李云安身边坐下：“我想这都是因为你。” “对不起。”李云安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会详细说明的。” “嗯，我们现在有时间。”卢文凯耸了耸肩，扬起眉毛：“我想你不会很快离开这里吧？” “你说得没错。”李云安笑道：“你知道我小时候在这个区呆过很多年吧？” “直到快到你上大学的时候了，你爸爸搬到了西南区，让你上了高中。”卢文凯点点头：“但我想你应该一直认识这里的人，我说的对吗？” “是的，甚至在我上大学之后，我仍与他们保持联系。”李云安点点头：“你也猜到了，我的玄武入门功夫就是从那次经历中学来的。我早期的一位老师是王林海，又名……” “老王。”卢文凯对李云安说：“我对社区集体知之甚少，但我听说过他。” “他现在是一个高级别的行政人员，负责处理大范围内涉及社会秩序和公共安全的事情。”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认识我的原因。”卢文凯摇头笑道：“如果是我，我肯定会花一些人力去打听那些与你有关系的人的情报，但你可以稍后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个人经历……码头上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受伤了？” 李云安环顾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向卢文凯描述了一切。他倒是不担心那些道士和唐大厨这样有“修为”的人会听到，但他还是希望尽量不被人听到。 卢文凯的脸上闪过了兴奋的表情，因为这无疑会证明他的一些理论，并帮助他和李云安更好地了解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的事情。然而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我不敢相信你会接二连三的遇到这种事。”卢文凯摇了摇头，拍了拍李云安的肩膀，李云安收拾便当，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但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我也是。”李云安又看了看四周，然后将一小块金属递给卢文凯，低声对他说：“我不知道你能用它做什么，但这是卡在我肩膀上的一段链子。上面有某种图案，但我看不出是什么。” “我会尽力查清楚的。”卢文凯把一小块断掉的金属链塞进夹克里：“你决定好怎么跟队长说了吗？” “高队长知道的肯定比我们想象的要多。”李云安挠了挠下巴，皱着眉头：“他总是脾气暴躁，有时爱挑剔，也太过遵守规则，但他的傲慢态度……至少可以说是好奇。” 卢文凯想了想，然后同意了。 “还有一件事。”李云安转向卢文凯：“这一次，没有血虹。” “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天空中四处张望，那些水中生灵出现的时候，天空中并没有血虹。”李云安边想边解释道：“但是那三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的人，除了那些和唐大厨一起来的道士之外。” “我以前听说过他们，我在现实生活中也遇到过一些。”卢文凯点点头：“但我从未见过他们施展法术。他们能做到的，和你玄武之气有什么区别？” “当烟雾骷髅攻击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同样的寒气侵入了我的身体。”李云安想了想，迟疑道：“应该还是某种气吧。或者……就像来自不同来源的能量。” “那鬼呢？”卢文凯挠着下巴再次问道：“我记得你在被那些鬼袭击的时候跟我说过，有同感吗？” “……你是说灵体是一种气的存在？”李云安点点头。 “这有点牵强，但我确实想知道它们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人类能够运作和存在是由于我们的生理机能，但鬼魂呢？”卢文凯耸了耸肩，“而气据我所知是来自身体，流经经络的东西。那鬼的气从何而来？” “那不是我想说的。”李云安摇头：“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很好的理论。事实上，说它们可能都是由某种气构成的，也不过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许多守候在社区护理中心的人纷纷开始行动……有的离开了，有的走到了门口，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民警。 唐大厨从侧门离开护理中心，跳上一辆黑色轿车，带着道士们离开了。李云安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他很好奇剩下的人是谁。他们也是社区集体的成员吗？ “你留在这里，防止发生冲突。”卢文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知道。”李云安叹了口气，喝完了咖啡：“你要怎么编故事呢？” 卢文凯拿出一张卷起来略显脏兮兮的早市海报：“我在附近住了一晚，收到你的短信，所以我早点来了。” 第68章 介入调查 李云安笑着说：“你知道的，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正在跟进一个失踪儿童的案件。” “如果他们想知道你发现了什么怎么办？” “……我就告诉他们我在站台边发现了部分烧焦的衣服。”李云安抬头望天，叹了口气。今夜没有血虹，月色却显得暗淡，略带红色。 …… “李云安，如果我想要更多棘手的案件来争取晋升，我可能会把你绑在一根杆子上，和你一起自杀谢罪的。”高队长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衬衫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洗了：“这次他妈的发生了什么事？” “李警探挫败了一个为某些邪恶目的牺牲儿童的邪教计划。”李云安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就先开口了：“很高兴见到你，高队长，我叫赵翊宸，是将代表东南区社区集体处理这件事的调查员。” “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高队长打了个哈欠，皱眉道：“而且需要说明的是，这里完全在本市的管辖范围内。有些混蛋想牺牲孩子？对我来说，这听起来像是绑架和谋杀未遂。” “是的，我敢肯定，队长，你能理解集体对密切跟进案件调查的兴趣。从这一刻起，我的上司会要求我加入你们的调查小组。” 高队长似乎没有心情掩饰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个要求：“我们看看情况如何。怎么样，李云安？” “嗯，我刚好在附近……” “直接说细节。” “一群人从不同地区绑架了一些孩子，走到码头边的石台上，准备对孩子们进行某种邪教仪式，包括焚烧他们。”李云安只说到这里：“现在平台已经塌陷在水中。但如果我们派人去挖掘遗骸，应该能找到一些东西。” “那些罪犯呢？” “在社区集体的控制下。”赵翊宸插话道：“我们的审讯人员现在正在审讯他们。” “是啊，按照市里和集体的约定，由我们来调查。如果你能分享笔录，我们将不胜感激。”高队长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当然，你们和集体都会听取这方面的简报，我们会及时向你们通报最新情况。” “队长。”赵翊宸想反对，但李云安打断了他：“我建议我们封锁码头的主要区域进行调查，因为那些运送孩子的人似乎藏在那里。我们需要彻底搜查那里。” “那会很困难，不过我们会尝试的。”高队长叹了口气。 “社区集体很乐意在这方面帮助你。”赵翊宸点点头。 李云安快速看了一眼这个社区集体的调查员……他确实向唐大厨告知了某个团体试图在美食节上制造混乱的猜测，称其为“街头谣言”。他只是没想到这些信息会这么快就被分享出去了。“太好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没有流露出欣慰的心情：“安全第一。” “李云安，我想知道发生的一切。”高队长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的意思是一切。你所知道的发生的一切，你所看到的一切。赵先生，你代表社区集体接收和我们一样的信息。” “我……”赵翊宸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提议，一时间愣住了。 “那就让我告诉你我发现的一切，这样每个人都可以达成共识。”李云安立刻趁机插话：“在此之前，我可以把卢文凯带过来吗，队长？他实际上能为我提供很多帮助。”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高队长笑道：“越多越好。还有赵先生，让我向你介绍我们的法医技术员卢文凯，他在我们的警局服务多年，是我们团队中非常宝贵的一员。有他在，我们就能更好地控制这桩案子。” 李云安朝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卢文凯点了点头，卢文凯立即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这一次，李云安几乎不遗余力地复述了当晚发生的事情。他仍然有意地隐瞒了他那神秘功夫的细节……他怀疑高队长已经知道了，在这一点上赵翊宸现在应该很明显了，但他仍然想保持低调个人。 他也有些期待，想看看高队长会有什么反应。然而，队长在重述他的故事时始终保持冷静。他问了几个澄清的问题，其余时间保持沉默。 “你怎么看？”复述完后，李云安想了想，试图回忆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然后他问道：“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你想听的……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疯狂。但是……” “但是什么？”高队长抬头看着李云安，眼神几乎没有感情：“但这是真的？在此之前我处理过很多案件，而且听说过更离奇的事情。” “所以呢？”赵翊宸问，似乎很紧张。 “你会认为以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高队长又吸了一口烟，用拇指挠了挠额头：“带我去现场。我知道平台不见了，但我想看看。” 于是赵翊宸开车送李云安、卢文凯和高队长到站台所在的地方。夜色依旧漆黑，但比之前少了一些，因为乌云散去一些，月光也透了进来。街道很干净，但他们仍然能看到好奇的居民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汽车开过。 虽然只是匆匆瞥了几眼，但李云安看得出来，看着他们的人似乎很担心。乌云正在散去，但混乱才刚刚开始。如果是在几年前，他还有些希望各区能抛开分歧，共同努力。现在，他不太确定。 “赵翊宸？”就在这时，仪表盘上的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女声：“赵翊宸，我是宁燕，听到了吗？” “收到。”赵翊宸按下了上面的按钮并做出了回应。 “我们已经确定了一些孩子的身份。”宁燕在另一边有些急促的说道：“北区的孩子？我们也认出了他。” “等等，这么快？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而是搬迁来的。”宁燕回答说：“我们的一个人认识他的母亲。几年前北上去了。” 李云安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危险的念头，一股股寒流在身体中流淌。他和卢文凯交换了一个眼神，能听到高队长用鼻子哼了一声。 第69章 现场勘察 “你确定吗？”赵翊宸的声音也变冷了。 “很确定。”宁燕叹了口气：“你在哪里？” “我正要去码头。马上给你回电话。”赵翊宸关掉对讲机时叹了口气。 …… “这个码头是做什么用的？”在绕过当地社区巡逻队设置的围栏后，高队长问赵翊宸：“它是用混凝土和砖块做的吧？那它一定是在获得许可的情况下建造的。而且根据李云安的说法，他们在。” “这是一个当地社区项目，旨在建造一个带有临时存储空间的商业空间。”赵翊宸回答说：“据我所知，它被用作食品摊、熟食车和跳蚤市场的地方。我们仍在调查那些提交许可证的人。但考虑到这个平台的历史，可能很难追踪到。” “现在谁拥有它？”高队长皱着眉头问道。 “它没有明确的所有者，它是社区集体当地部门的管理财产。我们将审核记录。”赵翊宸叹了口气：“对不起，队长，但现在连我们都不得不深入挖掘一些旧记录。在今天之前，这里一直是许多当地人做生意的地方，因此没有进行多少彻底的检查。” “检查……”李云安和卢文凯同时开口：“找到检查员！” “是的，我们会着手解决的。”赵翊宸点点头，快速在手机上打出一条信息：“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靠近陆地边缘的卢文凯打了个寒颤，然后回头看着李云安问道：“嘿，李云安，你觉得冷吗？” “有点冷。”李云安点点头：“你还好吗？” “只是……”卢文凯缓缓跪倒在地，将手稍微向前探了探，想看看平静的水面下到底是什么。 李云安感觉有什么东西刺痛了他的心神，只见一股冰冷的灰色雾气从水中缓缓升起，如同蛇影一般朝着卢文凯袭来。他立即上前，一把抓住卢文凯的后领，将他拽了回来。赵翊宸也向前伸手，只是比李云安慢了一点点。 “发生了什么？”卢文凯满脸是汗，颤抖得更厉害了，李云安小心翼翼地将少量真气推入他的身体，试图让他暖和起来。 “我……我觉得水在呼唤我，把我拉进去了。”卢文凯一边擦着额头，一边立即从边缘退开：“我感觉这里的水有点不对劲。我的错，我不应该怀疑你。” “小心一点好吗？”李云安拍了拍卢文凯的背：“你该回去休息了。你看起来很累。”然后他凑近，低声说：“记住使用那些符咒，最好注意安全。” “我同意。你看起来好像感冒了。”赵翊宸点点头：“要喝点热的东西吗？附近有个社区护理中心，我们去给你弄点姜茶。” “没事的。我可以多呆一会儿。”卢文凯摇摇头，伸手从夹克里掏出一小包巧克力：“我没事。” “好吧。”高队长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李云安：“你说这些人是坐车来的，现在车在哪里？” “我……我想他们可能已经和平台一起沉入水中了。”李云安想了想，努力回忆那三辆黑色SUV停在哪里。但他就是没有想到：“抱歉，队长，我不记得那些车的确切位置了。” 高队长右手一挥，吐出一口烟：“我们去看看孩子们吧。他们现在在哪里，赵先生？” “他们在社区护理中心。”赵翊宸很快松了口气：“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们了。我的团队会让他们父母多留一段时间，但我不确定能留多久。” 当地的社区护理中心只是一座三层砖房。等他们下车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人们的争吵声。 “……我现在不能进去是什么意思？！我们要接儿子回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我知道你们是市区的人，但我不在乎！我们的儿子被绑架了！他差点死了！我不在乎调查员需要什么！我们必须把他带走！” 另一个厉色男子的声音炸开：“你以为你在哪里？！这里是社区护理中心！” “没事，我回来了。”赵翊宸领头进入社区护理中心：“各位，，我们需要问孩子一些问题，这样我们才能找出是谁干的。” “我不在乎！”吵吵闹闹的夫妇抱着一个哭闹的男孩，缓缓退到门口：“我们儿子受伤了，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没有人应该得到这样的特殊待遇！”一名带着橙色臂章的男子从值班站内冲了出来，说道：“调查是必须的……” 就在这时，父母怀里的男孩喃喃了一句，同时伸出手，指了指李云安。他爸妈一开始没听清楚，再凑近一点，终于听清楚了。之后，父母双方都走到李云安身边，同时向李云安鞠躬。 “谢谢你！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儿子！”父母抽噎着说，还跪在地上：“除了感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李云安立即走过去，轻轻地把他们拉起来：“这是我的工作。” 父亲直视着李云安的眼睛，泪流满面：“你是我们的英雄！我们的救星！我……” “你不用……”李云安刚想安抚这家人，却立刻看到了赵翊宸和其他社区集体成员的表情：“嗯，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吗？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父母犹豫了一下，然后看着他们的儿子。儿子抽鼻子看着他的父母，然后转向李云安点点头。这让当地不少观望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还记得他们说了什么吗？关于带走你的那些人的事？”李云安坐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头顶只有一盏柔和的灯光，他问小男孩，赵翊宸、卢文凯和高队长坐在他身后。当地社区巡逻队的其他成员也通过另一个房间的扬声器收听。 男孩摇摇头：“我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只是大喊大叫。但我……闻到了。” “闻到了？”李云安皱眉：“味道？” “像是一种油味。”男孩犹豫片刻，回答道：“就像是寺庙里面的味道。” 第70章 鬼怪杀人 在询问了几名被拐儿童后，他们给出了相似的答案：都没有从绑匪口中听到任何信息，没有一个人记得有什么与他们不同的东西。但有一件事相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说他们从男人身上闻到了灯油的味道。 “这些油灯是什么？”高队长问道。 “可能只是当地一些寺庙里常见的礼仪灯。”赵翊宸回答说：“主要是用来缅怀死者和向神灵祈祷的。” “但为什么呢？”高队长叹了口气，躺回椅子上。 “驱鬼？”卢文凯耸耸肩：“它们通常被用于当地的寺庙，所以也许这就是它们的用途？” “我想只有东南区的寺庙才会用。”李云安挠了挠下巴：“我去过西南区的几座庙宇，不记得见过什么传统的油灯。他们现在只有电灯，有些人可能会用蜡制成的特殊蜡烛。” “北区呢？他们那边还有寺庙吧？我们区有这么多人搬到那里，应该会有人把那种传统带过去吧？”赵翊宸耸耸肩。 “很有可能。”高队长看了看赵翊宸，又将目光落在李云安和卢文凯身上：“卢文凯，我猜你对北区最熟悉，有什么想法吗？” “嗯？”卢文凯想了想，还是回答道：“我记得，那里有一些较小的寺庙和集体礼拜的场所。它们离富人区和中心商业区都不远，但可以在底层社区找到很多。但是……油灯总是有点贵。我看不出普通的小寺庙会使用这种灯。” “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小寺庙多有钱。”赵翊宸摇摇头：“但是……我们可能需要追踪油或油灯。” “我同意。我们能见见这些人吗？”李云安问道：“我相信大多数人现在应该在社区集体的监护下。而且，如果可能的话，我建议我们尽快去找一下负责租用码头的部门。” “我们已经把人带来了。”赵翊宸站起身来，朝等候在房间外的同事们挥了挥手：“嘿！人被关押在哪里？” “他们在拘留中心进行了详细调查，就在路的尽头。”一名社区巡逻队的女队员答道：“前阵子搞定了，需要查一下文书工作。年审审计都通过了。所以可能找不到太多信息。” “没关系。”高队长站直了身子：“我们需要尽可能地找出线索。” 当地社区巡逻队一共抓获了五名男子，每人都被套上白色斗篷，关在单独的牢房里。其中一间牢房的金属栏杆上沾满了鲜血，被关在里面的人跪在地上，头部包扎着，双手被铐在身后。 “你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缠着绷带、戴着手铐的男子对所有进来的人大喊：“你们这是在害我们所有人！” 李云安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任何与他战斗过的人。看样子，除了那个被他砸到水里的人，其他人估计早就被唐大厨带走了。而在唐大厨的手中，无疑还会对他们做更多平时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你说说这个计划吧。”高队长走到铁栏前，低声厉声道。 “呸！”男人冷笑一声，吐了一口唾沫在高队长脸上。 高队长嗤笑一声，把脸擦干净，同时抬手示意李云安和卢文凯停下来不要过来。“你觉得你在做什么？”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不知道这座城市正面临着什么。而且你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男人浑身一颤，抬头看着高队长。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不知怎么的，绷带下的脑袋又开始流血了。 “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洗耳恭听。”高队长单膝跪地，以便他可以从同一高度看着这个人：“你不打算说说吗？也许我们会明白，甚至会放你走。也许我们甚至会加入你们。” 整个社区护理中心安静下来，人们屏息等待。一阵凉风吹过走廊，带来了一丝油味。虽然很容易被忽略，但气味引起了李云安的注意。看来孩子们说的还真是实话。 “呵呵……”男人冷笑一声，暗红色的鲜血流淌，滴落在他的嘴角：“我跟你说的，已经晚了。可惜你没被选中……” 这人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李云安身上顿时一股寒意袭来，他立刻把卢文凯拉到一边，对着高队长喊道：“队长！小心……” 男人还在笑，发出沙哑的咯咯笑声，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推回了墙上。在拘留室外的所有人面前，他的喉咙被一个无形的物体刺破，在他汗流浃背、苍白的肉体上留下了一个大洞。大约半秒钟后，温暖的血液喷洒在整个牢房中。李云安将真气凝注在双眼之上，勉强抓住了这只多手的肥婴怪物那条脐带般的长尾巴，然后它就逃走了。 一名社区集体成员冲了过来，打开了大门。但为时已晚……男人的身体在落地时已经冰冷僵硬，脖子上、脸上乃至胸口都布满了漆黑的蛛网状青筋。 “为什么会这样！？”社区集体的另一名男性成员被吓哭了：“有鬼！？” 赵翊宸立即将这个几乎歇斯底里的男人拉到一边：“冷静点！这是社区护理中心！” 李云安看了看牢房里的其他人。显然他们看到了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其中有两个人甚至开始哭泣和祈祷。 “符咒！符咒！”就在这时，两名社区集体成员手里拿着塑料袋冲了过来。里面是用淡黄色纸做的折符，质量还过得去。 “火焰的气息将净化鬼魂。我的思想和肉体沐浴在金色中。它们将看到早晨的太阳。”其他被俘的人也没有接过递给他们的符咒，直接跪倒在地，一副准备受死的样子。 …… “你怎么看？”就在包括赵翊宸在内的其他社区集体成员在收容室周围尝试着布置各种驱灵的东西时，高队长把李云安和卢文凯都拉到了一边问道。 卢文凯用肩膀轻轻推了推李云安。李云安在短促的叹息后回答说：“我看到了一个鬼魂……逃了出来。所以……我不知道。” 第71章 联合调查 “你以前见过这东西？”高队长盯着李云安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嗯……是的。”李云安犹豫了一下：“我不太清楚，但是……” “可是……你不认为我会了解赵一谷身上发生的事情，或者将这件事与他联系起来。”高队长点点头：“小心点。但是从现在开始相信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任何事情都要让我知道？这也包括你，卢文凯。” “等等，这是否意味着你对陆浩宇的死因也知道一些？”卢文凯点了点头，但立刻想起了什么。 “我不知道，但谢谢你证实了我的怀疑。”高队长笑了笑，扬眉看了眼李云安和卢文凯身后的空位：“你们负责和他的沟通。我得回去了。我没有告诉老婆我需要在外面过夜，所以如果我不能在早上之前回去，她是不会放过我的。明天早点来分局。我可能有东西要给你们看。” “好的，队长保重。”李云安点点头。此时，他和卢文凯已经很熟悉高队长是如何抱怨他的家庭生活了。 “对不起，高队长。”就在队长准备离开时，赵翊宸回来了：“我们……我们没想到会这样。但我认为现在是建立共识的好时机：正如我们在东南区所说的那样，这起案件闹鬼。因此，我们最好找个时间联系我们当地的一些神职人员并寻求他们的帮助……我所说的帮助是指法器，如念珠或护身符，可以保护所有相关人员免受他们的影响。” “很好，李云安，卢文凯，你们来处理。”高队长打了个哈欠，又点了一根烟：“对不起，赵先生，我得回家处理一些家里的事了。李云安将负责我们这边的调查，并作为你的联络人。” “明白了。”赵翊宸似乎对高队长现在离开的决定颇为不悦：“不过在你们走之前，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下这个消息。我们刚从集体许可证办公室得到消息，该码头的租赁许可证的审计员和签发人失踪了。我们会派人去找他，把他带回来。如果有的话，这将是他背叛人民的信任并故意玩忽职守的决定性证据。” “好的。”高队长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李云安，我说过了，这件案子由你负责。我会尽力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毕竟我们仍然人手不足。” “抱歉队长，但我觉得我坚持不了太久。”李云安摇头咳嗽道：“我的伤……” “我可以理解。”高队长看了一眼李云安的肩膀，叹了口气，然后转向赵翊宸：“赵先生，如你所知，李警官可能需要休息一下。我会派一些警官过去协助你调查。但在我们走之前，李云安，你能去看看那个审计员的办公室吗？并收集所有相关文件？” “我很乐意。”李云安点点头。这可能是更好的解决方案。然而，由于他们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和自主权有限，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好在他们有合作调查的好意，可以趁势搜集尽可能多的情报。糟糕的是，他和卢文凯的身体状况不佳，无法继续今晚的调查。 “好……我们去审计员的办公室，也许稍后去他的住所。”赵翊宸连犹豫都没有：“我们的人已经把现场封了，走吧。” 码头租金的审计员是一个名叫冯南的单身汉，他几乎一生都在为社区集体工作。他的办公室就在离社区值班站不远的一栋楼里。 他们到的时候，冯南的办公室并不是空的……除了守在入口处的两名社区巡逻队成员外，里面还有一男一女，穿着遮住全身的深色紧身衣，戴着发网，有法医证件。李云安愣了几秒钟，但他还是认出了他们的着装……这是为东南区社区集体雇用的法医技术员制服。而且从这些制服的材质、所用的工具来看，这些人肯定是他们团队中的高级成员。 赵翊宸向里面的两个人打招呼：“怎么样了？” “太干净了。”紧身衣女子走了过来，摇了摇头：“我们试图找到隐藏的痕迹，可疑文件以及其他……不洁的迹象。但暂时没有。” “审计记录呢？”李云安问道，这让房间里的两位法医用奇怪和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二位，他们是第十七分局的李警官和卢先生。”赵翊宸朝李云安和卢文凯伸出手：“这两位是简梅和肖宏，我们最好的两名法医技术人员。根据我们的协议，该市将与我们合作进行这项调查。他们的人已充分了解细节，包括超自然现象。” “很高兴认识你们。”卢文凯对他们点了点头，同时小心翼翼地选择了自己的站立位置。 “你们想要什么？”肖宏仍在擦洗墙上的污迹，甚至没有回头看刚走进房间的人。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查看冯南的办公室，我们需要带来所有相关文件，以便可以扫描其中的内容。”李云安点点头：“如果所有内容都能及时打包、分类和记录，我们将不胜感激。” “恐怕我们不能那样做，警探。”简梅摇头：“我们还需要收集所有东西，包括证件上的指纹。” “那可以优先考虑码头租赁的那些，以便我们可以更早地记录信息？”卢文凯在一旁耸耸肩：“本质上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简梅转身看着赵翊宸，就连肖宏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等着回应。 “这是个好主意。”赵翊宸点点头：“我们首先处理最相关的文件。然后把剩下的清理干净，然后去冯南的住处看看。” “明白了。”简梅想了想，然后和肖宏交换了一个眼神，叹了口气：“我们会尽量加快速度的。” “非常感谢。”李云安轻轻鞠躬。 …… 冯南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人，对他负责处理的所有记录都非常粗心。登记表、申请表、审核表被塞进了几个文件夹，没有任何分类和安排。李云安、卢文凯和赵翊宸花了很长时间才按日期和申请类型整理表格。大概也多亏了他的懒惰，租用码头的申请表才没有丢失。因此，他们能够立即扫描并密封多页表格。 第72章 取证 表格上的字迹很奇怪，注意到这一点的不只是李云安一人。卢文凯翻了几页后挑了挑眉，对众人道：“这字迹……有点奇怪。好像有点太刻意了。” “刻意？” “这意味着写这份表格的人试图伪造他们的笔迹。”李云安皱眉应了一声，然后抬头对简梅问道：“你刚刚说这间办公室太干净了。你能详细说明一下吗？” “嗯……”简梅犹豫了片刻，然后指了指办公桌，特别是上面的键盘：“键盘表面太干净了。还有桌面，好像最近才擦过，也擦得相当彻底。” “也就是说，你怀疑除了冯南之外还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这里找东西，他们擦掉了这里所有的指纹。”赵翊宸挠挠下巴点点头：“有意思……有没有发现别的什么？” “文件柜也太干净了。”肖宏叹了口气：“冯南这家伙我不熟，不过看这屋子里的文具和家具摆设，感觉他不是那种爱干净的人。” “而且他是单身，在登记处上班，还住在社区集体职工宿舍里。”简梅耸了耸肩。 “那是……”赵翊宸正要打断简梅，但肖宏打断了他。 “他的抽屉里有几袋旧茶，已经过了保质期，甚至还有霉味。”肖宏举起一个小塑料证物袋，里面是两个半透明的小纸袋，里面装着干茶叶。“这些都是廉价的茶包，它们被塞进了抽屉的深处。所以他看起来并不是那种能保持整洁的人。尤其是文件柜的顶部。” 李云安看了看那些齐膝高的金属文件柜，的确，柜子的顶部很干净，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灰尘和污垢。然后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键盘，就放在显示器前面。键盘很旧，上面已经有点发黄了。按键之间的缝隙里有烟灰的痕迹，上面的某些字符印迹严重损坏和褪色。他甚至在缝隙之间发现了几根卷曲的毛发。似乎除了上表面外，整个键盘都很脏。 “我们还需要拿走硬盘。也许做个备份。”李云安眯起眼睛：“如果有人试图隐藏什么，我们至少需要看看他们清除了什么。” 简梅拿出另一个更厚的塑料证据袋：“这不是我们第一天上班，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发现。” 物证袋内是一块断开连接的硬盘，表面有不少凹痕，当简梅在空中摇晃时，它发出细小的噼啪声。 “它就留在这儿了？”卢文凯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很奇怪吧？”简梅斜了卢文凯一眼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卢文凯边说边想，试图找到合适的词来表达他的担忧：“这看起来有点太方便了，不是吗？” “不过，我们还是可以试着把这个交给技术团队，看看他们能不能恢复里面的数据。”肖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们应该能够很快做到这一点。” “那就好……”卢文凯点点头：“如果需要帮助，我认识几个很能干的……” “我们拥有整个城市最好的技术团队，这点不用你关心。”简梅摇摇头：“而且我相信我们会立即为你提供最新消息。” “但如果你的技术团队愿意帮助或密切监控恢复过程，请让他们联系我，我一定会让他们参与进来。”赵翊宸立即插手解围：“好了二位，既然现场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已经拿到申请表了。那就去看看冯南的住所吧？” “谢谢。”李云安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于像他这样的人的刻板印象，冯南的住所似乎自然得多。已经是一栋比较老的小公寓了，从墙壁和窗户上看，也没有得到妥善的定期清洁和维护。整个公寓都弥漫着汗味、酒味和不新鲜的食物味，房间里只有几盏闪烁不定、嗡嗡作响的旧灯泡。到处都是个人物品和垃圾。他们三个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穿过烂摊子。 李云安小心翼翼地踏入房间内部，调动了一点真气，集中在眼睛上，希望能发现什么异常。 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没有强行进入的迹象……不过这不是那么容易分辨，也没有明显的被翻找的迹象。 “真是个懒汉。”卢文凯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个人可以向你保证，这绝不是社区集体工作者的普遍住所。”赵翊宸也显得有些尴尬：“通常对于那些住在社区住宅区的人来说，会有维护委员会来确保所有居民都遵守一定的标准……” “是的，但看起来他仍然有办法让委员会换个方向。”李云安一边蹲下，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以免碰倒任何东西，然后将右手伸到客厅中央的小木桌下方。这张桌子好像以前涂过黑漆，但由于上面积满灰尘，还有茶渍和咖啡渍，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清。几秒后，李云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棕色的信封，上面有些折痕。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赵翊宸的眼睛盯着信封问道。 “只是一种预感。”李云安轻轻地把信封压平，仔细看了看它的折痕……里面好像放了什么长方形的东西。片刻后，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钞票……信封上的长方形标记形状相似，大小也相似。 …… 李云安和卢文凯最后又花了一个小时与赵翊宸一起搜查了冯南的公寓。除了李云安捡到的棕色信封外，他们最终没有发现任何对当前调查来说重要的东西。他们检查了所有的抽屉、储藏室、架子的背面，甚至还检查了一些松动的地板和墙板。他们发现的只是一些肮脏的杂志，以及一些带有号码的电话卡，上面写着提供上门服务。 犯罪现场小组在一个小时后赶来了，还有另外两名法医技术人员。但此时李云安和卢文凯都没有力气了，只能快速向队员们打个招呼，向赵翊宸道歉，然后跳上出租车回去。 李云安的公寓散发出一种熟悉的清澈、薄荷味。那是一种特殊品牌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李云安的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就用过。 第73章 见面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油炸食品的味道。而他进了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锅盖，锅底下似乎散发着香味。那是一盘煎饺，一个单面鸡蛋，还有一个盖在锅盖下的香煎肠。桌子上有一张纸条：“儿子，希望你没有回家太晚。吃点夜宵，睡个好觉。” 李云安叹了口气，擦了擦眼睛，拿起筷子和碗坐下。 直到快吃完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饿……一共有十二个饺子，馅是猪肉白菜的。对于任何正常人来说，这将是一顿丰盛的饭菜。可他都吃完了，还是觉得有点饿。 也许是因为疲倦，也许是因为熟悉的家常味道，又或者是因为那张纸条和父亲颤抖的字迹，李云安吃完之后，又要擦擦眼睛和脸颊了。当他把最后一个干净的盘子放回碗架上时，他做出了决定。 他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偷偷溜进父亲的卧室查看父亲的情况。和以前一样，他父亲的身体状况也很好，经脉畅通，似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将自己房间的门反锁后，李云安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香炉，拿出了了然大师送给他的香。随即推开窗户，将香炉放在离门最远的角落里，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熏香散发出的平静气味似乎让他的眼皮更加沉重。没过多久，李云安发现自己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吃着同一盘煎饺、香肠和鸡蛋。 “味道如何？”一个温柔的女声问道。 “很好。”李云安依旧低着头应了一声，随即抬头，看到了坐在他面前桌边微笑的中年妇女。“妈妈？真的是……你？” “当然是我。”女人笑了。 “等等……但你……”李云安愣了一分钟，然后开始翻口袋，想找一面镜子，或者一部电话。 “你想找什么？”李云安的妈妈问道。她的声音和他记忆中一样温柔而温暖。 “我的手机……没什么。”李云安叹了口气，把手放回桌子上：“你……你好吗，妈妈？” “我很好。”李云安的妈妈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睛：“我看你胃口还是很大，跟以前一样。” 李云安笑道：“这些饭菜是你教爸爸的？他的厨艺……进步了。” “你父亲试过，就像你一样。”李云安的妈妈摇头：“我教他的东西不多，只是提醒他一些基础知识。” “而且……”李云安试图找到合适的词：“我们怎么……为什么……坐在这里？” “因为，你心中的火终于消退了，而你房中的熏香，也帮了大忙。”李云安的妈妈微笑着点点头：“时机恰到好处……我差点以为我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那好极了。”李云安发现自己开始哽咽了，但他强忍住了：“妈妈，我想你，你不知道我做了多少……但是……” “但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李云安母亲的身影一闪，仿佛她不是真的，而是全息投影：“我……我不能告诉你云安。请不要强迫我，这会毁了我们仅有的一点点时间。” “爸爸回去救你……” “他无能为力，我的儿子。已经太晚了。不要责怪他。他带着照顾你的意愿回到你身边，为了我们俩。” “我知道。”李云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容。 “你永远是个好孩子。”李云安的母亲伸出手，似乎想抚摸他的头发和脸。可她还没来得及，就收回了手臂，摇头道：“我……我也想你了。我好高兴终于见到你了。” “谢谢你妈妈。”李云安叹了口气，点点头：“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很抱歉云安，但我的时间不多了。而且我担心无法与你父亲告别。”李云安的母亲和他一起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看起来你的火又变强了。” 李云安立即站起身来，极力压抑自己的真气。经脉没有丝毫感觉，但房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妈妈。”李云安压下了想要拥抱的欲望。 “儿子。找到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书。”李云安的母亲的脸变得严肃，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开始走出厨房。李云安想再坚持一会儿，但他所做的只是看看她母亲的背影。 李云安醒来时，枕套已经湿透了。还有他的床单和羽绒被。虽然是梦，但他还是记得一切。尤其是从后面看到他妈妈的样子。 那根本不是人的身体，皮肉裂开，露出长长的水草缠绕而成的绳索。绳子本身伸到他母亲脚下的某个地方。但李云安并没有看到绳子的另一端最终通向何处。 “小时候最喜欢的书……”李云安从床上跳起来，开始翻看他的书架。 大约只过了一两分钟，他就拿出了那本布满灰尘的故事书：烈焰女王与独臂骑士的传说。 …… 李云安比平时更早醒来。他快速吃完了早餐，然后跳上出租车，比平时提前四十分钟左右到达了分局。卢文凯已经到了，一如往常，高队长也在警局等着他。 “我告诉过你早点来。”高队长朝李云安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审讯室：“在里面！” “抱歉，队长，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多早。”李云安挠了挠头，和卢文凯一起进了房间。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所以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高队长把一个小U盘往桌上一扔：“这里面是一些机密，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许泄露给别人，明白吗？” “是，队长。”李云安和卢文凯同时点了点头。 “不要指望我会给出任何详细的答复。我找到了我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并全部存到了这里面。”高队长叹了口气：“现在，把我想象成一个知道很多奇怪案件但从未尝试过拼凑任何东西的人。就我个人而言，我对“大局”是什么样子并不是特别好奇。所以，告诉我你找到的具体信息。” 第74章 秘密 “是。”李云安在桌旁坐下，让卢文凯拿起U盘。 “这里面是什么？”卢文凯问。 “案件档案，最近的案件。”高队长转身看向门口，背对着李云安和卢文凯：“我猜你们都知道，这座城市正在经历暴力犯罪的激增，尤其是凶杀案和谋杀案？” “是的。”李云安和卢文凯同时回答。 “但是，队长，你愿意让我们从灵异的角度来调查？”卢文凯想了想，然后提出这个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问题。 “我是说，对于像这种离奇、复杂、疑难的案件，你可以自由地探索你认为合适的角度，甚至一些非常规的角度。”高队长摇了摇头。 “而你与我们分享的信息，是否与我们手头的案件有关？”李云安问道。 “整个城市都出现了凶杀案和谋杀案的激增，即使在一些犯罪率很低的地区，几乎也有案件发生。在这个U盘中，我包括了一些引起我注意的案件。其他一些非常敏感。”高队长叹了口气，再次转向他们：“还有一种情况，我不能把它们放在U盘里，因为……各种原因。”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队长？”卢文凯举起了手。 “问吧。” “你知道多久了？关于我们城市里的超自然现象？”卢文凯皱着眉头问道。 “比你想象中的要久。”高队长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 “还有一件事你们需要知道。”高队长继续说道：“我和你们分享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手头的案子已经证明涉及超自然现象。我之所以分享，是因为与超自然相关案件的增加存在令人担忧的趋势，而且我担心其他事情正在发生。由于我们分局所处的独特位置，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在东南社区集体的团队到达这里之前与你们交谈的原因。我希望你们做好准备。” “我们明白了，队长。”李云安也举手：“可是……我也有一个问题。” “说吧。” “陆浩宇和那些女孩们……” “搞一份完整的报告放在我的桌子上。我认为这足以表明我们确实努力调查了此案。而我会处理这件事，包括与陆家和这座城市的沟通……”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云安摇头：“我是问，你能不能帮忙拖延一下，给我们更多时间调查。我有一种直觉，这里的事情是相互关联的。” “把你的理由写在报告里。记住，只有具体的证据。”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李云安再次举起手。 “不用举手，直接问。”高队长揉了揉鼻梁。 “我认为我们应该让每个人都参与进来，至少让所有的警探都参与进来。”李云安道：“既然你给了我和冯兰一个隐瞒的机会……我想你应该知道冯兰也知情……” “还有小高。”卢文凯在一旁补充道。 “但是……他还是新来的。我们应该拭目以待。”高队长摆摆手道：“让我想想。最近的一些事情肯定引起了城市的注意。并且有很多充分的理由建立一个特别工作组来调查一切。” “所以我们可以达成共识。”卢文凯笑着看了李云安一眼。但李云安似乎仍然很担心。 “但是……我们将如何展示调查成果？”李云安叹了口气：“是的，我们可以达成共识，案件进入蓝色信箱是有原因的，对吧？就算我们知道了一切，我们又该如何向这座城市通报案件呢？” “首先，城里确实有人会知道真相，并帮助我们弄清楚这背后的原因。”高队长赞许地点点头：“这种事情城里也有知道的人。” “但他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阻止一切。”李云安叹了口气。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行动。”高队长直视着李云安的眼睛：“我们都有自己的束缚和处境。” “什么是蓝色信箱1149？”卢文凯从手机上抬起头：“看来我不能索取档案的数字副本，还得去北区的市档案馆找？即使对于蓝色信箱案件来说，这也非常奇怪。” “那是因为市政府下令封存，不能将档案数据化。”高队长耸耸肩：“而你查案倒是个好时机。人们已经知道你有调查蓝色信箱案件的习惯。所以希望不会引起更多的怀疑。” “等等……怎么……”卢文凯愣了片刻：“队长你本可以告诉我……” “其实我正想告诉你。但你在我提之前就去检查了数字档案。”高队长耸了耸肩，但他的微笑表明他对卢文凯的所作所为感到相当高兴：“但我想我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而且我想你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你对蓝色信箱案件的访问权限将被跟踪和记录。通常情况下会没事，因为它们仍然被认为是悬而未决的案件，人们可能偶尔会调查一下。” “好吧，所以我需要编一个故事。”卢文凯站起来，开始踱步：“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17年前的一件案子。”队长叹了口气：“一家四口。父母双亡，只有两个孩子活着。” …… 清晨，高队长坐在当地一家小酒吧的桌子旁，等着有人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他手里拿着一个无柄的小玻璃杯，里面盛着闪闪发光的红酒。 “高队长。”一道沙哑、充满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霍奇，很高兴你能来。”高队长转过身来，与他正等着的那个人面对面地对视：“有一阵子没见到你了。” 霍奇，曾经名誉扫地的警探，现在是声名狼藉的私家侦探，在高队长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说实话，如果你不来我早就打电话了。我们得谈谈你的警探在我的客户周围出没。” “那些被富二代杀死的女孩不是你的客户。”高队长向酒馆老板挥了挥手，酒馆老板开始准备酒水。“而且你很清楚我不能阻止他们做任何事。你的客户应该更好地教他的儿子。” 第75章 谈判 “如果你问我，我会说这孩子表现不错。”霍奇拿起啤酒对他微笑。“说吧，你想要什么？还有你能给我什么？” “一个警告。”高队长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只是一个警告，关于……” “陆家的小子。”霍奇傻笑着摇头：“但是你猜怎么着？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穿红裙子的女孩，而且陆家也愿意出钱。”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高队长笑了：“给他们的孩子擦屁股，换取一条出城的路？” “也许是，也许不是。”霍奇微笑着说：“如果我离开，我会带着足够的现金离开，让我不会在外面挨饿。当我离开时，我的包里只会塞满现金。” “我以为你现在已经赚够了。” “钱这种东西是永远赚不够的。”霍奇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这就是你叫我来这里的原因？警告我不要给陆家工作？” “在这件案子上不要为他们工作。”高队长放下空杯子，示意要重新倒满：“霍奇，有些钱不值得赚。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好好想想……陆家那小子的死引起了一连串的事情。” “是的，犯罪激增。离奇的谋杀和死亡。人们对这些事情感到恐慌。”霍奇摇了摇头：“这样我就更有理由赚更多的钱，来离开这座城市了。” “你没有听我说话。”高队长提高了声音：“你没注意到，这些离奇的杀人和死亡事件都是在他们的儿子出事之后发生的吗？我仍然不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但事实不会说谎。” “这又是什么逻辑谬误？”霍奇喝完最后一口酒：“误判因果关系？你知道，不与官僚一起工作有其好处。其中之一是不必关心结案率。所以那些事情并不需要我关心吧？而且我看不到它们，不容易产生这种错觉。” “即使是这样。它仍然是一系列事件中的一个关键案件。”高队长沉默片刻，再次开口：“这一点你不能否认。” “我想我更愿意拭目以待。”霍奇耸耸肩，放下杯子：“谢谢你的酒。如果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这件事，我恐怕只得推辞了。” “如果你继续的话，我担心的事情只会变得更糟。”高队长直视着霍奇的眼睛：“你陷得越深，就越难脱身。我们都知道这一点。而且这会让你付出代价。” 霍奇嗤之以鼻，然后干笑一声，摇摇头。“回头见。” 出门前，他顿了顿，回头道：“代我向孙琳问好。” …… 一间会议室中，十七分局的所有警探都围坐在中央的长桌旁，高队长站在赵翊宸身边，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赵翊宸，赵先生。从他的袖标可以看出，他是东南区社区集体的调查员。他将与我们一起处理东南区社区集体所有码头被绑架和破坏的案件。” “各位警探大家好，很高兴认识大家。”赵翊宸对众人点点头：“期待我们之间的合作。” “我不太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与集体一起处理这两个案件？”杜彭警探皱眉问道：“这是两个不同的案子吧？” “我很抱歉杜彭，我应该早点向你介绍这件案子。”高队长叹了口气：“不过你工作量大，而且案件还在发展中，我不想给你和冯兰再添麻烦。” “额外的案件会有所帮助。”冯兰举起了手，张通警探也跟着点了点头。 “李云安，卢文凯现在正在开会，要不你来告诉大家吧？”高队长对李云安扬起下巴。 “好吧。”李云安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高队长身边，开始对在场的其他警探说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所以……” “那些都市传说是真的。”冯兰摇了摇头。这让杜彭警探和张通警探将目光投向了她，既疑惑又有些意外。 “是啊。”李云安说道：“我知道，在座的每个人都对此心存疑虑。我们在分局内处理的案件的往绩记录充其量是复杂的。但我是来告诉你们……” 然后李云安总结了他和卢文凯对这座城市正在发生的事情的猜测。由于时间关系，他把一切都笼统的说了一遍，并没有过多的赘述，尤其是在码头平台上发生的事情。 “天哪，我真高兴你还活着。”张通警探挠了挠额头：“但是，你希望我们用这些信息做什么？” “我可以帮李云安回答。”高队长向前走了一点：“现在，是时候宣布这个决定了：我正在为我们刚刚讨论过的特殊情况组建一个工作组。杜彭、冯兰，你们还不需要加入。继续对抢修小组的案件跟进。我让你们了解情况是因为……冯兰知道为什么。如果你们和不知情的警察一起调查，不要让他们对情况产生太大的怀疑。” “所以，我想社区集体应该有足够的经验来处理这样的案件吧？”张通警探转向赵翊宸：“你愿意与我们分享什么样的信息？” “我得到授权与你们分享一些我们最相关的机密信息。我已经接到命令，以任何必要的方式协助你们进行调查。”赵翊宸以温和的微笑回应。 …… 在卢文凯锁着的办公室里，李云安和卢文凯并排坐着，双双盯着屏幕。卢文凯的右手悬停在键盘上，每当他和李云安读完所显示页面的内容时，他颤抖的食指就会点击“N”键。他们现在看到的，是高队长给他们的硬盘里的文件。这些是最近案件的扫描副本，所有案件都是多起凶杀案。他们被描述为“他杀”是因为负责调查他们的部门至少目前无法找到杀人意图的证据。不过死亡的可怕性质应该足以说明。 另一件引起他们注意但他们现在都不想提起的令人不安的事情是，所有这些案件都涉及有孩子或青少年的家庭。其中大部分是有多个孩子的整个家庭的死亡，其他的只是一群群孩子，最初失踪，然后被发现死在陌生的地方。 第76章 监控录像 “火。”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卢文凯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肉几乎完全融化的脸，还露出一具裸露的、烧焦的骨头：“我们刚刚看了什么，已经五个案件了？其中三个涉及到火，这意味着我们的理论是正确的。它正在经历元素的循环。” 李云安叹了口气。他现在很确定这一点。 “是的。”李云安点点头，很高兴有机会谈点别的：“但是，还有其他情况。看起来另外两个是……” “与水有关。”卢文凯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点击文件并打开他们刚刚浏览过的页面：“你看到了吗？“淹死在自己的浴缸里”和“淹死在家庭游泳池里”。一切都与水有关。” “是的，就像那家人的房子发生的事情一样。”李云安点点头：“那个试图把你拉进浴缸的鬼魂。” “你和冯兰把那个女人炸成碎片，救了我。”卢文凯点点头：“所以，理论上是……” “上一个周期的一些残留物已经渗入了这个周期？”李云安叹了口气。 “是的，不……”卢文凯点点头，然后摇头：“你知道吗？这有点奇怪，但是……根据你昨晚看到的，有很好的迹象表明循环和超自然杀戮不是由同一个实体所为。我使用‘实体’是因为我想要准确表达。” “我知道。”李云安点点头：“据我所知，这个循环可能是由有组织的人类和实体……鬼魂，不管你怎么称呼它们。他们可能就是这样的结果。” “有道理。”卢文凯来回翻了几页，然后转向李云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正在处理一个超级混乱的恶性循环案件。” “而且我担心这可能就是我们正在处理的问题。”李云安抬头看着天花板：“我已经处理过‘木’了，不是吗？我想知道是否有一天我们会看到‘金’相关的案件。” “但愿不会。”卢文凯耸耸肩。 有人敲响了卢文凯实验室的门，卢文凯立即关掉了电脑屏幕。小高今天早上没有像往常一样早到分局，手里拿着一个小U盘。 “今天每个人都有动力。”卢文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高，怎么了？”李云安打开门问道。 “我从城里取回了安全摄像头的录像。”小高向李云安展示了U盘，显然很兴奋：“你这里有视频分析软件吗？我试过我自己的电脑，但仍在接受合规性检查，所以我只能使用授权机器来……” “当然有。”卢文凯再次打开电脑，闪电般的关闭了文件。 “你们在看什么？”小高好奇地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以后吧，我们目前还没有太多线索。”李云安耸耸肩：“让我们看看你带来的东西吧。” “我在城里的时候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小高说：“而且录像又长又无聊。所以只能先分析它了！” “好吧，幸好我们最近有了更好的视频分析软件。”卢文凯笑着将硬盘插入电脑，点开一个软件。然后他输入了一些指令，点击了一些工具项，然后敲击回车结束操作。 该软件用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来完成对第一个视频的分析，其中一段是陆浩宇的汽车前面和中间，以及侧面的一些其他画面。 “这是什么？”李云安向后靠了一点。 “只是一个快速的视觉连续性分析。”卢文凯耸耸肩：“既然这只是安全摄像头的镜头，这是它能做的最简单、最好的初步分析。基本上它会分析视觉效果的突然变化，例如屏幕上出现或消失的人、灯光的突然变化、突然的动作等……” 第一个片段是最短的，只有15秒。它在地面上描绘了一个拖着长尾巴的移动的小影子。一开始它移动得很慢，然后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它跑出了屏幕，远离了汽车。 “有趣。”李云安点点头：“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 第二个片段的有点长，为33秒。只是屏幕上出现了一些耀斑和闪烁。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导致的。整个画面只显示这些，最后它们不再出现。 卢文凯和小高同时哼了一声，一脸疑惑。 “这个只有一个片段？”李云安皱眉问道。 “是的。”卢文凯耸耸肩：“我的意思是，完整的镜头大约有2个小时长。可能还有更多。” 最后一个画面只有大约26秒。屏幕上出现了淡淡的白色影子。这段视频的奇怪之处在于，影子没有任何移动和闪烁，但它仍然被软件捕捉到了。 “这……很奇怪。”小高皱着眉头问道。 “可能是软件识别错误了。光线或空气的微小变化会被错误地捕捉到。”卢文凯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耸了耸肩，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小高，你把这些文件交给我，我把所有的视频都通过软件分享给你？你的U盘里至少有一百个片段，我一个一个地分析会花费一些时间。” “好吧。”小高微微皱眉，却没有反对，看着卢文凯把光驱里的文件全部复制粘贴过来。 “小高，我能和李云安说句话吗？我刚刚想到一件事。”把所有的文件都复制一份，卢文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问道。 “没事。”小高奇怪地看了卢文凯一眼，然后看了看李云安，离开了办公室：“好的之后记得告诉我。” “好的，李云安，你看看这个。”门关上后，卢文凯立即打开他们看到的最后一个片段：“我敢打赌，你肯定没想到我们的视频分析软件会有特定的明暗滤镜。” 李云安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卢文凯敲了几个键，视频片段的明暗度发生了变化。许多元素以更高的对比度显示，一些元素变得更暗，一些变得更亮。而屏幕中央那淡淡的白色影子，则更加清晰地显现出来：那是一个长发女子的模糊影子，就站在车头的旁边。 第77章 身世 然后她转向相机。她迈着僵硬的步伐，双臂以奇怪的姿势锁住，走向镜头，最终停了下来。在画面的最后几秒，她似乎一直在盯着镜头。但卢文凯和李云安都看不出来，因为视频还不够清晰，无法显示她脸部或眼睛的细节。 卢文凯满脸冷汗，李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是复仇，这就是她想要的。” “确定是她吗？”卢文凯在调整滤镜参数时不寒而栗，试图让阴影看起来更清晰、更细致。但不管他试了多少次，黑影的脸上仍然笼罩着某种明亮的光晕。 “看起来像她。但是，真的是她吗？”李云安想了想，说道：“你还记得那次你在这里，我回来我们商量案子吗？那个灯光开始闪烁，空气变冷的时候？” “我记得。”卢文凯点点头：“想想看，确实像见了鬼一样，但现在想来也是有道理的。你看到了什么，不是吗？” “是的，我真的看到了她……胡瑶。”李云安也对卢文凯点了点头：“我在走廊里看到她了。但后来她消失了。我想也许她想说些什么。我只是没有机会问她。她好像……被拖走了？我不知道……那时我有点忙。” “等等，那是什么时候？几周前？”卢文凯关掉了电脑屏幕上的视频播放器，只是看着监控录像的名称。 “应该是的，两个多星期前。” “这段录像是在变电站事件发生后拍摄的。所以肯定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卢文凯苦笑着摇头：“我会继续努力的，不过首先我需要准备额外的符咒。这东西让我毛骨悚然。如果我让你陪我去洗手间，你不能嘲笑我……” 突然敲门声差点让卢文凯从椅子上摔下来。冯兰手里拿着两个文件夹。 “冯兰，怎么了？”无视卢文凯略显不自然的表情，李云安打开了门。 “给你的文件。因为我们现在是同一个‘特别工作组’。”冯兰做了一个夸张的引述手势：“一个是林家的案子，我一直想和你分享，现在看来是个好时机。而另外一个就是紧急抢修小组的最后一个成员……我刚刚和杜彭谈过，我们觉得那家伙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想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李云安和卢文凯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耸了耸肩。 “是啊，我们知道的和你们一样多……你们有没有找到关于最后一名成员下落的线索？”卢文凯咳嗽着问道。 “没有超过两年以上的人的记录。所以我认为他可能与这座城市的高层人士有联系。”冯兰叹了口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而且……我没想到你真的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但就林家而言……我们查看了家族的记录。而且表面上也没有什么奇怪或者不正常的地方。事情是这样的……孩子的血型与父母的不匹配。我们仍在等待DNA测试来证实这一点。但我们很确定他是被收养的。只是没有他们收养孩子的记录。所以……” “你要查出生登记？”李云安点点头。 冯兰点点头：“如果他们伪造了出生记录……” “难不成他是妈妈的儿子，不是爸爸的？”卢文凯打断了他。 “这在理论上是可能的。杜彭正在研究。但从我们对这对夫妇的社会关系了解来看，这不太可能。不是因为他们非常忠诚于彼此，而是因为他们的圈子很小，所以出轨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好的。”李云安皱眉：“我不是百分百确定结果会如何。但是记录在案的儿子多大了？” “10岁。”冯兰想了想，答道：“你在想什么？” “嗯，我认为法医实验室实际上可以检查一个小男孩的年龄是多少？”李云安转向卢文凯。 “但如果你想及时得到结果，我们需要赶快去市里的实验室。”卢文凯点点头，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城里的实验室现在超级忙。” “你能向白露医生寻求帮助吗？”冯兰靠在门框上，直视着卢文凯的眼睛：“你和她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吧？” “嗯……实际上……我……”卢文凯陷入了恐慌，开始结结巴巴。片刻后，终于连贯的说了一句：“我可以试试。但我不能保证，因为她最近反应迟缓，因为……因为过度劳累。” “没关系，尽快就好。”李云安耸耸肩。 “但是你想检查什么，李云安？”冯兰问：“你认为孩子是买来的吗？” “有这种可能，如果孩子的实际年龄大于登记年龄，则更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李云安冲冯兰点了点头：“他10岁，假设他是在很小的时候被收养的，如果他实际年龄应该在12到13岁左右。如果他的记录显示他是被收养的，那么记录很可能是伪造的……” “知道了。”冯兰点点头：“而且我认为你可能是对的。这个男孩的身高……比同龄男孩的身高还要高。我们开始调查是因为他父母都不高。”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计划。”李云安看了卢文凯一眼，然后转向冯兰：“杜彭是如何处理这些事情的？没有亲眼所见，他一定很难接受吧？” “他实际上很容易接受。”冯兰耸了耸肩，笑道：“我想他以前肯定遇到过不正常的事情，所以我想他不会有太大的意外。” “那好吧。”冯兰朝李云安和卢文凯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兄弟，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吗？”李云安转头看向卢文凯，轻笑道：“冯兰在的时候，你看起来不太正常？” “什么？我们没什么关系。”卢文凯立即开始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紧张什么？”李云安放声大笑。 “没什么……”卢文凯不停地摇头。 “好吧，你考虑一下。如果你需要我，我会是你的僚机。”李云安站起身来，笑道：“我没做过，但我可以试试。现在，我需要和小高一起去看看胡瑶以前的同事。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然后没有听到卢文凯的进一步解释，李云安走出了实验室。 第78章 替身娃娃 “那……我们分局内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这是小高在一辆巡逻车上坐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所有的警探看起来……看起来很不一样。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的，这是因为我们刚刚从正在调查的案件中得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线索。”李云安叹了口气：“对不起小高，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它涉及一些敏感信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高队长。” “我……我知道。”小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没关系，新人通常都是这样。”李云安耸耸肩：“而且你还是从其他区调来的。” “什么？”小高正想喝咖啡，结果咳嗽起来，咖啡洒了一地：“……好吧！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直率。但我应该如何适应呢？如何赢得大家的信任？” “好好干就行。”李云安笑道：“而且，高队长过于固执，所以他很难接受别人的。” “谢谢。”小高看着窗外：“希望我能尽快得到认可吧。” 李云安看着前方的道路，叹了口气。 他们把车停在离苏晓晓和伊静轩住的公寓楼稍远的地方。自他们第一次来访以来，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所以不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压力。 。这个建筑群的无家可归居民在走廊和小空地的一侧徘徊。有些人喝着便宜的酒；一些人喃喃自语，用他们毫无感情的眼睛凝视着前方，自言自语；有些人在乞讨。他们都没有太在意李云安和小高。对于生活在这种条件下的穷人来说，明智的做法是避开这样的人。 403号公寓的门半开着，锁似乎完好无损。李云安往公寓里看了看，发现整个公寓都是空的。没有留下家具，没有个人贵重物品，只有一些海报还挂在墙上，地上还剩下一些破毛巾、塑料袋和衣服。 “妈的！”李云安和小高同时骂了一句，朝着404号公寓冲了过去。 这间公寓的门和403一样半开着，没有上锁。也没有任何人住在里面的迹象。所有贵重物品都不见了。除了一些废弃的袋子、没用的纸板和廉价的文具，只剩下一张用螺栓固定在墙上的书桌，一张木板铺着的没有床垫的旧金属双层床，一张风化的沙发。 “他妈的！这里不是有警察看守吗？”小高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问道。 “但看起来由于资源限制，他们可能已被重新分配。”李云安摇摇头，用手指抚过桌面：“几乎没有灰尘。他们并没有离开多久。” “会不会是霍奇？”小高试图看看桌子底下。 “不太可能。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如果是我，我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李云安想了想：“继续寻找，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什么。” 李云安选择了卧室，因为这里通常是隐藏个人财产或秘密的地方。这里的壁橱是用看起来又旧又薄的木头做的。里面没有衣服，只有几个廉价的塑料衣架。他敲了敲里面的木板和地板。没有不一致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很结实……似乎整个壁橱也被镶嵌在了地上。 他不停地敲着地面，因为有些地板似乎很不平整。之前处理过很多案件，他非常熟悉藏东西的不同方式：无论是毒品、非法枪支、伪造的身份证件、还是赃款。 一块特别的地板似乎出奇地松动，并以空洞的声音回应他的敲击声。于是李云安立即检查了它的边缘，看是否有容易移动的部件。这块地板松了，但四周的边缘还是太小了，他无法合上，所以他用指关节用力敲了一下，刚好让它跳了出来。 木地板做成的小娃娃，头和四肢都缠着红丝带。 “那是什么？”小高正好赶上了这个发现。 “看起来像替身娃娃。”李云安把手伸进口袋想找一副橡胶手套，但找不到。于是他将右手缩回袖子里，慢慢地把手伸进了隔间。他的真气凝聚在双眼之上，让他能够看到任何能量痕迹。上面确实有什么东西，只是没有不祥的感觉。李云安手指撑在袖子上的布料后面，拿起人偶，放进小高递过来的一个小证物袋里。 “这是……替身娃娃？”小高似乎有点困惑和不安：“根据都市传说，它是那些会代替人承受‘不幸’的娃娃吗？” “应该是。”李云安从左到右看了看娃娃：“看起来不像是女孩子的。可能是以前的租客？” “也许他们忘了？”小高耸耸肩。 “应该每隔几年会制作一个新的。”李云安正要将它递给高景辉，但随后决定将它留给自己：“但里面总有属于原主人的东西。要么是头发、剪下的指甲，要么是一张写有名字的纸。但这要由法医人员来鉴定。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就在这时，一股冷气从敞开的房门吹进屋内。随之而来的是木制人字拖的脚步声。 “当我喝醉时，我的骨头都消失了。”外面的大厅里传来低沉的吟唱声。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空灵的韵味。 “你听到了吗？”李云安立即站起来问道。 “听到……听到什么？”小高环顾四周，一头雾水。 “好像有人路过说话？”李云安走到卧室门口。 “嗯……没有吧？”小高站起来，又环顾四周：“我只听到风声。你听到什么了吗？ 李云安走出卧室，从门缝里快速瞥了一眼，然后缓慢而彻底地关上了门：“我一定是听错了。不用担心。” 他现在不能告诉小高的是，外面有一个瘦削的男人，衣着粗犷，皮肤苍白得病态。边走边唱，一瘸一拐。好在这人看上去并没有敌意，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第79章 八卦镜 “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有人路过吗？”小高还在检查所有的地板。 “我好像听错了。”李云安叹了口气，道：“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先把门关上吧。” “嘿，还有一个。”小高敲打其中一块地板。但 “试试看床垫？”李云安又进了卧室：“我们要快一点。”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房间的所有角落都找遍了，除了松动的地板下的那个草娃娃，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去洗手间看看，我去看看这个储藏室。”李云安在客厅里环顾四周，然后做出了决定。不知为何，他觉得卧室一侧的小储藏室里可能放着更危险的东西。 “是。”小高点点头，走进浴室。 狭小的储藏室勉强算是一个“房间”，更像是嵌在墙上的边柜。里面有两把扫帚，一大一小。一些干抹布挂在一根用螺栓固定在侧面的细杆上，还有一个空荡荡的木制画框，里面什么也没有。地板上有一些方圆的斑点，没有灰尘，似乎是物品放置时间过长的结果。奇怪的是，它们只覆盖了储藏室内的一小部分地面。正方形的光点在中间，其他的圆光点围成一圈。 李云安跪下来，用手指测量着那些斑点的大小，这样他就可以大致了解这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小祭坛，周围有一些烛台。这样的事情，他小时候住在东南区的时候就见过。这种设置通常用于较小的东南家庭。他再次催动真气，凝聚在双眼之上。然后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在这些斑点周围的地板和墙壁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淡红色和淡黄色痕迹。绝对不是那种空气中的黑色卷须或黑色手印等“不洁”实体留下的不祥印记。 “你能过来看看这个吗？我不确定这是什么。”空荡荡的公寓里响起了小高疑惑的疑问。 那是一面八卦镜，挂在天花板的一角。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小高指着镜子。 “别乱指。”李云安立即将小高的手臂往下推：“那是八卦镜。东南区许多人用来消灾解难的。看样子，应该是房东装的。” “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它在角落里，所以后面可能还有一些空间……”小高耸了耸肩。 “嗯……”李云安看着镜子，皱起了眉头……他看不到镜子周围有任何真气或者其他特殊能量的痕迹。但他觉得还是不要动这面镜子为好：“先不要动，我们先回去拿搜查令吧。” “你确定？”小高环顾四周：“我可以拿个小凳子或一条链子……”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李云安耸耸肩，“其他地方没有隐藏的隔间吗？” “没有，我把所有的瓷砖都敲过了，没有任何空的。”小高摇头：“不过可以理解。换做是我也不会在这里藏什么东西，除非我不在乎这地底下的湿气。” 走廊里再次响起了木制人字拖的声音。李云安立即转向门口。虽然他很确定门已经关上了，但他无法确定在外面游荡的人能不能进门。 “哎哟！”就在这时，小高痛苦的呻吟从身后传来。李云安再次回头，发现小高用左手托着自己的右臂，而右臂却像是软软无力。 “怎么了？”李云安冲到小高身边。 “我……我只是想伸手去拿镜子。”小高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咬牙切齿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戳到了我……我不知道是什么！” “他妈的。”李云安移到小高的右侧，慢慢抬起右臂。小高一边说一边倒吸一口冷气，整条手臂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见小高剧烈疼痛，他将一点真气推入小高的手臂，想要让小高稍微舒缓一下。 “我需要坐下来。”小高的整张脸变得更加苍白，浑身的汗水比之前更多了。没过多久，他的腿就软了。李云安及时抓住了他的肩膀，防止他摔倒在地。小高坐在肮脏的浴缸边缘，深呼吸，以免昏倒。 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仅仅凭着小高手臂上的一丝真气，李云安就感觉到小高的肌肉经脉之中，有着某种锐利的能量。那能量没有动，暂时还算平静，李云安松了口气，否则他毫不怀疑，小高的整条手臂都会受到重创，甚至会被毁掉。但即便如此，它仍然是一颗定时炸弹。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更多的真气涌入了小高的手臂，想要驱散残留在小高身上的锐利能量。 李云安的计划在一定程度上奏效了。之前，能量在小高的手臂上就像是一块锋利的玻璃。而现在，它就像一块暗淡融化的冰块。李云安的真气融化了最坚硬、最锐利的外表，小高自身的生命力应该可以逐渐处理掉剩下的部分。 “呃……我……”小高深吸了几口气：“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可是……可是我的胳膊还是抬不起来。” “我们回去吧。你可能需要医生的帮助，甚至去医院。”李云安检查了高景辉的整条手臂和手腕，以确保他没有遗漏任何危险。“你还能走路吗？” “可以。”小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做了什么吗？ “并没有。”李云安摇摇头，扶着小高站直了身子：“我们回去吧？” 临行前，李云安又看了一眼八卦镜。镜子本身没有任何能量痕迹。 …… 据急诊室的医生说，小高的手臂保住了。医生给出的解释是，很可能是剧烈的肌肉痉挛和肌肉紧张。这种情况相对罕见，但仍有可能发生。李云安和高景辉都刚刚得出结论，医生们可能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们找不到任何问题。所以他们最后只是给他开了一些止痛药。 “回家吧，小高。”离开急救中心后，李云安对小高摇了摇头：“你不能继续工作。” “我……对不起，警探。”小高几乎无法直走，尽管锐利的能量正在消融，还在他的手臂中蛰伏着。 第80章 回家 “没问题。”李云安缓缓将更多的真气推入小高的体内，帮助能量更快的消散。他试图更谨慎地这样做，同时仍然尽可能快地中和能量。能量虽然处于休眠状态，但如果长时间滞留在小高体内，不知道会对小高造成怎样的影响。“我送你回家。” “警探，我坐出租车就行。我不想麻烦你……” 李云安摇摇头，把高景辉推到警车的副驾驶座上：“我开车送你吧。” “我……”小高再次想要抗议，但疼痛让他无法说话。 “好了，告诉我地址。”李云安坐在驾驶座上：“我有你原来的联系方式，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我已经换地方了……”小高躺在座位靠背上，又咕哝了一声。 看到地址后，李云安微微皱眉……距离分局只有几个街区。一座旧公寓大楼，由于靠近分局，仍然相对安全。但与附近其他公寓相比，它又旧又小又略显破旧。他本以为小高是个有背景有关系的富二代，想多体验点生活，没想到他会这么拼。 “还好，不远。”李云安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你感觉如何？”当李云安扶着小高走到他的公寓门口时，他问了一句，然后拿走了小高的钥匙，打开了门。“现在好点了吗？你能动动你的手臂吗？需要止痛药吗？” 小高摇摇头：“这种处方药吃太多，如果要验小便，可能会遇到麻烦。” “放心吧，距离下次考试还有几个月。”李云安几乎是把小高抱进了他的公寓。“我会把这件事报告给队长，这样你就不会惹上麻烦了。” 房间和他预期的一样小。但是很干净……就像这样的公寓一样干净。一切都很整洁，墙上没有电视，而是一块大板。在黑板上，有几个绘制的部分，上面写着便利贴。其中一部分被命名为“手头的案件”，便签上提到了小高被分配的案件以及他接手的案件。还有另一个部分名为“基础学习”。那里的便利贴上每张都有警探的名字。 “你很想了解我们啊？”李云安开玩笑说，他把小高放在椅子上。 “我……这是我父亲教我的第一件事。”小高用柔和的语气回答，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你知道吗，李警官？我想我在我们区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都是多亏了你……” “这就是止痛药的作用，你该去睡觉了。”李云安把装着药的纸袋放在客厅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上：“我是认真的。” “我没事。”小高躺在柔软的枕头上咯咯地笑着说：“你知道，我认为‘真正的行动’会很危险……而且很刺激。但实际上更加坚韧不拔……你知道吗？我真的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因为我正在发挥作用，而不仅仅是解决家庭之间的矛盾。” “我知道。”李云安去壁橱拿一条毯子。 “但这对我来说还是有点过分了！我怕我被孤立了！”小高在李云安递给他毯子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李云安的袖子：“今天警局里发生了一些变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怎样才能让每个人都相信我不只是一个富二代呢？” “好好睡一觉。”李云安把毯子盖在小高身上，又检查了一次他的手臂。 “警探！我会成功的！”还没等李云安关上门，小高就在他身后喊道。 “当然，但要等你伤好了之后才行。”李云安笑了笑，然后关上了门。 时间已经很晚了……毕竟，再过20分钟，白班工作人员就可以下班了。下了警车，他就赶到附近的一家人气熟食店买了点吃的。 回到家时，父亲正在做饭，只是不像李云安抓住他之前的几次那样兴奋。他似乎很担心，也很烦恼。 “爸爸，我带了一些外卖。”李云安把袋子放在餐桌上：“附近一家很受欢迎的熟食店的，我想你会喜欢的……” “好。”李建国转身，点点头，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回家了。” “饿了一天了。”李云安在餐桌旁坐下。 他父亲做的是炒猪腰子，这要花不少功夫和时间。这又是一道儿时的菜，他小时候不太喜欢，长大后渐渐喜欢上了。 “喜欢吗？这些天要找到新鲜的并不容易……我不得不去了三个市场。”李建国摇头叹息：“不行的话，下次可以换个市场。” “不错，我喜欢。”李云安点点头，笑道：“不过酱油有点重。” “真的吗？下次我尽量少放一点。”李建国也笑道：“你知道很难把味道去掉的。” “而且今天的猪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它们更肥了，但不知怎么的，它们的肉变得更松了，所以不需要腌那么久。”李云安耸耸肩：“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因为猪被喂得更好了。或者这与今天吃的东西有关。” “或者内分泌过高了。”李建国放声大笑。 “爸爸？”吃完饭后，李云安主动将碗碟收好放入水槽后问道：“你好像很担心，发生什么事了？” 李建国犹豫了一下，结巴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别担心……” “你没见到妈妈了。”李云安打断了他父亲的话。 李建国差点把茶杯掉在地上，但最终还是把它放在了桌子上：“你怎么知道的？你……你看见她了吗？” “是的。”李云安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在他父亲身边坐下：“我看见她了，就在昨晚。” “哦？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李建国立即看着儿子的眼睛。 “她告诉我她的时间不多了……”李云安叹了口气：“她告诉我，她担心没有机会和你说再见。而且……如果她没有机会，就要我和你说再见。” “嗯。”李建国深吸一口气，然后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她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问我过得怎么样。我告诉她我很好。”李云安握着父亲颤抖的手：“我觉得她一直都很开心。爸爸，我希望你能……快乐。” 第81章 回忆 “...我懂了。”李建国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儿子，一直都是。” “谢谢你爸爸。”李云安考虑是否应该像以前告诉他父亲一样。 “还有，呃……她有没有告诉你其他事情？”李建国又深吸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问道：“她……她有没有告诉你这本书的事？你最喜欢的童话书？” “是的，她告诉我了。”李云安沉默片刻，点点头：“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我上次见到她，就在几天前。”李建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是……我想让她说清楚。因为……因为我不确定是哪本书……我非常抱歉，儿子。”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在颤抖，几乎听不见。 “没事爸爸。我喜欢很多书。”李云安叹了口气，笑了笑，安慰父亲道：“还有，我找到了。但我不知道它有多重要……” “你找到了吗？是哪本书？”李建国深吸一口气，喝完了茶。 “烈焰女王与独臂骑士的传说。”李云安点点头：“那件事之后我把它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我现在还留着它。我还没有机会调查它的联系……你……你知道它是怎么回事吗？” 李建国摇了摇头，擦了擦眼睛：“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跟湖……有关。”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李云安点点头，想着他目前收集到的所有证据和信息：“但我想我有点知道从哪里开始了……你能告诉我那天发生的事情吗，爸爸？” 李建国沉默了下来，然后站了起来，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啤酒。一口几乎将一整瓶都喝光了。 “你还记得吗，我好不容易回来的时候，病了几天？”李建国问道。 “我照顾了你两个星期。”李云安点点头。 “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真的看到了你母亲。”李建国摇了摇头，眼眶都红了：“我……我回去找她的时候，见过她。” “我懂了。”李云安已经知道了，但希望他的父亲继续说下去。 “我……”李建国又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喝完了啤酒。李云安站起来给他父亲拿来一瓶，他自己也拿一瓶。李建国继续说道：“我……我真的什么也做不了。我到了那里，然后潜入水中……她……她被一根金属棒刺穿了。我想可能是扶手……但是……她没有回应我。而且……我真的不能动她。” “我……我很抱歉爸爸。” “但是……”李建国又喝了一瓶新啤酒，然后避开李云安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这件事，孩子。我仍然很难相信那一切。但是……我在水深处看到了数十张甚至数百张脸……你相信我吗？” “你看到了什么。”李云安眯起眼睛，点点头：“这些面孔长什么样？而且……他们做了什么？” “嗯……我说不准。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李建国打了个寒颤，咳嗽了一声：“我只记得其中一些正在慢慢地靠近我……但就在那时我决定游回去，我只需要回到你身边以确保你没事。所以我抓起一些东西作为武器，开始拼命游泳。” “我懂了。”李云安握住他父亲的一只手：“没关系，爸爸。你的选择没有错。” “我……我不知道。”李建国低下头，额头抵在手臂上。不久，李云安就能听到他父亲的哭声。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他身边。与此同时，他的手放在了父亲的手腕上，将真气缓缓的推入了父亲的手腕之中。他这样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于父亲的经脉，他此时已经相当熟悉了。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完成了对父亲的快速“检查”。 “对不起，儿子。”李建国片刻后再次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擦干净了眼角和鼻翼：“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我觉得你还有很多问题。” “是的。”李云安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还记得那些面孔吗？你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吗？ “我……”李建国皱着眉头努力回忆：“我还记得他们的脸……有几个人甚至把手放在我身上，想要把我拉下水。但我打退了他们……我甚至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把他们赶走了……” “他们中的一些人抓住了你？后来怎么样了？”李云安立即开始看他父亲的手臂：“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嗯……你还记得我让你买生姜给我压碎吗？”李建国点点头，继续喝完第二瓶啤酒：“我想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有一段时间用绷带包扎双臂。两周后，我去了当地的寺庙，你还记得吗？” 李云安点点头。那时他只有模糊的记忆，因为他还小，那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 李建国叹息道：“他们抓住我之后，我的皮肤开始龟裂，手也开始发软，失去了知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我只用了我小时候记得的……用浸过姜汁的热毛巾敷在手臂上部。效果不是很好，只好去寺庙请僧人帮忙。” “他们有能力吗？” “我们周围的寺庙没有办法。我必须去东南部的一些寺庙寻找真正有能力的人。” “这就是我们搬家的原因？”李云安叹了口气。 “是的，因为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李建国抬头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谢谢你，爸爸。我现在知道了。”李云安点点头，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还有……我还得问问，你还记得那些脸的其他事吗？有没有你认识的人？或者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特征呢，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你在调查什么吗，云安？”李建国皱起眉头：“这是……你们分局正在调查的事情吗？它……它不安全！我……我不能……” “爸爸别担心。我们比你想象的准备得更充分。”李云安叹了口气：“如你所知，我们也会咨询专家。你别担心。” “我担心，儿子。湖边发生的事……简直是一场噩梦！”李建国抓住李云安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不是这些天和你妈妈在一起，我甚至不会……答应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82章 暗杀 “亲爱的，我回来了。”在李云安离开警局大约一个小时后，高队长也回到了家中，手里还提着两个纸袋。一个是棕色的，一个是鲜红色的，用更好的包装纸做的。他把钥匙扔进门边鞋架顶上的碗里，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屋子问道：“我带了点吃的回来。” 屋子里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高队长叹了口气，然后走到了主卧室，那间雕刻着精美的木门，门框上也有类似风格的红色花纹。他敲了三下门，说：“我把吃的放在门口，我去书房了。” 书房就在一楼客厅的一侧，一条通往厨房的走廊尽头，通往楼上的楼梯和客房。高队长在一张软垫木椅上坐下，手里提着牛皮纸袋。垫子的外层是红色的线编织而成，里面填充的是某种干草，而不是棉花等普通的填充物。而这把椅子是由三块独立的木头制成的，颜色是红色的，但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他的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本书。也有用皮革包裹的旧木头制成的厚盖子。皮革具有一定的质感，在台灯下闪闪发光。来自未知地下组织的魔法书。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存在。他翻到他留下书签的那一页，上面画着一个血红色的圆圈。 有什么东西敲他的窗户。高队长立即站了起来，一只手放在枪套上。 他家周围的警报根本没有触发。但是屋子里却有两组轻盈的脚步声，一组来自二楼，一组靠近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走廊的周围。 高队长拿出枪，检查了一下枪管，慢慢地上了扳机，然后拿了一个放在书架上的小雪球。随即，他压低了身子，仔细听着脚步声朝自己走来。 他们似乎知道他在书房，也就是说他进来的时候他们在偷听。如果他们敢进他家，有足够的耐心等着他回来，而且真的很谨慎，没有触发屋内的警报和监控，也就是说对方很了解他。所以他需要出其不意。 当其中一个脚步声靠近时，他从书房里滚了出来，将雪球扔在了离他最近的脚步声大概位置。走廊尽头的影子低声骂了一句，跳到一旁，进了一间客卧。高队长立即朝它跳跃的方向开火。 子弹洞穿木墙，身后传来几声痛苦的咕哝声。可就在高队长准备换一本杂志的时候，一道影子从他的背后扑了过来。这不是另一组脚步声。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在这里。 高队长试图转身躲到一旁，好不容易才躲过一记刺向后背的匕首。他的真气在身边形成了一道屏障，匕首滑到一边，只在他的腰间留下一道浅浅的口子。 高队长用力的怒吼一声，左拳朝着影子的脑袋挥去。他的真气在空中划出一道淡蓝色的痕迹，一拳朝着黑影的脸庞轰去。影子举起手掌抵住队长的拳头。他们的手撞在了一起。影子手掌上的气层爆裂。高队长拳头的震荡和冲击力几乎被吸收了大部分，就像一个球扔在床垫上一样。黑影乘着力道滑回身后空荡荡的客厅。 高队长又想给枪上膛，但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的脚步声迎面而来。这也是一个手持匕首的人。这影子虽然隐匿不了他们的行踪，但他们的攻击却是迅猛的多。高队长在最后一秒试图闪避，但匕首的刀刃还是深深地扎进了他后背的肌肉里。 “死！”刀刃传来的冰冷触感和刺骨的疼痛，让高队长心中的怒火和暴怒更甚。他快速向前迈出一步，以防止刀刺得更深。紧接着，他右手真气凝聚在掌心。 身后的斗篷影子还在努力将匕首刺入，面对队长的劈掌攻击，他毫无防备。手掌的边缘，正中了影子的左肩。 淡蓝色的真气爆开，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黑影的衣裳、筋脉、肌肉和骨骼。伴随着两声巨响和一声痛苦的咕哝，黑影向旁边飞去。他的肩膀脱臼了，左上臂的一部分像面条一样被压扁了。 利用这次旋转攻击的力道，高队长跳向他的书房，拉上了滑动门。 脚步微不可闻的影子朝着书房扑了过来，匕首泛着淡绿色的光芒。匕首刺出，月牙形的气刃直射书房门口。 木门瞬间被切成了很多碎片。一把从里面扔到门口的椅子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红色垫子上撕裂的干草弥漫在空气中。 “嘭嘭！” 在漂浮的干草后面发出两声响亮的枪声。外面的黑影没有想到这一点，被射中了胸部和腹部。 高队长右掌向前一推，从书房里扑了出去。一只由精气铸成的手掌，散发着光芒，落在了黑影的胸口。鲜血像水一样从伤口中喷出，胸膛凹陷。 匕首上沾满了毒药，高队长一看到客厅地板上飞溅的影子就倒在了地上。他藏在办公桌下一个隐藏隔间里的两管单发手枪掉在地上弹了起来。 “亲爱的，没事的！别出来！”高队长一边爬向主卧，一边点了自己的穴道，止住流血。可还没走到主卧门口，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强行打开了锁。 “之前我们只是想请你帮个忙。”两个阴暗的身影走了进来，每个人都拿着手枪指着他。 “嗯，我猜这些混蛋确实有枪。”高队长撇了撇嘴，嗤笑道：“你怎么不早说？每个人都知道我非常喜欢帮忙。” “少废话。”右边的人举起了枪口：“最后一次机会，跟我们一起来，我们可以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高队长苦笑着摇头：“我真的不行，我老婆会杀了我的。” 冰冷的枪口戳在高队长的额头和脸颊上：“我不想再重复了。”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主卧中炸开。屋子里的灯光忽明忽暗。两道身影顿时转头看向了门口。一张苍白的脸从门口走过来。那是一个女人，眼睛下方有干涸的血迹和泪痕，头顶上有一枚木钉。门没有受到任何损坏，但那张脸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门。 两道身影催动真气，想要逃走。 第83章 冥婚 还没等他们转身，两只苍白冰凉的手就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胸口。手指陷进了他们的肉和骨头。两道身影在空中抽动着，不断地颤抖着，发出咯咯的窒息声。下一刻，两人就被拉进了主卧室，从门和墙里钻了进去，丝毫没有损伤。 高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药水倒进嘴里，开始在地上打坐。顿时，黑色刺鼻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渗出，皮肤上冒出热气。他的血还在流，不得不再次止血。这一次他体内没有那么多真气可以帮忙，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客用浴室去寻找急救箱。 其他三道身影也不见了。 …… “非亲属探视的时间是5分钟。但是我和相关部门谈过，他们愿意给你15分钟。”王林海在一处特殊墓地的大门前对李云安说道。 “谢谢你，老王。”李云安点点头：“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你。” “别提了。”王林海摆了摆手：“你为社区做的已经够多了，继续配合我们的调查员处理……乱七八糟的案子。” “我会尽力的。”李云安叹了口气，将怀里的纸袋抓得更紧了。 “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王林海深深看了纸袋一眼：“让我们先看看。” “谢谢你愿意帮助我取回它。”李云安笑了。 城门上的灯亮了起来，伴随着一连串的警告声，城门缓缓打开。大门后面是一条蜿蜒的长路，两边都有小墓碑。有的上面贴着符咒，有的甚至还有镀金八卦镜、铜钱链缠桃木剑等明显的法器。 “这里好像有……很多人。”李云安叹了口气。 “有很多人无故死去。而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带着极大的怨气。”王林海摇头：“最近来的受害人还是比较少的。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找不到足够的资源来为他们中的许多人提供一个合适的葬礼。我们不得不求助于政府火葬，这无疑会在以后再次困扰我们。” “除了犯罪率上升和这些灵异事件，还有什么导致社区集体麻烦？” 王林海耸耸肩：“比如说，你知道我们小区和社区是哪一种犯罪呈上升趋势吗？” “我真的不知道，哪种犯罪？”李云安嘿嘿一笑：“抢劫？重婚？酒后驾车？” “冥婚。” “什么？！”李云安手臂突然一用力，一把抓住了纸页，把袋子弄得吱吱作响：“怎么会有这种事？” “一直都有，只是受到严格控制。”王林海摇了摇头：“这些年，集体做了大量的工作，才没有让贩卖集团敢于明目张胆的活动。有一些偏僻的村庄还保留着这种习俗，但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对生者了。我们有几个大半身像，我们抓到他们用偷来的尸体和纸娃娃做这件事。我们将一些主要成员关进监狱，并对其家庭或社区处以巨额罚款。我们让他们知道，如果我们抓住他们与活着的新娘做这种事……他们将被彻底抹杀。” “但最近我们得到消息说，他们正在与一些不知名的团体取得联系，并开始再次使用偷来的尸体。”王林海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供应商是谁。但据我们所知，有些被供应的尸体实际上是从其他地区过来的。” “就像孩子们一样。”李云安点点头。 “就像孩子们一样。” 不久，李云安带着一块新放置的墓碑来到了停车场。上面有一条简单的雕刻线，表示谁在里面，面没有名字，和其他墓葬一样。 李云安把纸袋放在墓碑前的小空台上。然后他拿出一个小酒瓶，喝了一口里面的高浓度酒，然后倒在了纸袋上。 “慈爱的母亲长眠于此。我现在在这里把曾经属于你孩子的东西还给你。愿你有机会在你去的地方抱住他。”李云安点燃了右手食指尖上的酒精残留物，然后将火花弹到纸袋上。“我会帮你找回正义。” 浸泡在酒精中的纸袋被点亮，露出里面的东西……一件红色的连帽衫，已经被大火烧毁，上面有烧焦的痕迹。火焰开始燃烧橙色，然后变成红色。片刻后，连帽衫爆裂开来，也着火了。 李云安松了口气。据他所知，这意味着献祭已被接受。他不确定这是否只是迷信，或者它实际上意味着什么。但他没有心情去揣摩，也没有心情去质疑。 连帽衫最终化为灰烬，火焰也熄灭了。离开之前，李云安和王林海都对着墓碑鞠了一躬。 …… 有人敲了敲一扇厚重的金属框木门，然后打开了。无罪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简单的食物和饮料。 在这扇木门后面是一间小房间，每个角落都点着蜡烛。 在地板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的大部分衣服都被脱光了，胳膊和腿被锁在他身后的墙上。 “哦，你来了。”青蝠龙主，如今已是灵隐寺下的囚徒，数十根银针刺入皮肉和经穴，笑着对无罪道：“今日又是你。” “是的。了然大师忙着打坐，抄写经书。”无罪将盘子放在犯人面前。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见我？”青蝠龙主问道。 “师父告诉我，等你准备好回答，他就愿意面见你。”无罪摇了摇头，小心的后退。 “怎么这么着急？你应该比我更怕他。”青蝠龙主笑着用颤抖的手臂伸手去拿食物：“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头子，从一副枷锁中挣脱出来，又被困到了另一副枷锁中。” “我稍后会回来取托盘。”无罪摇了摇头，退出了房间。 “铮铮！” 木门关上了。 …… 福满义庄是当地人临时安放死者的小地方，今天有两个人在那里工作。一个是入殓师苏旭，一个是临时看守的，全职看守在外出差。 这不是云淼第一次担任温度观察员，但她仍然随身携带观察员的笔记，每隔几个小时就拿出来，以确保她牢记每一个细节。 第84章 义庄 棺屋内共有九个棺位，五个在门的左边，四个在门的右边，其中放着八具尸体，作，就是每十五分钟查看一次炷香的情况。如果棺材或香火有任何异常，他们需要尽快处理并报告当地的寺庙。 八具尸体中，有三具是今天和前天的，这也是苏旭需要在这里的原因。 “我想我们今天的化妆品和口红都不够用。”苏旭在为一位因酗酒和肝癌去世的中年男子化殓妆时对云淼说：“云淼，记下来我们明天去买？我们需要红色和紫色的。时间不早了，明天之前就得结束了。” “早知道应该早点买。”云淼放下挂在主房间木柱上的记事本，叹了口气。“而且我们还需要额外的纸符和香。为什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他们的份量越来越小，不过价格保持不变。”苏旭叹了口气，轻笑道：“我是说，就在不到一年前，口红的保质期几乎是现在的两倍，而且化妆盒的底部也没有填充物。” “什么变了？”云淼耸耸肩。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材料越来越贵了？也许工厂的工人需要更高的工资？”苏旭笑着继续工作：“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人仍然需要好好休息。” “有人在吗？”一个老太婆带着两个小伙子来到义庄门口：“我们这儿有人要安葬。” “你们好，我叫云淼。”云淼立即冲到门口。老太婆身后的两个小伙子，正用竹扁担抬着一口木棺。棺材看起来很新很简陋，上面贴着一张红色的金色花纹符咒。“抱歉，你们有死亡证明吗？你有订单或申请吗？” “社区集体开具的证明。”老太婆点点头，递给云淼一个小红包。 根据死亡证明，棺材里的是一名年仅19岁的青年。死因被记录为意外，死亡日期是两天前。 “好吧，不过在安放棺材之前，我需要检查一下尸体。”云淼叹了口气，证明看起来是真的，就是死因写得太简单太模糊了。安置单也有社区集体的真实印章。虽然事情看起来有些诡异，甚至有些可疑，但她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请尽量快一点。”老太婆点点头，示意两个小伙子放下棺材。 两个小伙子从背后抽出几根竹签，放在地上，把棺木放在上面，棺木不着地。然后，其中一个年轻人站在一边稳住它，另一个人则把盖子拉开。 这个不幸的死者的上半身被烧得面目全非，同样骨瘦如柴、干瘪的肩膀上只剩下一个干瘪烧焦的脑袋。身体的下半部分保存完好。但是，仍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云淼验证身份。 云淼仔细检查了死亡证明上的照片，然后皱起眉头：“抱歉，我根本无法辨认出这具尸体。接受这样的尸体，未免有些……不合常理，我希望你能理解。” “一个没有家人的年轻人在一场火灾事故中不幸丧生，他迫切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都快三天了，你应该知道这有多紧急。”老太婆叹了口气，语气却很严厉：“请收留他吧。” “好的。”云淼再次核对了死亡证明和安置单。“我们现在满负荷工作，那你有没有带……” “绿豆糕。”老太婆递给云淼红布包袱，冲身后的两个青年挥了挥手：“抬进去吧，小心点。” 年轻人把棺材放在正屋最后一个位置，老太婆递给云淼一袋黄纸币，纸质比较好，还有一个小木盒。“这些是给已经放置的。而这盒子，就是本家的，上等朱砂，相信你一定会用得上的。” “多谢，郭师傅一定会感激的。”云淼把绿豆糕递给苏旭，让她腾出手去拿纸币和木盒。 当新棺材到达义庄时，需要进行某些仪式。绿豆糕是“新人”送给老客人的“礼物”。纸币只是作为善意的附加物。此外，每个棺材脚下的香都需要更换，这样所有香就会同步燃烧。 每具棺材的脚下，香炉的左侧，都放着一小块绿豆糕，装在小瓷盘里。纸币放在火盆的右侧，上面放着小木镇纸。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排在前面的人“欢迎”新来的人，因为新来的人在他们上路之前已经给他们带了点心和钱。 新尸体的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皮肤，所以苏旭几乎没有办法化妆。她最多能做的就是试着弄一套看起来像样的裹尸布。幸运的是，有相当多的裹尸布完好地存放在一个由玫瑰木制成的盒子里。 “我来帮你。”就在苏旭挑了一件裹尸布准备套在新尸体上的时候，云淼冲了过去。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帮尸体都穿好衣服，这是对已经安放的尸体和新尸体的尊重。 在太阳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前穿上了裹尸布。云淼一个人待着，因为苏旭在这里的工作已经完成。 “祝你好运。明天见。”苏旭舒了一口气，抓起外套和包准备出门：“希望你今晚能睡个好觉。” 云淼耸了耸肩，摇头道：“等一下，我先去看看那些香。” 苏旭点点头，在门口等着云淼检查所有的香。她的目光不禁飘向了新棺材脚下的香炉。 三炷香中，旁边的那两炷香似乎烧得特别快，只剩一半了。但是中间的那根几乎没有燃烧，像拇指一样竖起来。 “云淼……看起来不太对……”苏旭声音颤抖着问道，一只手扶在门上，指尖微微发白。 云淼转向苏所指的地方。她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苏旭就已经跌跌撞撞的出了门。 “等等！回来！”云淼的左脚踩在地上，朝她的朋友扑去。苏旭感到衣领后部突然被拉了一下，她惊讶地尖叫一声，被拉了回来。 “你不能离开，这是最严重的烧伤。”云淼用左手掌撑住苏旭的背：“我们很可能都被标记了。我们需要在安全的地方过夜。那我们明天就去最近的寺庙。” 第85章 尸变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苏旭在这家义庄里工作了一段时间，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不知道。但恐怕我们别无选择。”云淼立即锁上了前门，然后她冲到主房间的一根柱子上，拉了一根红色的绳子。两张红色的大网从天花板上滚落下来，将棺材围在房间的左右两边。然后她抓住苏旭的胳膊冲进里屋，把门闩上，和主屋隔开。门上有符咒，门框上刻着符文，可以起到护身符的作用。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我们会发生什么事吗？”云淼锁上门的那一刻，苏旭突然哭了起来，一股阴冷的微风从门下的缝隙吹进来，降低了房间的温度，让蜡烛摇曳不定。“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我们会没事的。”云淼看了看房间里的祭坛下方，从里面掏出一小袋符纸，两支粗红的蜡烛，一小罐淡黄色的浓稠液体：“坐在垫子上，念诵经文，闭上眼睛，堵住耳朵。” “好吧！”苏旭立即在祭台前的草席上坐下，用手捂住耳朵，闭着眼睛开始诵经。 另一边，云淼必须按照守庄人的笔记行事。祭坛上，两根红烛之间，放着一把桃木缠红丝的短直剑。桃木剑的正前方有一个金属小罐子，里面放着一些开光过的油和一些糯米。 砰砰砰！ 有什么东西在敲门。苏旭从原地跳了起来，躲在祭坛后面的房间角落里，颤抖着但仍在背诵经文。云淼脖子后面的汗毛竖了起来，她的背绷紧了。 云淼右手拿起桃木短剑，打开金属罐，将一粒油浸糯米放在左手食指上。然后她将这根手指浸在其中一支蜡烛的火焰上。米饭和她手指上的油一起着火了。她毫不退缩，将桃木剑剑柄底部的糯米粒一推。一般情况下，她都不想在苏旭的面前这么做，那样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可现在，她别无选择。 砰砰砰！ 门再次被敲响。苏呜咽着，在角落里蜷缩得更厉害了。 “谁在里面？”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里面是谁……让我进去！” “我来处理。”云淼拍了拍她朋友的肩膀，然后抬起脚后跟偷偷朝门口走去。透过门下的缝隙，她能看到一双苍白的赤脚，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根状筋脉。 门上有一扇小推拉窗，但现在显然不是使用它的时候。云淼咬着右手的中指，从指尖抽出一点点鲜血，涂抹在木剑上。与此同时，她凝聚真气，注入木剑之中。没有多少人可以对抗显现的鬼魂，她希望这可以。 将蜡烛放在门两旁等了片刻后，门后的脚便开始走开，嘴里嘀咕着。数息后，她颤抖着双手推开了推拉窗。 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被烧伤的青年，而是一个只剩下半张脸的浓妆和未涂完的口红的中年男人。眼下，所有棺材脚下的香都还在燃烧。男人双手高举，站在主屋中央。熏香不知为何从棺材中冒出。烟雾凝结，编织成长长的丝线，缓缓流入男人的鼻孔和口中。 云淼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做什么，但她的真气凝注在眼眸之上，只见男人的肩膀和胸膛上，一道血红色的光晕越来越亮，越来越浓。 犹豫了片刻，云淼将两支蜡烛移到苏旭身边，然后走回门口。 “你在干什么？”苏旭问道。 “交给我。”云淼边说边打开了门。 “等等！云淼！” 苏旭只听到关门声回应她的叫喊声。 中年男子显然不指望有人反击。他的注意力只被吸引到云淼身上，她手中的一把发光的木剑刺穿了笼罩在他身体上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雾气，连同他的皮肤和肉。橙色和红色的火花从他的伤口中迸发出来。他像被飞驰的汽车撞到一样被甩到一边。 那人在撞到一张红色的网之前就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云淼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朝她袭来。她向前跳，向右翻滚。她的腿被冰冷的爪子和锋利的指甲划伤了。剧痛过后，一股冰凉的感觉正从伤口渗入她的肌肉。 中年男子几乎不再是人形了。他的皮肤开始龟裂，渗出暗红色的焦油。从他看似烧焦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吼叫声，从他那歪歪扭扭、污迹斑斑的牙齿中涌出。一声空灵高亢的惨叫后，他的眼眸变成了暗红色融化了。他双臂向前伸展，猛扑过去。 云淼双脚在地面上轻轻一踩，真气在经脉和肌肉中奔腾，纵身跃向了一张红色的网。男人再次消失在一团黑烟中。同样的危险感袭击了她。出于纯粹的本能，云淼将左手拿着的三张折叠的纸符扔向了左边。 纸符像鞭炮一样燃烧起来炸开。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让她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但她只是愣了愣，旋即一个转身，将桃木剑插进了中年男子的胸口，将他推入身后的红网之中。 红色的网状物如同蛛网一般贴在了男人的身上。他干裂的皮肤开始融化、崩裂。刺鼻的焦油状液体从他的眼眶、鼻孔和耳洞中涌出。桃木剑断裂，熊熊燃烧，云淼不得不松手，提着最后一张符纸向后一跃。 男人又挣扎了几秒，整个人就被烧成了灰烬。在红色的网上留下了一个漆黑的人形印记，还有挥之不去的烧焦腐肉的味道。 直到第二天早上，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云淼和苏旭才敢走出里屋。 云淼查看了一下，其他尸体的身上都出现了某种程度的龟裂，身材也都变得比之前瘦了一些。而中年男子的身体，则像是被彻底烧毁，碳化一般。 那一具面部几乎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烧伤的面积似乎不知为何变大了一些；他的手臂已经改变了位置。最明显的是，他的头转了过来。如果他还有眼睛，那双眼睛就盯着躺在中年男人的棺材上了。 …… “怎么样了？”和福满义庄的真正全职看守人郭泰挂断电话后，苏旭走到云淼身边，云淼正在检查中年人几乎已经炭化的尸体：“郭师傅说把尸体放在这里并推迟所有的葬礼，直到他回来。” 第86章 锁棺 “看起来不太好。”云淼叹了口气，身体还在颤抖：“你还是去上阳观找人帮忙吧。我们坚持了一夜，但不知道我们是否会一无所有。” “谢谢。”苏旭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拿起了她的钱包。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云淼，你不会有事吧？我的意思是……你昨晚在外面……我认为你最好和我一起去寺庙。” “别担心我。”云淼苦笑着摇头：“我需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我现在需要暂时封存尸体，在向当地社区集体分会和寺庙报告之前，我需要关闭整个义庄。” “我明白了，谢谢你。”苏旭出门前叹了口气：“准备好后告诉我。我去问问寺庙里的人，能不能给你带点什么。” “谢谢，保重。”云淼微笑着向苏旭挥挥手。但是在苏旭离开之前，她不得不跑出去向苏旭要了一缕头发。苏旭很困惑，但不得不这样做。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门口贴上一张告示，告诉所有人，这义庄不接受任何查询，尸体一律不能运出，也不能有新的尸体进来。用红墨水或红纸书写，警告当地人不要靠近。 接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使用义庄里储存的某些材料和用品进行一种清洁仪式。仪式需要用泡过米酒涂朱砂的红线，就是用来织那两张帮助她困住中年男人的红网的红线，很多糯米，一些米酒，一些纸币，一些铜钱，最好是有一些稻草娃娃。 从义庄后面储藏室主地板们很旧，满身尘土，朱砂黄酒浸泡过不少。有办法修复它们，但她现在没有时间。 在脚下的炉子里点燃香后，云淼仔细检查了主房间里所有棺材的盖子是否都关紧了。然后她把红线像礼盒上的丝带一样，在棺材上绕了好几圈。 糯米不够用，她只能凑合着用。被烧伤的青年和中年男子的棺材周围围了一圈糯米。圈内的米粒上洒了一些米酒。云淼随即拿出两条布巾，用米酒泡过，放在棺材盖上。 这一切，只是为了防止恶灵出现的初步措施。在此之前，云淼催动真气，仔细检查了主屋内的每一具尸体，就是要确保其他尸体上，没有与中年男子的鬼魂一样的阴冷、黑暗的气息残留在其他尸体上。对她来说幸运的是，任何一具尸体上都没有。所以她现在只能在新身体和中年男人的身体是唯一受影响的情况下操作。 所有棺木上缠绕的红线，都是第一层“防御”，以防止这些尸体像中年男子一样，有可能出现恶灵。如果他们像守灵人的笔记所建议的那样有效，那么鬼魂应该被困在棺材里一段时间，如果他们试图出来，给她时间做出反应。浸过米酒的毛巾和糯米圈是第二层防御，因为它们会形成一个结界，如果他们敢飞出去，就会魂飞魄散。 她又从里屋的坛下拿出一个更大，质量明显更好的香炉，以及三个粗长的香和一批铜钱。这些是传统的圆形纸币，中间有方孔。她将三枚钱币放在压平的泥土和炉灰上，再将三根粗长的香插在方孔里点燃。 这个稍大一点的香炉需要整齐的摆放在祭台上，作为求助黑白无常，或者是捉妖引路的祭祀。这是云淼最不舒服的地方，原因很简单，她从未真正见过黑白无常，而她对鬼魂却有很多经验。 修炼的是灵武，她对周围的灵异异能更加敏感。当她将气集中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上时，她可以看到通常其他人看不到的鬼魂，也可以听到它们的声音，例如它们打架时发出的声音。可纵然修炼了这么多年，昨晚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如此凶暴危险的灵体。 根据守灵人的笔记为潜在的鬼魂设置屏障后，她下一步应该做的就是保护自己、苏旭和附近其他无辜的平民，关闭主房间的前后门，并系好剩余的红色门框和门把手周围的螺纹。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想做点额外的事情来保护她和苏旭……这义庄里没有草娃娃，但后院里有很多干草，她只好凑合了。 她扯下自己的两个袖子，拉出线，这样她就可以用它们做两个草娃娃，一个是苏旭的头发，另一个是她自己的头发。然后，她将两根用在棺材上的红线绕在两个干草娃娃的脖子上。然后她在左手食指尖上划了一个小口，在地上画了一个血圈，将两个人偶围了起来。在对笔记中记录的简单咒语进行三轮念诵后，她将娃娃带到了里屋的祭坛上。 经历了这一切，她终于可以锁棺回家了。当她锁上前门时，附近有几个好奇的孩子聚集在前门周围，阅读她贴在门和墙上的告示。 “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吗？”一个高挑苗条的少年问道。 “是的。因此我们需要封锁义庄。”云淼摇了摇头，然后指着男孩，目光严厉地盯着所有的孩子，冷声说道：“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去别的地方玩吧，不然我就得告诉你爸妈揍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在开玩笑。这里现在很危险，在郭师傅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踏入一步。” “为什么？”另一个矮个子男生问道。 “因为很危险。” “为什么？” “因为不干净的东西，不懂就去问爸爸妈妈。” “为什么？”两个男生满脸坏笑的问道。 “再说一个‘为什么’，我就替你爸妈教训你一顿。”云淼举起手，做出要打孩子的样子。孩子们笑着散开，还在喋喋不休。 云淼想了一会儿，她是否应该警告这些孩子的父母。他们的父母会帮助她确保这些当地的孩子远离；但现在她确定，她身上仍然附着晦气，即使不是直接存在于身体上，也会笼罩在她身上。这种晦气绝对会像疾病一样传染。 福满义庄周围有好几座道观和寺庙，距离最近的一座上阳观最多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的步行路程。她决定先跑过去，请道士先为她进行一次驱邪仪式。 第87章 上阳观 “云淼？”当云淼走到上阳观的正门时，一位身穿米色长袍的女道士已经在等她了。云淼以前在这些地方见过她，能认出她，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道观里的职务。 “我需要帮助。”云淼松了口气：“苏旭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她刚刚离开。我们给了她一些护身符、一些蜡烛和一个草娃娃，以防万一。”女道士朝云淼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让云淼进了道观。“你的朋友告诉了我们发生的事情。你真的面对恶鬼了吗？” “是的。”云淼无奈地点点头：“情况比这更复杂……它……可能与我不得不将一具奇怪的尸体放在义庄有关。” “我们听说了尸体。”女道士带着云淼来到道观的内院，远离前来进香的当地人：“我们有一位道长在这里。她可以帮助你更好地了解情况。” 云淼点点头：“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做一个快速的清洁法事就可以了。有一些……真的很麻烦的孩子，他们可能过于好奇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别着急，我们会派人去通知他们的父母。我们也会在你家门口张贴正式通知。”女道士叹了口气，继续带路进入道观一侧的一间道士专用房间，地面铺着类似符纸图案的彩色小瓷砖。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刚踏入图案，她就感觉肩膀和耳朵有些发麻。某种沉重、寒冷、刺痛和阴郁的东西似乎从她身上卸下了。 “这里。”女道士在偏房门口停了下来：“穆道长在里面，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问她什么问题。如果你问太多问题，她会不喜欢的。还有，你仔细听，她也不喜欢一遍又一遍的解释。” “谢谢。”云淼点点头。 “穆道长。”女道士敲了敲门，推门道：“这位是福满义庄的临时看守人，她是来找你了。” 屋内，靠着唯一的窗户放着一张小木桌，上面放着一个小供台和一个香炉。一位老太婆跪在桌前，似在祈祷。房间的尽头还有一张红色的木桌，三层的红色木架子上面放着木匾。最顶层，是三块红木匾额和金色主体。在较低的层次上，有更多看起来不那么细致的东西。 “进来。”老太婆转身对云淼挥了挥手。 “如果你需要什么，请告诉我，我就在外面。”女道士对着穆道长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门外。 “多谢前辈。”云淼在老太婆面前的一张干草垫子上坐下。 穆道长身穿一身红白相间的长袍，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婆一样藏着锋芒。她的眼睛清澈，左脸有一道伤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的脸。疤痕看起来相当严重。 “坐稳，让我看看你。”穆道长对云淼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伸进靠窗的桌子底下的一个隔间里，拿出了一张符咒。这一张是用某种红纸做成的，上面的符字都涂上了金色的油漆，都是高级的特殊符咒的标志。 穆道长右手持符悬空，低吟一声符咒，左手中指轻弹符，指尖凝聚了一点真气。 符咒腾空而起，眨眼间就彻底化为灰烬。灰烬在空气中徘徊，缓缓的旋转着，如同小型的龙卷风一般旋转着。小小的灰烬朝着云淼袭来，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 云淼凝气，想看看这些灰在干什么。事实证明，虽然在未经训练的肉眼看来只是简单的灰烬，但在气的帮助下，她可以看到它的每一个粒子都在闪烁着某种橙色和金色的光芒。这些发光的粒子与细细但明亮的能量线相互连接，并与粒子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加壮观的能量旋风围绕着她。 当能量流平息后，灰烬落在地上，变得暗淡，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重了。 穆道长俯身仔细看了看云淼身边的地板，然后用小扫帚和簸箕将掉落的灰烬扫了起来。“出去要一小弓福水。”她对云淼说：“还有一根香。” 云淼点点头，走向紧闭的门。门外放着一个小木盘，里面放着一个小陶碗和两炷香。看来女道士已经很熟悉这个过程了。 穆道长见云淼不用走太远就能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赞许的点了点头。 道长点燃了一根香，将一些灰烬倒在水碗里。浸了几下后，她又把簸箕里的灰刷到水里，让它们与碗里已有的东西混合。 熏出来的香灰呈淡灰色，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吸水沉到团，像小煤块一样淹没了。 穆老目不转睛地盯着碗口，变化慢慢发生。有几次云淼想问点什么，但她决定不问，等着道长先开口。 大约两分钟后，几乎所有的灰都沉入了水中。 “看来你身上的脏东西已经去干净了。”穆道长点点头，又从桌底下摸出一张符纸递给云淼：“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今天走之前，带上这个，再要一杯福水。把它烧了，和水一起喝。” “多谢前辈……”云淼点点头，双手接过符咒。 “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穆道长直视云淼的眼睛：“我已经听你朋友苏旭说了，但我想你知道的会更多。” “是的。”云淼缓缓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不漏的向道长解释了事情的经过，还有她来这里之前对义庄的防范措施。 “你做得不错。”穆道长的认可让云淼卸下了沉重的负担：“就你所付出的一切，看来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做了正确的事情。不过我倒要问一句，你们的糯米怎么就这么少？” “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郭师父是这座道观的朋友，你离开前可以拿一些回去。并且记得把它泼得满地都是，把房间里的地面全都覆盖了。”穆道长继续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苏旭今天早上给他打了电话，他说最迟明天。”云淼耸了耸肩，轻笑道：“他去城外探亲了。” 第88章 周期 “他应该在离开前完成他的工作并准备好所有的东西。”穆道长摇头：“遇到这种事，需要向集体反映？” “我明白。”云淼点点头，揉了揉太阳穴。 “撇开官僚主义不谈，当你确定尸体是安全的时，明智的做法是再看一看它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穆道长继续说道：“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尸体，实属难得。更奇怪的是，另一具身体的鬼魂竟然被它复活了？” “是的…” 穆道长低头看着地面，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当她再次直视云淼时，眼中满是担忧：“你说新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了？” “是的，怎么了？”云淼问道。 “你今年多大？”穆道长问道。 “二……二十八。”云淼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干脆的回答道。 “你还记得大约15年前发生的事情吗？”穆道长看向窗外，叹了口气问道。 “是的，我记得。”云淼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喃喃道：“我在那艘游轮上。” 穆道长惊讶的看向云淼，随即目光变得更加温暖柔和：“对不起，孩子。” “没关系，但这有什么关系……” “像这样可怕的事情每15年就会发生一次。”穆道长站起身来，指了指屋子后方的桌子：“有些牌位已经放了好久了。看看上面的那些。” 云淼走过去，把最右边的一块牌位捡起来，转过来看它的背面。上面刻着“缅怀月神湖遇难者”。 “那个是给湖上游轮15年前的遇难者的。”穆道长拿起云淼刚刚拿起的那块左边的牌位：“而这里的这块，是为了祭奠拐卖儿童和幼童的，发生在大约30年前。” “我小时候可能听说过。”云淼从穆道长手中接过牌位，皱着眉头看着背面的文字：“这是……是什么引发的区域冲突吧？我只记得当人们聚集在外面准备战斗时，我被迫呆在家里……” “是的，或许有人会想，像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降临到本就伤痕累累的魔城。”穆道长顺手接过下一块牌位：“其实不是……这种事情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只是规模较小，而且是在充满混乱和痛苦的时期。” “为了祭奠那些孤魂野鬼。”这些是最后一块牌位后面的文字。 “发生了什么？这应该是……45年前的吧？”云淼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牌位放回去一边问道。 “武装冲突，由一系列关于街道的纠纷，以及铁路的建设和早期的地区划分及其管辖权引起的。”穆道长叹息道：“人们在街上打架，几乎全副武装。市警察袖手旁观，而我们区的人被殴打，他们的生意店铺被烧毁，这是激发当地巡逻队成立的一个因素。我仍然记得街上的血腥味，甚至在战斗结束几周后也是如此。数千人受伤，据我们统计，有近600人丧生，有老有少，但大多数是头脑发热的年轻人。” “而且……时间肯定相隔15年？”云淼皱着眉头问道：“我是说……会不会很奇怪？” “只有当你注意并跟踪时，才会感到奇怪。不幸的是，大多数情况并非如此。”穆道长叹了口气，示意云淼在草席上坐下：“说实话，只要有人想问太多关于那个时期的问题，或者是游轮上发生的事情，事情就会变得危险。我想你可能比我更明白这一点。” “...是的。”云淼叹了口气。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试着去集体的档案馆里，试着翻查一些历史记录。但这肯定会给你自己带来一些关注。”穆道长一边坐下，一边叹了口气。 “可是……前辈，你凭什么认为，昨夜义庄的事情，与这个轮回有关？”云淼挠了挠鼻子，举起了手。 “因为对一个人来说，现在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了。”穆道长看着窗外：“而且更重要的是，事情不是突然发生的。事先会有不幸的迹象、预兆和反常事件。而在我积累了一些经验之后，在处理诸如此类的事情时，我才把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意识到在大事件发生之前，一些非常不正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15年前，也就是游轮事件发生前的几周，整个城市都发生了奇怪的无法解释的溺水事件。在我们地区，儿童溺水的数量惊人地增加，尤其是在家中或在码头沿线和泥河中溺水的年幼儿童。30年前，整个城市也发生了一系列事件，人们被谋杀，尸体被嵌在树上或在灌木丛中。这些案件仍保存在该市警察档案中。我想你需要一些帮助才能进入。” “我懂了。”云淼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一切看起来确实很不寻常，时机也很离奇，但她只是还不知道。穆道长说的这番话，似乎说得有理有据，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了彻底相信一切的准备。 “花点时间考虑一下。但我们需要迅速采取行动。”穆道长叹了口气：“这样吧，你走之前去弄些香火和符纸，尽量把棺材压在家里，等郭泰回来。他应该知道如何处理善后事宜。希望这只是一次奇怪的事件。” “多谢前辈。”云淼站起来，鞠了一躬，准备离开。 “还有最后一件事。”穆道长举手：“要朱砂漆，我想你可能需要。” 云淼回到福满义庄的时候，发现门上还贴着一张告示。锁上有一些划痕和企图闯入的迹象。 幸运的是，墙壁看起来和她离开时一样。她甚至把耳朵贴在墙上，尽力倾听里面可能有什么人。什么声音也没有。 还没等她去跟当地一些小孩子的家长确认，电话就响了，是苏旭打来的：“喂，云淼，你还在上阳观吗？” “没有，我刚回福满。”云淼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你感觉还好吗？ “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但是……我可以在你家住几天吗？我……”苏旭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真的很害怕。而且我真的不想一个人呆着。” 第89章 郭师傅 “嗯……我会尽快回家做些准备。我有一些糯米，一些朱砂浸线和符咒。我可以布置一些东西……” “那简直太好了！不过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苏旭听上去真的松了一口气。 “我……我现在不能回去。我需要先去看看附近的一些家长，看看他们是否收到了不让孩子四处走动的警告。”云淼叹了口气：“如果你想安全一点，可以住在我的公寓里。你知道应急钥匙在哪儿吗？” “就在门边的花盆里。”苏旭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尽快回来？” “我尽量。”云淼摇头：“我书架上的木盒里有一些符咒。还有一块金属板，上面刻着一些花纹。这是我和朋友一起做的，所以不用担心。” “行了，早点回来。”苏旭再一次哀求道：“求求你了，早点回来。” “云淼！”就在云淼放下手机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男人声音。 “郭师傅，你终于回来了。”云淼转头看向了那个衬衫上沾满汗渍、提着一个手提小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抱歉，火车晚点了，但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好在道路畅通无阻。火车上的接待很糟糕，所以我没法打电话。”福满义庄的实际看守人郭泰连连道歉，随即丢下公文包：“我都听说了，所以……你没事吧？苏旭还好吗？” “我们很好……好在你赶回来了。”云淼拍了拍师傅郭泰的肩膀：“那你想知道什么？我按照笔记上说的去做，然后去了上阳观，见了穆道长……” “你见过穆道长？”郭泰瞪大眼睛：“她跟你说什么了？她严厉吗？她打你巴掌了吗？” “呃……没有？”云淼想了想，然后耸了耸肩：“她看起来很直接，而且……人很好。” “啊，你走运了。”郭泰点了点头，然后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盛着一种淡黄色的粘稠液体：“开始吧。” 这种液体是一种混合了某些油类的特制糯米酒，其配方只有郭泰知道。 “苏旭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所以你看到了什么？”郭泰在公文包里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了一个装满铜钱的小袋子。 “嗯，都是从一具尸体开始的，还有那三炷香，两短一长。”云淼将她看到的一切和穆道长告诉她的一切都告诉了郭泰，包括道长关于15年周期的理论。 “...他妈的。”郭泰叹了口气，摇头道：“15年的周期我不知道，但这绝对不正常……而且很危险。你拿到护身符和福水了吗？现在先喝下去再进去，我倒不是不相信穆道长的能力，只是……以防万一。” “好吧。”云淼叹了口气，将一袋米酒、一袋朱砂、线和符纸递给了郭泰。然后她拧开一小瓶她从上阳观得到的福水，点燃了一个护身符，让灰落入水中。 加了符灰的水略带苦味和咸味。但她把它咽了下去。这种做法并不少见，通常用于有被附身或被诅咒危险的情况。 “就这些吗？”郭泰称了一袋糯米：“这不够铺地……我们需要更多。” “我们现在应该去买更多吗？”云淼耸耸肩。 “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问了几家商店。好像很多店都关门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现在很短缺。”郭泰叹了口气：“好吧，我想也只能凑合了。如果规模太大，我们就得求助于上阳观了。” “好的，那就这么办吧。”云淼叹了口气。 他们进来的时候，福满义庄的门虚掩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烂的味道，但依然散发着恶臭。才几个小时，不知怎么的，棺材上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尤其是那两具被糯米和黄酒围着的棺材。而让郭泰和云淼都惊恐的是，内圈的糯米粒已经出现了焦黑的迹象。 “糟糕。”郭泰摇了摇头，拧开他那玻璃瓶特制的油酒：“把糯米倒在地上，给这两个人多盖一层。” “在上面。”云淼撕开糯米袋子，开始倒在地上。上阳观的人倒是大方，给了她一大袋，但还是勉强能盖住大半个地面。她在两个棺材周围留下了额外的东西，郭泰在新的糯米层上倒了一些他调制的酒。 “这些笔记里没有，但我想你可以学习，反正你经常来。”郭泰笔直地站在糯米圈前回头看了看云淼：“而且你的气其实更偏阴，这样会容易一些。但你需要格外小心，因为在这个仪式中你更容易受到伤害，明白吗？” “我懂了。”云淼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现在所需要的就是其中之一。”郭泰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符，压扁拿给云淼看：“这是一种我们不允许任何人轻易触碰的护身符……你看到这里的图案了吗？” “是的。”云淼点了点头，她隐约看到符纸上写着的古字：“这就是……清目？” “我们就称它为‘空灵之眼符’。制作起来有点复杂。”郭泰点头赞同道：“而我之所以不让任何人碰这个，是因为……这是一个天启符，一旦启动，就能在小范围内显示出灵异活动的迹象，像这样制作精良的，并以气激活，可以揭示很多。” “好的。”云淼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她对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催动你的真气来保护自己，然后慢慢的将你的真气灌输给这符咒。”郭泰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将符咒举到面前，“然后，就是你要念的咒语了。过程熟练了就不用做了，我做就是为了让你背熟。” 云淼弯曲了她的手臂和肩膀，这样她的气就可以更顺畅地流经肌肉和经脉。 “三九神，二八正道之力，听我调遣，急急如律令。”郭泰念叨着，一字一句：“到我身边，做我耳目，揭开迷雾。” 最后一个字落下，符咒直立在半空中，上面写着的文字开始发光，然后升起了橙色的火焰。没过多久，这符咒便彻底消耗殆尽，灰烬飞扬。 一股橙色的能量波动席卷了整个房间，沿着它的路径，露出了黑线、指纹，甚至是黑烟熏制的面孔。 第90章 除恶 八张脸，其中七张在棺材盖上。而中年男子的脸，连同他的身体，都留在了被熄灭、融化、扭曲、断裂的地方。他的胸口镶嵌着一个刀刃形状的闪光物体，捕捉着他死亡的瞬间。满地都是脚印，但从脚印的大小和痕迹来看，似乎是一个人的。 最新的棺材上或周围没有人脸。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让云淼不寒而栗的事情，即使她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情况。 那是某种网状物，在棺材盖的正上方有一个巨大的蛋形中心簇。那张网盘旋不规则，犹如蜘蛛网，丝上布满了刺。它的许多线中有一些细小的线连接到所有的棺材上，但是中年男子的棺材被大部分覆盖了，因为它就在新棺材旁边。 “操。”郭泰骂道，环顾四周：“我从没见过这种事。” “这是什么？”云淼走近了最新的棺材，小心不要踩到蛛网上的任何线。 “煞气。”郭泰把自己的右手给云淼看了一下，他的手上好像也附着了一些织带：“而且还活动着……你还是送苏旭去上阳观吧，不然会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的。可能会让你更容易受到伤害，并吸引恶鬼。不过更让我头疼的是……” “这棺材里没有鬼魂？”云淼皱着眉头问道。 “这棺材里没有鬼魂。”郭泰承认了云淼的问题：“这表明死者生前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云淼绕过最新的棺材问道：“我们是不是直接把它毁了？” “恐怕只能这样。”郭泰叹了口气：“去拿支蜡烛吧。并从祭坛底下取些铜钱给我。” 云淼去后面的房间拿来要求的物品。郭泰接过铜钱放进袖子里，然后示意云淼把蜡烛端到棺材面前。 “现在，你已经知道像这样的特殊蜡烛可以保护人们免受恶灵的伤害。”郭泰把装着特制米酒的玻璃瓶举到半空，“可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是因为烛芯里由特殊的线编织成的？”云淼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郭泰将真气凝聚在左手掌上，倒了一些米酒在上面。他的真气泛着淡淡的黄绿色光芒，酒珠接触的瞬间滋滋作响。然后他把玻璃瓶递给云淼，又从她手里接过蜡烛。 “盯紧了。”郭泰对云淼说道。“小心点，我们不知道那东西里有什么。” 云淼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右手握着一张符，左手拿着玻璃瓶。 郭泰左掌挥过烛火，掌心的酒一下子燃烧起来。随着这一招，他的掌心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橙红相间的能量。他握紧了左手除了中指和食指以外的手指。随着他的真气从掌心流向那两只静止不动的指尖，火焰和蜡烛的能量也随之凝聚。下一刻，他的手指如剑一般横挥。一道月牙形的能量刃，直接射向了蛛网中央的那团蛋状物。 云淼瞪大了眼睛，能量刃没入星团，从内部点燃它，将它炸成碎片。橙红色的火焰在织网的丝线间蔓延开来，化为灰烬和烟雾。一声微弱的惨叫在房间里回荡，一道黑影从灰烬中升起。云淼和郭泰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黑影就冲到门口，似乎想逃跑。 云淼冲到门口。她的动作在身后留下一串淡淡的淡蓝色影子。她的真气集中在右小臂和右手上，有一部分真气注入了她手指夹着的符纸之中。她左手的玻璃瓶一甩，朝黑影泼去一抹糯米酒，右手向前一探。 一道道细小的气刃，如同利爪一般，从云淼的指尖延伸而出。切开空气中的一些米酒液滴。掌中的符咒被她的真气点燃，散发出紫色的火焰，瞬间笼罩了她的整只手。眨眼之间，她的手上真气迸发，伴随着紫色的火焰，在空中形成了一只能量爪。它身后留下一道紫色的火花，转眼就追上了黑影。 噗！ 能量爪将黑影斩成数段。然后化作一团紫色的火焰，吞噬一切。 指尖传来淡淡的凉意。 一种奇异的酸胀感袭来，同样是真气过盛的症状。 “你还好吗？”郭泰道：“好厉害的一招……你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我……我觉得还好。只是……我使用了比预期更多的气。”云淼摇了摇头，又看了看他颤抖的右手：“那酒里有什么？” “成分很多。”郭泰挠了挠头：“其中一个就是曼陀罗……不过别担心，它的剂量很低，只是起到促进真气流动的作用。而且……你刚刚溅了很多水，所以……应该很快就会消失。” “好吧……”云淼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她环顾四周，而她的手还在恢复。似乎郭泰的第一击和她的后续行动成功了。没有蛛网或蛋形簇的痕迹。棺材上人脸的影子依旧存在，只是显得更加模糊和透明。而中年男子的影子几乎完全消失，只剩下淡橙色的轮廓影子。 “你抓住它了吗？”郭泰又四处打量了一番，问道。 云淼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我还真没看清楚。它看起来就像是有触手的东西。” “是的，我也看到了触手……还有一点点脑袋。”郭泰叹了口气：“不过……言归正传。你通知社区集体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通知。” “那我们现在就向他们报告。”郭泰点点头：“安置说明在这里吗？还有死亡证明的复印件？” “我去拿。”云淼回到后面的房间。 接电话的男人一开始听郭泰打来电话的时候，一副漠不关心、慵懒的样子，但随着他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男人似乎越来越在意了。郭泰讲述完后，男人告诉他社区集体很快就会派人来。 …… 王林海是东南区社区巡逻处的高层之一。通常对于任何类型的事件，不管是不是超自然现象，他都不会在场。但他现在就在这里。 “老王！”郭泰差点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是因为你刚刚打电话来提交的报告。”王林海微笑着点了点头，而他的助手则站在一旁，一脸的严肃和沉思，就像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保镖。 第91章 伪造 “我……进来吧。”郭泰领着王林海进了福满义庄。 “你在这里多久了？”王林海看着九具棺材，目光在每一具棺材上停留的时间都差不多，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还有通往里屋的路。 “我已经在这里大约10年了。而在此之前，之前的守灵人已经在这里待了20多年。”郭泰回答。 王林海点点头，走到两具被糯米围着的棺材前：“说说事情的经过。” “让我从头说起吧。云淼，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补充一下。”郭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又把昨晚和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云淼插话解释了一些细节，但总体而言，郭泰讲的很全面了。她等待王林海的回应。她只是临时的守灵人，只有在郭泰需要帮助的时候，她才能提供帮助。 “...我懂了。”王林海小心翼翼地跨过糯米，朝两具棺材里看去。他盯着最新的一口棺材，然后他把手放在盖子上，把它完全打开。 对真气的掌控非常厉害，而且真气几乎没有外泄。据说王林海的玄武造诣要高的多，现在看来是真的。 这具本应是死于火场的青年尸体，自从被放置之后，下半身似乎已经枯萎、干涸，甚至出现了一点裂痕。云淼对这样的尸体是如何腐烂的并没有太多深入的了解。不过看郭泰和王林海的脸色，他们似乎是有些认出了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郭泰和王林海沉默了半天，云淼忍不住问道。 “灵蛊？”郭泰看着王林海。 “也许吧，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王林海摇了摇头，然后转向云淼：“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哦……”云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不情愿地回答。 “那我们去里屋吧。”察觉到云淼的紧张，郭泰立即出面缓和气氛。 “在那之前，你不如先把这些棺材封起来？”王林海示意他的助手跟他走。 “行了，别太紧张。”郭泰一边用符咒、线和在盖子上画符封棺，一边对云淼说：“记住老太婆的样子。” “好的……”云淼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如果不是潜在的责任问题，可能会威胁到福满义庄的正常运营，她也不会如此担心和紧张。 理清头绪后，云淼走进了里屋。郭泰已经先她进去，给王林海和他的助理端茶。 “谢谢郭师傅送茶。”王林海放下手中的杯子，直勾勾地看着云淼：“你有没有试过验尸？我注意到尸体几乎无法辨认了。” “她收到了当地社区集体分会的安置单。所以云淼别无选择。”郭泰把死亡证明的复印件连同安置单一起递给了王林海。 “有意思。”王林海慢条斯理地仔细看了两份文件，然后抬头看着云淼：“我能理解。但是这个安置单似乎是伪造的。你看到这个订单的序列号了吗？它缺少一位数字。” “我刚刚仔细检查了序号，它不在我们的记录中。”王林海的助理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看来要调查一下了。” 云淼叹了口气：“我……抱歉，我真的不熟悉单号……” “死亡证明是真的。我刚刚检查了我们的系统。”王林海的助手在一旁补充道：“而且死因是真实的……只是还没有正式公布。实际事故还在调查中，所以细节还需要补充。” “好的。”王林海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云淼：“你在这里过夜的时候，怎么不联系集体？” “我们匆忙把自己锁在后面的房间里，苏旭的手机掉在地上，而我的手机在我的包里……包在衣架上。”云淼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得赶紧行动……” “没关系。你按照守灵人的最佳做法行事。而这确实是一种不正常的情况。不过程序规定将对你处理此事件进行正式调查。”王林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显然不是她的错。”郭泰从一旁插话：“我们是伪造社区集体文件的受害人。” “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因为它与正在进行的调查有关，并且涉及伪造的官方文件。”王林海站起身来：“该有的都有了。而且我认为我不需要提醒你，这件事的细节不应该透露给平民或任何其他没有涉及的人？” …… 当云淼打开她的小公寓的门时，她发现地上有糯米，门框上贴着一些护身符，苏旭在小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拿着一个红线结。 她把郭泰送给她的玻璃瓶糯米酒放在柜台上，又在沙发边的小木桌上放了几张符。然后，她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张虚灵之眼符。 她清了清嗓子，指尖带着一丝真气低吟道：“三九之神，二八之正气……” 淡蓝色的能量波动席卷房间，露出淡橙色和淡红色能量的痕迹，最有趣的是，她的书架的一部分笼罩着某种红色的雾气。当她走近时，她可以看到它似乎来自那个木箱，她把她从经常去的寺庙收集的护身符和加持结藏在木箱里。令她彻底松了一口气的是，苏旭身上没有任何不祥或阴森的能量痕迹。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将郭泰的忠告以纸条的形式转达给苏旭。 看一眼时间，云淼写得更快了……她需要去做另一份工作。如果是其他任何时候，她都会留下来。但不幸的是，今天是她一周中最忙的一天……她必须去当服务员，然后去北区给一个富裕的家庭做保姆。这两份工作都不是好工作，但这两份工作给了她温饱。 乘公交车到码头附近的小咖啡店大约需要半个小时。现在是傍晚，所以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个相对悠闲的班次。可等她到的时候，咖啡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外面也有人等着。所以她只能从后面的员门通道进去。 “喂……怎么了？”换上制服时，她问了店里新聘请的临时女服务员佳慧。 “附近好像有旅游巴士抛锚了。”佳慧摇摇头，找着顾客想要的东西。“云淼，对不起，你知道我们把肉桂放在哪里吗？我们有代糖吗？” 第92章 九足虫 “我们……我们没有任何糖的替代品。”云淼耸耸肩：“有人要求吗？让我猜猜，西南区的游客？” “我说不准。有三个人要求加糖，所以我想你是对的。他们需要一些豆浆……另一个人，我忘了他的名字，他刚下班，你能帮帮我吗？” “你去和客人谈。我们没有任何可以替代糖的东西，而且我们的肉桂和豆浆也很短缺。”云淼系好围裙，冲到佳慧身边：“告诉他们要蜂蜜还是杏仁汁。” “谢谢你！”佳慧正要去前台，转身问道：“杏仁汁？你是说杏仁奶吗？” “不，是杏仁汁。”云淼摇头叹息：“很像，只是更甜。所以，问问他们是否想要那个……” 云淼是这家店的资深员工，对于这家店的老板罗雅音来说，这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多少算得上是她的私交。 “你的意思是没有糖的替代品了？”就在云淼找到一小瓶肉桂和几包巧克力粉时，她听到一位女顾客向佳慧抱怨。 “发生了什么？”云淼走到前台询问。 “你们没有糖替代品吗？”抱怨的顾客是一位额头上戴着一副太阳镜的中年妇女。 “我们已经用完了，因为没有多少当地客人有这种要求。我很抱歉。”云淼摇头：“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试试我们当地的烤茶，它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你们是一家咖啡店！怎么没有糖的替代品？”女人嗤笑：“难道不能去买点吗？” “对不起，现在不能。”云淼皱起了眉头。 这名中年妇女口吐口水，指着云淼：“我现在就要！” 云淼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客人有点不对劲。其他顾客都盯着他们看，但似乎都不愿意说什么。从他们共享的一些亮黄色贴纸来看，他们似乎是同一个旅游团的。他们谁也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愿意做什么，他们只是盯着。 “对不起，我们做不到。如果你想订购其他东西，我们很乐意为你提供帮助。但如果没有，恐怕我们将不得不帮助其他客户处理他们的订单。”云淼指了指身后的咖啡机，示意佳慧开始冲咖啡。“你想要不加糖或代糖的普通咖啡或茶吗？” 中年妇女盯着云淼看了片刻，随即抓起柜台上的金属餐巾盒，举过头顶，想要朝云淼扔去。可盒子还没有离开她的手，云淼已经以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的速度从她手中夺过。 “什么……”中年妇女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亲爱的，我们走吧。”就在这时候，一个驼背的中年男人走到中年女人面前央求道：“我们换家咖啡店试试吧。也许在拐角处能找到另一家。” “你最好小心点！”这名中年妇女朝云淼挥了挥拳头，然后气呼呼地转身。 云淼眯起眼睛，将真气凝聚在自己的眼睛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她看到了……一条长长的蠕虫的影子，它的身体由一段段组成，缠绕在中年妇女的脖子上。 “九足虫？”看着这女人的火爆神态和这副模样，云淼自言自语道。这种生物，她只见过一次，而且那时候要小的多。 “什么？”佳慧在一旁问道。 “不……没什么。”云淼摇摇头，仍然皱着眉头。 …… 任何异常超自然的事情，通常都会由郭泰来询问。但她现在不会向他求助。比如说，郭泰不喜欢透露太多关于灵异的信息，即使他认识云淼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热情善良，但仍保持警惕。 但这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她有另一个人可以寻求这种帮助。古严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而且有点破旧不合她的口味。显然，这个人自己也有点酗酒。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因素，再加上道观已经快破产了，她去的次数应该会多一些。 “古严，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酒。”云淼敲了敲那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门框摇摇晃晃的木门，招呼她要来拜访的那个人。 “天哪，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应门的是一个相貌粗犷的男人，只比云淼大一点点，脸上没有刮胡子，头发也没有梳理。看到云淼左手拿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高脚瓶和几个金属罐，他眼睛一亮。“快请进来！” “我今天早点关门了，就是为了给你弄到这些。”云淼笑了笑，右手又举起一个小袋子：“还有我给你带了点心。” “你有什么鬼烦恼吗？或者你想了解一些敏感知识？”古严耸了耸肩，领着云淼进了院子。 “在这个非常不起眼但看起来很整洁的袋子里，是一块优质牛排。”云淼笑道：“中熟，配上你喜欢的黑胡椒酱。并根据你通常的特殊要求添加捣碎的紫山药。” “你真了解我。我能说什么。”古严拉出一张干草垫扔在地上：“说吧，和往常一样，我对你说的任何话，你都当听不到。” “当然。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些八卦和朋友之间的聊天。”云淼把酒和食物放在地上。袋子上沾满了灰尘，但古严不在乎。 “你想知道什么？”古严拧开高脚瓶，将整瓶酒的三分之一吞了下去，然后舒服而满足地“啊”了一声，然后问云淼。 “首先，九足虫有多普遍？还有……长期被它附身会怎么样？”云淼朝古严点了点头……她决定从一些相对简单的问题开始。 “嗯，不是很常见，但也不罕见。”古严耸耸肩：“它们一般出现在水边和植被较多的地方，只会感染年幼的孩子、老人或脾气暴躁、容易产生怨恨的人，如果不加以治疗，它会让宿主变得更暴力，更容易被激怒……你见过吗？” “是的，就在刚才。”云淼摇头：“在咖啡厅。它缠绕在顾客的脖子上。它已经像条蛇了。” “挂在脖子上？不好。”古严皱眉，手一僵：“描述一下，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拇指那么粗，很丑，还有些凶恶。”云淼举起右手：“长短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在她脖子上围了三四圈。” 第93章 小队 “已经非常危险了。”古严低下头，依旧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直视云淼的眼睛：“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九足虫一般不会出现的特征？” “我……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云淼摇头：“我今天之前看到的，只有很小的，就像一根细细的干草，几乎动弹不得。要不是客人咄咄逼人，脾气暴躁，我也不会查看。” “这是什么样的客人？” “一些旅游巴士上的游客。四十多岁的，看样子是从西南区来的。” “西南区？”古严点了点头，略一思索后继续道：“我需要查一查……我觉得这片区域相对来说更容易受到九足虫的侵扰。但是……能长那么大，还留在四十多岁的人身上，还是很奇怪的。” “好吧，关于15年周期这个奇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知道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云淼试图缓和这个问题。 “嗯，你从哪里听说的？”古严扬起左眉：“知道这件事并不安全。” “我答应过我不会说的。”云淼叹了口气。 古严轻笑道：“但就像我说的……这是一种……危险的理论。” “那就说吧。”云淼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想我不必告诉你，人们为了调查15年前的游轮事件而陷入了多少麻烦。”古严直视着云淼的眼睛：“还有30年前的大规模失踪事件。当然，我还没有进一步深入研究。但这绝对是一回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事情确实会趋于上升。又到了那个时候了。所以……我会囤积护身符、受祝福的神器，也许还有那些浸过酒的线。” “但是你指的是什么类型的提升？我在想也许是九足虫……” “我现在明白了。”古严放下几乎空了的酒瓶：“我说这很有可能，但我不能肯定，除非我们知道那条虫子在你顾客的脖子上有多久。” “继续提供宝贵的情报，我会继续为你带来好东西。”云淼哈哈大笑，然后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如果周期是一回事，你会建议我做什么？除了囤货。” “我建议你做的下一件事是访问社区档案。可能不是这里附近的那个，而是中心的那个。”古严想了想，将一块小木牌递给她：“不知道有多大用处。但是去那里查看一些历史超自然记录。” “谢谢。但是……正如你所说，这是危险的知识。”云淼接过牌位，放进夹克里：“如果他们拒绝了怎么办？” “那……”古严抬头望天：“但愿不会变成那样……你就努力从市档案馆或者社区集体档案馆里找出来吧。如果还找不到……或许可以试试旧遗址。” …… 一个安静的夜晚，一群少年骑着单车，骑行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穿过东南区一些破败地段的废弃仓库和建筑物。 “嘘！小心！”当一些落在后面的男孩子因为想踩得更用力而开始喘气时，带路的大一点的男孩子立即停下来试图让大家安静：“我们不能发出声音！要是被人听到，我们就麻烦大了！” “对不起！”其中一名落在后面的男孩道了歉。 “嘘！”为首的小伙子们顿时又嘘了一声。 “实在抱歉。”他压低声音再次道歉。 “我们休息一下。”一个戴着发带的大龄少女举起手来：“不能让其他人迷路！” “好，那我们休息一下。”身穿风衣夹克、的领队男孩说：“五分钟，我们还有大约一半的时间要走。它穿过一些非常崎岖的道路，所以每个人都自己调整节奏，吃一块巧克力，或者任何你带来的东西。” “你确定不会有危险吗？”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女举起手问道：“每次我跟妈妈说，她都让我到别的地方去玩。大人们从不告诉我任何事情。如果我一直问，他们只会生气并对我大吼大叫……” “我妈妈说这里非常危险。”另一个戴着线帽的十几岁男孩靠在自行车把手上说：“他们告诉我这是一个有鬼怪的地方。他们还告诉我，曾经有很多人进入废墟，再也没有回来。” “像你爸爸吗？”又有少年问道。 “喂，他只是在北区工作好吗？他寄钱给我们！” “他只是在给你寄信！”讨厌的少年又起哄道。 “去你的！” “安静！你们这些混蛋！想被抓吗？！”领头的贾伟提高了声音：“好了，休息结束！我们继续前进吧！” “但是……你说五分钟！”后面那个慢条斯理的男孩还在喘着粗气。 “是啊，但是这些混蛋实在是太大声了！如果我们再呆久一点就会被抓到的！” 少年们继续赶路。这一次，一行人骑得比之前慢了一些。主要是因为地形开始变得崎岖不平，道路不再那么笔直，也不再那么容易辨认了。部分原因是后面的小男孩们落得更远了。 当他们继续上坡时，雾开始在他们周围形成。旧遗址的一些柱子和墙壁对他们来说是可见的。几名领头的人明显有些激动，也顾不得喧哗了，想必是因为这会儿已经离居民区够远了。 他们通过了木栅栏上的缺口。他们骑过连泥土路和干草路的尽头。现在包围他们的是古老而荒废的建筑，看起来就像是旧时的村庄。房子都是木头、竹子和干草建造的，只有少数几间看起来是石头和泥土建造的。到处都没有活人或牲畜的迹象。 “我们快到了！”贾伟笑着对他身后的其他少年大喊大叫。 “等等！我累了！”最小的男孩在队伍后面喊道：“哎！等等！” “你应该换一双好腿了！”那个挑衅的少年冲那个慢吞吞的男孩大喊，然后咯咯地笑着加快了速度。 周围的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下降到很低。没过多久，年纪最小的慢吞吞的小男孩就发现面前的人越来越少了。 “等等我！”最后一个少年几乎喘不过气来……片刻之后，他的面前只剩下一个红发微胖的少年。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眶也开始泛泪光。 第94章 白衣女子 “我要赶上他们！”杜伊回头看着最后一个男孩，他的瞳孔莫名地变成了浅灰蓝色。嘴角带着笑意，面部肌肉却显得僵硬不自然。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聚集了更多的力量开始加速。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差点迷失在迷雾之中。 最后一个男孩泪流满面：“等等我！” 前面那个胖乎乎的男孩子还是把他丢在了后面。 “你要是丢下我，我就回去告诉你妈！”最后一个男孩差点哭出声来。 杜伊发出一反常态的、略带精神错乱的笑声，然后继续进入雾中。无处再见。 最后一个男孩哭着继续蹬车。雾气越来越浓，很快他就连走出几步都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能感觉到他的关节在吱吱作响。最终他再也坚持不住了。 “杜伊！贾伟！”最后一个男孩又哭又叫，他感到喉咙火辣辣的。 没有人回应他，没有人等他。他试图再次站起来，但腿又一次软了，鼻子和前额撞到了地上。他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青草，他的鼻孔里能闻到咸咸刺激的温热液体的味道。 “求求你……求求你们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古严擦了擦脸和鼻子，环顾四周。雾太大了，他既看不到前进的路，也看不到后退的路。 古严在地上躺了几分钟，当他的腿感觉好多了，衣服已经被泥土浸湿时，他再次尝试站起来。 “有人吗？”古严环顾四周问道。 雾气静止一瞬，毫无征兆，开始轰隆隆翻滚。过了一会儿，古严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她穿着一件丝绸般的白色连衣裙，披着一头飘逸的金色头发。 …… “白衣女子？你是说你看到了白衣女子？”云淼眯着眼睛看着古严：“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据我父母说，更像是白衣女巫。”古严摇摇头。 “你不相信巫婆吗？”云淼窃笑。 “没有证据表明它们存在。”古严耸了耸肩。 “好吧，那你见到她之后发生了什么？”云淼摇了摇头，不想深究其中的区别。 “实际上……我不记得很多细节了。一切都有点……雾蒙蒙的。”古严喝了一口手中最后一罐啤酒，挠了挠下巴：“我只记得看到过井……废墟中央的一口小井。我只仔细看了一眼。它有一些特别之处。” “她邀请你进入遗迹深处？” “她把我带到了那里。老实说，我甚至不记得我是怎么去那里的。雾只是在我周围盘旋，当它消散时，我就在那里了。”古严困惑地皱着眉头回应道：“但我无法控制任何东西，只是被领着穿过废墟。她对我说了些什么，但我就是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我看到了一些石柱、水井和某种由熔岩制成的祭坛。” “那……那有点……”云淼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来形容它：“我该怎么说呢……奇怪，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 “好问题。我花了数周甚至数月的时间来考虑这种可能性。”古严点点头，又喝了一口啤酒，似乎在细细品味云淼送来的最后一点礼物。 云淼摇了摇头，然后语气略微强硬：“那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做梦？” “因为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入教，更不会看古籍典籍，更不会破译和书写特殊的符咒。”古严耸耸肩：“如果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的过去的话，我在失踪三天后，差不多成了制符门徒，所以他们才把这座道观赐给我。” “他们将这座道观分配给了你。”云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多年来没有人经营这座道观，在这里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古严耸了耸肩：“我很确定她教了我这些，我只是不记得是怎么教的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云淼点点头：“你以为她其实对超自然和神秘学有某种深入的了解。如果我无法通过正常方式找到有关这些事件或15年周期的任何信息，理论上我可以求助于白衣女士寻求帮助。” “是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先检查一下档案。第二天在通往遗迹的路上发现了其他在雾中抛弃我的孩子，他们随后病了将近半个月。”古严干完了手里的啤酒罐：“不过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些了。如果你能带回一些旧文本，也许我可以帮助你破译旧文本。如果有什么意外，我很乐意帮你调查。” “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云淼歪着头笑了。“你要不要先存点人情？” “还别说，我确实有点担心。”古严把空罐子扔回了塑料袋里。 云淼刚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是她给自己定下的闹钟。 “可恶。”云淼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我要去火车站，我还有一份保姆工作要做。” “好吧。”古严也站了起来，向云淼伸出手：“谢谢你的礼物，有什么需要可以再来。” “小心。”云淼笑着握了握手。 “哦，差点忘了。”古严跑到道观的后面，然后带着一个黑色的小布袋回来了。 “符咒？”云淼打开小包，看到折叠起来的黑纸，上面用金色墨水写着一些奇怪的符文。“哪一种？” “这种还在试验阶段，但它应该能够让你躲过鬼魂的眼睛。”古严点点头：“需要一点真气和你的气血才能催动。它会让你感到恶心和不舒服。但很有效，至少从我自己的经验来看是这样。” “好吧。”云淼把小袋放在夹克里。“如果它们不起作用，我会回来找你麻烦。” “那你可以多跟我说说另一边的事情。”古严笑着陪着云淼走到门口：“回头见。” …… 汉弯是唯一一条穿过魔城的公共铁路。它沿着东南区和西南区之间的官方边界行进，并进入北区中心的终点站。另一端，铁轨穿过了魔城周边的区域，终止于另一座城市。对于很多魔城的居民来说，这是唯一能够出门，甚至穿越城市的方式。 云淼只有一辆自行车，在东南区和西南区还行，但不能穿过通往她保姆工作所在的北区的山区。而现在，她只需要等着蜂拥而至的游客离开车站，她就可以上车了。 第95章 保姆 “我们终于到了。”一名男游客下了楼梯就嗤之以鼻：“我们要在这里享受什么？污垢和洒满灰尘的食物？还是各种迷信？” “管它呢，大山。”他身后的一位女游客拍了拍他的肩膀：“尊重当地人和他们的传统，你要注意一下你的态度，好吗？” “哦，我会非常小心的。”男游客摆摆手，挑眉道：“我还是别让他们骂我，骗我喝猪血。那太可怕了。” 云淼凑近了这个游客，手臂轻轻一碰，男人的口袋被她的指尖划破，钱包落在了她的手里。 “身上没钱，还话这么多。”找了一个远离监控摄像头的角落后，云淼摇了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空空如也的钱包扔在了地上，里面还有身份证和信用卡。 她所在的火车都有些拥挤，空气凝滞，还有汗味和腋臭味。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而没过多久，一个头发脏兮兮、披着宽松脏斗篷的男人来到她所在的车前，开始询问大家是否需要“刺激的东西”。 男人从身边掠过时，云淼低声问道。“你有香水吗？”这是一种暗号，可以询问此人是否有护身符或其他可能非法获得的祝福物品。如果她要问糖果或棍子，那就是在问毒品或武器了。 “对不起，女士。目前没有香水。”那人摇头：“要棍子吗？我有几根好棍子。” “不了，谢谢。”云淼叹了口气。 “你确定吗，小姑娘？”那人坚持说：“现在不是出去玩的好时机，一根漂亮的棍子会让你更安全。” “嗯，不过我更需要香水，反正我也买不起。”云淼耸耸肩。“谢谢。” “好的。”男人点点头，露出一张满是歪歪扭扭但干净利落的牙齿的嘴巴：“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 当火车到达她的车站时，她直接下车前往公交车站。在她忙碌了一天之后，太阳快要落山了。苏旭还是没有叫她，看样子她睡得很香。 乘坐公交车大约需要15分钟，比平时快，云淼最终提前几分钟到达了她需要去的地方…… 这是一栋两层楼的独栋别墅，屋顶是蓝色的瓦片，看起来和街道同一侧的其他房子几乎一模一样。这是一个有人称为“移动地堡”的地区，许多出生在其他地区生活的人都居住在这里。 “欢迎光临。”燕宏和刘艳似乎很着急，有些担心：“抱歉，但计划有变，我们还是会全额付给你的，但是……” “哦！发生了什么？”云淼问，不太在意她的报酬，但更关心的是二人困惑的表情：“我能帮忙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燕宏和他的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说：“我们会早点回来，我们不在的时候可能会和你核实几次。” “并不是说我们不信任你。”刘艳试图让云淼放心：“你了解我们。就在最近，附近发生了一些入室盗窃之类的事情。我们很担心。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晚宴是重要的商务会议，我们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出去。” “明白了，我会确保所有的门窗都关好。”云淼点点头。 “而且……呃……我们还安装了一些监控摄像头。你可以用那台平板电脑查看情况。”燕宏指了指客厅主桌上的一台全新平板电脑。 “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云淼瞥了一眼平板电脑……有六个较小的屏幕，每个屏幕都显示着不同摄像机的实时记录。 “如果你看到或听到任何东西，请随时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马上回来。”刘艳边说边递给云淼一把钥匙：“还有……呃，如果你需要……我们在厨房柜台和咖啡桌下锁着的抽屉里放了一些胡椒喷雾。” “我懂了。放心，我会特别注意的。”云淼点点头。 “好吧，那我就把小亚交给你了。”刘艳和燕宏向躺在沙发上玩自己的平板电脑的小男孩挥手致意。 “再见爸爸妈妈！”小亚从平板电脑后面探出头来。 门关上后，云淼立即前往后门、厨房和所有房间检查窗户。她甚至检查了阁楼的窗户，确保它们是锁着的。虽然二人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可以很容易地看出，即使是靠近这家人，只要想到街上发生任何犯罪活动，他们都会感到不安。所以她只需要格外确定所有的安全预防措施都已到位。 “小亚，我们又见面了。”说完，云淼在小亚身边坐下，问道：“你今晚想做什么？你最好快点想办法。你听到你妈妈的话了，晚饭会很快的。” “我现在不想玩任何东西。”小亚把他的平板电脑扔到一边。云淼瞥了一眼屏幕……是新闻。一个12岁的男孩会为了什么而看新闻？ “好吧……你想做什么？你最近开始读书了吗？”云淼点点头，然后对男孩微笑。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担心。”小亚看着云淼的眼睛，严厉而严肃，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任何人：“是因为失踪的孩子。” “失踪的孩子？你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这个地区有两个孩子失踪了。”小亚拿起他的平板电脑，给云淼看了一些网页。一个显示五天前有一个小男孩失踪了。另一个显示一个女孩在回家的路上失踪了。两个孩子都没有找到。 “你为什么知道这种事？”云淼皱眉：“你爸妈……你不应该看这样的新闻。” “是的，我应该玩积木。”小亚耸耸肩：“爸爸的密码都是一样的，只是有点不同。但是……我担心他们会来抓我的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的朋友？” “失踪的孩子们。”小亚微微俯身，压低声音：“他们在失踪前看到了鬼。我的一些朋友看到了鬼……就在昨天。” “见鬼？怎么回事？” “第一个男孩，他看到床底下和壁橱里有鬼，他哭了好几天，直到被带走了。”小亚点点头，好像事情发生时他就在场一样：“还有那个女孩，她听到有人从下水道和码头呼唤她，几天后就消失了！” “好吧。”云淼想了想，忍不住看向了窗外。 太阳正在缓缓落下地平线。 第96章 除邪 夜风格外寒冷，尽管云淼比平时提前一个多小时离开了燕家，风依旧更加寒冷。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云淼连忙回头看去，可是身后空无一物。就算她凝聚了真气，也看不到周围的任何东西。 她加快脚步，朝着火车站跑去。干枯的树叶和石头划过地面，一片片乌云逐渐移动，遮住了月亮。 和往常一样，这个时间车站空无一人。当她站在站台边缘时，一直在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或任何东西跟在她身后。直到她上了火车，开始往回走，这种感觉才烟消云散。走到一半的时候，她接到了苏旭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苏旭听起来有点激动。 “放松，深呼吸。我现在马上回来了，你感觉怎么样？”云淼松了口气，问道。 “我没事……我没事。但是我很害怕！” “我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不用担心。我走之前给你看过，你应该没事。”云淼立即安慰苏旭：“我会带些吃的回来，你想要什么？” 苏旭稍稍冷静了下来，但还是有些着急：“给我……给我点汤来，谢谢。” 车厢里只有云淼一个人，不用担心打电话打扰到别人。但就在她挂断电话之前，火车停了下来，一行三人上了火车。 他们似乎很疲倦，个个都满头大汗。一个个脸上都是同样的疲惫和麻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有一小块红色液体。但他发现云淼在看着他后，很快就把它擦掉了。 “小姑娘在看什么？”一个头上有秃斑、穿着旧风衣的男人回头盯着云淼咆哮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云淼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这三个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并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一直坐在座位上。 “我的天啊！”云淼开门时，苏旭冲上去抱住她，差点把她买的汤和包子都洒了出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我！？该死的云淼！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云淼放下食物，回抱住她的朋友：“我有工作要做，不能临时取消了。另外，我这个月还需要交房租。但是……这里已经让我布置的很安全了。” “我不管！你不能再这样了！”苏旭拍了拍云淼的肩膀，眼里含着泪水。 “我不会了，抱歉。”云淼又抱住了苏旭：“……我带了包子和汤，你要不要来点？” “……你有没有从你那个神秘的朋友那里学到什么？”苏旭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喝着热汤，问道：“还有……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有没有被标记？” “你有没有按照我在纸条上说的那样饮用灰水？”云淼问道。 “是……是的。” “那你应该没事。”云淼点点头，然后捧着苏旭的脸，从左到右打量她：“而且你看起来不错。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再去问郭师傅。” 苏旭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问道：“可是……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义庄里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我们仍在调查，这引起了社区集体的注意。”云淼叹了口气：“而前来查探的，正是王林海。我现在需要回答他们的询问。” 苏旭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啊。我……我很抱歉！” “放心，郭师傅会为我担保的。而且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 “是啊，我觉得你应该没事。但我们需要做一个仪式来确认。”第二天一早，云淼和苏旭在福满义庄快要开门的时候赶到，让郭泰再给苏旭检查一遍，看有没有被棺材里的不洁生物盯上的痕迹。哪怕有上阳观和云淼的保证，她还是不放心。 “这些封条是怎么回事？”云淼对义庄周围的橙色胶带扬起下巴，有些甚至封住了门。 “社区集体这么干的，基本上我们暂时不能安放新的尸体。”郭泰叹了口气：“现有的尸体要接受检查，我们得告诉家属，希望他们很快就会被埋葬吧。” 云淼想了想，问郭泰：“郭师傅，你能不能再查我一次？昨晚我从北区回来的路上，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我，就是什么都看不见……” “没问题，我帮你查一下。”郭泰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义庄的后门，两人从后门进入了后院。 正房的门也是用胶布封死的，不过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地透过胶布看到里面的情况：所有的棺材上都多贴了一些符咒。地上有一些红色的绳子，像管子一样连接着每一个棺材。 “他们今天晚些时候会来，你们都可以参加今晚的仪式。”郭泰从里屋拿出两个香炉和几根香，又拿出两片磨砂但略带反光的叶子，树干好像被挖空成细小的管子：“我还趁机向他们要了一些东西，但现在应该对你有帮助。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加工过的桐油树叶？”苏旭问道。 “是的。还有一种用于尸体化妆的材料。”郭泰把树叶递给云淼和苏旭：“现在，把树叶的末端咬在牙缝里，让它悬在空中。把这些燃烧器放在你的末端。” “你在做那个仪式吗？早上这样会不会有点恶心？”云淼拿着炉子从牙齿里吐出来。 苏旭咬着牙说不出话来，但云淼和郭泰都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别着急，一会儿就好了。”郭泰点了点头，将两炷香分别放进了一个炉子里：“既然你们都喝了灰水，这倒是最容易分辨的。”他又将香点燃：“好，把炉子举起来，试着用香把树叶烤焦。尝试吸入一些烟雾，忍受一下。仪式需要一定量的烟雾才能起作用。不过别担心。” 云淼和苏旭都吮吸着树叶。一丝烟味进入了嘴里。浓烟刺鼻，熏得她们喉咙发干。 “什么……”苏旭还没准备好。手上的炉子抢先掉在了地上。她跪在地上起伏不定，然后吐出一滩浓稠的灰色物质。 云淼以前经历过这种情况，所以她拿着燃烧器，以更加优雅的方式将叶子吐到一边。 第97章 档案馆 片刻之后，一小滩厚厚的灰色物质出现在她面前的地面上。她注意到的一件事是，她的呕吐物边缘有某种浅绿色图案。 “这里有一些茶。”郭泰端着两个木杯回来，递给苏旭一个：“你看起来很干净！没有迹象表明会有脏东西在你附近。” “这是什么仪式？！”苏旭抱怨道。 “这是灰水的后续仪式。”云淼接过郭泰手中的另一个木杯，叹息道：“如果你喝下它，那么它可以迫使你吐出一些被捕获的不洁之气。” “不过既然大家都担心，不如早点试一试。”郭泰耸耸肩：“放心吧，很快就会做完的。” 然后，当他看到云淼时，他愣住了。 “严重吗？”云淼看着郭泰一脸关心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道。 “还不确定。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迹象。”郭泰在呕吐物边跪下，摇头道：“看到这绿色的东西了吗？这是受到预兆影响的迹象。但它始终伴随着被不洁能量诅咒或感染的迹象。很奇怪，你受到了预兆的影响，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被不洁气息感染的迹象。” “呃……那这些预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应该担心吗？”云淼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郭泰叹了口气：“不过从表面上看，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可能只是轻微的负面影响。” “轻微影响？” “可能会影响你的情绪，并可能增加你的压力或让你更焦虑。”郭泰挠了挠下巴：“除此之外，这实际上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我想我可能需要去社区档案馆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方面的记录。” “什么……我们还能做什么？”苏旭走到云淼身边问道：“郭师傅，如果没有什么具体的办法，至少告诉我们什么可能有帮助。” “好吧。”郭泰想了想，抬头看向云淼和苏旭，这时几人的脚步声响起：“尽量远离任何可能出现异变的景象。去寺庙进香，如果可以的话，请一些福水。或许可以买一些更具保护性的护身符放在你的房子里。” “我们……我的意思是云淼已经这么做了。”苏旭看了云淼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脚步声的方向。 “那给我点时间。”郭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脚步声的方向：“我想那些可能是社区集体的人。如果有机会，我建议你去查阅社区档案以获取有关预兆的记录和手册。” “我实际上正要去档案馆。”云淼轻轻摇头，拍了拍苏旭的左肩：“苏旭，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回我那儿去吧，我忙完了就回来。” 苏旭立即对云淼摇头：“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可以比一个人更快地找到东西。” “好吧，如果你发现什么，请告诉我。”脚步声停了下来，有人敲响了义庄的后门，郭泰迎上前去：“我也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请记住，尽量远离有不干净的地方。现在我回来了，云淼你暂时不用管这里的事情了。” “哦，我们需要更多的化妆品。”苏旭在郭泰开门之前举起了手。 社区集体一共派来了四个人，都穿着制服，戴着臂章，一脸严肃。他们都带着手提箱，有大有小，但都在外面刻了字。但是云淼和苏旭直接前往当地社区档案馆，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答案。 当地社区集体档案馆的位置大约有五个街区，沿着一些蜿蜒的道路，穿过当地的一个市场，不到30分钟就到了。正常来说，这里是当地人来查询全区记录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不会有太多人潮。可不知怎么的，现在正厅里却站着一个相当大的人，等着接待员拨通他们的号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淼皱了皱眉，然后转向其中一名保安人员：“今天是什么场合？” “很多人都在寻找旧区建筑的蓝图。”保安面无表情地回答。 “为什么？” “新的建设计划。人们需要他们的蓝图副本，这样他们才能向集体索取土地补偿。” “起诉！”就在这时，一个青年从通往档案馆内部的大门内走了出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嘿，赵健。”苏旭冲青年点点头：“你现在在这里工作？” “是的，我很幸运能被任命为新的高级策展人。”赵健微笑着看着苏旭的脸：“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赶时间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不用排队。” “呃……”苏旭迅速看了云淼一眼，然后转向赵健：“当然可以！我们其实很着急。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我们将不胜感激。” “跟我来吧。”赵健立即示意苏旭和云淼跟她一起去。 两人跟着赵健来到后面的一个柜台，一位中年妇女正在一台旧电脑前打字，她面前放着一大杯热气腾腾的茶。 “你今天怎么样？”赵健走到中年妇女面前，用乐观的态度和她打招呼：“我这里有几个朋友想找档案，你能帮我们拿最新的目录吗？” “你的朋友？”包女士从电脑屏幕上看了看两个女孩，然后她的眼睛盯着云淼：“云淼？” “是的……你好……”感觉到语气有些不友好，云淼努力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不好意思，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之前我在的时候，你来过几次。每次我们告诉你我们不能让你查看记录时，你就威胁要上报。”包女士嗤之以鼻。 “我……我非常抱歉。因为我……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就不会来这里了。”云淼立即鞠躬道歉。 “我可以向你保证，包女士，她说的是真的。”不等包女士开口，赵健立即插嘴道：“而且……现在她们手头还有一个紧急问题，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不仅是我们，还有整个社区。” “赵先生，请问有什么急事？”包女士叹了口气问道。 “我们遇到了不祥之兆，在福满义庄的时候。”苏旭语气轻柔而略带歉意的解释道：“我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所以郭师傅派我们去寻找这方面的档案记录。” 第98章 预兆 “你有正式的访问信吗？”包女士扶了扶眼镜问道。 云淼和苏旭对视一眼：“没有，最近刚发生这件事，集体派人过去，所以一切都很匆忙……” “很抱歉，但如果没有官方信件，我们不能让你访问档案中的任何超自然记录。”包女士摇了摇头，正要回到电脑前。 “这些部分对所有人开放。只有某些受限制的档案需要额外的权限……” “包女士，我想你能理解这种紧迫感。你可以帮我个忙吗？我将不胜感激。”赵健走到苏旭和云淼面前。 包女士看了看赵健的眼睛，又看了云淼一眼，叹了口气，才心软了：“好吧，我去拿目录。不过你最好快点把信带来。” …… “感谢你的帮助。”当他们最终进入有关预兆和超自然现象的档案馆时，云淼低声向赵健表示感谢：“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我根本不记得她了。” “苏旭的朋友都是我的朋友。没关系。”赵健笑了笑，同时偷看了苏旭一眼：“你需要什么资料？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我认识一个专家。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代你问问他。” “关于预兆，可能是任何可以解释福满义庄发生的事情的东西。”苏旭叹了口气，翻看着面前一层架子上的档案：“说实话，到了这里，我们完全不知道从何找起。” “嗯……可不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赵健走到苏旭的身边，浏览了她刚刚看过的架子：“我不是专家，但我是策展人，我还是知道一两件事。” “当然……”苏旭看着云淼……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始阅读起来，于是她继续向赵健描述她所知道的事情。 “首先要正确理解两个核心概念：业力和气运。”云淼手中薄薄的小册子上写着：“有些人简单地将这两个概念视为与‘运气’挂钩的东西。但这将是对它们真正含义的误解。运气无非是征兆、业力和气运的体现。 “业力，将其形象化为使所有事件发生的能量流。而气运，则可以看作是存在的大趋势，过去是什么，现在是什么，将来是什么；比如深海中的潮汐，起初肉眼看不见，但慢慢会改变世界。” “无需深入了解因果报应和气运的本质，读者应该明白这一点：这两个词描述了世界上每个生命的运动，跨越时空。我们每一天每一秒所经历的，不过是它们的微小产物。” “有了这种理解，人们就可以将预兆视为影响业力和气运的毒素。它们影响甚至重新定向业力和气运的流动，从而改变与受影响的业力链和气运流动相关的众生周围发生的事情的过程……” 云淼想了想，然后翻到小册子的背面……上面没有名字，也没有任何其他关于作者是谁的记录。 “云淼？我可以帮你吗？”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苏旭身上的赵健，说话间瞥了云淼一眼，正好看到云淼的表情。 “我觉得这个不错。”云淼举起手中的小册子：“可是……我找不到是谁写的。我可以借这个吗？ “我来看看。”赵健走过去接过小册子，翻到最后几页，又翻到前几页，神色有些疑惑：“嗯，有意思，一定是那些公共领域的民间记录。有序列号，我检查一下。”然后他走到角落的电脑桌前，打开了一个网页。从小册子中搜索序列号后，终于显示了一些细节。 ”民间记载，作者不详，年代不详。推测为同时代，收藏时间：4年。访问：公开。”云淼开始阅读页面的前几行：“馆长笔记：这是一些研究预兆的民俗学者的笔记集。由于题材敏感，缺乏系统研究，请谨慎阅读和传播。” “嗯，有意思。”赵健耸耸肩：“看来你可以借它，因为它是公开的。呃……没有作者姓名，所以我必须提醒你，我们对内容的真实性或准确性不承担任何责任。” “谢谢。但为什么预兆是一个敏感话题？”苏旭盯着屏幕问道：“为什么研究它会如此敏感？”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听说过。”赵健皱眉：“可能是当时的社会背景不友好。”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借这个。”云淼想了想，朝赵健和苏旭点了点头：“我们可能还想看看别的东西。我认为一些更详细的记录在这里会有所帮助。” “当然，再四处看看。我很乐意帮忙。”赵健点点头，转向苏旭：“如果你在这里找不到任何东西，我很乐意陪你去其他档案馆，看看你能不能找到你需要的记录。” “谢谢你赵健。”苏旭笑着冲他点点头：“那就太好了！” 他们最终在这个图书馆度过了一天剩下的时间。模糊不清的寻找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最后苏旭和云淼都达到了可以借到的记录的上限，只好离开，看完了再回来取更多。 “嗯，你的朋友赵健帮了大忙。”当他们带着借来的档案、小册子和报告回到云淼的公寓时，云淼对苏旭微笑。 “是的，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苏旭放下包，轻笑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了资深策展人。” 云淼咯咯地笑着仔细检查了她公寓里的所有东西，包括线、护身符和她的一些个人物品：“让我们看看能找到什么。” …… “欢迎云小姐光临。”第二天早上，在东南区社区集体的地方分会上，王林海给云淼倒了一杯茶：“希望我没有打扰你，就再问几个福满义庄的事情。” “好的。”云淼很紧张，因为她在没有任何事先沟通的情况下被叫到这里来。“我今天下午在咖啡店确实有轮班，所以如果能快点，我将不胜感激。” “我明白。”王林海点点头：“不用担心，只是简单的几个问题，顺利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 “好的。”云淼快速吐了口气：“那我们开始吧。” 第99章 责任 王林海点了点头，开始翻阅笔记：“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随时纠正，你说新尸体是由一个老太婆带着两个男人搬过来的，对吗？” “对的。” “他们除了出示安置单和死亡证明等文件外，还有绿豆糕、纸币什么的，对吧？” 云淼点点头，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等等，我以为死亡证明是真的？” “别担心。”王林海摇了摇头，依旧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案有些未知因素，我们不做任何假设。现在，下一个问题：当香出现异常燃烧时，你把棺材封住，把自己和入殓师苏旭雪锁在里屋，对吧？” “是的，守灵人的笔记是这样做的。” “你也说了，你是在门后观察了外面的情况后，才走出密室的吧？”王林海从笔记中抬起头来，正对着云淼。 “是……是的。”云淼有点惊讶这个问题又被提出来了：“那是因为我看到……你知道的，我在义庄就告诉过你了。” “这个人的鬼魂，现在被集体称为何嘉宇先生？”王林海一直盯着云淼的眼睛，神色凝重而严肃，足以让云淼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骤降。 “是的。”云淼深吸一口气，开始考虑更多的措辞来回答：“他先敲门，问房间里有谁，然后说他想进去。我们没有回答，所以他走到了主房间。” “你能再给我描述一下你看到什么促使你进去吗？”王林海点了点头，问道：“我猜也违背了笔记上的指示。” “是的。但我觉得有必要这样做。而且我把祭祀用的蜡烛移到了门边，应该起到保护作用，防止活人的气味从房间里漏出来，保证苏旭的安全。”云淼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我看见他了……他站在房间中央，双臂高举在空中，似乎在从其他棺材里吸取什么东西。我觉得他不知何故吸收了其他尸体的能量，因此变得越来越危险。所以我决定必须采取行动，不仅要防止他变得更加危险，还要防止他亵渎其他人。” 王林海笑着记下了一些笔记：“好的，谢谢你，就最后几个问题：你是修炼玄武的吗？” 云淼只觉身体一紧，脑海中闪过一些念头，最终得出了答案：“没有。我只是在处理超自然现象方面有点天赋。” “嗯，好的。”王林海又补充了几行，圆珠笔点了一下，收回笔尖：“先到此为止。我代表社区集体感谢你的合作。如果我们有任何跟进，会通知你和郭师傅。” 这次会议结束后，云淼立即赶往了一条临街小巷子里的一栋楼，那里有很多摆地摊，有的卖自制的装饰品、小手工艺品，有的卖熟食和小吃。 云淼掏出两把小钥匙，打开一楼一扇金属门，门上没有编号，也没有名牌。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还有一张小桌子，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些箱子。 这是她从咖啡店老板罗雅音那里接手的一个小地方。这其实是她小时候经常来躲的地方，多年来，这里成了她会来藏东西的地方，有时还会来这里过夜。它的租金并没有那么贵，但这就是她需要保姆副业的原因。而这次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多藏一份她和苏旭一起从社区档案馆借来的一些记录后收集到的笔记。如果有机会，她真的会找个地方复印一些比较有参考价值的记录。遗憾的是，由于害怕受到社区集体的审查，没有多少地方敢这样做。 苏旭仍然呆在原地，既担心又害怕，但比以前好多了……至少，她足够放松，可以在云淼忙碌的时候一个人待着。这也是云淼今天才有机会出去的原因。 时间有点晚了，她还要去咖啡厅换班。 “抱歉我来晚了。”云淼从咖啡店后门冲进来，惊讶地看到在店里工作的罗雅音，一个比她大几岁的高挑苗条女人，“你怎么来了？” “佳慧今天请了病假。所以我不得不过来这里。”罗雅音摇头：“而且我知道你今天是单班，而且很忙，所以我想可以帮你打下手。” “嗯……当然。”云淼笑道：“怎么样？” 罗雅音子耸了耸肩：“听说生意越来越好了，不过东西也贵了点，所以……” 云淼放声大笑，这时一对年轻情侣穿着相配的衣服：毛线帽、毛衣、背包和牛仔裤走了进来：“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我们想要招牌咖啡，但是用杏仁奶代替鲜奶，可以吗？”少女扶了扶厚框眼镜问道。 “可以，但泡沫会少一些。”云淼点点头。 “没关系。”男孩摆摆手：“来两杯热的招牌咖啡。” “好的，马上就来。”云淼点了点头，然后在电脑上输入了费用，对罗雅音喊道：“来两杯热腾腾的招牌咖啡！杏仁奶代替牛奶！” 罗雅音应了一声，便开始准备食材。 男孩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海报问云淼：“我们最近看到这张美食节的海报，有时间地点吗？” “抱歉，我不知道。”罗雅音端着两个空纸杯来到前台：“不过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大概就在一两周内吧。我猜应该会选择在码头附近。” “好的，谢谢。”女孩笑了。 …… 云淼这次带着灿烂的笑容和三个塑料袋向古严打招呼：“想吃剩下的华夫饼吗？” 古严回以微笑：“因为卖不出去所以剩下的吧？不是因为它掉在地上了吧？” “是的，卖不出去，你知道鸡蛋华夫饼，留到明天会变质的。”云淼轻笑道：“既然是晚上，我给你带了特产五爪酒。我听说可以帮助你睡得香甜。” 古严笑着把云淼带进来：“我没打算早睡。我最近异常忙碌。你上次来过之后，我就一直在翻看经文。” “哦，也就是说我买的酒没有浪费。”云淼在垫子上坐下，旁边放着蜡烛：“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刚发现一件事……你对预兆了解多少？我从社区档案中找到了一些关于它们的记录和文件，以及它们与业力和气运相关联。但并没有确切地告诉我应该如何处理。不知道你有什么线索。” 第100章 黑符 “你为什么又要调查预兆？”古严撕开云淼带来的一个塑料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罐子，一脸惊讶：“还有……你是怎么弄到这种酒的？” “那家店主认识我。”云淼耸耸肩。 古严打开啤酒罐：“呃……你发现了什么？有什么不祥之兆吗？” 云淼耸了耸肩，给自己开了一罐普通的啤酒：“郭师傅跟我说，看样子我是有不祥之兆，但我体内的灵气不多，所以很奇怪，带着福满义庄发生的事情，我和一个朋友去了社区档案馆。记录都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想来征求你的意见。” “你找对人了。”古严轻笑道：“而且我想有些记录会说研究和调查预兆是一种敏感的行为，对吧？” “确实，这也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明智的问题。”古严笑道：“原因很简单……一方面，研究它在短期甚至中期并没有产生任何成果；第二，在这种情况下，对预兆的深入调查实际上可能会让一些心智不正的人借此生事。你研究预兆足够了，实际上可以学会将它们带给人们。当然，你自己也会遭受一些严重的后果。但在绝望的人手中，就会变成利器。” “……以前发生过吗？”云淼放下啤酒。 “嗯，这成为禁忌是有原因的……它一定是以前发生过的。”古严耸了耸肩，轻笑道：“还有……你知道它是怎么回事吗？我的意思是，据我所知，它总是伴随着不洁的能量，对吧？这就是为什么郭师傅说我的情况很奇怪和不寻常。” “他是对的。不过……他知道你修炼的是灵猫吗？”古严点点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等等……你认为这是因为我的气消耗掉了能量吗？”云淼立即意识到古严想暗示什么。 “这是一种可能性。但更令人担忧的可能是……由于灵猫更多的是阴式，所以你修炼的真气更偏阴。你的气可以吸收它。这有点令人担忧。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帮你检查，教你自己动手。”古严站起身，拿出两张黄纸：“给，这个就算是平民也应该很容易弄到……符纸。” “好的。”云淼拿过一张纸：“你要教我制作符咒？” “只适合你的符咒，除了向你展示你血液中的能量外，它没有任何作用。”古严把符咒放在地上，压平，然后竖起食指：“现在，扎一下你的中指尖，确保能滴血，两只手都可以。” “好的。”云淼用右手刺破了左手的中指，一点真气集中在了右手食指的指尖。“不知郭师傅为何不用此法？” “你会看到……对于气修武者，你需要的符咒会有所不同。而且，这是守灵人和道士之间的把戏，不能与平民分享。现在，跟着我的手指，确保你的血能够画出字迹。”古严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在圆圈中间写了一个简单的符文：“完成后，把它放在蜡烛的火焰上，但不要让它燃烧。” 云淼费了点功夫才把圆圈和符文画得满满的……指尖流出的鲜血不像钢笔里的墨水那样畅通无阻。然后她把那张纸挂在古严递过来的蜡烛上方。 “低一点。将圆圈对准火。”古严建议：“这样你就能看到纸有点褐色，但还不足以燃烧。” 云淼逐渐放下那张纸，直到她的指尖能感觉到火和纸本身传来的温暖。用她的鲜血绘制的圆圈和符文变得漆黑，就像是快要结疤的伤口流出的血。在这幅画几乎完全变黑后不久，它的颜色开始变亮。红色和橙色的小斑点和线条开始从云淼变黑的血迹中冒出来。而与此同时，标记周围的纸张也开始变色。就像是被墨滴沾染的软纸，一层更深的颜色开始从血痕处蔓延到周围，留下一道道痕迹。 “好的。”片刻之后，她的鲜血划出的痕迹再次开始变暗，血迹的扩散也停止了。于是她把那张纸递给了古严：“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古严检查了这张纸，然后指着一条特殊的污迹：“你看到了吗？” “是的。” “这类似于试纸的机制……痕迹代表你血液中的能量含量，根据它与试纸的相互作用，沿着痕迹分解和分布。”古严解释说：“如果你的气吸收了不洁的能量，它会在小径的尽头显示为某种绿色标记。” “但是没有。”云淼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了吧？” “是的。”古严点点头笑了。但几乎是同时，他的笑容收敛了，手指划过一些黑点，这些黑点看起来有点像雪花，根状的图案稀疏地分布在一些小径上：“这……这很奇怪。看起来你的确受到了一些预兆的影响。不是很严重，但是……仍然令人担忧。” “‘一些’预兆？”云淼无奈又无奈地耸了耸肩，叹了口气：“你能看出是什么吗？看看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你认为它们来自那个被烧伤的可怜男孩的棺材，我告诉你这很有可能。”古严叹了口气：“而且，我其实不知道怎么看出预兆是从哪里来的。相信我，如果我会这样做，我就不会在这里了。而且你不会想学习那种技能。” “我想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了。”云淼苦笑着摇头：“涉及学习篡改气运和业力的禁术？” “是的，也许有一天我退休了，你就可以接手这座道观了。”古严笑道：“而且除了气运和业力的禁术之外，总有其他的选择。例如，查明那个尸体出了什么问题，可能会帮助你理清头绪。” “但如果不祥之兆真的来自那具尸体，对其进行调查将不可避免地引导我去寻找更多可能预兆丰富的事物和地方。”云淼又耸了耸肩。 “如果你想弄清楚它们来自哪里，那将是你必须承担的风险。”古严耸耸肩：“而且，在此之前，附近并没有什么会辟邪的符咒。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如何制作空灵之眼符。不过需要时间来学习。” 第101章 变电站 “我……我会考虑的。”云淼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而是你知道我……” “你仍然是一个临时守灵人，没有集体的仪式或证明。”古严带着一丝沮丧的笑道：“我希望我能帮助你。但你知道我无权这样做。” “祝你好运。”云淼叹了口气，然后抬头看着夜空。月亮已经出来了，还有一些更亮的星星。“哎呀，我得走了。非常感谢你，你帮了大忙。如果我发现了什么，会告诉你的。” “如果我从旧经文中找到任何东西，我会及时通知你。”古严想站起来，但他的双腿因喝了太多酒而摇摇晃晃：“下次见！回家路上小心点！” “明天多喝水，有助于解酒。”云淼走到门口的时候哈哈大笑道：“你也保重。下次我会带些茶来。” 夜里，道观外阴风凛冽，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将外面的天气和里面的空气隔开。有时人们会质疑东南区的道观是否值得保留，而云淼不这样认为。街灯闪烁，伴随着虫鸣，一切看似安静，却都暗藏着意外和危险。 云淼在前往附近公交车站的路上时，一股异味刺痛了她的感官。那是腐烂、酸涩、散发着绝望的气味。 云淼犹豫了片刻。然后她在眼睛上激活了气。她立即开始看到浅灰色颗粒像苍蝇一样，从远处均匀地散布在空气中。 显然有些不对劲，她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听说过它。现在她距离春风观已经有一段距离了，要回去向古严求援，还需要一些时间。 “他妈的。”云淼决定自己查看。当她追踪上去时，这些粒子似乎变得更加密集。于是，她让真气贯穿全身，作为保护，慢慢的向着粒子更加密集的方向行动。 粒子越来越密，云淼终于感觉自己被成群结队的蚊蝇包围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云淼离十字路口越近，路上的路灯闪烁得越来越频繁，陷入黑暗的时间也越长。 在十字路口，拐角处有一个变电站。可眼下四周的金属栅栏，却像是几乎被完全拆除。一辆明显的豪华轿车似乎撞进了变电站，损坏了一些机械和结构部件。更重要的是，周围还有几辆其他车辆，车上挂着当地一家电力公司“华盛”的标志。 等她走近了，就看到地上躺着几个穿着发光服的人，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有可见的黑烟在他们周围形成了长长的蜿蜒移动的卷须，她会认为他们是触电而倒在地上的。 微弱的低语声在空气中回荡，有的很远，有的很近，有的似乎就在云淼的耳边。 “我不想淹死……我不想淹死……” “救救我！” “我出不去！” “哪来的保安！到处都是水！”这一次，云淼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我们得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水太多了！船要沉了！找到可以漂浮的东西！” “我找到了！云淼！你爬上去！”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但不知何故更远：“云淼！快游泳！我和你妈能赶上的！” “爸爸！”当云淼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的脑子里闪过的画面马上就消失了。 由于光线不好，她无法说出确切的人数。他们都穿着发光的制服。除了一个人以外，所有人都躺在地上，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全身浮肿、湿漉漉的，身上覆盖着水藻和难闻的焦油。 她离现场太近了。而当她检查自己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腕和脚踝处缠绕着一些由黑烟组成的黑色卷须。她环顾四周，然后抬头……夜空中有一道血红色的拱门，逐渐暗淡。 云淼的真气从身上爆开，卷须被轰飞了出去。 她想动一下，但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的左脚踝。 云淼低下头。现场几乎无处不在的不是水草，而是一只手。 一只手布满了疮，甚至露出了骨头。这是一个严重毁容的人，只剩下上半身，长长的头发散落在一张肿胀破烂、布满脓水的脸上。它的嘴唇就像两只皱巴巴的水蛭，从缝隙里渗出又臭又粘稠的液体。 “救我。”这个人的声音是年轻女子的。 云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令人不寒而栗的能量正通过裤腿潜入她的大腿。即便有真气的保护，能量依旧开始渐渐麻痹她的筋骨。 “救我。”这女人又低声道：“救我……求求你……” “对不起。”云淼把腿从这个女人的手里抽开：“你已经死了。” 女人愣了愣，随即厚重的眼皮掀开，露出一双近乎液化的眼眸。“那……陪着我……”她改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陪着我……跟我来！” 这个女人用青草做成的绳子系在她暴露在外、断掉的脊椎上，双臂向前伸向云淼。 云淼哼了一声，想要往后跳躲闪。但左脚踝处残留的麻木、冰冷的能量阻止了她完全离开。她翻了个身，差点摔倒在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她的右胫骨传来，紧接着一股类似的寒气涌入她的身体。她被抓伤了。 “跟我来！”这名女子惨叫一声，趴在地上爬向云淼，然后用两只手臂腾空而起。 云淼再次跳开。她的气在双腿间流转，想要阻挡寒气，将它推出体外。她一边摸索着自己的口袋，一边想往远一点走。上衣的内兜里，放着一两张折起来的符咒，以备不时之需。 “跟我来！”不知何故，当这个女人没能再次抓住云淼，她的脸和前臂上的皮肤溅到地上时，她开始咯咯笑了起来。当她转身再次面对云淼时，她的脸几乎已经没了一半，露出 就在云淼右手握紧两张折起来的符咒，准备迎接下一击的时候，女子却直接没入了地底，留下了几道涟漪。 女人的身影消失了，但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消失：连接在她断脊骨上的那根用杂草和青草编成的绳索，还留在了表面上。云淼还没来得及反应，绳子就从她两腿之间的空隙中穿了过去。 第102章 受伤 云淼感觉到她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旋即回身，将两张灌注了她真气的符纸往前一伸，右臂向前一探。 当她的手掌接触到女人的半个额头时，冲击波和火焰爆炸了。她的双脚被抬离地面，整个人被抛到空中。她的脸和右臂以及其他裸露皮肤的部位都在燃烧。但她没有想到的一个好处是，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一次爆炸，她体内的寒气似乎瞬间就被削弱了。 她在半空中拼命控制身体，只好右腿落地。借助灵猫赋予她的跳跃力和平衡力，她在空中弹跳，直接穿过了变电站的一角，来到了没有泥土的水泥路边。 这一次，她能够双脚着地，而且镇定自如。她的右脚踝感到轻微的无力和疼痛。但她没有时间关心这些。她需要离开，回到春风观。 “跟我来！”女人重新出现在了云淼的面前，不过这一次她的身体已经全部骨折，露出了漆黑的卷须，胸腔处还出现了某种由杂草组成的黑色疙瘩。黑烟从她的身体、眼睛和嘴巴的缝隙中升腾起来，她挽着两条已经快认不出来的胳膊在街道上疾驰。 云淼一直在跑。她左腿的麻木感挥之不去。她能感觉到身后女人身上的冰冷气息和腥臭味，一点点靠近。 她的目光扫视着前方的地面，右侧的墙脚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碎玻璃。从碎片的外观来看，它们看起来像是来自破碎的彩色窗户或破碎的啤酒瓶。 她强迫自己跳过去，将碎玻璃碎片抓在手里。有气的保护，她的手掌和手指没有被锋利的边缘伤到。下一刻，她将真气推入，让淡绿色的碎片泛着淡淡的紫色。 “跟我来！”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嘶哑，云淼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云淼一个转身，用尽了她此刻所能凝聚的全部力量，将手中灌注了真气的玻璃碎片甩了出去。发光的玻璃碎片直接炸在了女人的半边脸上，边缘充满了真气，撕碎了她的脸和胸腔中的一些卷须。 这半个女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向后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受伤的脸，如同真人一般。云淼将剩下的真气集中在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上，如同拿匕首或短剑一般，朝着女人的额头刺去。 手指伸出淡蓝色的气化小刀，直接刺入了女人的额头。她的真气扰乱并摧毁了这个女人头骨中的某样东西。而在极短暂的静止之后，这个女人的身影就炸开了。恶臭的灰烬，还有潮湿腐烂的水草，溅了一地。 云淼擦了擦脸。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四肢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推开门的古严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关切：“我以为你回家了！” “我也想回家。”云淼一瘸一拐地走进道观，气喘吁吁：“血虹，我看到了，而且……我遇到了一个鬼，差点就没命了。” 古严忍不住轻吸一口气，指了指内殿：“快进去！” “谢谢。”云淼点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去，可惜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 内殿是一间干净的房间。上方的天花板上悬着一尊铜菊，柱子上有四根菊花浮雕。中间是几张草席，屋子的后面是一个简单的木制祭坛。 古严锁上了外面的大门，然后点亮了外院石灯内的短烛。做完这一切，他便冲进了内殿，打开一旁的木柜，从最底层的架子上，拿出了一个大木桶。 “什么，这是淋浴桶吗？”云淼一边擦着身子一边问道，将水草扔在地上，挑了挑眉毛。 “别担心，你可以把衣服穿上。在壁橱里，你可以找到一些干树叶和一盒护身符。找出驱邪的，烧掉三个，然后把灰丢进桶里。”古严摇了摇头，然后跑到浴室的水龙头前，开始往一个小一点的塑料桶里灌水：“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把水烧开。准备好就进去，水至少要超过你的脚踝。而且你还需要将手腕浸入其中。” “好的。”云淼将燃烧的符纸握在手中，然后将最后一点燃烧的符咒放入桶中，浮在空中，碰到桶底就彻底化为灰烬。 古严提着木桶冲了过来：“拿来一个香炉，三支蜡烛。炉头在桶前朝南，三支蜡烛要均匀放置。” 云淼冲向壁橱。 不一会儿，水桶里装满了水，蜡烛和香炉也都放好了。云淼脱下鞋子爬进水桶里，水刚好能淹没她弯腰时的脚踝和手腕。 “我们开始吧。”古严点燃了蜡烛，在炉子里放了三支香。然后他拿出了一支大画笔和一小桶红颜料，开始在木桶周围的地面上画上符文。“让你的手腕和脚踝保持在水中。” “我不应该试着喝点吗？”云淼一边将臀部靠在水桶内部一边问道。可能是半蹲的方式，小腿酸痛的更厉害了：“那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既然你在血虹期间接触到了一个鬼魂，并且你能够活着离开，那可以假设你接触到的任何不洁能量大多是表面的。所以我们需要先解决这个问题。”古严继续书写符文：“而且，如果你被血虹下的鬼魂攻击，很有可能会被什么东西标记。所以，先让你去除标记。” “标记？”云淼惊讶道：“我……我想我已经检查过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是的，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可能需要稍后进行呕吐测试或验血。但是现在，让我们先解决这个标记。” “话说回来，那只鬼死了，把这些杂草沾到我身上，我带回来，就是想看看。”云淼顿悟得差点站起来，但她又蹲下：“这要什么时候完成？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等一下。”古严画完符，右手抓起一把上等糯米，右手在三支蜡烛的火焰上分别蘸了蘸，然后松手，让米粒滑入香炉中。 米粒还在空中就燃烧起来，化作飘浮的灰烬，火星四溅。古严挥手划过飘舞的残渣，两个小火球在他的手掌上形成，落在了木桶周围的符文上。 第103章 婴灵 用来绘制符文的红墨水含有一定浓度的酒精成分，火球一接触，符文顿时亮起橙色的火焰，形成一圈火圈。古严长长吐了一口气：“从水桶里跳出来。小心火。” 云淼站起身，看着水桶周围的火圈，然后双手一推水桶边缘，她纵身跃出，刚好落在火圈外。 仿佛一层非常薄的保鲜膜从她的手臂、脖子、肩膀和脸上剥落。而当她回头看向那个水桶的时候，只见一团小黑雾在水桶中盘旋，同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将它逐渐凝聚成一个旋转的小球。 “看来我的用气功夫还有待磨练。”云淼在墙脚下坐下，叹了口气：“那……接下来呢？全部烧掉？” 古严摇摇头：“我这里没有福水。所以我不能有效地进行内部清洁，但你知道护身符在哪里。” “你什么意思？”云淼坐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她还是要站起来：“你在做什么？” “你提到的预兆、你的目标感以及你与血虹的接触让我非常担心。”古严拿出一张紫纸符，扔进桶里：“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紫符升起，化作一团蓝橙相间的火焰。火焰升腾，将漂浮在水桶中的一团黑烟包围了起来。不是将烟雾燃烧起来中和，而是化作六根舞动的蛇形长绳缠绕在中央的烟雾球上。就在绳索完全围住那团烟雾的时候，暗淡了下来。片刻之后，那团烟雾之中，只剩下了发光的文字和符文，和符咒上的符文没什么两样。 “你想困住什么东西？”云淼认出了其中的一些规律，立即询问古严。 “是的，但这可能是唯一一次这样做。否则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古严慢慢地绕着水桶走来走去，盯着那团烟雾和符文。然后他抬起右手，手指在空中划过一条细细的、几乎看不见的半透明灰线：“我……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但它绝对是某种标记。正如我担心的那样，你被标记了。” “你知道什么可以做到这一点吗？”云淼走到古严身边，抬头看着那条细线：“那这说明什么？” “无非是你刚才听到的。”古严叹了口气，转身跑到柜子前，从柜子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和几根香：“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希望把那个标记在你身上的东西给困住，至少是标记给你带来伤害的媒介。就算没有结果，我们还是……” 古严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吹开了道观的大门，石灯内的小蜡烛全部闪烁不定，甚至连三盏都吹灭了。 “它来了，做好准备。”古严拿着桃木剑又丢给了云淼一些符咒。 “我们还在等什么？”云淼一边催动最后一点真气一边问道。 “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站在神圣的土地上。”古严指了指他们周围的建筑部分：“而且这座大殿被守护着，柱子和横梁上刻有符文。我们会没事的。”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尖叫，一道淡淡的墨绿色影子冲入了密室之中。一开始云淼和古严都无法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当影子再次发出惨叫时，木桶周围的火焰越烧越旺，形成了一个牢笼，不让这生物出去。 当这只生物在火笼中蹦来跳去挣扎着挣脱时，云淼和古严终于看到了它的样子：一个脑袋秃顶、牙齿歪歪扭扭、没有下半身的肥胖婴儿，三只细长的手臂拿着一个由看起来像人类胫骨的材料制成的镰刀。 “他妈的。”古严的脸色变得苍白，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眼睛死死盯着那只生物。 “它是什么？”云淼立即扶住古严的肩膀，不让他摔倒：“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婴灵，这是一种邪物。”古严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后皱眉道。 云淼上下打量着这只尖叫着、毛茸茸的鬼魂。这个生物看起来既肥胖又骨瘦如柴：它的头几乎是蘑菇的形状，但它的躯干却很苗条；从它的左胸中长出一条额外的左臂，纤细的手指缠绕在镰刀的手柄上。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根须状和蜘蛛网状的静脉。“我们应该做什么？” 古严走到那个桶对着门的一侧，他的眼睛看着细细的暗红色管子，它连接着婴灵的胃和外面的东西：“我……让我考虑一下。我们需要谨慎对待。” “为什么不杀了它？”云淼准备好了灌注了真气的符咒：“你说一声就行。” 古严立即提高声音：“不要。否则你会毁了我们俩。据说婴灵与业力流动有直接联系，他们是预兆和祝福的化身。如果我们杀了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的法阵能撑多久？”云淼问道，她的目光追随着在空中上下左右冲撞的婴灵。地面上红色符文的火焰创造了一个无形的能量监狱，将生物锁在里面。每次它想要飞走的时候，它的面前都会出现一面半透明的橙色能量墙，将它推了回去。能量墙本身似乎也在伤害着这只生物，它的逃跑每一次受挫，它的身上就会出现更多的裂痕和伤口。 “一两分钟。”古严摇摇头，沮丧地挠挠头：“而且，我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告诉我该怎么做。”云淼冲到古严的身边。 “我在想。” “我们没有时间了。” “可恶！我知道！”古严忍不住叫道。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房间里的一些柱子和横梁。焦急的沉默片刻后，他冲到衣柜前，抓起几根红线：“替身娃娃！你知道如何做对吗？ “是的！”云淼立即剪了一些头发，然后冲到壁橱里，想找些稻草和干草，但没有。“干草和稻草在哪里？” “我们没有！就用你的袖子！”古严一边喊，一边撕开云淼的左袖，拿起云淼的头发，开始把它卷成洋娃娃的形状：“我需要你的一点血。” 云淼没有犹豫，只是按照古严的要求，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在人偶快完成的时候，她把血滴在了人偶身上。 第104章 担忧 人偶做好后，古严冲到颜料桶前，用手指蘸了蘸，开始在地上画符。没过多久，用云淼的袖子做成的布娃娃就被放在了一个用红漆画成的符文圈里。 “你呢？”云淼松了口气，对古严问道：“你也做一个吧，以防万一……” “看！”古严打断了她，指着婴灵。 这只怪物一动不动，定在了半空中，眼睛在抽搐，手臂在颤抖，连接在身体上的细管闪烁着越来越亮的光芒。 “什么……”云淼还没问完，就被婴灵身体中心发出的明亮火焰和强大的冲击波打断了她的话。后背狠狠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隐隐作痛，差点让她昏了过去。 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他们头顶的一些木梁吱吱作响，吹走了灰尘，净化了空气。“你还好吗？” “我没事。”古严咳嗽一声回应了云淼，他半埋在一些木板下，所以云淼一开始没有看到他：“你没事吧？” “嗯，我很好。”云淼咕哝了一声，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古严。爆炸让她的右脚踝疼得更厉害了。 古严也站了起来，一边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边环顾四周：“很高兴你没事。看到人偶了吗？” 云淼环顾四周，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它……它被埋在墙脚下的一些破碎的镶板 “看起来还行。”检查完人偶，现在胸部有烧伤痕迹，还有一些划痕和擦伤，古严把它还给云淼：“现在，你知道怎么处理了吗？” “置入清水中，斗旁燃香一夜。让它自然风干再烧掉？”云淼挠了挠脖子：“我……我一定会收拾干净的……” “你该回家了。”古严立即摇头：“这种程度的异能对道观造成破坏，我必须要上报。如果社区集体提出要求，我只想请你作证。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保留现场。如果那个娃娃不是和你有联系，我也会把它留着的。如果你需要什么，请告诉我。别忘了把所有的符都带上，以防万一。” “...你确定吗？”云淼皱眉：“我的意思是，你这里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你能处理好吗？” “我不在这里睡觉。后面有一个小房间，那是我睡觉的地方。留下来肯定没问题。”古严摇摇头，冲云淼道：“回家吧。我得先封锁密室，等社区集体清理。不过你放心，反正我这里也没有常客。” “好吧。”云淼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如果需要我帮助，请联系我。” “我会的，走吧！”古严再次冲向云淼。 云淼叹了口气，走到壁橱前，只从里面取出了两张符咒。她觉得古严更需要符咒。 “你还好吗？”当云淼打开门时，苏旭端着一杯茶来到门口：“你说过你会在日落前回来的！” “是的，我非常抱歉。”云淼拍了拍朋友的肩膀，然后立即冲到小电视机前打开：“你看新闻了吗？有什么事吗？ “呃……你怎么了？”苏旭似乎很困惑，然后在云淼的身边坐下。 云淼点开几个新闻频道，却没有任何关于那个变电站导致多人死亡的大屠杀的消息。“我……我不明白……至少应该有报道才对。”然后她拿出手机开始浏览几个新闻网站，甚至开始在社交媒体上搜索新闻。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苏旭轻轻的把手搭在云淼的左肩上：“你好像很担心……是不是古严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我……”云淼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其实我有点担心。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和别人呆在一起比较好。” “什么……”苏旭一头雾水，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遇到了血虹。”云淼叹了口气，在桌子旁边坐下：“我遇到了一个鬼魂……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古严……” “鬼魂？”苏旭因这个想法而颤抖：“你们对付过了吗？” “是的，但很难说。所以我建议你先找另一个地方住……” 苏旭摇摇头：“不行。” “但我可能会被标记……” 苏旭坐在小沙发的扶手上，把沙发留给云淼：“我在这里陪你好吗？我……这几天我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我认为没有任何地方对我来说是安全的。” “谢谢。”云淼笑了笑，摇头道：“可是……还是很危险？我有种感觉，现在该地区的任何人都不安全。上班的时候多带些符。并且不要在外面待得太晚。” “我知道了。”苏旭轻笑一声，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我给你热一下。而且……也许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你确定吗？”云淼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你知道这有多么可怕。我记得你很害怕鬼……你确定？” “我确定。”苏旭在微波炉里重新加热茶时轻笑道：“还有……你不在的时候，我整天都在看书。我不知道你读了多少。但是我读了很多。我充分利用我们借来的档案，并将所有内容与我在网上找到的东西进行比较……” “那你应该更担心才对。”云淼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收拾行李走人。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苏旭给云淼端来茶，在她身边坐下：“而且……这是我的家。” …… 云淼左胫骨上的抓痕和右脚踝的疼痛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尽快消失。就算有真气帮助她恢复，她也跑不了。幸运的是，这并没有妨碍她认真处理日常工作……她在罗雅音开的咖啡店工作不需要那么快的走动或提重物。 云淼和苏旭的生活稍微慢了下来。对苏旭来说，她对入殓师工作的需求始终如一。这是该地区和该市最古老的工作之一，尽管需求不断增长，但没有多少人愿意加入这一行列。 对于云淼来说，罗雅音咖啡店的最高层员工是她主要的经济来源，所以就算是福满义庄临时看守的副业悬而未决，经济上也不用太担心。当然，她偶尔也可以从来自其他地区的毫无戒心、行为恶劣的游客那里获得“额外收入”。 第105章 忧患 对于该地区的许多人来说，情况并非如此。当她挤过当地的火车站时，她数了数车站周围各个角落大约有十到十二个乞丐。有的当然是假的，但大部分都是真的，今天能不能吃上一顿好饭，很大程度上就要看铁路上的一些人是不是大方了。 自从她上次照看小亚以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孩子失踪的传闻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而且知道这种事发生在自北区，可以说是魔城最富有的地区，也无济于事。 前往北区的火车比平时稍微拥挤。这意味着今天去东南区的游客可能更多，现在他们正在返回的路上。她的理论后来得到了证实，因为她推倒了一群衣服上贴着同样橙色、黄色和白色贴纸的中年人。旅游团是前往东南区最简单的方式，非常适合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忙碌的人们，他们只想在城市中享受不同的体验。 云淼再次挤过人群，四处寻找“额外收入”的目标，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从后面的车子挪到前面的车子上。这一次，没有好的目标，几乎所有的游客都显得很疲倦，没有一个人在云淼看来是值得掏腰包的。他们只是看起来很疲倦，不知何故似乎都处于阴沉的情绪中。 “我觉得我老了。”一位中年男游客对妻子叹息道：“走了这么点路，腿就疼了。” “应该是天气的原因，一整天都很冷，风很大。”妻子摇头：“回去就好了。好久没走这么远了，肯定累。” “我认为不仅仅是因为天气。”另一位中年女游客感叹道：“我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不知道为什么！” 云淼还没来得及偷听，火车就到了游客们的车站，他们纷纷起身下车。 云淼看着这些游客，叹了口气，心生怜惜，却又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并不以这种收入来源为荣。但有时她就是忍不住想给一些烦人的外人上一课。 去车站的车程并没有花很长时间。她没有耽搁，直接前往了燕家。北区这里的天气比较暖和，质量较好的路灯提供了更充足的照明。这让云淼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但这种变化是短暂的，当她正要过马路时，一辆长长的、闪闪发亮的银灰色豪华轿车开过，伴随着嘈杂的音乐，挡住了她的去路，还有许多行人。 “嘿！快开走啊！”这是一条小街上的窄隘口，虽然大家都可以绕过去，但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些麻烦，所以其中一个行人对着豪华轿车大喊大叫。 “闭嘴！”一个扎着辫子的女乡巴佬打开侧窗，手里拿着半空的玻璃杯。 就在这时，另一辆车冲过黄灯，险些追尾轿车，司机从她的车窗伸手朝行人吼道：“滚开！” 云淼试图绕过豪华轿车，但她的右脚踝受伤，右小腿麻木。围在她身边的人群不停地推挤她。豪华轿车和新车挡住了大部分人行横道。这一切，只是让她更加焦急，她却只能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另一边移动。 在经历了将近十五分钟痛苦而紧张的步行之后，她终于来到了燕家所在的街道。 气氛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街道两边，少数人三五成群地闲逛着。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几乎每栋房子都安装了监视设备：窗栏、安全摄像头、警报传感器，甚至全金属加固门。 “你好，需要帮忙吗？”就在这时，一男一女戴着蓝色臂章穿过街道，向云淼问道。 “呃……谢谢。”云淼点点头：“我正顺路……” “你要去哪里？”女人问道。 “我要去朋友家。”云淼皱眉。 男子点点头：“我们是当地一个新的志愿者团体的成员。鉴于最近发生的事件，我们承担起在这些地方巡逻的责任，以确保社区的安全。我相信你能理解……” “我……”云淼摇头：“如你所见，我的腿有点……” “她是来我找我们的！”就在这时，刘艳的声音从这两人身后传来。“抱歉，没能早点找到你。” 女人朝刘艳点点头：“我们能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吗？” “她是我们的保姆。”刘艳看起来很疲惫，眼睛”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让你过来。”刘艳带着云淼离开：“而且，小亚的父亲和我将更频繁地陪伴孩子们，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们可能不会经常打电话给你。但其他人会……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把你推荐给其他父母，他们也可能会给你打电话……” “嗯，怎么了？”云淼问道，虽然对未来收入的损失有些失望，但她更关心刘艳脸上担忧的表情：“你看起来很担心。你有什么心事？” “呃……当地的安全问题。有些罪行涉及……”刘艳似乎很难说出她的想法：“涉及儿童。我们有一些人失踪了，但都没有找到。” “我很抱歉。”云淼不禁想起了上次小亚对她说的话：“我其实不记得在新闻上看到过这件事。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刘艳摇摇头，叹了口气：“住在这附近的人都不知道。我们今晚必须参加两个不同的会议，并且讨论向当地警察部门施加压力，使其更加透明。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会议，我们会整晚都和小亚在一起……” “很好，我认为你做的对。”云淼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当地警局的反应如何？我没有看到有警车。” “如果有任何事情，他们承诺可以在三分钟内到达现场。”刘艳打开门时叹了口气。但她在打开门后停了下来：“而且，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中心区域的孩子们，他们比这里的任何孩子都面临更大的风险。我们在这里至少可以组织人员看管他们，并在他们上学的路上陪伴他们。但对他们来说？听说要靠大孩子……” 第106章 猫奶奶 “更不用说有钱人可以让司机去他们昂贵的学校，在那里他们可以负担得起武装保安。”云淼耸了耸肩，轻笑道：“哦，好吧。” “是的，据我所知，甚至那些有钱人中的一些孩子也停止了上学。他们有家庭教师，所以他们不必太担心。”刘艳再次叹了口气，打开了门。 “云淼。”父亲燕宏准备走向他的车：“希望会议不会持续太久。我听说大约有五十个人来了。” “只有五十人？”刘艳皱起眉头。 “是的，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在场。即使这是紧急会议。”燕宏耸了耸肩：“好吧，我走了。再见，云淼，非常感谢你的到来。我仔细检查了所有的门窗，应该都关上了。打开后别忘了锁起来。” “除非有必要，否则我不会打开的。”云淼点点头。 “谢谢。”燕宏吻别了他的妻子，然后开始跑向停在车道上的汽车。 “我应该快走了。”刘艳拿起厨房柜台上的浅棕色手提包，打开它最后一次检查里面的文件：“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请给我们发短信，还有……呃……”她俯身对云淼耳语道：“你知道如何使用胡椒喷雾和铁棍吗？我想我以前可能问过你这个……” “嗯……”云淼一愣，随即又不以为然：“是的，你告诉我胡椒喷雾的事。” 刘艳上手提包的拉链，又小声说：“你知道主卧室吗？床头柜抽屉里有更多胡椒喷雾……甚至还有一把刀，别让小亚找到。厨房里还有一罐胡椒喷雾，藏在盐袋后面……你知道的，以防万一……” “我们不会有事的！”云淼把手放在刘艳的肩膀上：“我之前在厨房做饭，记得吗？” “好吧。”刘艳深吸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还在客厅沙发上静静看电视的小亚：“小亚！我和你爸很快就回来。” “再见妈妈！”小亚朝他妈妈挥了挥手，眼睛仍然盯着电视屏幕。 “我会调高手机音量，这样你就可以随时找到我了。”在刘艳离开之前，云淼向她保证。 “对了，还有一件事。”刘艳几乎快到了车道，然后折回并从门缝里对云淼说：“我在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有附近的紧急联络小组成员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给他们打电话。”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小亚的。”云淼再次微笑着点点头。 云淼送走刘艳后，小亚立即关掉电视，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坐得笔直，一脸严肃，双臂交叉，一副大人模样：“我觉得我们有一个严重的问题。” 云淼忍不住咧嘴一笑：“小亚，你有什么想谈的吗？” “这不是开玩笑！”小亚摇了摇头，然后拿出手机给云淼看了一个网页。 “一周内共有五个孩子失踪。警署可耻的不作为。”云淼大声朗读了标题：“看起来这不是新闻而是论坛帖子？你为什么要读这个？” “其中一个失踪的人和我同年级！他就住在那条街上！”小亚皱着眉头，在屏幕上滑动，拉到文章的下半部分：“他被从家里带走，那天晚上他父母不在家！” “但是你的父母特别确保房子是安全的。”云淼坐在小亚身边。 “这家伙的父母也是这样做的。”小亚嗤之以鼻。 “你的朋友呢？你的朋友还好吗？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朋友看到鬼和听到……” “他很好，但是警察查找的方向错了！” “那什么是正确的方向？你从什么地方听说的这些网站？”云淼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小亚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了手机，有些紧张。 “什么？” “能不能买点盐，买点鼠尾草，买点符纸，派人送我学校当礼物？选择当面交付。”小亚看着云淼的眼睛：“我知道价格，我可以用我的零花钱付给你。只需将它们送到我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商店就行。”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云淼皱眉：“那你怎么不自己买？你有自己的信用卡吧？” “我不能让我父母知道。”小亚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他们会知道我在搞事情！”小亚挥舞着手臂：“我要点很多盐和鼠尾草！没有多少人会买这么多东西！”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用它们做什么。”云淼眯起眼睛：“我不会帮你买东西的，除非你现在对我说实话。” 小亚想了想，然后毫不抗拒地妥协了……他似乎很想告诉别人他的想法：“我和我的朋友们一直在做调查……我想我们已经找到绑架所有孩子的原因了！” “什么？”云淼眉头皱得更深了，旋即缓和了语气：“你找到了什么？有什么可以分享给我的吗？” “但你得保守秘密。”小亚示意云淼靠近一点，压低声音：“云淼，你相信有怪物还是鬼魂吗？” “嗯……”云淼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这小子竟然要点盐、鼠尾草和符纸，她肯定早就料到了。“你知道什么鬼怪吗？” 小亚靠得更近，压低了声音：“猫奶奶？” “猫奶奶？”云淼想了想，回答道：“那……那是都市传说吧？为什么会觉得是她？你从哪里学来的盐、鼠尾草……还有符纸？” “网上？”小亚耸耸肩：“这上面可以学到任何东西。”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学到的是真的。”云淼轻轻拍了拍小亚的肩膀：“不过，你怎么知道是猫奶奶的。” 小亚直勾勾地看着云淼的眼睛：“你知道吗，传说中猫奶奶吃孩子的。她可以爬墙，挤过细小的裂缝，打开紧闭的窗户，甚至可以穿墙进入房屋。我同年级的那个人，他失踪的那天晚上，没有人闯进屋子。他们说这就像有人穿墙进去把他带走了。” 云淼点点头，记在心里：“可是……还是不能说确实是猫奶奶，如果他被引诱出去呢？万一他一不小心，出了门呢？” 第107章 黑暗（大结局） “猫奶奶也是这么做的。”小亚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还有其他一些失踪的孩子……几乎所有人都在上学或回家的路上失踪了。猫奶奶也这样做……她躲在路上。” “但是你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吗？或者……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准确地告诉我们这是猫奶奶做的吗？”云淼假装想了想，然后问道。 “我们有这个。”小亚给云淼看了他手机上的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金属框窗户的照片，旁边有一盏台灯。灯没有亮，拍照的相机后面似乎只有一些很微弱的光源。一道影子投射到窗户周围的墙上。而窗外是一个长发的影子，身上穿着一件旧旗袍。影子上最显眼的，当然是那两只发着绿色光的眼睛了。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云淼抓起小亚的手机。 小亚站起来，从云淼手里拿过手机：“是在我们学校的论坛上。我在它被删除之前保存了它。” 云淼想了想，也许小亚的理论比她意识到的更有价值：“你能把这个发给我吗？我会请我的一些朋友调查一下。而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需要盐和鼠尾草有什么用。” “当然是为了对付猫奶奶！”小亚似乎对云淼的态度感到无奈：“你没读过她的故事吗？她害怕盐和鼠尾草。还有……符纸，我们找到了一些驱邪符的配方！” “我相信你。”云淼朝小亚点了点头，但还是像拍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吧，你打算用什么来‘保护自己’？你要追捕她？还是要设下陷阱？” “呃……”小亚浑身一颤：“没有。” “那我就不给你买了。”云淼摇了摇头，然后站起来指了指厨房：“我能做的就是给你做点心。你想吃点什么吗？” “你必须相信我。”小亚也站了起来：“我们要自保！警察什么都不做！大人打算组织团体在街上巡逻，但你知道这对猫奶奶是行不通的！” “让我想想。”云淼耸耸肩：“但就像现实生活一样……如果你想让我或任何人帮你忙，可能会让我惹上麻烦……大麻烦，你最好给我一个详细的计划。”然后不等小亚回答，她就往厨房去了。 在去厨房的路上，她路过主人的书房。地上有一些新印刷但皱巴巴的纸片。出于好奇，她进了书房，把那些捡了起来。 有一些是海报，以及一些关于失踪儿童案件的有条理的笔记。一张纸上甚至还有失踪儿童的照片。她犹豫了片刻，然后把它们放回原处。 15分钟后，葱油饼就上桌了。和往常一样，尽管小亚没有问，但云淼还是为他做了饭。 “你改变主意了吗？”小亚拿起筷子，看着云淼。 “也许吧。”云淼摇头：“你准备好对我说实话了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出去做任何事，那你就倒霉了。你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你的父母和大人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如果你去那里，你就会落入他们的陷阱。” “……我觉得你很酷。”小亚忍不住噘嘴。 “你很快就会明白酷并不意味着什么。”云淼咯咯地笑了笑，然后用严肃的语气回应道：“但是你记住小亚，你的父母很爱你。也许你可以与他们分享一些你的担忧。我不能保证他们会相信你。” “我甚至无法说服你。”小亚用筷子戳他的葱油饼。 “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是否相信你。”云淼耸耸肩：“你还考虑过哪些可能的怪物？” “刘女士，我可以私下和你谈谈吗？”不到两个小时，小亚的妈妈回来了，刚进门，云淼就在她耳边低语。 “好的，给我一点时间。”刘艳似乎有些疲惫，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先去看看小亚吧。” 云淼点点头，然后在书房外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等待小亚早点睡觉。大约过了十分钟，刘艳回来的时候，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担心了。 “他跟你说了什么？”云淼和刘艳几乎同时问道。 “嗯，你先。”云淼耸耸肩。 “好的。”刘艳拉过一把椅子，叹了口气：“他只是告诉我他知道失踪儿童的事情，而且他一直在自己查看有关案件。” “我……坦率地说，我很惊讶你竟然瞒着他这么久。”云淼挑了挑眉毛：“他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他……足智多谋。” “我知道。我很自豪，也很担心。”刘艳叹了口气：“那你呢？他跟你说了什么？” “基本上一样，还有……”云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出这个问题：“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分享一些信息……” “谢谢你，云淼。”刘艳抬起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真的很感激。但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个好主意。我们好久没有回头看看我们在东南区的生活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帮忙……” “只要情报就好了。”云淼耸了耸肩，尽量不表现出太过在意的样子：“比如，你有没有一些推测，这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谁？我想对于这种规模的犯罪，如果是单独一人所为，那就太奇怪了，不合逻辑。” “嗯……”刘艳开始躲避云淼的目光，犹豫着要不要跟云淼分享她知道的事情：“我……我真的不确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别担心，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云淼连忙摆摆手：“这是你们当地社区的事，我能理解。但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那么……” “我可以告诉你！”刘艳打断了云淼，似乎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但是，请你保守秘密？这只是我们最近听到的消息，虽然我们不能确定，可能是真的。有人目击到那些人成群结队地驾驶面包车和SUV。因此，我们正在尝试与当地警察进行沟通，以便查出一些线索。但是很难，当地警察部门并不关心这些案件。如果你回去时能四处打听一下，看看是否有人看到任何线索，我将不胜感激。我们听说整个城市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云淼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一切终将无法改变，自己就像是沧海一粟，根本无法飘离诡异的大海。 她不再纠结于此，只是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窗外的黑夜。 这黑夜就像是世界的黑暗一样，不知道光明什么时候能够降临，也不知道光明是否能够降临。 但云淼相信，光明终将照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