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腰》来自www.wshlou.com 《掌腰》作者:当归则归 听说晏王君若寒娇养了一个卖国女当丫鬟,给穿最贵的衣裳,吃御厨做的饭菜,世人皆传首富容家卖了国还出了只狐狸精。 房内,啜泣的少女有些止不住哭声。 君若寒额头紧绷,面露隐忍之色。 “你若再哭,明儿也别想从床上下去!” 第1章 你脖子上的红点是什么 腊尽春来,红情绿意。 春风吹进晏王府后院,吹落满树桃花,零零星星洒在廊下,和着屋内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透着春的娇气。 晏王君若寒立于门前,皱着眉,驻足听了半晌才伸手推门进去。 听见动静,那啜泣的少女立马止了哭声。房间不大,充斥着一股霉味,仅有的一扇窗还紧紧的关着。她躺在床上,随着他的走近拉紧了被子将自己裹在里面,严严实实的。 “听下人说,你在绝食抵抗?” 他在她的床边坐下,又道:“容落烛,你能保住一条命已经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祁国首富的女儿?” 被子里的人似转了个身,却并未作答。 “若不是你父亲对本王有恩,你当本王愿意管你?将你贬为奴籍,是陛下的旨意,可起码你还能有口饱饭吃!想想你父亲,你兄长,他们被流放边疆做苦役,风藏露宿,食不果腹,你该庆幸你如今的处境!” 话落,被子轻微抖动起来,该是她又哭了,只是不敢苦出声。 “念着恩情,也本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但你父亲‘卖国’这罪名非同小可,本王只能按规矩让你在府里当个丫鬟,否则传出去对你我皆是不利的。虽不能锦衣玉食,但保你平安,本王还是能做到的!” 只听被子里传出几声呜咽,紧接着被子被掀开,容落烛露出脸,对他吼了一句,“我父亲没有卖国——!” 君若寒愣住,仔细看着她,眉目紧锁。却不是惊诧她说的话,而是诧异于她及其难看的脸色,以及脸上,脖子上那些奇怪的红点子。 “你这是怎么了?” 容落烛嘴角一扁,委屈极了,“我好饿…难受……” “现在知道饿了?” “那些糟糠玩意儿…我吃不惯…一吃下去就吐出来了……”她越说越委屈,眼泪跟珍珠似的,又大又圆。 “糟糠玩意儿?你未免也太不知好歹!”君若寒露出不悦的神情,她来了府中两天,闹了两天脾气,她如今是什么境地难道自己不知道? “本王特意吩咐过给你的吃食要比府中其他丫鬟好一些,何况,即便本王府中其他丫鬟的伙食也比普通百姓好上百倍,你究竟是有多金贵?” 只听容烛落哭的更凶,说:“我也知道我如今寄人篱下不该挑剔…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去,吃到胃里它自己就吐出来了…我平时全都是吃江南名厨用最新鲜最顶级的食材做的饭菜…我…也不想这样……” 君若寒听着,攒紧拳头。 “那你脸上脖子上这些红点是什么?!” “那些衣服布料太粗糙…我穿不惯…过,过敏。我从小到大只穿鄂云锦…” “鄂云锦!”君若寒听着不由嗤笑出声,“那锦缎十两金一匹,你……” 君若寒将拳握的更紧了些,咯吱作响的。虽心有不悦,但对容落烛这情况也能理解。 首富之女自然金贵些,那容阐方对这个女儿也是当宝贝一样供着,锦衣玉食怕是过得比宫中娘娘还要滋润些的。如今这般不习惯,自然也是在所难免。 又见她满头细汗,面色异红,似是发烧的模样,不觉放轻语气叹道:“你怎的能这般娇气。” 第2章 把她舌头拔了! 容落烛扁着嘴背过了身去,露出的衣服还是她两天前入王府时自己穿过来的,确实是上好的鄂云锦。而府里丫鬟穿的粗布衣随意丢在桌角,被嫌弃如污秽。 君若寒站了起来往外走,吩咐下面人去请大夫,再让厨房按照他的膳食送一份过来。 容落烛在里面听的清楚,可她的眼里却渐渐爬上忧愁。虽然君若寒好心收留了她,可她却不敢对他感恩。 诬告她父亲卖国的人是当朝丞相,而君若寒却即将要迎娶丞相之女。 她父亲临去前告诉她,他是被苏丞相陷害的。再看君若寒和相府的关系,谁知他和苏丞相是不是一伙儿的。可也是她父亲拼死送出求救的信件,让君若寒来救她,父亲还让她一定要留在燕上京,想办法为他伸冤报仇。 可这事哪有那么简单,仅仅是当一个丫鬟就已经这么难了! 正想着,君若寒不知何时已经再次来到床前,发出声音吓了她一跳,“要本王亲自扶你起来?” 容落烛回过脑袋看他,可怜兮兮的摇摇头,然后乖乖的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未施粉黛的脸上满是泪痕,加上东一颗西一颗的红疹子,看着确是惹人心疼的。 君若寒叹着气走到桌前,刚要坐下却瞥见圆凳上竟铺满了灰尘,不觉又拧起了眉,恰好门口响起一个声音,“王爷,您找我?” 来的是府中伺候多年的掌事嬷嬷,见了她,君若寒脸上不悦的表情更浓了,不怒自威道:“邢嬷嬷,前两樱花国王是怎么嘱咐你的?” 常嬷嬷一听那语气,连忙跪了下去,说话也支支吾吾的,“老,老奴,老奴……” 只听君若寒突然拔高了音量斥责说:“舌头既不利索了,索性直接拔了算了!” “王爷赎罪,王爷赎罪!”邢嬷嬷猛磕了几个头,才道:“是表小姐的意思,都是表小姐让我这么做的!” 听完,君若寒怒气更甚,“本王竟不知如今这王府竟轮到表小姐来做主了,连本王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那邢嬷嬷又重重磕了好几个头,连连道歉。 君若寒听的不耐,叫她自己下去领罚,“回去告诉表小姐,她若再这么越俎代庖,趁早收拾东西走人!” 邢嬷嬷瑟瑟发抖,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正好,厨房的饭菜也到了,君若寒见容落烛还坐在床沿上,又是皱眉,“还不过来吃饭!” 他的语气有些重,容落烛被吓得身子一颤。 虽然他和邢嬷嬷的对话听的她云里雾里,但她知道君若寒此刻正在气头上,所以不敢再惹他生气,慌忙站起来小跑过去。捡起桌角的粗布丫鬟衣裳擦了擦凳子上的灰,然后坐下拾起筷子。 刚要下筷,注意到君若寒投来的不悦的目光,抬眸与他对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她一个丫鬟都已经坐下了,他堂堂王爷竟还站着! 于是她立即又俯身捡起那件衣裳擦干净他身前的凳子,等他坐下,她才再次坐下,这才安心的拿起筷子吃饭。 她虽饿极,却还是保有首富之女的优雅,吃的快速但不难看,但绝对是她有史以来在一餐中吃的最多的一次。 “表哥!” 有人冲了进来,见君若寒和容落烛坐在一张桌子上,瞪着眼睛刚要开口,却忽闻一个饱嗝从容烛落得口中发出。 第3章 好自为之! 容落烛顿时红了脸,赶忙放下筷子,垂着脸细细咬着嘴里还未咽下去的食物。脸颊被食物塞的鼓鼓的,咬的时候一动一动的,瞧着有趣。 “表哥!” 君若寒沉沉吐出一起,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朝她看去,“木清宛,是邢嬷嬷的话没给你带到?” 木清宛几步走到他的身边,想抓他衣袖却被他躲开,她便羞愤的跺了跺脚道:“邢嬷嬷都告诉我了,正因为这样我才要来!我这么安排都是为了你好呀,表哥,容落烛她父亲犯的可是卖国罪!” 容落烛一怔,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抬起脸时恰好又看到木清宛瞪了她一眼,眼里尽是鄙夷,又听她接着说:“表哥你把她收入府中也就算了,怎么能直接让她成为一等丫鬟,还要住那么好的院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来当千金小姐呢,传出去别人会说你闲话的!表哥,依我看,让她做个最末等的丫鬟都是抬举她了!” 容落烛又是一愣,原来让她住这个四面不透风,逼仄狭小的房间,给她吃快馊掉的饭菜是木清宛的主意。 她还以为这是君若寒的意思,甚至还抱怨过他居然那么亏待恩人的女儿。 只见君若寒眼里多些许凌厉,刀子一样刮着木清宛,“你这是在教训本王?” “不是的表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君若寒挑起眉很是不耐的看她,“你觉得本王是三岁小孩,做事情分不清利弊?” 木清宛被他噎住,心道他既分得清利弊又为何非要让这个罪人的女儿入府,“难道表哥也是被她那副皮囊所诱惑了?” 她虽不愿意承认,可如今好像也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解释了。 容落烛不仅是首富之女,还有燕京第一美人之称。从前上她容家求亲的人连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其中不乏身份尊贵的皇室贵族。她容家如今倒了,容落烛即使被贬为奴籍,却也有大把人贪图美色想要把她买回家去。 想到这些,木清宛看容落烛的眼神更为幽怨,她怎么也没想过容落烛会被她表哥收入晏王府中。 说到皮囊二字,君若寒也有意无意的看了容落烛两眼。 她皮肤细嫩,面容似美玉雕刻般毫无瑕疵,远山乌眉似点金之作,平添几分何处惹尘埃的离世出尘感,秀美通透,却是值得燕京第一美人之称。 不过他向来不贪女色,带她入府只是为了还恩,就是这份恩情不可与外人说,免得落下个与容阐方勾结的罪名。为此,便也只能任由外人嘲他是贪恋美色才收她入府的。 “此事不必再议!”君若寒收了收拳,对着木清宛又道:“王府的事情不容你插手,否则本王也只能送你回乾州老家了!” “表哥!” “行了!下去吧!” 君若寒明显处于发怒的边缘,木清宛还不算昏头,没再惹他,不情不愿的走了。她走后,君若寒也站了起来,睨着眼看着老实坐着一动不动的容落烛,留下一句,“你也好自为之!” 第4章 你最好老实点 他走后,容落烛又打了个饱嗝。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新的年长的嬷嬷重新给她安排了住处,房间大了许多,布置更加精美。很快大夫也来了,给她开了药方。沐浴的热水也被提了进来,容落烛泡在浴桶里,身心舒畅。 有丫鬟叩门进来带着几身衣裳,虽还是规规矩矩的丫鬟服饰,布料却好了很多。 “容姑娘,王爷说了,你要的布料他会着人去买再重新制成新衣,这几套你先将就着穿。” 另一人笑眯眯接话道:“容姑娘,日后富贵了还请多提拔提拔我们呢!” 什么富贵,又提拔什么? 容落烛睁着大眼睛,听不明白。 “还是容姑娘有福气,瞧王爷多在意你,想来日后你定是要被王爷收入房内做良妾的!” 良…谁要做他的良妾!她刚要起身反驳,却被按回了浴桶。 “以容姑娘如今的奴籍身份,想要更高的名分怕是没有了。不过,只要能为王爷诞下个一儿半女的,那日子也必定会舒心许多的。” 说完,那两人便笑着离开,连个反驳的机会都不给她。 而接下来的几天,从那句“好自为之”之后,容落烛就没再见过君若寒,也不知道她们说的“良妾”到底是他说给下面人的,还是下面人自己揣测的。 但是吃过几贴药,休息了几天后,她身上的红疹子也慢慢退了下去。 邢嬷嬷被罚,新的掌事嬷嬷顶了上来,开始安排她在府中做事。 “这是表小姐要的人参鸡汤,你给她送过去吧,仔细端稳了。” 容落烛笨拙的接过,小心翼翼的离开厨房,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君若寒刚好推门要进去。回想着前两日丫鬟们的“良妾论”,容落烛暗自低下头只当没瞧见他,加快步伐走的利索。 “站住!”君若寒看见了她,且没轻易让她离开。 容落烛只得不满的嘟着嘴,缓缓转身,不情不愿嘟囔一声,“见过王爷!” “你这手里的东西是给谁的?”对于她失礼的态度,他只微微皱眉并不追究,仿佛早就习惯了。 容落烛抬高手中的汤给她看,“这么好的鸡汤,府里除了你还有那位可以喝!” 君若寒拢了拢衣袖,朝她走近,“你的意思,你想喝鸡汤?” “我才没有呢!”她偏头瞪了他一眼,是女儿家与谁斗嘴的模样,娇俏又不显做作。 她从前虽是首富之女,但到底不是官眷子女,即便从小娇生惯养却是没有那些官家小姐们身上端着的架子。因此,即使她耍小性子那也是亲和的,不会叫人觉着有距离感,更不会让人看着生厌。 “本王还没见过谁家的丫鬟似你这般口无遮拦,不知礼数!”君若寒佯装生气,又逼近些许,“照规矩,像你这样的是要拖下去打板子罚跪的!” 她张了张嘴,竟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轻轻摇头,又道:“在本王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在别人面前,你最好老实一些!” 第5章 我要杀了你 让容落烛在府里当丫鬟,也是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容家没了,她没了倚靠,没人再骄纵她,她必须学会照顾自己,明哲保身。 容落烛又嘟起嘴,“你是说你家表小姐吧?” “清宛蛮横,你尽量少与她起冲突,尤其是本王不在府里的时候。” “她蛮横还不是你纵的?”容落烛仰着头颅与她对视,一脸纯真无畏,“要不是你纵容,她敢那么放肆?” 君若寒却叹了一气,回说:“不是本王纵容她,是本王的母妃纵容她。木清宛的母亲是为救母妃而死的,因此母妃对她极为娇惯。” 容落烛闷闷的从鼻间哼出一气,“我懂了,就是说她有人撑腰,我惹不起!” 君若寒瞧她耷拉着脑袋,又看了眼她端着的汤,有些担忧地说:“你把汤给别人,叫别人去送吧!” “不必了,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容落烛假装沉着,神色极为滑稽的样子,”她那天离开时看我的眼神分明是不打算放过我的意思,该我面对的我是躲不了的。“ 君若寒的眼底染上细微的笑意,想说些什么却忍了下来。 她能有这份勇气算是不错了,她说的没错,该面对的是躲不掉的,他总有不在家的时候,不可能永远在身边照顾庇佑着她。 到了地方,容落烛深呼吸走了进去。 木清宛好像是刻意在等着她,端坐在桌前,见她来了隐隐一笑。 见这架势,容落烛心里“突突”跳了好几下,果然让她从送汤只是个幌子,目的是想借汤收拾她。 “把汤给我搁到里屋去。” 容落烛端着汤碗往里屋走去,谁料身后的木清宛也站起来跟了过来,容落烛心里顿感不妙。木清宛跟的很紧,她总有种感觉,感觉木清宛会伸手推她。 她有意的回头一看,竟刚好看到木清宛伸过来的一双手。 可惜还是迟了,木清宛重重一推,她受力往后倒去。但她的反应也是极快的,立即撒手甚至故意将碗往木清宛那边泼。 倒下的同时,听见了一阵及其刺耳的尖叫声。 屋内丫鬟冲到木清宛的身边,只听见木清宛一边哭一边喊烫,容落烛捂着摔痛的屁股仔细一瞧,木清宛的双手手背上红红一片,显然是被汤水烫到了。 方才泼她的时候,容落烛全然把君若寒嘱咐她要老实的话忘了个彻底。这会儿做完了,见到木清宛跳脚哭喊的模样才回过神来有些后怕。 “你!”木清宛怒指着容落烛,,气的喘不上气,“我要杀了你——!” 容落烛扁起嘴,觉得后悔也晚了。 可,她也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欺负呀,报复性的泼回去也是下意识的,她从小也就是个不让自己受委屈的性子呀。 屋内丫鬟自然不敢拦着木清宛,眼看着木清宛举起矮凳就往容落烛身上砸。 容落烛惊吓着闪身躲过,更让木清宛生气。 “还敢躲!”木清宛不顾手疼,又抄起柜上的花瓶,却是“哐当”一声又砸空了。 第6章 你不要命了吗 “愣着干什么!”木清宛气坏了,骂起丫鬟来,“你们都是死了吗!把她给我按住!” 容落烛嘴角扁的更厉害,眼睛都红了。 早知道就听君若寒的,让别人来给木清宛送汤算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要往外跑,被几个冲上来的丫鬟扑倒在地,右手手心被压在了地上的碎瓷片上,她当即疼地哭出声来。 “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哭?!” 木清宛又拿起柜面上化妆匣,噼里啪啦一顿全砸在了容落烛的背上,好在不是什么重物,砸着不怎么疼。木清宛也意识到这一点,便吩咐丫鬟将她翻过来,“容落烛,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木清宛蹲下身来,顺手抡起胳膊狠狠在容落烛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容落烛都傻了,脸颊火辣辣的,直辣到心里眼睛眼里,辣的眼泪直流。 她从小被呵护着长大,什么时候挨过巴掌,连句重话都没有听过。而现在,明明是木清宛要害她,她却连反抗都不行了。 “还哭!” 木清宛用手侮辱性的拍着她的脸颊,“容落烛,你可别怪我下手重,全因这手被汤给烫了不受控制。瞧瞧这张脸,燕上京第一美人的脸,还真是好看啊,勾引的我表哥…我今天就打废了你这张脸,看你还怎么……” 趁她没反应过来,容落烛偏过头一口咬在了她的虎口上。 “啊——!” 她下口极重,木清宛痛的大叫。 “你放开我!你松口——!” “啊——!容落烛——!” 不管木清宛怎么喊叫,容落烛都不肯放,旁人也不敢去拉,生怕她越咬越狠,会直接撕下一口肉来。 “你们快把她拉开啊!” 果然,几个丫鬟合力要拉开容落烛,越来,她便咬的越重。 “别动,你们别动!痛死我了——!” 木清宛痛得哇哇大叫,就是不肯求饶认输。容落烛也小孩似的与她杠上,木清宛不低头她便不松口。 又听木清宛痛的直叫表哥,丫鬟们便连忙起身准备去找君若寒。 君若寒很快就赶到了,见到这个场面一时竟也无法下手。 “容落烛!”他喊她的名字,她却没有反应。 倒是木清宛急的直喊,“表哥你快让她放开,快点,快让她放开我……” 叽叽喳喳的听的君若寒眼皮直跳,他抬起手有些进退不是,最后落在容落烛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好了,你松……” 谁知容洛烛却是咬疯了,转头便直接一口咬在了君若寒的手臂上。 “嘶…”君若寒吸了一口凉气,“你给我住口,不要命了是吗?连你父兄的命也不想要了?” 听到这,容落烛一愣,随即松了口。 抬起头见是君若寒,吓了一跳,怎么咬的是他呀? “你是属狗的?!” 他厉声怒斥,吓得容落烛身子一缩,又扁起嘴来,嘴角还渗着从木清宛手上咬出的血液。方才咬她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想她应该是完蛋了,说不定连父兄都要被他给连累。 甚至她是怎么死的,她都已经想好了! “你咬的我!你还哭?”君若寒实是被气着了,越斥嗓音越高,“我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都说到狗耳朵里了?!” 第7章 新的玩物 容落烛没敢反驳,但心里却委屈的厉害,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一旁脱身的木清宛冲了过来又要打她,所幸君若寒反应极快,一手挡住了她。 “表哥!你还帮她,你看我……” “行了别闹了!”君若寒气的额前青筋凸起,看着木清宛滴血的手,两排极深的压印,忍下脾气冲丫鬟喊去,“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 又低头诉看了看低头嘤嘤啜泣的容落烛,大气一喘,直接打横将她抱起。 见君若寒竟然没有斥责容落烛,甚至还抱着她离开,木清宛忍不了了,直吼道:“表哥,你是被这个狐媚子够了魂了吗——!我都被伤成这样了你还护着她,我要进宫告诉姨母,让姨母狠狠的责罚她!” 君若寒顿住,慢慢回头,脸色铁青,“木清宛,你真当本王不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吗?” 从地上打碎的汤碗来看,他就知道今天这事到底是谁挑的头。 容落烛虽娇气,但她不傻,她绝对不会也不敢主动找木清宛的麻烦。只会是木清宛想害她,而容落烛这个娇气包受不了委屈才反抗的。 “从你第一天进王府的时候,本王就告诉过你,不要给我惹麻烦!念在你母亲的份上,本王已经对你很宽容了!可你却不知收敛变本加厉,你还想把麻烦带到宫里去,打扰母妃的清静?” “可以!但你若去了,今后就不必再回王府了!” 说完,君若寒抱着容落烛大步离去。 一路上,容落烛哭的就没停下来过。君若寒将她带到了他的房间,他房间里有上好的伤药,不仅是他,他还注意到容落烛的手上也受伤了,似乎是被利器割破的。 君若寒把她放在凳子上,自己站直身子喘了口气,不是累的,而是又气又无奈。 “别哭了,先给你的手包扎一下。” “我不要!”她转过身去,继续哭。 “不要?”君若寒看她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又是细细的啜泣声,不似木清宛那般哭天喊地,她哭起来让人听着会心软,“不管要不要,你先别哭了。” 她哭的抽抽搭搭的,“不,不要你管!” “一个小丫鬟,这样跟主人家说话,小心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他故意吓唬她,想让她知道害怕好不再继续哭。 谁料容落烛却毫不在意,甚至说:“打死就打死,正好死了变成鬼去边疆见我父兄!” “你!” “我要离开王府,离开你们这些魔鬼!” “你说本王是魔鬼?”他伸手去挑起她的下巴,不料却看见她脸上几道清晰的手掌印,也难怪这小丫头咬木清宛咬的那样狠。 她抽回下巴,站起来到另一张凳子上坐下,离他远远的。 他不由轻笑一声,觉得好玩,“这么想离开了?也行,本王这就派人把去送去奴隶所,相信很快会有许多人抢着来要你!” 她鼻子一吸,稍稍止住哭声。 又听他感叹道:“届时,燕上京中的男人们就该有新的玩物了!” 第8章 护你周全 他说完,容落烛便突然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她还记得她刚被送去奴隶所的时候,那些闻风赶来要买她的男人们,他们个个儿都露出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她着实被吓得狠了。 好在君若寒来的狗快,不然她能直接失身在奴隶所里。 君若寒眯着眼睛走近,在她身前微微俯身,轻声问:“还想走吗?” 她立马摇摇头,紧接着又自我矛盾的点点头,“奴隶所不好,可你的王府也不行!” “木清宛伤的可比你严重,她被你咬的都快见骨了!”君若寒在她身边坐下,心里想着她先前是如何信誓旦旦说要自己去面对,这么一下就受不了了,可真是被宠坏了的小孩气性。 她别过头去不回话,自顾自伤神落泪。她将木清宛咬成那样,即便君若寒不说什么,可宫里头那娘娘不得拆了她骨头啊! 她哭起来没完,君若寒亦是伤神,无奈叹着气说道:“下次她再动手,你还咬她就是了,左右有本王给你兜着!” 她一听,投去诧异的目光。 却只瞧他神色淡然,语气极为轻缓,“本王答应过你父亲会护你周全,必然不会食言。况且这次确实是清宛太过分,就当是给她点教训了!” 听到这,容落烛心里终于舒服了许多,不觉说话也硬气了几分,“还算你明事理!” “你!”君若寒怔了一下,随即失笑。 除了他父皇母妃,还真没人敢如此跟他说话,这小丫头还真是天真单纯不怕死,她对他天家皇子身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寻常人家可是连正眼都不敢瞧的。 他站了起来,从檀木柜子里取出一只箱子摆在容落烛的桌前,里面全是各种小药瓶。 君若寒指了指屋里的铜盆说:“里面有水,你先去把手上的血洗干净。” 容落烛没再拒绝,乖乖站起来走到铜盆前,哗啦哗啦洗干净手,用挂在上面的毛巾擦干净回到桌前坐下,伸手出来一点儿也不客气。 君若寒已然习惯她个样子,也没说话只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瓷瓶,“会有点疼,你忍忍。” 药粉倒在她手心受伤的地方,只见她顿时手掌一抖以示疼痛,再瞧她那张脸,又是委屈的不行。君若寒摇摇头,下手却更轻了一些,用指腹将药粉抹开将伤口都覆盖上,最后取出纱布仔仔细细给她包好。 “以后桐溪院的差事不必再去了!”他一面说一面将药瓶摆放回药箱里,想了想又把药瓶重新拿出来推到她的面前,要送给她的意思,“本王也会吩咐下面给你安排些简单的差事,这几天你就先把手养好。” 桐溪院便是木清宛住的院子。 容落烛听话的点点头,接过药瓶攒在手心。好半晌才别别扭扭的闷声出来说:“那…你的手呢?” 君若寒低头看了看左手背上浅显的压印,只有少许的血迹渗出,摇摇头只道:“你别管了,回去歇着吧!” 他既这样说了,容落烛也只得点点头站起来,吸着鼻子往外走。 第9章 这是本王的府邸! 傍晚的时候,听说木清宛病的发烧了,容落烛虽有不安却不至于坐不住,用君若寒命人送来的冰块敷着脸。君若寒既然说了若有下一次,她还可以不用对木清宛客气,那就说明君若寒一定会把事情压下去不用她操心的。 打了那一架,她也累了,吃完饭就躺下歇息了。 养了两日,她手上的伤也慢慢开始愈合。木清宛则比她要严重的多,病中一直都没出门。 可随着在王府的时间越长,容落烛心里就越是着急,着急如何完成父亲交给她的任务,凭她自己怎么能查到苏丞相的罪证? 虽说君若寒能护她周全,但总不能帮她调查他未来岳丈吧! 说起来,燕上京中唯一能帮她的,估计就只有颜负阑了。可如今她身在王府,没有准许不得随意进出,见不到他。 而且君若寒之前也特意告诫过她,外面风头没过,不让她出去。 “喵……” 一声猫叫吸引了容落烛的注意,她从秋千架上起来,顺着声音方向望去,看见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在她的院墙上坐着。见她起身,小花猫警惕的一跃而下,跳出墙外。 瞧那猫脏的,一定不是王府的猫,许是外面偷溜进来的。 她又坐回了秋千架上,刚一坐下,脑子里竟突然灵光一闪。猫可以从外面溜进来,她为什么不能像猫一样溜出去呢。 她容家就有好几个狗洞,兴许王府里也会有呢? 待到天黑,容落烛出了院子,遇到人就说是吃多了要出来消消食,反正大家都觉得她将来是要做良妾的人,也无人敢管她,就这样一路溜达到了外院墙根处。 见四下无人,容落烛逐渐露出鬼祟的步伐。 她摸着墙根伏下腰,扒着小草踩着小碎步慢慢往前走,不错过每一寸墙面,到花草茂盛处则要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还要随时注意是否有人过来,远远看去真是好一副贼头贼脑! “皇兄!你家丫鬟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差事?” 月光下的屋檐上,有两道人影和两只酒壶,君若寒恰在其中。他边上坐着与他容貌相似的男子,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墙根下鬼鬼祟祟的人。 君若寒沉着脸,一言不发。 “莫不是在检查墙根是否有裂缝,好及时修补?”男人不嫌事大,继续又道:“可这天黑都这么黑了能看的见吗,也不给提盏灯,我说皇兄你也不能太苛待下人了,为何非要让人摸黑来做这份差事,不能这么为难人。” 可君若寒仍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容落烛从西墙摸到东墙,最后气鼓鼓的叉起腰。 “偌大的晏王府,连个狗洞都没有!”容落烛拍了拍手上的灰,皱起秀眉,不满的嘟哝。 倏地,身后有人搭话,“找什么?” “找狗……”她一愣,连忙直起身回头,看见君若寒那张脸,顿时一惊,“你怎,怎么在这儿?” 他理所当然回道:“这是本王的府邸!” 第10章 真娇气 容落烛眼神闪躲,避开话题说:“今晚的月亮真好,我……”抬头一看,这才看见月亮下,屋顶上,还坐着一个男人,檐上放着只酒瓶。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收入眼底。 正要解释,却见面前的君若寒突然严肃起来,沉沉道:“别动!” 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严重,容落烛僵住不敢动,只见君若寒快步走来,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肩头处。她有些心慌,眼皮颤了一下,本能的扭头去看,惹得君若寒脚步更急,紧紧盯着她肩上的蜈蚣,却还是迟了。 由于容落烛不听话动了脖子,那只蜈蚣便一口咬在了她细嫩的脖颈上。 “啊——!”容落烛惊叫出声,接着因为疼痛呜呜的哭了起来。 君若寒一个疾步上前,将那只蜈蚣撂到了地上,容落烛顺势看去,忽见一只大蜈蚣,比她手指还长,吓得跑开好远,哭的更大声。 屋檐上的男人一跃而下,落在她的身后,“你没事吧?” 容落烛还没缓过神来,又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君若寒的身边,抱住她的胳膊,跳着脚仿佛要挂到他身上似的。 “我怕…我害怕!”看着真是可怜死了。 “没事,没事了!”君若寒感受到她浑身抖得厉害,着实是怕惨了,连忙安慰他,“别哭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容落烛好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手一松从他的胳膊上滑了下来,跌坐到了地上,神情悲痛极了,哭道:“父亲,女儿不孝!” 蜈蚣可是五大毒物之一啊! 君若寒刚要伸手扶她,却听见了这么一句,明显楞了一下。 “女儿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容落烛哭伤心极了,抽抽搭搭的还不忘拽紧君若寒的裤脚,抬头又冲他哭道:“王爷,我能不能求你件事。等我死后,请你把我的尸体运到边疆给我父兄,我想和家人在一起!” 君若寒说不出话,唯有嘴角的笑意逐渐展开。 “可以吗?”容落烛摇着他的裤脚,一脸的恳切,“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但是…我被一只蜈蚣给咬死已经很憋屈了,你就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帮帮我吧!下辈子,我会报答你的!” 他还是没有反应,容落烛急的小性子上来,一把甩掉他的裤脚,“连这点忙都不帮我,你这个人心太坏,不会有好下场的!” “皇兄!”身后的那个男人慢慢靠近,脸上挂着惊奇的表情,“那蜈蚣不是无毒的吗?” 刹那间,气氛凝固,容落烛凄惨的哭声都停下了。 君若寒慢慢俯下身,挑起她得到下巴,“把你的咒本王的话再说一遍!” 她把嘴抿的紧紧的,别过眼心虚的不看他。 他箍着她的下巴,疼地她掉出几滴泪来,“就你比别人娇气,一只无毒的蜈蚣就能把你咬死?” “我…我怎么知道那是无毒的,我以前也没被蜈蚣咬过呀!” “那是你活该!”君若寒重重敲了敲她的额头,“谁让你到这杂草丛生的地方来的,来干什么?” 第11章 八皇子 容落烛瞪着大眼睛,摸着被敲痛的额头,撒谎道:“来找一只猫!” “王府从未养过猫!”他方才明明听到她说了一个“狗”字,如此自相矛盾,前后抵触,显然在撒谎。怕不是在找狗洞,想逃出去吧! “可我就是看见了!”她抵死不认,反正这句不是谎话,她下午确实看见过。 君若寒收回手,心里已经有数便也不再逼她。 “这不难!”身后陌生男人走到她跟前,手中握着折扇,“你若喜欢猫,我明天让人给你送一窝过来就是了!” “他是谁?”容落烛问君若寒。 “八皇子君祁!”他嘴上在回答她,眼睛却瞟她的被咬的脖颈上,那蜈蚣虽不致命,但还是让伤口肿了起来。 他一看过来,容落烛就回想起方才的尴尬,捂着脖子站起来,对赵祁说:“送猫就不用了,谢谢你,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君祁摸着下巴看着她离去,用胳膊肘顶了君若寒一下,“皇兄,你们俩只见眉来眼去的,不对劲呀!” 他明显又在挑事,而君若寒却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没有搭理他,劲直从他身边略过。 “皇兄,你不会真要纳她为妾吧?” 君祁在身后追着他,“父皇对你带她进王府的行为已经不满了,三皇兄那边也在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你若真纳了她为妾可就被三皇兄逮到机会了!” 君若寒负手在后,走的极快,“都是些下作手段,本王还不放在心上,他以为凭这些手段就能得取皇位?何况,本王对容家丫头没有那个心思!” 话音刚落,君若寒便招手吩咐长廊那头的下人道:“去请大夫到鸳鸯阁给容落烛看看!” 君祁眨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 不久,大夫便被请到了鸳鸯阁,仔细的给让容落烛看过伤口,伤口确无大碍,擦点药膏很快就会好的。容落烛一一应答着大夫交代要注意的事情,脑子里却在想还有没有别的出府的办法。 狗洞,她是再也不敢再去找了,还好今天只是一只没有毒性的蜈蚣,下次或许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若再闹出些类似今天这般的尴尬,也着实丢人。 上过药,她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一群喵叫声吵醒,丫鬟说这是八皇子派人送过来给她解闷的,并且果真送了一窝。 那几个送猫的丫鬟看她的眼神,有羡慕也有不服,可容落烛觉得自己被按上的“良妾”身份恐怕是摘不下来了。 可她也知道,父亲对君若寒有恩的事情不能泄露,她再信任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她也不好解释君若寒对她特殊的原因。 她抱起一只嗷嗷叫的小猫放在怀里,心里无奈。 她要的哪里是小猫,她要的是出府! 送猫的丫鬟前脚刚走,桐溪院那边收到了风声马上就派人过来了,趾高气昂的向她要猫。 “我们家表小姐病中无聊,叫你给她送几只猫过去解解闷,就当是赔罪!你赶紧选几只好的给我!” 容落烛抱紧了怀里的猫,“我要是不给呢?” 第12章 嚣张的表小姐 那丫鬟哼了一气,说:“我们表小姐说了,希望你最好能识相一些,否则这王府你恨快就要待不下去了!” 容落烛轻轻的将怀里的小猫放回猫窝里,然后抱起整个猫窝往屋里头走去,仿佛没听见似的。 那小丫鬟是带着使命来的,也带了木清宛的目中无人,“喂!你听到没有,我说你要是不乖乖听表小姐的话,你将会……” “听到了!”容落烛将猫窝放进屋子的最里面,“可这里是王府,是君若寒说了算的,是他说要让我离开王府的?” “不,不是啊,可是……” “可是什么呀?”容落烛拍了拍手上的灰,用无辜的眼神看她,“他早就说了,不许府里其他人越俎代庖,要受罚的!” “谁说是表小姐要让你走了!是丞相府苏璃月苏小姐,她将来会成为晏王妃,这府里的女主人,她要赶你走可不算是越俎代庖吧?” 听到这个人名,容落烛突然怔住。 那丫鬟挺起胸膛,继续趾高气扬,“苏小姐向来与我们表小姐交好,你惹恼表小姐就是惹怒苏小姐,你说你今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容落烛不说话了,蔫蔫儿的坐到凳子上去。 苏璃月是仇人的女儿,可她马上就要嫁给君若寒了,那就意味着她要和仇人的女儿同住一个屋檐下了! 苏璃月若果真与木清宛交好,那自己在王府的日子是可想而知的,到时候君若寒还会帮她吗? 他肯定会帮他自己的妻子的! 见她满面愁容,那丫鬟以为她被吓到了,得意洋洋的将她藏在最里面的猫窝抱了出来,大摇大摆的当着容落烛的面给带走。 容落烛嘴角一扁,委屈极了,可这样委屈的日子以后一定还很多! 越想,她的心情越是低落,爬到床上盖上被子,一直闷到了下午。有人推门进来将她摇醒,“容姑娘,你快去后花园看看吧!” 容落烛被拖着去了后花园,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她来了,纷纷让开一道,容落烛这才看清地上横七竖八倒成一片的尸体竟全是早上八皇子给她送过来的小猫,一窝共有六只。 而现在,每一只小猫都口吐白沫,死相凄惨。 容落烛突然一阵心悸,紧接着觉得反胃,随即立马便止不住的干呕起来。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没吃,本就手脚发虚,胃里空空的没呕出什么东西,倒是挤出了许多眼泪和虚汗来。 她总感觉,这些小猫的死对她而言是一个警告。下一个死的或许就不是动物,而是人了! “我说小猫怎么不见了,原来在这儿!”不远处,木清宛缓缓走来。 “呀!怎么都死了!”木清宛故作惊讶捂住嘴巴,“我让你们把它们带出来晒太阳,怎么给晒死了?你们怎么连几只猫都看不住!”可她那双眼睛里却分明洋溢着狡猾和毒辣。 “明明是被毒死的!”许是因为饿的,容落烛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木清宛身边的丫鬟接话道:“这也不奇怪,花园里确实放了些药,不过是用来毒老鼠的,应该是这几只小猫误食了!” 第13章 不必你亲自去 容落烛是不信的,可她也知道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她无论怎么质疑,木清宛都会有完美的理由来反驳的。 而且死的只是几只猫,即便闹大了,又能拿木清宛怎么着? 她转身要走,却又被木清宛喊住,“你也别太难过了,说到底都是这几只猫自己命贱,却臆想着自己不该吃的东西,白白断送了性命,得不偿失!” 容落烛明白,木清宛这是指桑骂槐将小猫比作自己。可她不明白,她臆想了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 “你既是个丫鬟就该安守本分,被老想着往我表哥身上凑!” 木清宛怒视着她,手上还缠着纱布,但丝毫不影响她盛气凌人的态度,“你被以为你真能像她们说成为我表哥的良妾,表哥是属于璃月姐姐的!你一个罪奴,也配得到我表哥的宠爱?你别做梦!” “我表哥也是一时被你这个妖精迷惑,但只要璃月姐姐在,你跟我表哥永远都不可能!”木清宛自己越说越气,原本还忌惮着之前被咬的事情而刻意与容落烛保持距离,这会儿说上头了,不自觉的靠近了她许多。 “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千刀万剐,还有你父兄,卖国求荣的东西都会不得好死的!” “你不许说我父兄!”忍了许久,容落烛终究还是没有憋住,伸手一推便将木清宛推倒在地上,还没等木清宛反应过来,她自己便先呜呜哭了起来。 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谁惦记着君如寒了,谁愿意给他做妾了,骂她也就算了,凭什么还骂她家人? 太欺负人了! 而她这一推,角度刚刚好仍木清宛一屁股坐在了猫尸旁边,缠着纱布还未痊愈的手掌压在了猫尸体上,黏上了许多猫嘴上吐出的白沫。 木清宛一激动就喜欢尖叫,疯了一样的撕扯渗了白沫的纱布,动作粗鲁又扯出许多血来。纱布取下来之后,她又怕白沫已经顺着纱布渗透进去了,一面放话要跟容落烛没完,一面飞奔回去处理伤口。 容落烛抹着眼泪哭了半晌,随后脱下外衣,将小猫尸体一只一只的裹紧衣服里,将它们包起来抱走。 问到君若寒在书房后,容落烛一路哭着去了书房,将一包猫尸放在他的书桌上,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 容落烛答非所问,哽咽着说:“我要出府一趟!” “出府?”君若寒眯起眼睛,“做什么?” “埋,埋尸!” “什么?” 容落烛便将包裹打开给它看,君若寒凝起眉头往后一撤,“你……” “八皇子送给我的,可是早上被木清宛给抢走了,刚刚它们又被毒死在后花园,它们太可怜了,我想把它们好好的埋了。” 君若寒从桌子里面起来,饶出来站到容落烛的身前,居高临下尽显气势,“总算给你找到出府的机会了是吗?” “啊?我没有啊!”容落烛小心翼翼的眨了眨眼,尽量不露心虚。纵使他说对了原因,可这也只是原因之一,因为她也是真心要给小猫安葬的。 人家好好的把小猫交到她的手上,她却没有保护好。 “没有?”君若寒沉沉叹了一气,“那好,那便交由别人拿出解决,不必你亲自去!” 第14章 容姑娘莫担心 容落烛急了,“不行!是我没有照顾好它们,我要亲自把它们埋了!” 可君若寒却不为所动的样子,朝着门口走去准备喊他的下属进来。 “我不要!”见他这般决绝,容落烛绝望的撅起嘴,似乎下一秒就会奔溃大哭,“我要自己去!我不要别人帮我去!” “收起你那小孩心性!”君若寒见她又要哭,着实无奈,“不让你出门是为你好!” “我要出去透透气!” “这王府就这么让你窒息?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要出去干什么?!” 他严肃起来的模样着实吓人,容落烛还是没忍住眼里挖哇一下就哭了出来,“我天天在你家受委屈,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表妹还诬陷我要勾引你,她说了下一次死的就不是猫而是我了!” “本王说过,这王府里的事情是本王说了算!有本王在,她奈何不了你!” 容落烛一抹眼泪,又道:“她还说了,等苏璃月进了王府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迟早要被赶出王府的!” 听到苏璃月的名字,君若寒的眼里竟蔓上丝丝寒意。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突然不说话,仿佛是承认了她的话,容落烛更加难过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如让我早点离开王府,省的到时候被赶出来难看!” 出去以后,她就去找颜负澜,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他一定会收留她的,他也一定会帮她调查父亲的事情。 “你也知道难看!”君若寒又是一阵叹气,“罢了!这段时间,你确实受了不少委屈,你可以出去透透气,我亲自陪你去!” 似是刻意用这话来回避苏璃月的话题。 容落烛却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眼睛放光,满口答应,“好!” 先出去再说,到时候在想办法避开他去找他的阑哥哥! 她带着猫,他带着护卫坐上马车,护卫带着铁锹,坐上马车往郊外行去。 到了一处林荫,容落烛抱着猫下了马车,带上铁锹开始铲坑。一边铲土,一边在想一会儿该用什么借口避开君若寒。 刨完坑,埋上土,容落烛站起来刚想说要去洗洗手,顺便小解一下,让他们不要跟着。却忽然感觉到耳边有一阵凌厉的风吹来,又见正前方一颗急速飞来的小石子与她耳边的利器相撞,“哐当”一声,双双被击落在地。 容落烛低头去看,竟是一只利箭,是直直瞄准她脖子而来的。 她突然想到君若寒说的那句:不让你出门是为你好!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是谁要杀她,难道是丞相府要斩草除根,可这要是被发现了,他们这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君若寒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刚刚若不是他掷来石子裆下利箭,她都已经一命呜呼了。 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声谢谢,他已经迅速将她掩在身后,她小声的在他身后说了句,“对不起!” 她不听他的话,给他惹麻烦了。 君若寒一向沉稳,亦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别说了,先掩护你上马车!” 他的护卫也已经到了身边,将容落烛保护在中间。 一群黑衣人从林中窜出来,片刻间便听到了激烈的兵器打斗声,容落烛慌乱的配合躲避着,不多时就来到了马车边。 君若寒一把将她抱上马车,塞了进去,“头别伸出来!” 转身他又吩咐手下说:“你带着她先离开!” “那你呢!”容落烛一阵焦急,又听话的不敢露出脑袋。 君若寒却反问她道:“会架马吗?” “我会!”她兄长教过她骑马。 外面的君若寒不再答话,与护卫一个对视,护卫便明白他的意思,翻身上了马车,毫无犹豫驾车离开,留下君若寒一个人面对十几个黑衣人。 “君若寒——!”方才的利箭没将她吓哭,这会儿见君若寒被独身留下,她急楚了眼泪,担心的不行,带着哭腔喊着,“王爷!” 护卫一边驾车,一边安慰她,“容姑娘莫要担心,他们奈何不了王爷!” 这护卫是君若寒身边人,比她要了解他,听他这样笃定,容落烛心里便也安定了几分。 马车飞奔了许久,突然急速停下。 容落烛掀起车帘,发现还未到城门,又听护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王爷猜的没错,果然兵分两路了!容姑娘,要您受累自己驾马车了,快到城门了,那里有王爷安排在那的人,到了就安全了!” 说着,他跳下马车,拔出长剑。 容落烛望向车尾,果然又来了数十个黑衣人,她手无缚鸡之力,不敢留下让人分心给他惹麻烦,果断的驾车飞奔而去。 进了城门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既然进了城就安全了,容落烛心里又起了别的心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王府。此刻,君如寒又不在,她何不趁此机会去找颜负阑。 第15章 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容落烛缰绳一拉,马车调转车头,朝另一边奔去。 一个时辰后,容落烛在一片山谷前停下,把手放在嘴边吹出一声声鸟叫。 没多久就看到颜负阑从天而降。 一看到她,颜负阑立刻摸摸头摸摸脸,心疼地看着她:“烛烛,你过得怎么样?在晏王府可有吃饱穿暖?” 颜家是江湖世家,而容家商贾之家,两家因为机缘巧合结识,印着投缘一直都有往来。在颜负阑眼里,容落烛跟他亲妹妹一样。 只是他的身份不便收留容落烛,知道她去了晏王府后松了一口气,但始终不知她在王府里过得好不好,因此一直担心着。如今见到她,自然是好一番心疼,生怕她在王府里受委屈。 不过,他看得出来容落烛的小脸不但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形销骨立,反而还圆了一点点,堪称珠圆玉润,可爱得紧。 “呜哇——”容落烛扑进颜负阑怀里,声泪俱下地控诉:“阑哥哥,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真的么。” 那她这一身绫罗和饱满的脸颊肉哪来的? “当然啊!阑哥哥,你不信任我!”容落烛委屈极了,“我好不容易跑来找你,你竟然还觉得我骗你。” 容落烛一脸‘我生气了’,气鼓鼓的样子可爱极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说吧,特意跑来找我什么事?” “阑哥哥,父亲临走前让我调查苏相做的那些坏事,还要掌握证据,可是我不知道从哪开始查啊。你帮帮我。”容落烛歪着小脑袋看颜负阑。 颜负阑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也因为容家的事情受到牵连,影响虽不大,但现在还是风口浪尖,不宜行动得太过张扬高调。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容落烛缺根筋的脑袋瓜罕见地看出颜负阑的为难,小心翼翼地问:“苏哥哥,你是不是不方便啊?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查,我自己去查好了!” “你自己能查么。”颜负阑笑笑,揉揉容落烛的脑袋,“苏丞相阴险狡诈,这回弄倒容家连一半的力气都没花,我们要跟他斗,只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那就走!我不怕!”容落烛握紧拳头,“王爷也会帮我的!” 颜负阑略显惊讶,“你是说晏王爷?” “对。” 传闻这位王爷不苟言笑,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容落烛这话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颜负阑没有当面笑话容落烛,只是摸摸她的脑袋。 “好,那你先从苏丞相的女儿苏璃月查起,我听闻她很快就要跟晏王爷成亲,不日就会搬入晏王府,你如今住在王府,你调查她应该是最容易的。” 容落烛皱起眉头,“可是我不想跟她接触啊。” “这件事由不得你任性,你仔细想想你父亲的交代,你总要帮他完成交代的事情吧?” 从容落烛记事以来就被父亲捧在手心,如今父亲蒙冤,她不忍辱负重谁来?! 容落烛想清楚后,翻身上马车,“知道了阑哥哥,我这就回去。” 第16章 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马车刚在晏王府门口停好,她就听到王府里一阵吵闹声,还以为是有什么热闹可看,连忙跑进去。 谁知刚走到院子就被两个婆子拉住:“王爷!她回来了!” 不多时,君若寒就阴着一张脸出现在容落烛面前。 “王——”容落烛还没来得及喊出爷字,忽然被君若寒扼着脖子。 “容落烛,本王给你脸了是么。你胆敢逃跑!”君若寒眼底的戾气让容落烛本就慌张的心冷了三分。 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想解释也没法开口。 “我没有……没……” 管家见主子发怒了,连忙挥手示意所有下人都离开,不许在这窥探王爷私隐。 见容落烛的小脸憋得通红,已经开始翻白眼,君若寒才松开手。 容落烛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委屈地眼睛都红了。 “王爷,你刚才是想杀死我吗?!” “嗯。” 君若寒毫不掩饰,容落烛一愣,又呜咽起来。 “亏我还想着早点回来见你,结果我一回来你就要我的命……我还不如不回来了!” “你敢。你要是不回来,明日我便上报皇兄,你是我的家奴,私自逃跑我可以让刑部派人抓你,抓回来后也不必审了直接问斩。”君若寒冷着一张脸说这些话着实把容落烛吓了一跳。 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抖起来,她哭出来,“可是我没有跑……我……我不是回来了吗?” 天知道君若寒解决完黑衣人回到府里听手下人说容落烛还没回来时有多着急,影四当即就跪下了,“王爷,当时有另一队人马埋伏,所以我让她自己先到城门找你安排的人接应会合。我没想到她会趁此机会逃跑。” 城门的人等到天黑都没等到容落烛,只好汇报给君若寒。 君若寒第一反应便是她逃跑了,毕竟这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这下总算得逞了。 今日就不应该心软带她出去,君若寒的眼神冷得要杀人,当即下令命所有家丁去找容落烛的下落。 结果她就自己回来了。 “说,你方才去哪了。” “我迷路了……呜呜……山上的路都长得一样,我分不出来!”容落烛委屈极了,在山里转了足足十几遍,才找到争取的位置。 君若寒眯起眼睛看她,见她裙摆上都是草屑,头上也有不少细碎的树枝,君若寒便知道她没撒谎。 她应该是真的在山上迷路了。 君若寒的脸色好看了点,“不许哭了。” “王爷你……那么凶,还不许别人哭了……”容落烛扁着嘴,君若寒一退步,她就得寸进尺,“你刚才好凶,你要补偿我!” “我欠你的么。”君若寒背过身去,不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你要什么补偿。” “我还没想好,你等我想出来了再告诉你。” 容落烛吸着鼻子,“王爷,你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会反悔的对吗?” “难道你要我做一些会反悔的事情来补偿你?”君若寒挑眉,“那我要考虑下。” “不行!”容落烛就差没跳起来,“你都答应我了,你怎么能反悔。” 生怕君若寒再说什么反悔之类的话,她直接捂住君若寒的嘴,不许他说话。 君若寒感觉到她香香软软的小手在自己的嘴唇上摩擦来摩擦去,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但看容落烛哭得跟花猫一样的脸,再怎么心猿意马也得忍回去。 “好了,现在不许哭了。还没吃饭吧,我让人给你留了饭。” 容落烛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确实没吃。 从阑哥哥那里回来还要多跑半个时辰,她快马加鞭赶回来哪有心思拐去吃饭。现在终于到王府,饿得都有点走不动路了。 见她四肢酸软无力的样子,君若寒好心地捞起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王爷——我自己能走!”容落烛挣扎了两下,发现她身上酸软得动一下都疼,更别谈挣脱开君若寒的怀抱了。 “老实待着,别再给我惹麻烦。” “哦……” 容落烛委屈极了,什么叫惹麻烦啊,她还不是想下来自己走,给君若寒减轻一些负担。 幸好鸳鸯阁不远,没多久就走到了。 一进鸳鸯阁,容落烛就从他怀里跳下来,直奔吃饭的地方。 桌上已经摆满四餐一汤,色香味俱全,只是汤有些凉了。 容落烛摸一下碗壁,有些失落地“啊”一声,“都凉了啊。” “也不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指望你随时随地回来有热饭热菜吃么。”君若寒没好气地说,“有的吃不错了,别给我挑三拣四。” “我每挑啊,吃什么都可以,但是总要吃热的吧……”容落烛一脸小心,好像君若寒给了她多大委屈受一样。 “事情真多。”君若寒没好气地说,手上却吩咐下人去热汤。 吃饭时,容落烛还惦记着接近苏璃月的事情。 虽然她知道苏璃月阴险恶毒,但是为了父亲,她得咬牙坚持下去。 见她把一块蒜头当肉夹起来放进嘴里,君若寒敲敲她的碗,“吃饭给我专心点。别乱七八糟想事情。” “我没有乱七八糟想。”容落烛不服气地戳戳碗,“我明明是认真地想事情!” 她表情很不服气,把君若寒逗笑了。 “是么。那你告诉我,你在很认真地想什么事情?” “想你和苏璃月的婚事。” 君若寒听乐了,“我和苏璃月的婚事管你什么事?用得着你想。” “怎么不关我事了!”容落烛仰起头看他,“我不是——” 要查苏丞相的证据么。 但这句话绝不能告诉君若寒,要不只怕他要阻拦自己,毕竟自己查的可是他丈人。 “你不是什么?” 容落烛绞尽脑汁地想一个搪塞他的话,思来想去说道,“我不是你的良妾么?!那我不得打听清楚,好跟苏璃月好好相处么!” 君若寒心里乐不可支,面上却不动声色。 “怎么,你很想给我做良妾么。瞧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那这么着,在娶苏璃月之前,我先把你娶了,让你在她之前进门,让她喊你姐姐。” 第17章 抬做良妾 苏璃月喊她姐姐的画面光是想象一下就把她恶心得够呛,容落烛吓得筷子都掉了。 “别啊王爷,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她这个人好不好相处,她是苏丞相独女,苏丞相一定很宠着她吧。” “你羡慕什么。”君若寒捏捏她的脸蛋,“你父亲在家时不也很宠你么。你们不差什么。” “差多啦。她父亲现在还是丞相,我父亲已经是阶下囚了。”容落烛苦笑。 “她父亲很快就不是了。”君若寒云淡风轻地说。 “什么?”容落烛正跟一个鸡腿作斗争,没听清君若寒说的话。 “没什么,吃吧。苏璃月还没这么快过门,有你逍遥日子过。” 容落烛干笑,不说话,她巴不得苏璃月早点过门呢。 那日她骑着马车自己回来后,君若寒对她似乎比之前放心了点,有时他不在府里,她也可以到处走。 下人们猜测君若寒很快就要娶她做良妾,因此对她都很殷勤,想借她的口表扬自己几句。 可容落烛一点没明白这些人的小心思,只觉得最近来鸳鸯阁找她的人格外多。 “落烛,你吃点水果,这是膳房刚才买的,我偷偷给你啊。” “落烛,你的衣裳破了,我帮你补补吧。” “落烛,你屋里的家具陈设,一都没动吧?” “你们冷静点——”容落烛受宠若惊,这些人前段时间还把她当过街老鼠看呢,现在就对她趋之若鹜。 “我们很冷静啊,之前对你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计较,原谅我们吧。” “那得看我心情吧。” “那你现在心情好不好?” “一般。” 君若寒从皇宫里回来,就看到容落烛坐在花园里,左右围着一大群人。 他还以为容落烛又被刁难了,正欲上前帮她解围,忽然听到他们说: “容姑娘,你吃吃这个蝴蝶酥,膳房刚做出来的,新鲜热乎着呢。” 容落烛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忙不迭地点头,“好吃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点,喜欢跟我说一声,下次再给您做。” “容姑娘,看看绣房的绣工如何,你喜欢什么鸟?或者什么动物?我们可以帮你绣到一敷上去。” “我喜欢啊……”容落烛沉着小脸思考,“我喜欢猫!” “猫啊?”绣房的人挠挠头,“这个不太好绣,你还有别的喜欢的动物吗?” 容落烛撇嘴,“不是你跟我说什么动物都可以绣吗?” 绣房的人哭笑不得,“只是从前没有这样的例子,把猫绣到衣裳上。不如您再说个?” “可是我就是喜欢猫。”容落烛皱皱鼻子,“你若做不到,下次别跟我这么说。” 君若寒看她这得意忘形的样子看得手痒,真想掐一把她的脸蛋。 他故意轻咳两声,那帮奴才一看到他立刻低下头,他便一路走到容落烛身边。 “王爷,你吃这个蝴蝶酥,好好吃。” 容落烛直接拿起一个塞到君若寒嘴里,期待地看着他,“如何?” “太甜。”君若寒咬掉半个,放回去,“你自己吃。” 君若寒和容落烛‘甜甜蜜蜜’,下人们哪敢打扰,全都自动退下。 容落烛琢磨着要提前把苏璃月约来玩一下,看看能不能讨到更多信息。 “咳咳王爷,你多久没见苏璃月了?” “不记得了。” 君若寒扫一眼,“你这么奇怪,到底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容落烛垂眸,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我就是想把她约来府里玩一玩。” 君若寒沉吟片刻,“你知道把她接过来意味着什么么。” “不知道啊。”容落烛眨眨眼睛,“不就是把她接过来玩么?” 君若寒看着她的表情,思索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罢了,再过一段时间吧。” “哦。” 君若寒好像很忙,接下来连着几天都待在宫里。 但有他之前的交代,王府里的人不敢对容落烛怎么样,照样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就连绣房刚修好的一件蓝紫色彩凤袍子也是先送到鸳鸯阁给她挑,若是她喜欢就留下,她不喜欢再送去给表小姐。 “这件啊?马马虎虎吧。那就留下呗。”容落烛还以为如果她不要就得扔了呢,心想着别浪费东西,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这颜色,但也可以留下一穿。 “成,您喜欢什么颜色再跟我们说就行。” 绣房的人前脚从鸳鸯阁离开,后脚就撞上了木清宛。 “表小姐。” 木清宛高傲地点点头,“我的袍子呢?做好了么。” “做好了,不过在鸳鸯阁。”绣房的人额上落下几滴汗,他都快忘了那是表小姐要的衣裳,他光顾着讨好容落烛,都忘了表小姐这一茬。 “我要的衣裳为何会在鸳鸯阁?!”木清宛勃然大怒,“你打量着我好欺负是么?!竟敢把我要的衣服送到鸳鸯阁去!也不想想那贱人配穿么!” 绣房的人生怕引火上身,连忙说,“表小姐,这不关我们的事啊。她说要,我们敢不给么……” 木清宛冷笑,“好啊,当真以为自己是王府的当家主母了是么。我偏要叫她知道,谁才是王府的女主人!” 有君若寒上次的警告,木清宛已经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但这两日君若寒不在府里,她便有了主意,直接把苏璃月请来王府玩。 容落烛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膳房的人来送菜的时间比平时晚了点,她便随口问道:“今日怎么晚了。” “您见谅,今儿膳房忙不过来,表小姐请了苏小姐来玩,所以我来得晚了些。” 膳房的人放下膳食就要走,容落烛眼睛却一亮。 她还想着君若寒不让苏璃月来王府怎么办,眼下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好机会么。 人都来了,她不去会会怎么行! 可是她一想到要同时面对苏璃月和木清宛就有些打退堂鼓,还是先把饭吃完再说。 她一个人闷头干饭,吃饱喝足给了她不少安全感和底气。 酒足饭饱之后,她特意换了身漂亮衣裳去见苏璃月。 第18章 退堂鼓 “璃月姐姐,你不知道那个容落烛有多会勾引人,把我哥勾引得神魂颠倒。”木清宛若挽着苏璃月的胳膊一个劲地抱怨。 苏璃月面若桃花,双颊粉嫩,一双剪水秋眸很是好看,她是望京赫赫有名的美人,名号虽不及容落烛这个望京第一美人的响,但也是声名远扬,每年上门提亲的人踏破了苏家的门槛。 只是苏璃月幼时见过君若寒一面,从此情根深种,暗暗发誓非君若寒不嫁。 这次苏丞相扳倒容家,容家家产悉数变卖充公,为充盈国库出了一份很大的力,皇帝欣喜,便赏了一个恩典。 苏丞相当场表示,他一心为国什么都可以不要,唯有一件事就是小女苏璃月已是适婚的年龄,现在还没有婆家,恳请皇帝为苏璃月择个好夫婿。 皇帝当场指了君若寒给苏璃月,虽然君若寒表示暂时不想成家,但皇帝一意孤行,君若寒也只能接受皇帝赐婚。 这些天来,苏璃月一直等着君若寒来邀她出门同游,但都没等到。 就连问名、纳采这些事情都是由礼部负责而不见君若寒本人,这个亲都不知道是谁同谁成。 苏丞相劝过苏璃月,不行就再挑一个皇子,横竖现在他在朝中地位稳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说是寻常权贵,就是皇子中想要跟他一党都有不少人。没必要委屈自己嫁给不解风情的君若寒。 可苏璃月不予,执意要嫁给君若寒,她相信君若寒也是爱着她的,否则以君若寒桀骜不驯的脾气怎会接受皇帝指婚。 所以他们一定是情投意合而非她一厢情愿。 “容落烛不是奴才么,为何我来这么久都没见她出来干活。”苏璃月四处寻找容落烛的身影,却都没找到。 说到这个木清宛更气了,翻了个白眼抱怨道:“她惯会使手段的。上回给我端了碗汤,她故意闹一通自己伤了自己,不知怎么跟我哥说的,竟然再也没干过活。” 苏璃月蹙眉,“她就一直当自己是主子么。” “可不是!就连绣房给我做的衣服都要抢去!真当自己是我嫂子了!璃月姐姐,我只认你这一个嫂子啊。”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木清宛还特意往苏璃月身上靠了靠。 “嗯。”苏璃月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着急。 这么个狐媚子放在王府,岂不是摆明要跟她争宠?! “把容落烛叫来,我要她伺候我。” 木清宛得意一笑,“好嘞。反正姐姐未来都是王府的当家主母,想在王府做什么不行?来人!马上去吧容落烛叫来,就说是王妃找她!” 苏璃月对木清宛点点头,木清宛一脸‘我懂’。 容落烛刚换好衣服,正愁没借口去找苏璃月,就有人找她,说:“王妃要见你。” “王妃?是……” “就是苏小姐。” 容落烛听到王妃二字皱皱眉头,但没说什么,还是跟着去了。 一路走过去,下人都在她背后窃窃私语,“狐假虎威这么久,现在真王妃来了,她这纸老虎要下马咯。” 下人的酸言酸语,容落烛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容落烛快到花园时,还是打了退堂鼓。 要不还是等君若寒在家的时候再去见她,这样保险一点。 至少出了什么事情,君若寒还能保护自己。 这么想着,容落烛脚尖一转,往鸳鸯阁走。 方才来找她的丫头立刻拦着她:“你去哪里?王妃要见你!” “我有点不舒服,还是下次再见王妃吧。” “那可不行。”丫鬟叉着腰,要是她不能把容落烛带过去,王妃还以为她办事不力呢!那挨骂的岂不就是她了。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跟我去见王妃。” 容落烛心里吐槽:怎么这么霸道。 但她嘴上还是说:“听闻苏小姐温柔端庄,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若她怪罪,我再去解释就成了。” 丫鬟一听这话,马上要治她不敬王妃之罪,把她生拉硬拽到苏璃月面前,把方才容落烛在路上说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她还不来见您,是我逼着她来的!” 苏璃月坐着,容落烛站着,她上下打量容落烛,长得倒是如传闻中那般美丽,可看着却不是个安分的。 这样狐媚、这般任性,留在王府里岂不鸡犬不宁。 木清宛知道苏璃月要摆架子,于是她先说道:“容落烛,你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一个下人,看到王妃要跪下!” 跪?为什么。君若寒没说过她要跪啊? “可她现在还不是王妃啊。我为什么要跪呀……” 容落烛小声反驳,把苏璃月说得脸色一僵。 木清宛也没想到她会用这点来反驳,忙说:“怎么不是?!就差过聘礼定婚期了,她就相当于王妃!” 容落烛嘟着嘴,“那就还不是呀,我等她成了王妃再跪不行嘛。” 木清宛认为容落烛是故意的,怂恿苏璃月给她一点教训。 “璃月姐姐,你还没过门她就这么说,等你过门还得了啊。虽然你性子温柔好说话,但是也不能纵容这样的狐狸精在我哥身边。你现在就罚罚她,也好在府里立威。” “可是——”苏璃月有些迟疑,容落烛说得也没错,她确实还不算真正的王妃。 “可是什么可是!”木清宛见她犹豫,便替她拿主意。 “容落烛,你以下犯上,对未来王妃不敬,就罚你三日不许吃饭,挑满十缸水。 “我做不到。”容落烛马上回答,“我一样也做不到。” 三日不吃饭不成,她会饿死的;挑满十缸水也不可能,她会累死的。 木清宛就等着她这句话,“做不到是吧?那我就把你卖掉,晏王府不养闲人。” 容落烛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我不是闲人,我在府里只有我的用处。王爷会安排我干活的。” 再说,她还得查苏丞相勾结党羽的证据,她忙得很呢。 苏璃月听不下去了,“你在晏王府到底是什么身份。” 容落烛想起下人们的话,乖乖回答:“他们说我是良妾。” “他们?那王爷呢?” “王爷对我很好啊。” 苏璃月看着她懵懂的样子,一时分不清她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出这幅样子来恶心自己。 第19章 护犊子 “谁问我哥对你好不好了!”木清宛气得站起来推她一把,“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跟你说,这招对我们没用!” “我真的觉得王爷对我很好。”容落烛认真说道,“不过王爷没跟我说过要我做良妾。所以苏小姐你可以放心。” 这话彻底把苏璃月激怒了。 容落烛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斗不过她么?苏璃月神色阴沉地想。 容落烛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只能默默地往旁边一站再站。 木清宛知道苏璃月的傲气肯定受不了这话,忙安抚道,“璃月姐姐,你别气了,等我哥从宫里出来,我定要他为你做主。” “呵呵。”苏璃月淡笑,神情已经有些不耐,打算离开。 “别走啊——” 容落烛和木清宛不约而同地开口挽留道。 木清宛惊讶地看着她,“你居然主动挽留璃月姐姐?” “对呀对呀,苏小姐好不容易来一趟,多坐一会嘛。” 既然碰上了,她就要想方设法从苏璃月嘴里套出点什么,否则她刚才不是白被欺负了。 苏璃月和木清宛却是一怔,好像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有多么瘆人似的。 她们互相换个眼神,尤其是苏璃月,立刻警惕起来。 容落烛绞尽脑汁地琢磨着怎么支走木清宛,想跟苏璃月独处。 然后木清宛跟个狗皮膏药一般,一直黏着苏璃月,怎么都不肯走,围着苏璃月‘姐姐长’‘姐姐短’。 苏璃月还想见一面君若寒,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便使唤起容落烛。 “我近来备婚有些乏了。” “乏了?那我们——”木清宛话说到一半忽然住口,看向容落烛,“有没有眼力见啊你!未来王妃说乏了,还不赶紧给璃月姐姐捏肩捶腿?! 小不忍则乱大谋。容落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是。” 她刚把手搭在苏璃月肩上,苏璃月就吩咐她:“轻点。” 想要轻的,那别叫她捏呀!容落烛没好气地想,但面上还是露出笑容。 苏璃月却一副等着她伺候的样子,容落烛只好开始捏,谁知刚捏没几下,苏璃月就叫唤起来。 “哎哟。好疼呀!你这丫头手上怎么没轻没重的!” “璃月姐姐,你很疼么?”木清宛一把推开容落烛,连忙看着苏璃月。 容落烛被她推到地板上,摔了个好大的屁股墩,疼得她当场就哭出来。 “呜呜呜,好疼。” 木清宛斜她一眼,“你也会疼?活该!” “你太过分了,我可以给她捏肩,但你不能这么推我。” 容落烛哭着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走。 木清宛叉着腰冷笑一声,“你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大小姐么?你现在连下人都不如,再走半步,今儿你别想吃晚饭!” “不吃就不吃!”容落烛瞪她,“我还不至于少吃一顿饿死。” 木清宛被拂了面子,当即大怒,“来人!把她关在厨房,饿死她。” 容落烛正要说话,忽然有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 “谁敢。” 她惊喜地回头,是君若寒! “王爷——”容落烛立刻叫一声,现在她无人可依,唯有向君若寒求助。 君若寒却一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他冷眼看向苏璃月和木清宛,“你们在干什么。” 苏璃月许久不见君若寒,看他的眼神十分痴迷,听到君若寒质问,连忙看向木清宛,要她把一切都担下来。 木清宛才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是两人一起欺负的容落烛,凭什么要她一人应下。 不过苏璃月的表情意思很明显,她不得不照做,只好硬着头皮说:“表哥,我们没干什么,就是跟容落烛开个玩笑,闹着玩。” “玩笑?我可不觉得好笑!”容落烛立刻反驳。 “容落烛!”君若寒沉声提醒她住口,容落烛扁起嘴不说话了。 他语气虽重,但是一点都不像刚才跟她们说话那样严厉,这点分别苏璃月还是听的出来的。 苏璃月心里嫉妒极了,但面上还得维持着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形象。 她先是落落大方地行一个礼,“王爷,清宛妹妹邀我前来,我便来了。我只是没想到,这家奴竟是使唤不得的——” 木清宛也连忙说,“家奴家奴,自然就是家生奴才,是奴才哪有使唤不得的??表哥,你不知道,这容落烛刁难任性,让她给璃月姐姐捏肩,她竟然故意捏疼璃月姐姐!实在是太坏了!” 真会倒打一耙!容落烛又想说话,但想起君若寒不让她开口,只好忍住。 木清宛刚说完,就看到君若寒脸色一凛。 “清宛,如今在府里不像是做客,倒像是管事的。我不知道王府如今是你在打理。” 知道表哥这是火了,木清宛连忙解释:“表哥,我是看她没有规矩,才想着给她一点教训的。” “你这么说,倒是深思熟虑。是我考虑不周,误会表妹好意。”君若寒说这话时脸色没有任何不虞,但木清宛就是抖了抖,平白无故生出一股惧怕来。 “表哥——” “我今日从宫里出来,想到你也住了挺久,怕是也想宫里了。你先回宫去住吧。” 木清宛瞪大双眼,“表哥,你赶我走……” “你只是想宫里,要回去住。怎会是我赶你。”君若寒微笑,笑得木清宛心里害怕。 “表哥——” “来人,去给表小姐收拾东西。” 木清宛见他心意已决,便知道无力回天,含泪去收拾行李。 苏璃月看得咂舌,这是在杀鸡儆猴么?明面上是赶走木清宛,实际上是在赶她走,也是警告她,容落烛是不同的,是他在意的人,是碰不得的。 苏璃月脑子转得飞快,“王爷,您刚回来很累吧?我来时带了一盒亲手做的绿豆糕,请您尝一尝。” “不用了。本王不喜甜食。”君若寒眸色微沉,他故意问容落烛,“你要吃么?” 容落烛自然是摇头的,她就是饿死也不愿意吃苏璃月的东西,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 “我府里没有人爱吃甜食,你带回去。” 苏璃月笑容一僵,怎么问完容落烛就直接说没人爱吃,难道王府就他和容落烛两个人么? 第20章 你觉得我很可怜? “王爷,其实我——” “时间不早了,把苏小姐送回府里。” 苏璃月还想再跟他说几句话,就有人来跟她说,“苏小姐,我送您回府。” “……我自己会走!” 苏璃月一走,容落烛马上从君若寒背后冒出来,有些着急地看着苏璃月离开的背影。 这一别,下次见面不知何时了。 “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 “那你看着她们欺负我也不出来救我!”容落烛不满地控诉,“这可是你的地盘,你忍心看着别人欺负你的人?” 她气闷的样子逗笑了君若寒,“一开始她们还没多过分,若我当时责罚她们,她们也一定有借口争辩。” 那倒是。容落烛心里赞同,以木清宛和苏璃月这两人的脾气来说,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承认自己做错了。 “可是我都摔了。”容落烛把自己的手给他看,“你瞧,方才我受伤了。” 这伤口小得几乎看不见,也就是容落烛在意,换作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意。 “那你想要如何。我都把她们赶走了。” “我想出去。”容落烛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总得去找个大夫给我看看吧?” “我会让人把大夫请到府里。你给我老实待在府里。” “我不,老把大夫叫来府里,人家还以为王爷身体不行呢。”容落烛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还是我受累,多跑两趟。” 君若寒一句话打消她的念头,“别给我惹事,回你院子里待着去。” “哦。” 容落烛失落地转身离开,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王爷,我那样对待苏璃月,你会生气吗?” 毕竟是要跟他成婚的人。 “不会。” 容落烛认真地看着他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在骗自己才松一口气,“其实你不喜欢苏璃月对吧?” 君若寒有些惊讶,“哟,小脑袋瓜今儿吃什么了这么开窍。” “吃饭了呗。”容落烛得意地说,“你别以为我傻,刚才我都看出来了,你看见她的时候都没有笑。” 要是真如坊间传闻,君若寒和苏璃月是情投意合、佳偶天成的一对,君若寒怎么可能不笑。 刚才君若寒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苏璃月,摆明了这个女人不是他想要的。 啧啧,还真是可怜,要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君若寒看见她眸中的怜悯,不自觉笑了。 “你觉得我很可怜?” “是。”容落烛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你还可以纳侧王妃嘛,坚强一点。就算有苏璃月这个王妃你照样可以娶你喜欢的人。” 君若寒盯着她白净的小脸,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君若寒的笑让容落烛心里发慌,“不是,王爷,你笑什么啊?” “本王笑你偶尔说两句话,还说到本王心坎上了。” “……那你下次不要摆出这副要杀人的表情好不好!真的很可怕。”容落烛真的要走了,她肚子饿了。 君若寒在她身后淡淡地说,“我不喜欢苏璃月是真,她也做不了晏王妃。” 他的王妃须得是他喜欢的女子。 容落烛不信,“你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她很喜欢你啊,你看她绞尽脑汁要嫁给你就知道她对你情根深种。而且你们还是陛下赐婚,你要是不娶就是违抗圣旨。” 君若寒乐不可支,这小人儿还知道什么叫做违抗圣旨。 “那你说,要是父皇不高兴,要杀了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求他别杀你呀!”容落烛一脸‘你怎么这么笨’。 君若寒被容落烛可爱得不知说什么好。 容落烛好奇了,“王爷,你为什么说她做不了晏王妃,你们不是马上就要成婚了么。” 君若寒看一眼桌上的葡萄,示意她剥给自己吃。 容落烛认命地剥着葡萄,剥得干干净净油光水滑,用青葱似的手指递到君若寒嘴边。 “王爷,请吃。” 君若寒咬一口,舌尖触到她细软的指尖,吓得容落烛后退一步,红着脸瞪他。 “王爷!你是吃葡萄还是吃我的手指啊?!” 君若寒勾唇一笑。 “王爷,吃完了葡萄,你该告诉我了吧。”容落烛搬过凳子坐在他身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君若寒吐掉籽,“你知道我这几日在宫里干什么么。” “不知道。” “太后病危,我在宫里侍疾。” “太后?!”容落烛从没见过太后,但是据说太后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病危呢? “太后若是凤体不保,驾鹤西去,我需得守丧三年。” 三年时间,足够他改变很多事情。 三年孝期内不得嫁娶,他和苏璃月的婚事就是有名无实。 “太后要死了啊?”容落烛莫名有些难过,她想到了她的奶奶,她奶奶以前最疼她了。 君若寒敲一下她的脑袋,“说话这么直接。也不怕叫人听去。” 她这般心直口快,心思又少,把她一个人放在府里实在担心。 “明日起,你去我书房伺候。” 容落烛皱起鼻子,“是。不过我去你书房干什么活啊?” “收拾东西,伺候笔墨,我不在王府的时候你也要去给我盯着书房,不许让任何可疑的人接近它。” “哦。”容落烛用力点头,“你的书房里有密信是不是?以前爹爹也有。你放心吧,我都知道的!” 看她这天真懵懂一副好骗的样子,君若寒还真没法放心。 只是不把她放在自己的书房里,总担心她在外被人欺负,故而干脆直接把她调到书房去,就在书房里干活。 说是要去书房干活,可第二日容落烛还是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打着哈欠去书房干活。 书房门口有两个侍卫,看见容落烛来他们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给她走。 “多谢。”容落烛晓得投桃报李,对他们十分感谢。 今后她要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会拿来跟他们分享的。 “王爷在书房里吗?” 侍卫们回答,“王爷还没回来。” “那我就不进去了。”容落烛捧着脸坐在台阶上等,昏昏欲睡。 侍卫们提醒道:“姑娘还是进去吧,王爷让你打扫书房,要是回来看到姑娘坐在门口偷懒,王爷会生气的。” 第21章 密信 “什么偷懒啊!我什么时候偷懒了!”容落烛气愤地站起来,“我还不是养精蓄锐。我现在就进去把他的书房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让他没法挑刺!” 说着,她就冲进君若寒的书房,书房里空无一人,没有其他婢女打扫。 但是—— 容落烛看着干净到能反光的地面,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墙,这里有任何需要收拾的必要? 桌上放着一封信,容落烛拿起来丢在书里,生怕一会儿风吹走了。 君若寒回来要是找不到,又要拿她出气,她才没那么笨呢,在这等着君若寒来收拾。 …… 君若寒下朝回来,直奔书房,问侍卫:“她来了么。” “来了。” 君若寒推开书房的门,他想象了无数种情况,唯独没想过容落烛会在他书房里呼呼大睡。 她手里还捏着一本《论语》。 他都要看笑了,这妮子怎么这么好玩。 他故意用干毛笔逗逗她的鼻子,逗得容落烛打了个哈欠。 “啊秋——” 容落烛正梦到自己在吃烧鸡,忽然感觉鸡毛飞进鼻子里,打完喷嚏就从梦中醒来,看见君若寒吓了一跳。 “王爷!你回来了!” 君若寒收起玩笑的声色,“本王让你打扫书房,你便是这么给我打扫的?” 容落烛摸摸鼻子,诚实地说,“其实王爷,你根本不需要我给你打扫书房,你的书房比我的卧室还干净。你不就是想给我找点事情做么?但我很容易犯错呀,所以我就趴在桌上睡了会,想着等你回来再给我指个新的差事。” 这可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借口,君若寒必须要相信啊!她可以没有精力再想一个借口离开他的书房了。 “好。本王现在给你一个差事。” “什么?”容落烛眼睛一亮。 “去给我倒杯参茶,要八分烫。” “好嘞。” 容落烛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像只活泼的小兔子。 君若寒忍俊不禁,没打算把她调去别的地方,就放在身边养着,只当养了只小兔子来解闷。 他走到书桌前,发现桌上的那份信不见了,脸色微寒。 等容落烛小心翼翼地捧着参茶回来,君若寒已经坐在椅子上看书。 “王爷王爷,我刚沏好的茶,你快点喝。” 容落烛要把茶交给他,他却不接,而是定定地看着她。 “王爷,你看着我干什么?”容落烛的手快烫红了,连忙说:“你快点接呀。” 可君若寒不说话,也不接过茶,就那么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罪人。 容落烛只好把茶放在桌上,看他这表情便知道是不高兴了。 “王爷,我做错什么了么?” “那你做了什么。” 容落烛一脸郁闷,她能做什么啊?! 她挠挠头,“我来给你收拾书房啊。” “你确定你只收拾了书房,没做其他事情么。” 上早朝前他特意在桌上放了封信测试她,看她会不会藏起那封密信。 果然,回来之后那封信不翼而飞,容落烛并不似她表现得那样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你只让我收拾书房,我能做什么事情。”容落烛后退一步站好,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忍耐。 “王爷,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明说?” “我桌上有封密信,你藏到哪去了。” 君若寒的脸色比墨汁还黑,若是平时定会吓到容落烛,但此时不会。 她沉思片刻,忽然打个响指,“那封信是吧?我怕信会被风吹飞,我特意夹在书里呢。” 容落烛跑到书架上找到一本《史论》,翻开果然在里面。 她把信放在君若寒面前,“王爷,这封信要是真那么重要你就收好了别乱放,今天是我来收拾,要换做是别人不一定会打开看呢。” 君若寒修长的手抓着信,翻来覆去地看,却没打开。 他用蜡油封住信口,要是容落烛打开看过,一定会有痕迹。 这信跟他出门前一模一样,说明容落烛真的没有打开看过。 见他沉默不语,容落烛小声问:“怎么了啊?不是你原来那封信吗?” “是。” 容落烛松一口气,“那你干嘛表情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君若寒没解释,随意把信丢进抽屉里。 “你出去吧。” “我是可以回去了吗?”容落烛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只要君若寒点头,她就马上冲回鸳鸯阁。 “想得美。你见过谁当差只当这几个时辰的。”君若寒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政论,细细阅读起来,“去门口候着去,一会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 “哦——” 容落烛失落地朝门口走去,娇小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道长影子,看得君若寒勾起嘴角。 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这丫头是不知道在他的书房当差已经是最舒服的差事了。 容落烛站在廊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打了七八个哈欠,抱着柱子昏昏欲睡。 侍卫们看她这深思困倦的样子偷偷笑她她也没发现。 君若寒等门关上才拿出密信,这封信昨晚他已经看过,特意又密封起来测试容落烛的忠心。 信里只有一张白纸,但君若寒把它平铺在桌上,用毛笔蘸一点墨水滴在纸上,没多久纸就显出了两行字: 望王爷好生照顾小女,小心苏相。 这是容落烛父亲的手笔。 君若寒想到苏丞相那得意忘形的嘴脸就觉得恶心,但是现在皇帝宠信苏丞相,无论大事小情都要苏丞相陪伴在侧,他得想个办法让苏丞相露出马脚。 “添水。”君若寒冷声说。 门外却没有任何动静,连跑去烧热水的动静都没有。 莫不是真回去了?君若寒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打开大门正要斥责士兵为何放走容落烛时,却看到她正抱着柱子打瞌睡,像个睡着了还不忘护食的仓鼠。 “咳咳——” 君若寒故意大声咳嗽两下,果然把容落烛给惊醒。 她立刻站直站好,双眼瞪得圆圆的,“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夜里做贼去了么?困成这样。” 容落烛摸摸鼻子,她没有作贼,只不过是琢磨给父亲翻案的事情琢磨得睡不着。 第22章 不许你出王府 不过她不敢让君若寒知道自己还想着给父亲翻案,连忙找个借口,“不是的,只是我房里蚊虫多。夜里总睡不好。” “蚊虫多就多擦些药膏,药膏用完了还有。你夜里不睡,白天如何当值。”君若寒看一眼她眼下的乌青,方才还没注意到这么重。 “是。” 晏王府上下都知道容落烛去君若寒的书房伺候了,下人们都等着君若寒封容落烛做良妾,但等了足足半个月都没等到。 反而等来了太后崩逝的消息。 容落烛坐在院子里听外面敲钟,敲到第十二下时心里一紧。 十二钟响,必有人崩。 得知是太后死了,容落烛心情很复杂。 君若寒日前就已经进宫了,太后病危,诸皇子、王爷全都要在跟前守候,以防太后临终前想要见到哪个皇孙见不上。 宫里,一众皇子跪了一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帝站在最前面,眼睛湿润却不能痛哭,否则损了天子威严。 他不能哭,便要看别人哭得凄惨。 皇帝一转身,瞥见十皇子君若珺正偷偷坐下,勃然大怒。 “不孝子!太后崩逝,让你跪这么一个晚上都跪不了么!” 十皇子张大嘴,惊恐地看着皇帝,连忙给皇帝磕头。 “父皇,儿子错了,儿子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一会就会继续跪的!” 皇帝还是生气,“你这般不争气,朕要你这皇子做什么。现在是太后崩逝,若是来日朕崩逝了,你岂不是也是如此?!” 一听这话,众人都伏在地上请他息怒。 “父皇,十弟还不到十三岁,是孩童心性。父皇何须与他计较,父皇还是保重自身要紧。”君若寒一席话说得皇帝十分舒心。 皇帝点点头,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是兄长,要多提点你弟弟。切莫叫他学坏。” “十弟乃父皇血脉,定不会学坏。” 皇帝这才消气,在皇后和众妃的劝说下回寝殿休息去。 见他们浩浩荡荡地离开,十皇子才松一口气,悄悄说:“三哥,多谢。” 君若寒对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皇子君若善和二皇子君若沉交换一个眼神,眼里满是不悦。 “三弟真是能言善辩啊,平日里见你总不说话,原来是憋着哄父皇开心啊。”君若善擦去眼泪,直接坐在地上。 反正父皇都走了,这里以他为尊,就是别人看见他偷懒,又敢说什么? “大哥,你还不懂么,三弟那是不说话么,那是不想跟咱们说话。有这力气不如讨好父皇,你说是么三弟?”君若沉也学着大皇子的样子坐在地上,冲君若寒挑眉。 其他皇子或偷吃,或偷懒,人群中只有一个君若寒跪得腰板挺直不肯放松。 后面的大臣见了,纷纷称赞君若寒是诸皇子之表率。 “还是苏丞相有福啊,有晏王爷这么好的女婿!” 苏清得意地抚着胡子,却不认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 毕竟,哪个皇子不想要他在朝中支持? 君若寒不在府里,容落烛连书房都不用去,反正每日有人去打扫,无需她去。 饭菜也是膳房日日送到鸳鸯阁,有君若寒的叮嘱,膳房给她送的菜色比之前精美不少。 容落烛从前在容家养成的习惯,吃东西只爱吃长得好看的,膳房被迫提高手艺,在美味的同时还得成色好看。 还有人给她拿来两身衣裳,都是君若寒之前吩咐人做的,料子是她爱穿的鄂云锦。 给她送衣服的婢女还特意说了,这两身衣服料子加上人工所费不下百两,要她感念王爷的心意。 “我自会向王爷道谢的。”容落烛接过衣服,衣裳倒是做得精细,和她从前穿得差不多。 君若寒不在府里,容落烛吃好喝好睡好还没人管,日子过得很逍遥,只是闲来无事总是惦记着父亲交代的事情。 可君若寒出门前交代了府里的人好吃好喝供着她,就是不许她出府。 她整日闷在房里,既查不到一丝线索,也接近不了苏家。 这得查到猴年马月去,而父兄还在边关受苦等着她帮他们沉冤昭雪,她不能再蹉跎下去! 容落烛打算去后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从后门溜出去,不想刚走出鸳鸯阁就听到下人说:“王爷回来了!” 这么快?!容落烛郁闷地转身回房,等君若寒召见。 不想下一刻就有婢女来唤她:“容落烛,王爷在书房呢,让你现在过去。” “哦!” 容落烛磨磨蹭蹭地到书房,君若寒正在写字,见她进来用一本书挡住他正在写的东西。 见她站在门口不进来,君若寒觉得好笑,故意咳一声吓唬她。 容落烛吓一跳,连忙跟他请安。 “王爷,你回来了。” “你好像很不希望本王回来。”君若寒一边喝茶一边说。 “哪有。”容落烛讪笑,“这是王爷的府邸,自然王爷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知道这是本王的府邸。那你还不过来伺候!” 君若寒稍微加重语气,容落烛连忙上前,“王爷,你要我伺候什么啊?” “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乏得很。你给我捏捏肩。” “哦——”容落烛认命地给君若寒捏肩捶腿。 只不过她力气小,君若寒又浑身肌肉,她没捶两下就累了。 “王爷,你舒服点了吗?” 她的力气用在他身上跟猫挠似的,君若寒是一点没感觉,但看容落烛小手通红的样子,他敷衍地点点头。 “那我是不是不用锤了。”容若烛后退一步。 君若寒冷笑,“你倒是会偷懒。跟我说说,这几日在府里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就是每日吃饭睡觉啊。” “嗯。” 这些其实君若寒已经问过下人,但是他就是想听容落烛说,想看她会不会撒谎。 “王爷,你不在府里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出去逛逛?我保证!等你回府的时候,我会来你跟前伺候的。” “不能。”君若寒一口回绝,“出府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容落烛板起小脸,“那你跟看犯人有什么区别?” 第23章 好大的排场 这话把君若寒逗笑了,“你出去看看,犯人过得可比你惨多了。” 哪里的犯人日日吃着精致的菜肴,穿着数十两一尺的衣裳。 容落烛当真是好日子过多了,不懂得感恩。 “出府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你知道现在燕京多少人盯着你么,你一出王府,被人撕碎也不为过。” “哪有那么夸张……”容落烛小声反驳,实则已经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不过君若寒也有考虑过,容落烛在府里的确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便命人从下人里挑了个话少又沉稳的女孩子去跟容落烛同住,说是与她作伴。 “你是君若寒安排来跟我作伴的人吧?你好,我是容落烛!” 锦玉一直在厨房做帮工,因为容落烛的关系被调到鸳鸯阁,整个鸳鸯阁只有她们两个住,虽然说是让她们俩打算鸳鸯阁,但其实打扫有小丫鬟做,她们俩每日就坐在廊下聊聊天吹吹风。 锦玉从小就在王府当差,就是因为干活勤恳才能留下,乍一到鸳鸯阁不用干活,她还有些不习惯,就日日跟在容落烛身后照顾她。 “落烛,你的这些衣服我都给你洗好了。晒好的我也放在柜子里了,你明天记得换上。”锦玉交代道。 “哦。”容落烛点头,冲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谢谢你,锦玉姐姐。” 容落烛年纪小,喊她一声姐姐她也担得起,再加上容落烛长得可爱,锦玉照顾她照顾得心甘情愿。 “应该的。” 本就好吃好喝,现在还有个锦玉伺候她照顾她,不知怎么的,容落烛感觉更无聊了。 她想快点去查清楚苏家的事情,但是连府门都出不了…… 锦玉看她愁眉苦脸,便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我想出府去。锦玉姐姐,你从小在王府里,你应该知道王府有什么后门吧?” “这个我——”锦玉慌张地摇摇头,“我不知道的。我进了王府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只有偶尔去跑腿买东西,我不知道哪里有后门。” 容落烛看她这么紧张,连忙拍拍她的背,“没事没事,我就随口一问。锦玉姐姐,你别紧张。” “落烛,你还小,你别琢磨着出门,你就呆在王府里。王爷会保护你的。” 都说王爷要让容落烛做良妾,可锦玉不这么觉得。 王爷特意把自己拨来陪容落烛,就绝对不是只把她当妾这么简单。 不过看容落烛这么天真可爱又懵懂,锦玉就知道她没什么心思。 “王爷能保护我,但他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情。”容落烛咬牙,“不行,我要做的,谁都拦不了我。就算王爷不让我出去,我也会找到地方出去,我一定要完成这件事!” 锦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是她想了想,“落烛,你想见什么人,你把他叫到府里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出去见呢?” “额——”容落烛为难地解释,“因为我想见的人他不能随意出现。” 颜负阑最近在修炼一种武功,日日闷在森林里不出来,直到某一日收到容落烛的飞鸽传书。 “阑哥哥,得空跟我去饮茶么?落烛上。” “饮茶?!”颜负阑只觉得搞笑,容落烛什么时候喜欢饮茶了。 必定是有事找他。 他回了个:好。你定时间地点再告诉我。” 他们约好第二日去八宝酒楼相见。 等君若寒出府,容落烛也跟在他身后悄悄出府,连锦玉都不知道她去哪里。 八宝酒楼,容落烛看到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坐在桌边,她便猜到是颜负阑。 “阑哥哥。” “你来了。”颜负阑示意她坐下,“知道你不喝茶,给你点了牛乳,一会你喝点。在王府喝不到吧。” 颜负阑知道容落烛被她爹宠坏了,不是好东西几乎不入口的。 如今在晏王府做家奴,原先常用的牛乳、燕窝如今哪还能吃上。 颜负阑觉得自己十分贴心,谁知容落烛说:“我都喝腻了……你快给我换了,我想喝别的。” 前段时间她确实很馋牛乳来着,原来容家还没到时,不知父亲从哪听说常喝牛乳对身体好,便要她日日喝一杯牛乳。 刚到晏王府的时候的确没有新鲜牛乳供给她喝,她馋了几天后跟膳房提了一嘴,膳房立刻备上了。 连着喝了半个月,倒也把她喝腻了。 颜负阑不信,觉得她是为了让自己宽心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乖啊,再在晏王府待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把你接出来。” 容落烛摇摇头,“现在待在晏王府不是什么事,我只是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收集到苏相作奸犯科的证据。” “传闻苏相跟他夫人关系不好,只不过为着面子才一直跟苏夫人保持着表面的和平,其实他们俩早就想分家了。还有就是为了苏璃月的婚事,他们生怕传出不和会影响苏璃月。” 容落烛单手撑着下巴,“我想想啊……苏相跟他夫人不和,那你说,他夫人手里会不会有苏相的证据?” “那是自然。他夫人娘家也不是好惹的,所以苏相忌惮。要是苏夫人真没两把刷子,怎么能把苏相制服。” 容落烛重重点头,“那我明白了,我接近苏夫人不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颜负阑示意她往楼下看,直接宽敞的街道上突然来一辆马车,马车足有好几人宽,停在一家首饰店前。” “好大的排场。”容落烛咂舌,不知道还以为宫里哪位娘娘来了呢。 马车上下来两个人,同时背后冒出来数十个护卫,把整个街道包围起来,不许其他人靠近。 “苏夫人和苏小姐今日来采购金器,尔等退散,都不许在这条街上游荡!” 容落烛看向颜负阑,“苏夫人,是指丞相夫人?” “不然燕京还有谁敢做苏夫人?”颜负阑笑,给自己续上一杯茶。 苏夫人和苏璃月下马车,恰好有一乞丐误入,她们立刻嫌弃地皱起眉头。 苏璃月更是惊声尖叫起来。 “来人!快把他赶走啊!” 第24章 苏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苏夫人勃然大怒,怒斥那般侍卫,“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没看那乞丐都快碰上小姐的裙子了么!” 侍卫们先是把乞丐制服,然后跪了一地向苏夫人请罪。 苏夫人把宝贝女儿抱在怀里哄,“乖女儿,别怕别怕,娘在这里护着你。待我回去跟你爹爹说,把这些乞丐全都赶出城去!” 苏璃月深吸口气,“娘,我没事。” 她马上要做晏王妃,这个节骨眼不能传出她恃强凌弱的风声,她得对那些乞丐倍加关怀博些美名。 “你们不要打他,给他些钱打发他走吧。” “是——” 小姐都发话了,侍卫们哪还敢说什么,连忙给乞丐钱把他拉走。 远处围观的人们都说苏小姐宅心仁厚,温柔端庄,不愧是要做晏王妃的人。 苏璃月要听的就是这句,满意地和苏夫人相携入内,开始挑选金器。 从容落烛的角度看去,能看苏璃月嫌弃地用帕子拍拍裙摆处,然后把帕子丢了。 “真恶心。” 苏夫人连忙哄女儿,“好了好了,今日是来添置嫁妆的,你高兴点。娘已经跟你爹谈好了,再给你加一担嫁妆,如何?” 燕京习俗,凡是娘家给的嫁妆越多,女子在婆家便地位越高。 传闻容落烛的父亲为她准备了八十八担的嫁妆,名闻天下。 只不过容家败落,这些东西悉数充公。 虽然这次父亲和娘亲只给她准备了三十担嫁妆,但也非常多了。 苏璃月有些得意,“娘,这样我嫁过去,晏王爷就会看重我了吧?” “那是自然,你是丞相之女,又是陛下指婚。他还想找个什么样的。整个燕京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子了。”苏夫人溺爱地看着宝贝女儿。 苏璃月笑着点点头,但想到晏王府还有个容落烛,心情又不好了。 “可惜的是如今太后崩逝,王爷要守孝期,我岂不是还要再等他三年才能成婚。到那时我都成老姑娘了。” 苏夫人拍拍她的手,“别担心,你爹已经为你打算好了,他一早就向陛下陈情,为太后守孝固然重要,为皇室开枝散叶也很重要。陛下已经答应,让你先入王府主事,同晏王妃无异。” “当真?!”苏璃月惊喜万分,她要是能入王府主事,就不用担心容落烛背后勾引王爷了。 有她在,容落烛再狐媚也发做不了半分! “娘,还是你和爹爹疼我。” 苏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娘这辈子没有得到的,必须要让你得到。” 苏璃月还没来得及高兴久一些,不经意地瞥见对面酒楼有张熟悉的面孔在看着她。 “是容落烛!” “谁?”苏夫人没听清楚,苏璃月已经朝八宝酒楼走去。 “阑哥哥,你快走。”容落烛急忙说,“她过来了!” 颜负阑看她一眼,担心她应付不了苏璃月,但又不得不走,只好先行离开。 “有事你就向别人求救。” “放心,她奈何不了我。” 说话间,苏璃月已经上楼了。 苏璃月走到容落烛面前时,她正捧着牛乳小口小口地喝着,看上去一副温纯良善的样子。 苏璃月最讨厌看到她这副嘴脸,乖巧给谁看呢?君若寒又不在这里! “容落烛,这个时候你不在王府当差,你在这做什么。” 容落烛平静地放下杯子,“苏小姐,上吊也要喘口气,更何况做奴才。” “你是贱奴,怎可休息。留你在王府已经是网开一面,你若再不好好干活,我非得让王爷把你赶出王府不可。”苏璃月抚摸着长发,颇有些得意。 若娘亲说的是真的,陛下下旨让她入王府主事,第一件事便是把容落烛打发出府。有陛下旨意,想来君若寒不敢说什么。 容落烛才不会被这话吓到,她站起来,微微朝苏璃月福身,“苏小姐说得对。那我现在赶紧回府干活去了。” 言罢,容落烛就经过苏璃月身边下楼,却被苏璃月一把抓住胳膊。 “你给我站住。” “苏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容落烛蹙眉。 苏璃月冷笑,“方才跟你一起的男人是谁,看装束似乎不是王府里的人。” “那是什么人跟苏小姐没关系。还请你别管我的事。”容落烛看一眼胳膊,“你弄疼我了。” 她想抽回手,却被苏璃月抓得更紧。 “你别想避重就轻,你若不告诉我,我就告诉王爷。” “我自会向王爷解释。”容落烛用尽吃奶的力气甩开她的手,苏璃月被她甩得倒在地上,容落烛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溜之大吉。 再被她抓住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容落烛离开后,苏璃月气急败坏得站起来,只觉得周围人走在嘲笑她。她掩面下楼,把这一切都算在容落烛头上,要不是她推开她,她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她从小就是大家闺秀,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脸。 “容落烛,你给我等着!” 容落烛离开酒楼时,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颜负阑的身影,她只好先回王府去。 她刚进王府大门,就被锦玉叫住。 “容落烛!你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呀。”容落烛一脸无辜地看着锦玉,“锦玉姐姐,怎么了?” “没怎么!这不是担心你么。”锦玉摸一把她的额头,无奈又宠溺地说道:“昨天你不是说要吃冰果子,给你用井水冰过了,在里头。你快去吃吧。” “谢谢锦玉姐姐!”容落烛欢天喜地地跑进去,果然桌上摆了一个大果盘,上面摆着各式水果。 方才出门触的霉头顿时烟消云散,她又欢喜起来。 锦玉抹一把她额上的汗,宠溺地看着她,“都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也不怪她,她年纪小,在家时又被父兄捧在手心,若不是家中变故,只怕现在还要更娇气些。 吃过水果,容落烛便打算去午睡。 “去吧,床给你铺好了。” “多谢锦玉姐姐!”容落烛刚要去睡个觉,忽然有人来传。 “王爷回府了,现在要见容落烛,让她马上去书房。” 第25章 告状 不知道为什么,容落烛总觉得没好事。 可一想到君若寒那张脸,不去是不行的。 她心里叹口气,“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方才她着急睡觉,连髻子都拆了,锦玉重新给她梳髻子时有些担心,“你没得罪王爷吧?” “没有啊。”容落烛一脸认真,她自认安分守己,除了今天跑出去了趟,就没再干什么可能会惹君若寒生气的事儿了。 锦玉看她这样子不像说谎,只能拍拍她的头,“去吧去吧,跟王爷说话小心点,别惹王爷生气。” “我哪有惹他生气。都是他跟我计较好不好!”容落烛做个鬼脸,便朝君若寒书房去了。 锦玉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背影,笑了笑。 容落烛大抵猜到君若寒找她是为了什么,无非是苏璃月在她这吃了瘪,就去找君若寒告状。 推门之前,容落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心平气和。 谁知进去后,君若寒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正眼瞧她。 弄得容落烛措手不及,这是个什么反应?! 幸好她深谙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君若寒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他们就这么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君若寒终于抬起头,深邃的眸子飞快地瞥她一眼,语气冷淡:“你站那么远,如何伺候本王。” “是。”容落烛走到他面前,给他磨墨倒茶,而后安静地站在一边,低眉顺眼得不像容落烛本烛。 君若寒想笑。 这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提前卖乖给他看么。 “容落烛,外头的酒楼好吃么。比之晏王府的如何?” 君若寒问得云淡风轻,容落烛却平白生出一股寒意。 “那还是晏王府的手艺好,简直可以比肩御膳房!” 君若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吃过御膳房做的菜?” “那倒没有。”容落烛摸摸鼻子,“不过我家曾经请过一个御膳房大厨,手艺一般般吧。” “你倒是挑嘴。”君若寒丢下笔,“你这么说,本王还要谢谢你的肯定了。” “那倒不用。” 容落烛见他说笑,便以为没事,正要松一口气,又听他问:“那个男人是谁。” “谁?”容落烛也一愣,不解地看着他。 “八宝酒楼。” 君若寒冷淡地吐出四个字,容落烛立刻明了,“苏璃月去找你告状了。” 她早猜到苏璃月会去找君若寒告状,也自知擅自离府理亏,低下头闷声道:“改日我会上门跟苏小姐道歉的。” 正好有一个借口去苏家。容落烛偷笑。 君若寒蹙眉。 苏璃月去找他时,哭得梨花带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听她聒噪地说了一堆,也只记得容落烛和一个男人在八宝酒楼私会。 他觉得可气又可笑。容落烛吃他的喝他的,他费尽心思护她周全,她倒好,偷偷出去会男人。 “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容落烛回忆了下,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不就是—— “你说阑哥哥啊?!” 君若寒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你叫得倒是亲热。” 容落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从小是跟在颜负阑屁股后头长大的,颜负阑和她哥情同手足,这么叫不是很正常么。 “阑哥哥和我从小就认识,现在我家道中落,阑哥哥担心我在王府吃住不惯才带我去八宝酒楼改善伙食的。”容落烛觉得自己的借口十分正当,君若寒必定不会怀疑。 君若寒却冷笑一声,原来还是青梅竹马。 见他神色不好,容落烛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怎么了吗?是不是苏璃月她——” “跟她没关系。容落烛,现在你是本王府里的家奴,该你当差的时间,你在外面闲逛,如此懈怠,该怎么罚。” 虽然君若寒没有变脸,没有厉声训斥,但容落烛还是没由来地一抖,“大不了我以后出去之前跟你说一声就是了——” “回你的鸳鸯阁去,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府,今天你也不必吃饭了,想必早上已经吃得很饱了。” “君若寒,你是要饿死我吗!”容落烛咬着下唇,埋怨地看着他。 “你正青春,饿上一两顿也不会死。”君若寒抽出一本书开始翻看,一副不打算再搭理她的样子。 “不吃就不吃,我也是有骨气的。”容落烛转身离开,气哼哼地回了鸳鸯阁。 她不觉得自己去见颜负阑有什么错,更何况她又没跟颜负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懂君若寒在气什么。 她一回到鸳鸯阁,锦玉看见她立刻迎上去,“你不是想吃紫薯丸子吗?我给你做好了,现在吃吗?” “不吃!”容落烛冲进卧室,趴在床上,小脸气得通红。 锦玉一边给她扇扇子,一边笑问:“怎么了这是,气成这样。又被王爷骂了吗?” “比骂我还过分!他不许我吃饭!” 容落烛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偷溜出去而已,至于罚得这么重么。 “这——应该不会吧?是不是误会?” “才不是什么误会!”容落烛把脸埋在枕头上,“我听得清清楚楚,他不许我吃饭。不吃就不吃,谁还没点骨气了。” “那膳房送来的不吃,我做的你总得吃一口吧。”锦玉去端来紫薯丸子,哄她吃了再跟王爷赌气。 容落烛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去劝,直接背对着锦玉。 “我说不吃就不吃,锦玉姐姐,能不能让我自己待会儿。” “好。” 锦玉出去守着,渐渐听里面没了动静。 容落烛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子夜时分,真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她梦到了她最爱吃的珍珠圆子汤。 睡前壮志凌云地宣布自己一口都不吃,睡醒后气消了大半,但也隐隐后悔。 锦玉说得对,膳房的不吃,她做的紫薯丸子可以吃啊。 “锦玉姐姐——” 容落烛遗憾,锦玉立刻过来。 “怎么。” “我饿了,我想吃你做的紫薯丸子,你给我吧。” 锦玉面露难色,“你不是说不吃……我便给别人吃了。” 这对容落烛来说简直是个晴天霹雳。 第26章 装病失败 “一颗都不剩了吗?” “一颗都不剩了。” “……”容落烛蹲下身抱着膝盖,“呜呜,我好想吃紫薯丸子。” “乖哦,”锦玉最见不得弟弟妹妹在她面前哭,“紫薯丸子明天我再给你做,现在我先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不行!”容落烛拉着锦玉,“王爷不让我吃饭,你要是替我去弄东西,还不被他骂死。我被他就算了,我不想连累你。” “可是你就这么饿着么?”锦玉于心不忍,“做了奴才,我就做好被骂的准备了。” 容落烛还是不愿意,她不停地喝水,安慰自己和锦玉多喝点水就没事了。 可她的胃早就被养刁了,挨不得一点饿。 她抱着被子可怜地喝着水,锦玉心疼坏了,无论如何得去给她弄点吃的来。就算会被王爷责骂也愿意。 “你等着,我去膳房看看。” “别啊,锦玉姐姐,这么晚了膳房都填灶了。” “我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馒头拿点回来给你吃。”锦玉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离去。 容落烛甚至来不及说出口,她不想吃馒头…… 锦玉知道膳房的人这个点都回去休息了,她悄悄打开膳房的门,发现灶台果然填了。 真是,想给容落烛偷偷做点什么都不行。 锦玉正打算离开,却闻到膳房用来热菜的瓷瓮里传来阵阵香味。 她掀开一看,东坡肘子、金钱肚、白灼菜心,都是容落烛爱吃的菜。 她纠结片刻,每样装了点带回去给容落烛吃。 锦玉把门关好后离开,从房梁下跳下来一个黑影。 “锦玉把每样菜都拿了点。” “嗯。” 君若寒翻一页书,并不在意。 锦玉去拿吃的他早就想到了,所以让膳房留了容落烛爱吃的菜。 他虽然生气,但也知道这娇气包饿不得,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只想给她个教训,并非真的要饿着她。 容落烛没想到锦玉真能给她找吃的回来,一脸崇拜地看着锦玉,“锦玉姐姐,你是我的恩人!” “好了,别说了,快吃吧,吃完我把碗悄悄地洗了。免得明日叫人发现。”锦玉小心地关好门,又拿起扇子替容落烛扇风。 即使饿了,容落烛吃饭也很文雅,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口菜一口汤一口饭,安安静静地咀嚼,看得锦玉忍不住微笑起来。 “锦玉姐姐,你笑什么啊?”容落烛不解地看着她。 “觉得你可爱。”锦玉掏出帕子给她擦汗,“你多吃点。” 容落烛把饭菜都吃光,锦玉立刻去打水洗碗,容落烛不好意思地拉高袖子,“锦玉姐姐,我自己洗吧。” “别,这水太凉了。别冻着你的手。”锦玉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你去那边坐着等吧,我很快就洗好。等不了就睡觉去。” 容落烛摇摇头,锦玉费尽千辛万苦给她拿回来饭,她吃完就去睡觉,这也太没良心了。 锦玉拿她当自己妹妹看,为她做这些也不觉得委屈,洗好碗又悄悄地送回膳房,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二日一早,锦玉干完院子里的活回到房里,发现容落烛已经梳妆好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她忙问:“落烛,你既然收拾好了,怎么不去王爷书房当差去?” 说起这个容落烛就生气,她本不想去的,奈何她的脑子一到这个点就清醒了。 想睡都睡不着,干脆起来梳洗打扮。 只是她实在不想去伺候君若寒那个暴君。 “我不想去,锦玉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去跟王爷说,我今日生病了,不便过去伺候。” 锦玉何尝看不出来她是装病,但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我去就是了。” “谢谢你,锦玉姐姐!”容落烛一听不用独自面对君若寒,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哪有生病的样子。 “你啊,好好待着吧。一会儿我去膳房再看看有什么你爱吃的点心带一点回来。”锦玉笑着说。 容落烛一口一个姐姐,哄得锦玉心都化了,到书房才有点害怕。 她大着胆子敲门,“王爷,我是跟容落烛同住的锦玉,她今日不舒服,托我替她来说一声,今日不能到王爷跟前当差,还望王爷恕罪。” “进来。” 君若寒的声音听上去不太高兴,锦玉心里一紧,硬着头皮走进去,不敢抬头。 “她哪儿不舒服,着人去请大夫没有。” “还没有,她不过一点小毛病,不用请大夫。”锦玉硬着头皮替容落烛圆谎。 “是么。”君若寒淡淡地说,“人虽然病了,胃口倒是不错,三菜一汤吃得可还舒心?” 锦玉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王爷息怒,她身体不好,不吃东西不成的。是我自作主张去膳房拿东西给她吃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发怒了。”君若寒丢下书,换另一本,“去把容落烛叫来,既然吃了饭就该好好干活。休想装病偷懒。” “是——”锦玉吃不准君若寒是什么态度,但看起来确实不生气。 她松一口气,连忙回去找容落烛。 容落烛正在喂鱼,这是锦玉唯一让她干的活,她正看一群鱼儿争食,锦玉就回来了。 “锦玉姐姐!你回来啦。”容落烛指着水给她看,“你看,它们一直在夺食,锦玉姐姐,你也来喂啊。” 锦玉接过她手里的鱼食,“快去书房,王爷找你。” “你没跟他说我病了吗。”容落烛吞吞口水。 “说了,王爷执意要见你,而且昨晚我从膳房取东西给你吃的事情,王爷也知道了。” “什么?!那他没骂你吧?!”容落烛立刻站起来,“他要是骂你了,我去跟他说!” “没有。王爷不怎么生气呢,所以一会你去了,千万别跟王爷甩脸色,他是主子我们是奴才,你要忍着知道么?” 锦玉苦口婆心地交代,容落烛只好点头,“知道了,我先去看看。” 她在君若寒的书房外踌躇了好一会还不想敲门,侍卫见状,多嘴问一句:“容姑娘,你打算在这站多久啊?” 侍卫声音不小,容落烛急得跳脚,“你小声点!” 第27章 爹爹的信 容落烛话音刚落,书房里传来一声轻咳。 容落烛叹口气,这简直就是阎王的提示啊。 她就算再不想进去,也得进去了。 她敲门,摆出恭敬的姿态,“王爷,我能进来么?” “进。” 容落烛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为了父兄忍,为了锦玉姐姐忍,为了阑哥哥忍。 “参见王爷。” 容落烛一进去就行礼,却迟迟听不到君若寒让她起来。 她只好偷看一眼君若寒,不想他压根没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书。 这不是故意的么!容落烛真想站起来就这么走掉。 可她刚有动作,君若寒又咳一声,吓得她缩回去。 来回几次后,容落烛的膝盖都发软了,行礼的姿势是半蹲着的,比全蹲还累人。 偏偏她一动,君若寒就咳嗽,把她吓得够呛。 来回几次后,容落烛心里也生了闷气,忍不住说道:“王爷,您要是嗓子不舒服就请个大夫回来看看啊。” “你这是关心本王么。”君若寒见她终于开口,终于丢下书看她。 容落烛顾不了那么多,站起来说:“关心王爷是我这个‘奴才’应尽的本分。” 她故意把奴才两个字咬得很重,并非是她自轻自贱,而是每个人都这么提醒她,她也不得不让自己暂时接受这个身份。 可君若寒不喜欢听她这么说,他皱起眉头,“你自己瞧瞧你的衣食住行,有哪一点像奴才。” 穿的是数十金一尺的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带院子的鸳鸯阁,哪一点都不是奴才能享用的。 容落烛闷声说,“我知道我能过得这般舒适都是承蒙王爷照顾,今后我必当会还给王爷的。” “无需你还。你父亲对我有恩,我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才帮你一把。不过你也该体谅本王的处境,你是本王的家奴人尽皆知,你堂而皇之的在外面招摇过市,传出去本王如何立足。” 容落烛被他说得一愣一楞的,“啊……对啊……” 见她听得进去,君若寒继续说,“如今你父兄远离燕京,能保着你的只有我,其他人你是不是越少见越好。” 容落烛情不自禁点点头,他说得没错。 “所以以后该怎么做,还需要我多说么。” 容落烛摇摇头,“我以后不出府了,出府之前我会跟你说一声的。” “你的那个阑哥哥暂时也不要见了。他若是不能保你,也别害了你。燕京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是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乖一点,不要给我惹事。” 容落烛懵懂地点头。 君若寒满意了,“去磨墨吧。” “哦。” 容落烛给他磨墨,只见君若寒从抽屉里掏出一封信。 有上次的事情,容落烛下意识地移开眼睛,不敢多看。 “王爷,那我先出去了。” “出去做什么。” “您不是要写信么。”容落烛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我先出去,等您写完信再进来。” “不用。” 容落烛咂舌,君若寒这么信任她啊? 君若寒却把信丢给她,“你父亲的信。” “我爹?!”容落烛惊喜地拿起信,宝贝似的捧在手心,确认了好几遍,的确是她爹的字迹才打开。 “我爹什么时候寄来的信?” “我的手下去边疆,途径你父兄关押处就顺道去看一眼,你父亲托人带回来这封信。你自己看看。” 容落烛一打开,看到“落烛吾女”这几个字就开始掉眼泪,她几乎能想象到她爹坐在昏暗的灯下佝偻着背给她写信的样子。 信中,她爹说他们一切都好,虽然年老被流放,但身体还算康健,也很幸运没有得病。 除此之外,便是叮嘱容落烛要小心,要韬光养晦以待来日,细细叮嘱了一大堆,两页纸都写不完。信的结尾,她爹写道:如今柳絮纷飞,你想来对此物敏感,平时要少出去,免得难受。 容落烛起先只是小声呜咽,后来实在忍不住了,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把君若寒吓得一愣,“你——” “呜呜呜,我想爹爹了。” 容落烛哭得可怜,君若寒莫名想起马场里刚刚断奶就被迫和母亲分开的幼兽,也像她这样脆弱可怜,令他心生不忍。 “早知道你看了你爹的信会哭成这样,我就不给你看了。” “不行!”容落烛抱着信不肯撒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这是我爹爹给我的信!” “知道。哭得脏死了。” 君若寒故作嫌弃,抽出她的帕子给她擦泪,脸上嫌弃动作却温柔,“别哭了,再哭当心吐出来。” “才——才不会!”容落烛小小地打个嗝,抓住他的手,红着眼睛看他:“王爷,我爹在边疆真的过得很糟糕吗?” 边疆苦寒不说,食物贫瘠,人员纷杂,尤其是他们这样的戴罪之身,去了也是最末等,脏活累活要干,还不一定吃得饱饭。 不过他听来回禀的手下说,容父虽然消瘦,但是精气神挺好,不愧是曾经的燕京第一首富。 “何为糟糕?” 容落烛吸吸鼻子,小嘴颤抖着看他:“吃不饱穿不暖,被人践踏。” 君若寒沉吟片刻,那正是容父现在所经历的。 “放心吧,以你父亲的心志,在边疆不算什么苦,看不到希望才是苦。” 容落烛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她就是父亲的希望,她必须得调查出真相,让苏丞相落马,父亲才能沉冤昭雪扬眉吐气。 “我知道了,王爷,谢谢你。” 容落烛擦干净脸,站起来,郑重地对君若寒一鞠躬。 君若寒单手撑着额头,无奈地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感谢你啊。”容落烛冲他笑,“感谢你帮我带回来父亲的亲笔信,给我了信心。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不然我父亲指望谁去!” 她倒是想得开。君若寒笑了,“下次感谢就感谢,不要那么严肃地给我鞠躬。不知道还当我是死了。” “怎么可能,王爷你一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容落烛琢磨着君若寒连她父亲的亲笔书都能弄到,肯定也能帮她调查苏相,于是打起君若寒的主意。 第28章 守株待兔 一看她那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君若寒的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哪有歪主意!”容落烛讪笑凑上前,“就是想跟王爷商量一下,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仔细说说。” 君若寒虽然兴致缺缺,但是靠在椅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容落烛连忙说:“我想让你帮我调查苏相,我爹告诉我过我苏相有问题,但我又没法接触到他。” 君若寒没说好还是不好,而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似乎在掂量要不要帮她。 “苏相是我未来岳丈。” “你又不喜欢苏璃月!” 休想拿这个做借口,容落烛知道自己现在的嘴脸一定很难看,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救她爹要紧。 “本王帮你,本王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不用娶你不想娶的人。”容落烛忽然变得牙尖嘴利,“虽然你要为太后守孝期不能举行成婚典礼,但你和苏璃月的婚约一日未解除,你就是她未婚夫,她跟你的人生息息相关。” 君若寒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但是如果你跟我合作,你肯帮我调查苏相陷害我爹的证据,来日我告倒苏相,你不也能顺理成章地跟罪臣之女解除婚约。” 这些容落烛早就想好了。 君若寒摸着下巴,“恩,倒也不是不可行。” 容落烛大喜过望,却又听他说:“不过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合作,我跟你合作,你能否保证不介绍其他人给我认识。” “当然!” “你最好也不要去找别人,我们要合作就低调些,搞得那么大张旗鼓苏相一定会起疑心。” 只要君若寒肯帮她,她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没问题。我不见阑哥哥就是了!” “恩。” 君若寒答应帮忙,容落烛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心情很好,一路哼着歌从书房回到鸳鸯阁。 锦玉原本还打算容落烛跟君若寒闹起来怎么办,她都想好要去君若寒书房替容落烛受过了。 没想到容落烛不但完好无损地从君若寒书房出来,还一脸高兴的样子。 锦玉忙给她倒水,“你怎么了?怎么乐得跟路上捡钱似的。” “没有捡钱,但相当于捡了。”容落烛喝下一大杯菊花茶,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锦玉,“锦玉姐姐,王爷人还不错呢。” 锦玉哭笑不得,估计全天下就她一个敢说王爷人还不错。 “你啊,跟王爷和好了?” “恩。是我错怪王爷了。” 君若寒能想到帮她带封信回来着实令她意外,或许之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们和好了就好。”锦玉笑笑,“那我去给你做红薯丸子。” “好!” 有君若寒帮忙,调查肯定会比之前顺利些,只是容落烛怎么也没想到,说要合作后,她就再也没见到君若寒。 她日日都去书房,却抓不到君若寒,侍卫们说他去上朝了,比皇帝还忙。 容落烛心急,书房逮不到人就去卧房等。 君若寒下朝回来,被卧房前的蹲着的人吓一跳。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睡着了的容落烛。 更深露重,她竟一个人睡在这,当真是心大。 他正想着,容落烛忽然打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王爷,你回来了——” “要睡回你的鸳鸯阁睡去,别在这里睡。” 容落烛揉一揉发酸的脖颈,“你当我不想么。这不是等不到你,我只好出此下策,来这里找你。” “找我干什么。” 君若寒看她脸都冻红了,脱下披风披在她身上,“既然这么难受为何不回去待着。” “不能回去!”容落烛搓搓鼻子,“其实也没多难受,这不是你来了么。我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能够安排我去一趟苏家?” 君若寒都要被她气笑了。 “你去苏家干什么?你当相府是什么酒楼茶馆,想去就能去么。” 容落烛急了,“殿下,你上次答应帮我调查,你可别说话不算数啊!” “我没忘。不过你觉得苏相那个人会把这些东西留在等人去查么?” “那可说不准。万一苏相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所以放心地把证据在家里呢? “可能性太小了,不值得冒这个险。”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容落烛正要哀求他,忽然听见他说,“行吧。明日我要过府跟苏相商量一下水灾振粮的事情,我就带你一起过去。” “哇——王爷,你真是太好了!” “呵呵。”君若寒冷笑一声,容落烛的好话他听得太多。 容落烛却不在意他有什么反应,开心地往鸳鸯阁走。 “这丫头真是……”君若寒无奈地摇摇头,回房休息去了。 幸好容落烛虽然着急,但还是有分寸的,没有乱碰他房里的东西,进都没进去过。 第二一天一早,容落烛一早就在王府门口等他,“殿下,快来,马车已经备好了。” 君若寒就没见过容落烛这么积极的样子,忍俊不禁,“容落烛,你是属狗腿的吧。” “我?我属兔子的。”容落烛嘿嘿一笑。 君若寒被她逗笑了。 不知说她天真好还是说她傻好。 “王爷,快点走吧,可别让苏相等太久。”容落烛拉着君若寒的胳膊往马车上钻,下人们见了全都装没看见似的别开眼。 马车上,君若寒给容落烛讲规矩。 “王爷,我知道规矩的,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容落烛吐吐舌头。 君若寒看她一眼,“你出自商贾之家,不知这些权贵重视的是何种礼仪,你确定不用我跟你说说么?” “那你不也是权贵吗?为何你从未说过我。”容落烛理直气壮地问。 自然是因为他包容她,不过这句话就不告诉她了,免得容落烛得寸进尺。 “你若不学也行,只怕连相府都进不了。” “我学!”容落烛连忙说,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全都告诉我吧,我保证能学会。” “学不会就自己随机应变。” “嗯!” 她爹常说她机灵,她不信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 第29章 光临苏府 相府门口,苏璃月正焦急地等待着君若寒的马车到。 “娘,你快去催催父亲呀。王爷都快到了,他还不出来!”苏璃月急得直跺脚,“万一王爷到了,还以为苏府不重视他呢。” 苏夫人替她梳理头发,“傻女儿,就算王爷这么想,也绝对不敢表现出来。” “娘!” “好了好了。”苏夫人宠女无度,转头着人去请苏相。 苏相姗姗来迟,见君若寒没到还有些生气。 “来相府做客都敢迟到,王爷真当自己是我女婿了。” “爹爹,你怎么说话呢!王爷本来就是你的女婿!”苏璃月有些生气,但苏相不似苏夫人那样好说话,她只能劝苏相说话好听些,“一会王爷来了,你可不能这么说啊。” 苏相却毫不在意,若不是女儿死心塌地要嫁给晏王,他倒是想再挑一挑。 说话间,王府的马车已经到了。 苏璃月欢喜地抿着嘴,正欲上前,忽然被苏夫人拉住。 “等等。璃月,你记住,女儿家要矜持。你跟在我身后。” “是。谢谢娘提醒。”苏璃月莲步轻移,走到马车前,正想着一会如何和君若寒对视比较自然,就看见他下了马车。 长身玉立、意气风发,她倾慕的人永远这样让她心动。 只是这心动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容落烛也从马车上下来。 她本是跟在君若寒身后,但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差点往前一扑摔在石阶上,幸好君若寒眼疾手快反手拉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苏相正欲开口,君若寒先训斥道:“笨手笨脚的奴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上后面站着去。” “是。王爷。”容落烛走到人群后,避开苏相不怀好意的视线。 苏相先跟君若寒行礼,“参见晏王。” “苏相客气了。”君若寒一抬手,“这不是朝堂之上,无需刻板执礼。” “那倒是,王爷和小女既有婚约,我们便是实打实的一家人,确实无需这么麻烦。” 原本看到容落烛和君若寒一起来时苏璃月还有些不高兴,但听到苏相这句话,她如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冷静。 她和君若寒的婚约,是容落烛怎样都比不了的。 “爹爹,现在还在太后孝期,王爷和我还不能成亲呢……”苏璃月佯装羞涩地看着苏相说。 “傻孩子,爹爹已经向陛下提过让你先入王府主事。难道太后孝期三年,你们真的要过了三年再结婚么。” 苏璃月期待地看着君若寒的背影,想听他给自己一句保证。 谁知君若寒无动于衷,只说:“苏相,今日我来你府上是商量赈灾的事情,其他事晚点再说。” “对对对。王爷说得对,咱们先去书房谈正事。” 苏相请君若寒一起去书房,并且不许苏璃月和苏夫人随行。 苏璃月好不容易见一次君若寒,怎么舍得看着他走。 可她爹说一不二,且谈的又是国家大事,她不好跟着。 那她只能把心思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第30章 被逮 容落烛跟小厮们去门房后休息,苏家重礼,即使是客家的奴才跟来,也会安排地方给他们休息、喝水。 这次出行君若寒没带几个奴才,婢女只有容落烛一个,她看看左右,那些小厮已经开始打盹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容落烛轻轻提起裙摆准备离开。 “你去哪。” 容落烛还没走出门房就被人叫住。 “我——”她眼珠子一转,飞快地回答:“我去茅厕。” 问的人是苏家的小厮,他看一眼容落烛,看她一脸纯真便猜她没有异心,不但放行还教她下人用的茅房怎么走。 容落烛道了谢拔腿就走。 “你要快点回来,下人是不许进府的。” 容落烛还他一个放心的笑容,大步往里走,却脚一歪,往苏府深处走。 苏府内里的装饰跟其他权贵家里没什么不同,容落烛看着只觉得还不如他们家以前的宅子好,以前府里的小桥流水是父亲专门请来工匠按照天下第一桥的样式建的,好看得很。 不过容落烛没时间挑刺,她得赶紧找到苏相的书房。 但是直接问苏家的下人太奇怪了,容落烛只好自己摸索,走着走着就走到一个院子前,上面写着晴月阁。 这什么地方?容落烛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几个婢女,但从这名字判断也不是苏相的书房,于是她打算换个地方继续找,不想却被人叫住。 “给我站住!” 容落烛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苏璃月在晴月阁二楼叫她。 坏了,这不会是苏璃月的住处吧?! 还没等她想出个对策,苏璃月下楼了,站在她面前,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嚣张和得意。 “容落烛,你怎么进来的?” “我误打误撞就走进来了……苏小姐,我立刻走。” “站住。”苏璃月一个眼神,她身边两个丫鬟把大门关上。 容落烛只好回头看她,“你要干什么。” “是我问你你要干什么才对。”苏璃月围着她转一圈,“苏府明令禁止外奴入府,你怎么进来的?” “是门房放我进来的。”容落烛老实回答。 “不可能。苏家家规森严,下人更是我母亲亲自调教,必不会放你进来。” “我是来找茅厕的。”容落烛说道。 找茅厕找到她的住处?容落烛是当她三岁小孩么? “外奴在苏家乱走,被抓到了可是要以苏家的规矩处置的。”苏璃月双手环胸,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她,似乎在想一会怎么动刑。 容落烛背后一凛,咽了咽口水。 “可就算你要处置我,也得先跟王爷说一声吧?” “王爷和我马上就是夫妻,我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来人,给我抓住她!” 苏璃月一声令下就有两个婢女上前抓住容落烛的胳膊,容落烛拼命挣扎,却挣脱不了半分。 不知道这些人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容落烛倒吸好几口凉气,眼看着下人把棍子都拿出来了,容落烛立刻大叫一声:“王爷——!” 第31章 苏相的马脚 苏璃月一个眼神就有人上来捂着容落烛的嘴,容落烛最后只能发出“唔唔”声。 苏璃月蹲下身,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容落烛,“你想让王爷来救你?你也不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是她苏璃月的家,苏璃月的地盘,即使君若寒来了也要给她爹三分薄面。 一个粗使的家奴而已,打死便打死了。君若寒还能为这事跟她不高兴不成? 书房里,君若寒正跟苏相讨论赈灾的具体流程。 “国库那边已经开了,钱正在悉数出库,我又要着人检查、清点,所以时间上还得再等等。”苏相慢悠悠地品着茶,“我想晏王爷是可以理解的吧?” 虽是商量,但苏相的语气更似威胁。 君若寒也不恼,只说:“我可以理解,可以等,但是百姓等不得。” 一日不去赈灾,就有多少百姓死于饥寒交迫,这些苏相不可能想不到。 想到了而不做,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根本没把百姓放在心上。 “王爷,天底下这么多百姓,咱们只能顾及到眼前的,至于那些远的,能顾着最好的,故不少也别无他法。” 苏相担心君若寒这样的心态会害了自己,害了他女儿,委婉劝道:“王爷,你若有意夺储,你可要舍弃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你若无意夺储,你大可以亲自走一趟,先去救助这些灾民。不过人心总是贪婪的,让他们知道朝廷拨了这个多钱,各个都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那苏相的意思是?”君若寒不动声色,他倒要听听苏相有什么损招。 苏相前倾半个身子,明知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钱我们先拨一半给灾民,剩下一半以运输为由,在附近找个钱庄放出去。” 这么多钱,光是吃利息都够是一笔很可观的数目了。 “怎么,苏相最近很缺钱么?”君若寒淡淡地问。 “那倒不是。”苏相见他不接这个话茬,脑子转得飞快,“不过始终以灾民为先,若是灾情紧急,势必要先把钱落到实处。” 君若寒盯着苏相看了许久,看得苏相心里发毛。 “王、王爷,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不。我只是觉得苏相似乎很有这方面的头脑,看来我以后要跟苏相多多请教。” 苏相松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没问题。你是我的女婿,有什么好事我自然第一个想着你。” “多谢未来岳丈。”君若寒垂眸,苏相没看到他眼里的鄙夷之色。 苏相只当他好欺负,今后他可以打着君若寒的名号跟人来往,君若寒亦可靠着他的人脉在朝中拉拢,这才叫真正的互惠互利。 正当苏相打算再进一步布署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来人!快点去查看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下人连忙跑出去,很快又回来,“老爷,是小姐那里抓了个闯进来的外奴,小姐正在教训她。” “哦。”苏相并不关心,但君若寒一下就想到了容落烛。 她不会运气这么差吧?刚来就被抓住。 第32章 王爷不会来的 “退下。”苏相刚说完,君若寒忽然按住苏相的手。 “我看中苏小姐温柔可人,难道苏小姐私下竟是这般暴戾?” 苏相连忙说,“当然不是!今日是抓住外奴,月儿才发了火,否则月儿平日不知道多么和善。” “我看苏相还是去看一眼,若苏小姐今日所作所为传出去,恐怕很多人的想法会跟我一样。” “……好吧。”苏相本不愿意管,惩罚一个下人而已,每年苏璃月下令打死的下人都有四五个,何况是惩罚小小外奴。 只是君若寒开口,他少不得要去看一眼。 容落烛使出吃奶的劲挣扎,却始终甩不开那两个人的桎梏,更有甚者,还拿来绳子绑住她的手脚,令她动弹不得。 “你唤了这么多声,王爷都不出现,可见王爷是不想搭理你。”苏璃月矫揉造作地摇摇头,吹吹指尖不存在的灰,“容落烛,你还是放弃挣扎吧。” “我偏不,我喊不来王爷,那我就喊皇上,我喊冤总行了吧?!”容落烛深吸一口气,朝着天空大喊一句:“皇上,民女冤枉啊——!” “疯子!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拿块布堵住她的嘴!”苏璃月秀眉一蹙,丫鬟们连忙去找布,一股脑地塞进容落烛嘴里。 她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家丁已经把棍子抬来,放在她面前,向苏璃月请示:“小姐,现在行刑么?” “还等什么。”苏璃月一个眼神,家丁立刻拎起棍子狠狠地打下去。 容落烛瞪大双眼,那棍子足有她小腿大小粗细,这一棍子打下来岂不打掉她半条命? 吃了第一棍后,容落烛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她还以为会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不是,这种疼是闷闷的,由被打的地方传遍四肢百骸,逐渐到达她的脑子,告诉她,这一棍敲得有多重。 容落烛从小被容父捧在手心养着,莫说打一棍子,平时让她多站一会或是多走一会都不舍得,这一棍子下去,容落烛无声地掉了两滴眼泪。 她虽然娇气,但也有自尊,她知道苏璃月就想看她毫无形象可言的嚎啕大哭,但她不会的。 苏璃月冷笑,“看来还不知错,再重点打。” 又是两记闷棍下来,打得容落烛连连抽气,汗如雨下。 但她还是没有喊出声。 倒让苏璃月刮目相看了。 “你倒挺能忍的。” 容落烛咬紧牙关,太阳穴凸起,一张脸红得几近透明。她在用尽全力忍耐,逼自己不要喊出声。 就在下人要打第四棍时,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王爷”“老爷”声响起。 君若寒竟然真的来了?!容落烛和苏璃月心里同时闪过这个想法,不过容落烛脑中只清醒了这一瞬,紧接着便挨不住疼,晕了过去。 苏璃月连忙走出院子迎接,看见君若寒便换上一副知书达理的面孔。 苏相看一眼君若寒,轻咳一声提醒女儿:“我和王爷刚刚在书房听到你这甚是吵闹,发生何事?” 第33章 腿受伤了 “女儿院子里出现了一生面孔。女儿惶恐,便用家法教训她。”苏璃月边说边看向君若寒,楚楚动人。 君若寒脸色平淡,似乎并未动怒。 苏璃月松一口气。 谁知君若寒又问:“苏小姐说的生面孔不会是本王带来的人吧。” “这个……”苏璃月率先请罪,“好像是王爷府上的人。还请王爷恕罪。” “现在人在哪。” 苏璃月低唤一声婢女:“彩霞。” 彩霞便知道了,连忙把昏迷的容落烛扶出来,还得故作惊讶地说:“她怎么晕过去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呀,我只是想小惩大诫,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苏璃月眼里立刻流露出歉疚和泪水,“王爷——” 苏相怕君若寒发脾气,正欲劝解,却听君若寒说:“无妨。是她做错事情再先,责罚一二也是应该的。” 对他的反应,苏璃月喜出望外。 苏相也松一口气,正欲把君若寒留下来吃晚饭,却听君若寒说要回府。” “多谢苏大人盛情,不过本王今晚约了人,若宾客到家我这主人不在岂不失礼。”君若寒朝苏相做个简单的揖。 苏相面露可惜,“这样啊,那便下次罢。” 苏璃月抢先说道:“来人,把这人送出去。” “多谢。”君若寒淡淡的一句话,令苏璃月芳心暗动,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 苏相和苏璃月目送君若寒离开,苏璃月才问:“爹爹,你说刚才王爷没有不高兴吧?” “没有。”苏相摸摸胡子,“不过就算他不高兴又如何。他也不敢在我面前发作半分,你放心好了。” 苏璃月见刚才君若寒不似不高兴的样子,也没再多想这件事。 那头君若寒的马车拐进一条巷子,君若寒立刻把容落烛抱进马车里,看她的脸色。 “容落烛!容落烛!你还好么。”君若寒拍拍她的脸,容落烛却没醒来。 虽然没醒,但是她额上不断冒出的汗珠表示她现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君若寒只好催促车夫快点往王府赶。 到了王府,君若寒顾不得身份,抱起容落烛就往鸳鸯阁赶。 两个时辰后,容落烛才醒来。 “唔——啊!”容落烛想要动一动僵麻的腿,却被一阵钻心的疼痛刺激得大喊一声,吓得趴在桌上酣睡的锦玉立刻弹起来。 “落烛,你还好么!?”锦玉连忙跑来看她的伤势。 锦玉掀开被子,容落烛看见她身下的裤子上隐隐渗出血迹。 “怎么又渗血了!”锦玉惊叫一声,连忙去拿药,仔细给她的腿上药。 容落烛看着锦玉剪开裤腿,血肉模糊的样子吓得她闭上眼睛,难以想象那是她的腿。 “很疼吗?王爷刚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已经给你换过一次药了,没想到这么快又——” 锦玉不说,她都快忘了问。 容落烛抓紧被子,“王爷呢?我想见他。” “此刻更深露重,王爷已经歇下了。明日吧,明日我替你去跟王爷说。”锦玉上好药,帮她掖了掖被子。 容落烛把脸转向一边,委屈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34章 小姐脾气 次日,君若寒早朝回来就看到锦玉在王府门口等他。 “参见王爷!”锦玉连忙行礼,“王爷,落烛她想见您。” 君若寒身边的随从立刻训斥道:“她想见王爷王爷就要见她么?!知不知道王爷今日——” “闭嘴。”君若寒沉着脸申斥,“几时轮到你替我开口了。” 随从悻悻地闭上嘴,“小的知错。” 君若寒本来就打算回来之后去看容落烛,只是让锦玉先开口而已。他到鸳鸯阁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来的抽泣声,心脏不知为何抽了下。 他走进去,容落烛立刻背过身去擦干净眼泪,红着一双杏眼看他:“君若寒,苏璃月打我。” 她并非想跟君若寒告状,只是想陈述这件事,可她一开口不由自主地哽咽,听上去想撒娇一样。 “我知道。” 人是他带回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容落烛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怎可动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说你私闯她的宅院,她打你一顿是根据家法来的。倒也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容落烛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像是没听清一样重复了一遍,“合情合理……王爷,且不说我尚未进入她的院子,你明知她用私刑是不对的,你怎么说得出合情合理这四个字?!” 君若寒蹙眉,“你太心急。你第一次去相府应该韬光养晦低调行事,你直冲内院当然会被抓住。你何必急于一时!” “这次不去更待何时?机会来了我当然要抓住,更何况我——” 她在苏家内院看到了一个疑似容家旧奴的人,她急于确认才失手被苏璃月抓住。 容落烛坐起来,眼里的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决绝和冷然。“王爷,对你来说,你可以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对我来说不可以,我父兄还在边疆等我找到证据救他们!我每一次试探都是在浪费时间。” “有些时间你不得不浪费。”君若寒眸色变冷,昨天临走时他虽然没有直接申斥苏璃月,但也警告过她,难道容落烛要他现在去教训苏璃月一顿么。 容落烛仿佛看一个恶魔一样看着君若寒,“王爷,我信错你了。我总以为你是真心帮我的。” “你还要本王怎么帮你。”君若寒心里一寒,容落烛当真是个大小姐脾气,不过一次不顺她的意,就把他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推翻了。 容落烛深吸一口气,板着一张小脸,“既然王爷觉得我这个人不值得帮,那以后也不牢王爷出手了。我父兄的事情我会自行调查。” 君若寒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容落烛,你似乎忘了,你现在还是本王的家奴。一个奴才要先想着伺候主子、好好活命,而不是追查真相。” “王爷放心,王爷交代的事情‘奴才’我一定尽心办。决不让王爷挑出半点刺,行么?”容落烛微微低下头,不让君若寒看到她的表情。 “容落烛,你非要这么油盐不进么。” “是王爷逼我的。” 君若寒盯着她的脑袋看了许久,“好,那本王成全你。” 第35章 收回特权 君若寒走了,临走前让锦玉哪来的回哪去,不必跟容落烛同住了。 “王爷,奴婢能不能问问原因。”锦玉惊诧地看着君若寒。 以她对容落烛的观察,要是没人照顾容落烛,容落烛会过得很辛苦的。 “你为她做的那些事情你打量本王不知道是么。她本就是奴才,奴才是伺候人的不是被人此后的。” 锦玉连忙说:“王爷,为她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并非她逼迫。” “那又如何。做了就是做了,你支着王府的钱,你该效忠本王而非容落烛。” 锦玉还想再说,但看君若寒的眼神阴沉地要吃人一样,她便不敢说了。 “是……王爷。” 君若寒离开后,吩咐管家以后所有容落烛的优待都不必给她,就连膳房给她送的吃食都和一般奴才无二。 临走前,锦玉坐在容落烛床边苦口婆心地劝了许久:“落烛,你到底惹王爷生了多大的气?你乖乖去跟王爷服软道歉,王爷就会消气的。” “我不去。”容落烛别过头,“我没有错,为何要去道歉。” 爹爹教过她,有错要认,无错也不要忍。这件事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所以她绝对不会跟君若寒道歉的。 至于那些东西,君若寒若觉得靠这些能够拿捏她,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她容落烛既然能享受,也能舍弃。 锦玉见劝她也不听,只好先收拾东西离开,“落烛,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我听他们说,等你的伤好了就要让你搬出去。” “搬就搬。”容落烛不信,她不住鸳鸯阁还能死么。 锦玉叹口气,“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搬地方只是第一步,容落烛在王府之所以能过得比其他下人舒适就是因为她有自己的屋子,可以住在鸳鸯阁的正殿。 若搬走,她就只能跟其他丫鬟挤一间大通铺,对身娇肉贵的容落烛来说可是从天堂掉进地狱。 但锦玉看容落烛铁了心要跟王爷作对,便知道怎么说也没用,只能算了。 后面的几日,容落烛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鸳鸯阁。 虽然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但是送的时间不如之前那样准,有时过了午膳两个时辰才送来,有时送来的都是残羹冷炙。 容落烛搅动着稀得跟水一样的粥,皱着眉头喝了两口,忍不住吐出来。 这粥比水还寡淡,更别说拿来充饥了。 送饭的人也不管她爱不爱吃,丢下就走了。 药只能她自己来煎,锦玉走之前教过她如何煎药,两碗水煮成一碗就算是煎好了。 可是容落烛试验了许多次,不是生不起火就是煮过头,煮出一股焦味。 她只能用外敷的药,可是外敷的药只用了三日就用完了。伤口还没完全好,还有淡淡的青色。 容落烛不知道想看大夫要找谁,她只能挺着。 就这样吧,总不至于因为这个伤死了。 直到她能下床那一日,她正要去院子里走动走动,忽然冲进来一群人。 第36章 搬进下人房 “你们要干什么。”容落烛冷冷地看着她们,虽然她们站着,她坐着,但是她的气势丝毫不输。 “我们当然是来帮你搬屋的。王爷交代,不必给你优待,你还不赶紧下来!跟我们一起去!” 上次锦玉提醒过她,她心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只不过她的腿伤还没好,暂时动不了,因此她跟她们商量着:“能不能过两天搬。等我的伤好一点——” 带头的丫鬟叫紫月,是晏王府管家的外侄女,闻言双手环胸,冷笑道:“那不成!你要是一辈子伤好不了,还能一辈子住在这里?!你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你现在是奴才,知道么?比之我们还不如呢。还摆上谱了,你们快点把她的东西理一理,全都丢出去。” “是!紫月姐!” 一众小丫鬟唯紫月马首是瞻,一听紫月吩咐,立刻动手,把容落烛的东西胡乱塞在一个麻袋里。 有个人打开衣柜,看着一柜子好衣裳嫉妒地问:“紫月姐,这些东西呢?要给她带走么?” 紫月看一眼,这奢华的面料也是容落烛配穿的?! “呸。她也配!不许给她带走,全都收起来。” 那个丫鬟好似有人撑腰一样,立刻把衣服锁在柜子里,容落烛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你们要收那些衣服可以,但是那件蓝色的衣服是我的……你们还给我,那是我爹爹给我买的——” 就在容落烛的手要碰上衣柜那一刻,紫月一把拍掉她的手,“拉倒吧,你既然是王府的家奴,你的一切都是王府的。何来你的衣服?再说了,你怎么证明那是你带进王府而非王爷下令给你做的那几件?!” 容落烛白嫩的胳膊上立刻红了一大片,紫月尤嫌不够,让其他人上手剥了容落烛身上那件衣服。 “我瞧着这么好的衣裳你不配穿,姑奶奶我心肠好。一会分你两件我去年的衣裳穿。” 紫月哈哈大笑,容落烛站在人群中,一开始还有力气挣扎,后来就只能任由她们动手。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不过如是。 君若寒在书房看书信,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便唤人进来询问。 “外头什么声音。” “是紫月带着人帮容落烛挪地方。估计是东西多了点,便吵吵闹闹的。王爷,可要过去制止一下?” “不用。” 君若寒有心要给容落烛一个教训,紫月做的这些事情算是他默许的。 看容落烛什么时候受不了来向他低头。 他能给容落烛一切特权,自然也能收回。 容落烛被推出主殿,住进鸳鸯阁的下人房,王府里每个住所都有下人房,容落烛在鸳鸯阁住了近两个月还没见过鸳鸯阁的下人房长什么样子。 今天算是见到了。 与其说是下人房,不如说是杂物房,房里堆满了东西不说,到处都是蛛网,一看就是数十年没人住过。 “容落烛,今后你就住在这里,丝竹,你在这跟她作伴。” 被唤作丝竹的婢女一下皱起脸,“为什么啊我——我也太倒霉了!” 紫月眼睛一瞪,“你就当帮我看着她不行么?!” “好吧好吧。”丝竹不情愿地答应。 丝竹留下和容落烛一起收拾,容落烛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她只能站着收拾东西。 虽然很脏,但容落烛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她必须得克服心里的恶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桌子。 “喂。你去打桶水来,先把床擦了。”丝竹往地上吐个瓜子皮。 “我?”容落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为什么不去打?” “我是来监督你的。” 丝竹往地上吐瓜子皮,“没听紫月姐说么?我与你同住,只为监督你,其他事情可不干我的事。” 容落烛单手叉着腰,不服气地反问:“那你是不是王府的丫鬟?!” “我是。” “那你就得干活。” 丝竹放下瓜子走到容落烛面前,“我看你是还没认清形势吧?丫鬟和丫鬟之间也是不同的。就好比我,我得紫月姐赏识,就不需要干那么多活儿,你可不一样。从今天开始,擦地、洗衣、擦桌、抬水一样不落你都得干。” “我全都干了,你干什么?” “我监督你啊。”丝竹眉头一皱,“你又跟我闲聊,偷懒是不是?信不信我跟紫月姐说,让她给你好看!” 容落烛已经没有力气跟她争,腿上还在隐隐作痛,她只默默转过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个时辰后,丝竹见容落烛还在收拾桌子顿时有点火大,“容落烛,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啊。”容落烛‘无辜’地看着她,“你不是看见了么?”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收拾了这么久还在收拾?!” “因为我要仔细一点干啊。我多怕干得不好要被你说……”容落烛摸摸鼻子,“我干活就是这个速度,你要是不满意,尽管自己来干。” “……” 丝竹本不想动手,奈何都快天黑了她还在擦那一张桌子,这得几点才能把床收拾出来?!丝竹只好自己去打水擦拭大通铺,但她留了个心眼,只擦了自己那半张。 容落烛也不抱怨,她本来也没指望丝竹会帮她收拾她那半张床,只是不想多做而已。 丝竹收拾好后就自己去睡了,连床被子都没给容落烛留。 容落烛把自己的东西收好,看一眼那半张床,又看一眼鼾声如雷的丝竹,她悄悄往外走。 院子里月光满地,看得人心一软,她靠在墙上,眼里满是迷茫。 下一步她该怎么做?在王府生存下去都变成了一件难事,她还怎么帮爹爹查出真相。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弃。 那些人不就是想看她哭着求饶吗?她不会的。 容落烛甩甩头,不就是干活么,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她就不信以她的聪明才智不比这帮人干活干得好! 她拖着腿回到屋里,用棉花堵住耳朵,度过了在下人房的第一个晚上。 天光未亮,她忽然被人一脚踹醒。 第37章 不吃就不吃 被踹的地方正好是容落烛前几日被打的地方,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坐起来。 “干什么!” 丝竹裹着被子打哈欠,颐指气使地说:“都几点了,还不起来打水干活。当心我跟紫月姐说,你今儿就不用吃饭了。” “好。” 昨晚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容落烛适应力极强,翻身下床穿衣。 只是她一扭头发现丝竹还裹着被子睡大觉,立刻上前一把掀开丝竹的被子。 “你干什么——!”丝竹冷得立刻抱紧自己,瞪着眼睛看她,“疯了!” “我没疯。不过是提醒你,你也是王府下人,你也要干活的。” 丝竹皱着眉头,恶声恶气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奴才和奴才之间也是有不同的。像我和你就有很大的差别。我是紫月姐的亲信,我不干活都行,用你管。” 丝竹扯会被子,把被子蒙过头,还不忘吩咐道:“你去挑满一缸水,待会我醒了会来看,要是没挑满一缸水,你就等着吃板子吧。” “……” 容落烛在心里告诉自己,忍。 她在衣柜里翻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一件能穿的衣裳,所有鄂云锦的衣服都被紫月锁起来,她身上的衣裳经过昨天的劳作都是汗味儿,必须得换下。 “敲敲打打的干什么?!没看到我在睡觉么!你拆家啊?!” “我要干活总要找件衣裳穿吧!” 丝竹在心里骂了容落烛好几遍才坐起来,指着衣柜说,“第二层就是你的专属衣裳,放心,没人穿过的。” 容落烛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不是好东西,但她没想到会是这种粗布麻衣。 “这么粗糙,还这么多布屑,这怎么穿。” 丝竹双手环保着胸,一脸不悦,“就这么一件,你爱穿就穿,不穿就这么出去干活。” 容落烛思考一下,还是决定套上这衣服在外面,里头则穿一件亵衣。 挑满一缸水并非易事,尤其是对容落烛这样没干过活儿的忍来说,她挑第一桶已经拿出全部力气了。 可无论她多么小心,从井边到缸里总会洒出一些水,容落烛也不着急,一次挑不完就多挑几次。 直到丝竹醒来,容落烛还在挑水,便惺惺作态地说:“哟,还挺听话的。我看看你挑了多少水……容落烛!” 这一声杀猪似的叫喊差点没把容落烛正在挑的那桶给弄洒了。 “干什么,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还是你的嗓子不舒服,非要大喊才能正常说话?” 丝竹气冲冲地指着缸里,“我让你挑满一缸水,你从天还没亮就忙到现在,结果就挑了这么点水?!我看你今天真的不想吃饭了。” 容落烛把正在挑的那桶水倒进缸里,继续去挑下一桶。 “你要我干活,就得按照我的速度来。我就是这个速度,你不能接受那也没办法。” 丝竹气笑了,“容落烛,你是不是还当自己大小姐呢?今天中午你不用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容落烛也心头冒火。 第38章 心疼 午膳时,丝竹自己跑去膳房领午膳,就在膳房后和膳房的烧火丫头一起吃了。 “你不用带回去给容落烛啊?我看你这都快吃完了。” 丝竹把剩下两口饭扫进嘴里,“我就是故意全都吃完,一口都不给她留。紫月姐叫我看着她,那就是允许我欺负她,我早就看她不舒服了,这回还不饿死她!” 丝竹得意地笑起来,殊不知她们的对话被锦玉听得清清楚楚。 锦玉得知容落烛受委屈,很是心疼,可是以她现在的能力又没法做什么,只能悄悄给容落烛留点粮食。 好不容易挑满一缸水,容落烛打算叫丝竹来看,却怎么也找不到丝竹,只好先回房去休息。 坐下之后她觉得浑身酸软,肩膀、大腿、胳膊都疼极了,动一下都是抓心挠肝的疼。 更重要的是,她饿了。 可是她都夸出海口不吃饭了,现在要是说肚子饿岂不被丝竹笑死。 只能寄希望于一会丝竹带午饭回来一个人吃不完,她就可以趁丝竹不注意时偷吃一些。 这样想着容落烛便好受了点,就等着丝竹回来。 没过多久丝竹就回来了,不过是两手空空地回来。 容落烛看得呼吸一窒,“你不是去领饭么。” “是啊,不过你今天没你的份。所以我在膳房吃完了回来的,怎么?现在你又想吃了?”丝竹十足十的小人得志模样,看得容落烛心头火起。 “不吃就不吃,我只不过随口问问。” “一会儿可别让我发现你偷吃,否则我立刻告到紫月姐姐那里,看她怎么罚你!”丝竹得意洋洋,拉过一把椅子,“今天我哪也不去了,我就盯着看你有没有偷吃。” “……随便你。” 容落烛转身要走,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丝竹,紫月姐找你。” “来了!” 丝竹连忙离开鸳鸯阁,紫月是她的大靠山,她一点都不敢耽误。 她一走,容落烛就在鸳鸯阁找吃的。 谁知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找到一口吃的,下人房自然不必说,肯定是什么都没有,正殿的门都被锁起来了,容落烛就是想进去找点吃的都不行。 可她真的好饿啊。 容落烛从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感觉,向来只有她不想吃,没有她不能吃的时候。 饥饿的感觉催化出眼泪,容落烛忍不住趴在桌上吸鼻子,她好想爹爹啊,好想哥哥…… 以前爹爹为了哄她吃一口饭,可以追着她跑遍整个容宅,如今她愿意吃饭,也想吃饭,却没有饭吃。 要是爹爹知道了,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越想越难过,越想肚子越饿。 容落烛决定去膳房碰碰运气,说不定丝竹不会发现,她只要赶在丝竹回来前先到鸳鸯阁就行。 事不宜迟,容落烛立刻关好门走出鸳鸯阁,直奔膳房。 此时正好轮到膳房的人吃饭,他们齐聚院子里一起吃,没人在灶台边上看着。 容落烛走近膳房就闻到饭香,甚至还闻出今日吃的是她最爱的狮子头。 第39章 特意留给你的 不行了,简直口水直流! 容落烛悄悄推门进去,只见灶上摆满了菜肴。 下人皆道王爷心慈,对下人甚好,比方说这菜若是吃不完就放在灶台上煨着,哪个下人饿了可以自己去膳房吃。 容落烛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得说这一次君若寒的主意还不错。 香喷喷的狮子头像魔爪一样勾引她前去,容落烛找来一双筷子正要擦干净夹狮子头吃,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吓得她手中的狮子头掉在地上。 “你——你不是容落烛么?!” 来的是跟丝竹一起吃饭的小红,小红是膳房下人,但是因为和丝竹同为紫月的亲信所以认识。 小红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狮子头,指着容落烛说:“哦,你背着丝竹出来偷吃,丝竹已经跟紫月说过了你不许吃饭。你这么做就不怕未来几天都没饭吃吗。” 容落烛皱眉,“可是说到底,紫月不也是下人?凭什么她一句话就能决定我有没有饭吃?” “因为紫月姐跟你不一样,她不是一般的下人!她是管家的侄女,你一个贱奴,难道要跟她平起平坐?” 容落烛简直要气笑了,“你也是奴才,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甘心对她马首是瞻。难道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少胡说,来人啊!大家快来看啊!容落烛在这里偷吃!”小红马上冲外面大喊,并且紧紧地堵着门口不让容落烛跑掉。 忽然锦玉出现,客气地提醒:“小红,现在大家都在吃饭,还有人在休息,你把大家叫来干什么?让大家安安心心吃个饭吧。” “现在是谁不让人安心吃饭?偷吃东西的人好像是容落烛吧。”小红叉着腰,不客气地说:“我知道你们俩一起住过,所以你要帮她说话,但你别忘了,她是贱奴。你再怎么帮她,她以后也给不了你什么回报。” 锦玉淡淡道:“我没想要什么回报,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计较这些。王爷都说了,所有下人随时都能来吃,为什么容落烛就不行了?” “没为什么。她活该,谁让她得罪了紫月。” 一句话说得锦玉哑口无言,紫月是管家亲戚的事情谁都知道,跟紫月作对以后在王府别想有好日子过。 容落烛拉拉锦玉的胳膊,“锦玉姐姐,别说了,我不吃了。” “我们走。”锦玉拉着容落烛离开,小红得意地在他们背后说: “一会儿也别来吃哦。我下午当值,我一定死死地盯着你,你休想靠近灶台半步。” 容落烛和锦玉刚走两步就走不动了,主动挽着锦玉的胳膊。 “锦玉姐姐,我走不动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饿的?” “嗯。” 容落烛苦笑着告诉她,“我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一口饭呢。” “小可怜。”锦玉心疼坏了,“你来我房里。” 锦玉把她带回膳房的下人房,所有人都在膳房吃饭,因此这时屋里只有他们两个。 “快吃吧,我特意给你留的。”锦玉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馒头。 第40章 低头认错 “这——”容落烛惊讶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留的?” “中午。我听到丝竹跟小红说话,说什么故意饿着你,不给你吃东西,所以我就留了个心眼,给你藏个馒头。” 说到这,锦玉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能给你藏点馒头,你要是不嫌弃就吃一点,总比饿着肚子强。” 容落烛很久没有感觉到这种类似亲人的关心和照顾,捧着馒头眨眨眼睛,便有两滴眼泪落下。 “怎么了?哭什么?是觉得馒头难吃么?”锦玉连忙哄她,“那我再去找点酱菜给你好不好?” “不用了,锦玉姐姐,我就是感动的。”容落烛吸吸鼻子,挤出一个微笑,“你别为我冒险藏吃的了,这个馒头我可以吃两顿。” “不行。你身体不好,得多吃点,这个馒头只是先给你垫垫。今晚我当差守夜,你来找我,我给你热东西吃。” “好啊!”容落烛眼睛一亮,反正她也不想跟丝竹一起睡,她正好来找锦玉打发时间。 容落烛啃着硬邦邦的馒头,心酸地在心里叹口气。 馒头虽硬,却能裹腹,她吃了半个馒头就饱了。 “锦玉姐姐,我回去了,晚上再来找你玩。” “去吧。” 锦玉心疼地看着容落烛的背影,无奈叹气。 要不是因为容家落难,她现在还不知道过着怎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容落烛离开膳房,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盯着她看。 “王爷,容落烛刚才进去前还脚步虚浮脸色难看,这会儿倒健步如飞了,要不要去查下她是不是偷吃东西了?” 君若寒背对着下属,“王府何时由你说了算,你也不通知本王。” 下属立刻跪在地上,“王爷息怒,小的没有这个意思。” 且不说他不想让容落烛饿肚子,就是对其他下人,他也很宽容,特意让灶台白日都不熄火,就热着东西随时留给饥饿的下人吃。 “本王让你盯着她,没让你虐待她。” 意思是以后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必再来知会她。 “是。”下属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当夜看到容落烛走进膳房都没把君若寒请来,还替容落烛解决了偷吃的麻烦。 容落烛回到鸳鸯阁,恰好和丝竹撞上。 丝竹刚从紫月那回来,听紫月抱怨了一通,现在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看见容落烛自然要拿她泻火。 “站住。” 容落烛充耳不闻,直接走进去,走到下人房才停下。 丝竹没好气地撸起袖子冲进去,想拧容落烛的耳朵。 “我在你后面叫你,你没听见么。” “听见了。”容落烛诚实回答,“不过我不想理你。怎么。” “……” 丝竹被她这态度激怒,“你是不是去膳房吃东西了?” “没有。” 容落烛没觉得自己撒谎了,她本来就不是在膳房吃的,是在下人房吃的。 “我可警告你,别被我抓到你偷吃。否则我闹到管家那里你连王府都呆不下去。” “随便。” 容落烛先走进去,脚步轻快地走进鸳鸯阁,丝竹总觉得容落烛的情绪比她离开前高涨许多。 方才紫月还跟她说,不必手软,有容落烛的一点错处就要往死里罚,最好能抓到容落烛的把柄,直接把她赶出王府,看她还敢狐媚迷惑王爷。 入夜后,容落烛迟迟不肯上床,宁可在院子里坐着也不回房。 丝竹没好气地喊:“你在外面点灯笼又耗蜡烛又晃着我眼睛,我怎么睡?你给我熄了!” “切。明明每天晚上都睡得跟猪一样。” 但即便如此,容落烛还是把灯笼灭了。 她希望丝竹能赶紧睡着,她好去膳房找锦玉。 她的肚子好饿,已经迫不及待了。 丝竹却不放心,非要她立刻进去睡觉。 “你够了吧。管天管地还要管我什么时候睡觉啊。”容落烛没好气地说。 “那当然。现在你跟我同住,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要被牵连。你快点进来睡觉,别再让我三催四请。” “啧。”容落烛不耐烦地啧一声,进去之后合衣躺在床上,惹来丝竹的质问: “你怎么不换衣服。” “我没有别的衣服穿。” “那你把外面这件脱了。” “不行,这被子太粗糙了,我要穿着不然会磨伤我的皮肤。” 丝竹很想一脚把她踹下去,但又困得不行,只好作罢。 容落烛等到鼾声响起才起身离开,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悄悄离开鸳鸯阁。 她走后没多久,已经‘鼾声如雷’的丝竹忽然睁开眼,悄悄披上衣服跟出去。 丝竹亲眼看着容落烛往膳房去,她悄无声息地跟在后,正打算趁容落烛打开膳房大门时大叫一声,忽然感觉后脑勺一疼,紧接着晕了过去。 容落烛走到膳房门口,前后左右仔细看了遍,确定没人才敢轻敲门。 只一下,锦玉就来开门了。 “锦玉姐姐!”容落烛欢喜地抱着她的腰。 锦玉摸摸她的头,越发觉得她像自己家中小妹,这么爱撒娇。 “快进来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爱吃的菜,稍稍加热便能吃了。” “不热也行。”容落烛已经没有从前那么挑剔,尤其是中午半个馒头下肚,她明白不爱吃和没得吃之间的区别。 不爱吃很幸福,没得吃很痛苦。 不爱吃至少说明有得选,没得吃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挨饿。 锦玉从锅里拿出吃食给她,“怎么能不热。这么冷冷的吃下去,你的肚子可是要闹的。” “哦。”容落烛吐吐舌头,“那就听姐姐的。” 由于不能声张,他们连蜡烛都没点,只能借着月光蹲在灶台边上吃。 锦玉看容落烛吃得跟个小花猫一样,不免有些心酸。 之前他们同住鸳鸯阁时,容落烛吃的用的无一不是顶级,现在却只能蹲在灶台边上吃饭。 锦玉忍不住又问了遍:“落烛,你还不打算跟王爷低头吗?” 容落烛吃饭的动作一顿,从下往上抬头看她:“我不。” 第41章 狼狈 “可是你看看自己。搞得这么狼狈。”锦玉用帕子给她擦脸,心疼地捧着她的手,“你看你的手都比之前粗糙了许多,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 颜色难看不说,就连布料都是最粗糙的那种,现在府里的下人哪个穿的不比容落烛好。 “他们就给了我这种衣服,那不是只能这么穿了么。”容落烛早已看开,她不介意适当地让丝竹和紫月在某些小事上占上风,别妨碍她办她的正事就行。 “你在这等我,我回去收拾几件衣裳给你穿。虽然我的衣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总比你这身好。” “没事儿,锦玉姐姐,不就是衣裳么,穿什么不是穿。”容落烛吞下一口饭,鼓着小脸问:“不过你得教教我,怎么挑水才会轻松一点啊?我今早挑水挑得腰酸背痛,现在手还难受呢。” 锦玉心情复杂,但又劝不了什么,只能说:“你挑水的时候不要直接拎着桶。你应该……” 容落烛吃得很饱,见锦玉也有些困了才离开膳房。 方才来时她太心急,没有注意到路上竟然这么黑,虽然不至于看不清路,但真让人有些发怵。 尤其是想到小时候哥哥说的那些鬼故事,她就觉得背上阴风阵阵。 硬着头皮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前方有点点光亮,原来是廊下点着几盏灯笼。 她回鸳鸯阁的路顿时明亮多了,也让她的心安定了些。 不过,来时有吗? 容落烛挠挠头,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算了,不过有没有,她先回去再说。 免得明天又被丝竹抓着这件事不放,她得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回到房里,丝竹和她离开前的姿势一样,都缩在被子里,容落烛松一口气,钻进被窝睡觉。 “王爷,已经点上灯笼了。” “以后每晚府里都要点灯笼,免得下人夜里干活被吓死。”君若寒翻过一页书,淡淡地交代。 “是。” 君若寒见属下的表情似乎是有想法,他咳嗽一声,“这是为所有下人准备的。” “是,小的没有怀疑。” 君若寒看他一眼,继续翻书。 分明是觉得本王假公济私,不过罢了,他大人有大量,不与下属计较。 容落烛是被丝竹的尖叫声吵醒的。 “容落烛!你干了什么?!” “……?” 容落烛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丝竹抱着被子满脑子思绪凌乱不堪,这是怎么回事?她昨晚不是去膳房捉容落烛么?怎么会在床上睡觉呢?! “昨晚你去膳房偷吃东西,我明明跟在你身后,为什么我会在床上!” 容落烛心里一紧,但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昨晚我在房里睡觉,安分守己。”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的,你以为我睡着了就去膳房吃东西,我一直跟在你身后,这件事不可能出错。府里还有你的姘头么?竟然有人帮你!”丝竹一脸惊恐和愤怒。 容落烛却比她冷静多了,“丝竹,你是不是撞鬼了?” 第42章 丝竹疯了 “撞鬼?我撞鬼了?”丝竹抱着头惊声尖叫起来,“我撞鬼了!我撞鬼了!” 她惊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向她最讨厌的容落烛求救。 “帮帮我,我要怎么办?!” 容落烛抱着胳膊看她,“你不是最信任你的紫月姐么,你去找她啊。” “对,紫月姐,她一定能帮我!”丝竹从床上爬下来,跌跌撞撞地跑去找紫月,狼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鸳鸯阁。 容落烛勾唇一笑,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只当丝竹是梦魇,其他的事情她不想深究。丝竹不在,容落烛可以不用干活,拉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晒太阳,思索下一步怎么办。 直到晚饭时分,丝竹都没回来,倒是紫月怒气冲冲地带着一群人来。 “容落烛,你才跟丝竹住两天就把她逼疯了!你这种人怎么能留在王府里,来人,把她赶出去!” 紫月一呼百应,好几个人冲上来抓着容落烛的手脚,要把她拖出去。 容落烛连忙抱住柱子,反驳紫月:“我每天干活都要累死了,哪有空逼疯她?我还说她快把我逼疯了呢!” “可现在是丝竹疯了,她冲进我房里抱着我又哭又叫,说撞鬼了。你和她一起住,还不是你装神弄鬼把她吓疯了!”紫月撸起袖子,“王府断断容不得你这样的人,给我拉出去!” 容落烛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容不容得下我,也不是你做主的,除非王爷赶我走。” “这事儿还用得着找王爷么。找管家来!”紫月立刻派人去叫管家。 管家一脸不耐烦,先前他看君若寒对容落烛另眼相待,因此他也对容落烛十分客气。 但现在王爷都不管容落烛了,他自然也不必对容落烛有好脸色。 “容落烛,你一再闹事,王府不要你这样的奴才。来人,把她赶出去。” 容落烛急中生智,“你们不能赶我。是户部把我分到王府来做家奴,你们把我赶出去,户部知道么?” “……” 管家还真被问住了,迟疑道:“户部怎会管你一个小小奴才。” “我虽是奴才,但是因我父亲犯事才沦为奴才,日后陛下若大赦天下,我若满足条件,户部自然要来找我消除奴籍。你们赶我走,来日户部上门找人,你们怎么交差?!” 管家面露动摇之色,紫月忙说:“大伯,你不能被她蛊惑了,陛下怎么可能大赦天下。” “怎么不可能!二十年前陛下万寿就曾大赦天下一次,你不知道而已,不要乱说!”容落烛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紫月的确不知道,还想再说两句,管家道:“好了,你们再吵了。容落烛不能出府,但也不能再留在鸳鸯阁,你去浣衣房干活,没事不准在外走动。” “大伯,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紫月急得直跺脚,但管家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再说了。 容落烛甩开那些禁锢着她的人,虽然浣衣房听上去不是个好去处,但是总比被赶出府好。 先留下再说。 第43章 掉进浣衣房 浣衣房是全府最累最辛苦的地方,每日要洗衣、晒衣、叠衣、熨衣,从睁眼就干到闭眼。 容落烛收拾东西搬进浣衣房的下人房,通铺还剩下最后一个床位,正好给容落烛睡。 “这是你的被子。”浣衣房的掌事婢女红烛丢给她一床破棉被,“你现在放下东西,马上去把外面那盆衣服洗了。” “哦。” 容落烛摸摸鼻子,在心里吐槽催命么。 但她从未自己洗过衣裳,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皂角粉是什么东西,更别说是给别人洗了。 她找来一个大桶,刚把水和衣服都倒进去,就被红烛骂:“你是傻子么?!这些衣服竟然混在一起洗,不懂得按照颜色区分开么?!” “……”她的确不懂啊。 红烛一看她无辜的表情就火大,骂骂咧咧地推开她,“管家怎么想的,把这么个废物派到我们浣衣房来,本来活儿就干不完,现在还得给她擦屁股。” “可是你们没人教我啊。”容落烛被骂得有些委屈,又有点不甘。 红烛翻个白眼,“你来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你以前是大小姐,可现在不是了。所以别给我摆谱装可怜,没人会教你,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今天这些衣服没洗干净之前你不许吃饭。” 红烛一走,容落烛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掉进水桶里,晕出一个个圆圈。 周围还有很多人,但没一个人来安慰她,全都在忙着手上的活。 容落烛擦掉眼泪,红烛虽然很凶,但有一句话是实话,没人会教她。所以她只能主动去学。 她拎起裙摆走到边上,找到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婢女,看她如何洗,学她的手势,还不时问几个问题。 成功地把那人问烦后,她才回到原位洗衣服,埋头苦洗,洗得肩膀酸疼才洗完一桶衣服。 她连一块手帕都没洗过,一桶衣服从天亮洗到天黑,她抬头一看,其他人早就去吃饭了。 偌大的浣衣房只剩下她一个人,饿着肚子,浑身乏力,还得把这一桶衣服晒上。 她一边晒一边骂君若寒,为什么要穿布料这么硬的衣服?! 这不是难为人么!!! 心里骂骂咧咧的晒完衣服,容落烛就回下人房休息去了。 尽管很饿,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吃饭,她只想快点躺下。 原来洗衣服不止手酸,腰也因为往前倾而十分酸疼。 大通铺和她在鸳鸯阁睡的没什么两样,她累得顾不上铺床,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一觉,她罕见地梦到了爹爹。 爹爹心疼地握着她的手,说自己没用,连女儿都保护不好。 容落烛连忙说,“爹爹不要担心我,我现在可厉害了。我会挑水,还会洗衣服,还会……” 她越说,爹爹就越难过,正当容落烛想要上前抱一抱爹爹时,忽然感觉身上一冷,从梦中醒来。 只见红烛带着所有浣衣房的人站在她床前,脸色难看,气势汹汹。 其他人的脸色也是这般难看,令容落烛吓了一跳。 “容落烛,你竟敢在王府行窃。” 第44章 问罪管家 “王爷,今儿您在宫里待了那么久,还要去书房吗?要不先回房休息吧。”小厮接过君若寒的大氅,忙说。 “去。” 君若寒去书房时会经过鸳鸯阁,前两日都能听见容落烛在鸳鸯阁里和人斗嘴的声音,今日却听鸳鸯阁里一片寂静,仿佛无人居住一般。 他在鸳鸯阁前停下脚步,眼底泛起一丝波澜。 偏小厮没看出来,还一个劲地问王爷怎么了。 “叫管家到书房来见我。” “是。” 管家只当君若寒要过问府里的事情,连忙去书房见君若寒,本以为能趁机邀功,博王爷夸赞。 谁知君若寒脸色微沉,似乎是不太高兴。 “奴才给王爷请安。” “容落烛为何不在鸳鸯阁。”君若寒翻过一页书,状似随意地问道。 “她在府里挑事,被我打发去浣衣房了。”管家连忙解释。 可不知为何,管家明显感觉到君若寒不高兴了。 “容落烛一个人住在鸳鸯阁,如何挑事。” 管家马上说:“和她同住的婢女叫丝竹,她把丝竹给逼疯了。本不该留她在王府里,但她能言善辩,我只好打发她去浣衣房,那儿活多,她定不能再生事。” “你就是这么做管家的,你如何确定那人是被容落烛逼疯的,证据何在,证人何在,你凭三言两语断定她是元凶。本王倒真不放心把王府交给你打理了。” 君若寒的语气并不重,神色很冷,说这话时虽没用正眼看管家,但管家已经感觉如芒在背。 管家吓得连连磕头,“王爷息怒,奴才只是想息事宁人,否则王府不宁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有害。” 管家算是琢磨过味儿来了,王爷表面对容落烛是弃之如履,但心里还有她,他暗自后悔,都是紫月那个死丫头撺掇他,害得他还以为王爷已经不在乎容落烛了! “奴才这就去浣衣房把她调回鸳鸯阁,必不让其他人再欺负她。” “不用。把她调出浣衣房即可,不必优待她,也该让她吃些苦头。” 管家一走,君若寒也从书房回寝院,只是远远瞥见有一处竟灯火通明,思索了下那是浣衣房的方向。 难道是容落烛又惹事了。 脚步不听话地往浣衣房去,刚到浣衣房院外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是容落烛! 君若寒一脚踢开大门,一众奴仆看到君若寒突然出现,吓得直挺挺地跪下。 “参见王爷!” 红烛挡住已经晕过去的容落烛,却来不及。 “滚开。” 红烛浑身冒冷汗,忙往边上挪,露出身后的容落烛。 容落烛已经昏迷,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但不像是被泼水,而是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闭着眼睛气息奄奄,君若寒靠近时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他一伸手,小厮立刻递上大氅。他毫不在意地用大氅裹着湿漉漉的容落烛,转身立刻浣衣房,留下一众胆战心惊的奴仆。 “红烛姐姐,王爷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红烛沉默,她本以为不会,但看王爷方才的反应,杀了他们还是轻的。 君若寒没把容落烛送去鸳鸯阁,而是直接带回自己的寝院。 他院里的婢女桐花迎上来,见他怀里抱着个人,连忙说:“王爷,奴婢去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不用。” 君若寒直接把容落烛放在他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着,吩咐小厮去请大夫,再让桐花把容落烛的湿衣服换下来。 由于没有可换上的衣服,桐花给容落烛穿自己的衣裳。 等她把湿衣服拿出去时,君若寒瞥一眼,眼神又沉了两分。 这衣服这么粗糙,娇生惯养的容落烛真能穿习惯么。 他可没忘当日衣裳不过是粗糙点,她就过敏了,这样的衣服给她穿简直是受刑。 说到受刑,他眸色一沉,着人去问今日浣衣房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没多久,管家带着红烛过来请罪,“王爷,今日之事都是误会,红烛特意来向您请罪。” 红烛哭得双眼通红,“王爷,起因是今日浣衣房丢了一件衣服,那是您的披风,只有她一个新人来。我们自然以为是她不懂规矩藏起来了,所以上了些手段,想逼她说实话。” 君若寒站在台阶上,他本就高大,站在台阶上更显得威严不可侵犯,看他们的眼神带着冰冷的杀气。 “把人放进水缸里泡着也是手段么。来人,抬缸水来,把她丢进去。” 红烛惊恐地摇摇头,“王爷不要啊!奴婢只是一时坏了规矩,求王爷您给个机会!” 管家也替红烛说话,“王爷,红烛来王府这几年尽心尽力,在王府干的是最累的活,不如——” “再废话连你一起丢进去。” 管家哪还敢说什么,下人很快抬来水缸,君若寒一个眼神,红烛就被丢进去。 冰冷的水包裹着身体,红烛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一个劲地求饶,说自己再也不敢欺负容落烛了。 君若寒让下人连人带缸丢出王府,他容不下这样的人,即使是做下人也不行。 红烛怎么也没想到容落烛还没被赶出府,反而是她先被赶出府。她哭着哀求君若寒,君若寒却嫌烦,让人立刻丢出去。 红烛被拖走后,管家便明白了君若寒的心思,借口请大夫来逃过一劫。 桐花给容落烛收拾好擦干头发,见容落烛还没醒,有些担忧地向君若寒汇报:“王爷,这姑娘浑身发烫脸色发红,怕是着了风寒。现在已经入冬,她这样会死人的。” 君若寒蹙眉,推门而入,容落烛还在昏迷,额上覆着一条帕子。 她双颊火烧一样的红,嘴里念念有词,他凑近了才听见,“爹爹……哥哥……娘亲……烛儿好想你们。” 她的手不经意地从被子里滑出来,露出隐藏在袖子下青紫的双手。 管家说她今日才去浣衣房,但她的手已经变成这种颜色,可想而知在冷水里泡了多久。 他本来只是想让容落烛吃吃苦头,别再那么硬骨头,但看容落烛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忽然有点后悔,是否不应该这么强硬。 第45章 多休息两天 容落烛感觉自己在火炙烤,但她时而觉得冷,时而觉得热,冷热转换让她难受极了。 她好像被困在一片混沌中,怎么找都找不到方向,没多久还看到了父兄。 她欢喜地跑上前,却只能看到父兄身披枷锁一步步远去的模样,她情不自禁地朝着父兄的背影大喊:“爹爹——哥哥——” 可他们没有回头看她,她忍不住哭起来,越哭越觉得委屈。 直到哭得喘不过气,从梦中醒来,她听见了君若寒的声音。 “既然无事,为何还没醒来。” “这位姑娘可能是陷入梦魇了,我开的药里有宁神的效果,喝了自会解开梦魇。所以不必担心。” “去跟账房拿钱吧。” “是,多谢王爷。” 容落烛的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瞥见君若寒吩咐婢女去熬药。 他一转头,就对上容落烛鬼鬼祟祟的眼神。 见她醒来,他暗暗松口气,但没让容落烛看出来。 “醒了怎么不说话。” 容落烛抿嘴不语,看这房间的装饰,到处都是君若寒的气息。 “王爷,我怎么在这?” “你在浣衣房晕过去了,本王顺路把你带回来休养,要是你死在我府里,我会很麻烦,没法给你爹一个交代。” “哦。”容落烛微微撇嘴,君若寒答应了替她爹照顾她的,可以看她 不过她怎么记得君若寒的寝院跟浣衣房距离很远,怎会顺路。 君若寒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你既然醒了,那就是没事了,休息一夜明天回自己屋里去。” “无情!”容落烛小声吐槽,死皮赖脸地琢磨着要多休息两天。 她拉高被子盖过脸,故意咳嗽两声:“咳咳,王爷,我还病着,能不能让我多休息两天?” “不能。”君若寒冷漠地拒绝,“大夫说你的病不重,这几日干不了重活,可以先学规矩。” “什么规矩?!”容落烛瞪大双眼,心里吐槽君若寒怎么像个暴君一样都不让人休息的! “今后你要在本王身边伺候,该学的规矩不要落下。” 容落烛立刻坐起来,“我要在你身边伺候?我不是在浣衣房当差么。” 君若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在哪里哪里就闹事,本王还会安心把你放在外面当差么。你就在我身边待着,我亲自看着你。桐花。” 一个温柔娴静的婢女走进来,对君若寒行礼:“王爷。” “你带她学规矩,今后她就交给你管了。” 言罢,君若寒就走了。 容落烛松一口气,打量着桐花。 桐花迎上她的目光,虽然没笑,但是脸色还是和善的。 “容姑娘,你和我一起住,我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王爷吩咐明天你就搬过来。明日我还得把被子都换一下,王爷从未让人睡过他的床,怕是染了生人的气息王爷不愿意再睡。” 容落烛立刻掀开被子坐起来,“这是君若寒的床啊?!” “不然呢。这不仅是王爷的床,还是王爷的屋子呢。”桐花淡淡地说道,却把容落烛吓个半死。 第46章 搬进王爷的房里 一想到自己睡在君若寒床上,她人都不好了。 “桐花姑娘,我能不能今晚就去你房里住。” “当然可以。不过王爷吩咐明天再搬,今夜让你好好睡一觉。” 君若寒有这么好心?容落烛攥着被子一头雾水。 她不信这些日子府里的人是怎么欺负她的君若寒会不知道,如果君若寒想帮她早就帮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他现在是干什么。 桐花猜到她在想什么,但没戳破,只说:“你好好休息吧,你的药快煎好了。我去看看。” 桐花也不得空,她除了要给容落烛煎药,还要去收拾一间厢房给君若寒住。 这是什么道理,容落烛住主卧,王爷倒住厢房去了。 容落烛捧着药碗,刚喝第一口就皱起鼻子,“唔,好苦。” “药哪有不苦的。你赶紧吃,吃完我给你拿两颗蜜饯润润嗓子。” “好!”容落烛一口气喝光药,她可不能病,这一病又要拖着不能调查,父兄还等着她呢! 桐花拿着药碗出去,经过厢房向君若寒禀报:“王爷,她喝了药睡着了。” “现在我把她交给你管,你照顾好她。” 桐花跟君若寒多年,怎么会不知道所谓照顾好她就是保护好她。 “是,王爷,奴婢知道了。” 桐花出去后,君若寒才继续看刚才没看完的信,边关回信的探子说,容父在边关干活时突发意外,差点被山上掉下来的一块石头砸中。 幸好同行的人眼疾手快把他推开,现在只是受了点小伤。 但探子上山看过,边关多风沙,从来只有小石子不见大石头。 所以那块石头肯定是人抬上山的,不必问,这便是有人蓄意杀害容父。 但容父都已经发配边疆了还要杀死他的原因是什么?除非容父手上有谁作奸犯科的罪证,否则何须至此? 这件事还不能告诉容落烛,大夫说她惊魂未定再加上风寒,这个时候最应该平心静气修生养息。 他下令探子去调查究竟是谁要害容父,打算等查出来再一并告诉容落烛。 至于红烛的事情,他不许任何人再在府里议论,自然也没人敢告诉容落烛。 容落烛一直以为红烛还在浣衣房,吃过药睡过一觉,第二天容落烛就觉得一身轻松。 她搬到君若寒的院子里住,整个王府只有君若寒这一个院子最为幽静,连名字都叫幽居府,偌大的院子只有一个桐花伺候,还有三个洒扫婢女,除此之外再也没人了。 “只有你一个人伺候啊?那你岂不是很辛苦。”容落烛感叹地看着桐花。 “不辛苦的,王爷不常在府里,就算在府里多半也是在书房处理事务。我只要收拾好王爷的卧房,夜里给王爷斟茶即可。不过就算以前辛苦,以后也不会辛苦了。” 桐花微笑地看着容落烛,后者反问:“为什么?” “因为你来了啊。以后伺候王爷的事情我们一半一半。”桐花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字。 “这些都是王爷的习性,你要记住。” 第47章 习惯 容落烛本以为君若寒的‘臭毛病’一堆一堆的,谁知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 她一眼就扫完了。 桐花在帮她铺床,“王爷脾气很好的,只要你不惹王爷生气,王爷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所以你平时注意点,少触王爷霉头就好了。” “……我尽量。”容落烛收好那张纸,默默在心里说她好像经常惹君若寒生气来着。 “好了,现在铺好了。以后我们一起住,能够好好相处最好,如果不能,那就互相尊重。” 容落烛一愣,还没接话,桐花又继续说:“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很难听?” “有一点。”容落烛没有想到桐花说话这么直接,看她的长相还以为她说话很温柔。 “我喜欢丑话说前头。”桐花微笑,“我们先把规矩说好,我们就是一起做丫鬟,不是来做姐妹的。所以有些事情如果你做错了,我照样是要骂你的。” “好。”容落烛回以笑容,“我也喜欢这样,先把话说清楚。” “那就行。现在换上衣服,跟我走,我给你讲讲规矩。” 桐花给容落烛两身衣服,容落烛接过一看,这熟悉的触感……这是之前紫月没收的那几身鄂云锦。 若是之前,容落烛便也收了,但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已经学会低调。 “我一个丫鬟穿这个合适吗?” “这是王爷吩咐给你的。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换好出来。” 桐花主动把门关上,容若烛捧着衣裳,默默换上。 出去之后,桐花带她在君若寒的寝殿和幽居府门厅逛了一圈。 “这是王爷的寝殿,我们每日早晚要进来收拾一次,一次是王爷去上朝之后,一次是王爷夜里就寝之前,我们要保持寝殿的绝对干净。” 容落烛环顾一周她住过一晚的寝殿,装饰不多,只有简单的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套雅致的茶具。 “那是王爷常用的茶具,不用你帮王爷泡茶,但你要时时保持茶具的清洁。” “是。” 真没想到君若寒还会泡茶,这不是闲云野鹤才会干的事情么? “还有王爷的书信绝对不能动,无论多么乱,你也不许动。” “哦。” 桐花说完,算着时间君若寒快回来了,“你先把这里收拾下,我去烧水,一会王爷要泡茶。” 容落烛点点头,把书桌上的笔洗规整清楚,眼神从桌上的书本一扫而过。 她谨记着桐花说的不能乱动君若寒的书信,她目不斜视地从那些书信上掠过,可视线却不小心扫到一本书里夹着的一封信是来自边关的。 边关?那会不会跟她爹有关—— 容落烛咽咽口水,犹豫着要不要拿起来看。 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父亲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父亲在边关过得好不好。 她几经纠结,还是忍不住把手伸向那封信…… “落烛,你收拾好了么。”桐花在外面喊。 容落烛连忙应一声,“嗯,收拾好了。” “王爷马上到,我们要在门口等着。” 容落烛心里记挂着那封信,只能再找机会来看。 第48章 不准进寝殿 君若寒一到府里就问管家,“容落烛现在在哪。” “在您院子里。桐花正在教她规矩。” 君若寒没再问,管家忙说:“您是先回幽居府还是去书房?” “我去休息。” 管家连忙命人通知幽居府准备好,君若寒刚到幽居府门口就看到桐花和容落烛站在一起。 她又穿回那身鄂云锦,顺眼多了。 “王爷,水已经烧好了,您要现在泡茶还是奴婢泡?” “让她泡。”君若寒下巴一抬,示意让容落烛去。 桐花连忙应下,“是,落烛,你赶紧去泡茶吧。茶叶都在库房里放着,找不到你再来问我,王爷常喝雨前龙井。” 容落烛连忙去找茶具和茶叶出来泡。 君若寒看一眼她的背影,问桐花:“她规矩学得如何。” “还不错,她人聪明也谦虚,没什么架子。”桐花接过君若寒的披风挂起来,“王爷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她做么。” “没事。” 君若寒扫一眼桌子,声音立刻沉了几分,“谁动过我的书桌。” “容落烛整理过您的桌子。” 君若寒抽出夹在书里的那封信,凝眸片刻,“以后我的寝殿不许她进来。” “是。” 容落烛泡好茶端来,正要走进去,忽然被桐花拦住。 “你交给我吧。你去膳房取王爷的晚膳来,王爷今晚不去饭厅用膳,就在幽居府吃。” 容落烛不疑有他,转身朝膳房走去。 正好,她想去跟锦玉姐姐打个招呼。 她到时,锦玉正在挨骂。 “你这个烧火丫头真是胆大包天,我说过多少次了,王爷的吃食必须小心,火候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成。你当是你吃的泔水么?!” 锦玉被戳着额头骂,骂得无地自容,又不敢还嘴,只能眼里噙着眼泪,委屈巴巴的。 “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你当你是容落烛么?这可没有王爷护着你。” 容落烛正要上前,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纳闷,关她什么事? 可是小红这么骂锦玉姐姐就是不对!容落烛一下冲到锦玉面前护着她,怒气冲冲地看着那人。 “锦玉姐姐做错什么事情,你要这么骂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就不怕将来我们掌事也这么欺负你么!” 小红一看是容落烛来了,连忙讪笑两声,“是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锦玉,刚才我骂错你了,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多担待。” “不用不用,也是我自己做错事情。” 小红忙问容落烛要不要进去坐坐,“里头一股子油烟味,要不你们去后院聊?我会跟厨娘说你去劈柴了,你们想聊多久就聊多久,不用担心。” 容落烛看小红这狗腿的样子觉得很奇怪,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她抬起下巴拿起款,“那好吧,我勉为其难去坐坐。” “我去给你们泡点菊花茶。”小红殷勤地跑去烧水,容落烛一下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锦玉姐姐,你看到她那副嘴脸没有,真有够搞笑的。” 第49章 见风使舵 锦玉却笑不出来,她拉着容落烛到后院,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她,“听说你着了风寒受伤了?伤着哪了,风寒怎么样了?” “我没事。”容落烛特意转一圈给她看,“我现在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精神不要太好!” “确实挺好的。”锦玉松一口气,“昨日听说你在浣衣房晕倒,你不知道有多担心,幸好现在没事了。在王爷身边当差不辛苦吧?” “暂时不辛苦,以后不知道。”容落烛吐吐舌头,“不过总比在浣衣房给人洗衣服强。” “你呀……” 锦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这次的事情让府里的人都知道君若寒看重容落烛,但是这是福亦是祸,现在容落烛又在风口浪尖上,被人紧盯着。 容落烛却不甚在意,兀自沉浸在欢喜里。 “王爷不在府里的时候我就是自由的,我能来找你玩,这样不好吗?” “好。不过你还是得干好工作,别再让人抓到痛处。”锦玉像个知心姐姐一样事无巨细地交代,容落烛全都应下。 “我知道了,锦玉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我能照顾好自己。” “……”锦玉想想也对,容落烛有王爷保护,她想以后不会再发生浣衣房那样的事情。 “你看你,早点跟王爷讲和多好。王爷为你撑腰,也没人敢欺负你。” “算了吧,他哪会为我撑腰。”容落烛吐吐舌头,“他巴不得我少在他面前出现,少给他惹祸才好。” 锦玉惊讶地看着她,“你还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带头欺负你的红烛,王爷已经命人赶出府去,王府永不再用。” “这么严重……”容落烛没想把事情闹这么大,更没想到君若寒会这么生气,以至于直接把人赶走。 “是啊,总之现在王府上下都知道王爷为了你发了好大的火,以后应该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容落烛无言以对,他们完全误会了啊! 她正要跟锦玉解释,小红端来一壶菊花茶,笑得十分狗腿。 “你们喝点菊花茶吧,菊花降火,要不要吃糕点?我那儿有几个糕点,味道很不错,我拿来给你们尝尝。”小红说完转身就要回房去取。 却被容落烛叫住,“你不用去拿。我不想吃。” “那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 小红一边走一边给容落烛鞠躬,容落烛微微偏过脸,极力憋笑。 等到小红走远了,容落烛才笑出声来。 锦玉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把戏。好了,既然你到王爷院里,就安分一点,别惹王爷生气。” “我什么时候惹王爷生气了!”容落烛不服气地反驳,“是他自己爱生气,跟我可没关系。” “好了,不管那么多,再多段时间苏小姐也要住进来了,只怕府里要很热闹了。” 容落烛倒茶的手一顿,“苏璃月?” “对啊。不然还有哪个苏家小姐跟我们王爷有婚约呢。”锦玉耐心地回答道。 容落烛很激动,她的机会要来了! 第50章 苏璃月入府 君若寒为了容落烛赶走红烛的事情传遍王府的每个角落, 不少之前欺负过容落烛的人此时都瑟瑟发抖,生怕容落烛告诉君若寒他们欺负她,所以这几日都是避着容落烛走。 不过容落烛也没心思搭理他们,因为苏璃月奉旨入府主事的圣旨下来了,她很快就能天天都见到苏璃月了。 君若寒回府后第一时间传来容落烛,想看她是何反应,谁知容落烛比他还兴奋,一个劲地问什么时候苏璃月何时正式入府。 “怎么。你就这么期待她来。” 容落烛当然不会告诉君若寒她的小算盘,只要能靠近苏璃月,就有机会靠近苏府的人,到时候再顺藤摸瓜查出苏相的事。 但是君若寒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容落烛只能说,“没有没有,我不期待。我只是想跟苏家的人接触,好查明我父亲的事。” “嗯。” 这个回答君若寒还满意些,不过他也没打算让容落烛接近苏璃月,“到时候我会安排她住到仙乐阁去,你少跟她走动,你明知她看你不爽就少去她面前晃悠。” “王爷,你没听过一个词叫做树大招风么。”容落烛苦笑,“现在是她来招惹我,不是我去招惹她啊。” 她敢打包票,就算她不去苏璃月面前,苏璃月也一定能找来这里。 “到时候再说。总之这几天安分点,她来了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你就当她是暂住在府上的客人,迟早会离开的。” 容落烛有些奇怪,君若寒怎么这么确信他们一定不会成亲,三年孝期后婚约还在,那他们成亲是必然的。 但君若寒没有打算多解释,只让容落烛管好自己的事情少问其他事。 管家本想大兴修整,好把仙乐阁收拾得舒服些给苏璃月住,但君若寒说不用。 “就这样,她要住就住,不住就不住,不要勉强。” “是。” 管家从君若寒房里出来,就看到容落烛百无聊赖地坐在廊下发呆。 片刻后,容落烛冲他点点头,他也朝容落烛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般单纯不设防,日后苏璃月过府怕是要把她吃得骨头都不剩…… 三天后,苏璃月带着两个婢女和一车的东西到王府。 管家特意带了除容落烛外所有奴仆在门口迎接。 就连膳房的人也不例外,锦玉听见有两个人在聊,其中一人说苏璃月又带丫鬟又带东西,这不是就跟嫁过来一样么。 “那还是不一样的好吧,嫁过来得穿大红嫁衣,还得王爷在门口迎接。你没瞧今儿王爷都不在府里么?可见王爷对她也不怎么重视。” “王爷再不重视又如何?到底是陛下亲自赐的婚,无论王爷重不重视,那就是王妃了。难道放着丞相独女不娶,去娶容落烛么。” “说的也是。还是咱们王爷最享福,外有丞相独女撑面子,内有容落烛做红粉知己,羡慕死人了!” 锦玉听着他们话里话外贬低容落烛,心里很不舒服。 第51章 我非要去 从得知要入王府主事开始,苏璃月一直激动到现在。 苏夫人还是有些不愿意,总觉得就这么搬过去名不正言不顺。 奈何苏璃月铁了心要搬,“娘亲,陛下都下旨了,您还担心别人会说什么吗?” “陛下那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苏夫人没好气地说,“要不是你爹进谏,陛下怎会答应这等荒唐的事情。未出阁的女儿先搬过去给夫家管事,往上倒五十年也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苏璃月这几日听这些说辞都听烦了,一时也忍不住脾气。 “可是女儿就是喜欢她,就要嫁给他怎么了!” 苏夫人看她脸都气红了,忙哄道:“好好好,娘亲又不是不让你搬。只是担心你受委屈,你这样嫁过去,还不知道王爷会不会珍视你呢。” “他敢不珍视我。”苏璃月抬起下巴,“我有陛下的赐婚谕旨撑腰,还有爹爹在朝中的地位做底气,我有什么可怕的。” “对。如果过府之后不要委屈自己,有什么看不惯的只管去做,娘亲和爹爹会支持你的。你爹爹那边我也会让他时刻在朝中提点着王爷,不能让他忘了他是靠你才能在朝中站稳脚跟。” 苏璃月好一通撒娇,“有娘亲这句话,月儿就安心了。月儿很讨厌那个容落烛,女儿过府第一件事就是把她赶出去。” “行。” 苏夫人依依不舍地送女儿出门,苏璃月却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离去。 在马车里,她攥紧帕子,按捺着内心的激动。 君若寒,她来了。 入府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一步步占据君若寒的生活,让这个男人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马车停下后,婢女彩月请她下马车,压低声音说:“小姐,王府的人都来迎接您了。想必是王爷的意思吧,这可是第一次拜见当家主母呢。” “你这丫头真是坏死了。”苏璃月用帕子捂着嘴偷笑,眼里却不见有多嗔怪。 他们下了马车,苏璃月一派温柔可亲的模样,冲一众奴仆挥手:“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跪着多难受啊。” “多谢王妃——” 王妃二字喊得苏璃月心旷神怡,但她嘴上还得矜持,“你们不必喊我王妃,我和王爷还没成亲呢。” “那就先喊苏小姐,反正您迟早是咱们的王妃,就当是先练练嘴。”管家讨好地冲苏璃月笑,“您这边请。” “慢着。” 苏璃月扫一眼众人,皱起眉头,“我记得有个奴仆叫容落烛的,她怎么没来?” “她——”管家沉吟片刻,“她还在当差,所以不得空来。” 苏璃月点点头,没说什么,但给了彩月一个眼神。 彩月立刻呵斥道:“我们小姐入府来主事的,她怎可托辞不来拜见?!这里的人哪个不当差?!凭什么她就特殊不用来?!” 管家被问得浑身发冷汗,“这,这,这属实是因为她的差事特殊,她的差事都是王爷亲自吩咐的,所以不得不完成。否则怕王爷那边降罪下来……” 第52章 ‘主母’训话 “那又如何!”彩月嚷嚷着,“就算王爷知道了缘由也不会说什么的。” 苏璃月这时才开口,“好了彩月,你急什么。” 彩月故作委屈,“小姐,奴婢就是心疼您。” “我相信王爷是讲主次尊卑的,我也相信管家是安排合理的,所以你不必替我打抱不平。”苏璃月一番话在众奴仆眼里立下深明大义的形象,管家带头称赞道: “苏小姐气量非凡,必得是这样的人才能当我们王府的当家主母啊!” 锦玉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又不得不过一过场面,只等着立刻结束。 谁知苏璃月让人把她的东西先搬到住处她,她要给他们训话。 下人们心里都有些怨气,刚来就要训话,他们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呢。 管家却很殷勤,“太好了,苏小姐真是有心了,我早就想给这帮人紧紧精神,但是都没人听。这回有您在,我看谁还不听。” 管家让人搬来一张椅子,好让苏璃月舒舒服服地坐着训话,又亲自泡了茶端来:“这是王爷最喜欢的雨前龙井,苏小姐您先尝尝。” “嗯。” 苏璃月喝过一口放在一旁,双手放在膝上,却不打算开口。 管家连忙问:“苏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训话……” “人不是还没到齐么?”苏璃月挑眉。 管家立刻明白,这下是遮掩不过去了,只能让锦玉去叫容落烛来。 锦玉不愿意干这差事,奈何管家的眼神太有逼迫性,她只好先去。 幽居府里,容落烛正在缝君若寒的大氅,这件大氅君若寒已经不怎么穿了,但今早桐花收拾时发现破损了,便让容落烛补一下。 容落烛对女工只是一般,缝得中规中矩,手艺不算好,只能说是看不出来。 看见锦玉来了,她很高兴,“锦玉姐姐,你怎么来找我玩了!你看我现在好无聊啊,一个人都没有,就我一个看家。” 锦玉气喘吁吁,握着容落烛的手腕说:“现在跟我去门口,苏小姐要见你。” “苏璃月?”容落烛放下针线,眼睛一亮,“好啊!我也想去见一见她。” 锦玉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你怎么……我以为你会不想看见她。” “我是不想看见她,但我有必须要看见她的理由。”容落烛对着水缸整理了一下发髻,“走吧,我去会会她。” 锦玉劝她:“其实苏小姐来势汹汹,你何必这个时候去见她,不如先称病,等王爷回来在一起见她。” “那她不是更要发疯了。没事,带我去见她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好吧。” 苏璃月喝第二杯雨前龙井时,面色还没半分不耐,管家在心里说她脾气真好。 可她的婢女脾气却不怎么好,彩月像个炮仗似的骂个不停。 “怎么回事啊?!人还来不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王妃咱们是婢女呢!还得我们等她,好像一点都不把我们小姐放在眼里,看王爷回来怎么收拾她!” 第53章 管家告状 “王爷怎么收拾我我不知道,但在王府里大呼小叫该被收拾的似乎是你。”容落烛从远处走来,不疾不徐地说一句。 人群不自觉地分出一条道给她走。 她走到苏璃月面前,神色淡淡地打招呼,“苏小姐。” 彩月嚣张地说,“你应该管我家小姐叫王妃!” “我是为了苏小姐的名声着想,苏小姐和王爷尚未行礼,现在就喊王妃显得苏小姐和王爷私通似的。你为了你家小姐的名声考虑,还是先别这么嚣张吧。” 苏璃月脸上笑容一僵,“容姑娘还是那么伶牙俐齿。” “不敢当,我只是说句实话罢了。”容落烛垂眸,盯着地板,“苏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我还赶着回去干活。” “不要着急啊,坐下跟我聊聊。”苏璃月亲热地拉着容落烛的手,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他们不由感叹,苏璃月真是太大度了,明知容落烛跟王爷有染,还能对容落烛笑脸相迎。 容落烛不着痕迹地避开苏璃月的手,“苏小姐,你我身份有别,恐怕不适合一起聊天。您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若没有,我就先回去干活了。”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说话么。”苏璃月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知道王爷喜欢你,所以想跟你好好相处,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座下奴仆听了都心疼苏璃月,觉得容落烛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对容落烛指指点点。 那些声音落在容落烛耳朵里,她也不为所动,只说:“苏小姐多虑了,我一个奴婢,怎么敢跟您好好聊天,您还是直接吩咐我吧。” 容落烛比她想得更有心机一些,苏璃月暗暗攥紧帕子,她还以为示弱一番容落烛会得寸进尺露出嚣张跋扈的一面,谁知她竟然不吃这一套。 不过她给别人留下贤良大度的一面就可以了,至于容落烛,她可以慢慢收拾。 “既然你不愿跟我说话,那你就先回去吧。” 苏璃月露出伤心失落的表情,看得容落烛心里白眼狂翻。 “是,奴婢告退。” 容落烛敷衍地行礼,转身就走。 夜里,君若寒从宫里回来,一进门管家就向他汇报:“王爷,苏小姐已经入住仙乐阁,您要不要去看下?” “更深露重,想必她已经休息了。不去。” 君若寒直接回寝院,管家还在汇报:“今日苏小姐给下人们训话,容落烛很不给面子,当众给苏小姐难堪。” 闻言,他脚步一顿,脸色骤沉。 管家连忙说,“王爷,容落烛此举属实不该,苏小姐奉旨入府主事,她却对苏小姐不敬,这不是丢王爷的脸吗?” 管家沾沾自喜,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今后王府就是苏璃月做主,他还不趁这个时候好好讨好一下苏璃月,在王爷面前多说点苏璃月好话,容落烛的坏话。 “本王是怎么吩咐你的。”君若寒眼神冷得能杀人,“你便是这么替本王看着王府的?自己去领三十板子,今后再让容落烛跟苏小姐见面你就自己去领板子。” 第54章 躲避 管家连忙告饶,他可没想到容落烛和苏璃月见面受罚的竟然是自己。 “王爷,苏小姐非要见容落烛,奴才拦不住啊——”管家心里叫苦不迭,奈何他怎么解释也没用。 “本王吩咐过你不许容落烛出去,你便是这么执行本王命令的么。”君若寒眸色一沉,管家立刻抖了抖。 “奴才知错……” 管家只能自认倒霉,这件事既不能怪苏璃月,也不能怪容落烛,只能怪自己了。 君若寒进院子后,只有桐花在等他,随口问了句:“她呢。” 桐花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容落烛,“她今天有点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闹脾气么。” 因为苏璃月给她脸色看,她便给自己脸色看。这小东西真是…… 桐花一时没听明白,但她还是替容落烛解释:“落烛怎敢对王爷发脾气,她今日浇花弄湿了衣服,所以着凉了。” 他都能想到容落烛笨手笨脚的样子,微微一笑,“罢了,那就让她睡吧。” 至于苏璃月那边,他会替她挡着。 容落烛醒来时,君若寒已经去上朝了。 她吸着鼻子问桐花:“桐花姐姐,你怎么不叫醒我啊?王爷都走了我还在睡觉,一点都不像奴婢。” 桐花一边给她递上姜汤,一边在心里说:本来王爷也不是拿你当奴婢的,别说王府了,便是放眼整个盛京也没有一个奴婢比容落烛更悠闲自在的。 “王爷吩咐让你多睡儿,我便没叫你。” “哦。” 君若寒人还挺好的。 容落烛捧着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时不时吸吸鼻子,样子十分可怜。 桐花叮嘱她:“今日我去给苏小姐带来的下人讲规矩,你就自己待在院子里,不要出去不要乱跑,免得撞上苏小姐。” “我为何要避她?”容落烛有些不高兴,人人都要她避着苏璃月,就没想过是苏璃月找她茬么,她如何避得开。 “你乖一点,苏小姐是未来王妃,她在府里如何作威作福都是正常的。但你是下人,你跟她闹不愉快吃亏的一定是你。” “……知道了。” 桐花离开后,容落烛起身洗漱,虽然不想见到苏璃月,但是她是自己靠近苏家唯一的方法,所以必要的时候她还是得去讨好苏璃月。 为了爹爹和哥哥,她忍! 苏璃月自昨晚就一直在等君若寒回来见她,谁知等得睡着了也没等到。 次日一早,她想等君若寒早朝回来一同用膳,却被告知君若寒早朝后和世子等人一起去骑射,今日不回来用膳。 “王爷这是在避着我么。”苏璃月扶着桌子,虽然没有发怒,但脸色终归是难看的。 管家瑟瑟发抖,“苏小姐,王爷不是这个意思。世子们邀约,王爷也不好拒绝……” “那昨夜呢?你有告诉他,容落烛对我不敬的事情么?” “奴才已经跟王爷说过了。”管家冷汗涔涔,没想到那头回完君若寒这头还得回苏璃月,“王爷吩咐以后容落烛不许出院子,免得顶撞您。” 第55章 潜入卧房 后面半句是管家自家加上去的,否则怕苏璃月不高兴。 但君若寒的态度已经惹得苏璃月不快,“王爷就这么护着她么。” 管家不敢多说,彩月忙说,“小姐,王爷不让她出来还不是怕她惹您不高兴。王爷心里是有你的。” “有我?你打量着王爷是怕她惹我不高兴还是怕我欺负她?”苏璃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的愤怒已经全然消失,她微笑地看向管家:“我院里还缺个丫鬟,你把容落烛调过来吧。” 等容落烛到她手里,不死也要被她扒层皮下来。 管家却直接跪下磕头,“苏小姐,容落烛是王爷院子里的,奴才无权调度她。若您要用她,还是亲自去跟王爷说吧!” “大胆!我们小姐是未来王妃,要用一个容落烛算什么大事?!你还百般推诿!”彩月马上就要掌嘴管家,却被苏璃月拦住。 “好,这事儿我会亲自跟王爷说的。王爷回来的时候你记得通知我一声。” “是!” 只要不让他去跟王爷说这事,让他干什么都行。 管家连忙告退,彩月替苏璃月不值,“小姐,您怎么就那么让管家走了。未来王妃说的话他都不听,以后府里谁还敬重您啊?” “不急。”苏璃月喝一口茶,青葱般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这府里我要对付的人只有容落烛一个,其他人都是可以为我所用的。” “小姐英明!” 容落烛还不知道苏璃月要调自己过去的事,桐花去给苏璃月院子里的人讲规矩时,她偷偷跑进君若寒的屋子,想翻出上次那封信来看,却怎么也没找到。 算着时间桐花快回来了,容落烛连忙跑出来,不想和桐花撞个正着。 “落烛,你在里面干什么。”桐花难得严肃,“王爷不是交待过你不能进去么?” 容落烛咽咽口水,脑子飞快运转,“你临走前不是说王爷嫌屋子里闷么,我特意打开通风。” “是么。”桐花要进去检查,容落烛又说: “已经通了半个时辰,刚才我给关上了。” 桐花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又重复一遍:“王爷交代你不许进去,你就记好了。别连累了我。” “是。” 桐花在,容落烛就干些杂活,绝不靠近君若寒的卧房。 桐花不在时,她就想方设法钻进去翻找,次次都很小心绝不留下痕迹。 可奇怪的是,那本书还在,那封信却不翼而飞了。 她更加确信,信上的内容一定跟她爹有关,否则君若寒为何那么担心被她看到?! 君若寒私下到底对她爹做了什么。 君若寒和一班世子骑射完又被拉着喝了几盅酒,虽然没醉,但也有些飘飘然,回府时还带着几分醉意。 他突然迫切地想要回去见到容落烛,因此加快脚步,都没心思听管家说话。 管家只好先去向苏璃月汇报君若寒已经回来,苏璃月一听,便欢喜地朝君若寒寝院去,把搬来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矜持抛在脑后。 第56章 钻进书桌 容落烛等了一整天,才等到桐花去沐浴,君若寒又和世子们一起,估计没这么早回来,她立刻钻进君若寒的卧房开始找信。 到底在哪……在哪…… 容落烛几乎把桌上的书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正当她累得瘫在椅子上休息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这稳健的步伐……君若寒没跑了。 她连忙钻到桌子底下,只求君若寒别看见她。 君若寒一进屋,脸色先是一沉,瞥见书桌下露出的一处衣角,眼里露出一丝无奈。 这个笨女人,想藏起来也不熄灭蜡烛,这么笨可怎么办。 因为喝了酒,他心情不错,故意逗容落烛。 “这天真冷,桐花!让容落烛烧水来,本王要沐浴。” 容落烛在桌下握紧拳头,他沐浴一次起码要两大桶水,她一个人怎么烧得完! “罢了,还是让别人烧。” 容落烛满意地点点头,只要不吩咐她做事情就行。 “让容落烛去做点吃的来。” 容落烛在桌下差点叫出来,他明知道自己不会做饭,要她做饭无异于要求母猪上树! “还是算了,她做的东西能把我毒死。” 哼哼,知道就好。 “还是让她把这件大氅洗了。” 容落烛直起脑袋,君若寒那件大氅她一个人怎么洗得动,还不如让她做饭呢! 君若寒故意往书桌边上走两步,吓得容落烛抱紧膝盖,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满意地听到抽气声,君若寒无声地勾起嘴角,正想继续逗容落烛,门外传来声音:“王爷。” 是苏璃月。 容落烛瞪大眼睛,要是苏璃月进来肯定会发现她的,要不要现在跟君若寒坦白? 但出乎她的意料,君若寒直接往外走,没让苏璃月进来。 苏璃月一早就打扮好了,只等君若寒回来,管家一通知她她便迫不及待赶来了。 她想进君若寒的卧房,却被挡在门口。 “何事。” 苏璃月微微低头,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娇羞。 “王爷,我已经搬来两日了。一直想给您请安,但总不得空,今日我便来正式向您请一回安,璃月搬来后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得罪您,还请您别见怪。” 苏璃月自认礼数周到,话也说得无懈可击,君若寒一定喜欢。 可君若寒只是淡淡地点头,“嗯,知道了。你有什么短缺的地方尽管跟管家说。” “那是自然。毕竟我是奉旨入府主事的,将来……我也是要嫁过来做主母的,必定不会让自己委屈的。”苏璃月兀自沉浸在君若寒对她的‘关心’中,心里很是欢喜。 谁知君若寒下一句便是:“既然请过安,那你先回去吧。” “……王爷,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吗?”苏璃月有些受伤地抬头看他,“我等了您两天。” 足足两天,却只换来寥寥数语,还不如他一句护着容落烛的话多! 这叫她怎么忍受。 君若寒面无表情,醉意渐渐褪去,“那你想如何,还想本王请你进来坐坐?” 第57章 露骨的话语 “那最好不过。”苏璃月已经抛去矜持,现在没什么比君若寒更重要。 只要能留在君若寒身边,就算她投怀送抱又如何?外人只会道他们是情投意合,谁知道他们是暗度陈仓。 苏璃月趁君若寒没有防备时钻进他的卧房,眼睛一亮,“王爷,你的卧室好大。” 容落烛本来以为快解放了,谁知苏璃月竟然直接钻进来!她只好继续藏在书桌下,比方才小心十倍。 君若寒眉头微皱,“苏小姐,你这样直接闯进我的卧房似乎不好,有辱苏家门风,想必你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 “这有什么……”苏璃月忽然走进君若寒,语气暧昧,眼神迷离,“你我本来就有婚约,就算生米先煮成熟饭又有什么的呢……” 容落烛捂着嘴,以防自己惊呼出声,这苏璃月也太大胆了!这种话都敢说出口! 表面矜持结果骨子里这么风骚啊……啧啧啧…… 君若寒推开苏璃月,语气冷淡至极,“苏小姐,很晚了,你该回你的院子去。” “为什么我要回去?我们马上就是夫妻了啊。你我待在一起天经地义,虽然还没成亲,但是王爷若想和我行鱼水之欢,我也是可以的——”苏璃月羞涩地说。 容落烛听到的话一句比一句炸裂,她张大嘴,一时不注意猛地抬起头,脑袋撞上桌子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嘶——好痛!”容落烛抱着脑袋惊呼,顾不上其他。 苏璃月的脸色红了青,青了白,白了黑。 她几经张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能说什么呢?!刚才那些露骨之言都是仗着只有她和君若寒两个人才敢说出来的,现在却突然冒出个第三人,还是容落烛!她不如死了算了。 君若寒面无表情,心里却骂了好几遍容落烛笨。 这下被苏璃月发现,她又要记恨她了。 事已至此,容落烛只好从书桌下爬出来,干笑一声,“王爷,苏小姐,我是来给王爷收拾屋子的,刚才有把毛笔掉在地上,我去桌子下面捡毛笔了……” 容落烛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么蹩脚的谎言谁会信啊! 苏璃月一脸“你当我是傻子么”,又恨又妒地看着她。 偏偏君若寒接她的话茬,“嗯,现在捡好了么。” “捡好了!” “那你出去吧。” “是!” 容落烛生怕晚走一刻都要被苏璃月当场生吞活剥,她连忙跑出去,回到自己房里才惊觉:君若寒怎么没责骂她?反而还帮她掩饰? 桐花刚洗好,擦着头发问她:“怎么一脸惊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桐花,我问你,王爷会撒谎吗?” “不会。”桐花斩钉截铁地说,“王爷从不撒谎,至少我跟在王爷身边伺候从没见过王爷说假话。” 那君若寒今日怎么会为了她说谎。 或许是因为苏璃月在,所以勉强替她打个掩护。 无论如何,苏璃月说的那番话实在太惊世骇俗,听得她现在还在震惊。 而苏璃月看见荣落烛离开,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她对君若寒那些露骨的话全都被容落烛听进去了,她心里还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 第58章 得王爷维护 苏璃月用最后一丝理智维持体面,“王爷,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明日再给您请安。” “不必,我明日不得闲。”君若寒拒绝得很干脆,苏璃月却听不进去。 她离开后,君若寒又把容落烛叫回来。 桐花想跟进去,却被他喝止。 容落烛进去后,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君若寒面前,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容落烛,你现在出息了。偷东西偷到本王房里来了。”君若寒坐在椅子上,不怒自威,吓得容落烛抖了抖。 “我又没偷东西!我只是想找个东西。” 君若寒都要听笑了。 “什么东西要到本王屋里找,本王有没有说过,不许你进来。” “有。”容落烛摸摸鼻子,看君若寒是真的动怒了,她也很委屈啊!任谁知道了跟父亲有关的事情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知道不可以为还为之,你要本王如何罚你!”君若寒一拍桌子,容落烛的眼泪都吓出来了。 她吸两下鼻子,用湿润的眼睛瞪着君若寒,“可是我明明看到你桌上有一封来自边关的信件,肯定跟我爹爹有关,我只是想知道我爹得过得好不好而已!我没偷东西。” 君若寒都要气笑了,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她做的事情多么正当,而他是故意给她使绊子一样。 “照你这么说,本王还错了?” “那倒也没有。”容落烛别过头,“但是王爷,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封信里到底说了什么?我爹爹怎么了?” “你爹在边关好得很。用不着你担心,你少惹事就行了。” 那封信君若寒已经烧了,据他的探子回报,容父已经没有大碍,这几日也没人再去刺杀,所以暂时可以放心。 既然无事就无谓告诉容落烛,免得她担心。 “真的么?那信在哪里,给我看看。” 君若寒故意沉下脸,“容落烛,你是什么身份跟本王说这话。” 容落烛小声嘟囔,“就会拿身份压人。” “是。本王还真就压你了,如何。” 容落烛再不满也只得鼓起笑脸,“我一个奴才敢如何,自然是听王爷吩咐。” 她还以为君若寒会如何惩罚她,结果君若寒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今后不许再进来。” “就这样啊?” “不然你还想如何。要本王罚你挑满一百桶水才能吃饭?” “没有没有!”容落烛连忙摇头,“谢王爷,那我先走了!” 容落烛欢喜地跑出去,君若寒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真是个傻子。” 苏璃月回到仙乐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带来的婢女跪了一地,听她打骂。 “容落烛算什么东西,得王爷那般维护。等她到了我手里,我要她生不如死!” 彩月被打得浑身疼,连忙给她出主意,“小姐,其实您现在也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啊,她不是最紧张她那个爹吗?老爷不是告诉您一个消息,说她爹在边关被人暗杀,要是她知道了肯定沉不住气,那您不就正好……” 第59章 我不去 彩月的话让苏璃月眼睛一亮,但也没用,她爹吩咐过,这个消息不可以提前公布。 “爹说了,不让我告诉别人。” 彩月趁机站起来,眉飞色舞地说,“咱们又没告诉别人,不就是跟容落烛说说么。容落烛又出不去,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苏璃月听得心动,也是,容落烛出不了王府,就算告诉容落烛,容落烛也传不出去。 “明日你给我盯着,王爷一出府,你就把容落烛给我带来。” “是。” 次日一早,君若寒去上早朝前特意交代桐花:“看好容落烛,别让她出院子。” “遵命,王爷您放心吧,有我看着,不会让人进来闹事也不会让落烛出去闹事的。” “她倒还好,鲜少主动生事。若无大碍,一切都随她。” 对君若寒说的这些,桐花连连称是,目送君若寒离开后才回房叫容落烛。 她在被窝里好梦正酣,虽为婢女,但是得君若寒照拂,她从来不用早起等着伺候君若寒上早朝。 一般都是君若寒去上早朝后,桐花喊醒她。 她只认为是君若寒不想看见她,没当成君若寒的格外照顾。 “桐花姐姐早!” “早。”桐花微笑地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快去洗把脸收拾收拾吧,今儿咱们要把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一遍,要干的活多着呢。” “好嘞!”容落烛答应得很干脆,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打扮。 桐花还给她留了早饭,一个馒头一碗豆浆一个鸡蛋,容落烛吃得津津有味,打算吃完就帮桐花干活。 可她刚吃完,就有人闯进幽居府。 “姑娘,你不能进去——!” 负责洒扫的婢女一脸焦急的拦着彩月,彩月却推开她们,“你们滚开,我要找的不是你们。容落烛呢?!” 容落烛刚吃完早饭,有些迷惑地看着彩月,片刻之后认出彩月就是苏璃月身边的侍女。 “我在这,咋了。” 彩月大阔步朝她走去,“我们小姐要你现在过去。” “去干什么?”容落烛心里权衡了下,肯定不能去啊,苏璃月摆明了不怀好意,她可不能往上凑。 “我们小姐找你自然有她的道理,怎么,我们小姐还要向你这个下人解释?”彩月挑眉,一脸趾高气昂。 容落烛被她的态度惹得心里不快,便拉君若寒出来做挡箭牌。 “不是我不去啊,只是王爷交代,我不能出这院子。” “废话什么?!难道我家小姐请你去,你还不给面子么。”彩月眼睛一斜,“你现在就跟我走!” 说着,彩月就要上手抓容落烛,却被容落烛拍开手。 “你干什么!给我放尊重些。” “尊重也不是给你一个丫鬟的。” 容落烛本就不想去,一听她这话更是毫不掩饰,“那我的主子也不是苏小姐啊,我伺候好王爷不就好了,凭什么还要听她的差遣!” “凭我们小姐现在在王府主事,未来是王妃,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彩月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挑眉,“你敢不听话?” 第60章 拿爹爹威胁 “那又如何。”容落烛冷笑,“说了这么一大堆名头,不也要她和王爷婚礼顺利举行才作数么。可照这情况下去,她和王爷能不能顺利成亲还不知道呢。” 彩月暴跳如雷,“你胆敢说这么大不敬的话,来人!把她捆到仙乐阁去!” “这就大不敬了么。我以为这叫实话。”容落烛摸摸鼻子,气死人不偿命的补充一句。 彩月这才反应过来她没带小丫鬟来,只能亲自拽着容落烛的袖子要把她带到仙乐阁去,桐花立刻出来拦着。 “等等。” “我们小姐要见她,你不会是要拦着吧?”彩月知道桐花是伺候君若寒的婢女,来之前小姐特意交代对桐花要客气些,免得得罪她。 桐花常年跟在君若寒身边,也带了几分君若寒的威严,挡在容落烛面前,不怒自威地看着彩月:“你去回苏小姐,并非容落烛不去,着实是王爷有交代,容落烛不准出去这院子半步。” 容落烛站在桐花身后朝她做鬼脸,彩月气急败坏地走了,也不能拿容落烛如何,回去好一通添油加醋告诉苏璃月。 “小姐!她们一点都不尊重您,尤其是那个容落烛,简直嚣张至极,我看了都想打她!” 苏璃月重重的放下牛角梳,眼里满是怨恨,“这个贱人仗着有王爷保护就敢在我面前拿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啊,小姐您一句话,容落烛她爹在边疆就别想活下去。她竟然还不来讨好您。” “哼,我亲自去,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容落烛正给桐花鼓掌,“桐花姐姐,刚才你好大的气势,都把我吓到了!” “哪有什么气势。”桐花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是实话实说,王爷确实交代了不许你出院子,所以无论多得罪苏小姐我都要明说的。” “就是不知道苏璃月会不会记恨你,她这个人很小肚鸡肠的……” 桐花拍拍她的手,“那也没办法了。王爷的吩咐,我必须做到,不过一会我要出府采买东西,你自己待在府里小心点知道么。我会早点回来的。” “没问题,你放心去吧!” 桐花还真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桐花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冲进幽居府,拉着容落烛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进来抓人!”容落烛抱着柱子不肯走。 苏璃月走进来,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本小姐请你你不去,只好用这般强硬的手段了。这也是你自找的。” “……你找我干什么!有什么话直说不行么!”容落烛梗着脖子跟苏璃月叫嚣,“你虽然入王府主事,但是王爷说了,我可以不听命于你。就算是你找我,我也可以不去!” “你休想。”苏璃月冷笑,“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父亲的消息?” “……” 容落烛立刻停止挣扎,瞪大双眼:“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消息?” “呵。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父亲在边关那件事传得人尽皆知,只是王爷瞒着你罢了……” 第61章 使唤一天 这句话吊足容落烛胃口,再加上前些日子在君若寒案头看见的那封信,她急切地问:“我父亲怎么了?!” “本小姐忽然不想告诉你了。”苏璃月见容落烛已经上钩,命人松开她,“本想把你带去告诉你的,但你既然这么不愿意,那便不说了。” 言罢,她转身离去,容落烛一步上前抓住她:“你不许走,先告诉我我父亲怎么了!” “你若想知道,到仙乐阁给我到婢女使唤一天,我就告诉你你父亲的消息。”苏璃月挑眉,胸有成竹地说。 容落烛心知苏璃月没安好心,可是君若寒的态度很明确,没打算告诉她她父亲的事。 如果不从苏璃月这里得知,她又有什么渠道能知道? “如何。”苏璃月挑眉,“趁我现在心情尚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好。我去!”容落烛咬牙,不就是一天婢女么,她能忍。 容落烛忍辱负重地走在苏璃月后面,一路从幽居府走去仙乐阁,路上被无数王府下人注视。 她甚至能听见她们指指点点的声音。 “容落烛怎么跟在苏小姐身后啊?王爷不是不许她出院子么?” “还能为什么啊,肯定是抱未来王妃大腿呗。” “我就说嘛,再等王爷宠爱又如何,见了真王妃还不是要守规矩。” “你瞧瞧,这一对比就看出来苏小姐才有做王妃的气质。” 苏璃月故意绕着王府走一大圈,还特意在花园里坐了会,命容落烛为她烹茶。 从洗茶具、抬水、烹煮、倒茶都由容落烛一手包办,苏璃月不许任何人帮忙。 等容落烛把煮好的茶放在她面前时,她又轻飘飘地说了句:“突然不想喝了。回仙乐阁去。容落烛,你把这里收拾了马上过来。” “……是。” 容落烛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也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忍下。 好不容易收拾完赶去仙乐阁,恰好赶上膳房的人来送午膳,苏璃月眼皮一抬,“喏,容落烛在这,就由你伺候我用膳吧。” “……我没伺候过别人用膳。”即使是君若寒,也从不让人伺候用膳,因此容落烛没学过用膳的规矩。 苏璃月一个眼神,彩月便明白了,故意推容落烛一把,“没伺候过就学,将来你伺候王妃用膳的日子多着呢。今儿就开始学!学不会不许回去!” 膳房的人赶上一出大戏,想看戏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只能偷瞄,放下菜便要离开。 苏璃月故意赏赐一些碎银,“给你们喝茶用。” 膳房的人大喜,对苏璃月千恩万谢,直夸苏璃月大方。 “容落烛,你看好了,要把小姐爱吃的菜往小姐面前放,比如这道、这道、和这道。” 彩月说完,容落烛立刻说:“既然你这么了解,那你来伺候呗。” “……小姐是让你伺候。” “我这不是担心我伺候不好么。我看你做得挺好的,就交给你吧。”容落烛乐得轻松。 彩月还一头雾水,怎么活又落到她身上了? 第62章 被使唤 “放肆!”苏璃月一拍桌子,“容落烛,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爹的消息。” 容落烛撇嘴,暗自咬牙,她忍。 “苏小姐想吃什么菜?” “你每样夹一点我试试。” 容落烛夹起一块鱼肉放在苏璃月面前的盘子里,苏璃月只尝了一口就吐掉。 “这么难吃。再换一个。” 容落烛又夹起一块牛肉给她,仍旧被吐掉。 “难吃。” 一桌子的菜容落烛给她夹了个遍,苏璃月都说难吃,容落烛也不傻,怎会听不出她是故意的。 但容落烛没搭理她,立刻放下筷子。 “我允许你放下筷子了么。”苏璃月斜眼挑眉,“你继续布菜。” “你又不吃,我布菜干什么?” “我乐意。”苏璃月得意地看着她,一脸‘我就是故意折腾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容落烛不能拿她怎么样,只淡淡地说:“王爷从不浪费粮食。想来也不会喜欢浪费粮食的女人。” “……你少拿王爷压我!”苏璃月恼羞成怒,“我入府主事,算是半个主人,今后莫说你们,就算是王爷也要顺着我的饮食习惯。” “是么。你跟王爷一起用膳时敢这么多事么?” “……为何不敢!” 容落烛没有戳穿她的嘴硬,既然苏璃月要她布菜,那就布呗。 直到面前的菜堆成了小山,苏璃月才让她停下。 “你现在去把我的衣裳洗了,再把我的燕窝炖上,记住了,我的燕窝你必须时时刻刻盯着,不得离开半步,否则我吃出事来唯你是问。” 容落烛看一眼满院的丫鬟,皱着眉头说:“我一个人干不完这么多活,你得派个人帮我。” 又洗衣服又炖燕窝,她又不是三头六臂怎么干的完。 苏璃月却说:“怎么?你做不到?那你也别想知道你爹的消息了。” “……我做就是了。” 容落烛把对苏璃月的怒火都发泄在衣服上,一个劲地捶着她的衣裳,没多久就洗完了。 她又紧赶慢赶地跑去炖燕窝,苏璃月小憩去了,特意吩咐醒来后要吃上燕窝。 容落烛抱着扇子蹲在灶台边上,累得直打哈欠。 来伺候苏璃月半个时辰比伺候君若寒七天还累。 要不是为了父兄的消息……容落烛抱着扇子靠在墙上昏昏欲睡,她梦见了父兄。 “落烛,我的掌上明珠,你在王府过得还好么?” 容落烛想拉住爹爹的手却不能,只能哭着说,“我过得还好。爹爹你们呢?” “我们一点都不好!我们在边疆生不如死,你还不赶紧找到证据来救我们……” 容落烛口中呢喃着‘爹’‘爹’,下一刻就被拧着耳朵叫醒。 “容落烛,小姐让你炖燕窝,你竟然在这偷懒!看我不禀报小姐,立刻打你二十大板,改改你这偷懒的毛病!”彩月一手叉着腰,一手拧着容落烛的耳朵,“走,跟我去小姐面前理论!” 容落烛匆忙之中不忘关火,甩开彩月的手,嫌弃地看着她:“这么脏的手也好意思碰我。” 第63章 请来苏夫人 苏璃月一边吃着燕窝,一边听彩月告容落烛的状。 “容落烛,你替我办事办得如此不尽心,我怎么放心把消息告诉你。”苏璃月优雅地喝着燕窝,一个正眼都不给容落烛,但句句都是冲她去。 容落烛的忍耐即将达到极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只是在炖燕窝的时候打了下瞌睡。罪不致此吧。” “你是说,本小姐错怪你了?”苏璃月放下碗冷笑,“就算是错怪了你,你也给我忍着。我是主子你是下人,我错怪你也是你的错,容不得你反驳。” 容落烛握紧双拳,“我何时反驳了?” “你不反驳,是因为知道反驳也没用对么。” 容落烛忍耐了一天,好几次都想直接走掉,但是坚持到现在也无谓多听两句难听的话,她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可苏璃月忽然捂着肚子说,“哎哟,我的肚子好疼。” 彩月立刻把容落烛推到地上,“你这个贱人,胆敢在小姐的燕窝里下毒!” 容落烛恍然大悟,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就那么看着苏璃月演。 苏璃月抱着肚子喊疼,彩月只顾着大喊:“来人!把容落烛抓起来,她胆敢谋害王妃,立刻送去官府打死!” 真有两三个人上前抓着容落烛的胳膊,被她甩开了。 “谁敢碰我!我是王爷的近身侍女,你们要抓我,也要先问过王爷的意思。” 容落烛一搬出君若寒,便没人敢动她,都在看苏璃月的脸色。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对付容落烛,苏璃月怎可能放过,她越叫越痛苦。 “啊——疼死我了。快去苏府请我娘来啊!” 容落烛拦住丫鬟,“不对吧,既然你这么难受,应该先请大夫来才对。” “不行,请我娘来!”苏璃月坚持苏夫人先过府,容落烛皱眉,“你娘又不是神医,请她来你的肚子就不疼了么?” “请我娘来为我主持公道。来人,把容落烛关到柴房去,等我娘来了再做定论!” 四个婢女一起把容落烛关进柴房,容落烛挣扎也没用,如同一只待宰的小鸡被抓进牢笼里,只能被迫关起来。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君若寒能赶紧回来。 苏夫人很快过府,一进王府便要容落烛偿命。 “我的宝贝女儿,真是受苦了。贱人何在?!还不抬上来!” 苏夫人一脸凶相,搂着苏璃月哄,还要让人把容落烛抬上来。 容落烛被推到苏夫人面前,仰着头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 “就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的宝贝女儿?来人,给我拉出去打死!”苏夫人指着容落烛凶神恶煞地叫着,她一声令下,彩月第一个要动手。 “是,夫人。” “等等!”容落烛比她们更凶,“我是王府下人,我的生杀大权掌握在王爷手里而不是你们手里,你们没资格对我动手。” “怎么没资格!凭我是王妃的娘,是王爷的丈母娘,我说杀了你就杀了你。来人!尽管动手,王爷回来我跟他说!” 第64章 动摇苏璃月 “若敢动我,我保证王爷回来不会善罢甘休。” 苏夫人冷笑,“怎么,难道他还要为了你跟我这个丈母娘反目成仇?” “反目成仇倒未必,不过一定不会让你们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就是。”容落烛眼神坚定,丝毫不惧,“我能待在王爷身边这么久,说明我在他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你们若敢私自用刑,置我于死地,等王爷回来你们就等着一命换一命吧。” “小丫头片子,你还敢威胁我?!”苏夫人大怒,她偏不信这个邪,“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投毒还是投井都可以,必须把她弄死。” 苏璃月却被容落烛的话说得有些害怕,她悄悄拉住苏夫人的袖子,“娘,她说得不无道理。王爷确实很喜欢她,说不定真的会生气。” “我的傻女儿啊!”苏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王爷喜欢她又如何?你才是王府的当家主母,王爷再喜欢也没用。” “可是——”苏璃月期盼君若寒真心相待,自然不敢做让君若寒不高兴的事情。 容落烛见苏璃月已经动摇,心里安心了点,“苏小姐,你不希望王爷觉得你是个善妒的人吧?如果你要王爷喜欢你,你最好别动我。” 苏璃月的心思被容落烛拿捏得很准,但她既不想惹怒王爷,也不想就这么放过容落烛,于是她咬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天就算不要你偿命,也要你吃三十大棍。” “我一棍都不用挨。”容落烛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看你说话中气十足,思维清晰,哪像个中毒的人。若你真的中毒,即可请大夫来,大夫若说你中毒,我便是把脑袋摘下来也毫无怨言。可大夫要是说你没中毒,你能承受王爷知道之后的后果么?” 苏璃月被她说得心里一慌,“我——” 苏夫人看着不争气的女儿,心里恼火,“贱人,就凭你也敢左右王爷?月儿别怕,就算真有事,也有娘亲给你担着。” “娘亲,她说的有道理,我不想让王爷觉得我是个惹是生非的女人。”苏璃月咬着下唇,“娘亲,这次是女儿思虑不周,不如您先回去吧。” “不行。我断不能让她欺负你!今日若不替你除去这个贱人,将来她会给你气受。” 容落烛马上反驳,“苏夫人,我一直在王爷院子里安分守己地干活,今日是苏小姐把我叫来,演这么一出大戏诬陷我。你还倒打一耙。” “你这贱人!胆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苏夫人当真动了怒,刚有人要抓住容落烛,忽然听到外面人通传: “王爷回来了。” 苏璃月脸色大变,“娘,怎么办?王爷回来了!他要是知道我把容落烛绑来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怕什么。娘亲在这。”苏夫人拍拍苏璃月的手,“王爷无论如何都要给我面子,有我在,他不敢对你说什么。” 苏璃月倒吸一口气,她怕的是王爷从此对她离心,不再亲近她! 第65章 训斥 君若寒一回府,便听说容落烛被苏璃月叫走了。 桐花自知没看好容落烛,主动来向君若寒请罪,“王爷赎罪,奴婢办事不力,没能拦着苏小姐。” “现在说这些有用么。”君若寒眉眼一沉,“现在她们在哪。” “在仙乐阁。” “走。” 君若寒猜到苏璃月不会给容落烛好果子吃,但他也知道不能表现得太过维护容落烛,免得苏璃月起疑心。 只是没想到到了仙乐阁却看见容落烛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看着苏璃月母女。 反倒是苏璃月心虚地看着他,“王爷,您回来了。怎么不先回房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去给你请安。” “我见你入府好几日了,也不知道你住得习不习惯过来看看。苏夫人也在啊。”君若寒虽然笑意不多,但是总算和颜悦色,苏夫人知道君若寒一向冷心冷肺,能给这个表情很不错了。 “王爷,我女儿入府主事,我担心她年轻不懂事,坏了王爷的规矩,她爹爹特意让我来指点一番。王爷不会不欢迎吧?” 苏夫人皮笑肉不笑,故意提了苏相,为的就是让君若寒不敢发火。 果然,君若寒一听苏相,没再说什么,还热情地邀请苏夫人留下用膳。 苏夫人是想的,但是苏璃月给她使眼色,不让她留下。 “娘,爹不是快回去了么?你还不赶紧回去陪爹吃饭。”苏璃月把苏夫人推到门口,冲她挤眉弄眼。 苏夫人临走前说了最后一句话,“王爷,月儿是我和我家老爷的掌上明珠,平日里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你不要留情面,狠狠责骂她,千万不要给我家老爷面子。” 容落烛心里翻个白眼,正话反说这招苏夫人算是用到了极点,她这么一说,君若寒怎么还敢教训苏璃月。 当然,也不排除君若寒本来就没打算教训苏璃月。 苏夫人走后,苏璃月小心翼翼地看着君若寒,“王爷,要不要喝盏茶?我已经命人烧好水了。娘亲从家里给我带了茶叶,给您泡一杯吧?” “不用了。本王在外骑行累了,容落烛,你水备好了么就敢擅离职守!” 容落烛不理解地看着他,“王爷,我刚才——” “你刚才什么?!该你干的活你不干,立刻滚回去,今晚不许吃饭。” 君若寒冷着脸,好似十分厌恶,那神情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桐花虽然不解,但还是拉着容落烛先走,“快,快回去干活了。” “……是,奴婢告退!”容落烛把奴婢两个字咬得很重,垂着头跟桐花离开。 苏璃月没想到君若寒会对容落烛这么冷漠,试探地问:“王爷,您平时不是这么容易动怒的人,今日何故——” “她从前是千金大小姐,我看她尚有可用之处才留在我院里做些粗活。但她笨手笨脚,你少见她,别脏了你的眼。” 君若寒低沉的嗓音像一根羽毛掠过苏璃月的心头,让她情不自禁点头答应。 “我都听王爷的。” 第66章 去膳房 容落烛回到院子里,一言不发地去柴房抱木柴出来烧水,闷声不响地烧好两大桶水。 直到桐花看见她被火烤得脸都红了,才忍不住把她拉起来。 “够了,你别烧了。你烧那么多水都够十个人洗澡了,王爷他用不完的。” “他让我烧的。”容落烛倔强地盯着地板,“不管他用不用,他说了,我就得干。” 容落烛甩开桐花的手,坐下继续烧水,火光照映在她脸上,连她的眼睛都熏热了。 不然她为什么这么想哭。 桐花见阻止不了她,就去找君若寒,“王爷,她一直在烧水,脸都被熏红了。您要不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君若寒正在喝茶,听到这句话重重地放下杯子,吓得桐花浑身一震。 “她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跟本王发脾气是么。若是她再这么喜欢烧水,就把她打发到——” “浣衣房是吧?”容落烛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口冷冷地接他的话,“一不高兴就把我打发到浣衣房,堂堂王爷就这点手段啊。” “手段不必高明,够用就行。”君若寒淡淡地扫她一眼,“本王训练了你这么久,为何你还这么冲动,一点进步都没有。” “……” 容落烛真的气笑了。 “王爷,你所谓的训练是什么?是让我受气往肚子里咽?那我还真不会。” “就算她给你气受,那又如何。她是主子你是下人,应该的。” 君若寒一句话彻底让容落烛失望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君若寒让她住在他的院子是保护她,没想到他的想法是这样的。 她摔了盆,扬长而去。 盆里的水溅得满地都是,还有一些溅到君若寒的衣服上,桐花连忙抽出帕子给他擦拭。 “王爷,许是她这两天心情不好,才冒犯了您。您别见怪,我马上让她来道歉!” “不用了,这么不听话的人不必留在本王院里。把她送到——” 容落烛把东西草草收拾好就要走,刚到门口就被桐花拦住。 “你这么气冲冲的要去哪里?” “去浣衣房。”容落烛咬着下唇,一脸决绝,“王爷不就是这个打算么。” “不是。”桐花把她拉进房里关上门,主动接过她的东西,“王爷说了,让你先去膳房帮一段时间手,等你的性子打磨好了,再回来继续伺候。” 容落烛蹙眉,“去膳房能打磨性子?” 君若寒到底在想什么? “不管能不能,至少比去浣衣房好。”桐花担忧地看着她,“这回王爷气得不轻,你先去膳房避避风头,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再说要人帮忙,请王爷把你调回来。如何?” 桐花看得出来君若寒并非真的想要教训容落烛,但是事已至此,容落烛是必须去吃点苦头了。 “他想我回来,我还不想回来呢!”容落烛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下人房,离开幽居府。 她从幽居府离开的时候,每个人看她的表情都带着嘲笑、怀疑、好奇。 容落烛只能加快脚步,直奔膳房,不多花一眼看他们。 第67章 不吃就不吃 “你要来膳房做事?!”膳房总管奇怪地看着她,好奇地搓搓手,“你不是在王爷院里干活么。王爷舍得把你放出来?” 容落烛别开眼,只说:“王爷让我来膳房干一段时间。” “可是——”膳房总管迟疑地说,“膳房的活儿不好干啊。又累又热,还要轮流守夜。” “我能干。” 总比在君若寒身边好。 膳房总管一看她这么坚决,只好说:“那你跟着……额,锦玉,你带她干活。” “是!” 总管一走开,锦玉就凑到容落烛身边,压低声音问她:“你怎么出来了?王爷又给你气受了?” “没有。”容落烛不想让锦玉担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算是气,我惹王爷不高兴,他就把我打发出来了呗。” “你啊——”锦玉担心地摇摇头,“咱们王爷的脾气算是不错了,不知道为什么和你总是不对付。你呀,跟我一起也是千好万好,偏偏在王爷面前暴脾气。” “他才是暴脾气好吧!”容落烛一不小心声音大了点,立刻引来其他人瞩目。 锦玉连忙替她道歉,“刚来的,不懂规矩,你们继续,不会再影响你们干活了。“ 锦玉连忙拉着容落烛出去择菜,王府每天要做几百个人的伙食,光是择菜就需要四个人同时择。 但容落烛没有择过菜,她一想到君若寒把自己赶走,把手中的菜当成君若寒的脑袋和胳膊,一个劲地拧来拧去。 锦玉刚离开去拉一袋新的菜回来,看见容落烛‘择’出来的菜,差点尖叫出声,连忙按着容落烛的手不许她继续了。 “干嘛?!不是要择菜吗?”容落烛从自己的幻想中抽身,茫然地看着锦玉。 “你看看你这是择菜吗,你把好的叶子都丢了,把老菜帮子留下。”锦玉指着她面前的盆,容落烛后知后觉地丢掉手中的菜。 “我……我不会择菜啊。” 锦玉叹一口气,“你哪是不会择菜,你分明是心里有气,拿这里发泄。” “我是有气。怎么了?那也很正常,很应该啊!”容落烛要伸手去拿新的菜,锦玉连忙按下。 “好了好了小祖宗,你别择菜了,你去劈柴吧。就在我旁边劈,我教你。” “嗯。” 容落烛举起斧头,一下又一下,力道十分强劲。 没一会儿,她心里的气都发泄出来了,突然觉得好累,再一看手上已经起水泡了。 “嘶——好疼。”容落烛吹着伤口,“都破皮了。” 锦玉恰好择完菜,拉过她的手一看,水泡都快胀破了。 “别动别动,你现在先把手泡在井水里头凉一凉,我去找些药膏来给你涂。” “不用了。没那么娇气。” 虽然不用涂药,但是也不能再劈柴了。 容落烛只能干点最简单的活儿,比如洗碗。 但她洗一个砸两个,膳房总管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怒火,勒令她不许吃完饭。 “不吃就不吃。反正君若寒也不让我今天吃饭啊。”容落烛转过身去,继续洗碗。 到底是没干过什么活儿的,她的碗洗得很慢,时不时出来碎碗声。 但没人敢去催容落烛,反正其他几个人洗的碗也足够用了。 容落烛手上还有伤口,就这么泡在水里很疼,她坚持了半个时辰就坚持不下去了,只能坐在一旁看别人干活。 锦玉择完菜又去洗碗,洗完碗要烧火,不得闲跟容落烛聊天。 容落烛看着他们每个人忙碌的身影,才惊觉,原来下人要干这么多活儿么?可她平时几乎没干什么活儿啊。 现在想来,就连桐花都有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而自己好像一直都很悠闲,即使在幽居府也都是干些打杂的小事。 桐花还时不时让她偷个懒。 不得不说,在幽居府的日子是真惬意。 “看你这样子,是想到之前的幸福时光了吧。”锦玉出来跟人轮班,见她怅然若失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也没多幸福,顶多就是不用干活。”容落烛别开眼,“我宁愿干活也不想看到君若寒那张死人脸。” 锦玉连忙捂着她的嘴,“你要吓死我啊,你怎可直呼王爷大名!” “我忘了。”容落烛诚实地说,“下次不会了。” 膳房下人的用饭时间跟别人不一样,因为他们做完主子们的饭还要包下下人们的饭,所以是最晚吃饭的。 容落烛没什么胃口,想去休息,却想到自己来膳房后还没人给她安排住处。 锦玉看出她的窘迫,连忙丢下馒头拉她去膳房下人住的房间。 可每个床位都有人了,上面还堆着东西,容落烛也不好意思就这么躺上去。 “你来我的床位休息啊。”锦玉把她拉到自己的床位前,“你先躺一会,待会吃完饭我找总管给你安排个住处。” “多谢你锦玉姐姐。”容落烛抱着锦玉,在她肩头狠狠蹭两下。 锦玉去找了膳房总管,总管却说床位就这么多,他没法安排,要容落烛自行解决。 到了夜里就寝时分,守夜的人要走了,她提前交代:“容落烛,你别想占我的床位。我不习惯别人用我的东西,所以我的床和我的被子你一样都别沾。” 容落烛心里狂翻白眼。 锦玉很着急,担心地团团转,在想要把容落烛安排在哪里。 “要不今晚你跟我一起睡?” “今晚能凑合,明晚呢?总不能每天晚上都凑合吧。”容落烛板着脸摇摇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锦玉白天干活已经很辛苦,好不容易夜里能休息,容落烛不希望因为自己,她就不能好好睡觉。 “那还能怎么样,你不睡我的床,难道要睡院子里?” “那也不错。”容落烛笑笑,“我出去待一会,自己想想办法。” 锦玉不放心,其他人却催促她快点灭蜡烛,他们要睡了。 容落烛坐在院子的台阶上,靠着柱子,眼睁睁地看着屋里的烛光暗下去。 这么大的王府却没一个她容落烛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总不能睁着眼睛到天亮。 今夜难道要她熬过去么? 第68章 回去睡 “你怎么还在这。” 一声问话吓醒了容落烛,她睁圆眼睛看着来人,“桐花——” 桐花把她拉起来,“我看膳房的活早就干完了,左等右等你都不回去。还特意出来找你,怎么,你今晚打算睡这里都不回去睡么?” 容落烛还沉浸在桐花突然出现的喜悦里,“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我不是就应该睡在膳房吗?” “谁说的。”桐花拉着她往外走,“王爷只是让你去膳房干活,可没说让你搬出去,你早晚都要回去的。” “……王爷的意思吗?” 桐花摇摇头,“是我去跟王爷请示,王爷答应了。” “谢谢你!”容落烛抱着桐花的脖子,除了谢谢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桐花带她回去梳洗,容落烛换好衣裳躺在床上,幸福地闭上眼睛。 两人房可比膳房的大通铺舒服多了! 桐花特意把容落烛用完的水拿到院子里泼,君若寒听见水声,面不改色地合上书,灭蜡烛睡觉去。 天亮后,容落烛还是要回膳房去干活。 她刚起身,桐花也起身。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容落烛不好意思地说。 “不是。”桐花笑笑,“王爷今日不用上朝,在府里用早膳,我要去膳房交代一声。跟你一起过去。” “哦哦。”容落烛不疑有他,“那我们快点走吧。” “嗯。” 桐花简单梳洗后便和容落烛一起到膳房去,膳房总管正在给膳房的人训话,见容落烛不在,只随口问了句:“她人呢?” “她昨夜没有睡在下人房,不知道去哪了。” 前半句是锦玉说的,后半句是别人说的。 锦玉早上起来时没看到容落烛,吓得找遍所有人问容落烛的下落,都没人知道。 现在正好总管问起来,她忙说:“总管,能不能帮着找找?” “不能。”总管没好气地说,“一会她来了就告诉我,今天还是不许她吃饭。擅离职守,现在是该干活儿的时间人都不在!” “谁说我不在!我在的!”容落烛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地跑到总管面前,“我来了。” 总管不耐烦地说,“膳房的规矩是天亮时全都在这里集合,你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 “是我的错。”桐花上前看一眼膳房总管,“一早她就要走了,是我磨磨蹭蹭才赖到这个时间。不如罚我吧,就不必罚落烛了。” 膳房总管一看桐花是君若寒身边的大丫鬟,哪敢罚她,还不抓紧机会卖给桐花一个面子。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没事了。这就是误会一场,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该干活就干活去。” 容落烛举手,“那我——” “你没事了。你也干活儿去吧。” 容落烛还想问她今天干点什么活儿,膳房总管却跟着桐花走了。 锦玉马上把她拉走,“你吓死我了!昨晚上哪儿睡了?” “回王爷院子里睡了。”容落烛摸摸鼻子,“幸好桐花肯让我回去睡,不然我昨晚都不知道去哪。” “你确定,是桐花的意思?不是王爷的意思?”锦玉怀疑地看着她,“桐花未必有这么大的权力准许你回去睡。” 容落烛知道她想说什么,毫不犹豫地反驳道:“不可能的。君若寒绝对不会主动让我回去住的,就是他把我赶出来。要不是看在桐花的面子上,他说不定会把我赶出去。” “你这孩子,都说了不能直呼王爷大名!”锦玉往周围看了看,幸好没有人听见,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容落烛吐吐舌头,睡过一觉后,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今天我干点什么活?我继续择菜吧!” “别,祖宗,昨儿那两袋菜才出了四盆菜,掌勺都快骂死我了。”锦玉见也没人管他们,就让容落烛坐在她身边看着。 膳房总管听桐花说完今日王爷要吃的菜,亲自把她送走,就看到桐花离开前还特意去跟容落烛打招呼。 “落烛,我先回去了。今晚你要早点回来,昨晚那样会吵到王爷休息的。”桐花交代完便走了,徒留容落烛一头雾水。 昨晚她不是鬼鬼祟祟回去的么,哪儿就吵到君若寒了? 膳房总管却听出来了,一看容落烛要干活,连忙把她拦住。 “你今天不用劈柴也不用洗碗,你就待着吧。” 容落烛怀疑地看着他,“所有人都在干活,你确定不需要我干活?” 膳房总管也怕自己的马匹拍得太明显了,急中生智道:“不是不需要你干活,是让你干别的活。这是苏小姐的早膳,你送到仙乐阁吧。” “哦。” 容落烛接过食盒,朝仙乐阁去。 虽然经过花园的时候她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钻到假山后往苏璃月的膳食里吐两口口水,但她还是忍住了。 容落烛,你真是太有良心了。 她在心里肯定自己。 仙乐阁的人听说是膳房来送菜的,想让她留下菜式就走,谁知她刚走两步就被叫住。 “欸,那个膳房来的,你把菜端进去。” “为什么?你们不是这么多人么?还要我端?” “你端不端?这都是你们该干的活,不干当心我告诉你们总管让你今天都没饭吃!”丫鬟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容落烛皱起眉头,但还是进去了。 她端着食盒走到桌前,把一道道精美的早点放在桌上,收起盒子就要走,却听见苏璃月慵懒地说:“哟,昨天还是王爷的近侍婢女今天就去膳房了啊。” 容落烛背对着苏璃月翻个白眼,转过身来时冲她福身。 “早点已经送到,苏小姐慢用。” “站住。这些菜谁知道有没有下毒?小姐,我去取根银针来试试吧?”婢女不怀好意地问苏璃月。 苏璃月端起茶杯,“好啊,试试。” 容落烛知道他们就是故意的,但现在不宜吵架,她便忍着了。 反正她很确信自己没下任何东西,他们也验不出什么。 的确没有验出来,但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饭菜也都凉了。 “冷成这样怎么吃?你拿回去热热再送来。” 第69章 爹爹的消息 这摆明了是找茬,容落烛才不会惯着她们。 但她也学会委婉拒绝,没有强硬地回绝,而是平静地说,“苏小姐,我现在拿回膳房热,再送回来,一样会凉掉,不如您就放在您院里的小厨房热一热。省得我拿回来你们还得再验一次。” “再验一次又怎么样?”婢女挑衅地看着容落烛,“现在是让你给我们家小姐跑腿你都不愿意了吗?” “是,我不愿意。”容落烛理直气壮地回答,“我干好了我该干的活,凭什么让我拿回去重新热一次?你们这不是摆明了耍我吗?” “就是耍你怎么了——”婢女正要叫嚣,却被苏璃月拉住。 “好了,一大早别吵吵闹闹。凉了又不是不能吃,就这样吧。” 婢女马上说,“你还不快谢谢我们小姐,要不是我们小姐,你现在可要费大功夫了。” “……” 简直是强词夺理,容落烛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和脾气,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多谢苏小姐。” 反正说句话又不会少块肉。 苏璃月满意地点点头,她想做的就是给容落烛一个下马威,看看清楚在王府里由谁说了算。 既然容落烛臣服,她便满意了,无谓再戏弄她。 婢女却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说:“小姐,她既然态度那么好,那你就告诉她呗。” “你别说了。”苏璃月看一眼容落烛,“你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容落烛却被吊起胃口,“你要告诉我什么?” “没什么。你快点走。”苏璃月板起脸,“你再不走,就不要走了。等我吃完把桌子打扫干净再走。” “你别以为这样能把我吓走。你把话说清楚。” 苏璃月瞪一眼婢女,埋怨她多事,但既然容落烛已经问起,她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你父亲在边关服役的事情遇刺了。” 容落烛瞪大双眼,没反应过来似的。 “我父亲?为何会遇刺?” “这我如何知道。”苏璃月别过头,“我只知道你父亲在边关遇刺,现下生死未卜,就这么多。” 婢女立刻附和道:“我们小姐都告诉你了,你还不多谢我们小姐?” 容落烛已经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她爹遇刺的事情。 苏璃月看她这呆滞的模样,也不忍再多说什么,倒是婢女来了句:“小姐,我记得王爷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来着?容落烛,你在王爷院里干活,难道王爷没告诉你吗?” 君若寒知道。 容落烛红着双眼离开仙乐阁,连食盒都没拿,直接回到幽居府。 桐花正在准备君若寒的膳食,见她回来还愣了愣,“落烛,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膳房干活儿么?” “君若寒在哪。” 容落烛的脸色和早上完全不一样,桐花意识到可能出事了,连忙说:“落烛,你不要冲动,王爷现在有事,不得空见你——” 容落烛一猜便知君若寒在房里,气势汹汹地踢开君若寒的房门,把正在写信的君若寒吓了一跳。 第70章 你早就知道 “王爷,我现在就把她拉出去,您别生气。”桐花连忙拉着容落烛,“跟我出去。快点!” 容落烛却甩开桐花的手,“我不。我有话要问他。” “容落烛,你——” 君若寒抬手轻摇,示意桐花可以出去了。 桐花只好关上门离开。 容落烛站在门口,忽然想通了,为何君若寒下令不许她进入他卧房,不就是怕她发现她爹在边关被刺之事么。 “你一早就知道我爹在边关被刺是不是。” “是。”君若寒坦白承认,抬眼看她,“你又是从哪知道这个消息。” 容落烛深吸一口气,答非所问,“我一直很信任你,即使你罚我,我也从没想过你会明知我爹的消息也不告诉我!我要去边关,现在就要去。” 说完,容落烛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君若寒叫住。 “给我站住。你爹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去边关只会添乱。” “你怎么知道我爹没事了?”容落烛握紧双拳,“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了。你说的每次个我都不信。” “你不信我,总会信你爹的手笔吧。” 君若寒把一封信丢在桌上,“你自己读。” 容落烛做了很大的心里准备才转过身,拿起桌上的信,仔细读下来。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容父感谢王爷派去人治疗他的伤,还说如果没有他出手相救,可能自己会死在边关。 信的最后,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告诉容落烛。 “不要告诉你是你爹的意思,现在你爹的伤都没事了,你还去边关干什么?添乱么?” 容落烛捏着那封信,力道大得差点把纸给捏破,但她不舍得松开。 看到爹爹的字能够暂缓她的思念,她真的好想念爹爹啊,虽然伤好了,但是爹爹肯定也很累。 啪,啪,啪…… 几滴眼泪掉在纸上,浸湿了纸。 君若寒本还板着脸,一看她哭了,如何生气也消了三分。 “别哭了,你爹都没事了,这时候不许你哭。” “我为我爹哭一下都不行吗?!”容落烛抬起红彤彤的双眼瞪着君若寒,她自以为眼神凶狠,实则绵软得很,像一根羽毛在君若寒心里挠着。 君若寒把随身携带的一块帕子递给她擦泪,“我不管你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告诉你消息的人肯定是想让你失控,最好能立刻赶去边关找你爹。可你一旦离开上京,你就是罪奴。” 礼法明文规定,尚未消除奴籍的若是逃离上京,那便是罪人加上奴隶,比起一般的奴隶还要过得更苦些。 容落烛虽然心里还是气不过,但是也知道君若寒说得有道理,她吸吸鼻子不说话,至少没有再说要走。 “现在回你房里去,不要再出来惹我生气。” “……我又不是故意的!”容落烛推开门,捏着信和帕子一起离开。 她以为只要自己跑得快就能把爹爹的信拿走,能放在枕边晨起晚睡时看看也好啊。 可是等她平复了心绪,君若寒让桐花来取回这封信。 第71章 树大招风 君若寒说这封信待在容落烛身边随时会被人取走,所以必须由自己亲自保管。容落烛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照做,依依不舍地多看两眼爹爹的字迹,交给桐花。 “休息好了吧?休息好了就回膳房去干活,王爷虽然宽容,但你不能这么骄纵。” 容落烛帕子擦掉眼泪,“知道了,我又不是故意回来的。” 还不是苏璃月拿这件事激她。 回到膳房,锦玉立刻迎上来,担心地握着她的手,“你没事吧?听说你在苏小姐的院子里送完膳食就跑了,幸好苏小姐没有发怒。” “没事。”容落烛垂眸,推开锦玉的手,“我去干活了。” “你还干什么活,快来坐下吃点东西。” 刚才容落烛一番折腾,已经过了膳房用膳的时辰,锦玉向总管请示过,可以给容落烛加餐才准备了这些。 “快点过来吃点。” 锦玉一边看她吃东西,一边心疼地抚弄着她的头发,“你去仙乐阁,苏小姐给你气受了?我已经求过吴总管,以后苏小姐那边的差事我去办,不让你跟苏小姐那边接触。但愿这样她愿意放过你。” “这次跟苏小姐无关。”容落烛很清楚,苏璃月要是不告诉她,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件事。 换句话说,她要感谢苏璃月才是真的。 “你、你居然这么说,那跟谁有关?”锦玉好奇了,究竟是何方神圣令容落烛气成这样,“不会是王爷吧?” “嗯。” 容落烛埋头扒饭,一个劲地往嘴里塞饭,顾不上什么吃相。 “我要赶紧吃饭,回去干活,我可不想再给他找到什么空子教训我。” 锦玉心疼极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那是王爷。 等容落烛吃过饭回到膳房,膳房已经忙到尾声,容落烛站在门口问有什么事情是他可以帮忙的,膳房总管摆摆手示意没有。 “你就在院子里坐坐,休息休息。” 容落烛看一眼忙得飞起的其他人,脸色有些难看,“你确定让我休息?” “怎么?不愿意啊?”吴总管挑眉,“那你去把泔水倒了?” 泔水味道很臭不说,还有千斤重,容落烛一个女人如何拎得起。 “总管别生气,落烛跟您开玩笑呢。”锦玉把容落烛拉到一旁,忧心忡忡地摇摇头,“你这傻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吴总管有心偏袒你,要是你不接受这好意就算了,你非要搞得这么高调,被其他下人记恨你就完了。” “我何时高调了?!”容落烛觉得委屈,她是最想要低调的人。 “刚才全膳房的人都在看你和吴总管商量,你知道这对他们是多大的刺激么?他们夜以继日地干活,却抵不过你的只言片语。” 容落烛只能想到树大招风四个字,她本觉得问心无愧,但现在锦玉这么说,她只能比从前再低调几分。 “那我现在干什么?” “待在这里,等到吃过晚膳你再回王爷院子里。” 锦玉有预感,王爷很快就会让容落烛继续回院子里伺候。 第72章 苏家送东西来 如锦玉猜测的那样,当天晚上,桐花就告诉容落烛,明日起不必去膳房了,还是留在幽居府里伺候。 “真的?是王爷的意思?”容落烛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桐花梳头。 桐花都要被她气笑了,“不是王爷还是谁?除了王爷,谁有资格、有权利下这个吩咐?”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不是王爷赶我去膳房的么,怎么放我出来的也是他。” “王爷的意思是让你去磨练两天,既然磨练过了就把你调回来。”桐花梳好头便上床睡觉,徒留容落烛一人坐在床上凌乱。 她在膳房的这两天,磨练什么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君若寒说了算,他怎么说,便是什么吧。 只是经过这次的事情,容落烛鉴定只能靠自己,君若寒也不是完全可靠的。 得早点接近苏家,然后调查爹爹的事情才行。 桐花打发容落烛去领东西,容落烛闷闷地应一声:“噢。这就去。” 她抱着一堆东西回幽居府时,忽然看到大门口有人一点点地往里送东西,都是直接送到仙乐阁的。 她抓住一个偷看的小丫鬟问:“这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小丫鬟吓了一跳,看见是容落烛,吓得马上就要跑,却被容落烛拉住。 “小姑娘,不要跑哟,我已经记住你的样子了,要是你敢跑,我就一个个院子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你。” “……放过我吧!那些都是苏小姐母家命人送来的。” 噢?那不就是苏府派人送来的?!容落烛立刻兴奋得眼睛一亮,丢开那个小丫鬟,“你走吧。” 容落烛走到仙乐阁门口,只见院子里堆满了东西,放都放不下了。 婢女还在高喊礼品名,听得苏璃月头疼,其他人眼红。 “得了,你不必念了。娘送来的东西肯定是好的,先记下来,后头我翻一遍册子就知道了。” “是!” 苏璃月本要去休息了,站在仙乐阁二楼瞥见容落烛的身影,便叫人把她拉进来。 “你在门口鬼鬼祟祟看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不是不是!”容落烛连忙否认,“我只是看这些东西都太精美了。才忍不住看一眼。” 其实这些东西不如从前她家十分之一精美,不过为了哄苏璃月高兴,也只能这么说咯。 苏璃月抬起下巴,“那当然精美了。我是我爹娘唯一的孩子,自然是把最好的东西给我。” 容落烛琢磨忽然指着花瓶说:“苏小姐,你们家送来的花瓶嗑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璃月勃然大怒,没好气地叫来下人询问。 东西嗑了碰了没事,让她在容落烛面前丢人就是不行。 下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东西送来时便是如此,还把封条给苏璃月看。 “小姐,这些东西本来如何现在还是如何,我们一点都不敢乱动的。” “谅你们也不敢动。”苏璃月斜眼看容落烛,“这花瓶不过是意外。” “我替苏小姐查一查。” 第73章 苏家的印记 容落烛低头翻了两下送来的礼盒,每样东西上面都印着一个‘苏’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苏府送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下,这是苏府的标志,若是苏相派人去刺杀她爹,那会不会也留下苏家的痕迹? 不一定是故意的,也许是不经意间留下的。 容落烛对着那堆东西发呆,苏璃月觉得奇怪,立刻让人把她拉开。 “容落烛,这些都是本小姐家里送来的东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预谋!” 容落烛摇头,“我不过是多事,过来看下。既然苏小姐不喜欢那我走了。” 言罢,容落烛当真离开苏璃月的院子。 苏璃月和一众心腹丫鬟看着容落烛的背影很惊讶,“她、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小姐,容落烛好像就是站在门口看看,是你把她拉进来的……” “闭嘴!”苏璃月斜一眼那丫鬟,“就你长嘴了。还不把东西搬进去?!” 苏璃月盯着君若寒的院子盯了两天,都不见里头有吵闹声传出。 难道容落烛回去后没闹?可那天容落烛离开时满心满眼可都是杀气,她不信容落烛会这么放过君若寒。 可不但没收到他们吵架的风声,反而君若寒还把容落烛调回自己院子里继续干活。 本以为胸有成竹的一张牌,打出去却激不起任何水花,苏璃月百思不得其解。 容落烛回到院子里干活,一边干一边琢磨怎么接近苏家,还得琢磨怎么跟边关通信。 她已经不信任君若寒了,还得靠她自己跟边关联系、跟父亲联系。 她突然想到,还有阑哥哥! 但阑哥哥的住处远在郊外,她得想法出府。 还在琢磨着,桐花忽然来叫她:“落烛,快放下,先别浇花了,随我进来给王爷收拾东西。” “嗯?王爷怎么了!”容落烛难掩语气里的兴奋,跟着桐花收拾东西去。 桐花找出一个箱子,装了些君若寒的随身衣物进去。 “陛下着了风寒,王爷这两日恐怕都要留在宫里侍疾了。” “还有这种好事?!”容落烛没想到天都在帮自己,正在她想着如何离开王府去找阑哥哥的时候,上天让君若寒离开王府,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桐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看着容落烛古怪的表情,好奇地问:“落烛,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 “没怎么!”容落烛兴冲冲地拉着袖子,“来来来我帮你……” 君若寒也只知道此次进宫仓促,实在是父皇病得仓促,他当即下决定搬进宫里侍疾,其他几个皇子纷纷效仿,一时间皇帝病榻前的皇子比太医还多。 在这么多皇子的注视下,太医院战战兢兢地给皇帝开方、煎药、喂药。 皇帝喝完药,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满脸担心的儿子们,心里很满足,就连身上的病痛都缓解不少。 尤其是最前头君若寒的表情,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除了对父亲的担心,还有对国君的担心。 “三皇子留下,其他人出去。” 第74章 趁机出王府去 君若寒进宫侍疾的第一天,容落烛反而比平时更加勤快干活,这可把桐花吓了一跳。 “平时干活也不见你这么积极,怎么王爷一走你就积极上了?”桐花含笑坐在院子里干针线活,打趣容落烛。 容落烛擦完窗户擦窗台,还想再擦却被桐花拦着。 “这些都是粗使丫鬟干的,用不着你来干。你要是没事做就过来陪我聊聊天,我把王爷这件披风的洞补好就成。” 桐花在针线盒里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一样的棉线,有些着急地翻来覆去找,一不小心被针扎到手。 “哎哟。” 容落烛连忙拉起她的手一看,“都流血了,我给你拿药擦擦。” “不用。”桐花推开容落烛的手,“我没那么娇气,你给我拿块帕子来,别让我的血脏了王爷的衣裳。” “哪儿就脏了。”容落烛很不高兴地看着她,“瞧你说的什么话!” 桐花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却很担心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丝线来缝补这件披风。 “这是王爷最常穿也是最喜欢的一件披风,若是不把它补好,我怕王爷穿别的不习惯。” “不习惯就自己习惯呗。不都是衣服,哪件不能穿。”容落烛在心里小小翻个白眼,君若寒真是事多! 桐花却说,“你爱吃的菜和其他菜一样么?就不许王爷特别偏爱这件披风么,这好似还是王爷母妃给他做的。” “这样啊,那偏爱是有道理的。”容落烛心生一计,“那王爷肯定很喜欢这件衣裳了,要是不能补好,王爷得多伤心啊。” “我这不是补着呢嘛。你就别催了。”桐花怎么找都找不到自己要的针线,急得额头冒汗。 容落烛主动说道:“其实我知道外面的绸缎庄有卖丝线,不过好的眼色要熟人去了才卖的。这件披风所用的丝线我好像见他们卖过差不多颜色的。” 桐花眼睛一亮,“真的么,那你告诉我是哪家商铺的?我去买。” “这我不能告诉你,也说不清楚啊。不如让我去买?” 桐花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落烛,我希望你不要为难我。王爷不在府里,出了任何事情我担不了责。” “怎会让你担责啊!”容落烛忙说,“我真的就是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丝线,要是没有我就回来,好么?” 桐花还是不肯松口,容落烛把披风丢回她手里,“那王爷这件披风就没办法修补了,丝线都不能买,上哪儿修补去?” “……你别想拿这话激我。”桐花虽然看穿容落烛的小把戏,但是不得不说,她拿捏了自己。 这披风若是补不好,也显得她照顾王爷不尽心,连王爷最喜欢的衣裳都保护不了。 “落烛,若是我给你一个时辰,你能出去买完回来么?” 他们俩不能同时出去,否则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看着。 容落烛眼睛一亮,“我能!我能!” “嗯。那你去吧,午膳前回来。你若回不了,我可就报官了啊。”桐花‘淡淡’地威胁道。 “没问题!我没准时回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75章 牵连颜负阑 容落烛立刻出府,直奔城郊,只想尽快找到颜负阑。 到百花谷,按照之前的方法召唤颜负阑,在树下等了许久颜负阑才出现。 “阑哥哥!你怎么才来!” 颜负阑不像平时一看到她就摸摸她的头,这一次只是看着她,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容落烛即刻察觉出不对劲,阑哥哥从未如此强硬地跟她说话,她视线立刻落在颜负阑的右臂上,“阑哥哥,你的右臂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容落烛板起脸,“不可能,你习武多年,不会轻易受伤。前段时间你说要去做笔生意,什么生意这么危险?” 颜负阑一看她这么严肃,也不敢再瞒,只好如实说道:“前段时间我去蓟州做生意,遭人暗算,损失惨重。” “怎会如此。你十二岁便随着颜伯父在外做生意,蓟州对你来说比盛京还熟悉,怎会失算。” 颜负阑深吸一口气,“我也在调查,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是谁要对我下次狠手,我颜家做生意一向公道,很少树敌。此番遭人暗算,当真有诈。” “不会是因为我吧。”容落烛突然想到这,“暗算你的人是想杀鸡儆猴,我有王爷庇护,一时半会杀不了我,便拿你开刀。” 究竟是什么人非要置容家于死地,父亲在边关也不得安生,与她交好的人都要因她负伤。 颜负阑‘啧’一声,想安慰她又不知如何安慰,“一开始不告诉你就是怕你这么想,结果你逼问出来了还是这么想!真是难伺候!” “我又没让你伺候我。我要去给你报仇,谁干的,我也要划他一刀去。”容落烛用手背摸一把眼睛,还没走出半步就被颜负阑提溜起来。 “得了,你这小身板还替我报仇。能保护你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话说,你今日找我来干什么的?” 容落烛不打算向颜负阑求救了。 他始终是为自己所累,不能再让阑哥哥再为他负伤。 她勉强一笑,“我没事啊,就是好久不见你,来看看你。” “真的?”颜负阑总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勉强,“你确定没有其他事情?” “没有。我好不容易得空出来,我还得去跑腿,我先走了!” 容落烛不敢跟颜负阑相处太久,怕颜负阑看出异样。 “我陪你去跑腿,顺便跟我说说,你在王府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我看你怎么好像瘦了点?” “没有啊,我觉得自己还胖了点呢。”容落烛本想跟颜负阑抱怨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白白让阑哥哥替她担心罢了。 不过几月,她已经学会报喜不报忧。 他们一起走出百花谷,朝市集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两匹白马。 “皇兄,那不是你府里的家奴么。这大白天的不在府里干活,跑出来会男人啊。”君祁指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调侃。 君若寒面无表情,似乎不在意。 “先回皇宫去,救父皇要紧。” 第76章 苏相威胁 君若寒和君祁是为了找一种珍贵的药材才上山,皇帝突发恶疾,上吐下泻神志昏沉,有不久于人世之兆。 太医院说插一味珍贵的药材,此药材就在盛京郊外的一座山上有,但是由于这药材有灵性,所以很难取的。 非至强至孝之人找不到这样的药材,诸皇子纷纷出宫去找,君若寒和君祁也不例外。 他们在山上蛰伏了半日才找到这药材,现在必须争分夺秒送回宫里给太医入药。 他们刚进宫,就听宫人禀报:“三皇子,八皇子,你们是最快回来的。” “你是说大哥二哥还没回来?” “是。” 君祁蹙眉,“那就奇了怪了,方才也没在山上看到他们,我还以为他们已经找到回来了。” “先别说这些,先把药材拿给太医。” 言罢,君若寒已经策马飞奔,直奔皇帝寝宫,把药材交给太医。 太医见他当真取回此药材,连连感叹三皇子真是智勇双全,忠孝至极。 “这些话不必多说,先救父皇。” 君若寒负手而立,“你们快点,别让父皇遭罪。” “是。” 太医迅速熬好药,让宫人喂皇帝喝下。 见这种药皇帝没有吐出来,太医们都松一口气。 彼时,苏相率领正臣子上前,“三皇子,臣恳请您也去休息,当下您是陛下最倚重的皇子,您的身子万万不可出事。” 有苏相先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殿下,您若是倒下,那我们更六神无主了。” 君祁也劝他,“三哥,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等父皇醒了我让人去叫你。今日你为了找到这味药费了多大的功夫,差点掉下悬崖,我都惊魂未定,何况是你。” 君若寒只能点头,去偏殿休息。 他在偏殿也休息不好,眼睛虽然闭上,精神却很活跃,一会儿琢磨父皇的病是怎么由风寒变成现在这样昏迷不醒,一会儿想到容落烛和那男子在郊外相谈甚欢的样子,非但没睡着,还更加精神了。 没多久,他就听到吱呀一声,有人开门进来。 本以为是宫人,不想确实个老者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对上苏相阴险诡谲的眼神。 “臣参见殿下。” 君若寒坐起来,曲起一条腿,挑眉看苏相:“苏相有何事?” “臣无事。只是来提醒殿下一句,现在众多大臣在陛下寝殿外守着,正是您好好表现的时候。虽然大皇子二皇子无用,但是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君若寒下床,披上外套,冷眼看苏相。 “苏相的话,我会记在心里。” “那便好了。只要王爷听我的,盛京乃至天下必然是王爷囊中之物。”苏相拱手,却不曾弯腰,眼含威胁地看着君若寒。 “是么。本王何时说过,想要这天下。” “王爷,大皇子和二皇子蠢蠢欲动,夺嫡之心人尽皆知。别说您看不出来。” “那又如何。” 苏相皱眉,如何?这怎会是他一个皇子说出来的话!难道君若寒对太子之位无半分想法? 第77章 没有野心的皇子 “王爷难道对储君之位无心?” “父皇年富力强,何须我谋划储君之位。” 君若寒背过身去,没让苏相看见他的表情。 苏相收起胳膊,有些不高兴,“王爷为何不早说。” 若是君若寒早说他无夺嫡之心,他就不把宝贝女儿嫁给他了。 他的女儿必须是未来的皇后,虽说他想扶持那个皇子那个皇子上位的可能性就大些,但也要人自己愿意,否则岂不是他赶鸭子上架。 “本王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在乎。苏相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苏相脸色难看,“如此看来,还是老夫多做了。” “你做了什么。”君若寒走向苏相。 正当君若寒要逼问时,门外忽然传来宫人说:“殿下,陛下醒了,请您过去一见。” “嗯。” 宫人走了,君若寒才看向苏相。 “自古以来夺嫡有几个好下场,若天子之位是我命中注定,无需用其他手段。” “呵呵。三皇子,看不出来,你倒是挺天真的。我不用其他手段,今日你就死在山上了,你可知大皇子二皇子已经联手,要置你于死地。” “那他们做到了么。”君若寒质问。 “他们没做到是因为我派人暗中保护你!”苏相越发疑心自己的选择,若君若寒真的没有野心,那还选他干什么。 “下次不必这么做,就算你不派人,我一样能平安无事。” 君若寒回到皇帝寝殿,只见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回来了,不过两个都很狼狈,一身的泥土。 “参见大哥、二哥。” 大皇子拎着剑就要冲上去,“是你在郊外给我下套,害我坠马。我要杀了你!” 君若寒一脚踢飞他的剑,剑飞进一个鱼缸,直接把缸底给击碎了。 “我没做过。我一心只想快点把药材送回皇宫。” “是啊皇兄,我能够作证!当时三哥取到药材便立刻回宫,路上不曾停留。”君祁替他说话道。 “你从小最缠着他,也跟他最好,这个时候当然要替他说话了!” “我不是——” 君若寒举起剑指向大皇子的咽喉,“吵够了么。父皇还在里面养伤,你要吵回自己府里吵。” “……” 大皇子无言以对,生怕君若寒的剑真的会戳穿他的喉咙。 “三位皇子,陛下想见你们。” “来了!”大皇子立刻撑着剑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殿内,皇帝的病情好转了些,靠在床头问:“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吵吵闹闹的。” “父皇,我们不过是讨论您的身体罢了。现在看您身体醒了,我们高兴坏了。” 皇帝笑了笑,没戳穿大皇子拙劣的谎言。 他的目光在三个皇子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定格在大皇子身上。 “你留下侍疾,其他人出去。” “父皇,为何——”二皇子不服,正欲申辩,却被君若寒拉走。 一出寝殿,二皇子甩开君若寒的手,“干什么?!” “别影响父皇休息。” “我什么时候影响父皇了!我只是想问问父皇,为何要留下大哥,而不是你我!” 第78章 去苏府打听 “父皇自有他的打算,无需你多问。” 二皇子抽出佩剑指着他,“你装什么?难道你不好奇?” “不。” “呵!” 二皇子还欲再往前些,群臣急忙喊道:“二皇子息怒!” 二皇子置若罔闻,他想从君若寒眼里看到一丝恐惧,却什么都没有。 他还是那般从容不迫,好像被剑抵着的人是别人一样。 君若寒用两指夹着他的剑,毫不费力地挪开,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 二皇子看着君若寒的背影,碍于群臣面前不好追上去,心里却在想,君若寒为何如此胸有成竹?难道父皇已经告诉他要传位于他?所以他才不着急? …… 容落烛说她知道有家店卖罕见的丝线并非诓桐花的,是她真的知道,她见过府中秀女用这家店售卖的丝线来补衣服,丝线坚韧,颜色迤逦,上上之选。 颜负阑陪她去买了丝线,打算把她送回三皇子府再离开,容落烛却说还要再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我陪你。” “没买什么,就是一些胭脂水粉啊。”容落烛顾左右而言他,“我自己可以的。阑哥哥,你赶紧回去吧。” 颜负阑拗不过她,只能跟她分开。 容落烛特意绕去苏府,装成问路的人去跟苏府小厮打听。 “万家庄怎么走?” “上苏府来问路?你走错地儿了吧!”苏府小厮并不客气,懒洋洋地瞅她一眼,虽然漂亮,但是一看就没钱,他们也懒得多废话。 “小哥,我初来乍到,对这并不熟悉。还劳烦您给指点下路。” 容落烛掏出一点碎银,递给苏家小厮。 苏家看门的小厮掂了掂,虽然银子不多,但到底是白得的,语气缓和了些。 “这里没什么万家庄,整个盛京都没几个姓万的。” 容落烛故作惊讶,“怎会如此!我家亲戚介绍我去万家庄做活儿,如今找不到万家庄,我要去哪儿干活。” “爱去哪去哪。不关我们的事。” 容落烛拉着他们问:“那你们这儿招不招工?只要给口饭吃,我就在你们这里干。” “不招不招!知道这是哪里么?苏相府!每天想来我们府里干活的人有多少,轮得到你?笑话!快走啊,我们大人马上回来了。” “那让我见见大人或许大人见我肯吃苦愿意用我呢!” “想什么呢,我家大人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入我们相府干活儿可是有门槛的!快滚,大人的马车来了。” 容落烛被他们猛地推开,忽然一辆马车从她身边经过,容落烛连忙躲到角落里,只见苏相从马车上下来。 “大人,您回来了。” 苏相趾高气昂地走进相府,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欠奉,那高傲的样子和外界盛传的悲天悯人、辅佐得力的苏相形象相去甚远。 容落烛等他走进去后才出来,她不确定苏相认不认得她,若是认得会不会赶尽杀绝。 不知不觉,竟已快黄昏。 她惊叫一声,连忙朝三皇子府跑去。 第79章 因她受罚 “桐花,容落烛跑了,你要负责吧!”紫月带着一干丫鬟把桐花推到前院,“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你却准许她出府。说,是你自己滚还是我们把你赶出去。” 桐花平日是君若寒身边的大丫鬟,她们不敢动她,但又嫉妒她平时干活轻松,还能日日伴在君若寒身边。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自然是要落井下石,连消带打除去容落烛和桐花。 “紫月,我知你平日是小丫鬟们的首领。可是我不归你管,我的去留要等王爷回来做主。” 虽然她们人多,但是桐花并不胆怯,而是迎着她们的眼神。 小丫鬟看着紫月,想让她拿个主意。 紫月也正犹豫着,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苏璃月来了。 所有人看到苏璃月都自动地跪下,“苏小姐。” 苏璃月拿出当家主母的范,“王爷刚进宫侍疾,你们就乱哄哄的闹作一团,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紫月抢先告状,把容落烛离府尚未归来的事情说了一通。 “苏小姐,我们唯您马首是瞻,还请您示下。” 马首是瞻四个字听得苏璃月很舒服,她微微一笑,“我看你说的有道理,桐花你身为王爷身边的大丫鬟竟然漠视规矩私自放走人,光是把你赶走还不够,我还要打你三十大板!” 桐花立刻叩首,“苏小姐若要罚我,我没有怨言。只是落烛尚未归来,若她真的逃走了,我情愿领罚,若她只是晚归,是否可以不要罚得这么重。” 苏璃月接过婢女奉上的茶,故作可怜地看着她,“你还寄希望于容落烛啊,她不可能回来了。” “不会的。”桐花十分坚定,“落烛一定会回来。我相信她。” “容落烛一朝由大小姐沦为家奴,早就打算逃跑了,只有你这个傻子放她走。想回来早就回来了。来人,不必等了,把板子抬上来。” 桐花攥紧衣带,仍在坚持,“不会的。落烛一定会回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必等了,打!”苏璃月一拍桌子,四五个家丁拿着棍子围着桐花。 苏璃月还要俯身温柔地跟她说,“你被打坏了也不要怪我,要知道你是因为容落烛被打成这样的,怪不得别人。” “……” 桐花朝大门口看去,总觉得容落烛会回来。她一定会的。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桐花当真看到门口冲进来一个人。 家丁的棍子高高举起,就在要落下之际,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喊:“等一下!” “……” 所有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赶回来的容落烛。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围着桐花的家丁,“你们滚开。我没逃跑,你没资格罚她!” 后半句话是对着苏璃月说的,苏璃月嗤笑一声,“为何没资格?她放你走!” “可是我回来了。”容落烛居高针线给其他丫鬟看,“这是我晚归的原因,这批丝线太难等,我在铺子里等了三个时辰才等来第一批。你么不信可以去铺里问问!” 第80章 讨价还价 容落烛把桐花扶起来,推开面前的人,想带她回幽居府。 “站住。”苏璃月叫住她,容落烛没好气地回头。 “又有何事?” “我在王府掌事,你擅自离府没有告诉我,已经坏了规矩,我若不罚你,今后有其他人效仿怎么办。来人,打三十棍。” 容落烛预料到自己要挨罚,不过三十棍太多了。她试着跟苏璃月‘砍价’,“三十棍打完我还如何干活?那王府不是要白花钱养着我。十棍算小惩大诫,如何。” 苏璃月气笑了,“容落烛,你当市场买菜么。还带讨价还价的。” “这可比市场买菜意义重大多了,你把我打坏了,就不怕王爷回来问责么。我承认我有错在先,但你若把我打出个好歹,那便是你的错了。”容落烛一步上前,紧盯着苏璃月的眼睛,“你说呢?” “……” 苏璃月不得不承认,容落烛说得对。 “好,那我便满足你,打你十棍。但你不能告诉王爷,是我下令打你。” “没问题。” 容落烛痛快地走到人群里,挨了十棍。 家丁们动手前,容落烛低声说:“你们控制好力度,要是把我打坏了,你们自问顶得住王爷问责么。” 家丁们心照不宣地松了手劲,雷声大雨点小地打了十棍子,打在容落烛的小腿处。 桐花本想帮她分担五棍,但容落烛不肯。 “本来就是我晚回来连累你了,怎么能让你再帮我挨棍子。”容落烛汗如雨下,没有上次疼但也痛痒难耐,她挤出一丝笑容,“就是一会儿要你扶我回去了……” 苏璃月不满家丁们的力度,“你们这是敷衍我么?这棍子挥得跟打手心一样!” “苏小姐,我已经挨过十棍子,你不会因为你不满意让我再挨十棍子吧。” 苏璃月看着其他奴仆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她便知道不放也要放了。 不放容落烛,恐怕不能服众。 “今后别再犯这样的错,下次可不止十棍了。” 桐花扶着容落烛离开,临走前,容落烛还看苏璃月一眼,面不改色地走人。 婢女扶着苏璃月离开,“小姐,怎么她挨了十棍一点事儿没有啊?” “我怎么知道!”苏璃月没好气地拧着婢女的耳朵,“刚才她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 婢女委屈也不敢多说,只能道歉。 容落烛回到幽居府才龇牙咧嘴地喊疼,“桐花,快帮我看看我的腿是不是要断了?我怎么感觉他们打到我上次受伤的地方了!” “我瞧瞧。”桐花掀开她的裤腿,松一口气,“没事,这次打得比较轻,我看你小腿上只是红肿一片。” 容落烛趴在床上让桐花上药,桐花几次欲言又止,容落烛听见她动嘴,便主动说道:“你有什么话,问吧。” “你今日真的是因为等丝线才回来的?” 容落烛见她上好药了,便坐起来,老实地摸摸鼻子。 “不是。我去办自己的事儿了。” 桐花一脸我就知道,“我就不该放你出去!” 第81章 缝补披风 “那我也不老老实实回来了吗。别生我气了桐花。”容落烛抱着桐花撒娇,桐花忍不了多久便推开她。 “王爷回来你自己去解释,我可不帮你打掩护。” “王爷不是进宫侍疾么,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等他回来我的伤都好了,他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容落烛胸有成竹,若不是算好,她也不敢擅自离开。 “谁说的。”桐花给她倒一杯水,“黄昏前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吃了王爷找回来的药材,现在已经醒了,说不定王爷明日就能回来了。” “这么快?!”容落烛叹气,还想着趁君若寒不在府里,她多溜出去几次,就能跟苏家看门小厮混熟了。 “看你这表情不是很想让王爷回来啊。”桐花找出君若寒的披风准备补,“怎么,你做什么亏心事不想给王爷知道。” “没有没有。” 容落烛靠在桐花身上,看她缝衣服,但因为这披风原来的针脚十分得密,难再插入新的,桐花缝好了又觉得不行,拆掉重新缝。 “王爷穿得必须是最好的,要是缝得这么难看,倒不如别缝了。” 容落烛看她着急,笑了笑,“给我吧,我来缝。” “你?”桐花以为她在说笑,“你好生歇着吧。” “我会缝。”容落烛知道桐花不信,把手绢撕成两半,又自己穿针引线把两半手绢缝在一起。 还没完全缝好,桐花便知道她的女工功夫是顶好的了。 “原来你手艺这么好,你真是深藏不露!” 容落烛笑笑,“我好歹曾经是盛京第一富商的女儿,也是大家闺秀好么。我娘亲请了八大绣娘来我家里轮流教我,我虽娇气,但不至于毫无一技之长。” 桐花好奇地看着她:“那你还会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容落烛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跟桐花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桐花和容落烛待久了,很喜欢她身上那股生命力,与她也越来越交心。 君若寒的披风最终还是交给容落烛来缝,不过因为这披风的材质特殊,之前桐花拆拆缝缝许多次,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容落烛缝补的时候格外小心格外慢。 “不着急啊落烛,你慢慢补,王爷也不一定这几日要穿这件披风呢。”桐花给她换一只新蜡烛,“小惠非说他们房里闹鬼,今夜要我陪她们睡一晚,你自己在房里可以么。” “当然。我好久没有试过独享一间房了,你去吧!” 桐花一走,容落烛百无聊赖地拿出披风开始补。 反正迟早都要补的。 据桐花说,这件披风跟着君若寒出生入死过几次,披风吹过南边的风和北边的雪,足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了还在穿这件披风,说不清他是抠门还是重感情。 容落烛觉得是抠门。 不过这披风这么有历史,她更加认真地缝补,一针一线都要小心确认才下,不知不觉就一夜过去,天快亮时才草草趴在桌上睡着。 这时,皇帝宣布身体重返康健,让三个皇子回去休息。 第82章 记打不记吃 君若寒刚回府,下人一边迎接他,一边让人去知会苏璃月一声,却被君若寒叫住。 他隐去心中的不悦,淡淡地说:“不必。等我醒了再说。” “是……” 君若寒回到幽居府,想让人打盆水来洗漱,却连唤两声都无人应。 他走到下人房,却见门开着,顿时皱起眉头,试探地走到门口,克己地敲门。 “桐花,容落烛,你们在干什么。” 毫无回音,君若寒担心有意外,顾不得礼数推门而入,却只看见容落烛趴在桌边睡着了。 她手上还拿着一根针和正在缝补的披风。 这披风是他的。 想到容落烛彻夜补他的披风,君若寒眸中闪过一丝柔情。 他轻轻抽出容落烛手上的针,捏在手指间,就像捏着容落烛的一根发丝那样谨慎。 “王爷,奴婢罪该万死,不知道您回来了!”桐花忽然在他身后叫起来,连忙跪在地上。 桐花的声音吵醒了容落烛,她揉揉眼睛坐起来,茫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君若寒。 “王爷——” 君若寒眼中的柔情转瞬即逝,脸色恢复平时那般冷峻。 “难道王府的活很重么。要你睡觉都在补衣服,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若是出事了岂不陷本王于风口浪尖。” 容落烛摸摸鼻子坐起来,不高兴地撇撇嘴,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关心自己,原来是担心自己死在他府里败坏他名声。 “王爷放心,就算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或是受伤,我也会告诉大家是我自己没有干好活受伤的。一定不让王爷陷入舆论。” “容落烛,你如今很会说话啊。”君若寒上下打量她,眸色微沉,被她的话挑起一丝怒气。 桐花看他们又有要吵架的前兆,连忙说:“王爷,您是不是要用水?奴婢这就命人去烧,奴婢昨夜宿在小惠他们房中,才没发现您回来,也没来得及通知落烛。” 言下之意是怪我别怪她,君若寒看一眼桐花,“你倒是好心,可人家未必承你的情。” 这又是内涵谁呢!容落烛立刻反嘴,“是我心盲耳聋,竟不知王爷回来,还请王爷责罚,不要迁怒于他人。” “本王何时说要罚你了。”君若寒淡淡道,“去打盆水来,不必烧了,费时间。” 桐花巴不得赶紧把他们俩分开,立刻指挥容落烛去打水,又问君若寒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不必了。” 君若寒正要离开,瞥见桌上的伤药,随口问了句:“谁受伤了。” “落烛啊。”桐花叹一口气,“王爷您不在,落烛没人护着,自然就——” 但桐花没说是谁伤了她,君若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伤容落烛的是个不能直说的人,也就是苏璃月。 “本王何时护着她了。她这么没良心,记打不记吃的人本王护着做什么。” 君若寒负手离去,桐花看着他的背影憋不住笑。 王爷净说反话,在这府里谁不知道王爷最护着容落烛。 要不是因为君若寒护着,容落烛还活不到现在。 第83章 给本王更衣 容落烛把水端进君若寒房里便要走,却被君若寒叫住。 “本王离府几日,你可有什么事要跟本王说。” 容落烛心里一紧,吃不准君若寒想听她汇报哪件事,但她还是试探地说道:“我出府了一趟,回来时误了时辰。” “还有呢。”容若寒洗把脸,等她继续坦白。 “没干嘛了啊。”容落烛小声问,“苏小姐是怎么说的?” “你不必管她是怎么说的,你如实跟我汇报。” 君若寒擦完脸把帕子扔在盆里,走到床前开始脱衣服。” 容落烛立刻背过身去,“王爷!你要脱衣服我先出去了!” “过来。你不伺候本王更衣么。”君若寒本觉得放她出去也行,但是看她这害羞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我?!”容落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我伺候您更衣?” “桐花没教你这规矩么。” “教、教了的。” 桐花好像的确说过要伺候王爷更衣,但自从君若寒不许她出入他的卧房,她便彻底忘了这规矩,不想现在还要重新拾起。 “那还磨蹭什么,本王在宫里侍疾两日,乏得很。你还不动作快点。” “哦、哦!” 容落烛一咬牙一跺脚,她现在就是个丫鬟,就当给稻草人穿衣服了! 君若寒双手环胸,挑眉看向双眼紧闭朝着他走来的容落烛。 “眼睛睁开,你打算磨蹭到什么时候。” “我——”容落烛睁开眼,深吸一口气走到君若寒面前,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开始扒他衣服。 这下倒让君若寒不知所措了,左右闪躲她的手,“容落烛,你干什么。” “伺候你更衣啊。”容落烛上下其手,险些把君若寒内衫都扯掉了。 她只想快点帮他更衣快点出去,君若寒却被她一双到处点火的小手摸得大喘气。 “容落烛,够了。” 容落烛哪还听得进去他的话,君若寒警告了两声后直接按住她的手,警告道:“不许再动我。” 她这才发现他们离得很近,她能闻到君若寒身上凛冽的松木香气。 “出去。” 容落烛红着一张脸,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讷讷地低着头走出去。 桐花见她一脸呆滞地走出来,不禁担心地问:“落烛,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没事!”容落烛舔舔嘴唇,顾左右而言他,“我先去洗漱,王爷就交给你伺候了!” “好——你走这么快干嘛?”桐花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但是碍于君若寒还在房里休息,桐花便没再追问,就守在门口。 容落烛冲回房间,在心里暗骂君若寒真是太欺负人了。 以后就算他准许自己进去伺候她也不去了!还不如在外面做个洒扫的婢女。 苏璃月一醒来就得知君若寒回府了,欣喜若狂地去梳妆,“快,快把我的衣裳拿出来。” “小姐,您别急呀。”婢女硬着头皮劝她,“听说王爷回来的时候就有人说要来告诉您,但被王爷拒绝了。” 第84章 长睡不醒 “为何?!”苏璃月重重地摔了梳子。斜眼看向婢女。 婢女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小姐,许是王爷心疼您早起,想让您多休息呢。切莫多心呀小姐!” 苏璃月冷笑一声,“我自然不会误会王爷对我的心,不过我担心容落烛那丫头会抢先一步跟王爷告状。” “您是说为了您下令打她的事情?这事儿您做的没错啊。她坏了规矩,您让人打她那都是应该的。就算她不提,咱们也要主动提。” 婢女阴险地说,“您想啊,这不正好彰显您持家有方管家有道吗?王爷肯定会放心把家交给你的。” “就按你说的吧。”苏璃月抚摸一下头发,得意地看向婢女,“还不快点给我梳个最好看的发型,换上最好看的衣裳。” 君若寒在宫里既要担心皇帝的身体,又要提防大皇子和二皇子作祟,可谓是殚精竭虑。 所以回到王府后他便深睡不醒,一直睡到天黑都没醒。 容落烛抱着膝盖坐在他房门口,桐花去膳房前特意嘱咐她的。 要不她才不想守在这里呢。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容落烛不禁回头看,君若寒怎么连呼吸声都没有,他不会死在屋里吧?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桐花拎着吃食回来了。 “落烛,你坐在门口干什么。” 容落烛连忙迎上去,凑在桐花耳边问,“要不要进去看看王爷死了没啊?” “落烛!”桐花大惊,“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要是王爷听见你就完蛋了!” 桐花连忙放下膳盒去捂容落烛的嘴,“幸好王爷没听见,否则你小命不保!” 容落烛眨巴眼睛,后知后觉自己差点祸从口出,讪笑道,“没事没事,幸好王爷没听到。” “你啊。”桐花拍拍她的脑袋,“你啊。” “不过王爷睡了这么久,真的不用去看看他么?” “不用。”桐花仿佛司空见惯了似的,一点都不担心,“王爷偶尔会这样,这些年都是如此。” “他经常这样长睡不醒?”容落烛很惊讶,“就没带王爷去看过大夫么?” “当然。不过王爷一向隐忍,就连陛下也不知道王爷平日有这样的毛病。” 其实何止是皇帝,就连府里的人知道王爷这个毛病的都不多。 容落烛没想到君若寒私下竟然有这样的顽疾,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王爷好可怜啊。” “所以你平时少气些王爷,王爷也不容易。” 容落烛语塞,哪是她气君若寒啊,他们顶多算争锋相对。 容落烛忽然脑子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问桐花:“王爷一直不成亲,是不是因为这个隐疾啊?” “……” 桐花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地看着她,“这病又不是什么绝症,只是睡下去很难醒而已,又不是其他地方的毛病……” 容落烛暧昧地“哦~”一声。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忽然打开,君若寒披着单衣看她们。 “王爷!”桐花立刻拉着容落烛跪下。 第85章 没吃晚饭么 “你们聊得这么起劲,要不进来坐坐。” 容落烛本想抬头反驳,但被桐花按住手,只听桐华说:“王爷,我们两个知错了,不敢再议论您了。” 君若寒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一眼容落烛。 “进来。” “是。” 容落烛朝桐花吐吐舌头,一脸悲壮地跟着君若寒走进他的卧房。 桐花也想跟进去,却被君若寒拦着。 “你不必进来了,让她伺候。” “是。” 桐花一眼你自求多福便关上门出去,在门口候着。 容落烛硬着头皮把菜肴摆在桌上,又看君若寒迟迟不说话,这才鼓起勇气说:“王爷,是我拉着桐花聊天的,你要罚罚我,别罚她。” “倒挺讲义气。”君若寒冷笑,“你知不知道背后议论主子是砍头的大罪,最忌讳嘴巴不严的奴才。” “我现在知道了!”容落烛连忙点头,忍不住多问一句,“王爷,你从什么时候听起的?” “从你问我死了没。” “……”容落烛自知理亏,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不敢看君若寒的眼睛。 不过她凭直觉,猜测君若寒也没多生气。 他津津有味的用着饭,还让她去倒杯茶来。 君若寒想起跟容父结识便有这一层原因,容父偶然得知他有这一隐疾,时常给他寻方问药,虽然不能根治,但是缓解了不少。 而且容父嘴巴极严,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以至于容落烛都不知道。 容落烛看君若寒吃,肚子也忍不住叫起来。 “你没用晚膳么。”君若寒淡淡地问了句。 “没吃。桐花让我看着你。”容落烛摸摸肚子,还有些委屈。 本以为君若寒会良心发现,让她坐下来吃点,他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嗯。” 居然只是嗯?!容落烛忽然觉得刚才还心疼君若寒的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能不能把刚才的同情心还给她。 君若寒像是没感觉到她的怨怼,自在地吃着饭。 只是总有不速之客到。 苏璃月带着美食来到幽居府外敲门,“王爷,听说您醒了,我来看看您。” 桐花只好赶紧通报君若寒,君若寒闻言先是皱起眉头,紧接着让容落烛先回房去。 容落烛巴不得别看到苏璃月呢,她连忙点头转身要走,刚走到门口又被君若寒叫住。 “这碟水晶糕我不喜欢,你拿走。” “是!” 容落烛正想吃这水晶糕呢,她欢喜地端起盘子就走,她一离开,君若寒就让桐花放行。 苏璃月大摇大摆地走进幽居府,经过院子时特意扫一眼,没看到容落烛才露出些许笑意。 “苏小姐。”桐花忙向她行礼。 “王爷在里面吧?我进去了。” 苏璃月正要推门,君若寒先开门了。 他长身玉立站在门廊下,宛如话本里的男儿郎,立刻让苏璃月看痴了。 “有事找我么。” 君若寒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苏璃月听得很开心,颇有些羞涩地拿出自己准备的食物。 “王爷,你从宫里回来,一定饿坏了吧?用点我做的食物如何?” 第86章 不留情面 “我已经吃过了。” 君若寒的拒绝并不冷漠,也不直白,因此给了苏璃月得寸进尺的机会。 她上前一步,委屈地看着他,“我花了很多心思做的,您就尝一尝吧?” “……嗯。” 他今日要是不吃这一口,苏璃月恐怕就不回去了。 君若寒勉强尝一口,一吃便知道绝非出自她本人的手艺,但也不是王府厨子的手艺,想必是从苏家带的厨子。 君若寒也没拆穿她,只是点点头,“我吃过了。” “那王爷觉得我手艺如何?可堪一尝?” “可以。” 明知不是自己的手艺,但苏璃月还是对这个评价感到高兴,“我就知道王爷喜欢,不枉我练习了这么久厨艺。来王府之前我娘就交代了,必须要让王爷没一顿都吃饱、吃好。” 君若寒心下不屑,面上却一丝不显。 “苏夫人的家教想必很好。” 苏璃月只当他是在夸赞自己,娇羞地点点头,“我娘的确是很用心教养我。她说我将来是要做王妃的,自然要比别的姑娘更加端庄持重……” “说完了么。你既已看过本王,就回去吧,本王还想再休息。” 言罢,君若寒示意桐花关门,却被苏璃月拦住。 “王爷!你是否不愿见我?” 君若寒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本王何时这么说了。” “那为何王爷屡屡见我总是不愿和我多说话?我还以为是我糟了王爷的嫌弃……”苏璃月吸吸鼻子,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 君若寒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些,“你入府若不是主事而是给我找事,明日我便奏明父皇把你送回去。” “别!”苏璃月被吓得抖了抖,“那王爷,我跟您说说府里的事情可好?” “说。” 苏璃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王爷,你不能留容落烛在身边,昨日她还擅出王府,一直到天黑才回来。这样的人太危险,万一她和别的男人私通,败坏的可是王府的名声!” 桐花连忙解释:“王爷,落烛她是替我去买丝线才晚归的!这不关她的事!” “主子说话,也轮得到你插嘴?”苏璃月斜眼看桐花,用力一瞪,桐花便吓得缩脖子。 她回头看君若寒,“王爷,您说我担心的对不对?” 君若寒并未回答她的问答,而是皱起眉头看她,“你一个大家闺秀,何以把私通二字说的如此自然娴熟。” “王爷,我只是——”苏璃月连忙要解释,君若寒却不想听。 “容落烛出府的事情已经向本王告罪。本王责罚过她,这件事就这样。你管好其他事情即可,本王院子里的事情桐花会打理。” 君若寒不想再与她争辩,直接关上门。 苏璃月差点撞在门上,十分委屈地看着门板,“王爷……”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桐花轻声问:“苏小姐,奴婢送您出去吧?” “不用!本小姐自己会走!” 苏璃月委屈地直掉眼泪,若不是时间太晚,她定要回家好好跟娘亲告状的。 君若寒听到她离开的动静,一丝反应都没有。 第87章 要去秋猎 他醒来还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苏璃月就知道了,可见是埋伏了人在幽居府外。 都把眼线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君若寒自然是不高兴的。 其他事情让她插手便罢了,苏璃月当自己是傻子么,还是跟她那个爹一样喜欢摆布自己。 想到苏相那番话,君若寒擦拭剑柄的手都快了许多。 容落烛端着水晶糕回房,一边吃一边给君若寒补披风,桐花收拾好盘子,听君若寒说不用伺候了才回房里。 瞧见她桌上的水晶糕,顿时站在原地。 “落烛,你这水晶糕哪来的?” “王爷赏的。他说他不爱吃。” 天知道她以前在家最爱吃水晶糕了!容府的厨娘很会做糕点,尤其是这一样,她常常吃得肚子浑圆才停下。 “王爷说他不爱吃?”桐花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瞪大双眼,“真的假的。” “真的啊,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容落烛放下糕点,“难道我会为了一盘糕点骗你么!” 也太小瞧她容落烛了。 “不是。你别生气,我这么问只是因为王爷素日最爱吃的点心就是水晶糕,他却跟你说他不爱吃——” 桐花咽了咽口水,“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换做别人,容落烛一定知道,但是君若寒她必然不会往男女之情那方面想。 “今天好吃的太多,他不想吃了呗。”容落烛不以为然,“又或者是封口费,不想让我把他的病说出去。不过他想多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别人。” “……你这么想就这么想的。”桐花无奈地摇摇头,见她披风快补好了,直夸她手巧。 “马上要秋猎了,王爷穿这件披风正好。” “秋猎……”容落烛忽然一顿,嚼糕点的动作变得缓慢,“秋猎时,丞相会不会去?” “应该吧……不是,这我怎么知道啊。”桐花哭笑不得,“那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儿。” 容落烛吞下口中的糕点,把剩下的水晶糕都塞给桐花,“我吃不下了,你吃吧,别浪费。我去问问王爷秋猎的事情!” 她丢下针线就往外冲,可要敲门时忽然冷静下来。 就算真的要秋猎,君若寒也不会带她,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接近苏相。 那她只能找别人带她去秋猎的地方,找谁……她能找谁…… 她在院子里坐了好一会,仔细分析下来,发现皇室子弟才能带她去秋猎的地方。 可皇室子弟哪有那么好接近的,她皱着眉头想除了君若寒还有哪几个皇子在外开府来着。 除了大皇子二皇子,就是八皇子…… 八皇子和君若寒的关系好像不错,上次她也见过君祈,性子不错,应当是个好说话的。 不如去碰碰运气,让君祈带她去秋猎现场,不过要在一个适当的机会开口。 容落烛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皇帝病好后没多久,急于证明自己身体无恙,特意把秋猎的时间提前,比往年早了两个月。 君若寒去秋猎,府里自然是忙碌的,鸡飞狗跳似的忙了半个月才打点好他的东西。 第88章 趁机欺负 君若寒临行前,特意叫来容落烛,交代她自己不在府里这段时间让她安分守己。 “知道了王爷。”容落烛本就没把希望寄托在君若寒身上,现在只希望他能赶紧离开。 君若寒却没让她出去,而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看得她毛骨悚然。 “王爷,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你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容落烛情不自禁地吞一口口水,君若寒也太神了吧?!怎么会一下猜到自己有事瞒着他的。 “当然没有!”容落烛立刻站直身子,小脑袋高高昂起却不敢看君若寒。 “你不对劲,要是之前你一定会让我带你去。” 这次秋猎苏相也去,容落烛知道怎么可能不采取一点行动,除非她有另外的计划。 容落烛飞快地摇头,“真的没有,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啊王爷,我现在就想在府里好好当差。至于其他的事情,等日后再说吧。” “你当真这么想?”君若寒很怀疑,但容落烛显然是不肯松口,他撬不开她的嘴,索性也不费力了。 “是的!” “你出去,让桐花进来。” “是。” 容落烛兴致勃勃地跑出去换桐花进去,她在院子里一边哼曲一边浇花,心情好得跟去秋猎的人是她一样。 桐花笑着摇摇头,只觉得容落烛还像个孩子似的。 “王爷,您找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看好她,别让仙乐阁的人来欺负她。” “是。”桐花连忙应下,知道君若寒让她防的是苏璃月。 往年君若寒去秋猎从没这么不放心过,尤其是看容落烛那天真娇憨的样子,他甚至在想要不还是带上容落烛。 但是这次秋猎去的是皇家禁苑,天子脚下,还是不能让她冒险,所以最后什么都没说,上马车走了。 他这一走,苏璃月伤心极了。 本以为好不容易皇帝身体好转,能跟君若寒多一些相处的时间,转眼他就要去秋猎,还不带着她。 苏璃月跟君若寒提过两次秋猎带着她一起,但都被君若寒以此次去的都是男子为由拒绝了。 她爹那边也不肯松口带她去,反而是娘亲安慰她,倒不如趁这个时候好好把府里的人料理一下。 要料理谁自然不言而喻,苏璃月手一挥,命人把容落烛叫来。 却被告知王爷临走前交代,无特殊情况,容落烛不许出幽居府。 “王爷何时交代,可有文书?还是手谕?岂是你空口一句便说出来的!”苏璃月一拍桌子,正想吓唬一下桐花,桐花却面不改色: “王爷说了,只要我能拦着容落烛出院,其他解释和文书他回来后会一并处理。” 苏璃月放下茶,一个眼神就让婢女按着桐花的肩膀逼她跪下。 桐花双腿一疼,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跪在地上,慌张地看向苏璃月,“苏小姐——” “本小姐看你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才对你态度好些。你若是乖乖的,把她给我叫来,那我就放你回去。你要是不带她来,那你只能自己待在这里了。” 第89章 罚跪 虽然君若寒走了,但是要出府并不是一件易事,容落烛照样要找借口。 她只能再向桐花求助一次,桐花应该会帮她的吧? 容落烛焦灼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就等着桐花回来,却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 洒扫丫鬟小惠看见在院子里扫地,一看到容落烛的眼神就心虚地移开。 容落烛顿觉不对,突然喊住她:“小惠!” “落烛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小惠吓得丢了扫把,马上跪在地上给容落烛磕头。 容落烛一步跨到她面前,眼神一暗,“你说什么故意的?” “就是……就是苏小姐要见你,但是桐花姐姐亲自去见了苏小姐,现在被苏小姐扣下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容落烛一怒之下直奔仙乐阁。 苏璃月正等着她自投罗网,听说她来了,还吩咐侍女先别给她开门。 “站住,仙乐阁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我来接桐花回去。”容落烛按捺着脾气,挤出一丝微笑,“你们可否帮我通传一声,就说容落烛来了。” “凭什么帮你通传?你是何方神圣啊要我们帮你传话。”婢女有苏璃月撑腰,对容落烛的态度很不客气,抬起下巴看容落烛,眼中尽是不屑。 “我——”容落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为了桐花,她得忍。“我就是一个丫鬟,苏小姐没必要大费周章引我来吧。现在我都来了,把桐花放回去行不行?她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你们得罪不起。” “……哼,我们先去问下小姐怎么说。” 容落烛翻个白眼,迟早都是要放她进去的,何必浪费时间。 果然,没多久仙乐阁大门就开了,容落烛一冲进去就看到桐花跪在地上,不知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桐花!”她立刻扶起桐花,感觉桐花的身体都僵硬了。 “落烛……”桐花虚弱地喊她,“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呀。” “你先回去,她想见的人是我。”容落烛抬眼,对上苏璃月玩味的眼神。 “你来了啊。你们两个丫鬟感情倒还挺好。不过奴就是奴,就是免不了被人玩弄的命运。”苏璃月故意摇摇头,叹一口气。 “别废话了,把她放回去,你想干什么冲我来。”容落烛看桐花奄奄一息的样子愧疚极了,只想赶紧让她回去。 “要是我不想放呢?你求求我,说不定我还——”苏璃月正得意,容落烛的脸色已经变了。 “桐花跟我不一样,她不是家奴,是自愿到王府做工的。王爷的饮食起居她一手包办,她若有三长两短,王爷面上不说,心里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么?苏小姐这么聪明,不会连这都想不到吧。” “……” 苏璃月不得不承认,容落烛抓住她害怕的点了。 “我可以放了她,但你必须留下,而且,你得对王爷说你是自愿留下的。” “行。我先带她回去再过来。” 容落烛扶起桐花就要走,却被人拦住。 “本小姐只许她走,不许你走,你别得寸进尺。” 第90章 ‘有孕’ “不亲自送她回去我不放心。你放心好了,我还在王府里,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容落烛冷静得仿佛她是召人来的那个,说完就扶着桐花走了,不得苏璃月一点反应的时间。 “你怎么这么傻,苏璃月肯定是要对你不利。你待会别回去了。”桐花攥着容落烛的手说。 “你都说了她是要对我不利,我不回去遂她的愿,她怎么会罢休。”容落烛给桐花一个放心的笑容,“我有办法应付她,别担心。但是你,你的膝盖怎么样?” “没事。我回去休息一晚上就好,王爷不在府里我基本不用干活,很快就能养好。” 容落烛安心了,把她交给小惠就自己返回仙乐阁,桐花拦都拦不住。 “小姐,容落烛回来了。” 苏璃月抽出帕子擦擦嘴,眼中盛满得意。 还不是要乖乖听她的话?! 容落烛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垂眸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想折磨你咯。”苏璃月巧笑倩兮,给左右两边的人一个眼神,他们马上上前按着容落烛的肩膀逼她跪下。 猛地被人按着肩膀跪下,容落烛的膝盖和肩膀都很疼,尤其是膝盖,有种要震碎的感觉。 “有话不能好好说么。”容落烛咬着下唇,“不知我到底哪里得罪苏小姐。值得苏小姐大费周章的对付我。” 苏璃月‘哼’一声,“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本小姐不讨厌你是因为你惹人厌,一早就看你不爽了知道么?” “原来如此,”容落烛点点头,“我还以为苏小姐是嫉妒我能日夜伺候王爷身边。 “你——!”苏璃月一拍桌子,她的确嫉妒这一点,瞪圆眼睛看容落烛。 “若是因为这一点就嫉妒我苏小姐眼界也太浅了,你很快就要跟王爷完婚,何必这个时候急着对付我。等你成了真正的王妃,就是我的主子,你打骂我都不能还口。” 苏璃月心里一动,不得不承认她被容落烛的话蛊惑了。 身旁的婢女连忙说:“小姐,您千万别听进去了,她就是故意说给您听的。” “对!你就是故意蛊惑我的。”苏璃月猛地回神,一拍桌子,“你几次三番对本小姐不敬,今天我就要好好让你长教训。来人,拿棍子来!” 容落烛环视左右,急中生智,“不行!你不能打我!” “为何?” “我……我……”容落烛低头捂着肚子羞涩一笑,是人都猜得出来她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苏璃月好似遭受晴天霹雳一样,“你有王爷的孩子了?” “苏小姐,这话本不该我来说。不过王爷让我等他回来,若他回来知道你打我,我——” 苏璃月面无血色,容落烛趁机爬起来,“苏小姐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陪你说话!” 她趁苏璃月愣住的时候一刻不停地往外走,丫鬟们要拦着她,却被她挺起肚子威胁。 “你们还不知道我肚子里有什么么。” 她们只得让开,容落烛一路畅通无阻回到院里。 第91章 八皇子府 桐花都快急得昏过去了,要不是膝盖太疼,她必定得亲自去仙乐阁救人。 也不知道落烛怎么样了…… “桐花,我回来了!”容落烛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以为是幻觉,直到容落烛在她面前挥手,“高兴傻了么?” “你怎么回来的!”桐花欢喜地拉着她的手,眉宇间不免担忧,“苏璃月怎么会完好无损地放你回来?” 容落烛吐吐舌头,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你胆敢伪造你有王爷的孩子!”桐花两眼冒金星,容落烛简直太大胆了!“王爷回来知道了,必定会生气的。” “我什么时候说我有王爷的孩子了。”容落烛理直气壮地看着她,“我只是摸摸我的肚子,是他们自己猜测的,我又没说过我有孩子……” 苏璃月要怎么想是苏璃月的事情,她还能左右不成? “可是——“桐花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但容落烛并不在意,“先别想那么多,清净两天是两天。我扶你去休息。” 容落烛有君若寒骨肉的消息在府里不胫而走,人人都想巴结她,万一她剩下一个儿子,极有可能做王府的世子。 送给她们的膳食越来越好,直逼之前君若寒在府里的伙食,吃得桐花良心不安。 “我们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是他们主动送给我们的,又不是我们跟他们要的。而且你没发现这两天苏璃月都没来找事了吗?” “那倒是。” 容落烛得意地晃晃小脑袋,“所以啊,就先装着吧。等王爷回来了再说。” “你啊。”桐花无奈摇头。 容落烛准备进行下一步,找君祈带她去秋猎的围场。 她早有听闻,八皇子君祁因为生母的祭礼和秋猎时间冲突,所以会比其他皇亲晚两日去围场。 只要她假装有急事找君祁,君祈说不定就会答应。 容落烛费了点口舌说服桐花放她出府,桐花担忧地看着她:“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围场找王爷。” “不行!”桐花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容落烛有理有据。 “苏璃月要是反应过来还不立刻冲过来将我就地正法。我得扯她回过神来之前赶紧跑。” “可是你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啊。” “谁说我要跑一世了,我去围场找王爷,到时候跟王爷一起回来。不就好了吗?”容落烛摇晃着桐花的胳膊,“我求你了,你也看到苏璃月是怎么对我的了。” 桐花一时心软,“那你怎么去围场?” “我找八皇子带去我。” “他怎会带你?” “我自有解决的办法!”容落烛抱着桐花转一圈,“我走了!你要保护好自己,苏璃月找上门你尽管推到我身上,说我骗你也好,说我把你打晕了逃走也好,不要自己扛啊!” 桐花哭笑不得,“苏小姐没那么蠢。不过我有办法应付她,你去吧。” 容落烛连细软都来不及收拾,直接从后院出府,幸好八皇子府离三皇子府不远,很快就找到了。 第92章 带去围场 容落烛赶到八皇子府时,君祁恰好要出发,容落烛立刻挡在马车前。 “八皇子请留步!” “谁,胆敢拦八皇子的路!” 一小厮上前拉拽容落烛的衣裳,企图把她拉走。 容落烛朝马车喊:“八殿下,我是三皇子府上的家奴,想请您带我去见我家王爷。” 一听说是三皇子府上的人,君祁掀开帘子,一人认出容落烛。 “是你。” “八皇子好!”容落烛立刻跑到君祁面前,眼神晶亮,“我要找王爷,请您带我去围场。” 容落烛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拒绝,君祁来了兴致,单手撑在窗子上,“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我找王爷有急事!” “什么急事,说来听听。”君祁自信地往后倒,“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带你去围场的。” “我……我……”容落烛低头看一眼肚子,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君祁。 她出来前还没吃饭,现在肚子正饿着呢。 君祁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瞳孔瞬间放大。 难道她有了?难怪上次看见她钻狗洞,皇兄的反应那么大,还不许自己追究,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你都这样了,为何不在府里待着,等皇兄回去?” “我——我哪样了?”容落烛眨巴着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君祁又说: “是不是因为苏璃月给你脸色看了。” 君祁听说过这位苏相独女的威名,一入府便给所有人一个下马威,想必也没少给容落烛脸色瞧。 “嗯……”容落烛故意背过身去,抽两下鼻子。 君祁于心不忍,“行了,你上来吧,我带你去围场。” “不用了八皇子,我跟在马车边上走着就行。” “别废话,快点上来。我还赶着去围场。” “是。” 容落烛只好上马车,幸好君祁的马车够大够宽敞,容落烛上马车后跟君祁之间还隔着好大一片地方。 君祁也不管她,只看一眼马车里备的糕点,便闭上眼睛假寐。 她不敢尝那些糕点,安分守己地坐着,直到快到围场,君祁才睁开眼。 “一会儿你扮成我的婢女下车,我的住所跟三哥的住所离得很近,你自己过去找他。” “是!” 容落烛正想夸赞一下君祁的热心,马车忽然停了,一股刺鼻的味儿飘进容落烛鼻子里,刺激得她想吐。 “唔——” 容落烛连忙跑下车,原来围场门口有一个马场,全是马粪味儿! 君祁连忙跟着下车,要是三哥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会内疚。 还好容落烛下车之后没再想吐,但她看到了她最想见到的人——苏相。 君祁一下马车,苏相立刻上前拱手作揖,“八殿下,您可算来了。” “丞相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就是陛下带着几位皇子打猎去了,命臣在此等候殿下。殿下的住所已经安排好了,请随臣来。” 苏相经过容落烛身边,忽然觉得不对,又折返回去。 容落烛暗叹不好,四处躲避苏相探究的眼神。 “你这丫鬟长得甚是眼熟,你是不是——” 第93章 撞上仇人 “这是我府里的家奴。如何。”君祁挡在容落烛前面,挑眉看向苏相,“我有些乏了,苏相不妨先带路送我去休息。” “可是——” 君祁故意咳嗽一声,“苏相,你是不想带我去休息么。山长水远,我过来乏得很,不休息休息如何陪父皇打猎。” “是,臣这就给您带路。”苏相跟君祁走在前,容落烛走在后,一直盯着苏相的背影看。 难以言喻她此刻的感受,激动、不安、紧张,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抓住苏相质问为何要陷害她父亲。 但是不行,容落烛深吸几口气,慢慢来,慢慢来…… 到了君祁的住所,苏相只说了句今晚有宴会便离开了。 离开前,苏相还在人群里找容落烛的身影,但没找到,只好作罢。 苏相一走,容落烛从角落里钻出来,冲君祁行礼:“多谢殿下相助,那我先走了。” 她得抓紧时间跟上苏相,说不定能找到证据。 “站住。”君祁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略显稚气的脸上多一丝审视,“你打量我是傻子么。你给我在这待着,等皇兄回来接你。” “不行我——”容落烛刚要反驳,就被君祁的人按着肩膀坐在椅子上。 “我当真是乏了,先去睡会。你们盯着三哥那里的动静,他回来了让他把他家这个领回去。” 容落烛还想说话,却被君祁一个眼神制止。 “你们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是。” 君祁离开,容落烛几次三番想出去,都被君祁的手下拦着。 “你要去哪?” “我去找三皇子。”容落烛刚站起来,又被人按着肩膀坐下去。 “你别着急,三皇子回来了自会过来找你的。” “……” 容落烛闭了闭眼,平复情绪,失策!没想到君祁还有这一手。 直到黄昏,君若寒才从猎场上回来。 今日他战绩不错,打了两只豹子一只雄鹰,都是速度极快的猎物,若非骑射过人根本打不到。 下人刚迎上来,第一句话便是:“八皇子来了,在他院子里等您。” “嗯。先备水沐浴。” 下人连忙再说:“还从府里带了个人来,好像是个女人……” 下人话还没说完,君若寒已经转身出去,直奔君祁住所。 不消说,从他府里追来的女人一定是容落烛。 他一踏进君祁住所,就看到在凳子上正襟危坐的容落烛,君若寒站在五步之外,好气又好笑。 容落烛注意到君若寒来了,欣喜若狂地站起来,三两步奔向他。 “王爷!” 不想她下台阶时太着急,一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脚,直直朝着大地摔去。 以她所处的高度摔下去必定是皮开肉绽痛不欲生,容落烛闭上眼睛倒吸一口气,准备迎接那沉痛的一击。 忽然一双大手接住她,君若寒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毛毛躁躁的。” 容落烛在他怀里抬起头,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心口直跳。 的确,这不是君若寒第一次救她了。 可这也不怪她啊!要怪就怪这台阶建的不好…… 第94章 先斩后奏 听见外面的动静,君祁特意出来看,看到君若寒搂着容落烛,大笑三声。 “本来我还担心皇兄会骂我,现在看来我带她来是做对了。” 君祁披着件外衣,虽是皇子但神色间总有种吊儿郎当,君若寒皱起眉头,“还不快点把衣服穿上,一个时辰后父皇设宴,你就打算这么去么。” “皇兄你真无情,我刚把你的人带来,你就这么对我。过河拆桥啊。”君祁故作唏嘘地摇摇头。 君若寒看一眼容落烛,又看向君祁,“这笔帐我回头再跟你算。” “别啊,现在就来算。” 毕竟事关君若寒密事,君祁不方便明说,便把君若寒拉到一边。 “人是我带来的,不过你别跟她置气啊。她现在怀有身孕,你骂两句教训教训就好了。” 君祁本以为他说完能换得兄长一句称赞,谁知君若寒脸色微僵。 “她有身孕?是她跟你说的么。” “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君祁沾沾自喜地晃着脑袋,一脸‘我聪敏吧’。 君若寒深深地看他一眼,像在责怪他多事,又像在笑他。 不过君祁觉得应该只是怪自己多事,毕竟自己做了好事,皇兄怎么会笑他呢。 “快点收拾吧。晚到父皇要发怒了。” 君若寒把容落烛带走,一到自己住的别苑,君若寒就遣退下人,房内只有他和容落烛两人。 容落烛自知理亏,一直低着头。 “王爷,你要骂就骂吧。” “怎么,你还在乎本王骂不骂你么。你先斩后奏,不是已经想好了么。” “我不是——”容落烛正要反驳,看到君若寒阴沉的脸色,吓得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她只好改口:“我知道我直接跟你说,你肯定不会带我来的。我只能出此下策。” 君若寒再一次气笑了。 “照你这么说,本王还不能责怪你,要称赞你的智慧。” “那倒不用!”容落烛嘿嘿一笑,刚想缓和气氛,就被君若寒一个眼刀憋回去。 “容落烛,现在我赶着沐浴更衣参加宫宴,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不许出去乱走。” 容落烛一看他要走,满口答应。 “没问题!王爷,我保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小骗子。”君若寒含糊地说了句,“我让人给你安排个厢房,老实待着,回来我再审你。” 什么身孕,几时怀有的身孕,她必须一五一十说清楚。 君若寒虽不高兴,但还是让人收拾好住处给她,有几个从王府带来的侍从看见容落烛时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完全想不到容落烛怎么会在这里。 容落烛只在房里坐了半个时辰,无聊地摆弄着这里的陈设,突然想到刚才一身骑装的君若寒和平时很不一样。 他难得穿得这么凌厉干练,容落烛并非第一天知道君若寒的皮囊好,但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觉到君若寒的脸如此惊为天人。 不知不觉她竟想得出了神,直到听见君若寒离开的声音才回过神。 君若寒走了,那她也去办自己的事了。 第95章 阴阳怪气 君若寒一出别苑的门就和君祁撞上。 君祁一脸坏笑地看着他,“皇兄,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是不是跟小嫂子难分难舍。” “闭嘴。”君若寒面露不悦,君祁赶紧收起调侃的脸色,正色看他。 “皇兄,我就是说笑一下。你别生气。” “多大的人了还胡闹。”君若寒负手走在前,君祁跟在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谁让我们哥俩关系好,不跟你说笑打趣,难道跟大哥二哥说笑么?对了,他们今日打猎的战况如何?” “和往日一样。” 君若寒不喜背后议人,但君祁听出来了。 “那不就是什么都没打到?哈哈哈哈!我听说大哥这次为了秋猎还重金打造了一把弓,原来也没用么。” “骑射本就不看这些。” “是是是。” 君祁和君若寒说话间到了举办宴会的地方,今夜的宴会就在围场上办,皇帝和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经到了。 大皇子一看到君若寒便阴阳怪气道,“三弟真是姗姗来迟啊。怎么,打了两只豹子两只鸟就觉得自己比父皇还厉害了么,比父皇来得还晚。” “不关皇兄的事,”君祁连忙跪下请罪,“是皇兄担心儿臣,故而等儿臣收拾完毕再一起过来。” 今日是八皇子母妃死祭,皇帝也不好多加苛责,摆摆手示意他们站起来。 “无妨,一点小事,弄得这么紧张做什么。除了君臣,你我还是父子,不必如此拘束客套。” “谢父皇。” 君若寒朝皇帝行礼,垂眸落座。 大皇子奚落他不成,干脆把战火引到二皇子身上。 “二弟今天好像也没打到什么猎物,是因为猎物都被三弟打走了么。” 二皇子正想逃避这个话题,却被点个正着,不禁脸色难看。 “不然呢。若非三弟时时刻刻挡在我前面,今日怎么会是这个情形。” “我同意,二弟的骑射不输三弟,今日实在是三弟霸道了些。” 君若寒面不改色地听着,仿佛他们说的是别人,不打算接话,更不打算赔罪。 君祁却听不下去,“原来比不过只要说别人霸道就可以了啊。大哥二哥,我从你们身上真是学到不少。” “你胡说什么!”大皇子一拍桌子,正欲发怒,却被皇帝训斥。 “干什么,吵吵闹闹的。让朕清静清静不行么。” 君若寒面不改色地喝着酒,等皇帝说完,才举起酒杯,“父皇,儿臣敬您英姿不减当年。” “呵呵!”皇帝很高兴,“你啊,是众多皇子中最像朕的,今日秋猎也只有你能与朕平分秋色。” “儿臣不及父皇。” 皇帝一抬手,顿时歌舞升平,围场上到处燃起篝火跳着舞蹈。 欢乐的气氛传到容落烛耳朵里,她却一点都不羡慕,巴不得所有人都去看热闹,她好去苏相房里找点线索。 走出别苑不是难事,他们听见外头的奏乐声,在院子里畅饮,好像都忘了有容落烛这个人在。 容落烛趁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一关门就犯了难。 苏相住在何处? 第96章 意外听见 容落烛随手抓住一个下人问:“这位小哥,你可知道苏相住在哪个院子?” “我就是伺候苏相的,你有何事?” 居然这么巧!容落烛咽咽口水,“我奉三皇子之命,送东西给苏相,不知大人现在是否得空?” 那人奇怪地说,“今夜陛下设宴,众皇子和苏大人都去赴宴了啊。三皇子怎会差你这个时候来送东西?” 要不是容落烛从三皇子的别苑出来,他都要怀疑容落烛的身份了。 容落烛面不改色,“三皇子吩咐我送的东西自然是不能明着送的。你跟在苏相身边才多久,有些东西不会让你知道的。” “好吧。我正要回去,你要不随我来?” “嗯。” 容落烛巴不得能跟他一起去,故作镇定地跟他一起离开,到苏相住的院子。 整个围场行宫分为东西各院,东院为尊,是皇帝和皇子们居住的,西院是来随行的重臣居住的。 而苏相的院子在西院最好的位置,容落烛走了跟着人走了好一段才走到。 “这里便是我们大人住的地方。你是在这里等,还是转交于我?” 容落烛强忍住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笑了笑说:“我先来认认路,此物重要,我还是等苏大人回来了再来交给他吧。” “那也行。我还赶着回去干活,你自己走吧。” 容落烛作势离开,实则刚过拐角就停下来,偷偷摸摸趴在墙角后看院门关上。 她记住位置,就不信蹲不到苏相。 秋猎至少还要再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她要想办法偷偷潜进苏相的院子里,找找苏相陷害她爹的证据。 既然出来了,容落烛打算去宴会上碰碰运气,万一能碰到苏相和他的党羽呢。 而且宴会耳目众多,注意不到她,她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 容落烛循着声音找去,但宴会厅她进不去,远远的就看见宴会厅外守着三重侍卫。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外面绕一圈,正要回去,衣裳却被树枝勾了下,不得已,容落烛只好先蹲在假山后整理衣裳。 不想她衣裳还没整好,便听到假山后头有人说话。 “如何?二皇子怎么说。” 这个声音!容落烛顾不得继续整理衣服,从假山下的窟窿看去,发现假山另一头站了两个人,从声音和佩戴的玉来判断,其中一个是苏相。 容落烛立刻捂住嘴,尽量让自己隐身。 “二皇子不相信是你亲自抛出的橄榄枝,三皇子是你女婿,你这个时候说要跟二皇子合作,他心里当然有顾虑。” 苏相竟然暗地里向二皇子投诚?!容落烛握紧拳头,这件事她必须告诉君若寒。 可是君若寒不信怎么办? 没等容落烛想出个对策,就听见苏相冷笑一声,“他大可以不信我,不跟我合作,我找别人合作就是。别忘了,哪个皇子不想笼络我,我不过是看大皇子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我才优先选择跟二皇子合作而已。” 听这意思,是打算把君若寒当作一枚弃子了?! 第97章 苏相要背叛 “别生气啊苏大人,二皇子没说不和您合作,这不是三皇子风头正劲,你家女儿又跟他有婚约,你骤然说要跟二皇子合作,二皇子自然认为你不是真心的。” “哼。别跟我提三皇子,当初本相选他做我的乘龙快婿,还以为是押对宝了,原来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点斗志都没有!若二皇子要跟我合作,我女儿必须是二皇子正妻,那二皇子妃……” “这个不是难事,二皇子一心为国,只要你能助二皇子登上帝位,莫说是皇子妃这个位置,皇后这个位置也必须是苏小姐的。” 苏相这才满意,“那你再跟二皇子说说吧。我等他的答复。” “那三皇子那边你要稳住,千万别让他发现你跟二皇子互通消息。” “一定不会。” 他们谈完了准备离开,容落烛左右看了看,四下无处可躲,只能悄声离开。 但她刚走两步,忽然碰到了一个花盆,发出一声响。 容落烛瞪大双眼屏住呼吸,不敢再走,万一他们转身回来抓住她,那就……那她就跑! 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抓住就死不承认的准备,浑身僵直,等着争辩。 苏相注意到这一声异响,马上就去查看,“是谁在那!” “什么?刚才有动静么?” “有。就在假山后,你先走,我去看看。” 苏相已经走到假山边上,却听到远处传来炮竹声,紧接着天空升起一片灿烂的烟火。 “开始放烟火了,宴会要结束了,快回到席上。否则陛下不见大人您,一定会起疑的。” “……好吧。” 苏相权衡再三,还是先行离开,但他仍不放心地看向假山后。 只不过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盆倒地的花,他心生疑窦,正欲上前查看,却被同行的人拉走。 “别看了,多半是什么畜生把花给弄倒了。咱们赶紧回去,别耽误正事。” 苏相争执不过,只好同意。 他们离开后,容落烛还不敢喘气,直到确认他们俩已经走远,她才长出一口气。 简直要吓死她了! 容落烛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循着来时路回到三皇子别苑,进门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彻底安全了。 但还不够,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苏相要跟二皇子合作的事情,焦灼地在房里走来走去,等着君若寒回来告诉他。 她在苑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君若寒回来,那几个被君若寒留下看着她的侍卫就站在她身后讨论: “容落烛到底有什么要紧事一直等着王爷回来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哪是有事,她分明就是想在这里勾引王爷。” 容落烛听见了,但她懒得反驳,爹爹一直教她“不与傻瓜论短长”。 她一直等到夜半,打更的都过了,君若寒还没回来。 她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等到睡着,不禁有些埋怨君若寒:“这么久还不回来,再晚点回来我就不告诉你这件事了!” 不知是否是君若寒听到了她的心声,忽然有人敲门,“三皇子喝醉了,快来个人出来搭把手。” 第98章 醉酒的习惯 身边空无一人时,容落烛才想起来她把那些侍卫都赶去休息了,反正他们坐在这也只会说些风凉话。 但此刻找不到人的时候她才后把他们赶走,只能认命地去开门。 容落烛一打开门就看到君祈扶着君若寒,看见她,君祈挑眉:“其他人呢?你如何扶着皇兄。也不小心你的身子。” 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他可吃罪不起。 容落烛却不以为然,“你就把他交给我吧,我可以照顾他。” “那就辛苦你了。” 君祈一个眼神,下人立刻把君若寒交给容落烛,他们便离开了。 容落烛扶着君若寒往里走,却又不知道他卧房在何处,只能没好气地问:“你的卧房在哪?” “那。”君若寒醉醺醺地指给她看。 容落烛闻到酒气就恶心,但好在君若寒身上酒气不重,也不算难闻,她尚且可以接受。 好不容易把君若寒扶回他的卧房,容落烛想找人来服侍他梳洗,才想到他好像没有带婢女来。 没办法,又只能她亲自来。 容落烛只好打盆水,准备好帕子,拧净后给君若寒擦脸。 她一边擦,一边端详着君若寒的眉眼,她早知君若寒是好看的,但是如此细致地看他眉眼的机会不多,当真是每一处都长得极好。 听闻静贵妃风姿绰约,是罕见的美人,容落烛忽然对君若寒的生母有一丝好奇,到底是长得多美才能生出这样完美的儿子。 不过听说静贵妃身体不太好,这几年一直闭宫养病,连君若寒都很少有机会见到她。 要是苏相真的跟二皇子合作,那等他们大权在握,君若寒和静贵妃的处境不是更加艰难了。 容落烛情不自禁为他的未来捏把汗。 “水……水……” 君若寒轻声呼唤,容落烛立刻倒来一杯水,避开他摇摇晃晃的手,直接递到他嘴边。 “喝吧。” 君若寒喝醉酒并不烦人,只是一个劲地要水喝,容落烛光是水就烧了三次。 喝这么多水晚上也不怕起夜啊…… 容落烛默默在心里吐槽,只见君若寒背过身去,忽然小声哼唧了一下。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君若寒怎么会发出小狗一样的声音? 可没多久,她又听到君若寒发出哼唧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不舒服。 容落烛立刻坐到他床边,拍拍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君若寒没说话,呼吸均匀,似乎是睡了。 她刚要起身,君若寒又哼唧一声。 容落烛莫名被可爱到,原来君若寒喝醉了酒是这样的。 她坐在君若寒床边没再起来,后来更是直接靠着床边睡着了。 …… 三皇子府里,苏璃月知道容落烛擅自出府,勃然大怒,一边下令追回容落烛,一边下令捆了桐花。 “不行!”管家连忙拦着苏璃月,“苏小姐,不能捆桐花啊,王爷知道了会发怒的。” “王爷不在府里,府里就是我当家。”苏璃月早就看不爽桐花,好不容易找个机会怎会放过,“来人,把她捆了,有事我来担!” 第99章 找杀手 管家劝不动苏璃月,只能跟桐花说,“你快跟苏小姐求求情,让苏小姐高抬贵手放你一马!” “我不。”桐花咬着下唇,“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求情?苏小姐,落烛又不是我放走的,我一觉醒来她已经离开了。” 苏璃月冷笑,“是吗?你们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她逃走你会不知道?分明是借口!” “她有心离开怎么会让我发现。不过苏小姐,你现在最好担心一下容落烛会去哪。要是王爷回来找人找不到,奴婢也没法帮您圆场。” “……”苏璃月脸色微僵,“难道容落烛不是去围场找王爷了?” “奴婢不知。” 苏璃月不愿承认她慌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她是家奴,能逃到哪去。桐花,你不必拿王爷吓我,等王爷回来我自会向他禀明一切。现在先不捆你,来人,把桐花关在房里,不许出去。” 苏璃月的下马威震慑了所有人,桐花知道只是关禁闭,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求容落烛能够平安到达围场,最好早点回来。 处置了桐花,苏璃月还是不放心,回了一趟苏府。 苏夫人见女儿回来很开心,正要和女儿一叙母女之情,却被苏璃月压低声音问:“娘亲,你可知道哪里能找到杀手?” “你这孩子!怎么——你要杀谁?” “容落烛!” …… 四个侍卫守在君若寒房门口,不敢去敲门。 今天早上皇帝没有召任何皇子陪他狩猎,但下午不一定,若是王爷不现在起来准备,等到陛下召见的时候不就来不及了吗? 侍卫们想叫醒君若寒,却又不敢去敲门,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拍脑袋:“我们可以去找容落烛来帮忙啊,让她去喊王爷,我看王爷对她很宽容,不会怪她的。” “可以可以!我去叫容落烛。” 不多时,那侍卫回来,疑惑地说:“容落烛不在房里么?我在门外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应我。” “应该在啊。难道……” 其中一个侍卫看一眼君若寒的房门,咽咽口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昨晚王爷和容落烛睡一起?” “不是有可能,我看就是。” 他们刚说完,就听到房里传来‘啊——’一声尖叫。 他们正要冲进去,忽然听见君若寒吩咐:“站住,不许进来。” “是……他们又默默后退。 君若寒看着蹲坐在地上的容落烛,慢悠悠地朝她伸手,“起来,别坐地上,脏。” 她是拜谁所赐坐在地上啊!容落烛揉着屁股站起来,哀怨地看着君若寒。 方才她被外面的声音吵醒,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君若寒正看着自己,立刻吓得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底朝天。 这个罪魁祸首还敢不知羞耻地要拉她站起来。 “你看我做什么!不知道那样很吓人么!” “那你不知道,你靠在我床边睡,更吓人么?” “不知道!”容落烛理直气壮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想睡你旁边么?还不是你昨晚哼哼唧唧的不让我走。” 第100章 怀疑 君若寒的表情瞬间变得怪异。 容落烛像是发现什么趣事一样凑上前,“哈,被我发现了你的弱点。” “……那算什么弱点,顶多一点怪癖罢了。” “是吗?只是一点吗?”容落烛得意地晃晃脑袋,“要是你的手下知道王爷私下竟然喜欢哼哼唧唧,不知会作何反应。” “本王只有喝醉了才会如此,更何况本王平日喝醉身边都不要人伺候,怎会有人知道。” 言下之意,若是有外人知道,那就是你说的。 容落烛抬起下巴,她说的就她说的,她手里总算有了小小可以拿捏君若寒的把柄。 房里忽然陷入寂静,君若寒知道自己醉酒后不会发酒疯,只是喜欢喝水和需要人陪,他看到容落烛眼下的乌青就知道容落烛照顾了他一晚上。 “昨夜你照顾我的功劳和你擅自跑来围场的错失相抵,剩下的日子你给我老实待在厢房,别到处乱跑。回府后本王会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这么一说,容落烛倒想起昨夜要跟他说的大事来,她严肃地看着君若寒:“王爷,昨天我看见苏相和二皇子的人见面,苏相想扶持二皇子。” 本以为她说完后,君若寒会义愤填膺或是心灰意冷,可君若寒一点过激的反应都没有,反而怀疑地看着她。 “你没听错么?” “……” 容落烛没想到君若寒会这么说,深吸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是在怀疑我捏造出这些话来骗你么?” “那倒不是。只是想到也许你是看错了。” “我不可能看错!”容落烛很确信自己看到的就是苏相,但她对君若寒的态度感到伤心。 他甚至没问自己具体是什么情况,就先判定是她编造了这些话来陷害苏相。 “你就这么你的岳父么。王爷,你和苏璃月还没成亲呢。就算成亲又如何,你敢保证他不会背叛你吗?他可是不遗余力陷害了我父亲的!” “那件事尚无定论,你说他陷害还为之尚早。” 容落烛都要气笑了,她忽然后悔昨晚为什么要留下照顾君若寒,她就不该心软! “那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来日王爷若成阶下囚,我一定不会去陪你。” 既然君若寒这么相信苏相,那她多说无益,她只管自己查父亲被陷害的真相了。 至于君若寒,来日他身首异处,她也不会考虑去给他收尸的。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她在转身离去时,君若寒的眼神瞬间暗了暗。 她一开门,外面四个大男人睁着眼睛惊讶地看着她,跟她打招呼:“容、容姑娘。早。” 容落烛的衣衫跟昨日的一样,显然就是没回去,跟王爷独处了一晚上。 她推开他们,直奔厢房,一直到下午君若寒去陪皇帝打猎都没出来过。 君若寒前脚离开,后脚容落烛的房门就被敲响。 “干什么!” 容落烛没好气地吼,外头的人说道:“容姑娘,王府吩咐给您送点吃的。劳烦您开下门。” “拿走,我不吃。” 第101章 苏相找上门 “王爷知道您会这么说,所以留了句话给你,做鬼也要做饱死鬼。有什么气不如吃饱了等他回来撒。” “……” 容落烛一时语塞,君若寒是不是觉得这么说,她就会原谅他?不可能的! “拿走,我不吃。” “你就算不吃,为了你的肚子你也得逼自己吃点。” 容落烛拉开门,拧着眉头问:“这也是君若寒说的?” “是、是王爷说的。”给她送饭的侍卫捏紧了餐盘,这些话都是王爷让他说的,他还想拍手称奇呢,王爷觉得都能预料到容落烛说什么。 君若寒,他死定了。 容落烛一把夺过餐盘,后悔自己心软照顾他一夜,又委屈君若寒居然这么想她,皱着眉头吃完了一整份饭,没好气地把餐盘塞回侍卫手里。 “拿走。” 侍卫一走,容落烛决定不能为君若寒这两句话颓废,她要办正事。 得知君若寒没这么早回来,她立刻换上下人衣衫,准备出去。 两个守门侍卫拦住她,“王爷吩咐,你不许出去。” “王爷的佩剑落在房里,我去给他送。” “那也不行。” 容落烛故作严肃,“要是少了这把剑,王爷打不着猎物,被陛下责骂你负责?” 守门侍卫自然是担不起这责任的,但是把她放出去的话后果谁来承担。 容落烛正和侍卫掰扯,忽然见到苏相带人走来。 她连忙跑回院子里躲着。 苏相直奔三皇子别苑,被守门侍卫拦住,“大人,王爷不在,您不能入内。” “昨日有你们苑里的人去找我,说三皇子有东西要送给我,是谁。” 容落烛倒吸一口气,这老狐狸居然亲自上门找。 站在苏相身边的就是昨日跟容落烛说话的人,他朝里看一眼,虽然看不到所有人,但所望之处都是男人,他连忙说:“大人,昨日那是个女的。” “把你们苑里的婢女都叫出来。” 完蛋了!容落烛攥紧手心,这些不得不不出去了,就算她不站出来,侍卫也会暴露她的。 可侍卫铁面无私,“我们苑里的人不能跟大人走。” “本相只是让她出来跟我对峙。究竟是什么东西,若这只是个借口,本相倒要看看她找这个借口是为了什么。” 苏相已经不耐烦,正要推开侍卫走进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君若寒的声音。 “苏相这么气势汹汹的,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苏相看见君若寒出现愣了愣,连行礼都忘了,拱手道:“王爷不是陪陛下去打猎了么,怎么回来了。” “本王在猎场上都听到苏相质问的声音,想必是生气至极,便赶回来看看。”君若寒勾起嘴角,看见苏相脸色僵硬,笑容更大了些,“本王不过是说笑,你紧张什么。” 苏相的确紧张,但不是因为君若寒的‘笑话’,而是因为看到君若寒眸中的不悦。 这是他很少从君若寒身上看到的情绪。 “王爷,昨夜我回西苑,听说你派人送东西给我。我这不今日特意来取么,昨夜给我送东西的人在哪,让她拿出来给我吧。” 第102章 回来解围 “昨日是我随手指的一个奴才,谁有空谁去。” 言下之意,不会把人交给苏相。 苏相一下就想到容落烛,脸色瞬间冷了三分,“王爷,你似乎忘了,你和我女儿还有婚约。” 呸!容落烛在心里啐一口,有婚约又如何?他还不是背地里跟二皇子勾结。 要不是不能暴露,容落烛一定要冲出去指着苏相的鼻子骂两句。 不过她冲出去干什么,君若寒又不相信苏相暗地里跟二皇子勾结,她多说无益。 “本王,有你这样一个岳父大人在前朝,为本王省了多少事,让本王少操多少心。”君若寒语调平平,似乎在陈述事实,却又像有另一层意思。 容落烛皱起眉头,是她多想了吗? 而苏相亦有此感,苏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君若寒,“王爷似乎话里有话。” “本王能有什么话。大人多虑,来人,把前日父皇赏赐的双璃玉拿来给苏相。” 苏相皱起眉头,“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送臣玉,这还是御赐的东西,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块玉上的花纹是鹰爪,父皇说取鹰忠诚之名,今樱花国王转赠于你,你该知本王对你的想法。” 苏相心里一紧,君若寒为何突然跟他提忠诚?难道是君若寒发现了什么…… 可是他和二皇子的往来一直很隐蔽,不可能有人发现,除非这人隐藏在他身边。 苏相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人名,但最终被他一一否决,因为这些人要么是他的心腹要么是二皇子的心腹,绝不可能背叛他们。 “怎么?苏相不喜欢本王的礼物?” “不,臣只是在想王爷何出此言,可是有人跟王爷说了什么么?”苏相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君若寒忽然一言不发,他紧张到极点。 好半晌,君若寒才说:“没有。” “那王爷这么说,臣很惶恐。臣一直对皇室忠心耿耿,更何况您还是我女儿未来的夫君,我未来的女婿。” 听听,他还委屈上了!容落烛在心里吐槽道,就数你最会装。 君若寒忽然一笑,“和大人说笑罢了,如今苏小姐在我府上主事,京内还有哪辆家关系比我们的关系还密切么。” “这倒是!哈哈!” 苏相见问不出什么,便打道回府,临走前还跟君若寒寒暄两句。 听到关门声,容落烛才彻底放松下来,腿一软直接坐在水缸边上。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容落烛从下往上看君若寒,只见他站在她面前,背对着太阳,光线从他背后延伸出去,是那样的震撼。 他好像真的是上天派来救她的一样。 容落烛一时愣住了,君若寒朝她伸手,打算扶她起来,她却两眼发直。 “容落烛。”君若寒唤了她一声、两声,都不见她回答。 他弯腰凑近容落烛,容落烛才突然回过神一样,他英挺的鼻几乎都要戳她脸上了。 “王、王爷。” “发什么愣,还不起来。” “是!” 容落烛立刻站起来,背脊挺直,像个站岗的小士兵,颇有些可爱。 第103章 围场上比试 但君若寒不会当着她的面承认她可爱,反而板着脸说:“你在这丢什么人。” “哪有丢人,我不就是看到苏相来了躲一躲吗。”容落烛摸摸鼻子,“话说,王爷您不是在陪陛下打猎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今天戴的护腕不称心,本王回来换一副。” 君若寒往房里走,容落烛本想跟进去,但想到君若寒不喜她进入他的卧房便打住了。 “那您派个人回来取不就好了,怎得还亲自回来拿。”容落烛摸摸鼻子,心想君若寒真是闲得慌。 君若寒已经换好护腕出来,“怎么,本王愿意。” “……没怎么,特别好。王爷您慢走。” 容落烛对君若寒弯腰,摆出恭送的姿态,把其他几个侍卫都逗乐了。 君若寒离开前交代:“把门关上,不许任何人进来,要来先向我通报。” “王爷!那八皇子也如此吗?” “对。” 君若寒回到猎场,方才他已经到了猎场,不经意地听说苏相今日没去观战,他心里顿觉不对。 苏相对父皇十分谄媚,凡是重大场合苏相一定会守在父皇身边,今日却留在苑里,难道他要趁皇帝皇子们出猎时干点什么? 他一下就想到容落烛,随便找了个换护腕的借口从猎场上回来,皇帝还有些不高兴。 回去果然撞上苏相来找茬,也不知是否容落烛行事太高调还是苏相做贼心虚,苏相竟然一来就找容落烛。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容落烛此刻应该都被苏相带走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 重回猎场,有一行官向他汇报他离开时皇子们的收获。 “大皇子打了三只鸡,两匹马;二皇子打了两只鹰和一只野兔,八皇子打了只信鸽下来。” 君祁恰好架马经过,听闻此话立刻停下来,“我这不刚开始呢么!你们等着,日落之前我必定打下十种鸟儿。” “不必勉强。”君若寒宠爱地看着弟弟,“一会儿有好的猎物我告诉你。” “皇兄,就算你告诉我也没用。以我的身手肯定比不过你,不过——”君祁压低声音,“你一会得打点猛的给父皇瞧瞧,二哥今天打了只野兔还在父皇面前得瑟了许久呢。” “不急。” 二皇子看见君若寒,故意举起弓箭朝他射来。 君若寒往左边避开时不忘踢一脚君祁的马,让君祁和马往右边躲,箭恰好从他们中间飞过。 君祁和马都受了惊吓,马差点把君祁甩出去,幸好君若寒拉住君祁手中那根线才把君祁拉回来,否则他现在至少也要断个胳膊断个腿。 “有没有受伤?” 君祁摇摇头,有些委屈地喊君若寒:“皇兄。” “别哭,皇兄为你做主。” 君若寒拍拍他的头,转身站起来,迎上二皇子挑衅的眼神。 “还没受伤就哭,你还是省省眼泪吧,你母妃都死了,你撒娇都没地撒去。”二皇子还骑在马上,故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知道伤害不了君若寒,就伤害他最疼爱的弟弟。 第104章 你也想争储? “你——”君祁咬着后槽牙,没忍住上前想揍二皇子一圈,二皇子却一拉缰绳,马立刻挥舞着马蹄,差点又给君祁一下。 君若寒把君祁护在身后,独自迎上二皇子挑衅的眼神。 “你和君祁无冤无仇,无非是冲着我来的。有事不妨直接跟我说。” “跟你说,你算什么东西。” 二皇子见四周没有言官更没有皇室成员,肆无忌惮地嘲笑君若寒:“你不过是长得好看点,得丞相独女青睐。你母妃如今深居简出,对你一点助力都没有,凭你也敢争太子之位,痴心妄想!且不说皇兄还是长子,就算没有皇兄还有我,何时轮到你白日做梦了。” 原来是因为太子之争,君若寒笑了笑。 “跟我争,你配么。” 二皇子本意只是挑衅,但是看见君若寒眼里那一闪而过的霸气时愣住了。 君若寒居然真的有争储之心! 君祁也被吓到,他一直为三哥不争储感到遗憾,在他的认知里三哥是最有实力做储君但也是对这些事情看得最淡的一个。 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三哥并非不争,只是从未表露出来。 “好啊,原来你真的想当太子!我这就禀告父皇,好成全了你的志向。” 二皇子正要去给皇帝添油加醋,却被君若寒叫住。 “不如你先和我比一场。” “比什么?”二皇子经不起挑衅,闻言立刻勒马停下。 “猎场上还能比什么,自然是比谁打的猎物多。” “哼。比就比。”二皇子心下偷笑,幸好君若寒还没来他就打了一些。 “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我们就以黄昏为分界线,等黄昏时带着各自的猎物去父皇面前。” “好!” 二皇子率先勒马离开,君若寒不紧不慢地看向君祁,“没事吧?我让人送你回去换匹马。” “等等!皇兄,你不是跟二皇兄要比射猎吗?你还不赶紧打猎去!”君祁都着急了,“二皇兄刚才已经打到一些猎物了!你再不去就吃亏了!” “不会。”君若寒淡淡地说,“就算他提前十天也赢不了我。” “为什么?” 面对君祁好奇的眼神,君若寒但笑不语。 “既然没事,我就不陪你了。” “好!皇兄加油!” 君祁目送君若寒离开,不知为何,虽然知道君若寒要争储很震撼,也见识到了君若寒凌厉的一面,君祁一点都不害怕君若寒,反而还很支持。 黄昏之前,君祁回到猎场的观景台,皇帝正在这里休息。 “参见父皇。” “祈儿,今日你大皇兄打了不少东西,你呢?” 君祁看一眼得意洋洋的大皇子,又看一眼大皇子打的猎物,虽然不屑却没表现出来,只说:“大皇兄真是了不起。我自叹不如。” 还没等大皇子说话,君祁让人把自己的猎物抬上来,足足比大皇子多了一倍。 “父皇,儿臣献丑了。” 皇帝满意极了,“你虽然年纪小,却有朕的风范。” “哪儿啊,三哥才有您的风范,三哥还跟二哥比打猎呢。” 第105章 鹿与麝香 “是么?”皇帝来了兴致,“他们何时说要比试的,怎么朕都不知道?” “下午在猎场碰上,二哥三哥一时兴起就要比试,儿臣也跟着凑了会儿热闹。” 大皇子脸色铁青,他是长兄,却对两个弟弟比试的事情丝毫不知情,是他们没把他当对手么? “他们现在人呢,怎么一个都没回来,不会是他们俩什么都没打到吧。” 大皇子话音刚落,君若寒和二皇子同时进入观景台。 “参见父皇。” “难得两位皇儿同时回来,快给父皇看看你们今日都打了什么。” “好啊。”二皇子胸有成竹地上前,“父皇,这是我的,今日我打了一只雄鹿,里头的麝香已经取出来了,专门进献给父皇。除了父皇,无人有这个资格享用麝香。” “好。”皇帝欣慰地看着二皇子,“不愧是朕的儿子,果然贴心为朕着想。” 二皇子颔首一笑,故意看向君若寒:“不知三弟打了什么来进献给父皇。” 这麝香是他早就备好的,只差一个由头进献给父皇,现下正好借这个机会进献,既讨好了父皇,又打压了君若寒一道。 君若寒不紧不慢地打开他带来的箱子,“父皇请看。” 皇帝凑近一看,箱子猛地晃动一下,皇帝立刻吓得后退两步。 “这……这是何物?!” “大胆!”二皇子指着君若寒训斥,“你这是拿什么东西来吓唬父皇?!” “父皇,这是九台山铃鹿。” “什么?!” 皇帝惊喜地上前,仔细辨认了许久才点头,“不错,的确是九台山铃鹿。朕小时候也见过,当时太上皇狩猎猎到一只,国师说此乃祥瑞之兆。” 这么一想来,这不也是祥瑞之兆?! 皇帝龙心大悦,拍拍君若寒的肩膀,“九台山铃鹿来无影去无踪,极其罕见,竟然也能让你抓到。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而且当年太上皇打到的是死鹿,这只可是活的! 二皇子见皇帝这么喜欢君若寒的猎物,那劳什子九台山铃鹿彻底把他的麝香给比下去,气急败坏地咬着后槽牙。 他不能白白让君若寒讨得父皇欢心。 “父皇可知,儿臣今日为何与三弟比试?” “哦?那朕还真不知。你们为何?” “听闻三弟对太子之位颇有想法,儿臣本想劝他国本犹在,何须早立太子,奈何三弟不听。只好与他比试,想劝服三弟。现在看来不必担心父皇基业了,三弟早已准备好。” 如二皇子所料,他一说完,皇帝脸上的笑就慢慢淡了。 “是么。寒儿对朕的皇位很有兴趣是么。” 君祁连忙说:“父皇,不是二哥说得那么回事!当时儿臣也在!” 君若寒按住君祁的手,面不改色,“父皇,这话是二哥说的。争储也是二哥提的。” “你胡说!”二皇子指着君若寒张牙舞爪,“你敢说你对储君之位没有一丝异心?” “没有。” “你对天发誓啊!” 皇帝被他们吵得头疼,“够了!朕还活着呢!” 第106章 不睦兄弟 一干皇子立刻跪下,皇帝捂着心口,看向二皇子和君若寒,“朕不管你们对皇位有什么想法,现在都给朕打消。太子之位朕会交给真正有治国才能的人,能者胜出,其他人休想沾一点!” “是。” 二皇子不服气,还想再诋毁君若寒两句,“父皇,可是三弟对太子之位早有预谋。他平日不声不响,干的都是争储的事情啊!” “是么。他干了什么事情?” 君祁着急地看向君若寒,三哥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话都让二哥说完了! 君若寒仿佛没看到君祁着急的眼神似的,还是一言不发,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二皇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帝追问:“怎么?是谋财还是谋权了?” “……这,儿臣暂未发现。” “暂未发现就敢来报!朕要是轻信了你,岂不是辜负寒儿一片孝心!”皇帝大怒,“来人,把二皇子拉出去!不睦兄弟,罚你幽闭三日。” 二皇子委屈地看着皇帝,“父皇,儿臣都是为了您着想啊!” “是为了朕还是为了皇位,你自己清楚。” 皇帝别过脸摆摆手,示意下人把他拉出去。 大皇子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腿软,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君祁认为这是君若寒一脚踩死二皇子的好时机时,君若寒只是告退。 一回到东苑,君祁就兴奋地说:“三哥,以后那个讨人厌的二哥不会再踩在你头上了。” 君若寒却没那么高兴,而是做了个决定。 “来人,等到晚间去跟父皇那边禀报,就说本王今日身体不适,想先回王府调养。” 君祁傻了眼,“为什么要回去啊?!皇兄,你现在风头正盛,现在回去岂不是很可惜?” “可惜什么。炙手可热亦是风口浪尖。”储君之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偶有争权也不是因为权力能让他方便查到一些事情。 君若寒回到别苑,告诉容落烛即刻收拾东西回王府。 容落烛正琢磨怎么避开苏相钻进苏相院子取点东西,听到君若寒这句话愣在原地。 “现在就回去?!秋猎不是还要半个月结束么?” “先回去,是非之地,我们要避。” 君若寒没有发现‘我们’说的如此顺嘴,容落烛亦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她可惜地说,“啊,我还想这次来能探听一些苏相的事情。我还想去苏相的院子里取点东西。” “取什么。” “他往来的文书啊,苏相这么谨慎的人,重要的信件一定是带在身边的。” 君若寒看荣落烛的眼神多一丝赞赏,“你想看什么信。” “还能有什么信,当然是跟我爹有关的信。如果之前对我爹动手的人是苏相,那他那里一定还有来往边关的书信。” 容落烛握拳,不偷到这些信她简直也不能寐。 君若寒笑,“这有何难。不过是取信。” “……你不是很相信苏相,还给他送了玉么?”容落烛忽然觉得有点看不懂君若寒了。 “那块玉不是奖赏,是警告。” 第107章 风口浪尖 容落烛无言以对,她竟不知道还有这样警告的方式。 无论如何,君若寒还是选择相信她这件事让她很高兴,他们必须即刻出发,再悄悄回来拿信才能打消苏相的疑虑。 他们迅速收拾好东西回王府,马车刚到别苑门口,苏相便出现了。 “王爷,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君若寒咳嗽几声,“不知是否是下午打猎太尽兴,身体不适。” “太医们都跟来了,不如让他们给您看看?放着这么好的太医不用,岂不可惜。”苏相一边说一边往他背后看,却看不到容落烛。 “我记得王爷有一婢女也来了,怎么人不见了。” “在后头扶着行李,苏相连本王的婢女都如此挂心,真有心。”君若寒皮笑肉不笑地说。 苏相直觉君若寒是在讽刺他,但又说不出来是在讽刺什么,只好让路。 等他们的马车出了行宫,容落烛才从马车里探出头。 “王爷,我们越走越远了,现在怎么办?” 她一转眼,君若寒就开始脱衣服,吓得容落烛缩在角落里,“王爷,你干什么!请你自重!” 君若寒万万没想到有一日会有女人对他喊自重,“不是你说要回去么。” 君若寒脱下外衫,露出里面的夜行服。 “你——你要亲自带我回去?!”容落烛还以为君若寒随便派个侍卫陪她回去呢。 “他们的轻功没有我好。” 其实是武功,不过君若寒自谦了下。 他搂着荣落烛的腰,朝来时的方向飞去,不给容落烛问话的机会。 容落烛抱着君若寒的腰,怕掉下去,于是感觉到君若寒把她抱得更紧。 “你——”容落烛脸红地看着他,“你可以不用这么用力抱着我。” “你不怕掉下去就行。“君若寒当真卸了力,容落烛大叫一声,连忙搂紧他的脖子。 君若寒笑了,笑得容落烛耳朵发痒。 “你、你不许笑我!我没有武功当然会有这种反应了!” 她搂着君若寒的脖子,试探地往下一看,居然已经回到行宫了。 “这么快?!” “要不是抱着你,本王还能更快。” 容落烛嘴角一抽,“王爷,给您拖后腿了。” “知道就好。” 容落烛正要还嘴,忽然君若寒搂着她降落在一处屋顶上。 容落烛正要问这是哪,忽然被君若寒捂住嘴。 二皇子气愤地放下酒杯,“欺人太甚!我送麝香,他就送头鹿,这是什么意思?!那头鹿绝对不是他打到的,否则我把头砍下来!” “二皇子何须气成这样,他都回去了。”苏相给二皇子倒上一杯酒,呵呵笑道:“晚上我亲自送的。看那样子跟落荒而逃差不多。” 二皇子又喝下一杯酒,“父皇关我三天禁闭,要不是你,我今夜还要在院子里喝闷酒!” “少喝些吧。不过你说,他想争储,是真的么?”苏相怀疑二皇子听错了,以他对君若寒的观察,分明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啊! “当然!千真万确!我亲耳听见的!” 第108章 本王会派人 苏相还是不信,以他的观察,君若寒绝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二皇子摔了酒杯,怒目而视苏相,“你什么意思?你不信我?你不信我还谈什么合作!” “二皇子息怒啊。”苏相不喜二皇子行事莽撞,但目前这些皇子里只有二皇子可堪合作,所以苏相还是压下心头的不悦,继续哄骗道:“二皇子,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韬光养晦,在陛下面前你必须表现得谦逊些。自古以来君王多忌讳,即使陛下亲厚,您也要注意分寸。” 二皇子一摆手,满不在乎道:“我还不够低调么。哪像我那个一无所成的大哥,虽为长子但就是草包一个。” 见二皇子越说越离谱,苏相连忙打断他,“对了二皇子,听闻你有跟边关的官员关系密切,有件事我想求您帮我办。” “何事。只管说。” “容家父子被发配边疆已经半年有余,我派人除去却被人拦下,不知是谁在暗中保护他们。二皇子可否为我查下?” 果然是苏相干的!容落烛握紧拳头,差点一拳砸在房梁上发出声音。 幸好君若寒及时拉住她,否则二皇子和苏相肯定会注意到房顶上的动静。 “小事。”二皇子嗤笑一声,“这点事我修书一封到边关就是了。” 苏相跟二皇子碰杯,“那便有劳二皇子了!” 他们开始新一轮的觥筹交错,容落烛想下去,却被君若寒拦腰抱起,略施轻功离开西苑。 容落烛还在不停挣扎,“我要回去!我要——” “你要干什么?你要杀了二皇子还是杀了苏相?” 君若寒一句问话让容落烛愣住了,她现在能做什么? 双手无力地垂下,容落烛无声地靠在君若寒怀里,任由君若寒带她上回程的马车。 彼时已经接近午夜,君若寒看容落烛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担忧的事情,说道:“他们的计划不会得逞的。” “你怎么知道。”容落烛闷闷不乐地说,我父兄上次被刺杀皆因好运躲过,这次未必。” “上次也不是好运。”君若寒沉声道,“你父兄的事情不必担心,本王会派人暗中保护。” “真的么?多谢王爷!”容落烛感激地看向他,不过很快又垂下眼眸,“可是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世,看苏相是想置我父兄于死地。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唯一能真正救我父兄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回来。” “回来你就能保护他们了么。容落烛,你要保护他们,不能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要强大,才能保护他们。”君若寒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很认真地劝告。 若是不能保护,就算把他们接回来又有何用?难道一辈子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吗? 容落烛一愣,是啊,如果她不能保护父兄,就算他们回来,也不过是从一个危险的地方回到另一个危险的地方。 “你要想好后路,别只是一味地让他们回来。” 君若寒把角落里叠放的披风丢给她,自己闭目养神。 第109章 紧急回府 临近天亮时,马车到三皇子府门口。 由于君若寒回来的突然,没有任何人在三皇子府门口迎接,开门的小厮还以为是看错了,直到君若寒下车才确定真的是王爷回来了! “王爷恕罪,奴才该死。” 容落烛一夜未睡,神色疲倦,君若寒看她一眼,没跟小厮计较,只让他快点开门。 下人们连忙去通知苏璃月,说王爷回来了。 苏璃月尚在睡梦中,听闻王爷回来了,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欢喜地梳妆打扮一番去见君若寒。 容落烛彻夜未眠,思索如何保护父兄,得出的结论是以她目前的实力,别说是保护父兄了,便是保护自己都很难。 她不禁有些沮丧。 君若寒看出她的沮丧,淡淡道:“你想保护他们,除了强大自己,还可以做一件事。” “什么?”容落烛盯着君若寒看,眼里写满了‘教教我’。 “除掉要伤害他们的人。” “你是指……苏相?我不是一直在搜集扳倒他的证据么。” 但是苏相根基太牢,要撼动他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搜集太慢了。” 容落烛皱眉,“那王爷的意思是——” 君若寒没有说话,问题的答案让她自己来想。 桐花正在房里酣睡,听见外面的动静连忙爬起来,欣喜若狂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君若寒和容落烛。 “王爷,你们回来了!奴婢这就去打水给您梳洗。” “嗯。” 果然还是桐花伺候最得他心,君若寒洗漱过后便睡下了,留容落烛一人还在思考如何扳倒苏相。 搜集现有的证据太慢,难道他的意思是,亲自创造一个? 可这也太疯狂了! 桐花看容落烛在发呆,忙摇摇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容落烛勉强收回思绪,笑着摇摇头,“没事。” “王爷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在行宫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若是随皇帝一起回来必定会提前告知,桐花直觉是出事了。 但容落烛摇摇头,“没出事,别瞎猜了。我好困,先去睡了。” 桐花看一眼君若寒的房门,再看一眼容落烛的背影,总觉得王爷和容落烛这回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但他们都不说,桐花也不好逼问,只好为他们预备吃食去了,以防他们睡醒一时半会要吃东西吃不上热乎的。 苏璃月精心装扮后来到幽居府,还没进门就被拦下。 “苏小姐,王爷连夜赶回,还在休息。要不您先回去?等王爷醒了,奴婢遣人去通知您?” 苏璃月笑了笑,身边的人却冲上来给了桐花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拦我们小姐!” “奴婢不敢。” 桐花连忙跪下,脸上发疼也不敢多说,“奴婢只是想让王爷好好休息。” “你这话说的,难道我家小姐不想让王爷好好休息咩?!”婢女又要上前打她,却被苏璃月一个抬手拦住。 苏璃月蹲下,抬起桐花的下巴,微笑地说:“我体谅你爱主之心,只是你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第110章 明着告状 “奴婢明白!”桐花被苏璃月眸中的杀意震慑,连连吞咽口水。 “明白就好。”苏璃月拍拍桐花的脸,尖锐的指甲划过桐花的侧脸。 她嫌弃地看一眼指甲,没说话,转身离去。 桐花捂着脸,倒不为自己的脸可惜,而是担心庆幸她没有多纠缠就走了。 容落烛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心里揣着事,她睡不好。 她醒来时不见桐花,又觉得肚子饿,便独自去觅食。 不想一开房门就看到桐花,见到她,桐花立刻说:“落烛!你醒了?我去把饭热一下给你吃。” “等等!”容落烛抓住桐花的手,不许她走,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你的脸怎么回事?” “没怎么……”桐花回避着容落烛的眼神,“你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我不吃!”容落烛一猜就知道是苏璃月,除了她谁会这么无聊特意来找茬。“我去找她。” “别——!”桐花不愿因为自己多生事端,抱着荣落烛的腰说:“我真的没事,只是苏小姐来见王爷被我拦住,她一时心情不好才让下人动手。苏小姐没亲自动手,就算王爷知道了也奈何不了她。” “那又如何?她的丫鬟还不是仗着她的授意打你?!” “好了落烛,别把这件事闹大。” 桐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只要不吵到你和王爷休息,我怎样都好的。” 桐花能忍,容落烛可不能忍,她必得找个机会在君若寒面前提起。 总有个能做主的人。 苏璃月回去之后罕见地没发脾气,婢女都有些奇怪,“小姐,您今日怎么那么轻易地放过桐花了?” “跟桐花闹有什么意思。”苏璃月微笑,“我想要的,是容落烛的命,她见天地在王爷周围晃悠,连带着王爷身边的人都对我不敬。这账我懒得跟她慢慢算,我要她拿命赔。” “原来是这样。小姐好谋算!” 君若寒没醒之前,苏璃月每个时辰都派人来问王爷醒了么,烦得容落烛没好气地说:“不是说过么?!王爷醒了就会去通知你们的!何必一直来问,烦死了!” 回话的人把这话添油加醋地一说,更加激怒了苏璃月。 她立刻传话回苏家,苏夫人一听是三皇子府派来的人就知道女儿心急了,立刻把杀手以家丁的身份送到三皇子府。 苏璃月掌事,要安排一个家丁入府自然不是难事,很快就被这个杀手就被安排到幽居府附近干活。 “记住,本小姐要的是容落烛的命,王爷你断断伤不得。”苏璃月不放心地再次吩咐道。 葛风拱手,“是,我知道了。” 苏璃月大方,给的钱不少,因此葛风想尽快杀了容落烛,一入府便接机跟容落烛接触。 奈何容落烛总不出院子,他在幽居府外守了一天也没等到一个跟容落烛说话的机会。 而君若寒亦为出过院子。 这暧昧的联系让苏璃月很不爽,一直到天黑才传来消息说王爷要见苏璃月。 她备好吃食准备去君若寒院里,却被告知在前厅见。 第111章 讨好无用 苏璃月没想那么多,直奔前厅去了,看见离家几日的心上人,她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但女儿家的矜持令她忍住了,端庄大方地行礼:“参见王爷。” 君若寒的脸色和往常无二,只是身边站着容落烛。 苏璃月嘴角一僵,“很少见容姑娘在王爷身边伺候,不都是桐花伺候么。” “对呀。”容落烛给君若寒倒茶,“王爷不喜欢我太辛苦。” “……” 苏璃月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脸色,免得在君若寒面前失了娇柔客人的一面。 “王爷,今早你突然回来,吓了我一跳。我连忙起来为您备着吃食,不过热了一天,味道有些变了。还请您将就着尝尝。” 苏璃月打开盖子,香气顿时飘满整个厅堂。 容落烛也跟着深吸一口,点点头,“果然是好香。不知道苏小姐加了什么香料?” “就是一些普通的八角、茴香之类的。”苏璃月略显不耐地回答,殷切地看着君若寒:“还请王爷试试。” “看上去果真食指大动,我能否也尝一块?” “当然不能!”苏璃月一时没忍住,厉声斥退容落烛。 声音一出,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凶悍,生怕君若寒会对她有意见,幸好君若寒没有。 君若寒看都没看她一眼,拿起勺子吃了口,点点头表示肯定。 “王爷爱吃么?若是王爷喜欢,我可以日日为您做!” “不必了。本王不常在府中用膳,你的精力还是用在其他事情上吧。” “王爷若这么说,就伤我的心了。”苏璃月楚楚可怜地看着君若寒,正欲借机表白,容落烛忽然打断她: “这香味甚异,苏小姐不止用了八角茴香吧?王爷,我也想尝一口。” “再去拿双筷子来。” 容落烛拿了双新筷子,剔下一小块肉尝了尝,闭上眼睛细品。 “嗯~这味道是不错,不过香料味太重了,不像是新手做的。苏小姐练了多少年的厨艺才做出来的?” “……” 若不是君若寒在此,苏璃月真想把容落烛赶出去。 何时轮到容落烛来对她指指点点了?! “我的厨艺都是跟家中厨师学的,你自然吃不来这味道。” “是吗,那苏小姐跟我说说是怎么做的呗。也让我学习学些。”容落烛笑嘻嘻地说。 苏璃月脸色越发难看,还看一眼君若寒,意思是:王爷,你不管管么?” 君若寒才懒得管,在不妨碍大计划的前提下他不介意容落烛给苏璃月一些难堪。 “我只是想苏小姐讨教厨艺,为何要王爷管我。”容落烛‘天真’地看向苏璃月,心里却在狂喜。 对付苏璃月这种人就要让她吃闷亏,看她有气没处撒才爽! “对了,王爷的确是要管管,桐花今儿起来脸肿了好大一块。可我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说,苏小姐,府里一直由你掌事,想必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苏璃月额头冒汗,“这件事……我也不清楚。” 桐花不是答应了她不会告状么?!容落烛知道了跟君若寒知道有什么区别! 第112章 收回管事权 “不清楚就不必问了。”君若寒忽然起身,阻止容落烛继续盘问。 苏璃月窃喜,王爷还是向着她的。 可下一句,君若寒就打破了她的妄想。 “什么都不清楚,如何掌事,以后府里的事情还是交给管家打理。” “别啊王爷,我可以——” 苏璃月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争取,君若寒却已经离开。 她想追上去,却被容落烛挡着。 “滚开!” 只有她们两人时,苏璃月毫不掩饰自己对容落烛的厌恶,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踩在脚下。 容落烛挑眉,“生气了啊?真的生气了啊?我还以为苏小姐不会生气呢,不过就算生气了,也有人替你动手打人。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容落烛,你现在有王爷护着,自然是不怕。但是你要想清楚,王爷会一直护着你么?还有,王爷能护着你,王爷能护着你的好姐妹吗?”苏璃月捻起她颊边的一缕碎发,嗤笑:“就算你告诉王爷,他不也就不痛不痒地说两句。他也不敢干别的了。” “还要干别的么?王爷收回你管家的权力,不就是他的行动么。”容落烛勾唇一笑,满意地看着苏璃月嘴角僵硬,直往下掉。 “苏小姐这么喜欢三皇子府,那你可要多住些时间,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不能住了呢。”容落烛巧笑倩兮,“我先回去了,王爷还等着我‘伺候’,你知道王爷身边丫鬟不多,少不得我,也少不得桐花。” 言罢,容落烛转身离去,背影都透露着洋洋得意。 偏偏苏璃月还拿她没办法,前脚刚出了桐花的事,要是她再欺负容落烛,王爷更加觉得她是个妒妇,更不会给她正眼瞧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葛风,要他尽快动手。 葛风在容落烛周围伺机而动,迟迟不见她离开君若寒的院子,过了好几日才等到一个时机。 君若寒先从围场回来,难得偷闲,做了几天闲散人,容落烛从旁伺候,见他每日不是赏花便是作画,没再提过她父亲的事情,不禁有些心急。 “王爷,你不是答应我会安排人去保护我父兄吗?你要说话算数!” 君若寒正在画兰花,画到要紧处被她打断,抬眼看她:“你这是跟本王说话的态度么?” 为了父兄,她忍!容落烛挤出微笑,捏起嗓子,“王爷,不知您是否已经派人去边关保护我父兄了?” 这个态度还算可以。 君若寒沉眸,为兰花添上关键两笔,“保护你父兄的人前日就出发了。我命他们快马加鞭,此刻应该到边关了。” “当真?!”容落烛激动地跳起来抱住君若寒,父兄有救了! “多谢王爷!” 君若寒嘴角一弯,“真多谢本王你就去拿点吃的来。别在这妨碍本王画画。” “是!”容落烛欢天喜地地跑出去,差点撞上桐花。 桐花吓了一跳,“哎哟,这是怎么了?” “没事!”容落烛蹦蹦跳跳地离开,看得桐花一头雾水。 她再看向君若寒,更加迷惑,王爷怎么也嘴角含笑? 第113章 莫名套近乎 容落烛跑出幽居府,忽然撞上一个人。 “哎哟。” 她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对方拉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 那人急忙道歉,“我是新来的家丁葛风,真是对不住!” “没事没事。”容落烛摆摆手,因为心情好格外好说话,“你平时当心点别撞上别人就成。” 容落烛正要走,葛风热情地跟着她,一个劲地询问她受伤没。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事。” “不行,我看你从王爷院里出来。一定是王爷身边的大丫鬟,我没眼力见得罪了您,您千万别跟我计较。” 容落烛只觉得奇怪,她都没说什么,这人反倒不依不饶的。 “我不会跟你计较的。我还要干活,你别妨碍我。” “哎——” 葛风见套不上近乎,看向容落烛的背影带上两分挑衅。 容落烛去膳房取了两道点心,锦玉看见她来,偷偷给她塞两块糕点。 “快吃,这个糕点是大师傅亲自做的。” 容落烛偷笑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你可以直接给我呀,不必偷偷塞给我的。” “那不行。被总管看到了要骂我。”锦玉摸摸她的头,看她心情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自己就放心了。 容落烛吃着糕点返回幽居府,又撞见葛风。 “姐姐。” 容落烛皱眉,“谁是你姐姐?你别乱喊人。” “我的意思是按照府里的经验来论,你不就是姐姐么?” 这么说倒也通,不过容落烛还是不习惯被喊姐姐。 “你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是容落烛。” “你就是王爷最宠爱的落烛姐姐啊。我家里也有个姐姐,她和你长得很像,所以我看见你格外亲切。” 葛风说得认真,容落烛打量他一眼,“你看上去比我还大,你姐姐跟我应该差些年岁,你确定我们长得很像?” “……是啊!”葛风硬着头皮点头,“所以我瞧着你很亲切。” “好吧。” 容落烛要进幽居府,葛风也想跟进去,却被容落烛拦着。 “王爷住所,不许外人入内。” “姐姐,我只是想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你我都在府里当差,见面还不容易。不过要先干好自己的活。”容落烛只想随口打发他,没想到他却当了真。 “姐姐的意思是,下次我来找你,你不会赶走我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葛风自顾自地丢下句“那我之后再来找你”便走了。 容落烛觉得这人奇怪极了,一上来就套近乎,必定有鬼。 殊不知葛风一拐头就在墙角呸了两声,要不是苏璃月让他一切低调,他用得着这么跟容落烛套近乎么?一刀杀了即可! 容落烛没跟君若寒说葛风的事,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她自己可以处理,君若寒只要保护好他父兄即可。 二皇子派去边关的人回报,说找了三次机会下手都没成功,怀疑有人暗中保护容家父子。 苏相蹙眉,“容家都已穷途末路,谁会保护他们?除非,是容家余孽!” 第114章 解除婚约 “容家余孽在京的不就是容落烛一个。”二皇子意有所指,“是我那个没出息的三弟出手啊。” 苏相本来没往君若寒身上猜,但二皇子这么一说,又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何况容落烛还在君若寒府上当差。 啧,苏相越来越后悔到处肯让女儿与君若寒联姻。 他打定主意要退婚,一回府便和苏夫人商量退婚事宜。 苏夫人却听得神色不安,“退婚?咱们月儿不是都去三皇子府上掌事了么?” “那是陛下下旨,更何况只是掌事又不是成亲。现在把月儿召回来,我与陛下提退婚之事,陛下必定会依我所言。” 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朝政都由他把持,他的话,皇帝自然是要听的。 苏夫人却脸色担忧,“只怕是你现在让月儿回来,月儿也不可能回来了。她心悦王爷不是一两日,你此刻让她回来,她还觉得你是妨碍她的大好姻缘。” “这个女儿叫你管得不像样!”苏相负手而立,“三日之内我会跟陛下提起退婚的事情,你亲自去把她接回来,此事我已决断,不容再议!” “是——”苏夫人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不日便去三皇子府拉女儿回府。 如她所料,苏璃月一口回绝,“我不回!” “月儿,你别任性了。” 苏夫人苦口婆心地劝了半日,苏璃月还不为所动,苏夫人只好说出实情:“你爹打算扶持二皇子,已经向陛下提出退婚。你再留在这里也没用!” “我不退婚!”苏璃月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当初我说要跟三皇子缔结婚约,爹爹不也是支持的么?为何现在又去支持二皇子了?!” “三皇子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你爹嫌他争储无望,决定另扶二皇子,这不也是应该的么?” 苏璃月慌了,任凭苏夫人怎么说,她就是不肯走。 这是她肖想已久的男人啊,怎么舍得就这么放弃?苏璃月靠在窗边,恰好能看到院子里。 今日天气甚好,君若寒都被好天光吸引,将画具搬去花园,在园里作画。 桐花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容落烛一人伺候。 说是伺候,大多数时间她都坐在一旁吃糕点,或是在君若寒画好的画上添两笔。 君若寒也不生气,她若画一个点,他便伸做蜜蜂;她若画一条竖,他便画作竹子,总之无论她怎么改,他都有办法化腐朽为神奇。 苏夫人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肩膀,长叹一口气,“女儿,你看到了,他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你留在这里又有何用。” “我不管!”苏璃月握紧拳头,冷笑道:“我偏要逆天而为。王爷不喜欢我又怎么样?我能给他带来权势,他就要爱我、敬我!” “可他也是利用你啊!”苏夫人心痛地看着女儿。 “那我也不在乎。”苏璃月把着窗沿,恰好看见君若寒被容落烛闹得不行,提笔在她鼻尖点一下。 容落烛似乎生气了,背对着君若寒擦鼻子。 苏璃月嫉妒地即刻去杀了她。 第115章 深夜暗杀 “王爷耍赖,明明是你说的我可以随便添笔。”容落烛双手环胸,背对着君若寒,故作生气。 君若寒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也没打算哄,继续作画。 过了半晌,天都快黑了,君若寒还没有道歉的意思,容落烛便纠结着要不要先拉下脸跟他说话。 还没等她开口,桐花来请他们回去用膳。 “王爷,膳房送去的方才奴婢煨着呢。不如先回去用膳再继续作画?”桐花走近一看,惊呼一声,“这不是——” 君若寒低沉一笑,放下笔,简单地评价道:“一只气鼓鼓的鱼。” 会生气的鱼?容落烛来了兴趣,却又不想拉下脸先去看,只好等君若寒走了,才眼巴巴地凑上去看,不想却看到背对着他双手环胸的自己。 “王爷!你怎么偷画我生气的样子!” “是你么。本王不过突发奇想,你这妮子倒是霸道,非说是你。”君若寒嘴角带笑,颇有些得意。 他们一路吵吵闹闹回到幽居府,好不热闹,羡煞一众人,尤其是想去幽居府当差的下人。 她们都嫉妒荣落烛的好命,明明是家道中落,可她却能遇上王爷,从此命运大不同。 除了丫鬟们,还有一人紧盯着幽居府的动静,那就是葛风。 葛风伺机而动,却总也找不到机会接近容落烛,苏璃月又催个不停,他只好趁夜潜入幽居府,试图动手。 桐花已经睡着,容落烛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想打扰桐花休息,她便坐在院里赏月。 想起从前在家,每到中秋夜,父亲早早地命人去买螃蟹,十两一只的螃蟹在她面前堆成了小山,只因她爱吃。 看着满地月光,数着日子,她想父亲了…… 太过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以至于没注意到房顶上悄悄站着一个人,葛风抽出腰间匕首,正欲从上往下砍,忽然被人从背后打一掌。 葛风迅速藏好匕首,和那人打作一团,房梁上动静不小,立刻引起容落烛的注意。 她连忙站起来,想看头顶上发生了什么,却被人捂着嘴拖到一旁。 “唔——!”容落烛挣扎起来,瞥见君若寒的外衫才停下挣扎,“怎么回事?!” 君若寒把她拉到门廊下,没好气地说:“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么。有人要杀你。” 葛风刚进入院子君若寒就察觉到了,不过这种小喽啰不值得他出手,因此君若寒没动手,等着影卫动手。 影卫跟葛风打得难舍难分,从房梁上打到了地上,容落烛直往君若寒身后躲。 葛风体力不支,逐渐落于下风。 他一咬牙,转身向容落烛刺去,苏璃月的佣金是付给他刺杀容落烛的,当务之急是杀了容落烛。 匕首直冲容落烛面门,她想避,但身体的反应不如脑子灵敏,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到面前,容落烛闭上眼睛,却没感觉到疼。 直到她睁眼才发现,是君若寒挡在她面前,替她挨了这一下。 “啧。”君若寒看都没看胳膊上的伤口,反手就是一掌将葛风打飞。 第116章 苏相快倒了 葛风撞上柱子,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影卫立刻请罪:“王爷恕罪,属下保护不力,致使王爷受伤,请王爷责罚!” 容落烛听影卫这么说才知道君若寒受伤了,立刻上前查看,只见君若寒衣裳被划出一道口子,有血丝往外渗。 “君若寒!你快点去包扎伤口啊!”容落烛情急之下直呼他的名字,君若寒却不在意,只是看一眼伤口。 “没事。先把这个人绑了丢到柴房,我会命人审他。” 容落烛还是不放心,立刻跑去打水,把君若寒拉进屋里处理伤口。 影卫用眼神请示君若寒,君若寒点点头,“就这么办,你现在就去。” 容落烛用帕子细致地擦拭着君若寒的伤口,怕他疼,擦之前还吹了吹。 伤口不深,但很长,匕首是特意磨过的,幸好匕首上没有涂毒。 容落烛又心疼又愧疚,“你干嘛替我挡这一下啊!” “怎么,心疼啊。”君若寒挑眉,看她急得快哭了觉得有趣,故意逗她:“要是心疼,下次你也帮我挡一刀。” “好。”容落烛认真地点头,“我帮你挡。” 君若寒语塞,心里一软,“说笑的。这伤口才多大,用不着你还我。” “那人是冲着我来的,却害你白白挨一下。”容落烛沉着小脸,“天一亮我就把他送官府去。” “这件事在王府里解决。” 君若寒已经想到了,这人既然是奔容落烛来的,必定是容家宿敌,全城唯有苏家会将容家视为宿敌,那么她报多少次官都没用。 他表情一变,容落烛便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由得握紧双拳。 恨自己实力不够,恨自己现在还找不到苏相陷害她爹的证据,不能为她爹平反。 容落烛垂眸,手上动作却不停,君若寒一时心软,脱口而出一句安慰:“你别急,苏相快倒了。” “嗯?”容落烛抬头看他,“为何这么说?你是不是——” “上次我跟你说,找他以前的证据太难,不如找个现在的证据,还记得么?” “记得。”容落烛点头,“二皇子派去刺杀你爹的人我已经抓住了。不日就送回上京。” 容落烛惊喜地看着他,“什么时候抓住的?!你怎么之前没说过!“ “本想到了上京再跟你说的。” 但是看她刚才太过沮丧,他便忍不住告诉她,让她开心起来。 “真是太好了!”容落烛非常欢喜,“有了这个人证,再离间二皇子和苏相,让他们自相残杀,二皇子就会指认苏相。” 皇子的指认远比任何一个下人的指认有效,容落烛想到即将除去苏相就止不住的高兴,情不自禁抱住君若寒。 “谢谢你!” 君若寒不动声色地搂着她的腰,“这么高兴么。” “当然高兴了,一直以来我都是靠着给父兄报仇的信念坚持到现在的!他们要是能够沉冤昭雪,那我岂不是也能恢复自由身!” 容落烛越说越兴奋,丝毫没有注意到君若寒沉默了。 如果她离开,他们之间便不会再有联系。 第117章 喜忧参半 今年围猎开始得早,结束也早,君若寒回来后过了半个月安生日子,皇帝也回宫了。 皇帝回宫第一件事便是召见他这个因病先行回宫的皇子,君若寒一早便进宫请安,来不及审问昨夜抓到的人。 出门前,他吩咐:“别让容落烛靠近,那人是专门来刺杀她的,别让他有机会动手。” 人是关在幽居府柴房里的,因此并未惊动其他下人。 苏璃月一大早起来心情很好,昨日把母亲送走后,她便给葛风下了死命令,今天一早起来就要听到容落烛的死讯。 葛风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她便安了心。 谁知等到用完膳都没见到葛风来回报,她便知是出了事,派人去打听才知道昨夜幽居府抓了个‘刺客‘,王爷一早就进宫去给皇帝请安,因此还没来得及审问。 废物!苏璃月气急败坏地拍一下桌子,心里百转千回,喜忧参半。 喜的是君若寒还不知道葛风是她派去的,尚有转圜的余地,忧的是怎么解决葛风。 直接塞钱未必能堵住葛风的嘴,还是杀了算了。 宁杀错,不放过。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让管家召集全部奴仆,就说我一只玉镯子丢了,要全府上下一个角落一个角落搜。” 管家刚到,苏璃月便开始闹了。 “那镯子是陛下所赐,今日若不找出来,恐怕整个三皇子府都要受牵连。” “别别别!”管家吓得双腿发软,“我即刻派人去找!” “光找不管用,得搜。” 管家脸色微变,“这,别的地方倒也罢了,王爷院落咱们是搜不得的。”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你以为王爷能够逃过一劫么?” “这——” 管家不经有些动摇,苏璃月冷哼一声,“就从王爷院子里搜,来人,进去。” 她趁乱放走葛风,事后再伺机杀了葛风,既不会让君若寒怀疑,也不会有被葛风背叛的风险。 苏璃月微微一笑,她当真是聪明极了。 正在苏璃月为自己的计谋洋洋得意时,容落烛忽然出现,“不准!” “你干什么。“苏璃月不悦地看着容落烛,“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了?” “我没有指手画脚。不过,你们不能趁王爷不在来搜王爷的院子!” “为什么不能?”苏璃月挑眉,“原因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要找回我的镯子,若是找不回来,王爷也要跟着遭殃。” “那也要等王爷回来了,请示过王爷才能搜。”容落烛挡在幽居府门口,“我看谁敢进去,想进去的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桐花虽为君若寒身边的大丫鬟,但是此刻也被容落烛主导,站在她身边为她长势。 “对,王爷没有回来之前,谁都别想进去!” 苏璃月上前一步,挑衅地看着容落烛:“你不让我们进去,不会你就是那个偷我镯子的人吧?” 容落烛毫不畏惧,也向前一步,反倒把苏璃月吓得后退半步。 “你可不要空口鉴贼,说出去贼赃在王爷院里,这罪你担么。” 第118章 搜查未果 苏璃月气势输容落烛一截,但她心急,她只想解决葛风这件事,咬牙坚持着最后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可没说过。” 容落烛忽然想到柴房里关着葛风,勾起嘴角,“苏小姐不会是为了柴房里那个人吧?” “……胡说八道什么。”苏璃月别开眼,“我根本不知道柴房里有人。” “是吗。我还以为那人跟苏小姐有关呢。”容落烛一看苏璃月的表情就觉得她心里有鬼,猜到了十之八九。 “胡说八道!来人,容落烛故意抹黑本小姐,把她抓起来杖打三十棍!” “不行!”容落烛眼神发狠,令其他人不敢上前。“刚才你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是我抹黑苏小姐,而是苏小姐自己作则心虚。我只说我以为。” 苏璃月发现自己不但气势输容落烛一大截,连打嘴仗都不如容落烛,气急败坏地离开。 …… 君若寒给皇帝请安,皇帝看他气色的确比之前好了,便没再疑心他称病的事情,只问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弹琴,画画,看书,修身养心。”君若寒回答。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算是没有虚度光阴。” 大皇子和二皇子嗤之以鼻,不过没表现出来。苏相在心里摇头,果然是个废物,提前回来还只是在家里看书画画,而不趁机插手政务。 皇帝疲累,君若寒陪他说了会儿话便告退了。 苏相亦离开皇宫,君若寒邀约苏相去一同饮酒,苏相委婉拒绝。 “陪陛下去围场这么多天,存了好些政务尚未处理,老臣先回去了。” “何必急于这一时。你即将是我岳父,也许久没见璃月了吧?去我府上坐坐。”君若寒前所未有的热情,苏相却不领这份情。 他又拒绝了一次,恰好二皇子在他们后面,苏相连忙表态:“三皇子,今日我府上事务众多,就不去了。改日再说。” 二皇子满意地点头,赞许地看着苏相,这才是干大事的人,想跟着他混饭吃必须要拿出些态度来。 君若寒露出一丝失望,但在和二皇子擦肩而过时,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刚回到府里就看见管家在门口踱步,一看见他像看见救星似的扑上来,“王爷!您可算回来了,苏姑娘说丢了一只御赐的镯子,要全府搜查,被容落烛拦住了。容落烛和苏姑娘闹得很不高兴。” “知道了。”君若寒沉声问,“容落烛在哪。” 一听君若寒关心容落烛,管家立刻明白君若寒的天平倾斜向谁,连忙说:“容落烛还在您院里,没有人敢动她。” “嗯。” 君若寒就要回幽居府,管家连忙喊住他:“王爷!苏小姐请您去她院里,她有话跟您说。” “等会再说。” 管家三步向前,“王爷,你还是去一趟吧,苏小姐好像要回苏府。” 要是苏小姐就这么走了,那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皇子府怎么欺负她了! 君若寒蹙眉,管家还以为他终于着急了,谁知君若寒说:“那你备好马车。” 第119章 葛风自尽 幽居府里,容落烛和桐花禁闭大门,桐花六神无主地问容落烛:“接下来怎么办?” “守着。等王爷回来。” 容落烛看向柴房,“他醒了么?” “我去看看!” “不用了,我去吧。你守着大门,有事就喊我。”容落烛直奔柴房,看见葛风醒了,立刻推门而入。 葛风后脑勺发疼,看见容落烛来了,皱起眉头。 “你想审我,省点力气吧,我是不会说的。” 要是容落烛敢把他送到官府,那更好,苏家一定有办法把他救出去。 容落烛却问:“你饿了么。” “……”葛风上下打量她,“你搞什么?” “我问你饿了么。”容落烛不等他回答就出去拿来半个馒头和一碗水,自顾自地撕成小块塞到他嘴里,“不是我虐待你,实在是事出有因。苏璃月把门口堵了,我出不去,这些馒头还是昨晚剩下的呢。” 葛风嚼着馒头,怀疑她的用心。 可她喂完小半个馒头,又给他喂了水才问:“你是来杀我的么。” “……” 葛风一脸我就知道你要问,心里有些得意,但又有些挫败。 他就像被容落烛看透了一样。 容落烛看他默认,便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方便直说,那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即可。是苏璃月派你来杀我的么?” 葛风脸色一僵,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一看这反应,容落烛便知道了,她正要继续盘问,忽然听见桐花喊:“落烛!快出来!” 还以为是苏璃月又来闹了,容落烛连忙出去帮忙,却看到君若寒站在院子里。 “王爷,你回来了。” 君若寒看她完好无损的样子,破天荒地表扬她,“很好,没跟苏璃月起冲突。” “……我又不是小孩了!我当然知道吵架不能解决问题。” 容落烛问桐花,“是出什么事情了?” “就是王爷回来了,我叫你而已。” 容落烛一脸无奈,继续回柴房。 君若寒猜到她在审问昨晚抓到的人,也往柴房走。 可走到柴房门口,容落烛忽然站住,似乎是被吓到了。 葛风倒在地上,嘴里满是鲜血,他咬舌自尽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容落烛深吸一口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刚才他还在审问葛风,现下他就死在自己面前。 君若寒立刻捂住她的眼,“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理。” “哦……”容落烛抖了抖身子,被桐花扶着走出去。 她第一次看见死人,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视野,她感觉很不适。 君若寒四下看了看,窗户关得好好的,只有门被打开,还是容落烛刚才打开的。 他没让影卫处理,而是让管家来。 容落烛在房里,君若寒吩咐桐花照顾她,他很快回来。 君若寒去了仙乐阁,下人们正在收拾东西,婢女看见君若寒连忙高声请安提醒苏璃月。 “参见王爷!” 苏璃月正在抚琴,听见君若寒来了,‘啪’一声,琴弦断裂。 她皱了皱眉,这是不好的征兆呢。 第120章 两情相悦 苏璃月知道这大概是此生最后一次跟君若寒说话了,有些不舍。 君若涵从未给过她好脸色,此刻更甚,眼里写满厌恶。 “昨晚刺杀的人是你派去的。”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苏璃月索性也不装了。 “是,如何?” “容落烛没有得罪过你。” “她有!”苏璃月咬牙切齿地看着君若寒,“你喜欢她,这就得罪我了。” 君若寒没有否认,他的确是喜欢容落烛。 “无理取闹。你要走,本王就不留你了,你好走。” “君若寒!”苏璃月歇斯底里地喊一声,“她是罪犯之女,你跟她在一起什么都没有,还会失去现有的一切,这样也非要跟她在一起吗?” “是。” 苏璃月心如刀割,歇斯底里地看着他,“你会后悔的,我爹——” “你爹买凶杀人的证据已经在路上,你女承父业,一家人去衙门团聚吧。” 苏璃月不可置信,君若寒不欲给她解释,直接让人把她送走,自己则回到幽居府。 桐花的安慰容落烛压根听不进去,直到君若寒回来她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君若寒让桐花出去,容落烛一闭眼就是葛风的尸体,忍不住扑进君若寒怀里。 他搂着她,直到她冷静下来。 “是苏璃月干的,我已经把她赶走了。苏相的事情不能再等了,证据不日我就会交给父皇,等他倒了,就会还你父亲一个清白。届时,你父兄就能回来。” “那我就能跟他们团聚了!”容落烛兴奋地看着君若寒,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君若寒却认真地看着她,“那你要离开王府么。” “当然要啊,我要跟我父兄团聚了。”容落烛抬起下巴得意地说。 “你要离开我么。” 君若寒眸中难得一见的深情令容落烛不知如何应对,她心跳加速地眨眨眼睛,“王爷——” “我喜欢你。” “你愿意留下么。” 容落烛被这两句话砸得不知如何是好,说不出拒绝的话。她何尝不是喜欢君若寒的?他一直护着她,虽然罚过她,但是未尝不是另一种保护。 君若寒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你喜欢我么。” “我——” 容落烛羞得不知如何回答,君若寒面露失望,“不喜欢就算了,本王不会勉强你。等你父兄回来,我亲自送你和他们团聚。” 言罢,君若寒松开她起身,作势要走。 容落烛立刻拉住他,“别走!我喜欢你的!” 君若寒笑了,她才反应过来君若寒是逗她的。 “王爷!” “好了,不逗你了。”君若寒拢起她耳边散落的发,“我会三书六聘把你娶回来做正妻。今后三皇子府就交给你打理了。” 容落烛还有些担忧,“陛下会同意你娶我吗?” “会的。”君若寒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证明你父兄是蒙冤之后朝廷要归还所有容家财产,容家往日的辉煌依旧。” 原来他都打算好了,容落烛扑进他怀里,“那今后就请王爷多多指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