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x)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作者:书堆 本文文案: 大婚前夕,陶妧家中突然遭遇变故,从此,婚后再无娘家可依。 结婚半年,夫君心中惦记白莲花,从来没碰过自己, 婆婆求子心切,为了纳妾,听从白莲花的建议,逼陶妧喝下了绝育汤。 本以为人生从此没了指望,渣男跟白莲花同房当晚,却意外和自己灵魂互换了。 竟然敢背着她宠幸别的女人,自此陶妧用谢家嫡公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替自己筹谋后路,赚钱潇洒。 然后看着渣男每天忍辱负重,白天被他自己老娘欺负晚上还要伺候自己,日子简直舒服的不得了。 突然有一天,灵魂换回来了,陶妧又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少夫人。 为此,陶妧伤心的为自己写了一份和离书,打算拿着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财产卷铺盖走人时…… 谢桓:站住,你在外面没有宅子,没有亲人,离开谢家,这点钱够干什么?如果你执意要走,那就把我也带走吧! 陶妧:我没记得给他下降头啊。 婆婆:好儿媳,都是婆婆不对,只要你不走,我保证再也不虐待你了,你就这么走了,桓儿会活不下去的。 陶妧:不是的,婆婆,这段时间您虐待的是您亲鹅子。 公公:这小子有今日,都是你的功劳,他要做错什么了,我替你教训他! 陶妧:公公,这段时间一直努力拼事业的是我,是我啊!您叛逆的儿子就在家洗衣服做饭看孩子了! 同僚:这个娘娘腔又来了,这次定要好好整治他一顿才行! 谢桓:敢暗算老子,活腻了? 白莲花:啊,我爱的男人又回来了! 谢桓:呵,是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陶妧:不要碰她! 白莲花:??? 谢桓:你还敢护着她!说,这段时间你们背着我究竟做什么了! 陶妧:什么也没做呀…… 谢桓:陶妧,我们可以不要孩子,不纳妾室,你想舍弃的都可以,只一样,不准离开我!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布衣生活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妧,谢桓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纳妾当晚,我和夫君灵魂互换了 立意:换位思考,才能发现问题,及时解决,才能勇往直前。 第1章 001 这辈子终归只有这一个男人了……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细雨纷飞。 谢府内院,湿漉漉的柳枝刚抽芽,可远远望去还是灰蒙蒙的,风扑在脸上,又湿又冷,直往人脖子里钻。 陶妧披了件紫红织锦斗篷站在屋檐外面,雨丝密密麻麻的打在她白皙的脸上,薄弱的像朵雨中盛开的娇嫩海棠。 外面这么冷,丫鬟生怕这院子里刚冒出一点春色也被凋零似的,赶紧将她身上的斗篷收了收:“小姐,仔细着凉。” 陶妧刚想说一声,一点蒙蒙雨没事的,大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已经从屋里出来了,站在门外面道:“少夫人,真不巧,柳小姐这会儿正和少爷在里面看书呢。夫人说,少爷好不容易对老爷送来的书有了点兴致,就不让您去见他了,您要是这会儿有空,就去读一读女则和女戒,晚上夫人要亲自听您背诵一遍给她听。” 一旁的丫鬟小红有些愤愤不平,这天底下哪有媳妇见自己的夫君还要经过婆婆同意的?这要换做其她媳妇早就直接进去捉奸了,只听见陶妧站在台阶下温声细语应道:“好,我知道了。只是……这时候外面下雨了,书房可能有点冷,那就烦请嬷嬷把热汤送到里面吧,我先回去了。” 陶妧说完后,嬷嬷二话没说就进去了,好在记得让人拿了把伞出来。 这雨伞撑开后勉强只能遮住一人,小红紧跟在陶妧身侧,生怕主子被淋到一星半点,边走边嘟囔道:“柳小姐,又是柳小姐,我就没见过哪家小姐喜欢跟已婚男子独处一室的,连我们下人都知道避讳这些,她好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天缠着姑爷,也不知道害臊!” 陶妧走在伞下,垂着弯弯的睫毛,淡淡道,“那是在读书。” 这时候了,主子还能这么淡定,这哪像是波澜不惊,分明是逆来顺受,小红没好气道:“小姐,谁家姑爷读书,要个表小姐在旁边陪着?何况……姑爷曾经是当今圣上伴读,又不是不识字!整个谢府,都知道她在勾引姑爷,就您以为那是在读书。她仗着自己是大夫人的亲外甥女,整日与姑爷同进同出也就罢了,什么女则女戒,这次肯定又是她在大夫人跟前撺掇的,说到底,不就是想趁机和姑爷独处吗。” 谈话间已经走到了后厨,雾蒙蒙的院子里炊烟缭绕,已经有人在准备今天的晚膳了。 陶妧打断道:“这话以后别说了,就算没有旁人,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大婚到现在,已有一年,他们至今还没说上五句话,这哪是旁人的问题,分明是谢桓看她不顺眼的问题,她顿了顿,“何况……柳小姐自幼在谢家长大,他们相识在先,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 “那又怎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他既然娶了您,就该跟您过一辈子,这样晾着您,何苦来哉……倒是那个柳小姐,她明知道您才是正儿八经的少夫人,还整日里与姑爷纠缠不清,这般做派,还才女呢,我就不相信,难道她一个小姐还能自甘下贱,给她亲姨母儿子做妾?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一盘青菜馒头从前面走了过去,小红赶紧闭上了嘴,看清楚来人后,正是谢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夏荷。 空气安静了片刻,待人走远后,陶妧道:“不要看不起妾,正妻不受夫君敬重,还不如妾。” 谢二夫人不就是个例子吗,年轻的时候就被夫君的妾室陈小娘蹬鼻子上脸,夫君早早离开人世,一辈子也没能跟她生下一儿半女,她虽为正妻,可现在是妾室的儿子管家,还要仰仗妾室的孩子给口饭吃,平时被陈小娘呼来换取当丫鬟使唤,只能吃斋念佛躲个安生,这种例子又不是第一个。 至少比起这种惨状,陶妧还算好的,毕竟她还年轻,美貌也好,运气也好,还有机会为自己的将来争取一下,可这谢二夫人,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小红也不由跟着叹了口气:“说起来,咱们大夫人,明明不是个恶人,照顾一大家子人,又照顾谢二夫人,怎么就对您没个好脸色,大夫人每次看到您就心情不好,整天让您跟在这个柳小姐后面学这个学那个,她要真那么满意柳小姐,干脆让柳小姐做儿媳妇得了,干嘛还要把您给娶过来?” “你会对一个大婚之日,让自己儿子睡在院子里的媳妇有好脸色吗,对于一个婆婆来说,不管自己的儿子如何,夫君不亲近自己,肚子里没动静,就是我的错。何况……我们这样的身份,能留下来有口饭吃就不错了,离开了谢家,我还能去哪儿呢。” 谢侍郎府祖上出过太傅,陶妧的夫君,也就是谢侍郎的嫡公子谢桓曾是当今圣上伴读,如今在翰林院任正六品编修一职,封官指日可待,可谓仕途坦荡,前途无量,能嫁入这样的门第,陶妧的身份自然不会太低。 她本是顺天府尹陶正明的嫡长女,按理来说,也是个娇养出来的孩子,就算是高嫁,怎么也应该在婆家挺直腰杆,只因为陶妧生母云氏去的早,父亲很快又娶了续弦。外祖父和祖父因为官场关系一向不和,自从继母有了嫡子后,家中没人在意她这个先妻生下的嫡女了。 至于这门婚事,那还是陶妧刚出生时,父亲陶正明正与公公礼部侍郎谢丞渊交好,提前给她定下了一门娃娃亲。 后来陶妧刚成年,谢府找了个吉期,两家婚事才定下来,陶妧父亲在官场上被人陷害贬官,不久就抑郁而终了,婚事也延迟了一年。这时候陶妧的祖父祖母早已不在人世,舅舅到现在看到姓陶的还胸闷气短,陶妧只能被继母陈氏留在陶府养着,陈氏一想到陶妧嫁的人是当今圣上知己谢桓,还是个全京城女子都夸赞的美男子,整日里就恨得牙根痒痒,巴不得随便找个由头把她卖了,后来让人上谢府询问,看看这门亲事谢家还要不要了,谢承渊一听说陶妧孝期过了,马上应了当初的婚约,执意让自己儿子谢桓将陶妧娶了回来。 谢家不高攀,守承诺,为此还得到了全京城一片赞誉,连当今圣上都称赞有加。 自古女子出嫁从夫,陶妧这辈子终归只有这一个男人了。 谢桓才华昭昭,相貌出众,只是平日里为人疏冷,不怎么说话,喜欢一个人呆在书房,就连跟自己的生父说话也是只言片语。 说起来,陶妧也不知道是因为谢桓长得好,自己想亲近他,还是不想离开谢家,而不得不去亲近他。 因为她太懂怎么看人脸色,寄人篱下了。 她曾在继母眼皮子低下活了十年,琴棋书画,一样不会,只能勉强识得几个大字。 若是旁人和离还有个去处的话,那她陶妧离开了婆家,可真是一没本事吃饭,二没住处容身,只能就地等死了。 所以,无论如何,在与谢桓夫妻感情之间,她终归还是有一分指望。哪怕不是恩爱有加,或许也可以做到有朝一日以礼相待。 在这世间,她总要试着为自己找一个栖身之处。 “小姐,要是真的去给大夫人背诵女戒,咱们还是快点去吧。我瞧着,那位柳小姐又要去厨房亲自给老太太做吃的了,整日里左右逢源,她倒是两边都不落下,再加上她那张‘巧嘴’,待会儿背诵女戒的时候,她要不在还好,她要在,您肯定说什么都是错的。” …… 快晚膳的时候,花嬷嬷就回大夫人房里伺候了,卧榻上端坐的一身正绿华锦面容精致的女子,赫然是谢桓生母大夫人谢梁氏,平时管着家中大小事务强势惯了,身上总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纵使面露亲和笑意,也总让人觉得有距离感,不觉躬了几下身子。 “煲汤?她不知道我儿子看见她心烦吗,整天生不出孩子,瞎晃悠什么!我让她写女则,她写了吗?” 一旁的谢侍郎谢承渊听见她又开始埋怨了,忍不住道:“什么叫整天生不出孩子,有谁家孝顺媳妇整天给你生孩子?你儿子不亲近她,她就是写一百遍女则,她也不可能给你写个孙子出来的。大冷天的,你何必为难人家。” 说完,拂袖去旁边喝茶了。 谢梁氏瞪大眼睛道:“一点嫁妆不带,还把婆家聘礼全吞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家门,我让她写几遍女则,还成了我为难她了?” “人家是继母送嫁,又没有生父操持,这里面弯弯绕绕的,别人不知道,你这个管家的还能不懂吗,有些事怨不得她。” “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这些。”谢梁氏没好气道,“我就是看到她那张脸就生气,像她这种没教养,新婚之夜任由自己夫君睡院子里的人,我想起来就来气……本来指望她嫁过来,能让桓儿收收心,现在好了,她嫁过来,桓儿连屋都不愿意回了。天这么冷,整日睡在书房,没得染了风寒!这儿媳妇,账本账本看不懂,让她参加雅集也不敢说话,整天缩着脑袋跟个鹌鹑似的的,别说桓儿不想见她,连我看见她都心烦。” 谢梁氏盯着喝茶的谢承渊:“你要当初让香凝嫁过来多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又一想要好,没准咱俩这会儿早就能抱上孙子了。” 这话,谢梁氏在嘴边已经说过不少次了,谢承渊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说好的娃娃亲,当初婚事都定下来了,现在人家家道没落,你说不娶就不娶,这要传出去,我们家被人说成什么样子了!倒是你好好规劝下香凝,毕竟是表兄妹,桓儿又成了家,整天在一起进进出出像什么样子。” “他们是兄妹呀,你想多了,香凝是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她最乖巧了,人是瘦了点,可屁股大,一看就好生养,要我是桓儿我也喜欢她。” 话音刚落,谢承渊一个没忍住,将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在了石榴盆栽上,“噗……好啊,你这当娘的,看得比你儿子还仔细,你要不说,没准你儿子还真没发现这些。” “哎呀,你乱吐什么,这是风水局,能早点抱孙子的!快……快来擦一擦,擦干净。”说完,推搡了谢承渊一把,“你上一边坐着去!” 谢承渊都没来得及擦衣服,就起身了,“我看你是想抱孙子想魔障了。” “我怎么了,谢家几代单纯,我想要个孙子,我还有错啦!” “你没错,我的错,我的错行吧……有人来了,我先出去缓缓。” 陶妧去给婆婆请安的时候,正巧家里有客来访,谢承渊在前厅说话,谢梁氏也没有过多斥责她,只叮嘱了她跟着柳香凝多学学看账本,然后就让她坐那等晚饭了。 因为来的是家中常客,也是谢桓的同窗,谢承渊去的时间并不长,回来的时候,柳香凝刚好端着汤进来,屋里众人纷纷把视线投了过去,比起陶妧画中美人,他们更喜欢这样嘴甜的美人,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柳小姐更讨大夫人欢心,大家都会注意大夫人跟前的红人多一些。 这时候谢桓还没有进来,陶妧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吃东西,看着柳香凝一会儿夹菜一会盛汤的,顺带着跟谢梁氏把这几天的账本也细说了一遍,换做平时众人早就该夸赞她了,可是今天谢承渊好像心情不大好,谢梁氏在旁边静静的观察着还没摸到头脑,结果谢桓刚进门,谢承渊把筷子都给摔了…… 第2章 002 你怎么对你夫君还没有别人上心…… 这声脆响声音不大,却震得所有人心头一颤,陶妧更是一动不敢动,还是丫鬟小红反应快,给扶着站了起来。 自打她嫁入家门,这位夫君与他父亲之间的父子关系一向紧张,但凡见面,不是横眉冷对便是话不投机,但凡开口,不是一触即发就是火山爆发。 一时之间,陶妧还真有些担心他惹出什么动静出来,现在外面天这么冷,到时候谢梁氏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儿子受罚。 “你还有脸来见我!”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地上被摔了一地碎片,谢桓脸上却丝毫瞧不出有半点做错事的样子,轻描淡写一句话噎的谢承渊的脖子都快憋红了,没好气的指着他道:“你给我跪下!” 谢梁氏捂着胸口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一听到要跪,赶紧走过去护着儿子道:“跪什么跪,地上都是你扔的碎瓷片儿,仔细伤到腿!” “伤了正好,省的我给他打折了!” 谢承渊对着谢桓问:“我问你,殿试的时候,你都干了些什么!我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我平时都让你在翰林院读律法了是吗!” 此时谢承渊五官狰狞的就差举起棍子操持家法了,谢梁氏也没顾得上弄明白原由,下意识的替儿子辩护道:“看了,你送来的书,他都看了!香凝就可以作证,他……” “他看个屁!看了!”谢承渊瞪着谢桓道,“那怎么殿试,皇上把你分到了大理寺了!” 提起大理寺三个字,谢桓冰雕一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表情,狐疑道:“殿试刚满三日,封官旨意还未传出,你怎么知道皇上把我分到大理寺了?” 这时候,谢承渊感觉他不像在质问他儿子,倒像是他儿子在审问他,这小子自从不爱说话后,那双眼神变得越来越犀利了,谢承渊被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扭头道:“人家吏部的人已经来过了,你说我怎么知道。” 谢承渊生怕谢梁氏听不懂,指着谢桓恨铁不成钢的解释道:“吏部司是吏部四司之首,主管文武百官的阶品俸禄、赏赐、朝集等一应事务,听听,多好的差事!你看看人家徐尉,二甲,当初科考名次还没你高,这么年轻就去了吏部司,你去大理寺有什么前程?” 谢桓盯着谢承渊脖子上的青筋,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一个打杂的差事也能把你气成这样?” “你再说一遍!” “……” 谢桓不说话了。 “你说吏部司从五品员外郎是打杂的?我告诉你,他要是将来升了吏部侍郎,那可是直接可以跟皇上提荐议的,文武百官,升官发财,你知不知道吏部司要说一句话,能占多少分量!” “不知道。” “那我现在让你知道知道!” 谢承渊刚撸了两把袖子,突然脚被拌了下,然后才发现手脚都被人给抱住了,一圈人跪在地上拽着他求情道:“老爷息怒!” 谢承渊试着动了两下,没迈开脚,裤腰带都快被拽开了,急的破口大骂道:“走开,我还没被气死呢!不用扶我!” 谢梁氏没动,其他人也不敢动。 谢承渊只好站在原地没好气掰扯道:“咱们家文官清流,那祖上也是出过太傅的,我把你送进太子身边伴读,现在太子登基,何等的机会!你放着吏部的差事不做,你去大理寺做少卿!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那朝廷所有案件都这在里面,整日跟一群死囚打交道,红笔一签就等于签订了这个犯人的生死!现在是什么世道?那都是什么人才去接这个差事的?你放着吏部这么有前程的官不做,你去管人家生死!朝廷那么多官员,你知道哪个人是谁的党羽?你知道哪个囚犯背后又是什么背景?这么块烫手山芋,你将来要得罪多少人,你知道吗!” 谢承渊说话喜欢抬手甩袖子,情绪来了,忘了还被人拽着,双臂张开的太猛,刺啦一声,冷气都灌进胳肢窝了。 此时,话刚说到一半,屋子里突然没声音了,谢承渊拉着脸低头看着袖口,这下所有人都识时务的松开了,谢承渊又不好对着女眷发脾气,索性指着谢桓问:“我问你,你是不是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欠收拾,你是不是欠收拾,说,你是不是欠收拾?” 谢桓:“……” 就在谢承渊歇斯底里的追问谢桓是不是欠收拾时,谢梁氏在刘管家旁边问了句:“刚才谁来过了?” 刘管家:“徐尉大人。” 听见徐尉两个字,陶妧攥着手绢微微皱了下眉。 具体的,陶妧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位大人和谢桓是同窗,为人倒是气质儒雅,谈吐得体,平日里每次来家中拜访都能得到公公的夸赞,只是每每这位大人一走,公公就会恨铁不成钢,总是要责打谢桓一顿。 “你知道现在官场有多少贪官污吏吗?你知道一件案子牵扯多少王孙贵胄!你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还不如先打死你,省的你以后得罪人,连累全家!” 谢梁氏终于忍不住道:“哎呀,我听懂了,那个徐尉不就是封了个从五品员外郎吗?咱们儿子封了大理寺少卿还是正四品呢,官大三级,你发什么邪火?” “你懂什么,我这辈子熬到头,就是个正三品礼部侍郎了!所以一心培养你,想让你做个正二品官回来光耀门楣,你倒好,选什么差事不好,选了个大理寺,你就是做了大理寺卿,也是个正三品,整日和一群死囚打交道,往后还有这么前程?我早就跟你说过吏部有空缺,人家徐尉怎么就知道选个吏部差事,那要将来要做个尚书,就是从一品……” 谢桓突然嗤笑了一声,眼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讽刺:“您怎么不说他当丞相?” “……” 这时,谢承渊手臂已经有些冷了,就算谢桓想找揍,他都不想抬胳膊了,只留下一双眼睛使劲瞪着谢桓,捂着袖口厉声道:“你给我去书房面壁去!” 然后,谢桓果真二话没说出去了。 屋里瞬间恢复了一片宁静,众人刚喘口气,只听见啪嗒一声,柳香凝在地上捡碎片时,掉出来一枚玉佩,与碎瓷片的碰撞声混在一起显得特别突兀。 谢承渊当看清楚是谢桓平日里佩戴的那枚后,脸色愈加难看:“香凝,我问你,他最近在书房真的看书了吗?” “他……”柳香凝犹豫了好久,似乎谢桓根本没看的样子,最后直到谢梁氏都看不下去暗示她圆话,她才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这些天,谢承渊为了让谢桓进吏部,在外面四处打点,还让人找了不少吏部文书参考,本来以为谢桓只是没看书,在书房装模作样敷衍他,现在看样子他还干了些别的。 谢承渊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蹲坐在了椅子上,“我怎么生出这么个孽障……” 柳香凝慌忙把玉佩遮掩了起来,紧张道:“不是的,姨夫,您送来的文书表哥看了,他真的看了。” 这一包庇,谢承渊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气的血气直往脑门上窜,朝着管家道:“去,告诉他,让他在书房给我好好的静思己过,罚他十天不许出门!” 如果谢承渊是暴脾气,那么谢桓就是冷暴力,父子俩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差,这个差事刘管家可不敢接,“老爷,这……” 柳香凝见刘管家面有难色,不等他开口,主动迎难而上解围道:“姨夫,姨母,想来表哥这会不想见人,还是我去跟表哥说一声吧。” 谢梁氏担心儿子还没吃晚饭,一口答应了:“快,快去看看!记得晚上来我房间一趟!” “知道了!” 谢梁氏这才扭头看向一旁缩的像鹌鹑一样的陶妧,怒视道:“你还不快去看看你夫君,在这杵着做什么?他在书房看书的时候你上赶着送汤打扰他,现在他回书房了,你又跟个木头似的在这杵着,还不快去端些热菜热汤送过去,这也要我教你!你怎么对你夫君还没有别人上心啊,你看看香凝多机灵,你就不能多跟着香凝学习学习,就你这个样子,桓儿什么时候能把你放在心上!” 谢承渊被谢梁氏嘟囔的七荤八素的,抬头随口问了句:“什么汤?” 谢梁氏刚要开口,陶妧突然躬身抢先道:“是甜汤,本来想着天冷,屋子里没炭火,想给夫君送过去暖暖身子,听说夫君在看父亲送来的文书,便没多打扰,就回去了。” “那些书他真的看了?”谢承渊狐疑的问。 “当然看了!香凝都说了,你不信,现在信了吧!”谢梁氏终于给了陶妧一个自以为是的好脸色,朝陶妧道,“你快去送点吃的!” …… 外面下了一天毛毛雨,晚上空气越发湿冷,陶妧从屋子里面出来,竟觉得如此沁人心脾,凉气袭来,夹杂着泥土气息,浑身都松散了几分,不由多吸了几口。 “小姐,你说这个柳小姐安的什么心,她不是和姑爷最要好了吗?她要想帮着姑爷说话直接说就行了,何必犹豫那么久,还要看大夫人一眼,好像大夫人逼着她撒谎似的,何况姑爷他确实在看书啊。” 陶妧走在前面道:“她犹豫是因为她无辜善良,不太会撒谎啊。” 小红惊讶道:“她还不会撒谎?都这时候了,她没想着帮姑爷解释,还想着怎么在众人面前保持着她素日里的善良啊?” “她不是故作聪明,而是她现在是谢桓身边最亲近的人,就连婆婆也只有从她嘴里才能知道谢桓的想法。她越是表现的像撒了谎,婆婆就越感激她,觉得只有她才是最心疼谢桓的那个人,何况公公也需要一个人在谢桓身边,随时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做父母的总想掌控者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谢桓这种什么想法都不会写在脸上的,他们更想多了解些。” 第3章 003 怎么可能会亲近她? 小红切了一声,这个柳小姐一看就不是什么本分人,这一家人放着这么好的儿媳妇不珍惜,倒是把一个惹事精当成个宝,不禁有些替自己主子叫屈:“原来得到大夫人的感激这么容易,那您为什么还要帮着姑爷说话,您也表现的刻意点得了。” “傻丫头,可这并不是为人父母的初衷啊,除了生儿育女之外,他们要的是一个能把他们儿子棱角磨平,温柔贤惠的女子。我说的话虽然与他们的猜测截然相反,可是这样的答案公公会欣慰,婆婆也会满意,这才是儿媳妇的用处啊。” 小红撇撇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是您,我就看着他被罚,谁让他整日里对您冷冰冰的!” 陶妧爽快道: “行,那下次看着他受罚。” 主仆俩会心一笑,虽说是不可能的事,但想想也挺解气的! …… 烛光剪影,窗外风声淅淅。 谢桓回到书房耳边瞬间安静了下来,心中的烦躁感却一时挥之不去,习惯性的捡些手头的事情,翻阅着桌面上的文书,想让自己从忙碌中静下心来。 谢桓刚随手翻了两页,突然门被从外面推开,来人正是谢梁氏外甥女柳香凝。她今天梳的是垂挂髻,发丝松散,神情忧虑,想是急匆匆的从后面追过来的,但是此时谢桓刚被谢承渊不分青红皂白咆哮了一通,只想一个人静静,不想说话。 于是,谢桓视线又放到了文书上。 烛光幽静,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越发显得沉稳内敛,气宇非凡。 柳香凝见他一个人坐在里面敛眉不语,不由呼吸一紧,顿时眼神心疼的仿佛在看自己失踪多年的亲儿子一般,打起十二分关心道:“表哥,其实姨夫是关心你的仕途,并不是真的想责备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柳香凝对官场上的事也不懂,只是见谢桓脸上依旧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触动,当即换了个关心方式道:“哦,对了,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天气冷,你早点回去安寝吧。” 谢桓父子最近很少晚上起争执,而且谢梁氏也难得给她和谢桓良宵独处机会,骤然听到谢桓让她离开,柳香凝心里扑通一声,自然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她踌躇了片刻,盯着他手中的文书道:“你还是吃点吧,明天你可能就被锁在这书房里面壁了,至少在你上任之前,没个十天半月应该出不来。” 话音刚落,谢桓手头的动作微顿,抬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柳香凝才勉为其难的颤着声音磕磕巴巴解释道:“表嫂不是下午来过吗,然后姨夫就问你有没有看书,表嫂还以为你和我在里面……干些别的,就……就在姨夫面前说了几句,其实没有说什么太难听的,就是……姨夫的脾气你知道,然后就生气了。表哥,你也别怪表嫂,你总是不见她……又总是和我单独在一起……时间长了,换做谁都……都难免误会。” 说完,柳香凝便红了脸,既暗示了陶妧挑拨离间,也委婉表达了自己目前在众人眼里有些尴尬,关系是时候该进一步了。 只是谢桓一直不说话,柳香凝一时也猜不出他此时的情绪,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听进去没有,只当他在为谢承渊责备他的事生气,便试着揣摩他的心思,“表哥,听姨夫说,吏部司好像很有前程,不过姨母说大理寺官衔比吏部司大,你选了大理寺应该比吏部更有仕途吧?” 话音刚落,谢桓眸光一凛,刚才被谢承渊咆哮时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其实拟定分封圣旨时,昭德帝曾私下问过他,有没有属意的官职,当时谢桓也对此作出了深思熟虑。先皇是废长子而立嫡子为太子,此时朝内大部分都是宁王党羽,先皇在位期间,支持太子的大臣先后入狱,还有一些旧日里的冤案需要平反,此刻朝堂内忧外患,还不是分封的时候,而是要将朝堂上的不正之风铲除干净。 昭德帝也建议过他,若是进了督察院,远比大理寺好听许多,可放眼望去,整个朝堂,谁人不知他在昭德帝太子时期便被视为知己,若真进了督察院,显然意味着公然与宁王党羽为敌,所以才选了一个不起眼但又有实权的大理寺少卿,手握朝廷所有案件,或许能从当初的冤狱里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他与昭德帝相识多年,昭德帝岂不知他的才学如何?现在恒王党羽正等着抓他把柄,谢承渊却以为他不会来事,第一个买通关系把他往吏部送,幸好这事被及时被昭德帝发现,故意提前透漏了封官旨意,否则又落了一个买官的事实。 “他眼里只有二品官,根本就不懂!” 从小到大,不管他做的有多好,只要不在谢承渊筹谋之内,他永远不会相信他。 柳香凝发现谢桓脸色比她刚进来时更差了,赶紧附和道:“是,我知道,我相信表哥永远是对的!” 俩人四目相视,柳香凝眼神就更坚定了,这才从谢桓脸上看到了几分笑意,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柳香凝是大夫人谢梁氏亲妹妹柳梁氏的女儿,自母亲离世后,父亲很快便娶了续弦,她从九岁那年被接过来,就一直养在大夫人身边,与谢桓也算是青梅竹马。 谢桓喜欢安静,俩人一直很少说话,直到有一次,她看到徐尉在湖边推他落水,等到谢承渊带着众人赶到后,结果徐尉反指是谢桓贪玩才落的水,险些把自己也拽进去,这才喊了人。当时谢承渊因为虚惊过度而恼羞成怒,大夫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先维护了谢桓一通,导致谢桓即便是冤枉的也有口难辩,因此谢桓在满腔委屈下被谢承渊又责骂了一顿。 那个时候,只有她相信他, 从那以后,表哥对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可是,柳香凝没有去朝谢承渊解释,因为也是自从那之后,谢桓和谢承渊的父子关系就一直不好,谢桓总觉得谢承渊不相信他,只要他们父子之间一直矛盾,她就可以一直去安慰谢桓。 哪怕有时候谢桓说的话她真的不懂,可只要她说相信他,保证不会有错。 以前她还担心,如果一直这么挑拨下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现在好了,陶妧来了,有什么事,直接推到她身上就好,反正陶妧本就不招谢家人喜欢,旁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柳香凝盯着谢桓眼中浅浅的笑意,脸色愈加红润,放眼望去,整个谢府,谢桓只有对她笑得最多,可有的时候柳香凝又觉得每次谢桓笑得时候眼神都是淡淡的,感觉好寂寞,无形之中,总会觉得俩人之间有种无形的距离感,想留下来又觉得有些亲近不起来,刚要再说点什么,突然谢桓身边的随从双喜进来回报,说是陶妧来送吃的了。 柳香凝见状,忙退后了两步,紧张的仿佛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表哥,我还是回去吧,万一表嫂来了,又该误会了。” 说完,又恋恋不舍的将玉坠放到了桌子上,“对了,你的玉坠穗子修好了,还给你。” 她准备抬脚时,谢桓突然开口道:“这也要我告诉你怎么做吗。” 然后双喜就识趣的去外面回话了, “少夫人,少爷还在里面整理文书,这会儿恐怕还没空见您,要不,您把饭菜给我就好,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柳香凝看到这一幕,嘴角不觉浮出一抹讥讽,现如今,整个谢府都是她的地盘了,陶妧是谢承渊特意给谢桓娶来的媳妇,谢桓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会亲近她? 然而,谢桓没有说要见陶妧,也没有挽留柳香凝的意思,继续道:“你也是,天色已晚,早点回去休息。” 柳香凝虽不甘心离开,可是谢桓的性格,多说无益,及时改口道:“表……表哥,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得太晚。” 她自然不会忘了今天来的目的,何况,美人被拒之门外,这画面在谢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该说的话说了,相看的戏看也看了,柳香凝觉得再留下来看戏也没什么意思,提前去谢梁氏房里回话了。 …… 晚上,谢梁氏跟谢承渊吵了一架,谢承渊一气之下去书房了。谢梁氏担心儿子,还在等着柳香凝待会儿回来给她回话,突然有丫鬟来传话,说西苑的陈小娘因为谢二夫人吃了厨房一块肉,在院子里争执了起来,陈小娘一气之下,把二夫人推下了台阶,手臂都摔伤了。 “找人看过了吗。” 花嬷嬷道:“还好没伤到骨头,但没个十天半月恐怕也不能抬胳膊了。” 谢梁氏平日里最恪守妇道,注重礼节,一听说此事,差点把亲儿子的事忘了,当即怒道:“妾就是妾,嫡庶尊卑有别,身为妾,竟然苛待正妻,还敢跟正妻动手!反了她了!去,让她到谢二夫人房前跪着,直到她跪明白自己的身份为止!这个家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谢梁氏平日里本就不怒自威,发起怒来吓得传话丫鬟一动都不敢动,还是花嬷嬷给了个眼神,才缓过神来,行了礼赶紧出去回差事了。 花嬷嬷站在一旁安慰道:“说起来,二夫人到底没有个自己的孩子,那西苑是陈小娘的儿子谢鸿少爷持家,这些年来,虽然在读书上有些不争气,但有老爷礼部侍郎的身份照着,经商倒是赚了几个小钱,但也仍靠着老爷的俸禄养着,这才安生几分,要是没有您,只怕二夫人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谈话间,下人来通报,说是香凝姑娘回来了。 谢梁氏忽的想起来自己还在等香凝回话,连忙让人把她带进来了,“怎么样,桓儿吃东西了吗?” 柳香凝闻言,摇了摇头。 “我不是让陶妧去送吃的了吗?”谢梁氏问。 柳香凝道:“是啊,表嫂来了之后,他突然就说没胃口了。” 饶是谢梁氏再偏心,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全赖在陶妧身上,“这个桓儿!” 谢梁氏转念一想,谢桓虽说从小父子关系不和,性格上是有些冷傲孤僻,但也不至于如此任性,思来想去,总觉得今天的事有些蹊跷,她盯着柳香凝狐疑道:“对了,刚才老爷问你话的时候,你为什么犹豫,难道桓儿没有看书吗?” 第4章 004 除了忍不需要资本 柳香凝呼吸一滞,并没有忘记今天的来意,按照提前在心里想好的措辞慢吞吞道:“本来是在看书,只不过看到一半表嫂来了……刚好我去给表哥送吃的,可能是表嫂误会了,后来……后来表哥就没心思看书了。” 柳香凝说话露一半藏一半,尺度拿捏的刚刚好,既不会落人口舌,又给了对方充分的想象空间,果不其然,谢梁氏当场就发作了,“这个陶妧真是可恶,她还跟我说没打扰!” 柳香凝听到陶妧已经说过此事了,心跳顿时漏了半拍,生怕说串了,赶紧道:“其实,表嫂说起来也不算打扰,谁见自己的夫君还说打扰啊?姨母,您就别怪表嫂了,这要被人家听到,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说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就她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孙子!” 谢梁氏向来说一不二,有理有据,这话说下去,屋里也没人再敢接话了。 毕竟本意不是苛待儿媳妇,而是恨铁不成钢,想让儿媳妇争点气早日抱上孙子不是? 屋里沉默了片刻,这个时候,陶妧刚从谢桓书房回来,本来是要按照家规背诵一遍女则,伺候婆婆起居,刚进来就遭到了谢梁氏一记白眼:“你怎么走路的!刚教过你又忘了!又想跪家法了是不是!” 突如其来一声厉斥,陶妧脑子嗡的一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凭着肌肉记忆摸索了一遍谢梁氏教她的规矩,忙弓起身子,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母亲。” 陶妧见到谢梁氏总是低着头,所以每次谢梁氏看到她,就像看到缩成一团的鹌鹑一样,哀其不争的别过头,有些没眼看。这种女人长得再美有什么用,胆小懦弱,枯燥乏味,难怪儿子平日里连看她都不看一眼,她没好气的责备道:“你抖什么!你跟长辈说话离这么远吗?” 于是,陶妧轻轻拍开了小红搀扶她的手,主动又走进了几步,脚跟刚站稳,只听见谢梁氏冷厉的嗓音道:“我让你下午干什么了?” “背书。” “那你去做什么了!” 这话冲着什么事去的,已经很明显了。陶妧刚要开口,柳香凝担心这婆媳俩一问一答,把她编的谎言说串了,赶紧从中打断,周旋道:“姨母,您就别怪表嫂了,表嫂也是想给表哥送点汤暖身子,对吗?” 陶妧看了柳香凝一眼,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台阶,微微点了点头,半个字也没多说。 谢梁氏见她这个样子估计也没闹出什么风波,无非是谢桓看见她心烦罢了,也不能说什么,直接呵斥道:“谁让你去见桓儿的,整天不想着怎么讨夫君喜欢,瞎晃悠什么!要不是你嫁到我们家,桓儿能跟他父亲置气没心思读书吗?我告诉你,以后不准随意出现在桓儿面前,你要见他就得先问过我!听见了没有!” 话音刚落,屋里在场的所有女眷微微瞪大了眼睛,都觉得谢梁氏的话有些不妥。 这么一来,陶妧作为妻子,连见自己丈夫的资格都没有了,又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实在有些难看。 众人纷纷将视线又放到了陶妧身上,身为女子,都想看看平日里大气不敢喘一声的儿媳妇,被婆婆这么当面羞辱,会不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出来,只见陶妧依旧是面不红,气不喘的温顺应道:“是,儿媳知道了。” 仿佛就像婆婆让她多背诵一本女论语一样,顺其自然的就答应了,并无任何不妥。 众人面面相觑,默契的不出一声言语,眼神流露出来的鄙视却心照不宣:陶妧畏惧婆婆,已经没有尊严了。 然而在谢梁氏眼里,自打陶妧进门,虽然胆小懦弱,对公婆也还算孝顺。谢梁氏除了恨她不争气不讨夫君喜欢之外,也挑不出什么错,就是觉得她站在自己跟前有些心烦,就连让她背诵女戒都懒得听了。她选择闭目凝神,眼不见为净,松口道:“行了,去回房里写一百遍女戒,以后不得随意去打扰桓儿读书,这里有香凝伺候我就够了,你回去吧。” “儿媳告退。” 陶妧在谢梁氏卧房明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出来的时候,却觉得脚尖都是麻的,仿佛两条腿僵了许久。 小红见她身子有些摇晃,赶紧上去扶住了她:“小姐,你没事吧?” 陶妧理了理神色,调整气息道:“我没事,走吧。” 小红跟在身后忍不住嘟囔道:“大夫人怎么这样,一会儿催着让您去安慰姑爷,一会儿又让你不要见姑爷,好像您在她跟前就没有对过,无论怎么做都不对。” 小红见陶妧不说话, “小姐,我敢肯定是柳香凝在背后撺掇,因为您刚去见姑爷的时候,大夫人不是这样说的!您今天下午连姑爷的面都没见到,她凭什么说您惹姑爷心烦?分明是他不见您,咱们做什么了,就因为担心他受凉,给他送了一碗汤吗?您为什么不跟大夫人解释,告诉她您受的委屈,这样忍气吞声要到什么时候?” “你以为我解释了就是对的吗?” 一向安静的陶妧突然转身问:“你信不信,只要我多说半个字,柳香凝就一定会说是我难为她,到时候只要她往地上扑通一跪,说不定还会帮着我澄清此事,那我就更有理说不清了。” 小红当即吓了一身冷汗,依照柳香凝的脾性,还真有可能,扮柔弱柳香凝最在行了,说不定到时候主子还要落个悍妒的下场,大夫人罚家法都是轻的。 陶妧道:“她要的就是我去解释,委屈,抱怨,我偏不。” “公公婆婆要的是能稳重持家的儿媳,如我稍微有点委屈就抱怨一通,那我在他们面前唯一的好处也没有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小红:“可是她撺掇大夫人,也一定会在姑爷面前说您啊……我是担心,咱们只让大夫人满意,会不会……” “婆婆对我态度是不好,可是她注重礼节,只要有她在,便不会让谢桓纳柳香凝为妾。公公是说不上话,可是他注重名节,断然不会让谢桓随意休妻,你觉得如果没有他们,我能在谢家呆几天?” 小红愤愤道:“那咱们这样要过到什么时候?小姐,我现在只要看到她那张会来事的脸,看到她两面三刀欺负您……我就想拆穿她!撕了她的假面具!” “忍,忍到她沉不住气,忍到她安耐不住,忍到她暴露本性为止。” 她好歹是谢桓正妻,可是柳香凝并不比她小多少,迟早要嫁人,要急也是对方急,而不是她陶妧。 陶妧回头见小红郁闷的耷拉着脑袋,安慰道:“过段时间,婆婆就教我看账本了,我们先在这个地方活下去,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她的嫁妆都是谢家的聘礼,而且还是被克扣了一大半的,现在的她,除了忍不需要资本之外,还有什么是拿的出手的? 陶妧刚被谢梁氏立规矩,柳香凝也没闲着,去厨房端了点夜宵。 当然,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在人前做做样子,端端盘子,是断然不会沾油烟的。 柳香凝的贴身丫鬟蒲儿也是从娘家带来的,有些看不过去道:“小姐,您白天伺候少爷读书,晚上还要亲自伺候大夫人用膳,这些都是嬷嬷做得,您这又是何必呢。” 柳香凝:“我终归不是谢家人,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要是成了少夫人,也不用做这些了。” 蒲儿听到这话,不由嗤笑一声:“少夫人还不如您呢,看着是谢家人,就是谢家人没把她当成自己人,在佣人面前都微微诺诺,我看着都替她尴尬。” 柳香凝走在路上,就像这早春路边发芽的蒲柳,摇曳生姿,春风得意道:“就是她做得不好,才能衬的出我做得好。” 主仆两刚走到拐角处,柳香凝只听见里面传来谢承渊的声音:“听说,你今天又跟陶妧那孩子发脾气了?” 蒲儿刚要过去,柳香凝忙拽住了她,前面门口有花嬷嬷在当值,不如在墙角听听二老的动静。 “她要有香凝一半好,我也用不着这天天呵斥她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她脸皮不嫌厚,我还嫌心烦。” 柳香凝和丫鬟对视了一眼,面上不觉浮出了一抹笑意,只听见谢承渊道:“到底陶妧才是正妻,你这话私下和我说也就算了,免得让其他人听了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不是我说,香凝和桓儿走的太近了。” “那得都怪你,我说香凝和桓儿般配,你非要娶一个官家小姐做儿媳,说什么门当户对,你看她那副样子,哪有大家小姐的样子!还没有香凝大方呢!” “她是继母抚养长大,她刚生下来的时候,我还去喝过满月酒,那可是陶家掌上明珠。我也不知道后来陶家这么苛待她,说来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你以后还是少责备她,没得把人吓出什么毛病。” “可怜有什么用,可怜她不招桓儿喜欢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门当户对,门当户对!陶家是被贬官,可最后不是也证明清白了吗?那陶妧再怎么说也是个官家小姐。香凝是好,可她毕竟是商户出身,你看她那个父亲,吃喝嫖赌,那是个什么人家,真让桓儿娶了这样的女子,哪怕是纳妾,都是要影响前程的!我看着香凝年龄也快到了,不如早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嫁了吧,留在家里,难免招惹口舌是非,省的将来影响了名声。” 第5章 005 相亲 谢家子嗣单薄,谢梁氏膝下只有谢桓这么一个孤僻沉闷的儿子,平日里都是柳香凝承欢膝下,为她分忧。 谢梁氏一开始就想让柳香凝嫁进谢家,可是谢承渊不同意,后来她觉得兄妹俩关系还不错,就想让柳香凝多了解了解自己的儿子,帮自己传个消息啥的。 可自从陶妧嫁过来后,儿子的话就更少了,而且态度很明显,谢桓更喜欢柳香凝,甚至连多看陶妧一眼都不愿意,她就想让陶妧多跟着学学柳香凝的好处。 于公于私,她都不想让柳香凝这么快嫁出去,何况这事起因也是谢承渊看不上柳香凝的家世,才娶了这么一个不招儿子待见的媳妇,谢梁氏不悦道: “香凝是香凝,她从小是在我身边长大的,你扯她父亲做什么。” 谢承渊现在想起吃饭时从柳香凝怀里掉出来的那个玉佩还心惊胆战的,那明显是他儿子谢桓的贴身之物,不管因为什么关系到了柳香凝身上,都有些说不清的嫌疑,既然发下问题,就要及时制止,总不能到时候让谢桓娶一个他母亲娘家妹妹的女儿做妾吧? 这话传出去,是谢梁氏母家脸上有光,还是谢家脸上有光?还是柳家脸上有光?还是能让他儿子仕途更坦荡? 都不是! 别人笑掉大牙才是真的! 谢承渊苦口婆心道:“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早点把她嫁出去,那到底是你亲妹妹的女儿,免得将来惹出不必要的闲话,真要香凝为妾,咱们是有几个脸也不够被人笑话的!” 谢梁氏向来强势,但凡自己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动摇,她相信柳香凝的品行,倒是有些看不惯谢承渊那副胆小又危言耸听的样子,只要关于里子面子这点事,芝麻大点的事也能被他说成冬瓜似的,“不急,香凝这孩子我还想再留个一两年,让她帮衬着我一起教教陶妧看账本,你说,她怎么不跟人家香凝学学,干啥都有个样子,这样我得省多少心那。” 柳香凝听完谢梁氏的话,靠在墙后突然噗嗤一声冷笑,留个一两年,让陶妧跟她学看账本? 她又不打算让她儿子娶自己,跟她学什么?教她儿媳妇怎么做好儿媳妇吗? 原来她努力做了这么多,只是人家眼中的一个标杆,只要谢桓不主动开口,他们是不会同意娶她这个商户之女做儿媳妇的。 丫鬟蒲儿跟在柳香凝身边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刚才谢梁氏一番话真真是戳到她家小姐的痛处了,正想着该怎么安慰时,发现她家小姐笑的已经魔障了。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小姐,你……你别吓我,你说句话呀?” 谢承渊还在屋里滔滔不绝:“还留什么留,好婆家难道是留出来的吗?你想再等等,人家可不等你。对了,你之前跟我说镇上有个商户人家,我前两天去看过了,那家的小儿子真不错,吃苦能干还会来事,我瞧着跟香凝就很般配,我还是那句话,门当户对,门当户对……” …… 此时此刻,门当户对的陶妧正在厨房的火炉旁边闷地瓜,上面还扣了一个铁盆盖了两块砖,这样烤出来的地瓜又香又甜。 虽然吃饭大家都是在正厅,但是每个院子里都是还是有自己的小厨房,方便主子们夜里饿了或者病了煎个药熬个汤啥的,所以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柴米油盐。 主要是,自从陶妧嫁过来后,谢桓就不住在这儿了,再加上她不讨夫君和婆婆喜欢,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不是那么要紧,所以吃的也没有及时供应。陶妧每次忙前忙后吃不上饭的时候,总会自己想办法琢磨点吃的。 说起来,比在陶家待遇好点,毕竟这不算偷吃,而是光明正大的吃,谢梁氏再不喜欢她,也从没有饿过她,厨房这点东西,无非是底下人的那点心思罢了。 地瓜放进火炉刚焖出点香味时,陶妧身边的丫鬟小红从外面火急火燎的就跑进来了,“小姐,小姐你说的没错,那个表,表小姐,她果然安耐不住了,我刚才看见她去姑爷书房了,这大晚上的……您看,外面都没什么人了,她这会儿想去干嘛啊!别说是表兄妹,就是亲兄妹也没有入夜独处一室的……要不,咱们去告诉老爷和夫人吧!” 陶妧突然起身质问:“你又去盯着她们了?” 不等小红开口,陶妧道:“以后不许这样做了。” 陶妧虽然这样警告,但凡是入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旁人能想好到哪儿去,何况小红是亲眼目睹:“可是,小姐,你就不怕她们……” 大婚到现在,小姐还没有和姑爷同房,要真是柳香凝进了门,那以后小姐的日子可怎么过! “就算他们真有什么,是我能拦住的吗?反之,如果他们没有什么,现在她正愁找不到坑挖给你跳,你还要上赶着去吗?” 话音刚落,小红就不出声了,到底她没有看到柳香凝真的进了书房的门。 其实,陶妧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些酸酸的,难道谢桓和柳香凝的关系,真的已经如此亲近了吗? 有些事她不愿意想,不代表事情不会发生,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这个正妻又该当如何处之? 陶妧缓过神时,见小红还局促的站在原地,她今天在外面淋了雨,身上湿漉漉的,踩了一地的水泥印,连鞋子都湿了,陶妧心里不免有些心疼,拉着她道:“快,进来烤烤,地瓜焖好了,吃完了早点休息。” 虽然陶妧心里已经事事把事情往好了想,可即便是这样,也凌晨才入勉强睡,第二天醒来的比平时晚了一会儿。 她去伺候谢梁氏起居时,谢梁氏已经穿戴整齐了,依旧是一身正绿,精神焕发的模样,额前连一丝碎发都找不到,只不过比平时多戴了一支祖母绿发簪。 谢梁氏略带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才道:“今天家里有客人来访……是给香凝说的亲事,那男子待会儿就过来了,你毕竟是香凝的表嫂,你就跟在我旁边吧。” 陶妧听到柳香凝要相亲,第一次敢正面直视谢梁氏,而且眼睛还瞪得又大又亮,脸上一下子就显得有精神了。 她当然心里比谢梁氏还期许着柳香凝有门好亲事,若真能成了,日后她和谢桓也好相处些吧。 就是没想到这样好的消息来得这么快。 不过,谢梁氏向来说一不二,这门亲事她这么看重,想来十有八九是要替柳香凝做主了。 等到去前厅的时候,陶妧故意打扮的很素净,她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所以把身上戴的首饰在谢梁氏房里都卸了,谢梁氏看了很是满意,亲自拉着她一起去了。 柳香凝倒是稍微打扮了下,只不过相亲的外男乃是生意人,名叫温兆康。 那人从小跟着父亲南下经商,阅人无数,也是个聪明的,一眼就瞧出谢梁氏旁边的柳香凝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光是从柳香凝的打扮上就不难看出,柳香凝心气高,一副官家小姐的做派,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嫁入商户的。 相对来说他更喜欢谢梁氏后面站着的陶妧,这样朴素的女子不施粉黛就已经如此貌美,面相也是邻家妹妹般随和善良,一看就是宜室宜家,不争不抢的好女子。 放眼望去,谢家女子除了老夫人和这位跟她相亲的表小姐之外,那女子应该是谢家嫡子的正妻了。 谢家娶儿媳妇的眼光倒是不俗,只不过柳香凝终究只是一个外甥女,他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来之前就让人打听过这位表小姐的来历,其父乃是一个吃喝嫖图之徒,那才是他的正经老丈人,说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正经亲家。 可是,自古民不与官斗,这样的官家大户他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温兆康何等精明,谢梁氏刚带着人进来,就主动迎了上去道:“温兆康见过大夫人,少夫人,柳小姐。” 然后又朝着陶妧和柳香凝拘了一礼。 谢梁氏见他长得温文尔雅,长得还算斯文俊秀,难得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欣慰道:“早就听说过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经营自己的铺子了,你伯父说你为人处世周到,如今一看,果然是个有礼数的。” “大夫人谬赞。” 温兆康不等谢梁氏开口介绍柳香凝,朝着陶妧拘礼道:“想来这位就是柳小姐了吧,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貌若天仙,今日得此一见,实乃温某之福,想来,就是满京城也找不出比姑娘更美的女子……” 他说话到一半,谢梁氏就变了脸色:“什么美不美的,你说什么呢,这是我们谢家儿媳妇!” 温兆康愕然,刚回过神,正好撞见了柳香凝不满的神色,连忙道歉:“哦,失礼,失礼,夫人莫怪,是在下唐突了。” 柳香凝表面上没说什么,瞧着温兆康这样冒昧鲁莽,心里却在冷笑,陶妧是他们谢家人,连多看一眼都不行,她是外人,就可以随便被塞出去。 第6章 006 她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小 虽说温兆康反应极快,赶紧道了歉,又朝柳香凝行了礼,稍微缓解了尴尬,可是不知怎么的,谢梁氏问话的时候,温兆康总是三两句话有意无意的将视线瞥向陶妧,任凭柳香凝把诗词歌赋谈的精彩绝伦,可温兆康的表现浑然就是个好色之徒一般。 一时间柳香凝刚想展现出来的那点优越感,全都一拳打在了空气上,用力过猛什么也没碰着不说,还差点把自己摔倒地上,因为温兆康几乎不搭理这个话茬。 简而言之,陶妧站那一动不动,都比她用尽全力对温兆康有吸引力,陶妧就是眨巴下眼睫毛,他都要倾一下身子,到底是商户出身,眼皮子浅! 何况,温兆康还是她看不上的人,连她看不上的人也这么敢无视她,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平日里被她碾压的连气都不敢喘的陶妧,这屈辱的事她怎么甘心! 于是,柳香凝把近日做的诗词,佯装要向谢梁氏请教,当众朗诵了一遍,想给温兆康长点见识。 偏偏温兆康没有见识并快乐着,就是不肯在这个话题上多探讨一句,好在没有失了礼数,称赞了几句。 至于其他人,反正丫鬟嬷嬷们也听不懂,只知道表小姐作诗往死里夸就对了,一时间正厅又热闹了起来,因此柳香凝一时获得了不少称赞,又掰回一场。 倒是陶妧被温兆康盯得浑身不自在,又生怕谢梁氏多心,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点茶水点心了。 再回来的时候,正厅里安安静静的,只听见谢梁氏清了清嗓音问:“不知令尊近日身体可好?” 温兆康在陶妧脸上停留三秒后,起身回道:“回大夫人,一切都好。” 于是,空气又沉默了片刻,谢梁氏见他似乎不怎么主动说话,便随口询问了句家中情况:“我听说,你还有个大哥?” 温兆康瞥了眼陶妧:“哦,对。” 整个对话,都是谢梁氏在问,温兆康在答,虽说是应对如流,但只要谢梁氏不开口,温兆康绝不挑起话题,可毕竟相亲本是尴尬事,就算晚辈话少了些,也不算失了礼数。 最后,谢梁氏也有些尴尬,见他心不在焉的,忍不住顺着他视线朝陶妧的方向瞥了一眼,狐疑问:“你在看什么呢?” 谁知,温兆康缓过神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前回了一个:“哦,大夫人说的对。” 谢梁氏盯着眼前斯文的年轻人:“……” 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这么敷衍她,还是个来家里相亲的晚辈,刚见面就心不在焉的,一时心中有些不悦。 今天毕竟是特意给柳香凝准备的排场,柳香凝也不好不给姨母面子,温兆康没眼力劲是不假,如果她连自己的事都周旋不过来,那就是无能了,她有心在温兆康面前卖弄一番,结果她说的诗词歌赋,温兆康没有一句是听懂的,谁也不肯再多说一句话。 一时间,别说柳香凝心里不痛快,就是谢梁氏也看不下去了,没说几句话,就让人把温兆康送走了。 温兆康当日乐意至极,一直没有眼力劲的他,还说了不少恭维圆场子的话,人精明过头就是露傻了,谢梁氏意识到他刚才的表现都是在婉拒柳香凝后,气的破口大骂:“这个温兆康,什么成熟稳重,什么精明盘算,我看他就是登徒子一个!” 柳香凝安慰了几句,却也没多说什么,因为她此时的心根本不在谢梁氏身上。 她昨晚听到谢承渊给她找了门亲事后,就连夜写信给了柳城老家的父亲,还没等到回信,谁知谢承渊连给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第二天就开始请媒人来登门相看了。 她早上得知此事后不得不让丫鬟蒲儿去找谢桓求助,今天本以为谢梁氏亲自出面,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说不定谢桓还要跟谢承渊再大闹一场,谁知道这个温兆康也是个不识货的,这样的结果,于柳香凝来说,自然是乐意至极,还省去了她不少麻烦。 只是没能让陶妧看到谢桓为了她顶撞父母的画面,实在可惜。 但也不算太晚,因为柳香凝远远瞧见谢桓从外面朝这边走来了,她的眼睛倒是揉的红通通的,就是不想哭也疼的湿了眼睛,‘伤心’道:“姨母不必说了,原是我比不上表嫂好看,应当不被人放在眼里……” 说完,捂着脸‘伤心’的跑了。 虽然温兆康一直在盯着陶妧,但是整个过陶妧一句话都没说,本来谢梁氏以为温兆康为人不敦厚,根本没往陶妧身上想,经过柳香凝这么点到为止的解说,一时间,好像是陶妧不安分守己,在柳香凝相亲的时候,搅和了相亲似的。 谢桓本来是收到了蒲儿的求救口信,再加上柳香凝的亲事定的实在唐突,才选择过来看看,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柳香凝一直陪在身边,俩人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谁知道刚来就撞见这么一幕。 在这个家谢桓是主人,陶妧是外人,因此陶妧一直对谢桓多有畏惧。 谢桓不说话时,本就气场凝重,再加上之前从来没正眼瞧过陶妧,此时犀利的双眼正目不转睛的扫向陶妧,直盯得陶妧头皮一阵发憷。 谢梁氏看见儿子过来后,吓了一跳,确认谢承渊今天不在家,才道:“桓儿,你不是在书房面壁吗?谁让你来这里的?你要被你父亲知道了,又该打你了!” “我要不来,怎么知道有人这么耐不住寂寞。”谢桓盯着人群后面躲得像鹌鹑一样的陶妧,拿着谢梁氏口头禅信口拈来,“你们陶家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这是谢桓第一次主动跟陶妧说话,没想到问的却是她有没有教养。 陶妧盯着眼前俊逸疏冷的男子,自打她嫁入家门,她亲眼见过柳香凝怎么两面三刀欺骗他,她见过谢承渊不分青红皂白责备他,她更知道谢梁氏的一味偏袒总是适得其反,她不是没有心疼过他,她不是没想过试着理解他,去做一个贤惠的正妻与他一起过日子,就算她做得不好,不如柳香凝能说会道,读书知礼,可是他连说一句话,一个认识的机会都没有给过她。 他都不了解她,他有什么资格来问这句话? 他明明最讨厌别人误会他,竟然还故意不分青红皂白的来冤枉她,羞辱她。 为的就是替柳香凝出口气吗? 她身为发妻,看着柳香凝天天在她面前与他眉来眼去都没有人在乎过她,如今就因为柳香凝本就没指望成的亲事,没被对方看上,捏着嗓子哭了几声,这口气就忍不住下去了? 尽管她心里想的这些谢桓从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陶妧才觉得自己曾经的一腔热情喂了狗。 她抬头再次看向那张俊美的平时让人根本讨厌不起来的面孔,陶妧不知道是恼火自己,还是恼火他,突然就看不顺眼了。如果这话被谢梁氏说可以,从三天两头和表小姐混在一起的谢桓嘴里说出来,陶妧不想回答。 谢桓盯着眼前这位把他当空气的女子,虽然她平时有点好色喜欢偷看他,但是她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小,最害怕犯错受罚,所以以前,只要别人冤枉她,她就算再害怕也会替自己辩解几句。 现在谢桓问完后,发现她竟然倔强的别过头不看他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这种被无视后落差感,让谢桓有种想故意激怒她的意思:“不说话,是被我说中了?” 陶妧倒是不可理喻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更不想说话了。 小红看到自家小姐被欺负成这样,当然气不过! 她家小姐自从嫁过来后,白天伺候公婆,晚上独守空房,次日煲汤做饭,还要整日替他在老爷夫人面前说好话,稍有点错处就要挨训受罚,他连个好脸都没有,现在还要污蔑人! 没这个道理! “姑爷,你的意思是,我家小姐勾引外男?当时大家都在场,大夫人瞧的真真的,我小姐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啊!” 谢梁氏确实在场,但是她第一反应是看见有人顶撞自己儿子,当即怒道:“闭嘴!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下人说话的份!” 小红是害怕谢梁氏,可是…… “可是我们小姐一句话都没说呀,她甚至为了避讳,你们没聊几句她就离开去拿点心了,现在柳小姐的亲事没成,怎么成了我们家小姐没了规矩?” 谢桓盯着陶妧,明明胆小的像鹌鹑一样的人,却长了一张张扬妩媚的脸,怪了半天,也怨不得她长得比柳香凝漂亮,情急之下,只能说了句:“谁让你出门的!” 他因为担心柳香凝,责怪她的神色,刺痛了陶妧的双眼。 所以,只要柳香凝不开心,她就是不说一句话,露个脸也是错的。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小姐以后连人都不能见了?” 谢梁氏一副‘造反了’的神色不可思议的盯着小红,现在陶妧身边的奴婢胆子都这么大了吗? “给我掌嘴!” 第7章 007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谢梁氏身边的下人都是眼皮子活的,动作利索的恨不得比谢梁氏脑子还快,三两下就按住了小红。这种毫无意义的挣扎反抗,刺痛着陶妧大脑里的每一根神经,仿佛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寄人篱下,没有指望的日子,陶妧过够了! 但是,不能! 尤其听到小红的哭喊求饶声。 陶妧那根紧绷的弦,拉出了最后一丝理智,硬是压制住了心底崩溃的情绪,跪下道:“母亲,是我的错,请您绕了小红这一次吧。” 谢梁氏道:“当然是你的错,今日家中有客来访,你身为香凝的表嫂,你与外男眉来眼去不知道避讳,不知廉耻在先,夫君问话,你非但不回,还纵容下人反抗,就是不守妇道,身为主子,管束不住下人,更是无能!凭你这样,你怎么能当得起我谢家的儿媳妇!从今天起,你就去院子里跪家法,不到天黑不许起来!直到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为止!” “大夫……” 小红刚要开口,陶妧及时按住了她的手臂,抢先道:“是,儿媳知道了。” 今天明明是温兆康轻薄无礼,最后竟然成了陶妧的错,现在还要无措认罚,小红委屈的就差眼睛珠子瞪出来了,“可是,小姐……” 谢梁氏本就心中有火,嫌陶妧主仆不懂规矩,骤然听到小姐二字,怒道:“住口,既嫁入我家门,便是谢家少夫人,什么小姐!你当我们谢家是你们陶府吗!” “母亲说的是,儿媳甘愿领罚。” 谢梁氏的脾气,众人心中一清二楚,说多错多,再说就是火上添油,最后谁都不敢说话了,陶妧被花嬷嬷带到了下人们来来往往的院子里跪家法,一时间备受瞩目。 花嬷嬷往那一站,就遣散了众人,对陶妧道:“少夫人,夫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咱们在夫人身边久了,都最清楚不过了,她就是表面上严肃了点,但心里还是向着您的。” 花嬷嬷对视上小红不甘的眼神,兴许自己也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朝陶妧改口道:“不过,您也算是识趣的了,换做别人,指不定要怎么受罚呢!不过您放心,到了晚上,等夫人消气了,我劝劝她,兴许也就没事了。家和万事兴嘛,这天底下,哪有儿媳妇不受婆婆气的?您说对不对?还望少夫人别往心里去才好。” 这是陶妧嫁入谢家后,头一次在光天化日的院子里跪家法,仿佛身后有无数张眼睛在盯着自己,感觉十分不适,勉强从脸上挤出了几分笑意,抬头道:“花嬷嬷,您说的陶妧心里都明白,您放心去吧,等晚上我再去给婆婆问安。” 陶妧每次都这么懂事,好像没脾气似的,花嬷嬷继续站在这里也挺不好意思的,“哎,好。” 然后,应了一声便走了。 刚立春,昨日刚下了一天的雨,今天也不是很暖和,陶妧跪在湿漉漉的院子里,冻的膝盖疼,裹着君子又往里垫了垫。 大燕乃礼仪之邦,除了男子之外,很少有女子当众罚跪,更何况是主子了。这来日就是做了当家主母,下人们也是看不起的,眼见着一群人正躲在暗处瞧好戏,小红羞红了脸哭着道:“小姐,今日明明不是您的错,大夫人怎么能一点面子都不给您!人家都说多一个儿媳妇就是多了一个女儿,不管您怎么样,都是一家人,难道儿媳妇还没有外甥女重要吗?您心情不好的时候,谁在乎过您,她心情不好,咱们就要跪着受罚吗?只要她一句话,咱们就是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这又是什么道理?” 一家人吗? 原来陶妧也想着嫁过来就是一家人,可是两个姓的一家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是一个空手而来的讨饭人,和一个主人家,再怎么样也不像是一家人。 陶妧帮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浑然像看小妹妹一般,安慰道:“傻丫头,谁家不是看主人脸色过日子,柳香凝比咱们更讨谢桓喜欢,自然更得大夫人器重。” 小红不理解:“可是大夫人也是嫁过来的媳妇呀,为什么大夫人就可以得到老爷的尊重,您也是儿媳妇,咱们就跟大公子的下人一样。” “你以为我嫁过来就是主子了吗?咱们是手里有钱还是有母家撑腰?得不到夫君的宠爱,我与你没什么区别。” 小红最怕的就是陶妧会这么说,捂着她的手道:“小姐,你别这么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小姐!主子就是主子,怎么能跟奴才比呢?我看根本就是大夫人偏心,今天姑爷……呸,大公子明显就是为了表小姐才赶过来的,他们这么逾越大夫人不说,反而责怪您失了礼数,她都没看到她儿子吗?您跟外人说话是不守妇道,那有了正妻还跟表小姐不清不楚难道就光彩吗?” 提起谢桓,陶妧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今天柳香凝相亲来的突然,明显是谢承渊和谢梁氏刻意安排的,连她都是第二天早上才得知,谢桓还在书房面壁思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 小腹传来一阵剧痛,陶妧一闪而过的念头及时制止,更加确认了事实,“你刚才说什么……他是为了表小姐赶过来的……相信我的直觉,她快忍不住了,再等等。” 小红察觉陶妧说话有些吃力,扭头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对,“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妧捂着肚子,额头已经冒出了几分冷汗,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我……我腹痛,可能是……来月事了。”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当年她大冬天推您入水,落了病根到现在每次来月事都腹痛不止,我跟大夫人说说吧!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为难您的!” 陶妧见她准备起身,连忙拽住了她:“别,要是婆婆知道我有病根,只会更加嫌弃我,大夫说了,这个病不是不能治,只要再调理一年就过来了,放心吧,这痛不是不能忍,只要我跪在这里不动,旁人是不会敲出来什么的,你先去把药煮了,免得待会儿被旁人看出什么。” 小红也不懂这些,只知道小姐说的是对的,连连点头:“行,我这就去,小姐,您再忍一忍,这药很快,马上就好!” 说完,一步三回头的跑着走了。 小红一路上好不容易跑到了院子,才意识到药早就吃完了,可能还要去外面先抓,偏偏她和主子还在受罚,只能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京城街道多,药铺远,又没有马车,小红跑到药铺回来,就快天黑了。 本以为带着药绕进来会惹人注目,一路上东躲西藏却发现根本没什么行人,连个佣人都看不见。 不过没人正好,走起路来倒是方便许多,不怕被人撞见。 小红担心陶妧会撑不住,手忙脚乱煎好药,又一路小跑送到陶妧跟前,就真的已经是摸黑了。 天这么冷,远远瞧着,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起初她见陶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晕过去了,连忙放下汤药把人从冰凉的地面上给抱了起来。小红心疼的直掉眼泪,喊了几声后,发现陶妧还有意识,赶紧把药喂了下去。 小红盯着陶妧颤抖的睫毛,好半天没睁开眼睛,心里一酸,抽噎道:“这谢府真是冷的跟冰窖似的,您跪了这么久了,他们连一个馒头都没有送来过,您要是在这里晕过去,除了我,有谁知道啊!” 陶妧喝了热汤药,身子缓和了半天,才勉强睁开了眼睛道:“我好多了。” 小红才不信,眼泪掉的更多了,“您胡说,您的嘴唇都发青了,怎么会好多了!花嬷嬷说晚上劝劝大夫人就让您回去,可是到现在也没人知会您一声,都在拿您不当回事!我们为什么还要言听计从,咱们回去吧!” 陶妧虽然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好在脑子还算清醒,“你来的时候没人撞见吧。” “没有。”小红回答完,又有些生气,“都这时候了,您还管这些!” 陶妧环视四周,除了远处几盏灯笼,长长的走廊一个人都没有,“花嬷嬷没来,其他人好像也不见了,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安静,你去前院看看出什么事了。” “还管这些做什么,我还是先扶您回去吧,反正都这么晚了,大夫人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您晕倒了。” …… 谢府除了钱多,就是人多,小红在人堆里走了一圈,基本上将事情的七七八八打听了差不多了。 她没急着回去,本来想跟谢梁氏说一声,陶妧在外面冻昏迷了,结果正好在外面听到谢承渊再训斥谢桓,本来七拼八凑的消息,又规整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更清楚了。 回去的时候,又从出发顺了点吃的,于是,小红在床头陪着陶妧把事情说了一遍。 前两日谢承渊跟谢桓吵了一架后,这两天一直没见到谢桓,就想看看谢桓在书房反思的怎么样了,谢梁氏怕他们父子见面又起争执,就跟着一起去了。 结果刚到门口,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把书房门给锁上了。 当时谢承渊就急了,他是想让儿子面壁,可没说让人把门给锁起来,谢梁氏也奇怪,白天他还能从里面出来,晚上就锁进去了? 然后二老就听到谢桓在里面拍门声,就赶紧让人去找钥匙开锁,刚好撞见了柳香凝身边的贴身丫鬟蒲儿在附近晃悠。 谢梁氏正觉得奇怪,这个时候丫鬟不在房里,来这里做什么? 刘管家已经让家丁把门给撞开了,刚一进去,就看到谢桓面红耳赤,柳香凝衣衫不整,俩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被所有的下人都看见了。 晚上撞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比白天撞见难看多了,何况里面还有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且还是衣衫不整的姑娘! 谢梁氏看到后,气的差点晕过去!后来发现谢桓脸色不对,才知道被在汤水里下药了。 第8章 008 今天这儿媳妇变灵光了 小红坐在床头,小心翼翼瞥了陶妧一眼,“听说,柳小姐已经连夜被人送走了,连衣服都是花嬷嬷给收拾的,全都塞进了马车里,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是老爷子在训话呢,只怕是为了让下人不要走漏风声,不然谢家颜面就全没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老天开眼,那个表小姐可算是送走了,没了她从中挑拨,想来,咱们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说到这里,小红接着出主意道:“小姐,不如趁这个机会,咱们也巴结巴结大夫人吧,您看那位表小姐在府里的时候,三天两头给大夫人又是送香囊,又是送吃的,咱们冷眼瞧着,有哪一样是她亲手做的?都是她从外面买来敷衍大夫人的!偏偏她最会抓尖卖乖,这才哄得大夫人舒舒服服的,可是话又说回来,您不是也会做饭吗?要说到缝制香囊,当年在陶府的时候,那位冯小娘在这事上可没少苛待您,您随便缝制一样东西,也比外面买来的强啊!咱们到时候亲手给大夫人缝制个香囊,您再煲一个汤,那可比柳香凝敷衍的强多了,说不定咱们也能得到大夫人的青睐呢?这总是咱们在谢府立足的机会呀?” 陶妧盯着小红干瘦的小脸,她靠在床头,拿起盘子里热腾腾的枣泥山药糕,分给了她一块才道:“你当真以为大夫人没见过好东西吗?她是侍郎夫人,又有诰命加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得不到谢桓的心一切都是虚的,大夫人不是在乎送什么东西,而是送东西的人,你明白吗。” 小红想了想,是这个理儿,可是坐以待毙也不送办法,“那咱们怎么做呢。” 陶妧道:“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我现在去她面前卖乖,只会给她添堵,倒是可以想个办法,能跟谢桓有个说话的机会,若是这段夫妻情分能维持,就过下去,若是实在强求不来,我们也不要轻举妄动,先活下去。” “小姐,您有计划了?” 陶妧点头:“嗯。” 小红盯着主子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枣泥糕都是甜甜的,心放宽后,一口吃完了,“原来您心里都有数啊,我还以为您就知道忍呢!” 说起来,陶妧倒是有点佩服柳香凝,竟然敢在谢梁氏的眼皮子下做出这种事,是有魄力,只是太过冲动激进,有些欠缺考量,反而弄巧成拙,这样的计划,明显事先安排好的,要是没有人出谋划策,一个姑娘家就算有这样的心,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胆子? 陶妧这边没想通的问题,谢家那边可愁坏了谢梁氏和谢承渊。 谢承渊在谢梁氏面前来来回回转了十几圈,似乎还是缓解不了心中的愤怒,站在床前挥着袖子道:“我早跟你说过,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她是商户出身,这样的人家不适合做我们家的人,你就应该早早嫁出去,你非不听!你瞧她那副做派,竟然骗桓儿喝……幸亏你我发现得早,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就这还想做他家儿媳妇? 要真这样,他非得气死! 谢承渊现在越发觉得门当户对的重要,这个柳香凝果然比他想的还要上不了台面,毕竟她入府已经有八岁,已经记事了,仔细想来,这样的父亲,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谢梁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到现在还气的脑袋发晕,靠在床榻上病恹恹的,就连平日里的棱角都被磨平了几分:“香凝这孩子在我跟前一向大方得体,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怎么会有这种下三滥的药呢?” 谢承渊袖子抬得更高了:“这还用说,自然她那个父亲给的。” 整日里吃喝嫖赌,为了让她女儿嫁入高门,给她女儿找个药又有何难! 谢梁氏恨铁不成钢道:“这个柳臻,我就不该让她们有书信来往。” 要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就柳香凝一个姑娘家,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男人! 她辛苦养了柳香凝十年,全然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身为姨母,能给的她都给了,可是到头来,还是人家父女一条心,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她的亲生儿子。 他们父女做出这种事的时候,可有想过,若这事真是成了,置她于何地,又置她的母家为何地? 难道让她亲妹妹的女儿给自己亲儿子做妾吗? 谢承渊才不管什么书信来往不来往,反之,真有心来往也不是他们能阻止的,“我看她就不像是守规矩的,照我说,你就不应该把她养在府里,养大了她的胃口,真以为能嫁给我们儿子……她们作出这种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那事情传出去,万一影响了桓儿的仕途怎么办?外面人该怎么议论我们家?我们出去还要不要做人了?这对父女,只顾自己,不顾别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还敢妄想入我家门,休想!做梦!” 要是换做以前,谢梁氏早就准备好一百句等着怼谢承渊了,可眼下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听着谢承渊说这么难听的话,竟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现在想来,陶妧虽然不机灵活泼,却比柳香凝这样不知礼义廉耻要妥帖多了。 要是儿媳妇也这样,什么事都靠下药灌酒解决,那她这个婆婆可真没法活了! “我把她留在身边仔细教养,平日里教她规矩,礼仪,把她样的知书达理,却想不到养出了这么一个姑娘……终归是我看错这孩子了。” 好在谢承渊不是得理不饶人,见谢梁氏病恹恹的,也不好再咆哮,安慰道:“人处在不同的位置想要的都不一样,你即便把她当亲生女儿,她也不是你女儿,你是你她是她,要是人贪得无厌,你给她再多也是枉然,这事怎么能怪你?” 谢梁氏得到谢承渊的安慰,心里好受些后,马上就精神了:“你那眼光也不怎么样,要不是你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还能有这种事!” 然后,房间里又传来了谢承渊不停地的门当户对,老两口又吵起来了…… 第二天,陶妧早上来请安的时候,谢承渊和谢梁氏眼圈都是黑黑的,像是被人在眼眶画了两个圆圈。 谢梁氏看见她就心情不好,坐在餐桌前,眉头都皱成了一团:“你不是晕了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说到底,昨天把她给忘了,瞧她脸色苍白,谢梁氏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语气也没有过多责怪。 陶妧不紧不慢的行礼道:“听说母亲身子不适,儿媳不敢赖床,亲自出厨房熬了点汤,给母亲补补身子。” 说完,她亲自接过小红递来的汤盏,放到了谢梁氏面前。 谢梁氏却没心思喝这些,只是冷冷道:“你只要把心思放在桓儿身上就行,我用不着你这些汤汤水水,厨房有的是厨子。” 谢梁氏还没说话,被谢承渊瞪了一眼,只好勉强接过去喝了两口,味道倒是挺鲜的。 谢承渊现在看儿媳妇可顺眼多了,儿媳妇还是找个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比较好,又孝顺婆母,又稳重妥帖,将来再学学看账本,读几本诗书,在对夫君加以劝道……绵延后嗣,那他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想到这里,谢承渊又顺便脑补了下儿孙满堂的画面,脸上的笑意瞬间更亲切了:“妧儿,来,坐下一起用餐吧。” “谢谢父亲。” 谢梁氏看到她坐下,想到自己儿子还饿着,瞬间又没什么胃口了。 陶妧看出了谢梁氏的心思,主动道:“母亲,听说城外有座送子观音庙,特别灵验。” 谢梁氏擦了擦嘴角,随口道:“那都是求子的人去的,你到现在还没圆房,有你什么事。” 谢承渊觉得这个婆娘说话太苛刻了,“你这是什么话,你还不是整天嚷嚷着求孙子,那有你什么事……” 陶妧听着他们嗓音嘶哑,看样子吵了一晚上,生怕他们再争执,赶紧道:“母亲说的是,这送子观音庙除了求子灵验之外,倒也是个踏青的好去处,不如就让我和夫君一起去吧。” 谢梁氏听到这话,骤然一抬头,盯着陶妧脸上浅浅的笑意,今天这儿媳妇说话怎么这么灵光了? 陶妧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转变太快有些唐突了,试探着问:“不知婆婆意下如何?” 谢梁氏喃喃重复着陶妧的话,“散心,踏青,求子……” 这不是培养俩人独处的机会吗? 谢梁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是有了点少夫人的样子,这才是正经为她分忧呢! “你要早这样……” 谢梁氏当然没当着陶妧的面说柳香凝的事,“准备什么时候去。” 陶妧觉得今天天气就不错,“就今天吧。” 谢梁氏觉得有些仓促了,皱眉道:“可今天桓儿还没吃饭呢?” 陶妧当然不敢就这么陪着公婆用餐,主动起来道:“那我去给夫君送点吃的。” 谢桓被谢承渊罚面壁,谢梁氏正找不大借口给儿子送吃的,听到这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去吧。” 只是,陶妧刚走两步,谢梁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她道:“等等,他平时话都不跟你说一句,他愿意跟你一起出去吗?” 这话,谢梁氏确实问到点上了。 陶妧都是愣了一下,才道:“夫君还在面壁,想来是愿意出去走走的。” 谢承渊听完,一拍桌子道:“没事,就说这事我替你们做主了,他要不去,我让人绑着他去!” 第9章 009 柳家闹上门了 有了谢承渊这句话,谢桓还真的同意跟陶妧一起出去了,出去走走总比闷在书房好,谢桓经历过了昨天的变故,到现在和陶妧上了马车后脑子还是蒙的。 他知道柳香凝对他有心思,不管他喜不喜欢旁边的女人,他也知道此生和柳香凝不可能。 当他昨天喝了柳香凝端来的汤水被发现后,柳香凝跪在地上,反复重申地说都是她的错,看到柳香凝一个劲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谢桓再次有了种想要解释却解释不清楚的感觉。偏偏每次带给他这种误会的,竟然都是身边最信任的人。 马车内狭小的空间让人感到胸闷不适,哪怕俩人坐在马车里,陶妧一声不发,谢桓仍觉得有些窒息,他是需要出去透透气,一个人好好清醒清醒。 所以刚上马车还没到街角,谢桓就到外面骑马了,把陶妧一个人留在了马车里,俩人也没机会说到话。 谢桓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素锦外衫,本是温润如玉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是一脸生人勿进的感觉,大家都察觉出谢桓心情不怎么样,所以这一路上谁都没敢吭声,连个咳嗽的人都没有,耳边都是马车叮当作响的声音。 今天陶妧主动相邀,明显是为了缓和下彼此关系,说难听点,就是出来认识一下,毕竟大婚到现在还没说过话。 可是俩人一路上说不上话也不是回事,小红走在马车外面偷偷撩开车帘往里面瞥了一眼,见陶妧稳定自若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能继续往前走。 谢桓没有闲心去踏青,更不会去陶妧所说的送子观音庙,刚到了城外就让马车停下来了。 谢桓站在空旷的野地上,目视远方道:“我一个人走走,你们不用跟上来了。” 小红好不容易等到俩人说话的机会了,刚想扶着陶妧下马车,却听到谢桓这句话,一时间与其说不敢答应,不如说不甘心! 其他下人但凡留个心眼也都知道夫妻俩人一起外出是什么意思,现在突然留下少夫人一个人走了,就算这位少夫人脾气再软弱,只怕脸面上多多少少也有些下不来,一时间都有些犹豫。 大家正在左右为难时,却见陶妧主动下了马车,刚好谢桓准备离开,陶妧没有一如既往的顺从,而是主动走到他跟前道:“我们需要谈谈。”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许是真的没见过这种画面,都在眼巴巴的看少夫人和大公子谈话。 小红才不给他们看戏的机会,赶紧带着他们去远处停马车了。 谢桓道:“你想说什么,” “不知夫君有什么打算。” 谢桓是聪明人,他知道柳香凝的事瞒不过陶妧的耳朵,扭头打量着她道:“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今天出来踏青,陶妧特意穿了件芙蓉广袖罗衣,风吹过来,鬓边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眼神却十分坚毅。 陶妧坦诚道:“是。” 谢桓盯着眼前那双勾魂的眉眼恍神了片刻,再反应过来时,察觉周围的人都走光了。 显然,是为了给他们腾出点私人空闲。 自俩人成婚已有一年,他也觉得对这位正妻交谈甚少,不妨坦诚道:“我与你之间,本就与她人无关,做好你的少夫人,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 她是谢承渊给他挑的女人,不管她有多好,只要想到谢承渊的逼迫,他心里便有种抗拒,他不可能对她交心,那意味着他在妥协。 他不是木偶,生下来便被人操纵好一切。 虽说这对她来说不公平,可她嫁过来,对他又何曾公平? 他能给她的,便是衣食无忧,若是旁的东西,也不用肖想。 话音刚落,陶妧话到嘴边的夫君俩字咽了回去,认清楚事实后,主动跪下道:“抱歉,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 谢桓虽然不喜欢这位正妻,但也没有欺负女子的习惯,说到底是他对不住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陶妧被谢桓扶起来后,略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眼底有了一丝内疚之色后,才缓缓道:“不管在你心里如何,在外人眼里,你我夫妻,是不变的事实。谢家对我有恩,将我从陶家接了过来,我却实在无以为报,我能做的便是做好谢家儿媳妇,为谢家传宗接代,可我知道大公子心里并不属意于我,陶妧也从不强人所难,恳请大公子怜悯,给陶妧一份体面。” “体面?你想要什么体面?” 只要不是举案齐眉,对他来说,又有何难。 陶妧刚要开口,几个小厮突然从远处跑了过来:“大公子,大公子!” 这声音远远的传来听着不大,却把谢桓的注意力夺得一干二净,“何事这么惊慌?” 小厮道:“大公子!您和少夫人前脚刚走,柳家就来人了,说是柳小姐在家里头投梁自尽了,现在柳家带人在门口闹起来了!” 谢珹眉心陡然一动:“自尽?” “是啊!听说是被发现得早,这才没酿成大祸,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快走!” 谢桓脚步很快,很快就上了马车,众人心里知道事情闹大了,紧随其后,就仓促离开了。 陶妧脚步慢,跟着小红一路小跑到了原地的时候,发下谢桓已经带人离开了。 小红环视四周空旷的野地,气的脑袋发蒙:“这……怎么走了?小姐,他怎么就这么把您给落下了!” 风吹过来,发丝进眼睛了,陶妧觉得眼睛有点痒,随手拨开了发丝,看起来有些无助又有些不在意。 小红焦急道:“可这里是城外啊,到京城有一段路呢,难道咱们走着回去吗?” 只怕回去都要天黑了! 陶妧道:“走吧,看样子他半路上也不会想起来了。” 说心里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她本来想着延续这段夫妻情分,若是不能相融以沫,将来给她一个孩子,一个依仗也是好的。 可是谢桓对她的情分实在少的可怜,连名分都谈不上,她只能以外人的身份,希望谢桓能陪她一起演一对假夫妻,不需要□□爱,和正常夫妻一样就行,至少她将来在大夫人那里好过些,他也能在谢承渊那里落个安静,等将来她学到点本事再自请离去,到了外面也不至于饿死。 但现在看样子,让她和谢桓演一对假夫妻都不太可能了。 …… 柳香凝本来是被连夜送回老家的,谢府下人口风严谨,当晚又听了训话,除了内院,外面人是一概不得而知的。 闺阁女儿深更半夜与男子独处一室,无论有没有发生什么,这本就是说不清的。 若是寻常人家此时此刻已经紧闭门户了,生怕被别人听到,影响自家女儿声誉,但是柳家不一样,柳香凝父亲柳臻不会觉得这是有辱名声,而是在辱没谢家名声,他们柳家还是挺光彩的,能和谢侍郎的独子走的这么近,那是他女儿有本事!要是谢家因此翻脸不认人,不对他女儿负责到底,那就是他们谢家不要脸了! 柳香凝比起自己名声,她觉得嫁进谢家最重要,所以在马车上纵容着柳臻在谢家门口嚷嚷了起来。 一时间,外面围了乌泱泱一群人,直羞的谢承渊一张老脸没地方搁。 “这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那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本来生米都要煮成熟饭了,你们连夜把人送回来是几个意思?那……那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被里里外外这多下人都看见了……香凝的名声都没了,你们把人送回来,以后让她怎么嫁人!要不然我现在让她去投江?还是我一头撞死在你们家门口?” 谢梁氏气的差点把他推出去:“你闭嘴吧!” 天子脚下,无数张耳朵听着,谢承渊自然是不敢闹大的,但是谢梁氏心疼外甥女,到底一个女儿家的名声没这么糟践的,急的差点晕过去。 谢承渊站在门口张着袖子道:“要么就进来,要么就回去,在门外嚷嚷,你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吗?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非得把你女儿这点名声全毁了你才满意?” 柳臻要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听到,就让他们谢家没脸推脱,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谢家就想甩干净,哪有这么好的事! 柳臻本就肥头大耳,脸上肌肉一横,像个肉盾似的,赖在门口了:“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进去!” 谢承渊瞪着他道:“你要不进去,我现在去投江去!” 不管怎么说,柳臻目的还是奔着亲事来的,当然不可能把人家里的老两口气死,那到时候婚事也结不成了。 于是,他朝后面的小厮招了招手,没让柳香凝出来,直接让人拉着马车进去了。 当然,柳香凝也没脸出去。 前后脚的功夫,谢桓已经回来,柳臻在院子里胡搅蛮缠,柳香凝在马车里装死,父女俩一静一动,谢桓直接上马车把柳香凝给拉了出来,“跟我来!” 然后,谢承渊正在和柳臻讲道理,就看到谢桓拉着柳香凝走了。 再回头,柳臻正得意洋洋的向他示威,好似再说,看吧,我就知道你儿子对我女儿有意。 谢承渊觉得自己儿子也不会这节骨眼上跟柳香凝谈情说爱去,倒像是去质问,就由着他们去了。 第10章 011 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你亲妹妹的女…… 谢桓一路冷着脸,把柳香凝带到走廊才停了下来,回头目视着面前他曾最为信任的女子。 那晚她以心情不好为由头来书房与他谈心,还特意送来了一碗夜宵,整个谢府,他一直与她最为亲近,从未疑心,才喝了那碗汤水。 她挥泪哭诉说她不想嫁给温兆康,不想就这么被嫁出去,在婚事上,他也是受害者,所以,柳香凝的恐慌,他能理解,因此,她哭诉他也可以倾听,当时他不知道受了汤药的影响,身子有些滚烫,等反应过来被下药时,柳香凝已经跪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了,着实有些不可理喻! 尤其是当众人发现后,她却跪在地上把一切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故意误导他人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谢桓方才发觉他一直小看了这位表妹。论撒谎的功夫可谓首屈一指,明明听着她每个字都不对,都不能说她是撒谎! 此时此刻,哪怕俩人正面相对,谢桓都不用刻意疏远,口吻比起往日都冷淡了几分,“为什么算计我。” 有那么一瞬间,柳香凝觉得他现在跟她说话,比对陶妧还要冷漠。 至少,他从不讨厌陶妧,可是,他现在正在讨厌自己。 柳香凝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现在再去辩解已经没用了,坦然道:“表哥,我说了,我不想嫁出去。” 谢桓目视着她:“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 柳香凝盯着谢桓冷漠的眼,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把心掏出来明志一般,朝前走进了一步,刚要开口,谢桓退后了一步。 这无形中的疏远,让柳香凝有些烦躁,“这么多年了,难道我的心意你一点都不知道吗?我从小就没了生母,跟着姨母长大,不管你们待我如何,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家,我刚来的时候,每天要起早贪黑照顾你,侍奉姨母,小心翼翼的服从者家里每一个人,生怕你们把我赶出去,你们不知道吧?” 其实,当年柳臻把她送来时,就是为了让她留在谢家摆脱商户的身份。 正是因为她从小就处心积虑迎合他人,善于利用他人的怜悯,又目的性太强,所以谢桓曾经一直多有看不上她,“谢家,从来没把你当做外人。” 柳香凝道:“纵然你们再没把我当外人,我也知道我不是谢家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我不是你的亲妹妹!我本来以为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哪怕就一直做你的表妹!可姨夫说要你娶了陶家女儿,我不敢出声,我看到你把陶妧迎娶到家里的时候,我心都碎了!我安慰为自己,哪怕跟你不可能,就这样在你身边一辈子也好,可是,姨夫又说要把我嫁出去,我没办法,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留下来……” 她自然要把锅都给谢承渊的,如果不是谢承渊看不上她的门第,又怎么会把她逼到现在这一步! 只要把谢承渊说的越独断专行,越是干涉他人,他就会越理解她! 这样的分寸,柳香凝的确拿捏的刚刚好,于谢桓来说,柳香凝曾经是他最相信的人,对她没有过好感是不可能的,可他也一直把她当做表妹,因此也从未加深过这个念头。 如今因为他的疏忽,亲耳听到她对自己的多年情谊,在谢府的隐忍与委屈,谢桓平静的面孔下,那双深不见底的冷眸终归是因为眼前的人波动了几分,责怪道:“你糊涂。” 柳香凝察觉谢桓松动了几分,趁势追击道:“我没有糊涂,我知道这样做,你们会看不起我,我也知道会自损声誉,这样正好,以后我也不用去相亲了,反正以后也没人敢娶我了!” 说到这里,她特意顿了顿,瞥了眼谢桓的神色,抽噎道:“当我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脸面,什么名声,我通通不要了!” 情到深处,柳香凝索性叫出了谢桓的名字,连表哥都不带了,“谢桓,我哪儿都不去,哪怕做你们谢府的下人,哪怕做你的妾,我都心甘情愿!我只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 如果这样,都暗示不动谢桓,那她还不如去死好了。 言尽于此,她见谢桓站在那里还不说话,已然泣不成声,“若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想过了,反正我宁死也不嫁他人,我还不如去死好了……” 柳香凝正要死要活时,突然被谢桓一把拽住:“我不会让你名誉尽失……” 顿了顿,谢桓道:“更不会让你去死。” …… 与此同时,柳臻和谢承渊还在骂的热火朝天。 到底是女儿争气了,以前柳臻来谢家都是在下面坐着,如今竟然和谢承渊平坐了,连谢梁氏都得到一边去。 柳臻往椅子上一靠,大手一挥,朝着谢承渊夫妇俩指点江山道:“再怎么说,香凝也是你们亲外甥女儿,孩子都已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孤男寡女……还被这多人都看到了,你们再送她回去!你让她颜面何存?我说,她姨母,你就这么疼你外甥女儿的?” 话音刚落,谢梁氏气的差点让人把他抬起来从屋里丢出去,换了个风水位置坐着,当家主母的气势都弱了一截,谢梁氏只能站在座下怒道:“你闭嘴吧你!要不是你的药,香凝能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有脸来我们家说道理?” 柳臻瞪着一双老虎眼,朝着谢梁氏不以为然道:“我怎么了,郎有情,妾有意,我帮孩子一把怎么了!你们要是早让香凝进门,还有这事?” 谢承渊听他越说越不要脸了,趁着谢梁氏被气死之前,扭头朝着他问道:“你真有脸说啊你!还郎有情……我就想问了,我儿子何时对你们家女儿有意思了?” 柳臻振振有词道:“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谢承渊也不是省油的灯,嗤笑道:“表兄妹在书房里谈个话怎么了?你这辈子就没跟人单独说过话?那我家丫鬟洒扫还单独跟桓儿在书房呢,那我们家也都一并把丫鬟婆子都纳为妾室?笑话!” 话音刚落,谢桓已经带着柳香凝进来了,谢承渊瞧着他进来的刚刚好,正想让他表个态,也好让柳臻那个老不要脸的死了这条心,谁知,谢桓开口便是:“我要娶香凝进门!” 谢承渊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蹲坐在椅子上去,不管眼下陶妧这个儿媳妇怎么样,谢承渊和谢梁氏都异口同声道:“不行!” 谢梁氏今日也算是见识到这位妹夫的厉害了,绝对不能让柳香凝进门! 先不说柳香凝的行事做派根本当不了正妻,他们谢府真要和柳臻结为秦家,以后怎么得了! 谢梁氏捂着胸口走到自己儿子跟前苦口婆心道:“桓儿,我知道你不喜欢陶妧,可是她自嫁入我们家,一向没有什么大的过错,你怎么能休了她?” 谢桓刚要开口,柳臻坐直了身体,拿起未来老丈人的架势道:“一个外来的女子休了就休了,有什么大不了,难道你真的忍心让你亲妹妹的女儿做妾?” 谢梁氏都懒得跟他讲道理:“你闭嘴!” 柳臻才不闭嘴:“她好歹是你跟前长大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谢梁氏没好气道:“你这会儿又知道要脸了你!” 柳臻见谢梁氏到现在还不松口,瞬间又耍起了无赖,委屈道:“那你就……就忍心看着香凝名誉受损,就这样想不开……” 话音刚落,柳香凝很配合的低下了头,一副生无可恋没脸见人的模样,躲在谢桓身后迟迟不发一语。 谢梁氏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只想让柳臻快点闭嘴:“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同意的!” 谢承渊也道:“没错,我们家儿媳妇没有错,我也不会同意纳妾!” 这下,轮到柳臻张口结舌了,“怎么,你们儿子都开口说要娶香凝了,你们身为香凝的亲姨夫姨母,还想把她拒之门外不成,你们是真的要把她往死里逼啊?” 谢承渊终于忍不住道:“那是我同僚的女儿,你想休就休?” “她父亲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谢承渊道:“她父亲是不在了,为了你这样的人,把人家休了,这样传出去我们家怎么做人!” 于是,为了这一句话,谢承渊与柳臻一直骂到了天黑。 谢桓要娶柳香凝,但是柳臻不同意让柳香凝做妾,这要传出去,谁也丢不起这个人。 谢桓要休妻,谢承渊和谢梁氏不同意,陶妧没有七出之罪不能休,何况为了这样的事就要休妻,妥协,传出去谢承渊都没脸见人! 就在这个时候,陶妧带着小红从外面回来了。 谢桓远远看到陶妧发丝凌乱,一瘸一拐的走进来时,发现她嘴唇干裂,连鞋子都磨破了,才意识到,今天回来太仓促,竟然把她给落到郊外了。 谢梁氏一直要求身边的人衣着谈吐,大方得体,看到陶妧衣着散乱,本来心情就不好,何况这么晚回来,谁知道在外面干了什么,当即拉下了脸:“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第11章 011 绝育汤 突如其来一声质问,陶妧骤然绷紧了身子,她余光瞥了眼四周,发下柳家人和谢桓都在。 出了这样的事,谢家断然不肯让柳香凝进门的,想来她刚回来,大家都拉着一张脸就是这个原因。这个时候若再说谢桓把她丢下一个人回来了,只怕会引来谢承渊的责骂,场面只会更糟。 陶妧并非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为了这点事,告状不值当,况且,这也一直是她和谢桓之间的默契。 陶妧犹豫了片刻道:“是儿媳一时贪看美景,就回来晚了?” 话音刚落,谢梁氏气的破口大骂道:“你个没心肝的东西,你还是个人吗?家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我都快气死了,你还在郊外贪看美景,你到底清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夫君都要纳妾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谢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看风景……寻常女子遇到这事,天都要塌了! 该说她心大,还是脑子有问题! 谢承渊也是耷拉着一张脸,尤其看到柳臻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气的胸口泛痛,张开手臂使劲挥了最大幅度的袖子,表示这门婚事他根本不可能同意,起身走人了。 谢梁氏和谢桓都有注意到陶妧的鞋子,隐隐还能看到几分干涸的血迹,那分明是走了一天的路磨破的。 谢梁氏冷静下来后,再怎么贪看美景也不会有人傻到连马车都不做,徒步走回来,除非谢桓把她丢在半路上自己走回来了。 谢梁氏深吸了口气,不过好在她没有把这事说出来,还知道替儿子隐瞒着,才没有让家里闹起来。 或许,谢承渊说得对,儿媳妇就应该找这种顾全大局,有修养的女子。 谢梁氏终于没有多加责怪,朝她道:“快回去换件衣服,脏成这样,成何体统!” “是,儿媳告退。” 陶妧说完,转身被小红扶着离开了,对于谢桓的事,她没有丝毫过问。 谢桓盯着女子纤弱的背影,呼吸一滞,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一般,不痒不痛,却说不出来。 他早已习惯了别人拿他来挡箭牌,第一次他真的做错了,竟然有人宁可自己受委屈替他隐瞒,不是为了铺垫她自己的委屈,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 而他,这个时候想的却是要怎么跟她和离。 这样的好女子,若是他不能与之结为连理,但愿她离开了他能有个好的结果。 以前,不管陶妧怎么做,谢桓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现如今竟盯着她的背影不放,而柳香凝明明就近在眼前,却被视作无物。这种感觉仿佛就回到了那天她与温兆康相亲的时候一样,她才发现,她也有被陶妧比下去的时候,可是陶妧除了那张脸之外,到底有什么好! 柳臻没有留意到谢桓眼底的变化,他就是看到陶妧离开后,自己女儿就跑出去了,然后谢桓就追出去了,正巧谢承渊也不在这,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主动退了一步,朝谢梁氏道:“那做妾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要有个保障!” 谢梁氏捂着胸口,一脸厌恶的盯着他:“你想要什么保障!” 柳臻一口道:“要我们香凝做妾,那她就不能生孩子!将来谢家的嫡亲儿子只能我们香凝生!” 谢梁氏没好气道:“桓儿不喜欢她,她不会有孩子的!” 这辈子俩人能不能圆房,还都是未定之数,她哪敢肖想给她生孙子? 柳臻道:“那就好办了,这不是正好吗?给她一碗汤灌下去,以后就不用让她再伺候桓儿了,随便给她一间屋子先住着,让香凝给谢家生儿子,将来给她养老,两全其美!” 谢梁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亏他有脸说出来,“给人一碗汤,断送人家一辈子,你美什么美!” 柳臻见谢梁氏不动摇,只好拿出了杀手锏,谢梁氏迷信这件事,还是柳香凝告诉他的。 他双眼盯着谢梁氏,神秘兮兮道:“我说,香凝她姨母,你儿子成婚这么久,你就没想过吗?为什么桓儿始终不和她同房?你们娶陶家女儿的时候,没算过生辰八字吧?指不定这样还是好事呢!没准俩人八字相冲,你指望着她给你生孙子!” 谢梁氏皱眉道:“你瞎说什么呢!” 虽然柳臻说的话无礼,但是谢梁氏心里还是留了个疑影儿,到底她没有给陶妧和谢桓看过八字,没准这俩人到现在还没圆房,就是因为八字相冲呢? 仔细想来,自从陶妧嫁到他们家,父子俩关系就没好过,兴许还真有这方面的原因,也未可知。 柳臻见谢梁氏似是听进去了,接着道:“万一她真的与桓儿八字相冲,且不说她什么时候能有身孕,这孩子养不养大另说,光是你让她生得儿子当嫡子,柳家的孩子当庶子,那是不行的!将来梁家的辈分都要乱了!” “你什么意思?” 柳臻摊手道:“你们看着办吧,要么让香凝去死,要么让姓陶的别生孩子!反正桓儿说了啊,要娶了香凝,你们要不同意,我就不同意香凝嫁过去!” “你!” 谢承渊刚才走了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回来了,刚好就听见柳臻的话,扬言道:“那正好,别嫁了!两全其美!” 事已至此,柳臻也急了,“行,姐夫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吧?那咱们就在街门口讨个说法吧,要是香凝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见你那已经去了的亲妹妹!” “你这是要挟我们?!” 谢梁氏被说的头昏脑涨的,终于忍不住道:“行了,这事就交给我吧!” 谢承渊刚拿出点官威,瞬间被谢梁氏一声怒吼给吓回去了,扭头只听见谢梁氏道:“反正桓儿对她实在没有情分,等她生孩子,你等到什么时候去!谁怪她不争气,嫁进来到现在和桓儿一句话都没说上!” …… 陶妧赶了一天的路,刚回来只觉得双腿无力,洗洗到床上躺了一会儿,到了傍晚就开始发热了。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原本以为没有人顾得上这边,小红正在厨房煎药,发现谢梁氏竟然亲自带人过来了。 当时,陶妧脸色还有些发青,勉强让自己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婆婆” 谢梁氏难得放轻了口吻,让人给她垫了两个枕头:“你坐下,别动,你替桓儿隐瞒下午的事我很感激你……我来是告诉你一声,桓儿要纳妾了。” 她盯着陶妧憔悴的脸色,“没错,就是香凝。”“尽管你嫁入我们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香凝也不是我中意的儿媳妇,可是谢家三代单传,不能无后,桓儿不肯与你亲近,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让我儿子纳妾。” 陶妧狐疑道:“纳妾?” 只是纳妾吗? 她肯让她亲外甥女为妾? 谢梁氏道:“没错,就是纳妾,你以后还是我们谢家的少夫人,等香凝入门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学习打理家务,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她见陶妧不做声,也不知道这样一张闷葫芦的面孔下,心里想的是什么,继续示好道:“你一不会管家,二不会做生意,又没了娘家,若是让你就这样离开了谢家,只怕你也无处安身,只要有我在一天,桓儿便不会休了你。” 柳香凝嫁进谢家是意料之中的事,本来陶妧心中还没有波澜,但听到这里,不由生了几分狐疑。 谢梁氏不会主动跟她示好,如果只是因为内疚,大可不必,谢家人从不会考虑她感受的,除非…… 陶妧靠在床榻,目视着她道:“所以,条件是什么?” “你要喝下绝育汤,谢家的嫡子只能从香凝的肚子里出来。” “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陶妧从未想象,这话竟然是从谢梁氏口中说出来的,同为女子,她怎么能不知道不能生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任何事都可以商量,绝育汤不可能,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更没有夫君的疼爱,将来,孩子是我唯一的指望,若是不能生子,那我跟孤苦一生有何区别?” “你放心,香凝不是那种人。” 陶妧见谢梁氏是下了决心要纳妾灭妻,撑起全身力气,起身跪下道:“谢夫人。” 这声称呼,叫的谢梁氏一愣,“你叫我什么?” 这一跪是曾经的恩情,也是绝望后的诀别,陶妧重复一边这个本该就属于她的称呼,平静道:“谢夫人,纵然柳小姐不是这种人,但是陶妧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倘若大公子和柳小姐两情相悦,陶妧愿意自请和离。” “和离?”谢梁氏一副你想都别想,转身道,“谢家丢不起这个人!你当谢家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我告诉你,既入我家门,便生是我谢家的人,死是我谢家的鬼,夫君,便是你的天!你身为正妻,就要与夫君一同持家执业,孝敬长辈,婆婆的话就要遵从!” 谢梁氏盯着陶妧眼中的绝望,她也于心不忍,索性不再去看她,沉吟了口气道:“我不妨实话跟你说了吧,让我外甥女给你做妾,已经是委屈了她,更是委屈了我,你明白吗?!倘若桓儿跟你和离,于官声不好,谢家丢不起这个人!把你另嫁他人,我儿子更丢不起这个人!你若喝了这绝育汤,谢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至少你还是谢府少夫人,将来学学管家,学学账本,总归还是有点用处,不然那谢二夫人的下场你看到了!我能给你的都已经给你了,谢家纳妾还轮不到你说同不同意,当然,和离也轮不到你来说!你若争气,还用得着到今天这一步吗!你把药喝了吧!” 第12章 012 我会好好待你 说完,她回头示意花嬷嬷将‘热腾腾’的褐色汤药端了上来。 妧看到有只晶莹剔透的碧绿色小碗放到了桌子上,只听见谢梁氏接着道:“你知道我的脾气,我做事不喜欢拖沓,药已经熬好了,我让大夫调了药方,不会太伤你身体,你喝了吧。” 谢梁氏说话的时候是盯着门口的,就连小红什么时候跪在了她腿下都浑然不知,被拽了个措不及防,被一旁的花嬷嬷给拉开了。 “大夫人,我们家小姐身子正发热,她……她身上还来了月事,这药喝不得!喝不得呀!” 身为女子,饶是小红没有生育过,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一碗汤灌下去,真的会永远都怀不上孩子的! 万一将来再落下什么病根,只怕连大夫都治不好! 谢梁氏听到陶妧来了月事,眼眸微动,似乎有了几分挣扎之意,转而又变得异常坚定:“我会让大夫给你调理身体。” 或许,她也怕这个时候心软,出了这间屋子就再也狠不下心了。 但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她指望不上陶妧给她生孙子,却可以让她学着一起管家,将来相夫教子,就像外面人说的,娶妻娶贤,娶妾娶色,她不需要得到桓儿的宠爱,只需要做好正妻就可以了。 柳香凝不同,她得桓儿喜欢,嫁进来也能尽快让她抱上孙子,她也算对得起谢家列祖列宗了。 况且,要真是不同意柳香凝进门,只怕谢桓的脾气也永远不会碰陶妧,将来指不定再出什么乱子,与其再像上次那样心惊胆战的捉奸,还不如索性就让柳香凝进门,大家都落个安静,家和万事兴。 想到这里,谢梁氏闭眼,狠了一把心,厉声道:“来人!伺候少夫人喝药!” 说是伺候,其实意思很明显了,这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总之,既然入了谢家门,一切就由不得自己选择! 小红还在被花嬷嬷等人按着,当然是挣扎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丫鬟端着药碗走向了陶妧,“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夫人!我们家小姐自从嫁过来,受尽了委屈,她早晚侍奉,从来没有忤逆过您,您就真的忍心……” 话音未落,就被花嬷嬷扇了一巴掌,“闭嘴!”“大夫人这是向着少夫人呢,不懂就不要乱说,你要真识趣,就好自为之,少惹大夫人生气,留着点力气伺候好你家少夫人吧!” 就在这时,陶妧盯着药碗,突然做了决定道:“好,我喝!” 小红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妧:“小姐……” 陶妧道:“我自己喝,不需要劳诸位嬷嬷。” 一碗汤药,苦的令人干呕,陶妧不记得是怎么咽下去的,只觉得一阵耳鸣,连小红的哭声都弱了许多。 花嬷嬷在旁边关切的叮嘱了怎么调养身子的事宜,但是陶妧都没听下去,只是忍者腹痛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谢梁氏带着众人离开了。 待所有人走后,小红才冲上前抱住了她:“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咱们吐出来,吐出来就没事了!” 陶妧捂着肚子,只觉得如刀割一般疼:“这药效还挺快,只怕来不及了。” “咱们不是说好了,谋个生路吗?再不济,咱们可以找老爷帮忙,您何苦答应了!” 陶妧没有急着上床躺着,反而整个人滑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捂着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道:“刚才她的意思你听见了……我们来的时候一分钱都没带,走的时候自然一分钱也落不着,因为……她根本不想让我走,她看不上柳香凝……也不会放过我。” 何况,今天谢梁氏哪像是给她选择的机会? 她不会看账本,离开了谢家,无家可归。 她的衣食住行是他们给的,嫁妆都是他们家的,要是真的和离了,别说住的地方,吃饭都是个问题,到时候没名没分,再去接她们施舍来的钱,又是什么画面? 要么喝了绝育汤,要么和离,和离根本没有生路,谢梁氏也不会答应。 话虽这么说,小红抱着陶妧道:“可是喝了这汤,咱们还有什么活路?” 谢家又二夫人这个例子还不够吗?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陶妧吃痛的浑身颤抖,直到这剧烈的痛的让她生不如死时,才能让人清醒,恨也好,怨也罢,的确是已经被逼上绝路了,如果不死的话,那就让自己变成个有用的人,将来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走出去。 不需要靠任何人怜悯,也不需要跟任何人低头。 晚上,谢桓看到谢梁氏从陶妧的院子里出来,方才从老槐树后面露面。 其实,在郊外陶妧那一跪,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或许陶妧是想要他一封和离书离开,若真是这样,他倒是愿意给她自由。 只是他刚才在正厅的时候,记得陶妧磨破了脚,脸色极差,一时心里愧疚,想着,纳妾的事还是亲自跟她说一声,顺便看看她的伤势,应该也不算唐突。 想到这里,谢桓盯着自己常年居住的地方,觉得自己像个唐突的外人,才意识到书房住习惯后,自己已经一年没踏足这个地方了。 谢桓记得陶妧嫁进来时,只有小红一个丫鬟,所以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倒是隐隐听到了几句哭声。 小厨房出来一股草药味,闻着倒有些像麻黄,桂枝药物,那是退热的药。 谢桓走到房门口,准备敲门时,只听见小红哭着道:“小姐,怎么出了这么多血,我去找大夫人,让她给你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陶妧中气不足的喊了一声:“回来。” “小姐,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告诉我?” “此事,不算光彩,谢家也不会为此惊动外人,你娶了也无济于事,还是把花嬷嬷交代的……” “小姐!大夫人不是说了吗?她让大夫给您调了药,是最温和的药方!现在您流了这么多血,咱们就是让大夫看看又能怎么样,兴许是出了什么差错呢,万一……万一……” 小红哽咽着没敢说下去,万一要了你的命呢? 陶妧没好气的笑道:“安慰之词,你也信?” 谢家那么注重颜面,怎么会让大夫知晓? 此时,陶妧脸色是惨白的,额头上都是汗珠,被子,床单上都是大片鲜红的血迹,要不是她一直在说话,小红差点以为她要死了。 谢桓在门外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察觉情况不对,直接推门而入,没想到屋里竟然是这样的情形! 纵然他对陶妧再没感情,可是即便一个陌生女子被折磨的生不如死,都不会让人好受,何况是令他心怀内疚之人。 谢桓顾不上礼仪,直接走到床边道:“你怎么了?” 小红见状,连忙跪下道:“大公子,姑爷,大夫人给我们家小姐喝了绝育汤,她现在难受的厉害,整个人都快不行了,求求您,您救救小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我们家小姐虽不得您喜欢,可是她自来到谢家,并没有影响到您一分一毫啊!” “我知道。” 谢桓安慰道:“我现在让人找大夫,伺候好你们家小姐。” …… 谢桓的步伐很快,双喜的办事效率快,所以大夫来的也很快。 来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似是路上走得很急,额头上隐隐有些汗珠,从进了屋子就一直敛眉不说话,神色十分凝重。 当他看过陶妧后,整个人都顿住了,甚至连脉相都没把,只惋惜的摇了摇头:“这辈子,怕是不能生了。” 小红骤然听到了最不想听得一句话,看到陶妧躺在床上,痛的这么冷静,差点崩不住,“您连脉都没把……” 其实,血留的这么多,把脉和不把脉有什么区别呢? 可这样的结论,却让人难受的不能接受。 谢桓追问:“那有没有药可医?” “她……” 大夫有些无语,对着谢桓道:“她月事期间……喝了这种药,保住命就不错了,还怀什么孩子!” 糟践人的时候,怎么不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谢桓让人送走了大夫,站在原地许久没有离开,床上的人他自然没勇气去看的,他没办法面对,她满身血迹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你……你好点了吗。” 陶妧盯着一旁的谢桓,他依旧是出门时那件白色锦衣,依旧和平时那样,侧着脸说话,仿佛从不会用正眼瞧她。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上门来看她,按理来说不应该的,许久,她吃力道:“你来是跟我说纳妾的?” 谢桓沉默了片刻,这样的话,此情此景实在有些说不出口,“……你好好养身子,我会好好待你。” 不亏是母子,这样的话,谢梁氏刚给她说过,陶妧不过才听了两次,竟然都觉得有点腻。 谢桓见陶妧闭目不语,不知道她是因为疼,还是不想说,知道此时不是跟她谈话的时候,让双喜找了两个煎药的丫鬟留了下来,就匆匆去谢梁氏的院子了。 此时,柳香凝得了谢桓去陶妧院子里的消息,已经气得发疯,连花瓶都砸了! “又是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她嫁进来,我何苦毁了名声,又怎么会沦落成妾室!我牺牲了这么多,才走到今天!她凭什么!就因为她出身比我好吗!” 柳臻在旁边盯着一地花瓶瓷片,吓了一头冷汗,刚惋惜的从地上捡了一块,竟然是青花瓷的,“我的祖宗诶,你小点声,你在谢家辛辛苦苦熬了这么多年,才得了一个大家闺秀的名声,你砸东西被人听到,像什么话!” “都怪姑妈!不声不响的毒死她得了,非要让她这样半死不活的惹表哥疼惜!” “放心吧,药还有的是!只要你在谢府站稳将根,为咱们柳家争光,你想要什么药爹就去给你找什么药,其他,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哄好你表哥,哄好你姨母才是正事!” 第13章 013 这样好的女子,不该毁在他手里…… 夜深人静,谢梁氏靠在卧榻上良心不安,有些坐卧不安,今晚出了这大的事,注定睡不安稳了。 可是作为谢家的大夫人,作为母亲,她能为她儿子做的,她都做了。 谢承渊一气之下宅在书房不肯回来,她刚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儿子,可以纳妾了,希望他心里能高兴点,结果还没出门,却遭到了迎面而来的谢桓冷眼相对,“母亲,是您让她喝绝育汤的?”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都没人跟他说一声? 谢梁氏在这件事上自知理亏,错开他质问的视线道:“你对她的事,从不过问,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 谢桓不置可否,可这并不是他一句不在乎,就是让陶妧喝绝育汤的理由。 “是,我不喜欢她,和离便是!即便我要纳妾,何苦让她喝了这伤身体的药!” 谢桓长相有三分随了谢承渊,常年游走在皇家子弟之间,又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身上的气场本就不怒自威,此时,突然这么厉声质问,竟把谢梁氏问的心虚了起来。 她转身道:“那还不是你执意要纳妾,香凝是你姨母的女儿,我总不能让她就这么为妾吧?你觉得梁家会同意吗?你觉得柳家会同意吗?我还不是被你们逼得!” 柳臻带着柳香凝进门时,柳香凝口口声声说要做妾室,柳臻以死相逼分明说的也是做妾,怎么会突然得寸进尺? 谢桓:“就为了他们一句不同意,就要把一个弱女子逼上绝路?” 休妻,和离,那么多选择,非要让人喝绝育汤才行? 谢梁氏突然一个回头,刚要开口,被谢桓那双冰冷的视线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凶巴巴的看着我,看着你母亲?我为你做的还少吗?要纳妾的是你,如今质问我的也是你,你们父子俩怎么回事?我到底要听谁的!” “即便母亲想帮我,难道我跟她和离再娶香凝不可吗……” 话音未落,谢梁氏强势打断道:“不可能!香凝的行事做派,绝对当不得我谢家的儿媳!” 自古,成亲容易,和离难。 到时候,他们和柳家就成了亲家,柳香凝就是谢府的少夫人,要是柳臻再因此无所顾忌的兴风作浪,这日子就没发过了! 谢桓这两年纵横官场日如中天,并没有把柳臻放在眼里,对于谢梁氏的顾忌他也不会理解,于他来说谁做正妻也并无什么差别,“母亲,当初夸柳香凝持家的是您,如今说她当不得家的也是您,您明知道我对陶小姐并无情意,难道我一辈子不会理她,您也要把她绑在家里?母亲,你何时变得这么心狠?” “我心狠?我为了你做出这样的事,还不是为了成全你?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你不行!把人娶进家门,连看都不看一眼,现在你又闹出这样的事,执意娶你姨母的女儿为妾!我为了成全你,甚至和你父亲反目,你现在却这么说你的母亲?” 谢梁氏眼底的泪光一闪而过,不过靠眼泪替自己辩解从不是她的作风,再抬头挺身时依旧是谢家掌事大夫人,强势道:“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谢家着想,你要怪,就怪你自己,你若对她相敬如宾,谁也不用走到这一步!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要纳妾,我便给你纳妾,陶妧……你好好待她,从此家里安安生生过日子,家和万事兴,别再闹出让你父亲受不了的事了!” 屋子里,母子气氛凝聚到了零点,就在这时,柳香凝身边的丫鬟蒲儿着急忙慌的进来了,委屈兮兮的行礼道:“大公子,小姐刚才听说少夫人喝了绝育汤,心中愧疚不已,就亲自端了调理身体的汤药去赔罪,可是被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小红给打翻了药碗,小姐连手指头都划破了。” 说完,掩面哭了起来。 话音刚落,气氛比她进来之前还要安静,蒲儿抬起头,只见谢桓冷眼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可是手指头断了。” 这夸张的说辞,蒲儿愣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才尴尬道:“没有,只是划破了一层皮,已经包扎好了。” 谢梁氏骂道:“糊涂东西,你哭什么哭!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陶妧被喝了绝育汤都没有吭声,偏偏她连手指头破了都要忍不了,谢桓没这个脸去安慰她,对蒲儿道:“少夫人心情不好,丫鬟护主心切也是有的,让你小姐多担待,我明日再去看她。” 蒲儿再次被谢桓的话愣住了,明明大夫人和大公子事事以自家小姐为先,怎么今日都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当然,她是意识到谢梁氏的厉害的,赶紧跪下道:“是。” 此时,陶妧还在命在旦夕,再加上蒲儿刚才去闹了一通,谢桓不放心,便又去了陶妧的院子里。 前脚刚走,柳臻东张西望的就过来了。 今天出了陶妧之外,大部分人都挺活跃的。 他刚进门,谢梁氏就给了他一记白眼,真不知道当初妹妹怎么就跟了这个人! “你有什么事吗!” “她姨母,长姐,你看,香凝受了这么大委屈,桓儿也不知道去安慰安慰,这就去往人家的院子里去了。” 谢梁氏没好气的问:“那你想怎么样?我现在过去,把她从床上拖下来,打一顿?让她跪下给香凝磕头赔罪?还是立即把她扫地出门!” 这话,说的柳臻怪不好意思的,现在陶妧正躺在血泊里生死垂危,肯定是下不来床了。 再怎么样,他也不能说行。 “那……那不用。” 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他也表面上也不用。 这家人太爱面子,太迂腐,指不定到时候还要给他一个丧尽天良的名声。 谢梁氏看见他就心烦,懒得跟他再多说一句,“行了,你回去吧。” 柳臻当然不能这么走了,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如他想的那样,陶妧喝了绝育汤,谢家也答应了这门亲事,但是婚期定不下来,他总是不放心,以免夜长梦多。 柳臻只好在谢梁氏不耐烦时,舔着脸道:“长姐,你看,这俩孩子的婚事……” 话音刚落,谢梁氏转身突然一个犀利的回眸,把柳臻的老虎眼跟镇住了,“你还想要婚事?” 谢梁氏不等他开口,气势逼人道:“你是想给他们俩风风光光的办一门亲事,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请过来?” 柳臻赶紧点头,自听见谢梁氏继续道:“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柳家的女儿,我的亲外甥女,成了我儿子的妾室了?是吗?” 很风光,很长脸吗? 柳臻瞬间就软和下来了,“这……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香凝的名声,她在这住下也挺尴尬的……那总不能让香凝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以后让她面对府里众人,颜面何存那?” 谢梁氏打断道:“行了,我谢家从来没有给妾室办婚事的说法,我会让人打扫一座院子,今晚就让她住过去,不过桓儿现在心情不好,还在陶妧的院子里,愿不愿意过去哄她,我说不好,至于你说的酒席,改日再说吧。” 柳臻得到了谢梁氏的说法,意思就是说,从今天起,柳香凝就是谢桓的妾室了! 办不办婚礼,这点面子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身份搁这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他痛快的应了一声后,就欢欢喜喜的出去了。 谢梁氏瞧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气的头晕:“关门,以后他再来见我,就说我没空!” …… 春日多雨,谢桓出去的时候,头顶雷声滚滚,时不时一道闪电,将漆黑的院子照的亮晃晃的。 雨点落下来后,丫鬟去厨房里面熬药了,谢桓对着她们问:“这药几时能煎好。” “回大公子的话,马上就好了,少夫人还在里面躺着,您快进去看看吧。” 谢桓点点头,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看到陶妧奄奄一息的侧影。 小红还跪在旁边抽噎,似乎情况比他走的时候严重了。 “她怎么样了?” “大公子,我家小姐疼的晕过去了两次,好像……好像快不行了。” 谢桓坐在床沿,离得近了,才发现女子此时苍白的面孔都是汗珠与浸湿的发丝,连呼吸都敢收不到。 这样好的女子,不该毁在他手里。 “陶妧?” 话音刚落,本该在床上昏迷的女子,突然勾住了他的袖子,“大公子。” 谢桓被拽住了袖子,才发现她还有意识,连忙问:“感觉如何了。” 刚喝下药时,陶妧还是强烈的求生欲,此时抽痛的却仿佛已经没力气活下去了,“好疼……陶妧怕是撑下去了……”她盯着眼前的男子,或许真的是不熟悉吧,所以看他的时候,总觉得他疏冷,饶是心里再不甘,终归还是求了他一次,“若是陶妧挨不过去,烦请大公子帮我安置好小红……” 谢桓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她,“你说的,我答应便是,你不要乱想,大夫说你不会有事的,只是……”只是不能生育了。 “大公子,我们家小姐高热不退,现在又流了这么多血,我担心她……” 谢桓看着床上垂危挣扎的女子,他不知道喝了绝育汤有多痛,他也没有办法减轻她的痛苦,除了坐在这里,他什么都做不了,“陶小姐,若是可能,在下愿意替你承担这一切痛苦,在下欠你的,此生一定想办法弥补。” “药来了!大公子,药熬好了!” 突然吱嘎一声,两个丫鬟突然推门而入,晃眼的闪电伴着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风灌进来,竟将这屋子里的蜡烛都吹灭了。 “哎呀,看不见了,快,快点蜡烛!” 第14章 014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今晚,整个谢府谁都没有睡好。 陶妧躺在床上痛不欲生,谢桓守在旁边自责不已,谢承渊在书房气的不行,就连柳家父女也有些沉不住气。 谢梁氏跪在菩萨面前一口气念了好几遍心经,准备入睡时,墙上悬挂的风水镜突然落下,摔碎了。 花嬷嬷知道谢梁氏心情不好,看到地面又碎了镜子,赶紧怒斥道:“呀,谁挂的镜子,怎么这么不当心!” 谢梁氏生平第一次做亏心事,就算真的是哪个丫头做事粗心大意,她也不想再殃及无辜了,开口道:“这是我从道观求来的风水镜,说是辟邪挡灾的,关键时候能救命……现在突然就这么碎了,但愿是消灾救命了吧。” 花嬷嬷连忙说是,“大夫人说的有道理!我这就让人进来收拾收拾,明天早上咱们就去三清观祈福,我先扶您去休息吧。” …… 吱嘎一声,门从里面关上了。 屋子里蜡烛被点亮后,渐渐有了亮光,陶妧睁开眼睛,只见丫鬟把汤碗搁在桌子上了。 一暗一明,一动一静,经历过剧烈腹痛的陶妧,仿佛刚睡醒过来一般,反应都迟钝了半拍,看什么都是静静的。 陶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记得恍惚一瞬间,自己仿佛被一股力量狠狠吸走了一般,然后肚子就不疼了。 她坐在床沿上,觉得双腿有点麻,仿佛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对着一旁关切的小红道:“小红,我好像不疼了。” 话音刚落,‘陶妧’愣了下,这不是她的声音。 刚才谁在说话,怎么听着这么低沉,又有点耳熟。 小红一脸雾水盯着他道:“姑爷,您哪儿疼啊?” ‘陶妧’狐疑的看着小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垂眸的一瞬间,‘陶妧’被床上娇柔的女子狠狠惊艳了一把,这么精致的面容,似乎有些面熟,在仔细看,竟然发现……那是她自己。 ‘陶妧’错愕的盯着痛到抽搐的她自己:“怎么回事?” 她现在反应过来了,这是谢桓的声音!她怎么变成谢桓了? 那现在躺着的人是谁? 陶妧意识到的问题,谢桓也意识到了,他不过就真心实意的说了句想替她承担痛苦,然后就真的替她承担一切痛苦了。 腹部剧烈难忍的疼痛,他没办法让他冷静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出于本能的抓着他自己的袖子,朝他自己求救道:“疼……” 谢桓作为一个男人,连痛经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突然上来就承受绝育汤的痛,一时适应不过来,几乎疼的要晕过去。 小红也不知道现在躺着的是谁,就是觉得她家小姐此时疼的脸都快扭曲了,连忙将桌子上的药端过来道:“药来了,小姐,我马上喂您喝药。” 说完,略带嫌弃的瞥了一脸懵逼的‘陶妧’一眼:“姑爷要没什么事,烦劳您腾出点地方,小姐该喝药了。” ‘陶妧’一直觉得小红口中的‘小姐’是她自己,见她这么着急,脑子也嗡嗡的,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药碗,刚要伸过去,就看见小红躲开他,去床边喂自己了。 不对,她现在是谢桓,谢桓是她! ‘陶妧’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床上的‘谢桓’问:“你……你还好吗?” ‘谢桓’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从这个角度去看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场太弱了,突然觉得他自己有点窝囊的感觉,忍着腹痛道:“去叫大夫……” 他又不是大夫,他怎么知道自己怎么样! 其实,花嬷嬷的叮嘱,陶妧喝药时,倒是听进去了一些,再加上大夫开了药方就走了,应该不会闹出人命,只是她当时疼的太厉害,也没听出大夫具体说了什么,坐在床沿上,认真的想了想,然后问了句:“对了,大夫刚才来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其实,从‘谢桓’的角度来看,他疼的都快死了,‘陶妧’坐在窗边优哉游哉不紧不慢的样子,挺混蛋的。 果不其然,小红一副‘你还是人吗’的表情看着‘陶妧’,冷冷回答道:“大夫说,我们家小姐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 暗示他,赶紧把大夫再请回来! 本来以为疼过一阵喝了药就没事了,可是到现在看‘小姐’的状况,疼痛没减轻,反而加重了,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然而,这话听到陶妧耳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刚才大夫扎完针后,她身体的疼痛明显缓和了许多,休息一晚,绝对不会出问题。她一向能忍则忍,能不麻烦别人绝不麻烦别人,何况谢梁氏也未必愿意让大夫来看望她。 这事,还是不宜闹大。 于是,‘陶妧’想了想,觉得小红字面上说的有道理,对着床上的‘谢桓’道:“嗯,既然大夫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快把药喝了。” ‘谢桓’一脸哀其不争的看着他自己那副窝囊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粗心大意,怎么能让大夫就这么走了! 这么疼,万一出事怎么好! 他本来一直觉得女子体弱,疼痛难忍在所难免,无非是娇气罢了,却不知道这疼痛能要了命!比挨了一刀还严重! ‘谢桓’意识到此事可大可小后,刚要开口让‘陶妧’以他的身份,把大夫再请回来,突然听见门外有了敲门声。 “大公子,大夫人说,让您这会儿过去一趟。” 如果是谢桓,此情此景,一定头都不会抬一下,直接说没空。 但是,现在听到这句话的人是‘陶妧’,她大脑条件反射不会抗拒谢梁氏的命令,她从小到大也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过谁,没空两个字她是说不出口的。 ‘陶妧’想征求下当事人的意见,却瞧见床上的人疼的要死要活的样子,不禁皱眉,她明明觉得身体没那么痛了,也不知道他这幅样子是什么情况,觉得让他拿主意肯定是不能了,而且亲儿子也没有回绝母亲的道理。 “好,我这就过去。” 好在‘陶妧’离开之前,还记得对双喜道:“大公……少夫人病情未见好转,去把大夫请过来再看看。” 小红觉得这个姑爷总算又良心了,对‘陶妧’道:“要是双喜不方便,我跑的快,我去也行!” 大晚上的,陶妧当然不放心小红一个人出去,对双喜道:“快去快回,你留下照顾我……少夫人。” 小红难得见姑爷这么贴心,痛痛快快的就答应了。 …… 出门后,‘陶妧’看得出双喜有话要说,走了几步道:“什么事?” 双喜隔着缝隙盯着屋子里面的人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大夫人说,让您今晚别睡书房了,去柳小姐的院子里休息。” 双喜话音刚落,只见自家‘大公子’一声冷笑。 ‘陶妧’盯着里面床上躺着的女子,若非是她和谢桓互换了身体,此时此刻,正在里面痛不欲生的就是她自己! 在她最支撑不住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个人肯守着她。 谢梁氏大晚上找人离开,竟然为了这样的事? 她疼的都快活不下去了,她婆婆还惦记着给她夫君纳妾? 这就是对她好吗? 这就是她口中的好好对她?尽量弥补?! 此时,陶妧突然理解谢桓为什么对谢梁氏一直很冷淡了。 这婆婆也够拎不清的,难怪她一心为了谢桓,母子关系一直不好,别说是她,要是换做谢桓听到这句话,只怕心里也厌烦。 ‘陶妧’一改刚才的态度,突然回绝道:“你去告诉大夫人,让她早点休息,这里还有条人命,我就不过去了。” 谢桓警惕性一向很高,他躺在床上,听见外面窃窃私语的声音,心里竟有些不安。 陶妧在谢家住了这么久,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今晚要是没个人守在这里 ,谁知道他出了事有没有人管。 直到陶妧在外面回绝了双喜,心里才踏实几分。 ‘陶妧’进屋后,见小红眼圈红红的,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不禁有些心疼,“小红,这里有我,你去休息吧。” 反正,她以前伺候谢梁氏,伺候谢桓也无不可,何况那是她自己。 然后,‘陶妧’端过药汤,亲自喂了两口。 小红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姑爷,正在亲自喂她家小姐药,突然觉得姑爷今天好顺眼! 真的是苍天开眼,看到了她家小姐受的苦楚,连姑爷也变得有良心了! 小红感动的擦了擦眼泪道:“小红不累,小红要亲眼见小姐没事了,再睡觉。” ‘陶妧’心疼的看着她,也只有她这么关心自己:“傻丫头,你这样,她还没事,你倒把自己先累坏了。” 小红突然被那双温润似水的双眸给看愣了下,原来姑爷平时不怎么说话,相处起来竟这么随和? 要是他能把这份温柔一直给小姐,该有多好啊! 偏偏,家里出了一位表小姐…… ‘陶妧’转身盯着床上躺着的人,面孔憔悴的惹人心疼,原来她看着这么羸弱吗? 她喝了绝育汤躺在床上无人问津,也只有他来看她。 现在突然变成他这样,陶妧也不好一走了之,就守在床边陪了他一晚上。 次日,‘陶妧’是和‘谢桓’在一张床上醒来的。 昨晚,大家看到大公子照顾少夫人睡着了,反正他们是夫妻,就让她们睡到了一张床上。 此时,对方都长了一张自己的脸,谁也不会对自己产生邪念,也不说谁占不占便宜了。 ‘陶妧’见‘谢桓’还在睡着,气色倒是比昨日好了不少,只是看着还有些憔悴,刚要吩咐小红做点吃的,突然双喜进来,说柳臻要回老家,特来辞行。 ‘陶妧’坐在床上道:“你说,柳臻要见我?” 第15章 015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双喜拎着两只长靴子蹲在她面前道:“是,现在还在门口候着呢。” ‘陶妧’正想着柳臻怎么会自己巴巴的大早上来辞行,突然一只脚被抬起来了,而且还被一双粗糙的手摸着! ‘陶妧’下意识的把双喜蹬了一个措不及防,“你做什么呢!” 双喜正给主子穿鞋的时候,突然被踹了一脚,还怪委屈的,他蹲坐在地上无辜道:“大公子,我给您穿靴子啊。” 他打小就服侍大公子,以前从没见大公子有起床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隔空胡乱蹬了他好几通,他就连想穿个鞋,连脚边都摸不到…… ‘陶妧’盯着双喜委屈巴巴的面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好像是他一直在伺候谢桓,可被一个大男人摸来摸去也挺不适应的,于是对着他道:“罢了,以后你不用伺候我了,找两个丫鬟来伺候吧。” 话音刚落,双喜的眼圈就湿了,大公子这是嫌弃他了吗? 他刚想问一句为什么,是哪儿做得不够好吗?只听见他家大公子亲口说道:“我不喜欢被男人伺候。” 双喜一时间竟然无言反驳,怪只怪他不是女人咯? 这个双喜,平时在谢桓身边没少替柳香凝传话,一向和自己不怎么熟络,‘陶妧’也没理会他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神,直接自己穿上靴子道:“不是说有人在外面等我吗?前面带路去。” ‘陶妧’出门的时候,柳臻确实在外面候着,不过不是为了辞行,而是为了把他拉到谢梁氏那里用完早饭再辞行。 其实说白了,就是来院子里替他女儿侦察侦察情况。 一路上,柳臻一直找机会跟‘陶妧’搭讪,总是喜欢勾肩搭背的说悄悄话,‘陶妧’不知道以前谢桓是怎么受得了他的口臭的,反正她受不了,结果人没凑上来,就被‘陶妧’给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陶妧’冷着一张脸,柳臻就跟在旁边傻笑。俩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到了谢梁氏的院子里。 ‘陶妧’见到谢梁氏强势的面孔,不说她掌管内宅有一套,光是谢桓是她亲子,就生怕被她看出点端倪,下意识的将头往脖子里缩了缩。 于是,谢梁氏就看到自己光风霁月的儿子一进门,就耷拉着脑袋,看到她后,连头都没愿意抬一下。 他就算不高兴,也只是沉默不语,很少有这么颓然的时候。 谢梁氏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内疚,到底是她做出了这伤阴鸷的事,许是儿子看到陶妧的惨状,心里过意不去才会闷闷不乐吧? 她本来脱口而出的责怪,也变得轻柔了几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光彩吗?陶妧喝了绝育汤休息便是,谁让你去外面请大夫的?这要传出去,你父亲的面子往那儿搁?” 到底家里有这么多嬷嬷,有事不能找她商量吗? ‘陶妧’本来对谢梁氏的那点畏惧,骤然听到那句‘喝了绝育汤休息便是’,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既然她想掰扯,那就好好掰扯掰扯,反正现在她是谢桓,她有什么好怕的。 要紧张也该是谢梁氏,当着他儿子的面做出这样的事,以后她还有什么颜面教育晚辈? ‘陶妧’骤然抬起头,对着谢梁氏强势又愚昧的双眸道:“母亲,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昨晚高烧一直不退,我若不给她请大夫,只怕她还熬不过今天早上,难道一条人命抵不上谢家的颜面吗?” 谢桓以前都是沉默不语,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而且全都是让她下不来台面的话。 谢梁氏盯着‘陶妧’惊愕道:“你说什么胡话!女人的事你懂什么!我都说了,这药没事,只要按嬷嬷叮嘱的做了即可,你何苦大半夜找个大夫大张旗鼓的进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是几天不被你父亲责骂,疯了不成!” 陶妧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见谢梁氏果然没把自己拖出去乱棍打死,到底亲儿子和儿媳妇不一样。 她心里暗暗给自己打了口气,据理询问道:“她没事为何昏迷不醒?”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梁氏一眼,“母亲,难道她昨晚倒在血泊里也是没事?” 谢梁氏一时被问得有些无言反驳,这个儿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不说话也就罢了,一开口就咄咄逼人,对着他怒道:“你今日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儿媳……” 这时候,柳香凝一副小娘打扮,托着盘子进来了。 她一直向往官家夫人的华贵打扮,奈何她只是谢桓的妾室,只能穿一身粉色,倒是把头发盘了上去,就是走在大街上,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官家妾室的那种。 大气富贵有,华贵不足。 “表哥,这事原是我的错,你就不要跟大夫人吵架了。” 现在柳香凝是妾室,就不能叫姨母了,要按照身份,也不能喊婆婆,只能称之为大夫人。 只是她刚握住陶妧的手,就被陶妧给松开了,她不是谢桓,她不会觉得她小手软绵绵,只觉得她手掌心黏糊糊。 柳臻当然不会让自己女儿背锅的,连忙拖谢梁氏帮腔道:“这是我和你姨母的注意,怎么能怪你呢!你是你姨母带大的,品行端正,她还不知道你吗?你最善良了!” 话音刚落,柳香凝的小手又朝陶妧勾了勾。 谢梁氏见‘陶妧’一副浑身长虱子的样子,不禁皱眉,为了给他纳妾,她连儿媳妇都绝育了,现在妾室送到他手上了,他又不想搭理了? 她自然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你这是做什么!” 难道给你纳了妾,你现在又对正妻动心了? 要真是这样,谢梁氏非气死不可! 柳臻见气氛有些僵持,刚才在路上谢桓对他爱答不理,好不容易又待着说话的机会,主动推开谢梁氏,凑到‘陶妧’跟前道:“你们啊,都别说了,我来给女婿说几句。” 柳臻刚要揽住‘陶妧’的肩膀,被‘陶妧’给躲开了,学着谢桓以往的样子,面无表情道:“柳先生,自重啊。” 柳臻一瞪老虎眼,舔着脸皮道:“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姨夫!” ‘陶妧’道:“你女儿既然为我妾室,又怎么会有姨夫一说。” “行行行,你是官,你有官威,我不跟你争,行了吧!走走走,咱们出去说!” 这个外甥,反正从来都看他不顺眼,他也不争这个理,现在要进的是,让他处理了‘陶妧’,然后对自己女儿过日子才是紧要的。 柳香凝站在一侧,却有些紧张,谢桓明明前两天还被她感动了,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生疏? 他今日看起来,没有平日里令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场,仿佛在他面前不用小心翼翼了,一点都不害怕,可他却又变得十分冷漠。 对,很冷漠!好像突然间和她有什么仇怨似的,难道他在因为陶妧的事责怪她? 可是这件事毕竟是谢梁氏做得,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沾手,要怪也怪不到她身上去呀? 何况,他一向对陶妧冷冰冰的,怎么会突然替陶妧打抱不平? 难道是对陶妧产生了怜悯之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她来说是个极为不利的威胁! 陶妧长得太美了,天长日久,难免谢桓不会动心! 柳香凝心神不宁时,柳臻已经屁颠屁颠的带着‘陶妧’出去了。 “外甥啊,你的那个正妻,怎么样了?” ‘陶妧’冷冷扫了他一眼:“何意?” 俗话说,插手别人的家事,不太合适,何况是插手别人媳妇的事,柳臻环视四周无人,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我是问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陶妧’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与他保持距离道:“什么怎么办?” 柳臻又往前凑了一些,见‘陶妧’捂住了鼻子,才不好意思的缩回去道:“我看她这样,也伺候不好你了,还不如去送进一个清净的地方,好好修养修养。外甥,我知道一个尼姑庵,很是清净,正适合把她送过去!你们家二夫人不是也一直在那地方清修吗?正好做个伴!” ‘陶妧’盯着柳臻那副憎恶的面孔,听得身上一阵发寒一阵发冷,原来他大早上就巴巴在外面候着,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想让她变成谢家第二个二夫人,做梦! ‘陶妧’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倒像极了谢桓平日里与人交谈的神态,“普慈庵?” “对对对!”柳臻连连点头,“你觉得怎么样?” 柳臻站在一旁期待的等了许久,‘陶妧’才开口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那把她送到乡下庄子去?” 话音刚落,‘陶妧’一个控制不住,伸手把柳臻从台阶上推下去了,好在他身子太重,也是半天才滚下去,没磕到碰到,惨叫了一声,把谢梁氏和柳香凝惊讶的从屋里跑出来了,“这是怎么了!” ‘陶妧’闻言,转身解释道:“儿媳……儿子一时头晕,不小心扶了姨夫一把,故而……”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谢梁氏紧张道。 柳臻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想说不敢说的样子,“我没事,我没事。” 奈何根本没有人在听,谢梁氏和柳香凝此时的注意力都在‘陶妧’头晕上面,“快让香凝扶你回房里休息休息去。” 第16章 016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话音刚落,正巧谢承渊出来吃早饭,挥着袖子怒道:“休息什么休息!不是让你去书房面壁吗!谁让你出来的!给我滚回去!” ‘陶妧’:“……” 忘了谢桓还在面壁。 她虽然畏惧婆婆,但还是尊重这个公公的。整个家里,也就谢承渊没有给过她脸色,真心实意把她当儿媳妇看待的。这便是一家之主,无论是谢桓还是她,都不敢忤逆犯上,出言抗拒,否则这个家就乱套了。 ‘陶妧’顿了顿,低头恭顺道:“是,儿……儿子知道了。” 谢承渊:“……”就在‘陶妧’转身时,“等等,你回来!” 儿子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给他纳个妾变化这么大吗? 这小子怕是那晚药喝多了,把脑子吃出问题了吧? ‘陶妧’心里绷紧了下,回头看向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平静道:“父亲还有何吩咐?” 谢承渊:“……”还能有吩咐? 他对着眼前那张脸瞧了半天,是他儿子没错,才松口道:“没事了,你去吧。” 于是‘陶妧’再不敢多做停留,生怕被二老发现出什么端倪,就转身离开了。 谢承渊盯着儿子慢吞吞的背影,对着谢梁氏问:“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 以至于听话的让谢承渊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一直对儿子有什么误会? 顿了顿,他又问:“我刚才是不是对他太严肃了?” 谢梁氏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桓儿一向上进听话,是你整天板着一张脸,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还总埋怨儿子不听话!我看大家都好好的,就你整天没事找事!” 柳香凝就在这时,很合时宜的主动占了出来,恭敬道:“老爷,那香凝现在就去送大公子回去。” 她话音刚落,就被谢承渊给叫住了:“等会儿,香凝,你喊我什么?” 未等柳香凝回话,谢梁氏也不想挑明了难看,扯了下他的手臂,低声解释道:“桓儿纳妾了,香凝不叫你老爷叫什么!” 本来谢承渊想在这事上狠狠批评一顿,可是看到儿子今天这么听话,大家都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也拉不下这个脸。 而且,谢桓之前一向冷的跟冰窖似的,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恭顺,谢承渊很难不把这变化归功于柳香凝身上,难道给他娶了心仪的女子,还缓和了父子之间的关系? 于是,谢承渊饶是心里再不满意这门纳妾之事,也难得叮嘱了柳香凝几句,并且刻意强调道:“香凝,以后你伺候桓儿,当恪守本分,不得滋生事端,知道了吗?” 柳臻一听谢承渊算是承认他家闺女了,连忙抢着应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香凝最听话了!” 谢梁氏见谢承渊父子关系缓和,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开口张罗道:“香凝到底是桓儿中意的人,让香凝就这么进门也着实委屈她了,虽说纳妾不宜大操大办,一家人关起门来喝杯酒也是可以的。” 不只是为了柳香凝,就算是为了儿子的面子,也不能这么含糊过去。 但是谢承渊觉得陶妧还在床上躺着,家里大酒大肉不合适,就把这事给推迟了。 为了这事,谢梁氏刚吃完早饭,还特意到陶妧院子里走了一趟,想看看她身子怎么样了,何时能站起来,总不能因为她,这事就迟迟不办了。 谢梁氏去见陶妧时,‘谢桓’还在床上躺着,打从娘胎里出来,什么痛他都忍过,就是没有忍过腹痛。 谢梁氏冷眼盯着蜷缩在床上的他:“你修养的怎么样了?” ‘谢桓’目视着自己的亲娘求助道:“母亲,我还有些疼。” 母亲是过来人,总该有办法的,再不济家里还有那么多嬷嬷,肯定能缓解他的痛苦。 要换做以前,谢桓别说疼,就是咳嗽两声谢梁氏心肝都快化了,现在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冷声道:“听说,桓儿昨天照顾了你一晚上。” 谢梁氏问完后,‘谢桓’的眼神也随之变得平静。他现在是陶妧,不再是她的儿子,母亲对陶妧没有这么大的耐心。 于是,他随口应了一声:“是。” 然后,等着谢梁氏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谢梁氏向来直来直往,果不其然,开门见山道:“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能生育,给谢家传宗接代这件事就会落在香凝头上,从今天起,你不准再缠着桓儿,试图得到他的怜悯。你早干什么去了,偏偏这个时候缠上了他,你是想害我谢家断子绝孙不成!” 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呵,谢梁氏没有看到陶妧一如既往的心惊胆战,却得到了一阵毫无反应的安静。 ‘谢桓’靠在床上冷眼扫着谢梁氏,把小红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感觉她家小姐不害怕大夫人了,而且还有种想要挑衅的样子? 小姐这是被逼上绝路,对大夫人心生埋怨,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吗? 如果是这样,她一定要阻拦,只听见:“母亲,她照顾我,绝无此意。” “但愿最好!桓儿我最了解,我觉得他也不可能为你就转了心性。你好好养伤吧,等养好了,跟着我学看账本,将来学着管家。就你这样病恹恹的,你能管得住谁!” ‘谢桓’知道谢梁氏一向不喜欢温吞的女子,应了一声:“是。” 谢梁氏这才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接着道:“过两日,我在家摆一桌酒席……是给香凝准备的,你身子好了就过来喝杯酒吧。你是正妻,这样的场合总少不了你,我不管你心里多怨我,恨我,不准让老爷看出来你不高兴!知道吗!” 谢桓一直知道谢梁氏对陶妧比较苛刻,却不想背地里竟然强势到如此地步,这话暗示性太强,饶是陶妧受了这么大委屈,连哭诉都不让,别说平日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如何隐忍,难怪她总是耷拉着脑袋,缩的像个鹌鹑似的。 谢梁氏见‘谢桓’不说话,深吸了口气接着道:“我知道你委屈,可是这个家总的有人受委屈,不只是你,每个人都有难处,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老爷和桓儿关系是不会好的,你明白吗!” ‘谢桓’盯着谢梁氏,虽然她面目强势,对陶妧欺负的盛气凌人,可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他。 纳妾是,逼陶妧喝绝育汤是。 可叹的是,恶人都是她做了,而他也从未领过这个情。 “母亲,你这么做,可有问过他,他是否愿意,您这样?” 谢梁氏习惯了陶妧对她无有不应,点头沉默的样子,突然听到她开口说话,反倒让她反应不过来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他未必希望您都替他做好一切。” 谢梁氏只是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没弄明白话里的意思,脱口而出道:“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我不替他做,难道还要你来做!我要指望的上你,还用事事亲力亲为吗?” 说的比唱的好听,好像她比她还了解自己亲儿子似的。 好在,这个陶妧总算知道关心她儿子,谢梁氏也没有再去戳她心窝肺管子,转而盯着门口俩新来的丫鬟道:“这两个人是谁!” 小红生怕‘谢桓’再说出什么心惊胆战的话来,赶紧道:“回大夫人,是大公……姑爷让人在这里煎药的。” 谢梁氏最注重规矩,如今柳香凝身边都有四个丫鬟了,再瞧瞧她这里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你好歹是谢府少夫人,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也不像个样子,就留两个伺候你吧,月钱从我房里掏。” 说完,她回头朝身边人道,“你们把补品也送来一些,让她尽快养好身子。” 关键是,香凝的事情不能拖了。 这几日,‘陶妧’在书房面壁,可是她又看不懂这些文书,不像谢桓恨不得整日住在这里。 她在屋里呆着其实也没意思,隔着窗户就看见流水似的补品往她以前住的院子里送,而且每样还不重复,据说这些都是给她吃的,谢梁氏为了让她养好身子,还特意留了两个丫鬟伺候,连月钱都不用她掏。 为此,陶妧盯着柳香凝送来的清汤寡水不由感慨了下,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以前他在书房看书,她在外面伺候公婆,现在把她关在书房,他却赶上了谢梁氏内疚的好时候,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享受着少夫人该有的待遇,他倒是怎么样都不受罪! 陶妧有的时候点背,也会赶上柳香凝过来问候,她温柔妩媚,把女人能使得招数都使出来了,陶妧也不好三番两次拒绝,就借口说看书看累了肩膀酸。 谁知把柳香凝心疼的不得了,在一旁哭哭啼啼的,陶妧只能任由她给自己捏了捏肩膀,锤了锤背,又跪在地上伺候她洗了一遍脚。 为此,陶妧突然觉得谢桓喜欢柳香凝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第一次感觉柳香凝除了有心计之外,竟然好贴心!连给自己擦脚都是用她贴身的手帕擦的。 第17章 017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桓待在陶妧房间却快受不了,每天躺在床上除了吃还是吃。他就纳闷了,陶妧平时除了吃还能干点什么? 她身边的丫鬟小红倒是啰嗦的不得了,好几次谢桓差点被她给逼疯了,看到她一脸关切的眼神又不好发脾气,省的她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小红对着靠在床上的‘谢桓’正讲到谢梁氏早上和柳香凝在花园里赏花,‘谢桓’突然打断道:“去,给我拿两本书来!” 小红的声音也因此夏然而止,诧异的盯着他问道:“小姐,您要看书?” 她记得她家小姐最不爱看书的,每次听见谢梁氏要她看账本,心里都在抗拒,她害怕谢梁氏大多就是从这落下病根的。 ‘谢桓’吩咐完,见她还在跟前傻愣愣杵着,不禁敛眉:“我看书有问题吗?” 没问题是没问题。 只是…… 小红见‘陶妧’这两日总是冷着一张脸,与之前温柔体贴的小姐简直判若两人,生怕她喝了绝育汤心情不好,所以这几日想尽办法陪她说话,奈何她话刚说到一半,顿了好久,也没反应过来好好的聊天,为什么突然想要看书了。 她只当小姐听到她的话,受了刺激想开了,想要奋进读书讨谢桓和谢梁氏欢心,点头欢喜道:“大夫人倒是送来了不少账本,我给您拿过来。” ‘谢桓’抚着吃痛的额头:“账本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点怀念双喜,以前他总是嫌他笨,现在看来,突然觉得这小子还挺机灵的。 “账本当然是学看账的呀。”小红边翻边道,“您不是前几天还说了,要跟大夫人学着看账本吗。” ‘谢桓’道:“这些内宅的账目不用看。” 他八岁就看懂了。 “去把我的《资治通鉴》拿来。” 小红没听懂他后半句,就是对着前半句紧张的问:“那……大夫人哪里咱们怎么交代呀?” ‘谢桓’经验告诉自己,回答她一个问题,她会问十个问题,索性什么也没说,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道:“去给我找几本史书来。” “小姐,咱们这连诗词都没有,哪来的史书啊……您说的这些,可能都要去大公子那找了。您也就刚学会认字,看懂账本就罢了,少不了大夫人要过问,您看这些诗词做什么?您是为了大公子吗?他前两天还那么关心您,我还以为他转了心性,现在您身体还没恢复好,他竟然连问都不问一句。” 话音刚落,‘谢桓’当即就拉下了一张脸,他现在人都在这儿了,还想让他怎么过问? 这话提醒了他,倒是那个鹌鹑,好歹他还知道关心她,她倒好,换了身体,人都不来看一眼! 只听见小红安慰道:“不过,小姐您也不要往心里去,老爷让他面壁了,他也出不来,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您多学点,等他出来的时候,您正好现学现用!我现在就去给您找几本书去!” ‘谢桓’盯着小红离开的背影,耳边总算安静下来了。 其实他心里也着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宁王的人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即起兵造反,他去大理寺就是为了平反冤案,把那些喊冤入狱的大臣救出来,现在被困在内宅,这样耗下去迟早会出大乱子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和陶妧想办法把身体换回来。 他依稀记得是因为外面打闪,蜡烛被吹灭,就在众人找火石时,他身体突然像触电一般,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吸进去了,等他身体后知后觉有了剧烈的疼痛……才意识到他和陶妧身体互换了。 这事不能拖,越快越好,即便不能马上解决,也要想办法早点从床上站起来,最好能找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打听一番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就在这时,两个丫鬟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少夫人,该吃午饭了。” ‘谢桓’在床上躺了两天,流水似的补品,现在看见吃的就撑得慌,“放那吧,我晚会儿吃。” 他得看点东西才能吃进去,这几日没读书,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似的。 正巧,这话被小红听见了,着急忙慌走过来道:“小姐,您不吃东西怎么能行,您的身体……” ‘谢桓’眼见着她又要哭了,不等她继续说下去,打断道:“我吃两口吧。” 丫鬟这才将盘子放到了小桌子上。 今天做的菜有鲤鱼汤,酥油虾饼,藕粉桂花糕,红烧肉,还有两样素菜。 ‘谢桓’吃不下太多东西,只让人盛了一碗鱼汤,尝了一口,对着小红问:“今天的汤怎么味道跟以前的不一样?” 小红在旁边解释道:“这汤是大夫人特意让人送来给您补身子的,这么好的汤,当然跟咱们平时喝的不一样。” ‘谢桓’摇头,这不是汤好不好的问题:“很涩,很苦,不是鱼汤的味道。” 小红猜测:“嗯……可能是您鱼汤喝得少,还喝不习惯吧。” ‘谢桓’觉得跟她说是说不明白的,随手从头上拔了一根银簪子。 小红见他要往汤里放,瞪大眼睛道:“小姐,这可是您最贵的簪子,您做什么呢!” ‘谢桓’:“……” 最贵的簪子…… 然后,小红话音刚落,发现碗里的簪子变黄了。 “小姐,有毒!” 小红意识到状况后,吓得脸上都变白了,刚要叫出声来,被‘谢桓’捂住了嘴:“吵什么吵!” 小红生平头一回看到有人下毒,何况还是发生在自己眼前,万一主子就真的不经意喝了,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她吓得语无伦次道:“小姐,这汤里有毒,有人要害您!我要告诉大夫人去……不对,这汤是大夫人的……是,是她厨房端来的,难道大夫人觉得您没用了,想要毒害您?” ‘谢桓’敛眉,谢梁氏没有这么心狠。 何况,她即便对陶妧不满意,也忍了这么久了,实在看不惯,休了便是,不会毒了她。 这么阴损的招,用的又蠢,‘谢桓’突然抬头问:“柳臻走了没有?” “早上离开的,您是怀疑柳香凝?” 谢桓当然不愿意相信是柳香凝所为,她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饶是有些心机,也不至于毒人,可是陶妧入府无依无靠,现在也没了生育能力,眼下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威胁,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可疑的人,所以这么蠢的招数,他只能怀疑到柳臻头上。 但说出来,只怕对柳香凝不利。 “此事还没有证据,不得声张。” 不管是因为陶妧对其他人构成了威胁,还是她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但是眼前他要用陶妧的身份先活下去,为了以后以防万一,对她的情况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二,“对了,你们小姐有什么仇人没有?” 小红:“???” ‘谢桓’改口问:“我在府里有什么仇人没有。” “有啊,柳小姐。”小红不假思索道。 谢桓不禁敛眉,他想问的是除了柳小姐,有什么仇人没有…… 最后,他盯着小红沉默了半晌问:“怎么,我经常说柳小姐坏话吗?” 小红:“没有啊,我从没听过您说任何人坏话,倒是她整天在大夫人跟前说您坏话,您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谢桓:“……” 他对女人拌嘴这种事,没什么兴趣,没得罪人就好。 “这事先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小红盯着碗里发黄的银簪:“可是……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以后总要吃饭的呀。 “今日谁做得午饭,去查清楚。” “小姐,那是大夫人房里的,咱们找谁过问呀?” 谢桓:“……” 忘了,添上旁边站着那俩,她只有三个丫鬟,而且还都心智不成熟,也指望不了她们做些什么。 目前的情况,先活下去才是紧要的。 ‘谢桓’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道:“走吧,我们去大夫人那里吃饭。” 正好这个时候过去,还能赶上饭点。 小红一副吃鲸的模样:“小姐,大夫人那里,咱们平时躲着还来不及,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在自己房里吃饭了,您明知道她不喜欢您,何苦上门讨不自在?” ‘谢桓’坐在床沿自顾自穿鞋道:“我去吃个饭,为什么讨不自在。” 小红想帮忙,但是不知为何,最近家里的主子都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给他们更衣穿鞋,只能站在旁边解释道:“可是这会柳香凝在啊,她一向中意柳香凝,她怎么会待见您呢?” ‘谢桓’依旧报复性的面无表情问:“她喜欢柳香凝,为什么就不能待见我?” “我是担心,万一柳香凝撺掇大夫人……” ‘谢桓’打断道:“她要真有这个本事,让大夫人做什么大夫人就做什么,她也不会是妾室了。” 那他也不至于跟人互换了身体。 小红见这两天自己说什么被自家小姐怼什么,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气急败坏道:“小姐,您怕是病糊涂了吧?” 自从小姐喝了绝育汤后,脾气变得越来越怪了,而且还不听劝! 最后,小红实在不放心她这么虚弱的走过去,只能硬着头皮陪她一起去谢梁氏那里找不自在。 第18章 018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梁氏平日里最注重规矩礼仪,当然就这么蓬头垢面的过去是不行的,谢桓一个男子都知道穿成这样过去无疑是在找骂。 于是,他让小红将寝衣换了下来,梳洗了一番。 陶妧的头发太多,打理起来有些繁琐,谢桓让小红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垂髻,并用银簪点缀,再穿上一身正绿色锦衣,镜子里的女子娇柔妩媚的一面褪去,突显出了几分强势与英气,越发有谢梁氏的风范,倒像个已经当家的主母。 这么一看,这个女人长得确实还不错,原来她的眼睛可以这么明亮有神,像琉璃珠子一般。 小红在旁边道:“小姐,这么简单的发髻,会不会太素了?” 谢桓:“……” 盒子里就这么几根发钗,还都是银簪子,就是全簪上去,也艳不到哪里去,何况,戴那么多有什么用,走起路都不方便,还不如这样清清爽爽,看着大气。 “不过这样看着,好像……也挺好看的,小姐长得好看,就是淡妆素裹也是美人!” 然后,小红就跟在‘谢桓’后面一起出门了,不知道是今天发髻的问题,还是人变的有主意了,小红走在路上,只觉得陶妧气场全开,对下人的行礼都是视而不见的直接走过去,连带着她都想起来自己还是少夫人的一等陪嫁丫头,走在路上觉得特有面子! 这才是正经主子该有的样子。 就是…… 小红盯着‘谢桓’的步伐,她家小姐卧床了几日,怎么走路跨步这么大? 她走两步竟然是她小姐的一步! 她要一路跟在后面小跑着才能面前跟上,“小姐,您别走得这么快,我都快跟不上了,您刚恢复身体,还是我扶着您慢点走吧?” 谢桓这才意识到他走路跟府里其她女子不太一样,听了小红的话,故意放慢了脚步,耐着性子踩到谢梁氏院子里时,正好赶上了用午饭。 花嬷嬷刚从屋里出来,骤然见到陶妧朝这边来了,惊讶道:“呦,少夫人,这个时候您怎么过来了?” 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位少夫人不讨谢梁氏喜欢,一向能躲则躲,很少有不请自来的时候。 ‘谢桓’盯着她手中握着的铜镜:“花嬷嬷,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花嬷嬷道:“这就是一面镜子,前几天打碎了,大夫人又去道观请了一个,结果拿到家才发现阴阳两面给颠倒了,大夫人正让我拿去处理了。” 阴阳颠倒…… 这话倒是提醒了谢桓,他的母亲谢梁氏经常去道观烧香,“在哪儿请的镜子。” 花嬷嬷:“……” 不是她在问少夫人吗?怎么感觉少夫人一直在问她? 不过毕竟陶妧是主子,主子开口问,她自然要回答:“在三清观。” “给我吧。” 然后,谢桓也没等花嬷嬷答应,直接从她手中拿了过去。 花嬷嬷:??? 要换做以前,少夫人一定是先虚心回答问题,然后在外面等着让她先进里面通报一声,现在倒好,二话没说,直接从她手里拿了东西就进去了,好像这间屋子是她家一样。 话说回来,少夫人何尝不是这家里的一份子。 听说,大夫人要教她管家了,到底要做当家主母了,还想以前那样畏畏缩缩的怎么行,反而这样更像个主子了。 但是,跟她抢镜子做什么? 今日谢梁氏厨房里做了谢桓最爱吃的五香糕,谢桓在院子里都能闻见香味,他刚进门,就看见谢梁氏把整个盘子的五香糕都端走了,“去,把这些送到大公子书房去,” 谢桓:“……” 谢梁氏说完,见‘陶妧’走进来了,不知为何,今日她没有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这样站在门口平静的注视着她,逆光打在她脸上,看起来格外清爽顺眼,难得问了句:“能起床了?” ‘谢桓’点头:“是。” 谢梁氏得了这句话也没有再过多慰问,握着柳香凝的手对他道:“正好,老爷明天不用上朝,我准备摆一桌酒席,到时候你就坐下来喝杯喜酒,也该替香凝庆祝庆祝了。” 虽然刚进来就听到这句话,觉得陶妧像个工具人一般,但其实说到底也是他的事,要是以前谢桓看见陶妧能站起来走路,一定会想都不想直接同意摆宴席。现在他刚经历过腹痛之苦,难以想象这么虚弱的身子喝了酒会怎么样,但是磨磨唧唧谢梁氏更不喜欢,“既然是喜事,儿媳自当尽量多饮一杯。” 虽说是喝酒,想来,谢梁氏也不会真的让她喝。 这时,柳香凝也识时务的走到陶妧身边,规规矩矩行礼道:“姐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柳香凝行的是平礼,这样的气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小娘,倒像是个正妻。 小红不禁白了一眼,假惺惺! 谁知,下一秒就看见她家主子直接握住了柳香凝的手,柔声道:“起来,我这几日身子不方便,一直没去看你,你在西苑住的可好?” 小红:??! 谢梁氏??? 柳香凝:??? 她怎么了?她对柳香凝何时这么要好了? 柳香凝作为当事人,对着‘谢桓’一连串的关心,更是措不及防,她还没来得及道歉,怎么先关心她来了? 她盯着‘谢桓’一脸关心的眼神,许久才艰难启齿道:“好……” “我记得你自幼怕冷,现在夜里凉,记得盖好被子,切勿贪凉。” 柳香凝盯着陶妧朝自己伸过来的手,额角的青筋抽搐了好几下,她是女人,她不会觉得陶妧关心体贴,只觉得她笑里藏刀! 她就不信,她能对夺了自己夫君的人,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关心备至! 这陶妧喝了绝育汤胆子变大了,还变聪明了,开始在谢梁氏跟前演戏了? “是啊,姐姐也要盖好被子,免得着凉,”说完,柳香凝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 谢桓这才意识到,他对柳香凝动手动脚了,而且还是用陶妧的手。 谢梁氏在旁边看得也是莫名其妙,不禁开口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谢桓’道:“陪母亲一起用膳。” “身体恢复好了?” “是,都好了,母亲切勿挂怀。” 话音刚落,只听见谢梁氏道:“所以你见了我,连请安都忘了吗?三从四德,家规礼仪,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还是这么没规矩!你作为正妻就该有正妻的样子,像你这样,在床上躺了几天,出来就什么都忘了,将来怎么管家!” 谢桓:“……” 难道陶妧以前见她,还要先跪下问个安? 然后他扫向小红,果然正在不停地使眼色,让她行礼。 于是,谢桓只好朝谢梁氏鞠了一礼。 在大燕,男子鞠礼是问安,女子鞠礼,就是祭奠家中长辈,这对在世长辈是极为不敬的。 果不其然,谢桓还没坐下,谢梁氏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放肆!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咒我死吗!我平时就教你这样跟长辈行礼的?!” 谢桓突然意识到作揖习惯了,女子应该要行福礼,趁着小红两腿发软时,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当然,小红没听他的,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磕了好几个响头:“大夫人恕罪,我们家小姐是病糊涂了,她只是见到您一时紧张,并不是真的有恶意!请您明鉴!” 柳香凝见状,也赶紧跪下道:“姨母,姐姐应该只是在床上躺多了,忘了怎么行规矩,她绝对没有因为绝育汤诅咒您的意思。” “这是女子从小学的礼仪,这也能忘了?我看她根本对我怀恨在心!” 谢桓:“……” “既然你身体不好,我不便罚你,待会儿吃了饭,你就去院子里背一遍三从四德,好好想想当儿媳妇的规矩!” 这对女子来说是极大的羞辱,但是谢桓在院子里背书也是常有的事,“好,儿媳知道了。” 然后谢桓想坐,盯着谢梁氏的脸,突然就坐不下去了。 他明白了,或许他得和柳香凝一样,站着伺候谢梁氏吃饭。 柳香凝仿佛拿捏住了陶妧的七寸一样,每次当着谢梁氏的面必说诗书账本,假意缓和气氛道:“姨母,咱们不提这些了,听说,您要教姐姐看账本,要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谢梁氏这才抬头又看了‘谢桓’一眼:“给你的账本看了吗。” 谢桓道:“看了。” “看懂了吗。” 柳香凝站在谢梁氏身后,斜眼等着他的回答,刚要开口夺走她的学习管家之权,竟然听见一句:“这些账本上都是家里的账目,因为开支并不多,所以看一遍就会了。” 柳香凝猛然间抬起头,盯着气定神闲的‘谢桓’,她想过一百句答案,哪怕是句略懂一二,都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现在陶妧见了谢梁氏都吓得开始说胡话了吗? 这要待会儿穿帮了,看她怎么办! 只听见谢梁氏也狐疑道:“真的假的,你连个月银账目都看不懂,你还能看懂这些?” ‘谢桓’道:“这几日在床上躺着无聊,所以就都看了一遍,人静下心,反而看懂了。” 人经历大起大落,性格改变也是有的,如今陶妧知道自己的处境,刻苦钻研,这无可厚非。 谢梁氏没有怀疑,到时把小红急出了一头冷汗:小姐,您几时看过账本了呀? 第19章 019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梁氏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打量着她道:“嗯,气色果然好多了,坐下吃饭吧。” 毕竟是个正妻,跟妾室站在一起伺候她,像什么样子。 闻言,谢桓还真没有推脱,直接坐到了谢梁氏对面,浑然理所应当一样,半分客气也没有。 不知为何,谢梁氏今日见她今天格外顺眼,犹豫了片刻,才松口道:“桓儿马上就上任了,过两日,尚书夫人有个雅集,你跟我一起去吧。” 说到这里,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觉得带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柳香凝过去妥帖一些,可这样的场面,总不能不带正妻带个妾室出门吧? 这俩儿媳妇,有才华的是个妾,当正妻的文采又不行,真是操碎了心。 她朝着‘谢桓’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到了那里要多听,多笑,少说话,见了各位夫人,不用低着头耷拉着脑袋,我说什么你跟着说就行了。” “好,儿媳记住了。” 谢桓才不耷拉着脑袋,以为他是鹌鹑吗? 他担心的是,过两日就要赴任,陶妧以他的身份进大理寺行吗? 虽然他和昭德帝私下有过约定,他将在朝堂上韬光养晦,可是以陶妧的反应……会不会把昭德帝吓出问题? 母子俩心不在焉的吃着碗里的饭,柳香凝站在一旁脸色都快气绿了,一年一度的书香雅集,陶妧连句诗词都对不上,这次谢梁氏竟然还要带她去? 怕是忘了上次陶妧怎么在诸位夫人面前丢脸了吧? 这时,花嬷嬷端着热腾腾的莲藕排骨汤进来了,柳香凝动作娴熟的拿起勺子给谢梁氏添了勺汤道:“对了,家中的账目正好刚送过来,倒是可以拿过来给姐姐看看。” ‘谢桓’闻言,抬头道:“有劳你了,让下人拿给我就行,你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谢梁氏满意道:“对,就是这样说话才大方。” 柳香凝:“……” 呵,大方,看她是故作冷静,怕穿帮了吧! 她才不会给陶妧这个面子,“姨母,不如咱们吃了饭和姐姐一起去铺子里看看账本吧,正好看看姐姐学的怎么样了,要是有什么不懂得,还能当面问问。” 男人的心思在小事上不像女人那般复杂,谢桓本来就会看账本,再加上柳香凝说话很讲究,他一时想不到柳香凝是故意让他出丑那层去,反而很是满意,柳香凝愿意给陶妧一个表现的机会,似乎也不像他想象的那般争风吃醋,看起来倒是和和睦睦的。 “辛苦你了。” 柳香凝皮笑肉不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姨母,您说呢?” “既然这样,那待会儿就一起去吧。” …… 为了让‘陶妧’出丑,柳香凝特意挑了一间她亲打理的胭脂铺,名曰玲珑坊,就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一楼是店面,二楼是雅间。 三个人刚到雅间坐下,小厮端了三杯绿茶,掌柜很快就把账本给拿来了。 柳香凝笑着递到‘谢桓’跟前道:“姐姐,这个月的账本就在这里了,你要有看不懂得地方,尽管问我。” ‘谢桓’闻言,一把拿了过去,粗略扫了一眼,只听见柳香凝尴尬道:“姐姐,拿反了。” 谢梁氏不悦的抬起头,刚要开口,‘谢桓’道:“怎么是上期结余的账目?” 掌柜解释道:“回少夫人的话,本月的账本都是下个月才出来的。” ‘谢桓’懂了,没头没尾,这个账目真的只是让他看看。 于是,他就找了处舒服的位置,真的就看了看。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谢梁氏在旁边问:“看得怎么样了。” ‘谢桓’随口道:“并无不妥。” “这铺子是香凝替我打理的,香凝做事我一向放心,当然不会有不妥的地方,我是问你看懂了没有!” “胭脂水粉盈利一千两,珠宝首饰盈利五千两,开除三千两,净赚三千两。” ‘谢桓’说完,谢梁氏对着掌柜的问:“她说的对吗?” “回老夫人的话,少夫人说的一分不差。” 谢梁氏欣慰道:“看来老爷眼光不错,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天赋……” 可惜,不招桓儿喜欢。 柳香凝听着婆媳俩的谈话,身子绷紧了下,本以为陶妧做事温吞,学东西又慢,才故意让她来铺子里出丑的,谁知她竟然这么快就学会看账本了。 她明明一向对不懂得事务,不敢大声说话,现在竟然还敢这么干脆利索的说出来,难道一碗绝育汤还真能让她转了性! 不对,她怎么可能看懂账本,是谢桓教她的! 一定是谢桓教她的! 柳香凝攥着拳头,调整了下气息,努力挤出了几分笑意道:“是啊,想不到姐姐这么聪明,一眼就看懂了呢。” 谢梁氏也是称赞的点头,不假思索道:“能看懂就是好事,你现在学会了看账目,但经验还是不够,明天起,你就隔三差五到铺子帮忙吧,可以先跟在香凝身边练练手,要是有不懂得的地方,让她带着你慢慢学便是,实在不懂,你就来找我,等你学会了,也不用来的这么勤快,有什么事直接底下人做便是。” 话音刚落,柳香凝的脸色更绿了,底下人…… 所以,谢梁氏让她代为打理这间铺子时,也是这样想的吧? 凭什么她就要伺候她们!做她们的垫脚石! 现在她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想让陶妧从她手上夺走这间铺子,想都别想! 难道以后还想让她在陶妧手底下做事吗? 柳香凝指甲都快恰的泛青时,谢梁氏突然扭头问:“香凝,你觉得怎么样?” 柳香凝脸色瞬间多阴转晴,刚要开口,只听见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大夫人!刘管家有要事找您!” 谢梁氏不禁敛眉:“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让他进来!” 刘管家在谢家管事多年,一向稳重妥帖,这次进来的时候,直接跪地上了:“大夫人!” 谢梁氏意识到可能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起身问:“你不是去接老爷下朝了吗?怎么跑这来了?” 刘管家急忙道:“大夫人,老爷快到家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帮宁王府的人,说是为了庆祝大公子升官,要请老爷过去喝酒,然后就把老爷带走了。” 话音刚落,‘谢桓’眸色一凛,女子的面孔骤然变得冷肃几分。 谢梁氏责备道:“喝酒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只管敲门把老爷接走便是!” “我听老爷说,咱们大公子和宁王府一向不和,老爷一开始不想去的,可是那人竟然拽下马夫,就这么架着马车走了!” 谢梁氏下意识的握住了柳香凝搀扶着的手,“天子脚下,这宁王府的人,怎么敢这么无礼!” “我在门口守到下午,一直不见老爷出来,然后就去敲门,谁知被小厮给赶了出来,您快让大公子去救救老爷吧!” “怎么,堂堂正三品朝廷官员,难道他还能把老爷绑了不成!” 谢梁氏和柳香凝正不知所措时,‘谢桓’对着刘管家问:“在何处,被什么人接走的,可有被其他人撞见?” 谢梁氏一听,连忙推开了柳香凝哭哭啼啼的手,追问道:“对呀,你说清楚点,在哪儿接走的,你看着老爷进宁王府了吗?可别是弄错了!” 刘管家一听,懊恼的自抽了一巴掌道:“就在咱们街前的巷子里,当时附近也没什么人,关键是……接的人我也不认识啊……就看着他们进了宁王府,再也没有出来!” ‘谢桓’:“那也就是说,来人只说是宁王府的人,没有表明身份,把人接走的时候也没有被其他人撞见?” 柳香凝吓得捂住了嘴:“这……这可说不清楚,宁王府不会赖账吧!” 谢梁氏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被‘谢桓’扶住了:“母亲!” 谢梁氏眼睛渐渐看清楚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道:“都看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去找桓儿!”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刘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找……找了,大公子他……” ‘谢桓’脸色骤然就变黑了:“她怎么了!” “他说……他不知道宁王府怎么走,想让少夫人过去要人。” 谢桓:“……” 谢梁氏瞥了眼身侧的一脸平静的‘陶妧’,“他说什么混话!” 事已至此,谢桓也不想让陶妧过去要人,他怕他的脸被她丢尽了! 丢人是小,没得她见到宁王后,没救出来人,倒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谢桓’对谢梁氏道:“母亲,儿媳愿意与他一同前往。” 谢梁氏只当家里的谢桓说的是气话,对着‘谢桓’责备道:“这个时候,你去做什么!这里哪有你的事!还嫌不够乱!” 柳香凝也道:“是啊,姐姐,宁王府的人哪是说进就进的,咱们还是安心等消息吧。” 如果是以前,谢桓此时已经快走到宁王府了。 但是眼下,他才发现,好多事情,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哪怕做任何一件事,都要有说服谢梁氏的理由。 “母亲。”谢桓深吸了口气,“其实她……夫君说的不是气话。宁王府毕竟是宁王的住宅,夫君如果登门,是以拜访为由,还是以下僚的身份要人?何况宁王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如果他一个人独身前往,未免太直冲了,不如让儿媳一起去,拜访下宁王妃,问问是什么情况,若是他们愿意把父亲交出来,咱们也不算冲撞,若他们不愿意,咱们再去圣上面前分说,也不迟。” 第20章 020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梁氏现在脑子一片空白,除了让儿子上门要人,完全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倒是听得‘谢桓’的话条理分析,井井有条,可是这个儿媳……她一向是个鹌鹑,突然变得胆子大了起来,“你行吗?” ‘谢桓’咬着牙,不怪谢梁氏对陶妧不放心,善解人意道:“儿媳一切会看着夫君的眼神行事。” 顿了顿,谢梁氏盯着‘陶妧’的面孔,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你知道怎么对王妃行礼?” “是。” 谢梁氏紧张的心跳不止,呼吸还是平静不下来,“罢了,还是要香凝一起去吧。” 她还能稍微放心些。 这么好的机会,柳香凝巴不得赶在陶妧前面,刚要开口应下,‘谢桓’打断道:“不妥,香凝是好,但毕竟是妾室,如果带着妾室去拜访王妃,未免失了礼数,儿媳愿意和夫君一起去接回父亲。” 谢梁氏被一盆冷水浇醒后,理智了几分。 的确,不能因小失大,柳香凝固然不会失了礼数,可是谢家就失了体统。 她不得不再次打量眼前这个儿媳妇,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大气都敢吭一声,都以为她胆小,其实在大事上倒是个有主意的,而她看起来风风火火,其实只管着家里一亩三分地,在大事上是没有分寸的。 谢梁氏意外的是,这陶妧若是站在一旁不吭声,她也不会指望她做些什么,她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想不到出事了竟然第一个愿意出来冒头,谢梁氏不禁欣慰道:“你瞧,我竟然这么糊涂,关键时刻竟然是我没了规矩……咱们赶紧去府邸跟桓儿回合。” 于是,柳香凝的话就这么生生的被堵了回去,然后跟在谢梁氏后面,一头雾水的上了马车。 陶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主意了? 瞧她说话不慌不乱,好像笃定能从王府接出来人似的。 不过,她意识里,谢桓做事向来沉稳,几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 万一真的把人从王府接出来了,谢梁氏会不会对陶妧的态度……有所改观? “姨母,还是让我一起跟着去吧,多一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柳香凝话音刚落,就被谢梁氏呵斥了:“住口!王府岂是妾室能登门的!何况带着一妻一妾过去接人,你当这是多热闹!” ‘谢桓’瞥了柳香凝一眼,只见她一脸窘迫的扣着手绢,她一向心高气傲,现在甘愿沦为他的妾室,还要被当众呵斥,也着实委屈了她,“母亲,香凝也是一片好意,我瞧着您气色不太好,还是莫要动气了。您放心,我和夫君一定会把父亲从王府接出来。” 不知为何,谢梁氏听到‘陶妧’的话,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竟然有些许安心。 她给陶妧喝绝育汤是真的,陶妧对她的关心却不是假的,此时对着陶妧一脸关切的眼神,谢梁氏第一次对自己做的事有些动摇,可这个念头,就一瞬间,很快就被眼前的焦虑给压了下来,“到哪儿了?” ‘谢桓’道:“马上就到府邸了。” 柳香凝在旁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堪,以前都是她在旁边安慰谢梁氏,现在她成了妾室,地位不如陶妧,俨然是陶妧扮演了她的角色。 陶妧这是看到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胁,开始挣扎了? 不过又有什么用,她永远都不会有孩子! 等将来谢府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柳香凝的脸色又缓和了些,“姨母稍安勿躁,表哥一定有办法的,您当心自己的身子。” …… 马车刚停到家门口,柳香凝正扶着谢梁氏下车,‘谢桓’就直奔书房去揪人了,他可不想让谢梁氏一起过去看陶妧那副怂样。 双喜守在门口,见‘陶妧’风风火火的从远处赶了过来,下意识的拦在了前面。 他家大公子说过,只要少夫人过来,不论什么理由,一概不见。 他对着急匆匆的‘陶妧’,也很敬业的面无表情开口道:“不知少夫人来,所为何事。” ‘谢桓’没工夫搭理他,刚要进去,被双喜给拦下了:“少夫人,大公子在里面读书,烦劳您等下,我去跟大公子通报一声。” ‘谢桓’盯着他一本正经的重复着他教过的话,“放肆!我身为谢府少夫人,我见自己的夫君还要跟你请示吗!” 习惯了少夫人温声细语,突然一声厉呵,吓了双喜一个措不及防。 他一脸惊愕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少夫人怎么不按台词说话? 以前,不都是她在外面等着吗? 今天怎么这么大脾气? 他低着头难为情道:“少夫人,大公子真的没空见您……” ‘谢桓’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我和你,究竟谁是主子?” “当然是您。” 双喜的头埋的更低了。 “那就让开!” 双喜人还没让开,就被撞到一边了。 他脚跟踉跄了下,盯着陶妧头也不回的进去,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这次他真的是尽力了。 谁家奴才整天拦着少夫人见自己夫君的? 关键是,少夫人今天……感觉跟自家大公子附体似的,他拦不住啊! …… 家里一共两个男人,现在谢承渊被抓走了,‘陶妧’占着谢桓的身子,却躲在了书房。 如果她不去,难道要谢桓以女子的身份过去吗?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呀! 陶妧正在书房心焦,突然门从外面被一掌拍开了,声音很大,很有力度。 她回头诧异的盯着眼前的自己,“你怎么进来了?” 她以前想进来的时候,不都是被双喜给拦住,然后再进来通报一声的吗? “你给我出来!” ‘陶妧’对着自己阴沉的一张脸,奶凶奶凶的,真的二话没说,就从书桌前绕出来了,她没什么好怕自己的。 “怎么办,父亲被宁王府的人抓走了,我怕一个人过去应付不来,我让刘管家去找你了。” 谢桓:“……” 原本好好的一句话,她就不能当着下人的面,周全一下吗? 非要让他这么丢人? 去找少夫人,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亏她说得出来! ‘谢桓’想起刘管家当时的反应,不相信她有这么大胆子,挑眉问:“你不怕?” ‘陶妧’道:“我怕呀,可是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也做不了……我想了想,这事还真的只能我做,你可以在旁边教我……这样我就不怕了。” “陶妧”对着他问:“你们平时是怎么说话的,你见了宁王要怎么行礼?我到了宁王府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谢桓’看着他自己一脸问号的表情,心里一时百感交集,觉得她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打断道:“你什么都不用说,看我眼色行事。” ‘陶妧’想了想,她站在宁王前面的场景,“可……那我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吧?” “那就把腰杆挺直了再说。” ‘陶妧’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对着他认真的追问:“那我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 “有。” “什么。” ‘谢桓’盯着她:“把身子站直了,不要耷拉着脑袋,我丢不这个人。” 陶妧:“……” ‘陶妧’带着‘谢桓’刚出书房门,就撞见一脸焦急的谢梁氏和哭哭啼啼的柳香凝朝自己直奔而来。 谢梁氏依赖的看着他:“桓儿,你父亲的事……” ‘陶妧’看了眼一旁的‘谢桓’,听说她们一起去商铺查账了,不知道他在路上表现如何,至少,她眼下还不能对谢梁氏亲如母子,淡淡的保持距离道:“我们现在就过去接人。” 话音刚落,‘陶妧’就被柳香凝握住了手,“表哥,你一切都要当心啊!” ‘陶妧’本来想直接把人推开的,看在她这段时间端茶递水,捏腰捶腿的份上,拍了拍她肩膀,然后瞥了眼身侧面无表情的‘谢桓’,也不知道此时她抱着他的女人,他是何心情? 可是,柳香凝拽着她哭哭啼啼的,一时间她也抽不开身,“好……好了,我们已经准备过去接父亲了,何况还没有什么事,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你要实在想哭,等我们回来,你去找她哭吧。” 谢桓:“……” 柳香凝:“???” 然后,陶妧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对‘谢桓’道:“我们走吧。” 柳香凝被‘陶妧’冷漠的推开,盯着俩人并肩而行的背影:“表哥,我和姨母在家里等你!” “好,我知道了。” ‘陶妧’出门后,谢梁氏回头不满的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回事,陶妧都没说什么,你哭哭啼啼的给谁看!” 柳香凝一时语塞,本来想柔弱一些,分一点注意力,谁知道被嫌弃了,“我……我只是太担心表哥了。” 谢梁氏见她抹泪的样子,越发觉得她担不起事,反而陶妧今天冷静理智的样子更让人安心,白了她一眼,“怪不得桓儿近日对你这么冷淡,整日哭哭啼啼的,换做我也不想搭理你。” 柳香凝心里咯噔了下,原来谢梁氏也看出谢桓对她的变化了,要不是那碗绝育汤,谢桓根本不会搭理陶妧的…… 可是,这事是她爹爹逼谢家做的,她也没这个脸提出来,只好忍气吞声道:“怪我太心急了,等表哥回来,我再好好安慰安慰他。” 第21章 021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马车出了巷子,穿梭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谢桓’坐在马车里面给‘陶妧’讲了下宁王府的情况。 宁王是先帝嫡子,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长兄,曾经也是先皇属意太子人选之一,只因为他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行事作风一直不被先皇所喜,所以与太子的位置失之交臂。 后来,先皇立幼子为太子,宁王一直心有不甘,利用太后母族在朝堂暗中勾结,大肆培养自己的势利。因此才有了新帝登基,宁王把持朝政一说。 谢桓曾是太子伴读,如今新帝登基,宁王要砍掉新帝的左膀右臂,首当其冲就是谢桓。 但是,谢承渊一直在朝堂小心谨慎,从未与宁王有过交集,就算宁王再沉不住气,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光明正大的给文官留下把柄。 在‘陶妧’看来,今日之事,确实有些唐突,一时摸不清宁王究竟想做什么,难道利用谢承渊威胁谢桓? 俩人谈话间,已经到了宁王府门前,‘陶妧’隔着车帘瞥了眼门口的守卫,下意识拽住了‘谢桓’的袖子。 不知道为何,换了个视角,她才发现她素日里柔柔弱弱的面孔,此时看起来竟然如此坚毅。 只不过,下一秒,她就被‘谢桓’一脸冷漠的扯开了。 ‘陶妧’对着那双冰冷又熟悉的眼神,意识到自己才是男人后,连忙将手松开了。 ‘陶妧’刚下马车,就见门口站着一位管家,迎着风从石阶上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他瞳孔的笑意不达眼底,脸上的肌肉显得有些生硬,客气道:“这位大人是?” 这位管家看着随和,可比外面的大人有官威多了,陶妧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想起谢桓的叮嘱,站直身子,不说话,其他的交给他就好。 只听见‘谢桓’在旁边冷声道:“带路!” 管家看到‘谢桓’后,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谢府的谢大人和少夫人?真不巧,王爷正在和令尊在里面饮酒呢,要不我给您通报一声?” ‘陶妧’不动声色的目视着眼前的管家,谢桓才说了两个字而已,他怎么知道来人就是她们? 何况,有几个管家闲的没事不在里面伺候主子,反而站在门口看大门的? 分明是宁王早就料到他们会来,特意让管家在外面守着。 如果宁王真的有心让他们进去接人,这会儿管家已经带他们进去了,这多此一举的举动,陶妧刚想应一声,只听见‘谢桓’道:“不必麻烦。” 然后,娇小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闪而过,直接进去了。 ‘陶妧’想着也是,宁王不守规矩强制接人来家中做客在先,他们还守什么礼仪在门外等人,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管家刚才被‘谢桓’撞了下,站稳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王爷特意交代,如果谢家来接人,一律说谢侍郎不在。 如果谢桓来接人,就让他在外面等到天黑再进去。 谁知道,这谢桓带了一个夫人,二话没说,直接赶在他前面就闯进去了…… 王爷特意吩咐过要对谢桓客气一些,不能得罪的太明显,可人家父亲就在里面喝酒,人家在外面求见,要说是没空,不合适…… 他上去就把人媳妇拦在外面,更不合适…… 一时间,管家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只好跟着一起进去了。 于是,就有了管家在旁边带路,谢家少夫人风风火火走在前面,谢大人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的清奇画面。 管家其实路上也偷偷瞥了夫妻俩几眼,难怪这位大人拜访王府都要带着自家夫人过来,看起来,这位夫人可比这位大人厉害多了! 他还记得王爷说过,这位谢大人城府极深,不容小觑,难道他的眼光真的是不行了? 怎么看着这位大人躲在自家夫人后面,娘里娘气的? 不过,这位夫人气场太强了,一个不经意的眼神轻飘飘的扫过来,管家也没敢多看,专心往前面带路了。 七拐八绕了一圈,三个人终于在一处院子里停了下来。 ‘陶妧’和‘谢桓’对视了一眼,还没有进去,就隔着窗户听见劝酒的声音。 “王爷,明日还要上早朝,下官实在喝不下了。” “谢侍郎,王爷敬的酒你也敢不喝!” “并非下官不敬,实在是……嗝……” “这才对嘛……谢侍郎,来,咱们再一起喝一杯!” 管家对着‘陶妧’质问的眼神,也挺不好意思的,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带路。 “谢桓”刚进门就看到谢承渊被灌得伶仃大醉,满脸通红的握着酒杯,衣服都湿透了。 “住手!” 屋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的扭过头,还以为是宁王妃来了,结果却是一张陌生女子的面孔。 今日被宁王邀请过来的官员,都是能在圣上与王爷之间左右逢源,在当今朝堂上杀出一条生路的老狐狸,早就练出了一双求生欲极强的眼力劲。 眼前的女子面如满月,眼如星辰,长成这样,又能进王府,绝非一般女子,只是穿着素净,一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没人敢出言阻止,便多看了一眼,紧接着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谢桓。 屋里男人太多了,‘陶妧’走在前面没有抬头,垂眸言简意赅道:“见过宁王。” “底下人做什么吃的,怎么谢大人过来,也没人通报一声。” 管家赶在后面,闻言连忙跪在地上解释道:“启禀王爷,小人刚要禀告,是谢大人自己进来的。” “糊涂东西,冒冒失失的,万一扰了谢侍郎兴致,你担待的起吗!” “王爷赎罪!” “拖出去,打三十大板!以后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 话音刚落,‘陶妧’身子打了个机灵,脑子里似乎有了血腥的画面,下意识的朝‘谢桓’的方向靠了靠,才发现,说话的是身穿暗红绛纱袍的男子,金色发冠上明显与在场旁人不同,他端着酒碗,正别有深意的打量着她。 那眼神,陶妧认得,是在鄙视‘他’。 ‘陶妧’清了清嗓音,按照谢桓交代的,尽量不耷拉着脑袋道:“家父向来不胜酒力,从不参加宴请,宁王无故把人接来,这么做不合适吧。” “放肆,本王和你爹喝酒,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 ” 宁王话音刚落,见‘陶妧’打了个激灵,将视线瞥向了一旁的‘谢桓’身上:“这位是?” ‘谢桓’朝他行了女子福礼,不卑不亢道:“谢陶氏见过宁王。” “哦,原来是谢家的少夫人。” ‘谢桓’道:“家中还有要事等着父亲操持,若是王爷没有旁的事,妾身和夫君先带家父回去了。” 传闻中,谢桓乃当今圣上左膀右臂,私下以知己相交。 今日大家都想看看这被圣上视为知己的谋士是何风采,却不想胆子小到这个份上,还没有他夫人说的话多。 再加上这里都是宁王党羽,众人更不用顾及谢桓颜面,马上有人出言训斥‘谢桓’道:“大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王爷说话!” “区区妇人,这里哪儿轮到你来开口,难道你夫君是哑巴不成!” 宁王瞥了‘陶妧’一眼,突然意识到他自进门起,态度一直都很谦卑,与他往日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 谢桓没道理这么怕自己,除非是刻意为之,要么就是其中有诈! 他在这个年轻人手里是吃过苦头的,还记得他在先帝面前,三言两语害自己禁闭了三个月。 这个人只要静静的站在那里,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说出什么让人悔不当初的话来。 可时至今日,新帝登基,他只不过是个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落在他手里,这事就不能这么过去。 宁王抬了下手,示意身边的人闭嘴,和颜悦色道:“诶,不得对谢夫人无礼,这不是谢大人后日就要继任大理寺一职了吗?谢侍郎高兴,就到本王府上多喝了几杯。” 他顿了顿,盯着挺胸垂眸的‘陶妧’,话锋一转:“既然谢大人想接自己的父亲回去,那好,谢侍郎还有半瓶酒没有喝完,你喝完了这半瓶酒,权当为你庆贺新官上任,本王就让你们回去,如何?” 话音刚落,不等‘陶妧’开口,‘谢桓’抢先道:“谢王爷美意,只是夫君不胜酒力,恐辜负了王爷盛情。” “大胆谢桓!王爷赏酒,你胆敢不喝!” “既然来了,怎么能不喝酒就走,岂非王爷招待不周,谢大人可不能不识好歹啊?” 放眼望去,整个大燕,也没有女子出来替夫君挡酒的场面。 宁王盯着‘陶妧’踌躇的站在原地,哄堂大笑道:“想不到谢大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连酒都不会喝,啊?” 谢承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只是敛眉在一旁趴着昏睡不语。 ‘陶妧’也觉得他没听到大家在说什么,否则看到他儿子被自己作践的这么丢人,早就摔杯子了。 她已经尽力了,只是这位王爷眼底带着一股杀意,看她的时候,总觉得后背阴森森的。 她没有办法,像谢桓一样,与他平视发言。 “谢大人,不喝,可不让走啊!你可想清楚了?你要喝醉了,本王这里有的是客房,今日……” 第22章 022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今日,宁王打定了注意蓄意为难。这酒要是喝不了,显然是不能离开了。 ‘陶妧’盯着桌子上棕色的酒瓶,至少有三四海碗的酒量,灌进去指定要醉了,她正犹豫时,只听见‘谢桓’打断道: “宁王,夫君近日实在不宜饮酒,我替他喝。” 话音刚落,空气沉默了一瞬。 ‘陶妧’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桓’,她都已经打算喝了,他这是何必? 他连她走路耷拉着脑袋都忍受不了,现在他以女子身份替她一个‘男子’挡酒,就不怕他在外人面前丢面子了? 妻子出门替夫君挡酒。 这做官百年难得一遇的一幕,可把众人给兴奋坏了,不等她开口,宁王就已经开口了:“好啊,夫人真当是女中豪杰!既然夫人愿意替谢大人挡酒,那就……喝三杯好了?” ‘陶妧’盯着众人眼中鄙视之意,那不是在看不起她,而是在鄙视谢桓。 不管谢家对她如何,那也是她陶妧的避风之所,不管她与谢桓有没有夫妻之实,在众人眼里她始终是谢家人。 她和谢桓夫妻一体,谢桓受辱,她也会跟着被轻贱。 谢桓是不值得她这么做,可是也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陶妧’大脑一冲,主动越过谢桓走到众人跟前道:“我来。” 然后,‘陶妧’利用身体的先天优势,大袖一挥,不着痕迹的把‘谢桓’挡了回去,她抬头平静的注视着宁王道:“身为男子,哪有让女子挡酒的道理,王爷,请!” 今日这酒如果‘谢桓’真的替她喝了,以后谢桓作为男人面子也就没有了。 ‘陶妧’自然让他们得偿所愿。 在场众人正找不到机会把今日之事小题大做,眼睁睁的看着谢家少夫人刚要过来喝酒,又被谢桓给挡了回去,只觉得心里不痛快,只听见宁王讽刺道:“谢大人不是不能饮酒吗?” “既然是王爷盛情款待,谢桓岂有不喝之理?” 话音刚落,‘陶妧’察觉宁王的视线又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痛快道:“好,既然谢大人赏脸,来人,倒酒!” ‘陶妧’不喜欢用别人剩下的杯子,既然喝了这半瓶酒就能走,陶妧也没心思看着公公醉的趴在桌子上,在这里与他们把酒言欢。 说半瓶就半瓶,陶妧抱起桌上沉甸甸的酒瓶:“不必了!” 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拎起来,强行灌进了嘴里。 这酒辛辣无比,陶妧刚喝一口,只觉得喉咙都烧了起来。 自记事起,她向来滴酒不沾,就连洞房花烛的交杯酒都没喝过。 却没想到,第一次喝酒是在王府,还被一双双视线盯着强行往下咽。 这感觉,仿佛被人逼着喝辣椒一样,又不能把酒瓶放下,只能一口一口强行往嘴里灌。 她没觉得难以忍受,是因为谢桓本身就能喝酒,只是她不会喝,还没喝到一半,脸就被呛红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好不容易喝完了半瓶,‘陶妧’耳边几乎都快没声音了,只听见宁王大声道:“好酒量,再来!” 话音刚落,‘陶妧’只觉得胸腔一睹,差点吐出来,这火辣辣的感觉直刺脑门,让人头晕目眩,只能勉强撑在桌面上,让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 当她冷静下来后,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这么做。 她只知道不能倒,不能给他丢人。 “宁王,夫君实在不宜饮酒,妾身先带他离开了。” “哎,这酒刚喝到一半,怎么能这么轻易走人,来人,倒酒!”“去预备两间客房,今日谢侍郎和谢大人就住在王府了。” “宁王赎罪,虽说夫君还未到继任之日,妾身冒昧问一句,难道王爷和公公明日也不用上朝了吗?在王府留宿,实在多有不便,倘若明日公公一身酒气,连朝服也不换,岂非对圣上不敬御前失仪,谢家担待不起,还请王爷恩准妾身带夫君和公公回去。” ‘陶妧’耳边嗡嗡的,也没听清楚‘谢桓’是怎么说动宁王的,只记得他们调戏了谢桓几句,被谢桓怼的哑口无言,然后过来一个人,背起昏迷不醒的谢承渊,随他们一起出门了。 ‘陶妧’喝了半瓶白酒,也有些摇摇欲坠,远远看着,‘谢桓’女子之躯把她撑起来,硬是扶着她走出了院子。 众人站在台阶上唏嘘不语,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谢家儿媳妇人长得不但漂亮,胆子大,还挺能干的,竟然连自己的夫君也能背起来,旁人连碰都不让碰,这是何等深情厚谊? 不像他们家的臭娘们,他们在外面喝醉酒了,只会哭哭啼啼,吵得人头疼,看看人家! 也不知道谢家祖上烧了什么高香!娶了这么好的媳妇进门! “看起来,这谢夫人可比谢公子里厉害多了呀。” 宁王只是盯着‘谢桓’的背影,脸上看不出喜怒,怅然道:“好啊,早就听说谢大人厉害,原来谢大人的妻子更厉害。” “早就听说他盛名在外,我还当是什么人物,今日一看,原来不过如此!” “绣花枕头一个,中看不中用罢了,既然他去了大理寺,区区四品官,王爷也不必花心思在他身上!” …… 陶妧的身躯弱不禁风,谢桓就算有心,也扛不起来‘陶妧’,只能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往外挪步。 出了王府,刘管家就在门口接人了,只见他家少夫人竟然是里面把大公子背出来的。 刘管家想起往日大夫人苛责谩骂,大公子的冷漠无情,再看向这柔弱女子脸上的坚毅,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迎上前道:“少夫人,我来!” ‘谢桓’背着‘陶妧’没有动,朝他道:“刘管家,父亲喝醉了,先扶他上车。” 以前,这位少夫人说话,声如蚊蚋,从没有人听进去过。 此时,刘管家竟觉得有了主心骨,让人心甘情愿的对她言听计从,重重应了一声道:“好,我这就扶老爷上车。” 末了,他又回头叮嘱了句:“少夫人,您小心台阶,我去去就来!” ‘谢桓’点头,将‘陶妧’搭在了自己身上,等刘管家和王府的仆人把谢承渊抬上马车后,才把‘陶妧’背了上去。 谢承渊已经睡着了,谢桓给他盖了件斗篷,紧接着又坐在了‘陶妧’身侧,“你还好?” “好想吐……” 谢桓清楚自己的酒量,如果是大口喝的,根本不妨事。 偏偏,陶妧小口小口的灌下去,只怕酒已经在肚子里消化了,“再忍忍,很快就到府邸了。” 陶妧此时难受的要命,靠在马车上,差点撞住头,‘谢桓’及时将手放到了她脑后,只听见‘陶妧’骂骂咧咧道:“这酒怎么这么难喝!” ‘谢桓’看了她一眼:“难喝还喝这么多。” ‘陶妧’闻言,睁开了眼睛,朝他比划手势道:“说好了,半瓶酒,我们就可以走了。” 她脸上醉醺醺的,谢桓不禁想到她被酒呛到脸红还要强行灌进去,只怕她现在鼻子也很难受,“为什么逞强,你可以把剩下的一半酒给我,我替你喝。”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人没有让女人挡酒的!” “你再说一遍。” ‘陶妧’见他问的这么认真,脸都凑过来了,懒洋洋的朝着他道:“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男人没有让女人挡酒的……” ‘谢桓’护着她脑袋:“姑娘慷慨,保全了谢某的颜面,在下感激不尽。” ‘陶妧’听到‘谢桓’谢意后,感觉自己此时真的像个英雄救美的男人一样,大手一挥,“小事!” ‘谢桓’连忙抱住了她脑袋,“那,后日继任大理寺,也一并辛苦姑娘了,” 话音刚落,‘陶妧’身子一顿,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她盯着‘谢桓’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感觉自己像是在照镜子,镜子里面还是一脸坏笑的陶妧,然后她抱住脑袋,像个吓破胆的鹌鹑一样,拒绝的很直接,很干脆:“我不去,我害怕!” “看你也没醉,怎么知道怕了?” 反正,喝酒的时候胆子到挺大,还敢把他推到一边。 只是,他实在不值得她这么做。 ‘陶妧’醉意朦胧,也没听出来他的话外之意,只是一脸迷惑的问:“我没醉吗?我怎么觉得我好像醉了?” ‘谢桓’为防止她再磕到脑袋,将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睡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 今天,‘谢桓’回去的时间有些晚了,还没有到家门口,就看见谢梁氏带着众人在门口站着,似乎等了一下午。 柳香凝见是谢府的马车 ,“姨母,您看!那不是刘管家吗?” 谢梁氏见状,果然是谢府的马车,连忙甩开丫鬟搀扶的手,迫不及待的独自跑到了马车下面,“哎呦,可算回来了!没事吧?” 她问完后,本以为能听到谢桓的回答,却是儿媳妇陶妧掀开的车帘,里面一阵酒气扑面而来,‘谢桓’道:“母亲,公公和夫君喝醉了,找几个人收把他们扶下去吧。” 谢梁氏见谢承渊躺在里面脸色都红了,心里不禁酸痛了下:“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桓儿呢?” ‘谢桓’道:“喝醉了” 说完,从里面把‘陶妧’扶了出来,底下人连忙帮忙,花了好半天力气,才把人从马车里面接下来。 谢梁氏心疼道:“哎呦,怎么喝的这么醉!” 柳香凝见陶妧亲搀扶着谢桓,还把谢桓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只觉得十分刺眼,走过去道:“我来吧。” 说完,她刚上前去接‘陶妧’,‘谢桓’一口拒绝道:“不用,我亲自来。” 第23章 023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柳香凝:??? 陶妧竟然敢抢在她前面! 以前,她不是事事都得看谢梁氏的脸色才敢动的吗? 而她是谢梁氏亲自纳入谢府的贵妾,明摆着整个谢府只有她才能伺候谢桓,她一个喝了绝育汤的女人,也敢跟她争? 可是,这样的心思,除了压在她心底,她什么也做不了。 柳香凝就这么尴尬的站在原地,手收回去不是,伸过去也不是,陶妧是正,她是妾,她不能强行把陶妧推开。 以前但凡谢桓有需要用人的地方,都是谢梁氏招呼,不用她开口,就把这机会让给他,现在她看着谢梁氏暗示了半天,谢梁氏眼里只有她儿子,追着陶妧问:“发生了什么事。” 谢桓勉强撑住了‘陶妧’的身子,吃力道:“说来话长,母亲,我们先进去吧。” “行,你们也来帮忙,扶着点。” 柳香凝见可以过去帮忙,连忙挤到了前面:“我来。” 话音刚落,她就被谢梁氏拽开了。 柳香凝的手刚要碰到谢桓,马上就被拉了个措不及防,回头正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只听见谢梁氏一脸嫌弃道:“哎呀,人喝得这么醉,你来什么你来!赶紧让开!让人把他背进去,你去厨房让人做两碗醒酒汤来!快去!” 谢桓想起谢承渊被灌了不少酒,肚子都撑圆了,只怕喝不进去东西,若是能吐出来或许能舒坦些。 “夫君可以喝,父亲只怕喝不下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只是晚上要辛苦母亲。” 谢梁氏见一个个喝的大醉,只有儿媳一个人清醒的回来了,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宁王把人强行带过去,就是为了喝酒吗? 谢桓觉得没必要说太多,因为陶妧不可能知道那么多,而且朝堂的事谢梁氏不懂,解释的太复杂只会让她担忧,便把事情明面上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宁王今天把父亲抓过去蓄意灌酒,非要夫君也喝半瓶才能走,幸好我们去的早。” 今日宁王目的,一来示威,二来试探。 陶妧做的很好,这样的谢桓,但愿他们不会把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这样他也能腾出时间做要紧的事。 只是一想到,他和陶妧已经互换了身份,又深觉眼下的无力,自己目前的处境,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他暂时还不想指望陶妧去做,眼前要紧的是,陶妧后日到了朝堂,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她向来胆子小,要是就这么跟着文武百官站在朝堂上面见天子,他倒不是担心他谢桓的名字被刻在大燕的耻辱柱上,而是怕昭德帝看到他这样没了指望。 其实,就今日的事而言,他觉得陶妧不是真的胆小,而是因为见识太少,没有自信,故而畏手畏脚,只敢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其实她是个有主意的,而且遇事肯豁得出去,比他想象的要果敢。 若是他把朝廷局势,各路官员,朝拜礼仪都告诉给陶妧,并且熟记于心,不知道能不能鱼目混珠。 时间紧迫,谢桓忙着整理官员名单,也没时间陪谢梁氏倾诉唠家常, “母亲,那我先扶夫君回去休息了。” 还有两天时间,他今晚先准备着,明天一早就开始教,陶妧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谢承渊和‘谢桓’喝成这样,想到该有个人照顾着,谢梁氏也没心思再问了:“去,去吧。” 谢梁氏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谢桓一眼,这孩子脾气太拧,为着柳香凝,从来没和陶妧同过房,今日或许就是个机会吧。 尽管柳香凝在旁边暗示她,应该让谢桓去她的房里睡,可今日多亏了陶妧,她也拉不下脸皮就这么截胡了。 何况,她是急着要孙子,也没想在国葬期间要孙子,只是儿子和儿媳一直不同房,始终不像话。 哪有男子和正室没同房,就先和妾室同房的,这更不像话! 想到这里,谢梁氏不禁回头瞪了柳香凝一眼,训斥道:“姨母什么姨母,桓儿醉成这样,你想做什么!” 柳香凝想到自己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顿时面红耳赤,臊的耳根子都红了起来,低着头道:“自然是……照顾表哥呀。” 谢梁氏怎么会看不穿她那点心思,只是冷眼盯着她:“你连自己都要下人照顾,你会照顾什么,醒酒汤呢?快去煮!煮好了赶快给桓儿送过去,你……你就去休息吧!” “……” 柳香凝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梁氏,陶妧和谢桓在房里,让她过去送醒酒汤? 把她当做什么了?谢府的妾室还是陶妧的奴婢? 这是真不把她当人看了吗? 今日本该是她正式给谢桓做妾的日子,说好了摆一桌酒给她庆祝,却不想谢桓喝成这样! 她刚才厚着脸皮暗示谢梁氏让谢桓去她房里休息,她视而不见也就罢了,还让她做起下人的差事来了…… 谢梁氏说完,也没等柳香凝回应,心里惦记着谢承渊,带着花嬷嬷就匆匆离开了。 黑天半夜,丫鬟莆儿见柳香凝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弹,怪渗人的,忍不住喊了她一声:“小姐?” 柳香凝盯着谢梁氏离开的方向呆滞了半天,咬牙切齿道:“去,熬碗醒酒汤,顺便再熬一碗毒药,毒死那个贱人!” 话音刚落,莆儿吓得赶紧环视了一圈四周有没有人,差点就要捂柳香凝的嘴了:“小姐,您就别说气话了,仔细被有心人听了去。” 那她家小姐往日单纯善良的一面可就不保了,眼下还没有站稳脚跟,可不能这样! 柳香凝道:“我没说气话,父亲不是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包药吗?听说那药下的时候只要分量少点,喝几次她就死了?” 莆儿被柳香凝的眼神吓得打了个激灵,才小心翼翼道:“是……是的,一直都掺在少夫人的饮食里,只是她这几日一直在大夫人那里吃饭,所以……没有机会下药,咱们总不能在大夫人的饭菜里下毒吧?” 柳香凝没好气的走在前面道:“毒,都毒死了才好,以后谢府我当家,再也没人碍事了!” 莆儿一听说要毒死谢梁氏,吓得不起,赶紧一把拽住了她:“可别说这样的傻话,大公子这么聪明,万一把大夫人毒死了事情可闹大了,没准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到时候咱们可就……您可是好不容易才进门的!小姐!” 到时候前功尽弃不说,弄不好还要反目成仇,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到时候谢桓不会放过她们的! “我知道,不用你教我这些!我就是气不过,姨母现在好像也不向着我了。” 她委屈的是她整日点头哈腰的殷勤伺候她,结果真做了媳妇反而一点也不向着她,满心都是她儿子! 莆儿察觉自家小姐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禁松了口气,温声劝道:“小姐,您不用生气,少夫人她向来懦弱……不会分了您在家里的分量的。” 柳香凝冷笑了一声:“懦弱吗?我看她最近仗着大夫人愧疚,越来越嚣张了!” “她再怎么也生不了孩子,以后这个家还不是您说了算!您看二夫人不就得了。” 柳香凝想到陶妧不能生孩子了,心里这才好受点:“你去厨房熬个汤,好了告诉我。” 她爱惜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她是来伺候谢桓的,她哪儿能熬汤啊! …… 陶妧自来到这个身体,还没开始愁着洗澡,没想到今天晚上就解决了,而且还是谢桓亲自帮她解决的。 谢桓让人烧了一桶热水,把陶妧扶到了里面,烟雾缭绕,男子静静闭上眼睛,给人一种恍若谪仙的感觉。 他给自己身体洗澡,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反而不用陶妧自己亲自洗,让他心里舒坦了好多。 小红在外面看的却是面红耳赤的,小姐也不知道避讳,就这么给男人洗澡……这多难为情? 不过,说来,那里面就是小姐的夫君,有什么可避讳的? 陶妧现在醉醺醺的,还以为伺候她的是小红,酒精到肚子里难受的要命,就任由他在身上擦来擦去:“好渴……” “去倒一杯茶。” “小姐,柳……”小红想连名带姓的喊,当着柳香凝的面,还是给了她一分体面,何况这体面也不怎么光彩,“柳小娘来送醒酒汤了。” 柳香凝嘴角抽搐了两下:“……” 谢桓在里面听了,想着正好,该给陶妧喝一杯,她第一次喝酒,指不定多难受。 “让她端进来吧。” 小红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姐怎么这么心大,她在外面阻挠了半天,没想到还是把人给放进来了。 她才不想让柳香凝到这里来,挡住了迫不及待进来的柳香凝,“柳小娘,少夫人让你把醒酒汤放到桌子上,你就可以走了。” 柳香凝是能在谢梁氏跟前说上话的,她才不会把陶妧的话放在心里,何况是个丫鬟的话,推开她直接走了进来,“姐姐,表哥怎么样了?” 第24章 024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卧房里水雾缭绕, 隔着一层帐纱,柳香凝明显看到了浴桶旁侧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陶妧竟然在给谢桓洗澡! 一想到谢桓此时□□,被陶妧看得一干二净,柳香凝嫉妒的胸闷,差点连气都喘不过了。 她认识谢桓这么多年,他们连手都没牵过两次,唯一一次,还是她哭着要寻死, 是谢桓拽住了她。 至于陶妧, 更是连见谢桓一面都难, 要不是谢桓喝醉, 她能有这样的机会? 论亲近, 也是她和谢桓更亲近,她凭什么赶在她前面! 可是现在谢梁氏去睡了, 谢桓也喝醉了,没人做的了这个主。 这个时候, 谁伺候谢桓就是谁站便宜, 这么好的机会, 就是她抢不到, 也不能让陶妧这么轻易得逞。 柳香凝站在帐纱外面, 勉强从脸上挤出了几分僵笑:"姐姐, 你从宁王府回来也累了, 仔细再把裙子弄湿,要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平时我伺候表哥惯了,还是让我来吧。" 话音刚落, 谢桓不禁敛眉:“你怎么还没休息?” 隔着帐纱,他只能看到柳香凝的身影,跃跃欲试,似乎随时都能进来,将一层毛巾盖在了陶妧身上。 柳香凝知道陶妧畏惧谢梁氏,随口道:“是姨母让我过来伺候表哥的。” 谢桓在里面按住了陶妧扑通的双手,“熬夜对身体不好,听话,回去休息。” 柳香凝嘴角抽搐了两下,想不到陶妧也学会跟她玩姐妹情深了,论起演戏她陶妧还差的远呢! “姐姐前段时间伤了身子,是姐姐不能熬夜才对,怎么能让姐姐操劳呢,何况,姨母若是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 她专门挑了陶妧一处伤疤往外揭,她就不信,她能对谢家一点怨气都没有?她能对谢梁氏一点都不怕? 看她怎么伺候的下去! 谁知,里面的陶妧听了,连头都没抬一下,忙着洗洗涮涮道:“她现在伺候父亲,顾不上你,你去回禀她,这里一切有我,你走吧。” “……” 柳香凝本来想拿谢梁氏压陶妧,想不到一句话被她冷冷怼了回去,她还知道谢梁氏顾不上这边,一碗绝育汤把她喝的都有脑子了!? 还是她以为现在谢家欠她的,就可以仗着这份愧疚翻身? 柳香凝瞪着幔帐里面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女子身影,她要让她知道,就算她真的变了,她也还是无依无靠,卑微低贱的陶妧,甚至处境还不如以前! “姐姐,我是担心表哥,所以才来帮忙的,莫非姐姐不愿意我伺候不成?” 整个谢府谁不知道,她是来给谢桓生儿子的,谁敢说不让她伺候? 这个时候,陶妧还在浴桶不安分,耳边除了扑通声,就是柳香凝的聒噪声,谢桓忙的有些顾不上,恶作剧的将毛巾耷拉在了陶妧脸上,将她按了回去,“听话,别乱动。” 他没好气的瞥了外面一眼,这个柳香凝平时说话挺聪明的,怎么跟她说话这么费劲? “小红,送柳小娘出去。” “你……” 还真当她是少夫人,是主子了? 竟然朝她摆架子! 可是,陶妧的确是主子,而且身份在她之上…… 小红难得见自家小姐硬气一回,顿时挺直了腰杆,再是大夫人外甥女又能怎么样,光是妾室的身份,她就得永远低她们小姐一头! 这世上哪有正室处处忍让,妾室翻了天的道理? 何况,现在这里还有两个丫鬟,她们三个人,不怕她闹! “柳小娘,少夫人是主子,你是奴婢,少夫人的话你也敢不听!” 蒲儿见状,赶紧护在了柳香凝前面:“大胆,我们小姐是大夫人的亲外甥女,也是你们这群奴婢可以随意使唤的!这事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当您把你们全都发卖出去!” 小红本来刚升起的气焰,一提到谢梁氏,顿时也有些怕了,到底谢梁氏跟柳香凝更亲,柳香凝这么会撺掇,万一真的让谢梁氏把她卖出去,以后谁伺候她们家小姐? 这时,陶妧在水里被谢桓恶作剧的按来按去,也有些烦了,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低沉的嗓音冷冷道:“谁这么烦人!” 谢桓是读书人,很少会说重话,一听说烦人,顿时屋里谁都不敢吭声了。 柳香凝见谢桓终于醒了,察觉他似有怒意,隔着帐纱没敢进去,试探着道:“表哥是,是我,香凝,姨母让我来伺候你洗澡。” 陶妧一听是柳香凝,脑壳刺痛了下,依稀记得柳香凝一脸猥琐的给自己捏肩捶腿却总是觊觎她身体的画面,她作为女人,实在对女人不感兴趣,对觊觎自己的女人更不感兴趣,眉头都皱成了一团:“怎么又是你……小红呢!” 小红还以为谢桓要赶人了,脸上的畏惧瞬间多云转晴,连忙喜滋滋的应道:“小红在呢!” “把她赶出去,你来给我洗。” 话音刚落,小红:“……” 什么? 柳香凝:??? 谁洗? 谢桓垂眸目视着一脸醉醺醺的陶妧,连忙用毛巾盖住了她的脸,先给她洗了遍脑子,让她清醒清醒:“你喝醉了,我给你洗比较好。” 一块湿漉漉的毛巾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陶妧早就不耐烦了:“你起开!出去!小红,把她们这对狗男女赶出去!” 柳香凝:??? 谁狗男女? 话音刚落,谢桓迅速捂住了陶妧的嘴,低声在她耳边呵斥道:“你真的喝醉了,别说话了!” 然而,这话在柳香凝耳朵里,是另一层意思。 因为她脑子还反应在第一句话上。 好端端的,谢桓怎么放着她不用,让一个丫鬟去给他洗澡? 陶妧放纵底下奴婢勾引谢桓是大错,这可比不会管家严重多了,她打定主意,要把这事在谢梁氏跟前分说分说,她抬起手,没敢一巴掌甩在小红脸上,怕第二天不好在谢梁氏跟前交代,直接把人推了一把:“好你个贱婢,连主子也敢勾引!” 说到这里,她没好气的朝里面的陶妧道:“姐姐连下人都看不住,放纵奴婢勾引表哥,难道就不怕有辱门楣?” 寻常正经人家,纳了丫鬟做妾都是要被笑话的,官爵人家,身为正妻她竟然放纵奴婢勾引主子,到时候别说管家,没准她主仆俩都要一块被赶出去! 小红听见柳香凝这是要栽赃陷害她们小姐,连忙哭着道:“柳小娘,冤枉啊,这话明明是姑爷喝醉了胡说的,您怎么能当真,还把这事怪在我们小姐身上?别说我不会背叛我们家小姐,谁还不是正经姑娘,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会这么不要脸,我就是死,也不会光天白日做出勾引男人这种下贱事来!这跟勾栏瓦舍的妓子有什么区别!” “你……” 要不是蒲儿拦着,柳香凝被这话气的差点要打人! 这话什么意思,这话是在骂她勾引谢桓还不如勾栏瓦舍的妓子吗? 偏偏,柳香凝还不能发火,不然就是上赶着说这话骂的是她自己了,她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死死的瞪着眼前那张哭兮兮的脸。 这个小红要姿色没姿色,要资本没资本,表哥怎么会让她照顾? 或者说,表哥怎么会看上她? 想来真的是谢桓喝醉了……是醉话? 这时,里面闷闷传来一句:“怎么外面还这么吵?” 小红见柳香凝不说话,抹了把眼泪道:“柳小娘,姑爷都让你走了,你还不走?是要在这住下来吗?姑爷今晚可是喝醉了酒,要早点休息,难道你就不怕我们明天告诉大夫人,你来闹事吗?” 柳香凝被身边的蒲儿拽了下,不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平静一些。 今天确实不是谢梁氏让她来伺候的,柳香凝也怕把事情闹到谢梁氏跟前去没法交代,这几天谢梁氏已经对她很不满了,不能再节外生枝,“我们走!” 小红总算送走了柳香凝,刚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只听见屋里传来姑爷的声音:“你会不会洗澡,你动作能不能轻点!” “不能!” “小红,过来,你帮我洗!” 小红吓得一个激灵,站在帐纱外面连连摆手道:“姑姑……姑爷,我不行,还是让我家小姐来吧。” 第25章 025 纳妾当晚,我和站南灵魂互换了…… “是吗?”陶妧问, “你不是以前最爱帮我洗澡的吗?” 话音刚落,谢桓不由将视线扫向了外面的小红, 吓得小红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家小姐眼神好吓人,连忙解释道:“姑爷您不要乱说……没有,没有,小姐,我从来没有给姑爷洗过澡啊。” 再说, 姑爷也是第一次来院子里, 她怎么可能给姑爷洗过澡! 小红刚要接着往下解释, 突然听见里面哗啦一阵水声:“谁家丫鬟这么烦人, 怎么总是往我头上洒水!噗……咳咳咳……” 小红隔着帐纱, 只见陶妧动作粗鲁的正在往姑爷头顶洒水,感觉不像在洗澡, 而是在洗脑袋,看得她是胆战心惊, 就算小姐对姑爷有怨气, 也不能这么撒气, 万一第二天姑爷告诉大夫人怎么办? “小姐, 他毕竟是大公子, 您温柔一点呀!” 谢桓第一次给人洗澡, 还被下人挑三拣四的, 既然她那么喜欢给陶妧洗澡,“要不你来?” 小红愣了下,这个口吻,可不像是让她来的意思, 感觉她要敢来,手就被剁了,“不不不,我就不了,小姐,您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然后,谢桓继续给陶妧洗脸…… 陶妧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洗澡,只觉得这女人长得还挺可以的,就是下手没个轻重,好几次她都想泼她一身水,就是没有一次泼到脸上。 最后,陶妧洗完了澡,总算回床上休息了。 小红在外面等了半天,刚要进去收拾,只见谢桓浑身湿漉漉的,像是穿着衣服从浴桶里走出来一样,“呀,小姐,您怎么被扑腾了一身水?着凉了可怎么办,我给您擦擦吧?” 谢桓拧了把袖口,淡淡道:“不用,去给我准备一套笔墨纸砚来。” 小红见‘她’这么狼狈,头发都湿了,忍不住问:“您不用再洗一遍吗?” “不用。” “那我给您换件干净的衣裳?” “我自己来。” 小红:“……” 自从小姐性格大变后,似乎越来越不喜欢她伺候了。 谢桓正等着小红去拿笔墨,人没有动弹,却看到人蹲到墙角哭了…… 他走过去,盯着她问:“你怎么了。” 小红闻言,这才翁里翁气的抬头对着他问:“小姐,你是不是嫌弃小红笨。” “……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洗澡?你以前不都是我帮你洗的吗?” 而且,小姐的皮肤那么白,那么嫩……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被谢桓一本正经的打断道:“我不是嫌弃你,而是不喜欢女人伺候我洗澡,你去给我找双喜来,让他给我洗。” 空气湿漉漉的,小红只觉得呼吸一顿,差点忘了自己还在哭了,她一脸惊愕的蹲在地上望着眼前娇柔的女子,慎重道:“小姐,就算现在大夫人对您态度有所改观,您也不能这么嚣张吧?” 谢桓闻言,瞥了眼自己的身子:“有道理。” 小红见‘她’仍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觉得小姐可能是压抑太久,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不禁压低了嗓音道:“您可是有夫之妇!这话以后可不能乱说了,这要被大夫人听见了……何况姑爷还在床上睡觉呢……小姐,您从来不是说话冒失之人,您到底是怎么了?” 谢桓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可能是你最近不听话,被你气的吧。” 小红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怎么不听话了?” 小姐说往东,她从来不往西的! 整个谢府再也找不出比她对小姐还忠贞不二的人了! 谢桓:“我要笔墨纸砚。” “那我现在就去!”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谢桓站在帐纱后面,想把湿漉漉的外衫脱下来,刚解开一半,女子胸口的牡丹花若隐若现,瞬间又穿了上去。 从他到了这幅身躯,他还从来没有换过衣服,连睡觉都没脱过。 晚上,趁着陶妧休息,谢桓坐在书桌后面,将朝堂各个官员的名字都写了出来,而且还画了一副简单的朝堂结构图,皇上的位置,文官武将的位置,她站的位置全都用颜料标了出来。 为了防止陶妧到时候紧张,不知道走哪个门,连进殿门顺序都写了一遍。 他继任第一天,虽不指望她对朝廷局势洞若观火,但求不出差错。 届时,只要她不打哆嗦,不乱说话,应该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夜深人静,烛火还在桌边摇曳,照的屋里亮晃晃的。 小红见自家小姐写的认真,忍不住走到旁边问:“小姐,您写的这是什么呀?” 谢桓沾了墨水,随口道:“没什么。” 小红也不识字,只当是大夫人让写的,忍不住又道:“小姐,今晚姑爷好不容易在咱这边休息了,我扶您早点上床休息吧?” 谢桓瞥了眼床上的陶妧,虽然是他自己的身子,但还是觉得多有不妥:“不用,我睡书房。” 然后,他的视线从小红脸上一闪而过,什么叫好不容易睡这边了?陶妧天天盼着他来睡觉吗? 只见小红急的张口结舌道:“小姐……书房是姑爷睡得地方……您……他好不容易来咱这里睡一次,您还躲着……这要被大夫人知道了……我是担心您又该挨骂了。” 谢桓明白了,没有他的同意,书房不能随意进出:“好,我休息,你先出去吧。” 小红还想问问用不用给‘她’脱衣服,但感觉‘她’应该不会喜欢,试探着问:“那我真的走了?” 谢桓盯着桌面上的纸张,点头:“嗯。” 小红出去后,谢桓才从书桌前离开,他盯着床上躺着的自己,也的确没什么课避讳的,刚准备随手将衣服脱了,一大片雪白的肩膀露出来,他只好又将衣服穿了上去,直接躺旁边睡了。 晚上,陶妧睡的正香,只觉得旁边湿漉漉的,而且还有人跟她抢床,直接一脚把人给踢了下去。 谢桓睡得好好的,突然踹了个措不及防,扑通一声摔倒了地上,他对着床上的人没好气道:“你做什么!” 陶妧没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还下意识的把床占了一大半。 谢桓也没有气到把酒醉的人推醒了去理论的地步,就是坐在地上,挺委屈的。 他盯着床上的位置,陶妧一个人占了三分之二,睡外面,感觉没有里面地方大,睡里面,还被她手臂占着,只好睡在了地上…… 第二天,陶妧醒来,头已经不是那么刺痛了,就是盯着自己睡在地上,有些不满,对着谢桓道:“我的身子向来畏寒,你怎么能睡在地上?” 谢桓在地上躺了一晚上,冻得身上连点热乎气都没有,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懒得跟她解释。 陶妧昨天洗的干干净净的,骤然闻到一股子酒气,不禁敛眉:“你身上好臭,你去洗澡。” 谢桓:“……” 他昨晚辛苦背她回来,居然还嫌他臭,他起身道:“这可是你说的。” 陶妧反应过来后,“回来,你不许洗澡!” “……” 陶妧想了想,让他这么臭烘烘出去见人的也说不过去,丢人的毕竟还是她,“不行,我看着你洗。” 省的,他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谢桓:“我不喜欢被人看着洗澡。” 陶妧:“我也不喜欢被人看着洗澡!” 那可是她的身体! …… 为着昨晚,谢桓喝醉了酒,第二天谢梁氏没看到谢桓来吃早饭,就早早赶到了陶妧的院子里。 毕竟,儿子一次也没来这里睡过,也不知道睡的习不习惯? 小红正在外面扫院子,见谢梁氏带着人朝这边来了,连忙行礼道:“大夫人。” 谢梁氏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连窗户都没打开,不禁问:“他们怎么还没起床。” 儿媳懒床,在婆家是要被笑话的。 小红老老实实解释道:“起来了,大公子正在看着少夫人洗澡呢。” 谢梁氏:“看着洗澡?” 平时,就连看一眼都懒得看,才一晚上,竟然黏在了一起,连洗澡都要看着了? 谢梁氏不禁有些后悔,那柳香凝怎么办? 她可是给陶妧喝了绝育汤了,万一,谢桓……不会的。 这孩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不善变,他既然喜欢香凝多一些,那就一定是喜欢香凝的,至于陶妧……也许是贪新鲜,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何况陶妧长得确实比柳香凝漂亮。 这已经是谢梁氏第二次后悔,那碗绝育汤了。 而且,这次比上次的念头要深一点,如果陶妧不喝绝育汤,那他们谢家就有嫡子了…… 她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让陶妧喝了绝育汤呢? 这个念头她不敢深想,她怕自己后悔,起身走了。 昨晚,都没怎么睡好,不只是谢梁氏担心,柳香凝也担心,她担心谢桓在陶妧房里睡觉,真的会发生什么。 所以一大早上,就以妾室的身份来请安了。 结果她起晚了,到了陶妧的院子都快大中午了,结果到了跟前,陶妧房间门还没开。 柳香凝对着小红道:“大公子起来了吗?” 第26章 027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这会儿小红已经扫完了院子, 正在教新来的两个丫鬟做事,俨然一副陪嫁大丫鬟的气派, 便是这个院子里的半个主子。 她见柳香凝刚要过去,拦在了前面,“柳小娘,大公子正在陪少夫人洗澡,您不方便进去。” 柳香凝顶多以为谢桓昨晚喝醉了酒,所以今天睡得太晚还没起床,所以骤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脑子翁的一声, 整个人都蒙了…… 谢桓陪着陶妧洗澡? 难道昨晚, 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一直对陶妧不闻不问的吗? 还是陶妧趁着谢桓喝醉, 趁机勾引! 可是, 就算是这样,才一晚上的功夫, 他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就陪陶妧洗澡了? 难道真的男人难过美人关, 比起女子富有诗书气自华, 都更在意那张脸? 他相亲的时候, 温兆康是, 如今谢桓也是? 可是, 温兆康当时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那会不会谢桓以后也这样? 想到这里, 柳香凝顿时心乱如麻,恨不得马上见到谢桓,看看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小红正说这话,就见柳香凝整个人往前趴了下, 似乎踩空了,差点趴到地上。 她担心柳香凝把她腰带给拽下来,连忙退后了几步:“柳小娘,你没事吧?” 莆儿见柳香凝都快在小红跟前跪下了,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小姐,当心台阶!” 彼时,主仆俩脸色没有一个好看的,当然,是为了谢桓留在陶妧院子里休息而不满。 小红见主仆俩连面子都维持不下去了,明显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也没必要在跟他们太客气,对着正在帮柳香凝整理衣摆的莆儿道:“你们小姐看起来脸色有点不太好,还是先扶着回去吧,这个时候,就算大公子和少夫人起床,也该吃午饭了。就不用问安了,柳小娘要真是有心,直接到大夫人问安吧。” 柳香凝:“……” 她明明是来见谢桓的,谁说她是来给陶妧请安的! 可是,她就这么走了,又难免被落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上赶着争宠,整个谢府谁不知道是谢桓主动要纳她为妾的,不过是在陶妧房里睡了一晚,她需要这么紧张吗? 不,不能被人看出来! 她只能勉强撑着身子道:“我……我没事,告诉表哥,就说我来过了。” 小红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仔细回想,这话竟然是她家小姐以前经常说的,骤然从柳香凝嘴里说出来,真的是有点赏心悦目!连呼吸都通畅了几分! 小红难得行了个平礼,“柳小娘慢走。” 柳香凝刚转身,这时,只听见从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你抓我做什么!” “谁让你乱摸的!” “不是你让我洗澡的吗?” “你干嘛!” “闭上眼睛!” “我闭上眼睛怎么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个声音,似乎是在……行房? 小红在外面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臊的,却察觉柳香凝站在那站着不动了,她不太喜欢有人听她小姐墙角,清了清嗓音道:“柳小娘,您请。” 柳香凝如果刚才走的时候还能维持点体面,这会儿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她生怕再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几乎是小跑着走的,因为走的太急,脚步太快,擦拉一声踩到了裙子,险些被绊倒,气的直接把蒲儿的手都甩开了。 小红站在后面看着过瘾,真想把她小姐也拉出来,总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气! 想到这里,她不禁瞥了眼紧闭的房门,看这样子,小姐起床得到什么时候了? 万一大夫人来催吃中午饭,还没起床,会不会不太好? 这时,那扇门突然动了一下,小红一个激灵,连忙将视线挪开,假装在擦墙壁的样子,只见谢桓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小红问:“刚才谁来过了?” “大公子,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 小红一脸探究,难道,他们刚才不是在脱衣服,是在穿衣服吗? “回姑爷,大夫人刚才来过一回。” 至于其他人就不用说了。 小红见他不说话,顿了顿问:“大公子,您要和少夫人去大夫人那里用午饭吗?” 陶妧想了想,是该吃午饭了,刚要开口,只见谢桓推门走了出来,直言道:“小红,你去回了大夫人,中午我不过去吃了,让她们把饭菜送过来。” 小红:??? 这话放眼望去,整个谢府也就大公子敢说,可是出自陶妧之口,忍不住问了句:“小姐?您不去跟大夫人请安了吗。” 谢桓点头:“嗯。” 当然,这话不只是小红,陶妧都被惊到了,不可置信的盯着谢桓:“你干嘛?” 要作妖也别用她身份作妖啊。 他是大公子,怎么要求都无有不应,她是个没地位的少夫人,大早上不去给婆婆请安,还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里,只怕谢梁氏让她跪家法都是轻的…… 陶妧瞥了谢桓一眼,左右是他跪,既然他都不觉得不妥,陶妧突然……也不想提醒了。 一人多面,毕竟,让他多了解了解他自己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桓道:“自然是有话要跟你说。” 陶妧见他拉着自己进去,边走边问:“什么事?” “算算日子,后日就要上朝了,你有多少准备?” 陶妧险些把这事给忘了,一想到朝堂都是男人的地方,还要进宫面见天子,她都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要干嘛。 “我……能不去吗?” 谢桓:“不能。” 陶妧紧张道:“可是……我连宫门都不知道走哪个,万一迷路了,万一说错话了,殿前失仪,岂不是要连累全家?” 谢桓:“所以,我已经准备教你规矩了,你现在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你还要吃饭吗。” 陶妧看着他:“要啊。” “……” “不吃饭,饿着肚子,怎么记得住?” 谢桓见她一脸不情愿,“怎么,把饭菜送过来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你非要和我母亲挨着吃?” 平时也没见她多喜欢粘着婆婆。 陶妧觉得他是会错意了,解释道:“不是,我在哪儿吃都行,只要你没有问题,我就没有问题。” 第27章 027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桓总觉得陶妧话中有话, 半信半疑的将昨晚整理的名单平铺在了桌面上。 陶妧盯着厚厚的一叠纸,每页至少十几个名字:“这么多?” 名字又不是诗词, 她怎么背的住? 谢桓将最上面的一页先递给了她:“这是大理寺官员名单,上面都是我的人,先把这些人记住……其他人我再慢慢跟你说。” 他的人? 陶妧接过去,刚想看看都有谁,突然听见门外哐当一声,谢梁氏已经带着人推门而入:“桓儿!” 谢桓很少见谢梁氏这么气愤的时候,连忙恭敬地走到了前面:“母亲。” “你还好意思叫我母亲!” 说完, 谢梁氏扭头对陶妧温和道:“桓儿先去吃饭。” 陶妧想着是该吃饭了, 不走留下来陪谢桓一起挨训吗? 然后她就出去了。 谢桓见陶妧走的时候, 连头都不回一下,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你给我跪下!” 谢桓当然不会跪下,对着谢梁氏问:“何事让母亲如此忧愤?” “你还有脸来问我?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看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谢桓脑海中,谢梁氏跟他说的话太多了, 不过谢梁氏跟陶妧私下谈话倒是有那么一次。 她想让喝了绝育汤的陶妧与自己疏离, 以后腾出时间学习料理家务, 将来独自管家。 谢梁氏深吸了口气道:“按理说, 你已经不能生孩子了, 不应该再伺候桓儿, 我念在你嫁入谢府一年多, 至今还未同房,才让桓儿在你房里过夜,你倒好,才第一天, 就撺掇桓儿不吃饭了?身为正室,不劝导夫君克勤克勉也就罢了,大中午日晒三竿个才刚起床,成何体统!你给我到院子里跪家法去!” 谢桓听到要跪家法,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陶妧为什么执着于去谢梁氏那里请安吃饭。 谢梁氏对他起居如此关心,却从未当面斥责过自己,原来都是在私底下训斥其他人。 身为谢家长子,他无论如何都可以,但陶妧身为儿媳,任何事情,没个解释,没个交代是不行的。 他若做的不好,便是陶妧这个正妻不称职。 谢桓道:“今天不行。” 他今天要是罚跪了,明天就是真个谢府去宫里谢罪了。 他必须要尽快跟陶妧讲清楚朝堂形势,此时在外面跪着未免太浪费时间。 陶妧向来唯唯诺诺,很少有过反抗的时候,谢梁氏目视着她:“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小红见陶妧最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解释道:“大夫人,我们少夫人身体刚恢复,实在是不宜到外面长跪着啊……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 上回喝药伤了身子,到现在还没养好,这么跪下去,将来落了病根可如何是好? 谢梁氏道:“外面是凉,那就在屋里跪着,跪不完一天不准起来,花嬷嬷。” “在。” “既然她不肯跪,就把她按到地上帮她一把,别以为仗着桓儿几分怜悯,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于是,陶妧吃了顿饭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就变成谢桓跪着教她规矩了。 陶妧:“……” 一脸平静的对小红道:“你先出去吧。” 谢桓看到她那张一脸毫不吃惊又尤嫌不足的表情,好像他在屋里跪家法还罚轻了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到了她身上占了多大便宜…… 谢桓面无表情提醒道:“看字。” 于是,陶妧拿着纸,念了左边第一个名字,“管齐。” “大理寺卿,位列九卿之首,你日后审理的每件案子,结案前都要给他过目。” 陶妧想了想:“他多大年龄,长什么样子?你和他很熟吗?” “不熟,五十多岁,有花白胡子,大理寺卿只有他一个留了胡子,不难辨认。” “卫谨。” “大理寺丞,是我的下属,他很少说话,只要你不在他跟前打哆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问他就可以。” 陶妧想了想,“大理寺丞位列大理寺少卿之下,我应该和他接触最多?” “不错,至于剩下的人,你只需要看一遍名字,熟悉下他们的职责,有需要用他们的地方,直接问卫谨。” …… 之后,谢桓跟陶妧又讲了一遍三部六省,文官武将,当朝宰相。 陶妧盯着一叠纸,越发皱眉:“对了,身体最胖的是谁来着?谁长胡子来着?你刚才说谁长得最魁梧?” 谢桓:“……” 陶妧:“要不,你在说一遍?” 不是她记不住,她又不像他,过目不忘,而且还经常在外走动,当然印象深刻。 她一下午至少记了几十个人的名字,又没有见过这些人,除了一个宁王,其他的凭空想象,怎么可能记得住? 谢桓也没指望她一次性记太多,“名字记住了吗。” 陶妧想了想:“嗯……有印象。” 除了几个大官,其他的,只知道名字,再想他们是做什么的,就……就需要看小抄了。 “来不及了,这些留着慢慢记,你现在需要把朝廷局势了解一番,避免后日在朝堂上出现差错。” 陶妧为难的看着手里的一叠纸,除了这些,还要记? 可是,不记不行,记得越多越安全。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谢桓这么有耐心,他不厌其烦的讲,她硬着头皮听…… 男人和女人不同,这是在朝堂,一家子荣辱兴衰都牵挂在这里面,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现如今朝堂上,一部分文官乃太后宁王一派,一部分文官是昭德帝一派,还有一部分武将立场不明,简直比戏台还复杂。 而他,就是戏台上的箭靶子…… 陶妧听他讲完了这些,觉得跟他互换身份,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谢桓拿出了一张图纸,“这边是文官,这个地方就是你的位置,在大理寺卿后面,前面的内阁老学士身材肥硕,你往后多让点,避免他们因为位置私下较劲。” 陶妧:“噗咳咳……” 男人也这么小心眼吗? 谢桓见她这样,生怕她想到别的地方去,多解释了一句:“大理寺卿和内阁学士是亲家,因为儿女关系一向多有不和,故而在小事上喜欢较劲。” 陶妧接着又听谢桓说了一番。 一开始,谢桓中规中矩的讲名字和相貌时,陶妧一个也没记住。 然而,谢桓讲到这些官员的关系时,陶妧竟然全部都记住了! 谢桓不确定的看着她:“你真的都记住了?” 陶妧点头:“嗯,最横的是宁王,最会说话的是丞相大人,长得最胖……最占位置的是内阁学士,长得最瘦的是太傅大人,爱打架的是小武将军,嗓门最大……武将最忠心的是镇北大将军……” 谢桓:“……” 说了半天,她就只记住了这个? 罢了,能认人就好,总比对着丞相说‘尚书大人有礼’要好。 陶妧道:“你说,温太傅是你老师,那,我到时候就跟着他说吧。” “最好谁都不要与之亲近,以免被人看出端倪,记住,就算是皇上私下问话,你也要保持距离,不可说的太多。” 陶妧:“……” 你想得美,当今圣上还会特意私下找你,跟你聊天吗? 难道不是你巴结皇上吗? 谁都不要与之亲近……好像他在朝堂很受欢迎似的,就她刚才听到的,他就是朝堂的箭靶子,宁王的人都在盯着他! 谁会欢迎箭靶子? 当然,心里的避嫌,陶妧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收拾着桌面:“我再看几遍。” 谈话间,谢桓早就坐起来了,这时,小红在外面规规矩矩敲了敲门:“大公子,少夫人。” 谢桓:“何事?” 小红刚进来,就见小姐早就坐椅子上去了,她慢吞吞的解释道:“大夫人说,让您跪完了家法,去铺子里看看。” 谢桓闻言,几乎想都没想,扭头朝着陶妧不假思索道:“你陪我去。” 陶妧:“我?” 她去做什么? 谢梁氏让他去,又不是让她去。 去铺子里帮忙,也要夫君陪着吗? 她以前去铺子里,他也没给过她这个面子,现在她凭什么要给他这个面子? 陶妧继续整理着纸张,头也不抬的回绝道:“我没空,我还没看完呢。” 谢桓:“这些你要马上记住,路上我给你在讲一遍,路线图。” 陶妧:“……” 还有路线图…… 他去铺子帮忙都不放过她? 这么多,他是打算让她今天就全背完吗? 谢桓咳嗽了一声:“小红,你先去让人备马车。” 小红出去后,他接着道:“明天你还要熟悉大理寺案卷和职责。” 陶妧懂了,对着小红又一脸问号的进来,重复了遍:“备马车。” 然后,小红就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先走就去让双喜准备着。” 今天铺子里不忙,柳香凝早早就在厢房看账目了,谢桓和陶妧进来后,打发她去楼下帮忙。 几乎每隔一盏茶的时间,柳香凝都要亲自过来问一下,要不要添点热水,点心之类。 陶妧盯着柳香凝递来的点心,虽然很有食欲,但是她知道,还不是享受的时候,要赶紧把这些背下来,而且谢桓讲解中,她渐渐发现自己对朝堂局势已经有所了解。 陶妧知道现在谢桓说话不好使,主动开口道:“我跟少夫人在这里看会儿书,你没事就不要过来了。” 柳香凝:“……” 看书在哪儿不能看,非要在铺子里当着她的面看吗? 陶妧今天究竟是来看账目还是故意来挑衅她的? 可是,偏偏今天的事,是她在谢梁氏跟前撺掇的,却没想到陶妧把谢桓也一起带来了……她就算心里不满,回去后在谢梁氏跟前也不能说什么。 就是觉得心里有些委屈,自从父亲上门逼婚,谢桓一句纳妾,许她进门后,俩人至今还未同房。 以前做表兄妹的时候,还有私下相处的时候,现在进了门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面对谢桓此时的冷漠,把他的耐心竟然都给了自己一向看不上的陶妧,柳香凝突然好想哭,可是,谢桓不喜欢哭哭啼啼唠唠叨叨的女人,她只得讪讪应了句,“是。” 临走之前,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谢桓正在一脸认真的坐在陶妧旁边看图纸。 尽管他神色认真,但还是明显少了几分平日里疏冷,竟有种温润如玉之风,与旁边的陶妧坐在一起,倒像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新婚夫妇一般。 她忍者心底的酸意,终是出去了。 明明他都已经答应纳妾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是从陶妧喝了绝育汤,他,还有那个大夫人,变得都不一样了。 他们对陶妧越是宽容,她心里越是不安,她没办法不为以后想,可是谢梁氏和谢桓呢? 难道以后谢家不打算要孩子了吗? 宠着陶妧有什么用!难道不应该把重点放在她身上吗? 柳香凝面无表情的下了楼梯,走到拐角处,对着身侧的蒲儿问:“汤都送过去了吗?” 蒲儿瞬间就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汤,环视四周无人,紧张道:“不行啊,这些天她都在大夫人房里吃饭,再不行,只能把药放在水井里了,只不过这药有味道,未免太明显一些。” 柳香凝道:“现在谢家人对陶妧态度大变,就算我不满陶妧,也不能表现太明显了。” “小姐说的是,总不能让咱们落个善妒的名声。” “谢桓到现在还没有跟我同房,得想个办法,到大夫人跟前提醒几句。” “小姐,那咱回去就跟大夫人说说今天铺子里的事?” 柳香凝微微点了点头:“嗯。” 她就不信,谢桓不着急,谢梁氏也不着急。 她给陶妧喝了绝育汤,就已经没了回头路,她必须让他儿子只宠自己一个人! …… 晚上回去,柳香凝就把今天谢桓陪陶妧来铺子里查账的事添油加醋的给谢梁氏说了一遍。 “看来我对她还是太心软了!”谢梁氏没好气道:“我让她专心去铺子里学习账目,她倒好,非但不知收敛,还得寸进尺!身为正室,不学着管家,学这些谄媚的功夫有什么用!” 柳香凝心里咯噔一声,明明谢梁氏骂的是陶妧,却总觉得谢梁氏骂的是她。 谢梁氏朝她道:“晚上桓儿在书房看书,我把陶妧叫过来谈话,你去书房看看他吧。” 柳香凝得了谢梁氏这句话,心里才稍微舒坦,“是。” 自从陶妧喝了绝育汤后,柳香凝很少再与谢桓单独说过话,为此,她还特意让人备了一份夜宵,却不想,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陶妧根本不在自己房里,也在谢桓的书房。 第28章 028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烛光剪影中, 柳香凝看到里面是陶妧在椅子上坐着练字,谢桓在旁边站着给研磨。 陶妧她诗书都没读过几本, 竟敢占用谢桓的书桌,还让谢桓给她研磨! 只可惜,这一幕没有被谢梁氏撞见! 柳香凝拳头握的泛白,只听见里面传来谢桓的声音:“还要磨吗?” 陶妧头都没抬一下:“嗯。” “你用的不是挺好的吗。” “太淡了,再加点墨。” 柳香凝:“……” 谢桓平时练字哪次不是被人伺候的,亲自给她研磨,她还敢嫌谢桓磨得不好! 一时间, 柳香凝仿佛见到了陶妧在虐待谢桓似的, 连门都忘了敲, 满脸心疼的闯了进去:“表哥, 还是我来给姐姐研磨吧, 这样的事,怎么能让您做呢!” 陶妧被柳香凝拽住了袖子, 手使劲往外抽了两下,碍于谢桓一直在盯着她, 还以为他在不满, 没敢太用力。 这可不是她不讲究, 是柳香凝主动的。 谢桓见柳香凝不敲门就闯了进来, 一脸欲哭忍泪, 满脸心疼的神色, 有些闹腾, 不禁敛眉:“你怎么来了。” 柳香凝闻言,这才收敛了几分,欠身行礼道:“姐姐安好,姨母担心表哥晚饭吃的太少, 让我来送点夜宵。”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瞥了谢桓一眼,对陶妧道:“姨母说……熬夜对身子不好,特意让我来伺候您用完夜宵后,早点休息。” 说完,满脸羞红的垂下了头。 烛火幽幽,映射着眼前女子娇羞的脸,陶妧第一次发现,原来柳香凝也可以这么娇媚动人,不由朝她多看了一眼,她今晚似乎比平日里多扑了几层脂粉,明显是打扮了一番才来,其中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陶妧看向谢桓,“我……要不我先出去,你们先聊?” 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和柳香凝行房的事,她可不愿意将就!他最好自己跟柳香凝解释清楚,省的将来柳香凝没完没了的骚扰她。 柳香凝紧张的看着她:“表哥,你要去哪儿!?” “我……” 陶妧一时语塞,只好将视线再次看向谢桓,你倒是说句话呀? 谢桓:“他今晚在东院休息。时候不早了,你自己早点回去休息吧。” 柳香凝:“……” 陶妧竟然敢当面跟她抢人? 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扭头看向谢桓:“表哥……” 自从她入门,至今还未同房。 她就不信,他会为了陶妧,真的会拒绝自己。 陶妧知道柳香凝是在等她一句答复,毕竟谁被当面拒绝都有些下不来台,何况是男女之间的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非但没有同情,还有些过瘾,但又不敢把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他说的对,时候确实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柳香凝不敢相信,谢桓真的会拒绝自己:“表哥……” 他和陶妧不过一晚上,陶妧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让他如此冷漠绝情! 难道他忘了往日的情分了吗! 一腔委屈窜上脑门,柳香凝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来质问谢桓时,只听见门口传来:“大晚上不去睡觉,都挤在书房做什么!” 突如其来训斥声,柳香凝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是谢梁氏来了,她想到谢桓当着陶妧的面拒绝自己,心里越发委屈,脸上的泪珠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姨母安好。” 谢桓不吃眼泪,谢梁氏可吃! 谢梁氏看了她一眼: “不是让你来伺候桓儿休息吗,你哭什么。” 柳香凝哽咽道:“回姨母的话,表哥说今晚要在姐姐房里休息,是香凝唐突了。” “桓儿!” 陶妧被谢梁氏呵斥声吓的一愣,正犹豫该怎么开口时,谢梁氏却先急了:“当初你看不上发妻,说要娶香凝的是你,现在又把人冷落闺房,你到底想做什么!真的要谢家绝后你才愿意!” 陶妧:“……” 谢梁氏说这话,还真不知道避讳自己。 当初,谢桓不理自己,也没见她这么着急。 柳香凝见‘谢桓’闷着头不说话,“姨母,您别怪表哥了,原是我今晚来得唐突……” 不等她说完,谢梁氏指着桌子后面的谢桓道:“你!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桓闻言,对着谢梁氏戳来尖锐的手指尖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陪夫君读书。” “连账本都看不动,这里也是你来的地方!给我出去!” “吵什么!” 谢梁氏正在怒斥‘陶妧’,突然一个声音盖了过来,谢桓和陶妧不约而同回头,纷纷行礼:“父亲。” 柳香凝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谢承渊做妾是委屈了自己,在谢承渊面前一向懂规矩,改口道:“老爷。” 谢承渊盯着一个个的,又挤在谢桓书房,难道谢桓这小子又惹事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都在这里?” 谢桓道:“回父亲的话,夫君想把朝廷官员名单整理一遍,分析下朝廷局势。” 谢承渊点头:“不错,未雨绸缪,应当如此。” 谢梁氏明白了事情原委后,“行了,这里有香凝就行,没你什么事,就回去吧,看见你就闹心!” 谢桓:“不行。” 话音刚落,别说谢梁氏,谢承渊都惊了下,这声音是儿媳妇说的? 谢桓自从有了下午的经验后,朝着谢承渊解释道:“并非儿媳顶撞婆婆,而是香凝素来醉心诗书,对官场之事并不了解,而桌面上这些……我陪夫君整理了一下午,已稍有了解,若是再要香凝从头熟悉整理,只怕要耗费时间。” 谢承渊听了连连点头:“不错,你父亲确实是朝廷难得的人才,想来你自小耳融目染,也能协助桓儿一二。” 陶妧在旁边听着,不禁有些佩服谢桓,不仅敢出言顶撞谢梁氏,而且这话还说的合情合理,完全挑不出一点错来。 柳香凝是商户出身,而她是官家出身,若是让旁人选,也觉得她对官场之事了解一些。 “可是,姐姐连字都写不好。”柳香凝有心提醒着,陶妧出身在高,也只是认的几个字而已,哪儿比得过她腹有诗书气自华。 谢承渊见陶妧就站在桌子后面,随手翻了一页:“这不是写的挺好的吗?” 谢桓不动声色道:“也是最近才练好的,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给父亲母亲看。” 谢承渊闻言,将纸张拿了起来,行云流水,骨骼清秀,颇有儿子的印记,但字迹略微青涩,不像是男子之手,显然是陶妧刚写完的,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写的确实不错。” 谢梁氏瞧着谢承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什么不错,她的字我还能不清楚吗。” 然后谢梁氏从桌面上拿起一页纸瞥了一眼,“……” 确实不错…… 比她写的都好。 陶妧在这方面有所进步,她心里自然是高兴,但是一时理亏又拉不下脸来,放下纸张道:“那也不能整天缠着夫君,像什么样子!” 不提这话还好,提起这话,谢承渊急了,媳妇陪着夫君有什么错的? “她自从嫁入谢家,才见了桓儿几次,怎么就叫缠着了?你没听媳妇儿怎么说吗?后日就要上朝了,他不在书房用功,去妾室房里,整这些男女之事就是好了!?幸好我今晚过来看一眼,桓儿迟早被你惯坏了!全都给我滚出去!” 谢承渊很少发这么大火,而且还当着这么多晚辈和下人的面责骂谢梁氏,为的是什么事,不言而喻。 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了,谢梁氏虽然强势,但也恪守妇道,不敢顶撞谢承渊。 柳香凝就更不敢吭声了,她有什么事都可以私下撺掇姨母,但平日里也十分畏惧这个姨夫,毕竟这才是一家之主,只得讪讪的跟在谢梁氏后面,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谢承渊看了‘陶妧’一眼,见他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顶撞,本来以为他纳妾会疏忽正业,现在看来,有陶妧在他也放心了,难得没有骂他,反而朝着‘谢桓’道:“你们也别太晚,早点休息。” 谢桓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开后,让人带上了门。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在无声燃烧着。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陶妧在旁边站着有些无聊,趁他写字时,站在旁边拿起刚才谢承渊捡起的纸张仔细看了看,“想不到,我的手写出字还挺好看的。” 谢桓:“……” 他沾了沾墨水,“手劲太小,力道不足。” 陶妧听到他泼冷水,不禁敛眉,反驳道:“可是父亲都说好。” “那是对你要求不高。” 陶妧将纸张放到了他旁边,“没办法,是你害的我总是被罚跪,又没有力气写字。” 谢桓:“……” 他替她顶罪,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谢桓一本正经的纠正道:“这是你平时不练字而已,跟跪多长时间没关系。” 陶妧:“……” 要不是他作死,她能身体还没回复,就被谢梁氏罚吗? 光是他跪着的时间,就能练一天字! 第29章 029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陶妧也不想跟他说下去了, “行,那你先写, 我去把点心吃了。” 忙了一下午,谢桓也有些饿了,他放下笔,盯着对面专心吃点心的陶妧,“对了,你跟香凝……” 陶妧吃点心的手顿了顿,只听见他接着道:“她是因为太在乎我, 所以才对你多有冒犯, 有些事你不要太往心里去。” 这是陶妧第一次从他口中听他提起柳香凝, 起初她一直不明白谢桓为什么那么喜欢柳香凝, 原以为他以前是受柳香凝所蒙蔽, 现在看来他比她想象的要了解柳香凝的多,既然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那她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陶妧觉得今日的绿豆糕有些发苦,索性丢到盘子里不吃了, 擦了擦手道:“哦, 我没事, 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毕竟, 就现在的情况, 柳香凝再出现也是关心她, 伺候她, 又不是伤害她,只要他不介意柳香凝伤害他就好。 “她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我知道她的脾性如何,也知道……这样对你多有不公, 若是你我能恢复身份,在下一定还姑娘自由之身,或者姑娘愿意留在府里,在下也愿意照顾姑娘一辈子!只是,你我如今身份有变,她又刚入府,我对她这样冷漠,只怕她失望之余,会走入极端,她若以后再来叨扰,还要烦劳姑娘不要对她太过冷淡。” 陶妧听完谢桓的话,回头问:“你让我多照顾她?” “算是吧。” 陶妧:“……” 别的还好,至于让她照顾柳香凝…… 若是以前,或许陶妧骤然听到这句话后会不舒服,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就算曾经对他有喜欢,也早在星星散散的失望中放下了。 反正她也从没有奢望过他与她同仇敌忾,举案齐眉,柳香凝与他青梅竹马,他心疼柳香凝她也理解,只是…… “凭什么。”陶妧静静看着他,“我凭什么帮你。” 他不喜欢自己,是他的自由,但她又凭什么帮他对他喜欢的人好? 自从换了身子,她帮他背书,帮他安抚父母,帮他上朝,什么事都让她干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的事? “我眼下的身份,的确没什么可以帮你的。”谢桓想了想,“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除了精通朝政之外,对账本也是过目不忘,我过几日要求母亲把京城的铺子归你名下,帮你筹谋一部分田产,这样你有了自己的财物,来日也不至于太没有安全感,你看怎么样?” 陶妧想了想,各取所需,是不亏,“好,我答应你照顾她,你也要答应我,帮我照顾好小红。” 谢桓:“……好。” …… 晚上,谢承渊怒气冲冲从谢桓书房出去,夜风吹过脑门,整个人又清醒了几分。 本来他只是觉得陶妧喝了绝育汤,于理不合,现在回想起来,越来越懊恼谢梁氏,好端端的媳妇,怎么……就被逼着喝了绝育汤了? 谁家婆婆逼着媳妇和绝育汤? 整天做梦都想求孙子的是她,现在逼着儿媳妇喝绝育汤的也是她。 什么事都让她一个人做了!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她那个外甥女吗! 现在好了,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难道以后谢家的子嗣还得要庶子来传承吗? 谢承渊一气之下,也不跟谢梁氏一起睡了,直接跑到屋子里跟谢梁氏大吵了一家,睡了书房。 晚上,谢梁氏因为陶妧被责骂,还被谢承渊冷落了。 柳香凝想着正是让谢梁氏处置陶妧的时候,她听到风声后,特意跑到谢梁氏房里,本想着借机倾诉下心里的委屈,还没开口,就遭到谢梁氏一阵数落。 “我还没死呢,整天哭哭啼啼想什么样子!难怪桓儿现在都不看你一眼,我看见你也心烦!” 这话曾经是谢梁氏一向对陶妧说的,柳香凝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话竟然从谢梁氏口中说出来熟络到自己身上,她心里委屈,眼眶的泪水就是想忍也忍不住了,“姨母,表哥现在一心在姐姐身上,我除了……” 谢梁氏打断道:“那也是你自己自找的,当初要不是你不知廉耻,学勾栏瓦舍下三滥的伎俩,我谢家又怎么会被你们父女俩逼上门来,若非如此,桓儿能纳你进门?陶妧能喝绝育汤?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现在连累的她也备受冷落,只怕以后谢承渊想起来,就会怪她让谢家没了嫡子,这事日后还有的闹腾……想到这里,谢梁氏就心烦,她盯着眼前哭哭啼啼的柳香凝,她自己还没说委屈,她倒先来哭了。 柳香凝知道这事连累了谢梁氏,即便被骂的抬不起头,也连连低头应道:“是,姨母说的是,是香凝不好……” 她不能再让谢梁氏厌倦了她,不然她在谢府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不是我说什么就是,而是你应该反思反思你自己,你以为道个歉认个错就没事了?为了让你进门,桓儿不惜得罪双亲,至今还被禁闭书房,我为了让你来的安心,甚至给我儿媳妇喝了绝育汤,这一切都为了什么!自打你入府,路子全都给你铺好了,结果你自己却笼络不住夫君的心,你也不想想是为什么,还有脸在我跟前哭哭啼啼!你要我怎么做,现在拿个刀子过去替你把陶妧捅死!还是把谢桓绑过来陪你入房?!” 谢梁氏突然伸过去的指尖吓得柳香凝浑身一颤,连忙跪下磕头道:“姨母,香凝不是这个意思,您别再说了,香凝听着害怕。” 谢梁氏坐在卧榻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你害怕?你们父女俩逼我给陶妧喝绝育汤的时候可没见你们害怕!罢了,你走吧,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也别来招我,回去想想吧!”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人在做,天在看,以后这种事,谢梁氏是再也不干了。 她刚被谢承渊训斥偏爱妾室,近日也不想再见着柳香凝,省的又想起来给陶妧喝绝育汤的事……当时做的时候明明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后悔。 造化弄人,偏偏陶妧喝了绝育汤得了儿子的怜悯…… 柳香凝跪在地上劈头盖脸的被谢梁氏训斥了一顿,出去的时候心情也十分懊恼,这个陶妧真是越来越有一套了! 现在不光谢桓宠着她,连谢承渊也开始护着她,甚至谢梁氏也不肯和她亲近了……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谢家就要遍寻名医给陶妧养身子了! 柳香凝走的太快,不小心踩住了裙角,被蒲儿给扶住了,“小姐,别生气,她不就是在书房陪着大公子看书吗?她又不懂诗词,除了打打下手,能说得上几句话!再说,论起诗词歌赋,这是您的擅长啊!她不过是仗着前几日喝了绝育汤,在东施效颦博大公子可怜罢了,您要是去了书房伺候,还有她什么事!” 柳香凝白了她一眼,“你没弄明白吗?老头子在意的不是谁陪谢桓看书,而是这层少夫人的身份。陶妧去就是相夫教子,我去就是蓄意争宠,不务正业!” 老头子看不上她的出身,当真是偏心偏的昏了头,难道他这会儿向着陶妧,陶妧还能给他谢家生个孙子? “小姐,说句不中听的,我看着大夫人似乎也开始接受她了,还打算培养她管家,这样下去,对咱们可没好处,不如就带她去铺子帮忙吧,让她犯个错,只要证明她没有管家之才,到时候她又不能生孩子,是不是她就可以离开谢家了?” 柳香凝觉得蒲儿说的话不无道理,当务之急是要谢家人摒弃前嫌接受自己,还要让陶妧被谢家人厌恶,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毕竟不能生孩子都没影响到她,真要找个让她不能翻身的错…… “这事还是要联系下爹爹,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只要您再谢家站稳了脚跟,老爷怎么也愿意,他一定会帮您的!” …… 晚上,陶妧想回去睡觉,有点怕黑,不敢一人走,索性把书房的被子铺了铺,对着谢桓赶人道:“今晚我睡书房,你回去睡吧。” 反正,他平时都是睡书房,也不奇怪。 谢桓想起她那边三个丫鬟,不禁敛眉:“你那边……太聒噪,我留下来,你回去。” 陶妧瞥了眼外面黑咕隆咚,连灯笼都灭了,对着谢桓解释道:“现在这里是我的地方。” 谢桓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里晚上没有人值守,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多有不便。” 陶妧想了想,那岂不是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书房? 这么大个院子,外面连人都没有?怪不得这么安静! “你平时不让人伺候的吗?” “我喜欢一个人睡。” 陶妧:“……” 谢桓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瞥了一眼,外面确实有点黑,按照她的胆子,应该不敢出门,提议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回去,跟你留在我那住有什么区别。” 到时候,他还能以她的身份,一个人回书房睡? 谢桓觉得有道理,“那就都留在书房安置吧,顺便你把这些书看了,你要去大理寺继任,不懂律法说不过去。” 陶妧:“……” 谢桓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你早看完这些早安置,明天早上还要去三清观。” “去三清观做什么?” 她的身子都这样了,难道还能是去求子去? “我只是想看看还没有换回来的可能。” 毕竟,有期待总比没期待好,要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她这个样子去朝堂。 第30章 030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陶妧拿着手里的律法翻了翻, 反正就目前的直觉来说,她觉得明天换回来的希望不大, 或许会有线索,但应该不会换的这么快。 要真这么容易,她也不用背这些了。 陶妧默背律法时,谢桓在桌子旁侧翻书,再瞥向身后那张床,早已铺好的被子谁也没有主动先躺上去。 “你要困了,就去睡吧。” 谢桓闻言, 瞥了眼床铺, 大概没想到她会主动把床让给他,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陶妧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我问你, 如果换做以前, 我们若有机会同处一室,你会让我睡床吗。” 谢桓:“……不会。” 因为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陶妧瞥了眼她自己的身子, “但是我会。像你这种身份贵重,眼高于顶的大公子, 自然不会屈身睡地板, 但是我知道世间除了尊卑之外, 男人要让着女人, 你的身子不好, 你睡床吧。” 像他这种娇生惯养, 目中无人的贵公子, 就得找机会怼一怼,总是忍着,容易憋出内伤,就算让着他也不能让他优越的心安理得, 好像她就该让着他似的,看他还好不好意思。 再说,那是她自己的身子,他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谢桓:“……” 听起来,她怎么那么好? 不过,姑娘确实心眼不坏,他也想着她身子不好,还是睡床上比较好,免得她日后留下什么病根,“姑娘慷慨,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陶妧:“……” 他还真好意思答应了,还这么痛快! …… 次日,本来说好要去道观,大早上谢桓好端端的在谢梁氏跟前吃饭,给吃食物中毒了。 眼睁睁的看着怀里柔弱的人脸色发白,呼吸不畅,吓坏了陶妧,忍不住对着他问:“你怎么了!” 谢桓:“……大概是吃错东西了。” 陶妧:“……” 这么大人了,连东西都能吃错? 这样下去,会不会他们还没换回来身份,他先把自己给吃死了。 这一幕,把谢梁氏吓得不轻,人在她屋里吃饭的,谁都没事,偏偏就陶妧出事了。 这旁人都知道她前段时间给陶妧喝了绝育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让人在陶妧的食物里投了毒,连忙吩咐花嬷嬷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快拿银针来!” 想到这里,谢梁氏补充道:“去,把院子封了,今天谁做得饭,把她们通通叫过来,一个都不能放过!我倒要看看,谁敢这么大胆子!” 刘管家得到吩咐,就去厨房查人了,花嬷嬷连忙掏出银针,在陶妧碗里试了试,又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都试了试,却没有变色。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柳香凝还特意朝蒲儿试了眼色,她可没记得她下毒啊! 请了大夫,才知道是对桃花过敏,吃不得桃花酥。 谢桓:“……” 她对桃花过敏,怎么不早说? 陶妧:“……” 大男人,吃什么桃花酥? 好在有惊无险,倒是警戒了柳香凝一番,这要是在谢梁氏眼皮子底下投毒,就今天的阵仗,只怕没几下就查到她身上了。 给陶妧投毒这个法子,不能试,太冒险了。 因为谢桓身体不适,没能去的了三清观,就连白天默背律法,陶妧都是一个人守在他旁边自己背的。 或许她紧张的不是他,是她自己。 或许她根本不懂律法,有他在旁边,兴许还能看的进去一些。 在旁人眼里,就变成了,谢大公子紧张少夫人,在床前守了一天,连第二天上朝都是让双喜拽出去的。 只有陶妧自己知道,她害怕上朝,是被谢桓逼着出门的。 他说,如果她不去上朝,就是抗旨,到时候就要连累满门。 她不敢抗旨,所以就跟着谢承渊一起上了马车。 陶妧生平第一次进宫,一想到今天早上就能见到当朝天子,还能进男人才有资格去的朝堂,这是所有女人这辈子也踏足不到的地方,她就紧张,连手心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谢承渊早上起得太早,正在眯眼,总听见耳边有磨牙的声音,睁眼一看,才发现是谢桓在抠车窗,忍不住呵斥了一声:“什么毛病!” 这孩子自小温文尔雅,端庄稳重,什么时候也开始抠东西玩了? 谢承渊想到他早上恋恋不舍的从儿媳妇房里出来,难道是太担心儿媳妇了? 孩子有良心也不是什么坏事,谢承渊见他把手收了回去,好像还有点怕他的样子,也没再继续训斥,闭眼继续打盹了。 陶妧不能抠东西,只能攥着拳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松坦一些,好不容易等到了宫门口,她刚要跟着谢承渊一起进去,谢承渊见到了远处吏部刘侍郎,对陶妧道:“我去跟刘大人打声招呼,你要一起吗?” 陶妧想到谢桓交代的,最好不要说太多,以免被人看出端倪,摇了摇头。 谢承渊:“……” 不就媳妇吃东西过敏吗? 以前,喝绝育汤也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进宫面圣,耷拉着脑袋给谁看? “天子脚下,你给我收收心!” 陶妧站在偌大的宫门外,紧张的大脑一片空白,也没听清楚谢承渊说的是什么,身边就没人了。 她不认识路,只能跟着一群人先进去了。 跟着人走,总是没错的。 天子脚下,皇权威严,光是走在红墙绿瓦内,陶妧都有些不敢抬头,只敢跟着别人脚后跟往前挪步。 这时,一个侍卫见她走到了宦官后面,耷拉着脑袋东张西望的,似乎不想让人看见,“此人有异,兄弟们,打起精神。” 侍卫刚要拔刀,只见远处的陶妧摸了摸旁边的狮子,就继续往前走了。 侍卫:“……” 怎么说呢,不像做贼,倒像是第一天进宫,而是还是想进后宫…… 侍卫刚要上去阻拦,被一个掌事公公给拦住了:“做什么!” 侍卫见这位公公穿着绣有蟒纹,似是皇上身边的人,恭敬道:“启禀公公,卑职见此人行径怪癖,似像做贼,故而上前阻拦。” “做贼,你见过长得这么英俊有才华的贼吗!” 侍卫:“……” 他没说是贼啊,就是有点不理解……这个时候不上朝,他跟着一群宦官瞎转悠什么? 就这点来看,哪儿有才华了? “我告诉你,前面那位是谢桓谢大人,乃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也是你能拦的!” 侍卫闻言,半信半疑的朝着陶妧的方向偷偷瞥了一眼,见他停下了脚步,似乎在原地转悠,而且还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禁敛眉:“可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俩人谈话间,陶妧意识到自己好像跟着一群宦官走偏了,赶紧掉头往回走了。 “谢大人向来成熟稳重,乃是稳妥之人,不得冒犯!” 侍卫:“……是!” …… 陶妧走错了路之后,就谨慎多了,她跟着文武百官的方向,一直到金銮殿,发现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 这殿太高,太大,文武百官都是站一块的,就好像站在人堆里一样,十分有安全感,她甚至还想起来往后占点,给前面的官大人腾地方。 别人跪她也跪,就目前的距离和高度来看,就算她抬头也看不到昭德帝的脸长什么样子,心里踏实多了。 这时,宁王似乎因为军饷问题,跟萧丞相争执起来了。 一时间,你一句我一句,谁也插不上嘴,而且在殿前也不是谁都能插嘴的。 陶妧想着只要站一上午,不说话,也许很快就过去了。 “宁王,皇上刚拨了军饷到前线,还没一个月,又拨,你当国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这是防患于未然,自古行军打仗,军饷不可短缺,难道非要等粮草用尽才派人押运粮草吗?若是耽误了军机,难道丞相大人负责吗,你说呢,谢大人。” 宁王点名点的措不及防,谢承渊精神一抖,兵部的事,他一个礼部,插的上什么话? 只听见昭德帝道:“谢桓,你说。” 陶妧在人群站着,刚找到一点踏实感,就这么被点明了,她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是不是要行礼? 回皇上话之前,是磕头还是躬身来着? “桓儿!还不快回话!”谢承渊低声提醒着。 陶妧握着拳头,算了,跪下吧,礼多人不怪,多礼总比失礼好。 于是,陶妧主动走到人前,跪下道:“回皇上的话,臣不知道。” 众人:“……” 宁王见他一本正经说着废话,还不卑不亢的样子,“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陶妧:“因为臣不知道,所以不敢说。” 昭德帝:“……那,其他众爱卿的意思呢?” 众人见状,纷纷站在陶妧后面磕头道:“回皇上的话,臣不知道。” 陶妧:“……” 谢桓在朝堂这么有影响力吗? 她瞎说一句,也有人跟风? 宁王不禁讥笑:“身为朝廷官员,竟然一问三不知,这种回答也好意思说出来,要你们何用!” 萧丞相客气道:“这其中的意思只怕宁王最明白了,这军饷刚送到前线,还没一个月再送,知道的以为我们国库充盈,不知道的,就不一定这么想了……况且,这军饷一送再送,车马劳顿,未免劳师动众,若是不送,又恐寒了宁王的心,老臣也不知道。” 第31章 031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此话一出, 本就肃重的朝堂变得更安静了。 一边是皇上,一边是太后和宁王, 两边都得罪不起,满朝文武心照不宣,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不禁替萧丞相捏了吧冷汗,只听见宁王不紧不慢道:“军饷乃是送往边关抚慰军心,意味着皇上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我朝沙场战士,军队才能为皇上效忠效命!什么叫做寒了本王的心, 萧丞相这是何意啊?” “哎呦, 宁王这话可就冤枉老臣了, 老臣的意思是, 谁不知道现如今带兵打仗的是宁王的嫡公子, 临珺世子,要是旁人也就罢了, 临珺世子可是皇上的嫡亲侄子,说到底那也是皇上自家人……以前镇北将军声名在外, 也是半年一送军饷, 可这临珺世子刚打仗两个月, 如此军饷一送再送, 在旁人看来, 知道的以为皇上心疼侄子, 哦, 不,体恤沙场战士,可这不知道的私下可就该议论皇上偏心了……而宁王您不免落个私吞军饷之嫌,不是老臣多嘴, 宁王这个时候应该避嫌才对呀!” 萧正廷语重心长的一番话,看着推心置腹,打心眼里为宁王考虑周全,实则把宁王话里话外的那点心思扒了个一干二净。 本来,宁王刚冒气的咄咄逼人的火焰,硬是被萧正廷一把凉水浇的冒都冒不出来。 “皇上,臣绝无此意。” 话虽这么说,可脸上和嘴上把意思表现的已经淋漓尽致了,别说皇上,陶妧都不相信。 听谢桓说,这宁王是有谋反之心的,手上还握有兵权,若是军饷和兵器都给他,来日他羽翼丰满,势必会成为皇上劲敌。 可是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呀,既然丞相说了,应该用不着她再说了吧? 昭德帝:“那……既然丞相都不知道话,宁王你还有何话要说?” 宁王:“……” 他不过说了句往前线拨军饷,今日谢桓和萧正廷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带着满朝文武百官反对他,再说下去,就是公然叫板了…… 宁王瞪了地上趴地像鹌鹑一样的‘陶妧’一眼,咬了咬牙:“臣……也不知道。” “好,既然都不知道,那朕来告诉你们,我朝国库虽然充盈,但每月送一次军饷未免劳师动众,若送到沙场战士手里还好,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半路截胡,那便是后患无穷!粮草不够,朕自然会派人送,绝不耽误军机,其他人还有和话要说?” 众人:“臣无话可说。” 直到皇上身边的总领太监喊了句:“退朝!” 于是,陶妧跪在地上,和大臣一起送走了昭德帝,都没有起身。 众人准备回家时,谢承渊见谢桓还在地上跪着,特意走到跟前喊了声:“桓儿?” 陶妧听见有人叫她,这才抬头看了谢承渊一眼:“父亲,儿子刚才没闯祸吧?” 此时,陶妧脸上一脸木然,仿佛受了惊吓的样子,谢承渊没觉得陶妧是后怕,而是觉得在怕他,都怪他前几日太严肃了,大理寺少卿就少卿吧,好歹儿子这么年轻就是正四品官,比他可强多了,他也不该训斥的儿子上朝连话都不敢说,安慰道:“没有,你说的正合为父心意!” 这孩子锋芒太盛,现在整个朝堂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刚才,皇上问话的时候,他生怕儿子得罪人,没想到他一个字没说,还把事情给圆过去了。 对此,谢承渊也松了口气,难得伸了把手,把儿子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陶妧腿软,正愁站不起来,被谢承渊拉了一把,才勉强站直了身子,陶妧再不敢乱说话,整理整理衣摆跟着谢承渊一声不吭的往外面走,全神贯注,生怕出什么差错,顿时像只躲在老鹰后面的鸵鸟一样,只想着赶紧回家睡一觉,松泛松泛。 谁知,还没走到门口,一群人就围了过来,纷纷打招呼道:“谢侍郎,谢大人。” 陶妧才知道,原来大家喜欢叫谢承渊谢侍郎,叫他谢大人,所以每次提到谢大人,她都会下意识的抬头看一眼,结果打招呼的人越来越多…… ”谢大人。” “谢大人!” “谢大人!” 陶妧:“……” 他说的没错,他果然很受欢迎,箭靶子也有人欢迎…… 虽然大家对她很尊重,但自己毕竟不是谢桓,陶妧秉承着说多错多的原则,都是点头为止,不敢随意认人。 可能以前谢桓也是这样回应的,她一句话不说,大家也没觉得失礼,还挺自然的就跟谢承渊攀谈了起来,大多数都是借着跟谢承渊说话,夸赞恭维谢桓的。 谢承渊对此也觉得特有面子,“这小子就是这样,在家里也不爱说话。” 陶妧盯着谢承渊眼角笑出来的褶纹,原来公公在外面竟然这么随和。 或许陶妧明白谢承渊为什么在家里总是跟谢桓吵架,或许他对谢桓给予了深厚的指望,所以才总是生气吧。 陶妧觉得谢桓这会儿不应该跟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就这么离开,于是就等着谢承渊跟其他人打完招呼,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的。 谢承渊被同僚羡慕心情好,看到儿子今日是等着他一起出宫门的,心情就更好了,“桓儿,今日怎么如此谦卑?” 陶妧闻言,恭敬道:“儿子是觉得,应该和父亲一起回家的。” 况且,她一个人走也不认路啊。 谢承渊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仿佛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今日之事,似乎不是他谦卑,而是宁王上次太过蛮横霸道,把自己抓到王府灌酒,儿子是不想得罪宁王连累自己,所以才在朝堂如此谦卑,还特意等他一起回家? 儿子虽然叛逆,但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父亲的。 想到这里,也许是不知道该接什么,谢承渊的话突然就变少了。 一路无言,俩人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一直守在外面的副总管公公突然神秘兮兮的走过来道:“谢大人,皇上请您到御书房回话。” 谢承渊一听是皇上传召,二话没说,回头对谢桓道:“既然皇上传召,快去吧。” 顿了顿,他见‘陶妧’似乎有些犹豫,怕儿子太过担心自己,补充道:“为父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 陶妧愣愣看着谢承渊:“……” 怎么把她一个人落下了? 她不认路啊…… 待会儿怎么出宫,往哪儿走啊? 陶妧正在原地纠结时,副总管公公已经走到她跟前带路了,“谢大人,宫里人多眼杂,您跟我到这边来。” 陶妧:“……” 还要走小道? 许是,她站在原地太久没动弹,对方试探着喊了她一声:“谢大人?” 陶妧这才缓过神来,“烦劳公公带路。” “谢大人,咱们走的是侧门,可能有点远。” “没关系,公公只管带路就好。” 穿过一道道红墙绿瓦,陶妧只想着再远一点就更好了。 她原以为今日只要上朝就好,她还没做好见皇上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私下传召了。 万一皇上问她国家大事,她只知道大臣之间的那点八卦之外,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到时候怎么办,说不知道? 这样会不会被皇上看出端倪? 毕竟,谢桓是高冷,又不是傻子,总说不知道……怎么应付的过去? 想到这里,本就战战兢兢的心,变得更窒息了…… 副总管回头看了他一眼问:“谢大人,这么好的天,您头上怎么出这么多汗?” 陶妧闻言,看了他一眼:“可能是冷吧。” 副总管:“我看您身上穿的也不薄,却一个劲的抖,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传个太医给您瞧瞧?” 他来之前,师父特意交代过,一定要好好招待谢桓,不得疏忽。 要是谢大人生病了,他还这么怠慢,待会儿恐不好跟皇上交代,要是因此被皇上迁怒……他更担待不起了。 突如其来的话,吓了陶妧一颤,太医是给皇上治病的,还能给臣子医治吗?, 岂非大不敬? 何况,她一点事没有,完全是被她自己给吓得,陶妧连连道:“不用,我走几步就没事了。” “谢大人,小心石子。” 副总管见他连路都看不好,忍不住又问:“谢大人,您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我看您精神恍惚的,真的不用给您找个太医瞧瞧吗?” 他记得以前,谢大人进宫,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走在路上,和风霁月,不少宫女和妃嫔都要偷看几眼,现在怎么瞧着……跟筛子似的,一个劲儿的抖? 说了几句话后,陶妧放松了几分,也没那么哆嗦了,“不用,我只是……只是昨晚没睡好。” “怎么了?” 陶妧见他说话亲切,又年纪轻轻,眼皮子倒是挺活的,还知道搀扶他一把,似乎是皇上身边的副总管小安子,好像这俩太监和谢桓关系还不错。 于是解释道:“我夫人她食物中毒了,昨晚照顾了一宿。” “可是陶家的大小姐?” 陶妧听见这位小太监还知道她,不禁问:“你怎知道?” 第32章 032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小安子道:“奴才是在东宫伺候时, 听您和皇上说起过,说是侍郎大人给您指了一门亲事, 当时,皇上还觉得这门婚事委屈了您,现在看来,您和夫人琴瑟和谐,皇上也不用为您的事操心了。” 陶妧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安子:“皇上他……”还为谢桓的婚事操心? 谢桓不满意她,告状都告状道皇上那里去了? “要说这姻缘啊,真的是……谢大人, 您看路……要说这姻缘那, 真的讲究个缘分, 奴才还记得您和夫人刚成婚那会儿, 进宫都没有过笑脸, 每天在国子监要待到很晚才肯回去,您现在整个人都变得都不一样了, 令人如沐春风,连跟我们说话都和善多了。” 陶妧:“……” 谢桓当初这么不满意她吗? 难怪他以前很晚才回去, 为了躲她辛苦了。 然后, 小安子说着说着, 发现谢桓就没有笑脸了:“……” 果然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 不是娶个夫人就能转了性子的。 于是, 他也不再多说, 只恭恭敬敬的把谢桓带到了御书房。 陶妧说了一路话, 本来都不抖了,可到了御书房门前,又止不住的哆嗦,刚踏进门, 双脚就不听使唤了…… 她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时,昭德帝见到他却主动走了过来,“谢桓,你来了!你今日在早朝的表现太好了!朕还担心你和宁王起争执,你……” 陶妧察觉昭德帝走到了她跟前,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参见皇上。” 昭德帝盯着跪在跟前的人:“……你今日怎么行这么大礼?” 陶妧:“……” 以前谢桓是怎么行礼的? 顿了顿,昭德帝问:“你一直跪着做什么,你也喜欢朕养的这只狗吗?” 陶妧:??? 狗? 然后,果然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朝她拱了过来,陶妧最怕的动物就是狗,下意识的抓住了眼前的腿。 昭德帝本来不害怕,被他叫了一声吓到了,反应过来时,察觉谢桓竟然在抱着他大腿??? 昭德帝皱了皱眉:“爱卿自重啊。” 陶妧:“……” 她这才发现,昭德帝和谢桓年纪一般大的男子,长居高位缘故,纵使开玩笑,身上总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天子之威,令人不敢直视。 但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因为,皇上好像比在朝堂上随和多了,这种相处,不像是君臣,倒像是多年好友? 难道以前,谢桓私下都是和皇上这样相处的吗? 但随和归随和,眼前毕竟是主宰生杀大权的天子。 她一届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第一次见皇上,不敢失礼,赶紧收手站了起来。 小安子在一旁见状,善解人意道:“呦,谢大人是不是怕狗啊?” 昭德帝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妧’,又瞥了眼地上毛茸茸的团子,狐疑道:“你连宁王都不怕,你还怕它?” 陶妧:“……” 谁说她不怕宁王的? 她一时还想不到怎么接口,突入一只手按在了她肩膀上:“谢桓……” 陶妧下意识的就躲开了:“皇上自重啊。” 昭德帝:“……” 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摸错地方啊? “爱卿……” 陶妧:“啊?”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劲的抖?” 陶妧:“……” 她还抖吗? 小安子见状道:“回皇上的话,谢少夫人病了,谢大人昨晚照顾了一宿,也病了。” 陶妧突然觉得小安子太善解人意了,感激之余,解释道:“是的,臣因为太担心夫人,昨晚感染了风寒。” 话音刚落,只听见昭德帝问:“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呆板又无趣的陶家长女?” 陶妧:??? 呆板,无趣? 他竟然在背后这么评价她? 她下意识道:“不是。” “你另娶了,怎么没告诉朕?” 陶妧压着心里的羞愤,解释道:“她不是呆板无趣,只是臣母亲对她太过严苛,她见到我不好意思说话罢了,人生而有灵,又怎会有天生呆板无趣之人。” “很少听你这么维护她,那看来,你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那朕也不用给你再另觅婚事了。” 陶妧:“……” 另觅婚事? 他也配! 给他一个柳香凝就不错了! “对了,你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不是之前一直说不合适吗?” 陶妧脑海中努力搜刮出了谢桓对她最好的一次,就是和绝育汤的那晚,勉强道:“他在臣……身体不适的时候,照顾了臣一整夜,臣觉得他比以前顺眼多了。” 昭德帝想了想:“以前你说不合适,朕也没太放在心上,既然她如此关心你,那朕赏赐她点东西。” 按理来说,谢桓是他知己,他娶妻,他应该重赏的! 只是谢桓的官职,还足以给他夫人封诰命,先赏赐点珠宝也说得过去,等以后给谢桓升官后,再给他夫人封诰命也正合适。 陶妧听到皇上要给她赏赐,那分量一定不会轻,将来不论她走到哪儿,赏赐她的东西就是她的! “谢皇上。” “应该的,你大婚那日朕不便过去,心中一直有遗憾,你也从来没给你夫人讨过赏赐,既然朕说给她赏赐,总不能太轻,不如就给她……” “就赏赐她银两,宅子铺子之类吧。” 昭德帝:“这会不会太轻了?” 说给你夫人讨赏的是你,敷衍你夫人的还是你,你到底想不想给人家赏赐? 陶妧道:“她不喜欢珠宝,偏爱银子。” 关键是这些珠宝赏赐了,她不能动,要来何用? 还不如银子实在,将来有朝一日换过来身份,属于她的那份,和离后还能带走。 谢家总不至于连她这点东西也要抠。 昭德帝头一回听见有人这么评价自己夫人,将信将疑道:“那朕就赐她黄金百两,京郊宅子一套。” 小安子生怕谢桓觉得磕碜,赶紧解说道:“谢大人,京郊的宅子那可是皇上做太子时亲自选的,不仅地方大,风水绝佳,当时买的时候,可是价值五千两银子那!” 光是小安子一句话,陶妧脑海中似乎已经有了依山傍水的画面,赶紧磕头谢恩道:“谢皇上!” 昭德帝见惯了谢桓和风霁月,正人君子,突然见他一脸感激涕零,有点贪财的样子,总觉得滋味怪怪的,“你最近是不是缺钱?” “没有。” 她缺钱,谢桓不缺钱。 陶妧生怕昭德帝看出端倪,转移话题道:“不是皇上召臣来,所谓何事?” 总不是把他叫到这里,怎么给他夫人赏赐吧? 皇上偏爱大臣,也没有这样偏爱的。 “朕知道,把你分到大理寺委屈你了,但是现在太后和宁王的眼睛都盯在你朕身上,朕不得不保全你,少不了冷落你一些时日,你也不可过分消沉,趁着现在,赶紧收集证据,把老将军救出来。” 陶妧脑海中思索了一遍,这位老将军应该就是镇北将军,被宁王以杀人之罪送进了牢狱,现在还没有出来。 “臣知道。” 昭德帝坐到椅子上,对着她道:“等这件事过去,你就去户部做侍郎吧,到时候官职在你父亲之上,你在家里也不用整日听训了。” 陶妧:“这会不会不太妥当?” 是不是她一届妇人,没见识? 就算公公在家里训斥谢桓勤快了点,难道现在皇上用人都这么潦草吗? 连谢桓这样的宠妾灭妻,还妄图寻找第二春的斯文败类,都可以随便做侍郎? 如果都像他一样靠关系吃饭,那这些兢兢业业的官员置于何地? 昭德帝:“这有什么不妥,赶紧把太后党羽连根拔了,省的来日夜长梦多。” 陶妧:“……” 原来不是让他去做官,是做事。 周旋在太后和皇上之间,看来,谢桓身上的担子子应该不轻。 这摊子不会那么容易管,她已经有了黄金百两,还是赶紧换过来吧。 省的将来事情到了她手里搞砸了。 虽然做女人少不了受气,可陶妧还是觉得自己做自己最舒服。 “趁着天色还早,你陪臣下盘棋。” 陶妧要是真的敢留下来下棋,那她被昭德帝看出端倪就近在眼前了,跪下道:“臣今日身子不适,恐怕……扫了皇上雅兴。” 昭德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对,是朕忘了,你和你夫人重归于好,是该早点回去,小安子,送谢大人出去。” …… 今日回去,谢承渊高兴,儿子孝顺懂事,心情愉悦,刚到家门口,就吩咐道:“去给我温一壶酒!” 谢梁氏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不禁问了句:“桓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以前,谢桓都是在谢承渊之前赶回来的。 “桓儿被皇上叫御书房了,可能下午才能回来吧。” 话音刚落,下人就匆匆跑了进来,谢梁氏呵斥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回老爷,大夫人的话,少夫人听说老爷下朝回来了,大公子还没回来,没顾得上喝药,就到家门口去等人了!” 谢承渊一听,连茶水都没顾得上喝,“呦,快让她回去躺着去,桓儿挂念他身体,今天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 第33章 033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梁氏没有细想谢桓为什么心不在焉, 只是余光有意无意瞥向了柳香凝。 这微妙又短暂的沉默,柳香凝顿时只觉得呼吸一紧, 知道谢梁氏就算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心里也要开始埋怨她了。 因为她觉得陶妧比她更在乎谢桓,她为了帮自己进门,连绝育汤都给她儿媳妇喝了,如果自己再不主动讨谢桓欢心,反而让陶妧得到了谢桓的心,那就是她害了他们谢家无后, 总之不管如何, 这事情永远也怪不到谢桓头上, 要怪的永远是她无能, 如果日后回想起谢家还没有子嗣, 自己再连累谢梁氏被谢承渊埋怨,这个家以后更没有她容身之地了。 想到这里, 柳香凝突然弓起身子道:“姨母,我看天色也不早了, 表哥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也实在放心不下, 不如我去门口接一接表哥吧。” 话音刚落, 柳香凝就遭到谢梁氏一记白眼:“接什么, 接什么?她吃错东西, 闲的坐不住, 你也抽风了吗?桓儿被圣上传召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上个早朝而已,大白天的都赶在门口去接,很热闹吗?没得让人看见以为我们家女眷不矜持!男人才出去一天, 像什么样子!” 这话里话外,谢梁氏虽然批评的是柳香凝,却又在暗中指责陶妧没个正妻的样子。 谢承渊怕她待会儿拿儿媳妇立规矩,难得开口道:“陶妧也是关心桓儿,这俩孩子刚走在一起,她又不知道桓儿什么时候回来。” 言下之意是,谢梁氏和柳香凝了解谢桓多一些,但是陶妧对谢桓还没有多少了解。 谢承渊狠狠看了谢梁氏一眼:“我告诉你,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你这个做婆婆的不准再惹事生非!” 言下之意是,就放开手,让儿媳和儿子顺其自然,儿子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你,多给年轻人一些空间,让年轻人自己面对自己的感情,就算以谢家子嗣为借口,也不能再插手儿子感情的事! 其实,就算陶妧生不出孩子,谢承渊也没打算让柳香凝给家里添子嗣。 这要以后让柳香凝当了家,再加上柳香凝的父亲,这还得了? 谢家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他们这对父女折腾。 有些事,谢梁氏看得不长远,他不得不操这个心。 谢梁氏被他这么一数落,不禁觉得委屈,她又不是为了自己,还不都是为了谢家子嗣着想,“我管什么了?我去让人把她从大门口抬回来了吗?” 说到这里,谢梁氏朝着柳香凝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说担心桓儿吗?还不去厨房看看桓儿最爱吃的五香糕好了没有。” 平时看着挺有眼力劲的,嫁过来后倒也不觉得怎么样了,“一天到晚的不干正事,心思都放哪儿去了!尽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没有用的!” “是。” 虽然谢梁氏这么说,但是柳香凝却不这么想,因为她觉得陶妧是在跟自己抢人,谁先到门口接人就可以先见到谢桓,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想错过先机,她想赶在陶妧之前,把谢桓叫到自己房里去。 所以,没来得及去厨房看两眼过过排场,就直接到大门口接人去了。 这个时候已经三月份了,虽然外面没前段时间那么冷,但是阳光照在人脸上还是有些晃眼。 柳香凝大老远就看到陶妧迎风站在门口,阳光照在她脸上,连下巴透明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仿佛皮肤细腻的会发光一样。 她停下脚步,不由有些后悔,应该去房里补个妆才来的,可是……陶妧连素面朝天都这么美。 美的连她都移不开眼,何况是谢桓呢…… 倘若他看到陶妧,会不会到时候连看自己一眼都不会? 不过,她和陶妧不一样,毕竟她和谢桓认识在先,还是有感情基础的。 想到这里,柳香凝脸上才恢复了几分往日的自信,挺胸抬头的走到了陶妧身边。 所以,陶妧刚从皇宫回来,大老远就看见谢桓和他小妾在门口站着,跟举着牌坊接客似的…… 陶妧下了马车后,见她们站的还挺整齐的,不禁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柳香凝见状,赶在谢桓前面,亲昵的搀扶了她的手臂,柔声道:“表哥,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吃……” 谢桓:“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陶妧:“……” 她去哪儿,他还不清楚吗? 谢桓:“你跟我来。” 然后不等柳香凝继续开口,风风火火的就拉着陶妧进去了。 柳香凝:“……” 好你个陶妧!软的拼不过她,就无中生有,强行把人带走! 她温柔体贴的在谢桓身边这么多年,陶妧竟敢跟她来这招! 以为把谢桓叫走,就能在她跟前扬眉吐气了吗! 就算谢桓日日夜夜留在她房里,她也不可能给谢家生个孩子! 于是,柳香凝跟过去道:“表哥还没吃饭,姐姐这是要把他拉到哪里?” 谢桓根本就没解释,使唤人惯了,就算换个身份也一样强势,随口对身边的下人道:“我有要事跟夫君谈,扶刘小娘回去!” 这话,还真挑不出问题来。 陶妧的身份就是在柳香凝之上,她是正妻,就是有资格让人把柳香凝带走。 就算是柳香凝得宠,也不能公然跟正妻抢人,何况谢梁氏又是最在意低庶尊卑的人……在这个家里,任凭是谁,也得按着规矩来。 于是,还没有等柳香凝开口,小红就第一个带着丫鬟拦住了她,“柳小娘,留步。” 柳香凝:“……” 要事,要事,风风火火把男人强行拽走,能讨什么欢心! 她就不相信陶妧还能每天都有要事! “让开,不用你们拦我,我自己会走!” …… 谢桓对陶妧逆来顺受惯了,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往前走,她就会跟着走,却从来没想过,刚一拐弯,就被陶妧推了个猝不及防。 “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往前走,这话要问也是该她问才对。 “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谢承渊回来没发脾气,他倒是不担心陶妧在大殿如何,只是圣上私下传召,他必须弄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很多事,陶妧不了解,他不放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陶妧去做。 陶妧松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这时,下人抱着一个小箱子跟着走了过来,陶妧知道这事瞒过他,朝他解释道:“皇上赏赐了我黄金百两,你先替我收下。” 谢桓:“……” 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赏赐她银两? 这次传召,他们都聊什么了? 谢桓见陶妧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好,不解释,以后也不用找我帮忙了!” 昭德帝是聪明人,凭她那两下子,只要再多见她几次窝囊样子,不信看不出端倪。 只要每次传召,她都能应付的过来就行。 陶妧:“……” 威胁她? 谢桓刚要走,只听见身后传来谢梁氏的声音:“站住!” 夫妻俩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只见谢梁氏带着柳香凝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赶了过来,朝着谢桓厉声道:“我平时怎么教你规矩的?平常夫妻都少不了互相尊重,大白天拽着我儿东奔西走成何体统!不知道你夫君刚下朝吗!有什么要紧事连饭都不吃被你拽过去!你以为仗着我儿宠你几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是吗?” 谢桓:“……” 母亲,你当真分不清谁是你儿子? 他刚给陶妧点颜色,用得着这么拉他面子吗? 谢梁氏:“愣着做什么,跪下!” 陶妧:“噗……咳咳……” 谢梁氏听到有咳嗽声,只觉得心里揪疼,回头对着陶妧敛眉道:“桓儿,好端端的,怎么咳嗽了?” 柳香凝也不由追问:“表哥,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谢梁氏一听是感染了风寒,眼神恨不得在谢桓身上挖几个洞出来,“你是怎么伺候桓儿的,他前几天还好端端的,怎么在你那住了几晚,就感染风寒了!你到底会不会伺候你夫君!” 话音刚落,生怕谢桓被骂的轻,陶妧又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母亲,儿子没事。” 谢桓:“……” 此时,谢梁氏没注意到谢桓眼睛在她‘儿子’身上冒出来的刀子,一心只把注意力放在了陶妧身上,“什么没事,我看着你气色都不太好,可是她伺候不周到的缘故?” 陶妧没出声,什么叫伺候不周到,谢桓根本没伺候她好吗? 谢梁氏见陶妧不说话,也没耐心跟谢桓掰扯,直接朝他道:“你给我到院子里跪家法去!也好好学学规矩!这几天就让香凝伺候吧!” 话音刚落,谢桓直接拒绝道:“不行。” 谢梁氏还以她听错了:“你说什么?” 谢桓瞥了陶妧一眼,朝谢梁氏道:“她不能被香凝伺候,她这几日要留在书房读书。” 否则,凭她肚子里那点墨水,混不了几天就被逐出朝堂了。 谢梁氏仿佛盯着一只随手掐死的蚂蚁,没好气的问:“我儿什么时候读书,还要听你安排?” 第34章 034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她的意思, 就是我的意思,你有意见吗?” 谢承渊瞪了谢梁氏一眼, 没好气的走过来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插手孩子的事,你就是不听!” 柳香凝尾随在谢梁氏后面,面对谢承渊投来质疑的眼神,生怕他觉得是自己撺掇的谢梁氏,虽然事实的确是这样,但还是连忙俯身道:“老爷安好……奴婢陪大夫人来接大公子。” ‘老爷’二字, 听得谢承渊一阵头皮发麻, 脸上的肌肉不知不觉抽搐了两下, 这柳香凝往日在府邸也算半个小姐的待遇, 自问目前为止全府上下谁也没有苛待过她, 更没有人在名分上与她计较,骤然听到她自甘下贱自称一声奴婢, 难道在谢府养尊处优惯了,她内心深处是有什么作践自己的特殊癖好不成?非要奴婢奴婢的挂在嘴边, 她私下在谢梁氏面前, 也自称一声奴婢? 谢承渊不由将目光瞅向心高气傲的妻子, 只见她一身祖母绿绸正装, 气定神闲的正妻做派, 也不知道听到自己亲外甥女整天奴婢前奴婢后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的目光再扫向柳香凝, 只见她把头埋得更低了, 一副躲在谢梁氏身后畏畏缩缩的样子,再想到她那个不成器的父亲,心里不由鄙视,天资不足, 难当大任,她本就是商户之女,就算把她养在府邸,金尊玉贵的养着,骨子里也是一副妾室的做派,难怪温家儿郎看不上她,却偏偏被自己家这个不成器臭小子给看上了,又摊上这么一个拎不清事包庇纵容的母亲……幸好这小子还不算混蛋,总算没有一味偏宠,否则家里乱糟糟的,他就算呕心吐血也管不过来,干脆喝药自尽算了。 谢承渊心里一阵窝火,朝着柳香凝道:“我谢府尚未为你置办酒席,你就还是我儿表妹,算不得我谢家人,什么老爷夫人,说的我一身鸡皮疙瘩。”谢承渊抖了抖袖子上的柳絮,朝谢梁氏瞪了一眼,“不是说要吃饭吗!都杵着做什么!” 然后又朝着地上的儿媳妇道:“妧儿起来!” 谢桓:“……” 这是他记事起,他父亲说的最公正的一句话,也是最向着他的一句话,习惯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一通责骂,相比之下,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该说点什么。 谢承渊见她不动,心里越发不舒服,陶妧好歹是他故友之女,明明是谢府少夫人,非要被谢梁氏管的地位还不如奴婢,吓得孩子都不敢动了,再这么继续下去,非出大乱子不可,看来他是得抽点时间,整治整治家风了! “还跪着做什么,不是说找桓儿有事吗?说完赶紧吃饭去。” 然后谢承渊看着谢桓被小红搀扶了起来,同样是害怕,儿媳妇的眼睛就比柳香凝坦然的多,并没有整日滴溜溜的到处转,而且就他看来,柳香凝害怕时总是躲在谢梁氏后面,陶妧就算害怕总算护在丫鬟前面,谢承渊是在官场厮混过来的人,妇人之间,人品怎么样,有时候小动作就能看出来几分端倪。 虽然今天儿媳妇看着并不想丫鬟搀扶,还有些别扭的样子,大约是这么多人看着,儿媳妇也下不来台吧? 好歹儿媳妇是正妻,被妾室看着罚跪,委实谢梁氏这个做当家主母的失了分寸! “看什么看,都散了!” 谢梁氏盯着被谢承渊偏袒的陶妧:“……” 怪她当日猪油蒙了心,竟然听了柳氏父女的撺掇,竟然真的给她喝了绝育汤! 现在好了,这事她处置不当,落了话柄,好端端的儿媳也上天了! 谢承渊这个老不死的,当着儿媳妇的面这么责备她,让她这个婆婆脸面往那儿搁? 谢承渊走后,谢梁氏当着晚辈的面愣在原地,正下不来台,柳香凝躲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委屈道:“姨母……” 刚才谢承渊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谢承渊是不肯承认她的身份吗? 那之前做的那些岂不是白做了!? 都答应纳妾了,还不算他们谢家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诉屈,突然一把被谢梁氏把手甩了回去,“你扯我袖子做什么!我觉得老爷说得对,就算是妾,那也是我娘家人,你这改口,我也觉得矫情,以后用不着这些虚的,你就好好说话吧,别整的好像我们谢家虐待了你似的。” 儿媳妇喝了绝育汤也没见人家说什么。 想到这里,谢梁氏不由脚步一顿,想当年婆婆也没这么苛待她,而她明明一心为谢家着想,却把事情做到了这种地步,儿子突然疏远柳香凝,儿媳妇又不能怀孕了……难怪谢承渊不愿意理她…… 这事情,她总要想办法周旋才对,怎么办,再给桓儿纳个妾?还是给陶妧找个大夫瞧瞧看看能不能把身子补回来? 可是,朝令夕改,她拉不下这个脸,何况柳香凝毕竟是她姐姐的女儿啊,若是她不能给谢家生儿子,难道一辈子在谢家做个妾不成? 谢梁氏满怀心事的走后,柳香凝觉得心里委屈,刚要朝站在一旁的‘谢桓’开口倾诉,谢桓想起来有事要跟陶妧说,拉着陶妧也走了。 偌大的院子,瞬间只剩下柳香凝自己,随风摇曳…… …… 陶妧很不满被谢桓这么拽着,今天回来的时候她去茅房,好不容易等宫里的小太监都出去了,因为她是习惯蹲着的……毕竟他身体的那个地方她不敢看又不敢摸,谁知……不小心尿了自己一裤子,到现在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脚脖那块湿漉漉的不免有些烦躁:“放开我!你再拉拉扯扯,当心我告诉母亲,罚你跪家法!” 谢桓:“……” 本事没学会,倒学会威胁他了。 然后,陶妧一把打掉了他的手,盯着谢桓一脸想反驳又没资本反驳的样子,陶妧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尊严了,“我等会儿再跟你聊。” 然后,不等他开口,就回屋了。 关门的时候,陶妧还透过门缝偷偷瞄了一眼,此时谢桓就好像从一直大老虎突然变成了小耗子,正在被她欺负,不甘心,又拿不出以往的威严劲来,很憋得慌。 不过,他也不需要觉得委屈,毕竟往后的日子,他会发现他的处境更委屈。 他也该知足了,现在喝了绝育汤,有谢承渊罩着,以前她在他们母子两人的刁难下,她不也好好的活下来了。 想到这里,陶妧良心上好受了许多,关门,打开衣柜,取出衣服,一气呵成。 只是…… 陶妧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双腿,鼓囊囊的一团,心里也会犯嘀咕,他那个地方到底长什么样子?怎么会这么碍事? 带着疑问,陶妧慢吞吞的解开了腰带。 换衣服的时候,陶妧一直竭尽全力的想闭上眼睛,怎么也套不上裤腿,她一着急,本能的睁开了眼睛,刚要低头穿裤腿,马上羞红了脸…… 她是见过婴儿那地方的,怎么他的大那么多? 怪不得总是总脏裤腿…… 偷偷看了不该看的地方,陶妧赶紧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衣服,等她出去的时候,谢桓还在门外等着,面对他一脸质问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陶妧莫名的心里发虚。 谢桓平静坦然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你在里面做什么?” 陶妧一副你怎么还没走的眼神,然后瞥向别处,自顾自往前走道:“你有事吗。” 她脸越红,谢桓越觉得她有事,狐疑的对着她问:“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陶妧不耐烦的回头看着他:“我换个衣服也要跟你报备?” 她换了身体,人身自由也被监管了? 以后吃喝拉撒要不要都跟他打声招呼? 若他是谢桓,只要他不嫌烦,那她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他现在是吗? 她为什么还要做小伏低的看他脸色? 他不觉得他现在跟她说话很嚣张吗? 谢桓见她是换了一件长衫,却狐疑的把眼神放到了她腿上,然后自己的脸也跟着红了。 陶妧赶紧抱住了双臂,避开他道:“你乱看什么!” 谢桓对着她迎来的视线,不自然的退后一步道:“你乱看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陶妧总觉得类似这种事他也干过……然后变成她狐疑的问:“你脸那么红做什么?” 他怎么换了件裙子,谁给他换的衣服? 他是不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 陶妧想到自己清白的身躯,顿时只觉得脸颊滚烫,伸手就要去打他:“你无耻!” 谢桓红着脸一把挣开她的手,想到自己当时的窘境,没好气的解释道:“我是闭着眼睛的!” “我不信!” 闭着眼睛穿不上衣服,她做不到,就不信他能做到! “爱信不信!” 谢桓有些闪躲的绕开了她,本来想找她问一问早朝近况,看她好像用不着他的样子,直径回屋了。 现在,谢桓没有书房可回,他回的那间屋子,也是陶妧的屋子。 陶妧见他这个样子,一想到自己的身子有可能被他看光,怎么可能放心,追上去不依不饶道:“你把话说清楚,你是不是……” 第35章 035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桓本来都要走到床边了, 突然一个转身,打断她道:“说来, 你也是我的女人,怎么,我身为夫君看不得吗?” 别说他没看,就是看了,又如何? 不给他看,她想给谁看? 本来谢桓在躲,陶妧在追, 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 突然咄咄逼人的逼视着她, 陶妧没好气道:“你不是说要给我自由的吗?你若把我清白玷污了, 日后离开了谢家, 你让我有什么颜面见人。” 谢桓却一副看穿她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你不舍得走!” 拿什么清白做借口! 陶妧:??? 她不舍得走? 她是喜欢他纳妾, 还是喜欢他娘对她态度好?喜欢他们谢家给她喝绝育汤?喜欢他成婚至今还未跟她同房? 陶妧觉得他不可理喻到自己懒得跟他多说一句,气的直接回书房了! 谢桓:“……” 果然被他说中了! 他盯着陶妧仓促离开的背影, 是不是自己刚才应该说的不要这么直白, 该给她留点颜面的, 就算她有这个心思, 也总要该给她一个台阶下…… 不知道为什么, 谢桓想起陶妧通红的脸, 此时心里竟有些愉悦, 心情莫名的好转了不少。 …… 陶妧出了屋子,气冲冲的回了书房,耳边瞬间安静了下来,才觉得心里的怒气缓和几分, 她坐到书桌后面,握着手边的狼毫笔,原来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是这般自在,想不见谁就不见谁,难怪谢桓以前这么喜欢呆在这个地方。 提起谢桓,陶妧厌恶的把他拿过的狼毫笔丢到了一旁,仿佛像嫌弃谢桓一样,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他当他们谢府是什么天上人间吗? 舍不得,亏他想得出来! 反正现在宅子有了,钱也有了,等她学会做生意,换过来身份,第一个走! 这时,双喜突然进来道:“大公子,少夫人要您过去一块吃午饭。” 陶妧顿了顿:“……” 他怎么厚着脸皮又过来了? 不过,她冷静下来后,认真想了想,估计他还以为自己是谢府的大公子,自己去吃午饭,被谢梁氏给骂回来了。 如果换做平日,陶妧一定让他多等一会儿,但她对书房确实谈不上兴趣,再加上早朝起的太早,她还没吃东西,肚子也有些饿了,“好,我知道了。” 陶妧出去后,谢桓有意无意想跟陶妧并行而走的意思,陶妧都走在了他前面。 他心情好,也没有去追,只当陶妧是害羞赶在了他前面,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走着,就跟遛狗似的…… 陶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来没觉得她自己气定神闲的时候这么欠扁,回头瞪了一眼,不悦的进了屋子。 柳香凝见陶妧进来了,像只翩然的蝴蝶一样,环绕在了她身侧,“表哥,厨房今日做了你爱吃的五香糕呢。” 谢桓听到里面有人叫他,后知后觉的进了屋子,发现大家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陶妧身上,望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仿佛还在梦里一样。 饶是谢承渊以前对他严苛,此时都一脸严肃下,宠溺的眼神盯着自己,满眼都是骄傲,却不是对着他,而是他身体里的陶妧。 谢桓突然想起来,以前,谢承渊也经常这样看着自己,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在意,甚至有他在的地方,他从来不会扭头多看一眼。 如今换个角度,才发现,最难受的不再是被谢承渊盯着找错处,而是直接被无视。 “表哥,我给你盛碗汤。” 谢桓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到了陶妧和柳香凝身上,柳香凝关切的嘘寒问暖,倒是提醒了他。 他都有柳香凝了,还要陶妧留在府里做什么…… 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被他……不行,如果和离后,让她一介女流孤身在外,若是她日后嫁人,那人嫌弃她不能生孩子,欺负她怎么办? 她不像别人,她又没有个娘家…… 这事是因他而起,如今她被母亲灌了绝育汤,他应当对她负责,何况她对自己痴心一片…… 谢桓正在左右为难时,谢承渊道:“妧儿,别站着了,一起坐下吃吧。” 谢桓闻言,刚要坐下,就收到了来自亲娘谢梁氏瞪过来的警报,当然,陶妧也看见了。 以前谢承渊就算说让她坐下来一起吃这句话,谢梁氏也不会让她真的动筷子的,谢家的妇道,就是让她伺候谢桓吃,谢桓吃了她才能吃。 果然,谢桓刚坐下,就被谢梁氏瞪得伸不出筷子,最后把夹好的五香糕放到了谢梁氏碗里:“母亲,你也吃。” 谢梁氏嫌他没眼力劲,皱眉道:“不用伺候我,伺候好你夫君就行了,你看看香凝!” 然后,谢桓看向了柳香凝,还在一旁站着布菜。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的他,正犹豫着起身,只听见谢承渊道:“香凝是妾,妧儿是正室,有什么可比较的,我谢府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人家,但还不至于吃个饭都让儿媳妇站着伺候的道理,这多下人都干什么吃的!” 底下人闻言,诚惶诚恐纷纷跪下,柳香凝却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以前这些下人连伺候她都不配,现在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明示她的身份跟下人没什么两样,别提多难堪了。 她跪下她拉不下这个脸,站又站不住,一时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表达着她跟这些下人不一样,她是贵妾,她是半个主子,不用下跪。 陶妧也是皱眉,谢承渊怎么就突然这么向着她了?他以前不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吗? 难道父子亲情是天性,谢桓到她身上就看她这个儿媳顺眼了? 怎么谢梁氏看她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顺眼? 陶妧第一次觉得这个婆婆有时候还是挺公平的,不像谢承渊,一会儿一个样。 谢承渊喝了口汤,接着道:“过几日清明节,按照规矩,我们后日回乡祭祖。” 说到这里,谢承渊看了陶妧一眼:“过几日,你也回家里看看吧。” 其实意思很明显,让她回陶家祖坟扫墓。 他和陶正明好友一场,陶正明只有一子一女,如今儿子年幼,没有后人扫墓说不过去。 陶妧既是女儿又是儿媳,只能清明节当天先去谢家祭祖,过几日回家后才能去娘家扫墓。 然而,谢桓却不为所动,脸上连一点感激之意都没有……还是陶妧踢了他一脚,才应道:“嗯。” 索性,陶妧以前话就不多,不知道还以她满不在乎! 谢桓反应过来后,才补充了句:“儿媳谢过父亲,母亲。” 他差点忘了,她双亲已经不在人世了,记得她好像还有个继母还是小娘来着? 他对她娘家好想还不太了解。 柳香凝见陶妧态度淡淡,在一旁趁机道:“我记得以前刚来府里的时候,还跟着表哥吃过一回祖母给的软糖,时隔多年,我在心中每每想起那滋味,都觉得祖母和蔼可亲,既然我已经是谢家人,我也去祭拜下谢家祖……” 话音未落,谢承渊不满打断道:“你一个妾室,去什么我们谢家祖坟?你不知道妾室不能上坟吗?你们柳家妾室能随便祭祖吗?这要让祖宗看见,成何体统!” 所有人都知道妾室不能上坟,这柳氏安得什么心思? 谢承渊看着谢梁氏的面子上,终是没有在说什么,朝着柳香凝道:“清明节,你也回去祭奠祭奠你母亲吧。” 不怪谢承渊生气,妾室祭祖,在平民百姓家也是忌讳的。 这是冒犯祖先的大忌!何况是一向注重礼节的谢承渊。 谢承渊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拉不下脸,更别说在下人面前一向注重身份面子的柳香凝。 谢桓明显看到柳香凝想哭又把眼泪强忍了回去,不想被人看出窘态,勉强应了一声:“是。” 然后,谢桓朝陶妧的方向看了一眼,陶妧就知道他想让她干嘛了。 可是谁家妾室不是站着伺候,她以前是谢梁氏的外甥女,可以坐下来一起吃,可妾室就是丫鬟,要等到主子吃完,她才可以动筷子。 她不认清自己的身份,口无遮拦,惹谢承渊恼火,让她主动安慰,邀请她一块坐着,她做不到。 柳香凝有今天的局面,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如果柳香凝不是硬是上赶着要来府里做妾,她也用不着这辈子都不能生育。 对一个逼自己失去做女人权利的女人,让她帮他对她关怀备至,她做不到。 气氛一阵沉默,底下跪着的人到现在还没敢起来,谢梁氏坐在一旁都有些替柳香凝难堪,到底是她娘家妹妹的女儿,“香凝就算说话不对,你这话说的也太重了!” 谢梁氏瞥向谢桓,“桓儿!” 暗示陶妧安慰柳香凝一二。 陶妧觉得眼前这块五香糕不错,还没吃完,懒得开口。 谢梁氏刚要开口,听见外面有人通报,今年新出的蝉翼纱到了,于是让花嬷嬷过去入库了。 “今年夏季的时兴布料不错。”她冷冷的瞥了谢桓一眼,“你拿走一些用。” 然后对柳香凝道:“你也挑几样喜欢的,做几身新衣服吧。” 同样是送布料,陶妧是拿走一些用,柳香凝就可以挑一些喜欢的用来做新衣服。 第36章 036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而这一切, 在旁人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 谢府少夫人,其实还没有妾室体面。 这份待遇, 偏偏是当家主母谢梁氏给的,以至于连下人都习以为常了,甚至一番话下来,脸上连点惊讶之色都没有。 谢桓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故作漫不经心的吃了口米饭,将目光扫向身上还穿着旧布料的小红一眼,他也叫不出什么花哨的名字, 只记得那还是前几年时兴的布料, 因为透气不好, 还容易闷汗, 现如今过了三月, 就连寻常人家的三等丫鬟都不穿这样的衣服了,却还穿在谢府少夫人的陪嫁丫鬟的身上。 陶妧都没机会用好的, 何况她一个下人,于是闲话家常道:“也好, 夫君前几日还给了我一些旧的布匹……” 讲到这里, 正在吃五香糕的陶妧不由愕然, 谢桓什么时候给过她布料? 只见谢桓接着道:“我瞧着她们的衣裳还是前几年的, 就一并给她们也做几身新衣服吧, 春天到了, 正是踏青的时候, 都换上新衣服,看着也赏心悦目。” 本来谢承渊没注意到这回事,听到谢桓这么一说,刚抬头就正面对上了谢桓身后的小红, 果然衣料很旧,还不如外面的粗使奴婢穿的好,要是旁人也就罢了,何况那还是儿媳妇身边的陪嫁丫鬟,这要传出去,不一定说他们谢府怎么苛待下人,连连点头道:“嗯,是该换。” 谢梁氏皱着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略带不满的吃了口饭,因为她觉得这本来就是陶妧的分内之事,到现在才想起来提醒! 今天陶妧要不说这句话,她都想不起来,谢家还有少夫人! 这样一来,谢梁氏让柳香凝挑自己喜欢的布料做新衣服,陶妧相当于给每个下人都做了几身新衣服。 谁有新衣服不高兴! 顿时,底下人都满心欣喜,眼睛都比平时亮了几分,虽然当着主子的面,不敢把高兴露在脸上,但也掩饰不住对陶妧的感激之色。 以前都以为少夫人自顾不暇,还不如下人,这还是少夫人头一回帮她们说话呢! 不过话说回来,主子到底是主子,一句话,她们就有新衣裳了!到底是不一样! 只有柳香凝心生不悦,又不敢声张,本来只给她做新衣服,陶妧就马上提出来给下人也做衣服,这不是摆明了说,她跟下人没什么区别吗? 还在吃五香糕的陶妧对上谢桓轻轻撇来的眼神,动作都慢了几分:“……” 他这是暗示自己,他对小红好,也让她对柳香凝好点? 可问题是,柳香凝有谢梁氏护着,她能怎么对她好,要不也给她做几件衣裳? 她也正想问问他钱都放在那里,也体验一回挥金如土的滋味。 这一幕,落在柳香凝眼里,就成了眉目传情。 关键是,这群下人也一脸期待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就因为陶妧给他们做了新衣服? 不行,以前这些事都是她去做的,所以大家才敬她尊重她。 她在谢府这么多年辛苦积攒的名声和威望,不能被陶妧这么轻而易举的夺走,以后大家都知道陶妧说话也好使,谁还听她的? 柳香凝朝谢梁氏道:“是啊,我瞧着她们衣裳都旧了,原想着昨天就跟姨母提的,因为要去铺子里看账本给耽搁了,正好,我那还准备了一些好的布匹,也一并分给他们吧,也显得体面。” 陶妧要拿去年不时兴的布料分人,她就拿稍微好点的布料分给她们,就是要让她们知道,就算陶妧说话好使,能给的东西也不及她给的好! 看到众人受宠若惊的眼神,柳香凝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谢承渊却觉得柳香凝说的话不实在,以前陶妧在餐桌上不敢吭声,但不代表心里没替下人想过,现如今跟谢桓有了夫妻之实,才敢说出来,证明是尽主母之权,但是柳香凝赶在陶妧后面说,就是不着痕迹的在蓄意收买人心了! 柳香凝每年都是在谢梁氏吩咐下去做这些琐事,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谢家给的,她什么时候给下人准备过布匹了? 早想不起来,晚想不起来,就赶在陶妧说完想起来了? 是谢府少夫人寒碜,还是谢府妾室上天了,正妻给的布料还没妾室的好? 自从出了书房那档子的事,现在只要柳香凝开口,谢承渊就觉得她话中有话,果然被他逮到了。 柳香凝上门逼婚,谢承渊心里本来就有气,于是开口训斥道:“胡闹!主母说话,你一个妾室插什么嘴!我们谢府虽然不愁吃穿,但也不是什么皇宫内院,各个穿的体面,是要去勾栏瓦舍接客还是去大街上相亲?都打扮了谁去干活!还是你们柳家财力雄厚?我谢家儿媳妇给的布料还没有你们柳家给的布料好?要你自掏腰包来分?” 谢承渊挥着袖子直指柳香凝,就差把‘你算什么东西’写在脸上了! 众人大眼瞪小眼,顿时反应了过来,家里向来注重尊卑,妾室怎么可逾越正妻头上。 话说话来,柳香凝那点腰包,还不是谢家给的! 她拿着谢家的财物,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倒显得她开明大度,谢家抠门苛待了她们似的,难怪主公要生气,换做平常人家,妾室敢在饭桌上这么僭越,打一顿都是轻的! 可是若说柳香凝是奴婢,人家以前是半个主子,若说柳香凝是主子,她现在又是半个奴婢, 许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屋里气氛一再沉默…… 陶妧收了谢桓给的好处,替小红做了几件新衣服,正不知道怎么表示,见柳香凝今天被谢承渊骂的这么丢人,不由又瞥了谢桓一眼,那要不……她给柳香凝说几句好话? 于是,陶妧朝谢承渊开口道:“父亲,香凝也是一片好意,既然她料子多,就随她去吧。” 谢桓:“……” 料子多…… 要不是这话从他的身份说出来,怎么也听着像是揶揄柳香凝。 果不其然,柳香凝就把这句话当做了这个意思,难堪的脸都红了,此时此刻,正在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谢桓也不由将视线放在了陶妧看似平静的面孔下,倒有几分他往日里的神态,她这样冷漠,怎么也不像是要帮柳香凝的意思,甚至都没在意柳香凝的感受…… 也是,她需要在意什么柳香凝的感受,让她对柳香凝好,着实有些为难…… “父亲,母亲,我那料子也不是很多,僧多粥少,若都分出去不一定够,既然香凝有多准备一些,就都一并分出去吧。” 生活不易,谢承渊心里叹气,这儿媳妇也太实在了,既然她愿意替柳香凝说好话,“你是少夫人,你看着办吧!” 谢梁氏也考虑过陶妧和柳香凝日后相处的问题,难得见她们俩意见这么一致,何况谢承渊刚才说的话也太难听了些,她得给柳香凝一个台阶下,补充道:“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做吧,到时候一起给大家分了。” 然后,谢桓看了柳香凝一眼,柳香凝又自以为看了‘陶妧’一眼,陶妧盯着他们四目相视,低头专心吃着五香糕,眼不见为净。 这样也好,柳香凝不是一直希望和谢桓单独待着吗?就让他们俩单独待着干点人事吧。 陶妧起身道:“儿子吃饱了,先回书房了。” 谢梁氏闻言,不仅敛眉:“吃完了吗?我瞧着怎么吃这么少?” 陶妧:“……” 一盘五香糕一碟菜还少…… 谢桓就算把整个桌子都吞了,她也永远会觉得她儿子吃的少。 这时,谢桓也起身道:“不少了,他还要去书房整理文书,儿媳陪他一起去。” 谢梁氏头一回朝陶妧投来质疑大过嫌弃的眼神,仿佛眼前的人像个难解麻烦一般,“整理什么文书,要你陪着?” 难道她之前交代的,陶妧都忘了? 陶妧察觉谢桓又叫她回去背东西了,突然坐下道:“儿子还没吃饱,想再吃点。” 谢桓:“……” 于是,他不紧不慢的朝谢承渊解释道:“父亲,夫君还有大理寺的卷轴数卷没有整理,明日夫君就要去大理寺继任了,这些案件都是今天要提前过目的。” 话音刚落,谢承渊突然一拍桌子,碗碟震得陶妧屁屁都没挨着凳子就站起来了。 “你媳妇儿说的对,这么重要的事,吃什么吃!吃完了还吃!整个桌子给你吃,你吃不吃!不是你要去大理寺的吗?现在懒成这样给谁看!几天不骂你,我瞧你近日是越来越混账了!你赶紧跟陶妧去书房整理书简去!” 陶妧:“……” 她哪里知道,满朝文武,那么多官衔,他非要选一个背大燕律法的官做! 她愿意的吗? 难怪当日封官旨意下来,谢承渊要打他,早知道那时候选了个这么差事,将来折磨的是她,当时就应该让谢承渊打死他。 到时候直接守寡,她也用不着后来一系列的遭遇了。 谢承渊见她一副走神的样子,又拍了一声桌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我看你是越来越混账了!” 第37章 037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陶妧被谢承渊突如其来的掌力吓了一跳, 仿佛有一道气劲隔空传来,连精神都抖了三抖。 突然觉得她往日和蔼可亲、犯懒不爱管闲事的公公生气起来有些不可理喻, 连问都不问,上来就骂! 别人说她没看文书就没看文书,别人要说谢桓吃屎,他还能真相信谢桓吃屎? 难怪以前,柳香凝撒谎都不用打草稿,说谢桓是什么,在谢承渊这里, 谢桓就是什么! 话说回来, 就算真的没看那些书, 多吃一口菜, 能怎么样? 然而, 陶妧只是平静的垂眸道:“是,儿子知道了。” 谢桓盯着被骂的劈头盖脸走出去的陶妧:“……” 脾气真好。 陶妧出去后, 顿时屋子里谁也不敢说话了,谢承渊一脸贱兮兮的对着谢梁氏问:“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谢梁氏皱着眉, 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就差夹死几只苍蝇再弹出去了:“……” 所以, 他是想表达刚才态度不好而内疚, 还是单纯的想说一句后悔了? 不过, 看他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谢梁氏怎么也不觉得他像是在自我反省吾身。 怎么会有人就喜欢看他儿子怕他的样子, 是觉得当父亲的很有面子吗? 不懂。 反正,她就想疼她儿子!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你别跟我说话!” 谢梁氏扭头对柳香凝道:“桓儿刚才说没吃饱,去送点吃的去。” 柳香凝难堪到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陶妧带走谢桓, 早就在屋子里待不住了。 现在骤然听到可以出去了,生怕谢承渊再挑她错处,赶紧应道:“我现在就去。” 话音刚落,还真被谢承渊拦了下来,一个咳嗽声就吓了柳香凝一颤。 “等等,儿媳妇就在桓儿跟前,你让她去做什么?” 谢梁氏一副‘那毕竟是我娘家妹妹的女儿,你骂也骂了,气也出了,差不多得了’白了他一眼:“香凝还没跟桓儿说上话呢。” 这样下去,还要不要孙子了? 话音刚落,谢承渊扬起袖子差点把桌子掀了,站起来忍无可忍道:“我的老天爷,你当书房是什么地方,那是我们谢家读书的地方,你当是给你外甥女谈情说爱用的吗?你要说话在哪儿不能说,非要去书房吗?” 谢梁氏最近被他当着面发脾气,心里也不是滋味,忍不住分辨道:“香凝也是饱读诗书,去书房帮忙怎么了?” 陶妧没读过书都能进,她外甥女反而进不得了? 他是不是对她娘家人有意见? “你别侮辱书房圣地了,要真的想帮忙,谢府有的是活干!用得着三个人都挤在书房吗?” 谢梁氏想到陶妧连账本都看不懂,怎么会看不出谢承渊偏心,面上露出了几分不屑:“怎么,香凝去是侮辱你们谢家书房圣地,陶妧待在里面研点磨就是红袖添香了?” 谢承渊微微顿住,紧接着挥着袖子道:“陶妧是我挑的儿媳妇,做事向来稳重!” 不说别的,陶妧嫁过来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不是捧着一本妇德规规矩矩的。 在瞧瞧你妹妹那个女儿,还没怎么着,人都快爬我儿子床上去了,还想进书房! 提起书房谢承渊就来气!还变成她有理了! 这次又换成谢梁氏顿住了…… 柳香凝在旁边静静的听着,面对谢梁氏责备的眼神,微微垂下了头。 怪她当时太冲动,就为了书房那件事,谢承渊左右是看不上她了,连谢梁氏也不再像往日那般维护她,总要找个机会摆正下她在谢家人心里的印象。 眼下,先收买人心才是对的,陶妧都知道用新衣服笼络人心了。 她总要找个机会先把谢承渊和谢梁氏身边的下人收买了才行。 刘管家和花嬷嬷不是一般下人,不能轻易就打点了,幸好清明节能让她回去祭祖,到时候和父亲好好商量商量对策。 …… 出了院子,谢桓见陶妧走的这么快,还以为她因为刚才的事心里不舒服,追了过去。 “陶妧,有些事是她父亲做的,绝育汤的事,她并不知情,我希望你能够……” 陶妧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天真’的谢桓,到现在他都没有看清楚柳香凝的真面目? 然后,她又把头扭了回去,那好,以后有他受的了。 “好,这些话,你留着以后再跟我说。” 希望,他能以她的身份,对柳香凝深信不疑,也能换来柳香凝对他亲如‘姐妹’。 他想护着柳香凝,可以啊,以柳香凝对她的厌恶程度,往后他不后悔就行。 谢桓从来不会听信任何人一面之词,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相信柳香凝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么心狠,但也没想再给陶妧火上浇油, “等我们换过来身体,我就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医治,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知道她喝了绝育汤心里一定难受,却从没听她抱怨的言语。 所以此时此刻,才突然觉得心里没有着落。 总觉得无形中有什么东西从他手心流走了,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谢桓正要再说下去,陶妧突然打断道:“不用了,只要你履行承诺,我会替你照顾她。你把我从宫里带回来的赏赐留着,等我们换过来身份,你放我走就可以。” 谢桓心跳突然漏了半拍,目视着她:“所以,你还是要走?” 明明早上她还脸红耳赤,污蔑他玷污了她清白,要他负责,她变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陶妧闻言,回头看神经病一样盯着他,不走留着过年吗? 明明他以前很随意的一个人,怎么变成了女人后磨磨唧唧的? 他难道是反悔了? 反悔跟她和离? 可她留在谢家,除了当他和柳香凝的障碍之外,对他有什么好处? 为了钱和宅子? 那点钱对他们谢家来说,真不算什么。 难道是她知道他太多秘密,不愿意让她走了? 思来想去,陶妧觉得只有最后一条理由最可信,而且也最像他! 怪不得又是弥补,又是让她和柳香凝缓和关系……他还真以为她忍辱负重,是为了留在他们谢家一辈子? 这些天,陶妧跟着谢桓学律法,也了解了一些常识,如果口头上承诺怕当事人反悔,那么他们目前的情况,她可以让谢桓先写一封休书,而她也可以写一份保证书,这样双方都有个保障,相信谢桓也用不着非要把她留在谢家碍眼了。 毕竟,她一碗绝育汤也不能白喝,就算拿走银两是他们谢家的补偿,那是她应该得到的。 没了谢梁氏的妇德洗脑,陶妧觉得脑子都灵光了许多。 谢桓不知道陶妧已经做好了让他写和离书的打算,只是觉得陶妧都是因为嫁给他才落得如此地步,他只想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 虽然这跟他一开始想的不太一样,毕竟从希望陶妧找个好男人嫁了,变成他作为男人应该对陶妧负责的……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就差想到晚上敲门身相许了。 这个时候,花嬷嬷送来了热汤菜,陶妧对谢桓道:“你吃吧。” 谢桓正在想着怎么对陶妧负责时,摸着扁平的小腹,才意识到,他甚至开始靠她的施舍了。 以前想吃什么,都有人流水似的上赶着送,现在想填饱肚子都难。 现在不是他想着怎么对她负责,而是她会不会对他负责。 陶妧见他不为所动,脸色也很差的样子,“你不是还没吃午饭吗?” 她知道饿肚子的滋味,以前,她能晚上自己开小灶,可是谢桓养尊处优惯了,离开了书房只怕什么都不会,万一饿急了,再吃桃花糕吃过敏,她怕自己身体吃不消。 谢桓盯着盘子里的汤汤水水,书房顿时安静的连抬抬胳膊都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陶妧趁着他吃东西,盯着一摞书,自己也不知道先干点啥,随手拿了一张纸,涂涂画画,没事找事。 过了一会儿,谢桓吃完后,走过来问,“画的什么?” 陶妧专心的盯着纸张道:“王八” 谢桓:??? 她想借着这幅画骂谁?还是讽刺谁? “王八有什么好画的?” 陶妧抬头对着他道:“可我只会画王八,画一个圈,再画四条腿,上面画几道水纹,就可以了。” 谢桓:“……” 顿了顿,他等着陶妧把桌面收拾了,只见陶妧非但没有把这张画扔了,还一直盯着她把画晾干后,平铺在了桌面上。 谢桓:“你……” 陶妧闻言,察觉到了头顶上的目光,见谢桓对这幅画目不转睛的,于是把画拿到他跟前问:“你要吗?” 谢桓摇头,眼神不置可否,他要那个做什么! “收拾收拾,你该看卷轴了。” 然后,谢桓就看见陶妧随手把画夹到了他的书层里,而且还是他经常读的那本《资治通鉴》。 “你做什么?” “你不要,我把它存下来,留着送给小红啊。”陶妧忙着手头的动作,理所当然道。 话音刚落,谢桓一把给她夺了过来,“她不喜欢这个!” 拿他的身份送丫鬟礼物,还送个王八? 她怎么不自己送!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干嘛! 顿了顿,谢桓盯着陶妧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意识到陶妧刚要说小红喜欢时,及时改口道:“我帮你送!” 于是,书房总算默契的安静了。 第38章 038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次日, 谢桓起床,送了小红一张王八。 陶妧去大理寺继任, 谢梁氏听说大理寺案件错综复杂,很多人都忙到晚上才回家,还没到晌午,就吩咐人备好夜宵。 花嬷嬷刚吩咐完,陶妧就回来了,而且脸色还不是很好。 当时,谢桓正在陪谢梁氏在凉亭下看账本, 见她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起身道:“母亲, 我过去看看。” 谢梁氏不禁敛眉, 面色稍微有些不瞒, 夫君刚回来就粘着,像什么样子? 谢桓见谢梁氏微微张了张嘴, 就料到她想说什么,打断道:“夫君继任第一天回来的这么早, 想必事出有因, 儿媳稍后再回禀母亲。”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谢桓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梁氏一眼。 近日, 谢桓和谢梁氏母子终日相见, 朝夕相处, 连想躲都躲不掉。出于求生本能, 谢桓也摸索出了几分婆媳相处之道,相对来说,比起在官场,跟谢梁氏相处要简单的多。 只要是对他好, 对谢家好的,谢梁氏几乎都不怎么反对,唯一例外的也是谢梁氏总想多了解了解他的近况。 而这个例外,大多数都是从柳香凝口中所得,因为以前柳香凝跟他走的最近。 但是现在…… 谢梁氏微微愣了下,没想到陶妧现在这么上道,如此,倒也不用她再安排柳香凝去打听儿子的近况了。 况且,现在的情况,谢桓都未必和柳香凝说得上话。 再怎么说,陶妧是正妻,又不是勾栏瓦舍里来的妾室,她做婆婆的再怎么着,也不能反对儿子和儿媳在一块说会儿话。 “去吧。” 谢桓得到了谢梁氏的许可,三步两步就追上了陶妧,“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还有,他看着她,“你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陶妧闻言,停下脚步,不由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就目前,谢桓唠唠叨叨磨磨唧唧的样子,怎么也不觉得和之前的她有什么不同,凭什么她在谢府活的有姿有色,她在外面就要遭人白眼?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按照谢桓交代的都做了,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一字不差,就是觉得别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人私底下喊她娘娘腔。 她堂堂男子…… 不对,她好想本来就是个女人…… 陶妧瞥向谢桓狐疑的眼神,不能被谢桓知道别人私下议论他娘娘腔,要是他知道他的名声毁了,指不定怎么跟自己没完。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陶妧决定选择隐瞒不说,然后就把一些不大不小的案件给他说了一遍,镇北将军案子,没有给她。 处理了一天的琐事,她嘴巴都干了,不想说话也是情有可原。 尽管,陶妧觉得这一切的反应合情合理,但谢桓末了还是将信将疑道:“真的?” 陶妧故作坦然看着他:“不然还能怎么样?”她见谢桓还是不相信,退一万步讲,“要真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谢桓倒不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毕竟大理寺除了老先生外,官衔就他最大。 他怕的是她有事,没人敢说。 不过,谢桓印象里,陶妧向来胆小,能直着身子说话已经不容易了,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朝他撒谎。 于是,这件事,谢桓回给谢梁氏,把谢梁氏心疼了半天,非要厨房今日多做几样补汤,结果刚上餐桌就被谢承渊一顿臭骂:“臭小子继任才一天,屁大点功夫就回来了,补什么鸡汤!他要在大理寺做个一年,你打算给他补个大象吗!?妇人之仁!” 谢梁氏:“……” 我心疼儿子还有错了? 如果换做以前,谢桓一定也会觉得谢梁氏大惊小怪,只是她今天一下午都在谢梁氏旁边守着,虽然眼前这一桌子汤汤水水夸张虽然夸张,谢梁氏的关心却不是假的,只是谢梁氏常年在大宅子里,见识短浅,只能以她自己的方式关心自己,就算是关心错了,也不应该被这么训斥埋怨。 谢桓第一次主动站出来道:“父亲说得对,只是母亲补汤也没什么不好,我觉得夫君晚上还要看书,不宜吃的太饱,容易犯困,喝点汤刚刚好,既补身子,又不会太饱。” 以前,只要家里有人发脾气,陶妧都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现在,为了绝育汤的事,谢承渊心里埋怨谢梁氏,仿佛她怎么做也不对。 谢梁氏想着,这下陶妧心里该痛快了,却也没想到,陶妧会主动替她说好话,而她心心念念的亲儿子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陶妧是她亲儿子,不免寒心。 纵然谢梁氏心里不满,但也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谢家的当家主母,无论如何没胃口,也坐下吃完了这顿晚饭。 于是,谢桓继任第一天,晚上大家在无声吃饭中度过。 这次过后,谢梁氏真的没有再顿顿做补汤,一日三餐,正常下饭。 倒是多了几分耐心,带着谢桓去铺子里看看账本。 谢梁氏是个履行承诺的人,陶妧答应她喝绝育汤,她也会给她少夫人的体面。 管家,管账,都会教给她,这也是为了做给谢承渊看,表示她并没有一味偏袒母家人,希望能缓和缓和家里的关系。 尽管谢梁氏已经做好了训练陶妧的准备,连怎么教她做生意都在脑海中盘旋了一遍,但陶妧仿佛任督六脉被打通了一样,几乎一点即通,一看就会……甚至比她想的还要周全细致。 谢梁氏觉得她现在看账本确实没有问题后,主动对下面人吩咐,“以后这些账本就不用拿给我看了,直接给少夫人就行!” 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桓一眼:“这些,都是桓儿教你的?” 谢桓点头:“嗯,我在书房给夫君整理书籍,他抽空也会教我看看账本,方便儿媳为母亲分忧。” “总算他还有点孝心。” 谢梁氏不由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桓儿最近和你走的很近啊。” 谢桓面不改色道:“他是夫君,我都是听他的,这句话,母亲给的新妇谱里也写过。” “可是谢家不能没有孙子,我知道桓儿是因为内疚,多和你相处了几天,才不肯去和香凝亲近,但你是正妻,就要有容人之量,万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就算他一时新鲜想和你在一块,你也不能因此沉侵其中,你这时候就应该提醒他,多去香凝那走走,传宗接代才是重要的。” 谢桓:“……” 刚觉得她账本,管铺子,条理清晰,说起话来,又犯糊涂了。 这话幸好没被陶妧听见,否则以她的性子,胆小又不敢说话,被这么说一通,就算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也得得憋出一身内伤。 那传宗接待重要,怎么就让陶妧去看账本了,然后让一个妾室生孩子? 人家不会多想吗? 母亲虽然为了谢家,却明摆着在偏心柳家,为了不肯让她娘家妹妹的女儿为妾,不给周家柳家丢人。 人家连孩子的权利都被剥夺了,有什么义务让她替别人考虑传宗接代? 谢梁氏见他不说话,不禁皱眉:“怎么,不愿意?你现在拥有的,都是我们谢家给你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着做,我不会亏待你。” 谢桓:“不是不愿意,也不是担心母亲亏待我,而是我觉得母亲说的话,未免自相矛盾,一方面我要时刻谨记为人妻规矩,对夫君言听计从,一方面又要拒绝夫君,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谁让你强迫了!他不愿意你不会哄吗?哄着他愿意。” 谢桓:“……” 哄着他愿意。 他那么好哄吗? 第39章 039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梁氏见他一愣一愣的, 不禁敛眉:“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谢桓这才微微蹲身,面无表情道:“这个儿媳尽量。” 谢梁氏猛然回头怒视着她:“什么叫尽量, 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我要你今天,就劝桓儿去香凝房里去!” “哄归哄,只是……夫君不愿意,儿媳也不能把他绑到香凝屋里,母亲见谅。” 说完,谢桓起身走了。 谢梁氏站在楼梯上,怒视着谢桓离开的背影, “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以为仗着桓儿父亲向着你, 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 谢桓:“……” 谢梁氏见儿媳连头都不回一下, 没好气的朝着花嬷嬷道:“看见了没有!再不立家法, 她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大夫人息怒,我觉得……少夫人说的在理, 咱们的大公子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吗?他向来只听自己的, 连老爷的话都不听, 何况是少夫人……要因为这件事, 俩人再生不快, 那岂不是大公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了?” “这个桓儿, 究竟想要干嘛!他是不是专门给我作对!以前我让他回房里睡, 他睡书房, 现在我给他纳妾,他又……” 谢梁氏被花嬷嬷搀扶着,喋喋不休的朝楼上去了。 铺子里一名妇人带着贴身丫鬟正在看首饰,突然丫鬟指着谢桓的背影道:“夫人, 您看,那不是陶妧吗?” 冯媚儿闻言,下意识的将头扭了过去,这么一看,果然是陶妧的面孔:“她不是在谢家当媳妇吗?怎么在这里?” 铺子里妇女众多,谢桓穿着体面,再加上容貌惊人,很容易就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冯媚儿盯着‘陶妧’身上的衣服,似乎是今年新出的蝉翼纱,连发钗也是镶嵌了宝石珠子,比她头上戴的不知名贵多少。 想到陶妧当日出嫁,连个嫁妆都没有,如今竟也过上少夫人的日子了! 而她却一个人带着陶正明的儿子,孤儿寡母在陶家吃老本,现在连母家都嫌弃她累赘,跟她渐渐疏远了。 “当初让她嫁给谢家便宜她了,她一点嫁妆不带,本以为谢家看不上她,她在谢家举步维艰,没想到也管了家,看来,她那个婆婆对她还不错呢。” 丫鬟盯着陶妧,似乎衣服华贵了一些之外,和其他官家夫人也没什么不同。 “夫人,哪儿看出不错了?” 冯媚儿盯着陶妧丫鬟手里的账本:“你也不想想看,她如今连娘家都没有,能看人脸色混口饭吃就不错了,谢家能把铺子也给她管吗?” 都说谢家主母谢梁氏厉害,做生意管家不在话下。 陶妧嫁过去的时候,明明大字不识几个,现在也能看账本了,看来她那个婆婆教了她不少呢! “等着,如今我们母子的日子不好过,她也别指望享清福去!” …… 清明节前后几日,官员不用上朝。 柳香凝早早被柳家接走了,连二夫人谢姜氏带着妾室陈小娘,还有庶子谢鸿以及庶儿媳江怜儿也都早早从二房院子里过来了。 谢承渊弟弟谢殇英年早逝后,大房二房因为不在一个院子,除了过节,平常基本上都是各过各的。 大房谢承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就是谢桓,如今父子二人同朝为官。 二房谢殇因为没有嫡子,所以由庶子谢鸿继承父业。 谢鸿在大伯谢承渊官声庇护下,在京城从商,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唯一就是二房的正妻谢姜氏没有嫡子,所以经常被妾室陈小娘和庶子欺负,平时看起来总是唯唯诺诺的。 虽然大家表面上会称呼一声二夫人,但是底下人平时都是听陈小娘和谢鸿的。 谢鸿长得虽然与谢桓有两分相像,但是谢鸿长相一半随了陈小娘的缺点,眼睛细短,鼻子小,嘴唇也小,这样的五官长在陈小娘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优点,长在谢鸿大脸盘上,就显得很一般了。 江怜儿生得倒是好看,一直跟在陈小娘后面,也不说话,像极了受气儿媳的样子。 谢桓听小红说,因为陈小娘乐于模仿谢梁氏,也希望有朝一日有当家主母的范儿,所以听见谢梁氏苛待儿媳,她也经常在院子里朝江怜儿立规矩。 所以江怜儿总是一副眼睛红彤彤的,刚哭过的样子。 这一幕,谢桓不禁想到了同样被婆婆苛待的陶妧。 女子娇弱,相对之下,陶妧就聪明多了,耷拉着脑袋,总是躲在后面,会用小聪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事绝对不会往谢梁氏跟前凑,但似乎没怎么见她哭过。 陶妧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样的念头在谢桓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众人的谈话声拉回了视线,因为二房过来,正厅多备了几把椅子。 按理来说,以前陶妧都是忙前忙后要和下人一起帮忙的,准备蜡烛纸钱糕点都是需要打点的。 但是,谢桓没有这个意识,见众人都坐下,这里有他的椅子,就一起坐下了。 陈小娘一看,出了名的受气儿媳妇陶妧竟然也和她们坐在了椅子上,这其中,她可太知道谢梁氏葫芦里买了什么药了! 听说,为了纳妾,谢梁氏逼着她儿媳妇喝了绝育汤。 当然,陈小娘也没觉得不妥,只是心里多了几分不屑,平时看着谢梁氏一脸大公无私的正妻做派,其实事关自己,也不过如此。 试问天底下谁不帮自己母家?谢梁氏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外甥女在别的女人手底下做妾呢! 只要将来柳香凝生了孩子,以后就会和她一样风光。 至于陶妧,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空架子罢了,看他们家那位窝囊的二夫人谢姜氏,不就知道了,好端端的正妻,硬是活的连她家的丫鬟都不如! 这一切,要怪就怪她没生出儿子! 儿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陈小娘可太知道了! 要么说,谢梁氏偏心呢,为了她外甥女,连嫡子都不要了。 再看看他儿子,嫡子和庶子又有多少区别呢! 只是这样的念想,她一个妾室打这个算盘再正当不过,而谢梁氏一个正室,天天嫡庶尊卑放在嘴边,却愿意要个庶子做孙子,陈小娘心里才觉得滑稽。 以前,陈小娘坐着,谢姜氏站着,现在,当着大夫人的面,她不得不把位置让给谢姜氏,在屋里瞅瞅脸色不满的谢梁氏再瞅瞅面无表情、对此视若无睹的陶妧,看了半天好戏,突然发现谢姜氏坐立不安的,似乎不敢在她前面坐着,陈小娘嘴角轻蔑一笑,主动开口道:“怎么不见香凝。” 谢梁氏这么宠着她外甥女,以后这个家也是柳香凝做主,巴结下柳香凝总是没错的。 提起柳香凝,谢梁氏生怕谢承渊听见再发脾气,知道谢承渊不喜欢跟妾室说话,随口回了句道:“她回家祭祖了。” 陈小娘见谢梁氏难得肯跟她说话,小心翼翼的附和道:“是了,香凝母亲也是大夫人的亲妹妹,应该的。” 这个时候,谢桓发现谢梁氏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正不明所以,陶妧在他耳边提醒后才知道,要去外面清点香烛纸钱,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夫妻俩人交头接耳,说悄悄话,陈小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故意膈应谢梁氏道:“少夫人和公子看着比往日亲近多了。” 果不其然,谢梁氏额头上的青筋凸凸跳了两下,厉声呵斥道:“你观察的倒是仔细!你一个妾室,不去外面帮忙,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陈小娘不怕谢姜氏,就怕谢梁氏,她和儿子仰仗着谢承渊的官声庇佑才能立足,不敢反抗,又害怕她在下人面前说出更让她没面子的话,吓得马上就闭嘴了。 谢鸿见‘陶妧’出去后,手心一紧,主动替母分担道:“香烛是我挑选的,还是我出去看看吧。” 第40章 040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陶妧瞧着谢鸿的背影, 微微猫着身,鬼鬼祟祟的, 不禁想到之前谢梁氏罚她在院子里跪家法,谢鸿来送早春的绸缎,趁着四周无人,出言调戏她的事。 当时幸好有小红在,谢鸿才没有举止太过分,再加上她也没有声张,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后来, 陶妧每次知道他来, 从来不敢一个人单独出门。 现在谢桓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出去了, 谢鸿连屁股都没坐热就紧随其后, 不用猜也知道去干什么了。 这个时候, 小红只怕还在外面忙着,陶妧不禁想到, 谢桓被谢鸿非礼是什么画面。 不,应该是谢桓被他堂弟非礼是什么画面。 只是, 这个念头还没加深, 陶妧就坐不住了。 现在的谢桓只是一个弱女子, 再加上没有防谢鸿之心,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倒不是担心谢桓被欺负, 而是担心她被谢鸿占便宜。 毕竟那才是她自己的身子! 陶妧刚要起身, 只听见陈小娘一双丹凤眼, 笑眯眯道:“我瞧着大公子是越来越丰神俊朗了。” 没有母亲不愿意听到别人夸自己儿子的,这样的话别说外面人人每天都说,就算每天都听也不嫌腻。 谢梁氏严肃的脸上,嘴角浮出了抹不易察觉的笑:“桓儿随他父亲, 自从娶妻后,是成熟了些。” “我倒瞧着大公子随了大夫人和主公的优点,将来呀……可了不得,生出的孙子一定俊俏!” 陈小娘不着痕迹的两句话,谢承渊差点忍不住将杯子摔谢梁氏脸上,本来还居高临下的谢梁氏一时半会儿也不说话了。 屋子里沉默了半晌,吱嘎一声,陶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谢承渊拱手道:“我去看看她准备的如何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谢承渊瞧着谢桓如此在乎陶妧,本来就余火未消,不由又瞪了谢梁氏一眼,瞧她如此没耐心,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 哪怕当初对陶妧好一点,再多等一年,俩孩子也能走到一起了,非要养大了柳香凝的胃口,闹成现在这样,除了被人看笑话,她又落了什么好处! …… 谢桓之前倒是帮着谢梁氏清点过家里的账本,至于库存这类的活,自有管家代劳。 蜡烛,纸钱这些,他也不是很有经验,倒是看着花嬷嬷带着人在忙,大家手里的活安排妥当,她再旁边也帮不上忙,刚想去前面转转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只见谢鸿也从里面出来了,而且还是朝他的方向欲言又止的走了过来。 谢桓知道谢鸿是做过生意的,盘点这些他在行,于是行了个礼:“小叔好。” 谢鸿瞧着下人都在忙碌,还没开口,小红朝这边跑了过来,“小姐,怎么了?” 谢桓不满小红聒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敛眉摇头:“无事。” 谢鸿道:“大夫人把这些事交给我了,小红,你去厨房看看糕点准备的怎么样了。” “可是……” 虽然谢桓不知道小红为什么一直拽着他,似乎有点让他提防谢鸿的意思,但是陶妧毕竟是他的正妻,量谢鸿也不会有这么大胆子对他做什么,于是,放心道:“去吧。” 说完,谢桓不着痕迹的把手臂抽了出来,把小红看得在旁边一愣一愣的,怎么也想不出来小姐是想干嘛? 幸好现在是白天,院子里人来人往,小红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以前,谢鸿来谢家,陶妧都恨不得黏在这个丫鬟身上,现在,谢鸿见这次是陶妧主动避开了贴身丫鬟,意思已经不用明说了,趁着人不注意,连忙握住她的手道:“你想通了!” 谢桓盯着眼前的咸猪手,只觉得当头棒喝,一把甩开袖子,将手抽了回去,怒视着谢鸿:“什么想通了!” 艹,他还真敢! 这个败类,竟然连他女人的注意都敢打? 下一秒,谢鸿一副‘怎么还不上道’的表情,失望的看着谢桓:“我早跟你说过,只要你肯跟了我,我会疼你的……你瞧你这样,身为主子,还要跟着下人一起干活,结果连下人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啧啧……你说你好歹一个谢府少夫人,却连我的庶妻都不如……你不觉得你很可怜吗?” “是吗?”谢桓盯着他龇牙咧嘴酸溜溜的表情,忍者挥拳打人的冲动,故意道,“我怎么觉得你夫人在里面坐着,比我在外面站着更可怜。” 她就是宁可每天干粗活累活留在我身边,就是不会看你一眼! “你这贞洁烈妇的样子做给谁看,谁不知道你和他至今还没有同房,听说,你还喝了绝育汤?” 谢鸿现在高了不少,谈话间,轻而易举的拔下了谢桓头顶一根珠钗,“瞧瞧,你还用这么素净的簪子,我那个堂兄又能疼你到哪儿去,还不如跟了我,以后,我让你带金的!” “你是觉得我缺一支金簪吗!” “哦,不,不对,我忘了,你缺的不是金簪,是男人!” “无耻!” 女子的随身之物丢了,可大可小,谢桓盯着他手里晃来晃去的银簪,下意识的想夺过去,被谢鸿躲开了,“想要?这次我可不会让你轻易逃走了,晚上去后院的小磨坊里等我,你要是不去,我就把朱钗给大夫人看,我就说你勾引我!人证物证聚在,我看大夫人会不会把你撵出去!到时候……你就是想赖在谢家,都没人容得下你!” 说完,谢鸿洋洋得意的将珠钗放在鼻尖嗅了嗅,结果被谢桓一拳打上去,簪子戳到了谢鸿鼻子…… 突然鼻尖一股剧痛,谢鸿一抹,发现手上都是血,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比他矮一头的受气包,“贱人!你敢打我!”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怒火中烧的谢鸿吓了一个机灵,这是谢桓的声音! 鼻尖火辣辣的疼,谢鸿整个人清醒过来后,额头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指着身旁的谢桓脱口而出道:“大哥……她……她勾引我!” 陶妧瞥了眼阴沉着脸的谢桓,朝谢鸿反问:“你说,他勾引你?” 谢鸿闻言,将手里的簪子拿了出来,慌忙解释道:“簪子,大哥……她把簪子硬塞给我,说是定情信物,我不要,她就把我给戳伤了!你看,我脸上还有伤口!” 谢桓:“……” 陶妧:“……” 谢桓要把簪子硬塞给他就见鬼了! 谢鸿哆哆嗦嗦解释了半天,见面前的俩人像看傻子一样,别说一句话,连个眼神都没有,他一个人自导自演,也有些说不下去了,中气不足道:“大……大哥。” 谢桓:“你还知道他是你大哥!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大哥的发妻?” 谢鸿捂着鼻子,气急败坏道:“是你勾引的我!” 谢桓都懒得在他身上停留一眼,直接越过他,走到了陶妧身侧,“你说我勾引你,你从头到脚有什么值得让我勾引的?” “你……” 谢鸿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尤其是鼻子被人戳伤,最狼狈的情况下…… 谢桓瞥了陶妧一眼,大声道:“你是比我夫君英俊,还是比我夫君博学,你何德何能,让我放着我夫君的正妻不做,委身于你一个脑子都没没长全的无耻之徒!” “你!” 谢鸿盯着‘陶妧’突如其来的厉呵,竟然被一个女人训斥了! 谢桓没有理会谢鸿,朝着一脸愣怔的陶妧反问:“我说错了吗?” 陶妧想了想,怎么也觉得这话不像是对谢鸿,更像是对她说的,勉为其难道:“还行吧。” 部分说的有理。 然后眼疾手快的把谢鸿手里的珠钗夺了回去,递给了谢桓:“戴好了,只有这一支,丢了还我十个!” 谢桓:“好,我给你买十个。” 陶妧:“你哪儿来的钱?” “私房钱。” 谢鸿:“……” 这俩人念错台词了吧? 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谢桓突然眸光一扫,直把谢鸿吓了一个激灵:“滚到前院领罚去!” 谢鸿:“……” 陶妧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眼神又莫名的熟悉,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自己怕的是陶妧还是谢桓了,捂着鼻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谢桓站在原地,只觉得恼火,不知道是替自己,还是替陶妧了,心里更多的是对谢鸿的怒火,恨不得让他知道,陶妧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谢府!然后再把他脑浆子打出来,让他想都不要想! 听着话的意思,谢鸿不止为难陶妧一两次了,他盯着眼前的人,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万一她被欺负怎么办! 她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一个男子对一个女人有了兴趣,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怎么可以这么大胆! 她怎么做到连这个都忍气吞声! 陶妧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看什么……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顿了顿,她还以谢桓是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他欺负你,你躲着便是了,何必朝他动手,你打得过他吗!万一他告诉大夫人,你有没有想过……” 谢桓打断道:“所以,你以前就是这么躲着,忍者?” “是又如何,重要的是我这样会很安全!” 当时她想的是,一旦告诉谢梁氏,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谢梁氏都会狠狠罚她一顿,甚至会把她赶出家门。 而且,不一定有人相信她…… 可是他呢,二话没说,就动手,万一谢鸿真的告状,谢梁氏罚她怎么办! 那可是她的身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养好…… 谢桓没好气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一味隐忍,只会让人变本加厉,她到底懂不懂! 不提这句话还好,忆起往事,陶妧鼻子也酸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能见到你吗?或者我告诉你,你会帮我?” 第41章 041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陶妧三言两语, 偏偏每句都直冲谢桓心窝,往事历历在目, 纵然他心里不想面对,但他当初确实对陶妧不闻不问,甚至于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冷漠刻薄,不知不觉间,连语气都放轻了几分:“你为什么不告诉母亲,让她替你做主!” 万一谢鸿还找她怎么办! 万一出事了怎么? 陶妧:“你觉得她会吗?” 谢桓:“你说都没说,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就因为害怕, 你什么都要忍着?” 他今天就要看看, 她就反抗一下, 谢府能拿她怎么样! 陶妧盯着咄咄逼人的谢桓, 明明是他过于冷漠,才酿成她今天的悲剧, 她谨小慎微活到现在,这一切反而变成了他有理! 陶妧点头, 承认道:“是, 我胆子小, 我什么事都要忍着, 可你知道你为什么胆子大吗!因为你仗着我会帮你, 因为你现在的身子是我的, 所以, 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帮你,可是我呢,你对我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如果我敢这么对他,你有想过我的下场吗!” “我……” 陶妧打断了他:“我比不得你谢大公子命好,出身高贵,父母爱护,我只是你娶来的、毫不相干的陌生女子,你谢家有名无实的媳妇……所以,请你珍重。” 他帮过她吗?凭什么这么说她!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这么说她,他有什么资格说她? 对,她就是怪他,怪他把她娶回来晾着自己,怪他和她表妹纠缠不清,怪他对自己熟视无睹,怪他的冷漠苛刻,怪他把自己处于这样尴尬的境遇! 可她就是不想生气,就是不想承认,她曾经对他也动过心。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不生气,她就可以把那份还未开始就被失望吞灭的痕迹给抹掉。 但她发现自己还是会难受,不是谢桓对她不好,而是觉得自己太委屈…… “陶妧!” 虽然是早春,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谢梁氏还是担心儿子在外面被吹了风,刚要出去看看,就瞥见谢桓朝着陶妧大吼了一顿,然后气恼的跑开了。 她很少看见谢桓有这么委屈的神色,关键是陶妧站在原地一脸欲言又止,好像有点内疚的意思,不禁对身边的人问:“怎么回事?” 刚才院子里动静这么大,就是想不知道点什么都难,花嬷嬷低头解释道:“听说是,大公子撞见了谢鸿少爷欺负少夫人。” 谢梁氏盯着远处‘陶妧’内疚的神色,心里顿时就有了答案,要不是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子为什么如此生气? “这个陶妧!刚嫁过来的时候,本以为她是个老实的,亏老爷还这么信任她,让我把管家之权教给她,原来也是个不安本分的东西!过个节都不安生,她这样又如何做的了正妻!” 柳香凝爱慕自己儿子,尚且被看不起,何况陶妧勾引的是小叔子,这下看谢承渊还怎么说! 终究是她看儿媳妇比谢承渊眼光好点! 想到这里,谢梁氏风风火火的走到谢桓面前,不等她开口,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贱妇!” 这一巴掌,把谢桓打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昔日把他捧在手心的谢梁氏:“母亲?” 难道陶妧说的是对的,谢梁氏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事怪在陶妧身上? “别叫我母亲,我们谢家没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媳妇!” 谢梁氏一想到陶妧放着谢府少夫人不做,勾引一个什么都不如自己儿子强的痞子,就气的浑身发抖,没想到他儿子竟然娶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人进门,“花嬷嬷!去把这□□给我关到柴房,先打二十辊让她清醒清醒,等我祭祖回来再收拾她!” 二十棍子不算轻,打在女子身上几乎能要了半条命,再加上这个时候怕是不好请大夫,花嬷嬷犹豫了下,可看到谢梁氏气的都已经发抖,连忙应道:“是。” 话音刚落,只听见陶妧制止道:“住手!” 幸好,她刚才察觉谢梁氏出来时神色不对,没有走的太远,不然她这幅身子迟早要被谢桓作死。 谢梁氏见到儿子过来后,再瞥向‘陶妧’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这陶妧要是之前背叛儿子就罢了,可是自她喝了绝育汤后,儿子对她日夜照顾,寸步不离,她何苦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下作的事,伤了儿子的心可如何是好? 谢梁氏不免心疼道:“桓儿,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这个女人她根本不配做你的妻子!来日更不配有你的子嗣!你何须还对她如此!” 陶妧道:“她被谢鸿冒犯,是我亲眼所见,她并没有逾越之举。” 谢梁氏瞪了眼身后的谢桓:“就算如此,她若行的端坐的直,这院子里这么多女眷,为什么别人相安无事,就偏偏非礼她?我看她分明是品行不端!到处惹是生非!就该给她二十棍子以儆效尤!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看以后谁还敢在眼皮子地下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谢梁氏突如其来的呵斥,陶妧盯着院子里吓得绷直身子的下人,只觉得可笑,她就知道谢梁氏会这么说,反问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母亲当真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没有我一点错?” 谢桓在旁边冷眼旁观,尽管陶妧隐忍的不易察觉,他还是窥出了她眼底的冷意,不行,这样下去她和母亲的关系怕是越来越糟,谢桓刚要开口,只听见谢梁氏朝陶妧道:“这有你什么错?你入朝为官本就辛苦,哪管得了内院的事!她若真的行的端坐的直,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做主!还有,这么多下人在院子,为什么不喊人求救!桓儿,你就这么信她?” 这时,谢承渊闻到动静也出来了,只听见陶妧道:“她是为了谢家的体面不肯声张,至于为什么不告诉您,是因为她知道,这事您知道了,不论是不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只是不想在她遍体鳞伤的旧伤上徒填新伤罢了,她这样忍辱负重还要受罚,说到底是我这个做夫君的不够称职,因为我对她的疏忽,以至于让别人有机可趁,母亲要罚,就把那二十棍子打在我身上,谁都不准碰她一下!” 二十棍子打在人身上可不轻,一听说儿子主动要挨,这下把谢梁氏心疼坏了,陶妧她何德何能啊! 谢梁氏放轻了口吻,苦口婆心道:“怎么能打你!你来日还要上朝,打坏了如何是好……罢了,罢了,先把她捆了再说吧!” 陶妧:“谁敢!” 凭什么每次受伤害的都是她! 难道谢桓就不该打,不该捆吗! 但凡他对她顾全点脸面,何至于谢府谁都能踩在她脸上!又怎么会有谢鸿的事发生! 谢承渊站在一旁听了半天,对于陶妧的话,赞同还不算,干脆直接伸手鼓掌道:“好,好,这才是我谢家的子孙!有个男人的担当!” 谢梁氏骤然回头,心想,这个时候谢承渊来添什么乱,没好气道:“老爷!” 谢承渊可不是来添乱的,今天的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直接打断道:“不用说了,去把那个混账羔子给我拖出来!” 话音刚落,刘管家就带人拖着一脸鼻血的谢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谢鸿脸上的血迹结痂,鼻子嘴角看上去脏巴巴的,再加上眼里含着泪,更显窝囊。 人都是有审美的,珠玉在前,谢承渊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不觉得陶妧放着丰神俊朗的儿子不要,看上这个败类! “谢鸿,枉费我往日对你百般照拂,竟然在祭祖之日,对你堂嫂动心思,你眼里还有没有谢家!有没有先祖!你心思不纯,风流成性!我看你也不必去扫墓了,省的你爹九泉之下看到你不成器的样子不得安宁,就罚你去跪祠堂面壁思过,不满三个月不许出门一步!” 谁的儿子谁心疼,陈小娘一听也心疼了:“主公……” 陈小娘刚要跪下求情,谢承渊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惯用计俩,打断道:“谁求情就去祠堂和他一起跪着。” 母子跪祠堂,可不是什么体面事,陈小娘顿时就不吭声了。 谢梁氏见事情就这么轻易过去,怎么也得给陶妧点教训,不甘心道:“可是,陶妧她……” “你再说,你再说?” 谢梁氏:“……?” 谢承渊气的挥着袖子道:“你给我清醒清醒吧!陶妧才是你儿媳妇,那才是桓儿正儿八经的正妻,你那个妹妹的女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做正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谢梁氏委屈的盯着谢承渊的背影,怎么说到底成了她的私心了,她也是为了谢家……绝育汤这事她做了,她回不了头啊! 陶妧生不出孩子,他又怪她没让谢家有嫡子继承,让她怎么办?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 可是,当时她做的时候,打量着陶妧跟儿子走不长的,才帮了香凝一把,谁知道……这一碗绝育汤,反而成全了陶妧,也不知道是缘还是孽…… 第42章 042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事到如今, 偷偷给陶妧请大夫,她拉不下这个脸! 何况, 一碗绝育汤,陶妧是不可能再有子嗣了!何苦丢人现眼到时候还不见效果,以后她还怎么管府里众人! 这个念头,在谢梁氏脑海中盘旋过后,就被眼前跪着一群的人给拉回了视线。 谢梁氏朝着地上的陈小娘怒道:“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你儿子滚!” 陈小娘只好带着众人离开了院子,这次扫墓二房只有谢姜氏一起去了。 听说回去后, 陈小娘对她儿媳又打又骂, 拿着棍子打的遍体鳞伤, 结果,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休息, 药房的伙计也回家过节了,连大夫都没请到, 就没人管了。 这是小红打听后告诉谢桓的,同样的处境, 谢桓难得好心的让小红送去了两瓶金疮药过去。 …… 晚上, 陶妧在书房读书, 谢桓本来想趁机去看看陶妧, 顺便试着调解下她和谢梁氏的婆媳关系, 结果陶妧在背律法, 用不上他。 谢桓觉得还可以去安抚安抚谢梁氏, 希望尽一尽儿媳的本分,虽不能让谢梁氏对陶妧马上有所改观,至少能让谢梁氏对她太多有所改变,这样陶妧看到谢梁氏不再苛刻她, 或许日后会好相处些。 “小红,去厨房准备点吃的。” “小姐,这么晚了,您还吃东西吗?” 小红记得,她家小姐饭量一向很少的。 “今天母亲没吃东西,我打算做点吃的给她送过去,这个时间……怕是吃不了太油腻的了,就做点南瓜糕和桂圆莲子米粥,小菜要辣一点。” 小红吞了下口水,不是觉得谢桓说的这些好吃,而是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对谢梁氏的吃食如此上心了?连爱吃辣的都记得这么清楚! “小姐,咱们说好的,学会做生意就走,您该不会不打算走了吧?” 谢桓听到小红的话,并没有深究,他潜意识里已经没做好让她走的打算了。 这样的念头,他也一向控制的很好,从不让自己深想,只是本能的想让陶妧对谢府多一点美好的回忆,“照着吩咐做就是了。” 在小红看来,虽然以前,陶妧是这样打算过,因为那时候谢桓对陶妧不闻不问,现在却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就算真的想要留下,她也不会觉得太过突然,只是觉得关心谢梁氏大可不必,白费力气罢了。 但是小姐说的一向有道理,她说,她就听,于是就去厨房忙活了。 晚上,谢桓给谢梁氏送夜宵时,谢梁氏正趴在桌前扶着额头深思。 “母亲,还没吃饭吧?” 谢梁氏突然被打断,盯着桌子上的饭菜,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敛眉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怕我罚你?” 这个时候陶妧应该躲着她才对,如此举动,她感到莫名其妙。 或许,她不怕陶妧恨她,但是她会抵触陶妧对她示好,而且会感到烦躁。 谢桓道:“母亲向来公私分明,若是罚了,定是儿媳做错了,儿媳不怕挨罚,只是担心母亲没吃东西,饿坏了身子。我记得母亲最爱吃南瓜糕,我特意让人做得,三色小菜浇了辣椒油,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谢梁氏盯着盘子里的小菜,果然是她平时爱吃的,终于抬了下手臂,从桌子上趴了起来:“难得你记得我爱吃这些,桓儿怕是早忘了。” “他其实……” 谢桓本来想说他也想来的,安慰安慰谢梁氏,可是话到嘴边,改口道,“母亲要喜欢吃,儿媳让厨房每天都备着。” 他安慰不安慰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母亲知道,陶妧有多体贴,这样母亲就不会讨厌她了。 谢桓说话诚恳,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婆婆一样。 谢梁氏一双犀利的凤眼微微打量着他,硬是没从他眼底看到一点端倪:“你不恨我让你不能生孩子?” 陶妧恨不恨,谢桓不知道,但是按照陶妧的性子,只怕恨也不会表现出来。 谢桓道:“事到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罢了,虽然有些事做了便无法回头,可是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就整日横眉冷对,纵然是婆媳,可我们终归是一家人,母亲,谢桓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谢桓刚说完最后一句话,谢梁氏听了连连点头:“你说得对,不该让我儿子为难。” 顿了顿,她愁眉道:“真是天意弄人……我当初让你绝育汤的初衷,也是为了给谢家留个后的……” 谁知,事情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 “母亲,还能找个大夫给我看看吗?”谢桓问。 突如其来的话,谢梁氏眼皮陡然一动:“你愿意?” 谢桓:“当然愿意。” 如果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如能能把她的身子调理好,他当然愿意。 本来谢梁氏拉不下脸的事,现在‘陶妧’自己主动开口了,谢梁氏犹豫了下,觉得还是拉不下这个脸,训斥道:“我给你说的话你都忘了。” “母亲,这不是一场交易,而是香凝不可能成为正妻,父亲也没有同意纳妾的意思,不管将来您接纳我,或者让我离开谢家,我认为调理好身子,于谁都没有坏处。” 不知道是觉得她荒唐,还是自己荒唐,谢梁氏打断道:“既然这样,你当初为什么要喝呢!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母亲……” 谢梁氏抬了抬手,语气比刚才温和一些,“你说的话,我考虑考虑吧,你走吧。” …… 虽然话这么说,但是谢桓并没有打算把给陶妧看身体的事,交给谢梁氏。 他倒是拿着自己以前在书房存的私房钱,在外面偷偷找过大夫。 大夫给她开的药方,药材倒是挺多的,枸杞,菟丝子,当归,仙灵脾,补骨脂,而且都是常见的药材,就是谢桓觉得大夫开药开的有些果断了,狐疑道:“管用吗?” 这话许是问了太多次,大夫也有些不耐烦了,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放心吧,我这方子百试百灵,不少夫人喝了都有了,肯定管用!” “喝了绝育汤的呢?”谢桓追问。 大夫听见喝了绝育汤,眼睛瞬间呆滞了几分,顿了顿道:“您……要不先喝着看看,不行到时候再说,万一就有了呢?” 谢桓:“……” 谢桓再让小红私下找大夫时,被谢姜氏撞见过,然后私下偷偷给了他一个药方。 话还没说上两句,谢桓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个谢字,好巧不巧的被谢梁氏给撞见了,还把谢姜氏给恐吓走了。 谢桓以为谢梁氏要罚她,刚要求情,只见谢梁氏一把将药方夺了回去:“她能给你什么偏方!她要有这样的偏方,早就怀孕了!还用得着给你!” 其实,那天谢梁氏嘴上说考虑,第二天就给陶妧打听了大夫,还找到了一味偏方,而且还是很恶心的偏方,就看药方就很恶心的那种。 谢桓狐疑的对着谢梁氏问:“这是什么,管用吗?” 还是偏方,会不会把陶妧身体喝坏了? 谢梁氏不满道:“这是什么话,这是国公夫人喝过的,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来,国公夫人身份贵重,能乱喝东西吗!” 谢桓也不懂这个,但是听说过国公爷求子心切,想来不会给她夫人乱喝东西,而且国公府确确实实有子嗣了,这才点了点头。 于是,就让小红照做了。 药方就是先把一些中药捣碎放入药罐,再加上红糖和生肥的鲜猪肉,滴血的那种,用大火烧热,然后再炖一个多小时,直到把肉煮烂了,晾温了才能喝。 小红刚把药放到桌子上,顿时屋子里飘满了猪肉还有红糖与中菂的混合味。 小红看了都有些喝不下去,强忍着干呕道:“小姐,要不算了。” 何苦这样勉强自己。 谢桓端着药,眼神却无比坚毅:“不行,我要喝,这事不许让她知道,你明白吗?” 这个‘她’,小红只当指的是谢桓,连连点头应道:“知道了。” …… 早上吃饭的时候,陶妧发现谢桓吃的是鹿角胶粥,也没说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陶妧发现谢桓喝的汤让她闻着都作呕,不禁敛眉,他口味怎么这么重? 谢梁氏逼他的? 就因为谢承渊分房睡,谢梁氏找不到地方发泄,给他吃奇奇怪怪的东西撒气? 谢梁氏已经虐待她,心理变态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不是很能耐吗? 他不会反抗吗? 陶妧刚要开口,就见谢桓当着她的面,一口气全喝下了,似乎是为了否定她的想法,还特意问了句花嬷嬷:“还有吗?” 花嬷嬷站在远处,听见他问话,连忙挪动脚步硬着头皮回了句:“回少夫人,没有了,您要喜欢,明日再做……” 陶妧听着花嬷嬷说话,都有些岔气,没憋气才怪。 谢承渊也忍不住问了句:“这什么,味道这么大?” 谢梁氏怕说出来,面儿上搁不住,敷衍道:“补身子的。” 谢承渊:“补身子的法子多了,你倒是挑个味道好点的……” 谢梁氏:“……” 吃完饭,陶妧还特意亲口问了遍谢桓:“你最近怎么吃得这么奇怪?” “奇怪吗?”谢桓刚说完,浓重的中药味涌到胸口,差点要吐出来,勉强压下去了那股作呕的感觉,不动声色道,“还好,以前没吃过,吃完了感觉味道还行。” 陶妧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忍无可忍道:“你不要给我吃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股子药味! 万一吃坏了身子怎么办? “嗯,嗯。”谢桓心不在焉的应付着,胃里胀,又撑得慌,只想着怎么把翻滚的感觉压下去,吐出来还要再吃一遍。 …… 许是,谢梁氏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明显,第二天陶妧发现谢桓又换了一种汤,但是味道还能接受,然后柳香凝就回来了。 不说别的,柳香凝刚进门,就光是看一眼桌子上的汤药,在加上厨房里的人私下通报,她就知道‘陶妧’喝的是什么东西。 柳香凝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伺候了所有人用饭,私下朝着谢梁氏一通埋怨:“姨母,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让她有身孕吗。” 话音刚落,就遭到谢梁氏一通训斥,“你是什么身份,也掺和我们家的事,你要有本事,我还用得着给她喝这些!” 以为她的脸隔得下去? 谢梁氏看了她一眼:“再说,这是我让她不喝,她就不喝了,她自己要喝,我还能阻拦?” “那……她要有身孕,您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做妾吗?” “你要不想做,可以不做!反正也没有同房,你还是黄花大姑娘!” “姨母……” 柳香凝委屈的从谢梁氏房里出去的时候,差点把牙齿咬碎了。 父亲说得对,快刀斩乱麻!陶妧留不得了! 她朝着蒲儿道:“东西放了没有!” 蒲儿赶紧道:“放了,这个账,咱们做的天衣无缝。” “厨房吩咐了吗?” “放心吧,小姐,做饭的嬷嬷都是咱们的人。” “那就好,老太太翻脸不认人,也别怪我不念旧情。” 父亲说得对,心不狠站不稳,有些事她的先做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43章 044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这几日沐休, 陶妧被谢承渊带去见了几位同僚,一开始陶妧还在紧张, 生怕哪句话说不明白露馅了,所以很少接话,都是点头回应,加上谢桓向来高冷,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不会有察觉异样,只会让人觉得他更加捉摸不透。 这一点, 陶妧是有过体会的, 因为她刚嫁过来的时候, 曾试探着捕捉谢桓的情绪, 根本就是自带天然屏障, 一般人很难靠近他,柳香凝除外。 后来陶妧发现一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当官的要么一句话不说,要么很能说!这些大人的表现欲太强了, 几乎一下午都在争先恐后滔滔不绝, 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位倾听者, 时不时点头回应一二, 是比积极互喷口水要加好感的。 一顿饭下来, 谢承渊盯着谢桓那张仿佛眼睛总是长在头顶的冰块脸, 几乎每个人都眼瞎了一样, 直夸谢桓谦虚有礼,温润如玉……谢承渊嘴上谦虚,当着众位大人的面骂骂咧咧的说了谢桓几句,脸上憋笑的缘故, 肌肉都开始抽筋了,眼皮子下面一跳一跳的,看起来要多违心就有多违心。 陶妧盯着谢承渊忍得直抽搐的脸:“……” 终于知道谢桓为啥总是不喜欢跟他一块下朝,太丢人了! 回到家的时候,谢承渊一激动,还特意去书房问了几句新官上任的事宜,直吓得陶妧一个劲的说,“嗯,是,还好,还行,知道了。” …… 谢桓被谢梁氏安排去铺子,难得柳香凝本来就客客气气的态度上,更是热情亲切,哄得谢桓差点以为自己和她又变成了表兄妹。 他本来有心问问柳香凝近况,谁知道柳香凝以为他在假客气,竟然跟他打起了‘官腔’。 谢桓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的笑意,一时间心里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下午,柳香凝殷勤的给他搬了一摞账本,直忙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抬头,又是美人不达眼底的笑。 但是柳香凝当着谢梁氏的面又能马上换一副面孔,变得谦虚谨慎。 谢桓意识到,陶妧能忍,柳香凝能装,俩人私下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僵,而且多少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只是在打太极的氛围下,才一直没撕起来。 谢桓越翻越觉得账本没问题,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奇怪,饶是谢梁氏查账一向严苛,也不可能这么工整。 “这都是你对的账本?”谢桓问。 “是啊,姨母说了,以后这些都交给姐姐了。” 谢桓点了点头,收回了账本:“嗯,没问题就好。” 他也确实没翻到问题。 谢桓对账本的时候,府里的刘管家突然来了,而且找的不是谢梁氏,是‘陶妧’。 一般小事,刘管家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来的来了,竟然还是事关陶妧,这令众人还挺诧异的,尤其是柳香凝。 谢桓问了之后,才知道是陶家来人,说是让陶妧回去扫墓。 陶正明在世时,有一女一子,嫡长女就是陶妧,目前已为人妇。 次子是冯媚儿与陶正明生的庶子,后来冯媚儿被扶正,陶沏就成了陶家嫡子,但是因为陶沏还小,陶妧还是要回去的,而且谢承渊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早早知会了陶妧一声。 谢梁氏也难得道:“我让人先备好马车,明天你早点出门,早去早回。” 谢桓:“多谢母亲。” …… 这种事,按照当地风俗来说,谢桓是可以不去的。 如果女子是高嫁,男子更不用去。 陶妧也想给母亲烧点纸钱,所以就跟着一起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大公子多注重这位正妻,已经疼到这种地步了,这要是到了娘家,邻居都要多看几眼,谁家的女儿嫁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回娘家也亲自过来接送,知道疼人! 陶妧下马车后,光是听到下面人的窃窃私语,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冯媚儿虽然是妇人,但也听说了谢桓年纪轻轻就做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父亲还是礼部侍郎,谢家她开罪不起。 今天又是谢桓亲自把陶妧送来的,看在谢桓的面子上,从陶妧进门一直到正厅,冯媚儿面子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要不是每次冯媚儿想去搀扶都被谢桓不适应的躲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冯媚儿和陶妧是亲母女。 当然,这并不影响冯媚儿的热情,热情之余,也会盯着一旁的陶妧有些许探究之意。 这位传闻中的谢大公子,真的就这么喜欢陶妧? 陶妧当初被她苛待,连私塾都不让读,嫁出去的时候,陶妧就是个胆小懦弱,一无是处的受气包,就这样,谢桓也能疼到骨头里? 还是这样柔弱的陶妧,更招他心疼? 不管是哪种原因,看样子他们夫妻感情还不错,否则,谢桓也不能连扫墓都亲自送她过来。 冯媚儿打量谢桓的时候,谢桓也在打量着冯媚儿,因为冯媚儿比陶妧大不了几岁,配得上风韵犹存四个字,就是一脸的尖酸刻薄相,眼里的那点自作聪明的算计,一点都不逊色于二叔房里的陈小娘。 这样的妇人,目光短浅,捧高踩低,他也从未放在眼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他身体会本能的发憷。 气氛一度尴尬,冯媚儿铺垫了半天,本来还想提一句,让陶妧照顾下弟弟之类的话,但是当着谢桓的面怎么也开不了口。 冯媚儿还是忌惮谢家的,尤其是眼前这个人,这男人静静的坐在那里,让人猜不透,摸不着,生怕说了不该说的,反而弄巧成拙。 于是,冯媚儿给陶妧备了茶水,想邀请谢桓一起去屋里谈话。 这个时候,谢桓发现身子已经开始发抖了。 他肯定不是怕冯媚儿,所以觉得是陶妧身体的本能反应,习惯性怕冯媚儿。 如果冯媚儿虐待惯了陶妧,私下见她不是求情就是威逼,准没有什么好事! 或许看在他的面子上,冯媚儿当着明面也不敢拿陶妧怎么样,于是谢桓没答应,“小娘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话音刚落,本来就安静的已经尴尬的正厅,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陶妧:“……” 冯媚儿之前是妾室,扶正后,早已当自己是正室夫人了,伺候她做过妾室的那帮丫鬟都被她卖出去了! 小娘这俩字,在府里都没人敢提! 现在骤然听到这句话,还是从她怕她怕的浑身发抖的陶妧嘴里说出来的,冯媚儿气的脑袋翁的一下,脸上别提多难看了。 陶妧冷眼瞧着,估计冯媚儿要不是当着自己的面,她现在应该想抽谢桓一巴掌的心都有。 “你叫我什么?”冯媚儿皮笑肉不笑对着谢桓,好脾气的提醒着。 谢桓闻言,扭头诧异的看着她:“嗯?” 他盯着冯媚儿已经难看到发绿的脸,眸光转而扫向了陶妧,不动声色的问道:“之前不是一直这么称呼的吗。” 他对陶家还真不太了解,冯媚儿不是陶正明的妾室吗? 陶妧不叫小娘叫什么? 冯媚儿作为陶家当家主母,脸上实在太难看,冯媚儿身边的贴身嬷嬷有些看不下去了,暗示道:“小姐,你应该称呼一声夫人。” 何况以前都是这么称呼的,现在突然作什么妖!以为有人护着她,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谢桓见陶妧专心喝着手里的茶不作回应,一本正经的反问道:“大夫人不是我母亲吗?” 冯媚儿这下气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现在大夫人不在了,夫人是老爷亲自抬的平妻,小姐自然要称呼一声夫人。” 谢桓对他们陶府的关系并不上心,放下茶盏,随意的连门外的京巴都能感觉到敷衍的语气道:“哦,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冯媚儿差点抬手要打人,让他清醒清醒,看看眼前的她是谁! 只是她瞥了眼一旁淡定喝茶水的陶妧,自以为当着谢桓的面,不能闹得太难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是想着好久没见你了,原是想私下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谢桓:“……” 都得罪到这地步了,有什么掏心窝的话…… 至于她那掏心窝子的话,想来陶妧也不愿意听,何况谢桓又不怕冯媚儿,更没得商量,“我夫君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掏心窝的话,就在这里讲吧。” 冯媚儿:“……” 被人扶着勉强撑着身子坐到了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温声道:“自你嫁出去,也没见你回个信,不知道你在谢家过得怎么样?” 谢桓:“还好。” 他的前科,轮不到她来过问,就算以前不好,以后也好了! 这句话,谢桓回的十分强硬。 冯媚儿盯着陶妧一副冷冰冰又强势的脸:“……” 一年不见,她怎么嚣张成这个样子! 然后,她瞥了一旁看好戏的陶妧,握着拳头,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听说,你现在都开始管家了?” 谢桓很不愿意听到这句话,打量着冯媚儿狐疑道:“这是我们谢家的事,关你什么事?” 按理来说,陶妧没有回信,她是怎么知道陶妧管家的事? 然后接下来,冯媚儿说一句,被谢桓怼一句,看得陶妧直呼过瘾,隔着一层空气都能感觉到谢桓对冯媚儿的不耐烦,也不知道为哪般? 难道为了报复冯媚儿当初多此一举送了谢府一封信,把她嫁过去? 第44章 044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陶妧看着昔日阴狠毒辣的冯媚儿被谢桓怼的一愣一愣的, 大约冯媚儿也没想到她如今会有这么大胆子,当着谢桓的面又不好发作, 只能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这时,下人进门来通报,“启禀夫人,去墓园的马车备好了。” 冯媚儿闻言,这才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体面,按着头顶上的发簪, 清了清嗓音道:“那咱们走吧。” 按照规矩, 陶妧去扫墓, 谢桓的身份可以不去, 结果陶妧突然起身道, “我陪她去。” 众人:“???” 堂堂谢府的嫡公子,陪一个娘家已经失势的妻室去扫墓, 图什么呀? 就为了哄妻子开心,这牺牲的也太大了, 放在大周也只有入赘女婿才陪妻子去娘家扫墓, 以他的身份……大可不必。 然而冯媚儿还没开口, 陶妧已经起身跟着谢桓一起出去了。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冯媚儿曾经做的事心里一清二楚, 她也知道不可能跟陶妧有什么母女之情, 本以为她还像以前一样畏惧她, 谁知陶妧刚嫁出去不久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本来她还想在外人面前维持下体面,现在里子面子都没有了,她也不会对往日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陶妧真的亲如母女, 早已习惯了趾高气昂,她自然不会妥协。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 …… 天气阴沉,似乎随时都能下雨。 这是陶妧头一回有资格进陶家的墓园,而且还是以谢桓的身份,血脉亲情使然,双脚踏足的瞬间,不觉就湿了眼眶。 众人站在逝者墓前,气氛变得十分肃静。 趁着陶妧烧纸时,冯媚儿突然走到谢桓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示意去右侧小道。 谢桓还以为她带自己去看陶妧母亲的墓,结果刚走到树后面,突然被冯媚儿拧了个措不及防,他捂着被掐出淤青的手臂,只见冯媚儿目视前方,做出一副专心摆放祭品的神情:“不要以为你嫁人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冯媚儿扭头狠狠瞪了谢桓一眼:“看什么,真以为加入谢家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可是还有把柄在我手中,别忘了,谢家清流门第,我要把你在陶家的那点事说出去,我看他们还会不会要你!” 谢桓眉心微动:“把柄?” 陶妧有把柄在这女人手里? 冯媚儿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噗嗤一声笑了,一字一字道:“那我来告诉你……你和别的男人有私情!” 陶妧烧完纸,再起身的时候察觉冯媚儿把谢桓给带到另一边去了,刚跟过去,就听到了这句话。 虽然明知道是假的,但只要陈小娘愿意编,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话只要说出来,不管对方信不信,心里多少都会多一层疑影,就看能发酵多大面积了。 反正谢桓不喜欢陶妧,按理来说陶妧是不怕的。 但是现在站在陈小娘面前的是谢桓,他又不知陶妧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陈小娘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顿时仿佛有块石头在胸口重重沉了下,陶妧在嫁给他之前,和别的男人有私情…… 所以,这是她要离开的理由? 可既然如此,她当初最煎熬的时候为什么不离开,反而留下来喝了那晚绝育汤?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记得陶妧当初看他的眼神,她是有所期待的,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是女子对男子的爱慕之情,所以他才一直不看见她。 是冯媚儿想用谣言威胁他? 谢桓眼神逐渐变冷,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份儿上,污蔑他发妻,他直接…… 这时,陶妧已经冲出来,抬手就甩了冯媚儿一巴掌,“当着母……岳母的灵位,你嘴巴放干净点!”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冯媚儿话音刚落,就莫名其妙被挨了一巴掌,分明看着陶妧抬起了手,还未出手制止,打她的居然是‘谢桓’!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盯着眼前看似温润如玉的男子,“谢公子,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长辈,你怎么能打长辈!你们谢家清流门第,就是叫你怎么殴打长辈的吗!” 陶妧嗤之以鼻:“长辈?你也配!” 冯媚儿盯着他愤怒的眼神,只当是在维护陶妧,气急败坏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打小就与男人有肌肤之亲……” “我夫人自嫁进我们谢家,恪守妇道,孝敬公婆,连大门都不迈一步,何来私情?冯小娘,你知道凭空污蔑我夫人,是什么罪吗!” 冯媚儿也顾不上称谓了,急不可耐的解释道:“我说的是她嫁进谢家之前就与男人有肌肤……” 连话都听不明白,怎么当官的? 怪不得看上陶妧那种连个脾气都没有的温吞女子! “是吗,冯小娘,这事到底是你懂,还是我懂?我的夫人岂容你污蔑!” 谢桓陡然看向陶妧:“……” 这话连他都说不出口,她是怎么说出来的? 脑海中向来唯唯诺诺,害羞谨慎的陶妧,突然与眼前的人无法重叠了。 冯媚儿一听到有人给她扣罪名,“谁污蔑她了!天生淫荡缺少管教否则他父亲何至于这么厌恶她……” 话音刚落,冯媚儿被陶妧再次打了个措不及防,“你!” 陶妧打断道:“你说谁缺少管教!你有什么资格说她缺少管教!我告诉你,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说她缺少管教,就是你没这个资格!像你这种青天白日勾引有夫之妇,自甘下贱挺着肚子登门为妾的女人,也有脸说我夫人缺管少教!” 陶妧借着谢桓的身份,使出浑身力气,一把将冯媚儿推到了母亲陶云氏的墓前,“你也不下去问问陶夫人,你配不配!” 谢桓曾好奇过陶妧哭是什么样子,却是第一次见陶妧有发火的时候,也许曾经是真的怕了吧,陶妧对视冯媚儿的时候,腿都有些颤抖,眼神却是无比坚毅! 不行,惩罚冯媚儿有一百种办法,但这样在陶家祖坟面前动手,万一这事被御史台参奏,她就有苦头吃了,她怎么说得过朝堂那群老匹夫? 冯媚儿捂着脸,被谢桓推得又害怕又惊诧,谢家以礼待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冯媚儿被嬷嬷扶着起来,一枪愤怒又对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无可奈何,气急败坏道:“谢桓,你当我娘家没人了!你仗着位高权重,欺负我一个寡妇!我……我要告御状讨回公道!” 陶妧轻描淡写重复着两个字:“公道……你也配公道?我夫人嫁过来时,遍体鳞伤,身上到处都是你掐的紫青淤痕,我该找谁讨回公道?” 谢桓目光扫向冯小娘,眼神却是寒气逼人,这么虐待过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简直丧心病狂! “她出嫁时,你把她母亲留的嫁妆全都克扣,连聘礼都没让她带走,以至于她被人轻视,受尽委屈,她该找谁讨回公道!” “你当着谢家祖坟,污蔑我夫人清白,还敢口口声声告御状,你哪儿来的脸!” “你当初挺着肚子上门逼婚,逼死她的生母,可念一句公道?你冬日里推她落水,落下一身病痛,可念一句公道?你离间她与陶大人父女之情,毁了本该属于她的一生,可念一句公道!那些见不得光的点点滴滴,是随着时间过去,就能平复了结的吗!” 谢桓摸着眼角透明液体,尽管这不是自己的,她的身体还是本能落泪了。 或许,在她的心里,一直在等,有这么一个人看懂她,看到她,所以听到这些话,她的心才会这么痛,而且是在伤疤上撒药般刺痛。 她曾经的隐忍,小心谨慎,看似像个鸵鸟,却没有人看到她之前的路,何苦评判现在她。 谢桓不知道以前的陶妧是什么样的性格,不过她曾在王府舍身护他时,他还记得她抱着酒瓶喝酒的样子…… 陶妧:??? 她说的都是她,谢桓哭什么? 她还没觉得委屈,他觉得委屈了? 他还真当委屈的是他? 难道他是因为感觉到自己处境艰难,以后遭罪的都是他,可偏偏身份又换不回来,难受了? 谁还不是难着难着过来的,想到这里,陶妧仿佛真的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一样,郑重的拍了拍谢桓的肩膀。 结果,被谢桓不领情的撇开了。 谢桓被陶妧看到眼泪,脸色通红,不自然的胡乱擦了擦。 陶妧:“……” 他还嫌弃了? 天意如此,又不是她要跟他换身份的,她也是受害者,朝她发什么脾气…… 陶妧没心情安慰他,转而朝着冯媚儿道:“前几日,我在大理寺,看到了你买官的案子,陶沏没中秀才,就想买个官做,还没学会走就想学会爬,你也不怕摔死,买官罪名不小,冯小娘,你担当得起,还是你们冯家担待得起!” 谢桓:“……” 霍,这记得倒挺清楚! 虽然陶妧也比陶沏好不到那里,这句话问的她自己也有点心虚,但是在冯媚儿眼里,她就是谢桓,而且还不敢反抗!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冯媚儿眼底的恐慌。 在冯媚儿眼里,毕竟谢桓是官,而且显然陶妧把她那点事全告诉谢桓了,现在又提到母家,冯媚儿生怕谢桓报复,吓得慌忙跪在地上:“谢大人,就算如此,陶沏可是你夫人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可是陶家唯一的血脉,你大人有大量……” 第45章 045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你口口声声拿我夫人做挡箭牌, 却连正眼看都不肯多瞧她一眼,你既如此看不上她, 何须让她为你挡风遮雨?” 冯小娘,你哪儿来的脸? 冯媚儿望着咄咄逼人的陶妧,一时语塞:“我……我没有让她遮风挡雨,我只是说她们是姐弟,难道这里就不是你岳父家吗?陶沏好歹也是你谢大人的小舅子,你何须如此赶尽杀绝!” 她怎么可能会去求陶妧呢,这是陶家的嫡系血脉, 这都是看在陶家的面子! 陶妧微微挑眉:“这么说, 还是跟我夫人有关系?冯小娘, 你三番两次为难我夫人, 我就这么轻易的帮你, 置我夫人于何地?你若真心想求情,也应该跪我夫人才对, 买官事不小,包庇更是罪加一等, 若我夫人若愿意, 谢某看在夫人的份上当略尽绵薄之力, 可我夫人若不想原谅你, 谢某岂非多管闲事?冯小娘你口口声声说与我夫人亲如母女, 想必你也不想看到我夫妻关系不和睦, 你说对吗。” 陶妧虽然一副好商量的语气, 但是眼角眉梢皆是敌意,显然不愿意帮忙。 冯媚儿将目光瞥向谢桓,仿佛昔日女子柔弱的面孔近在眼前,以前只要她一个眼神, 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谁会愿意向自己曾经碾压在脚下的人低头,何况辈分都不一样,冯媚儿显然接受不了,朝着陶妧道:“我是她嫡母,如何使得!” “嫡母?我夫人的嫡母尚在这里长眠,你有何颜面当着陶家祖先自称嫡母?我记得你刚进陶府也只是一个妾罢了,以前见了她尚且要喊一声大姑娘,现在让你求她原谅,反而委屈你了?” 冯媚儿:“……” 说的好像以前他见过她刚入府时候一样,陶妧这个怯弱的鹌鹑,人前屁都不敢放一声,私下却是个嘴碎的!想不到连这个都告诉他了! 冯媚儿不甘心道:“你分明是要替她讨回公道,竟然让我一个长辈跪她一个庶女……” 没错,在冯媚儿眼里,陶妧就是个庶女,连丫鬟都不如,一个激动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也说出来了。 “庶女?”陶妧觉得有些可笑,环视这片祖坟道,“陶家已无长辈,既然冯小娘尊卑不分,看来,我真的应该向皇上参奏一本,好好让人教教你规矩了。” 谢桓暗示了陶妧一眼,过了,直接跟当地知府打招呼就好。 夫妻俩人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的眉来眼去…… 冯媚儿明白了,谢桓今天跟来就是替他正妻出气的,今天要不从她身上扒层皮,根本不会放过她。 难怪,扫墓也要跟过来! 冯媚儿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咬了咬牙,脑子一热,对着女子蓝色的裙摆,突然跪下道:“大姑娘,是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谢桓面对突如其来冯小娘的磕头,倒没有大惊小怪,朝他磕头的人太多了,不差冯小娘一个,只是站在原地淡定的看了陶妧一眼,瞧她像是要吃人一样,到现在身子还在颤抖。 他没有经历过陶妧的伤害,自然没有这个资格代陶妧说原谅,而且盯着地上咬牙切齿一脸算计的冯媚儿,他也不想原谅。 “世上从没有一句话,就能轻易覆盖一个人的伤痕,冯小娘,你的道歉,我不原谅,也不接受,你好自为之吧。” 谢桓隐隐想到,陶正明与父亲是好友,陶沏买官一事,想来都不是大家要看到的结果。 陶妧大约也没想真的要报复到陶家断子绝孙的地步,毕竟陶沏也是陶家血脉。 只是陶伯父的子嗣,交给冯小娘这样的人教养,实在令人叹息。 陶妧居高临下的盯着冯媚儿,冷声道:“听见了吗,我夫人不原谅你,那便是你的歉意,我夫人并不满意,你既说你错了,你哪儿错了?” “我……” 冯媚儿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男子,较真起来比女人还要有耐心,一时间竟被问的哑口无言。 谢桓就真的这么替陶妧恨她吗? 仿佛她虐待的一直是他一样! 谢桓冷冷的逼视,吓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她当然不能承认以前做的事,以谢桓对陶妧的在乎程度,这样说出来无疑是雪上加霜,可是若不拿出几分诚意来,又含糊不过去…… 陶妧:“你这么不诚恳?” 冯媚儿硬着头皮道:“好,我……我说,我不该……不该对她无礼……” “还有呢!” 她恶事做尽,一句失礼就想含糊过去,这样的说辞也太轻了! 冯媚儿迫于陶妧的威压,当着陶府下人的面,只得红着脸继续道:“不,不该推她下水,不该做这些,我……” 陶妧没耐心等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等的就是她亲自说出来这句话,打断道:“如此恶行,简直心如蛇蝎!像你这种毒妇,也配在陶府自称夫人,简直侮辱了陶家门楣!你知道本官把你的罪行向上禀告,是什么罪名吗!” 冯媚儿猛然间抬头看向陶妧:“不!” 她就知道,谢桓会生气,却没想到,谢桓一直咄咄逼人的逼她道歉,结果是在这里等她…… 这样下去,她的名声就完了! 弄不好正妻的名分也会被夺回! 她苦心经营多年,才换来这一句陶夫人…… 何苦在她夫君都走了,还不给她这份体面! 陶妧冷冷盯着她恐慌的眼神,仿佛她曾经掐拧打骂自己的情形还近在眼前,恍若昨日。 曾经她恶事做尽,现在因果来了,是她想说一声不就能阻止的吗! 想到这里,陶妧更加毫不留情的果决道:“陶沏是陶家唯一子嗣,将来传宗接代,重担不小,需要好好的严加管教。如今他年纪还小,却被你这样的母亲教养着,只怕来日也不能好到哪儿去。我夫人出嫁才一年,现在就求着我夫人帮忙,如此下去,岂非让我夫人挂心?冯小娘,你实在担任不得夫人二字,以后还是以小娘身份留在府中吧,省的陶府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不得安静。” 冯媚儿:“???” 她让陶府列祖列宗不得安宁? 明明是陶妧的母亲更不讨陶家长辈欢心吧? 云家和陶家一向不和,陶家对云氏意见也多,否则怎么会同意她进门,把云氏逼死了。 陶府上下分明都很满意她,这个谢桓明显是针对自己! 可偏偏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中,冯媚儿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又拿这对夫妻无可奈何…… …… 光嘴上说说不行,而且谢桓又是晚辈的身份,只负责审查案件,又不是当地父母官。 谢桓心里觉得女人麻烦,嘴上还挺利落的告诉陶妧要找当地知府,然后把冯媚儿的户籍又变成了小娘。 俩人上了马车,回谢府的路上,下起了雨。 谢桓静静的听着外面的雨声,对着往窗外扒脑袋的陶妧道:“知不知道,你刚才属于滥用私权,冯媚儿只是一个妇人,对付她你有的是办法,你又何必冲动,落人口舌。” 陶妧知道,他指的是她让冯媚儿下跪的事,而且还被不少下人看到了。 可她就是要所有下人看到,就是要替母亲出口气! “她儿子买官的罪名不小,她要敢告状,那她儿子买官的罪名也瞒不住,她不敢!” 谢桓点头,好,思虑周全,挑不出错,她已经学会说话之前,在心里先算计一遍了。 想来也是,她向来小心行事,不会这么冲动。 不过她到底在宅院长大,见过的人还少,做事还是过于单纯了。 以冯小娘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咽下这口气,还是要留个心才对。 谢桓在心里细细盘算着,冯小娘现在无权无势,量也翻不出多大浪花,所以暂时没有把这件事太往心里去,倒是脑海中留下了冯小娘的声音,冯小娘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她没必要凭空捏造没有的事实,否则也不会私下威胁陶妧。 她说陶妧与人有私情,即便没有口中这么过分,但应该确有其事。 谢桓盯着往窗外看雨的后脑勺,心里沉沉的,难道她嫁给他之前,真的有过心仪之人? 可是她当时对这件事又很坦然,倒是小红一直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惴惴不安,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 关于她的过往,有机会,还是要向小红问一问。 马车在傍晚的时候,停在了谢府大门。 谢桓跟陶妧下了马车后,刚回到家,就见刘管家已经在门外候着了,说是谢梁氏中毒,让他们马上去正厅一趟。 谢梁氏被投毒这件事,在陶妧听来,有些不可思议,府里会有人比她还恨谢梁氏? 而谢桓听了就没那么惊讶了,前段时日,有人在他食物里下慢毒,所以他后来才一直在谢梁氏院子里吃。 现在难道是对方等不及了,给陶妧下的毒,混在了谢梁氏的吃食里? 公然下毒,在谢府,没人有这个胆子,慢毒应该不至于致命,想来没有性命之忧。 到底是谁,柳臻还是柳香凝!? 刘管家盯着面前的一男一女,这俩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儿媳妇,怎么看起来,一个惊讶,一个松了口气,没一个人很担心的样子? 这么大的事,都不值得问一句人怎么样了吗? 刘管家觉得自己火急火燎也挺尴尬的,接着说,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他在这里负责接应。 谢桓拍了拍还在愣怔的陶妧:“走,先进去。” 第46章 046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以前, 谢府有谢梁氏操持家事,大家做什么都有条不絮。 现在谢梁氏被下毒了, 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管家又顾不上,不管手里有事的还是没事的都乱了分寸。 谢桓和陶妧进府里已经是傍晚,因为院子里没人掌灯的缘故,只能看到黑色的人影在走廊匆忙的跑来跑去,看着每个人都不闲着,实际上谁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突然一个人影儿撞了过来, 陶妧这才看清楚她的脸:“花嬷嬷?” 花嬷嬷连忙解释道:“哎呦, 大公子恕罪, 大夫还没有过来, 老爷让我去外面催催。” 谢桓进来后察觉院子里气氛不对, 在旁边问:“花嬷嬷,母亲如何了?” 花嬷嬷低头叹了口气, 一言难尽道:“晚上吃了两块南瓜糕,突然就吐血了, 还在昏迷着。” 陶妧:“南瓜糕?” 大燕对于投毒之人, 判的罪责不轻, 根据不同程度, 不同身份, 轻则剁手, 重则斩首, 各种刑罚都有。 寻常百姓家是不会下毒的,现在百姓安居乐业,大宅院里也很少有这种事,所以一般汤汤水水的下人们想起来了就用银针试试, 若是睁只眼闭只眼就这么端上去,也没什么,谁也没有像在皇宫内院一般,一日三餐的在每道菜里试毒,何况是餐后的小点心。 不过,若是掌事嬷嬷或者管家过来监视,大家还是会用银针走走场面。 汤汤水水或许会用银针试过的,南瓜糕是面食,大约没有人会这么细心,毕竟谁也没想到,有人胆子大到在有官之家投毒。 谁会比她还恨谢梁氏呢?陶妧心里暗暗的想着。 谢桓神色比进来的时候凝重了几分:“……” 事情跟他预料的有所出入。 他以为是之前试出来的慢毒,所以没太过忧虑,没想到是剧毒! 按理来说,母亲掌管谢家内务多年,向来处事公正,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未偏袒针对过谁。 底下人也大多和和睦睦,都是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若是真有什么过节,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冒死下这个毒。 他倒记得自己前几天以陶妧名义吩咐厨娘,每天给谢梁氏做一盘南瓜糕送过去,这才送了几天,陶妧今天就回娘家了。 有人这时候下毒,这事莫非冲着陶妧来的,要栽赃诬陷? 谢桓想到这里,飞快跑进屋里去瞧谢梁氏,陶妧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一时又没想起来。 花嬷嬷:“……” 怎么瞧着儿媳妇比儿子更上心的样子? 大夫人平日里最疼的就是大公子,可是大公子向来寡言少语,冷冰冰的,也从不与大夫人多交谈。 若换做往日,大公子面无表情,本不足为奇,谁知道连自己母亲中毒了,他也是这么冷静……这要让大夫人看见,指不定心里要难过……哎! 谢桓进去后,柳香凝正在床沿跪着伺候,他见谢承渊也在,连忙问:“母亲如何了?” 外面突然有人火急火燎的推门而入,谢承渊还以为是谢桓,一抬头结果竟然是儿媳妇陶妧。 陶妧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谢梁氏了? 他略微诧异了下,紧接着道:“桓儿呢?” 谢桓顿了顿,发现陶妧没跟过来,解释道:“在外面询问病情。” 谢承渊挥着袖子道:“这个时候不过来看两眼,对着下人问什么问,大夫没来,他还能问出什么原因来!” 也不知道看看他母亲!平日里白疼他了! 谢承渊话音刚落,陶妧就慢吞吞的进来了。 屋里气氛太过安静,仿佛有好几双视线不约而同的朝她扫了过来,每个人都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先淡淡的朝谢梁氏的方向瞥了一眼,因为烛光晃不到,视线有些昏沉。 陶妧走近后,发现谢梁氏嘴唇都发紫了,看来这毒还挺深,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天亮。 陶妧被自己的念头吓到后,忙收回了神,没有理会柳香凝梨花带雨的双眸,照旧朝谢承渊行了个礼:“父亲。” 谢承渊瞥了眼一旁的陶妧,不满道:“怎么现在才进来!” 还没儿媳妇上心,哪像个儿子! 床上再怎么说躺着的也是他生母,冷冰冰的一张脸,他就是探望仇人都比他看起来有人情味! 陶妧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因为询问了下缘由,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柳香凝闻言,站在她旁侧抹泪道:“姨母晚饭吃的少,就吃了两块南瓜糕,没想到遭到了小人暗害。” 谢桓不喜欢女人哭泣,可是如果他亲娘出事了,她还淡然的跟没事人一样,就显得不懂事了。 何况,她一向在他面前与谢梁氏亲如母女,而且有的时候哭一次,或许能让他多心疼心疼自己。 想到这里,柳香凝眼底的泪光更甚,发出了呜呜的抽噎声。 谢承渊这会儿听见哭声就心烦,连想听几句话都被这声音干扰的听不清在说什么,没好气道:“闭嘴!还嫌不够乱!要哭出去哭去!” 柳香凝抽噎声顿时就循序渐进的收住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去查了吗?”谢桓问。 柳香凝这才抹了抹眼泪道:“查了,已经将做饭的几个厨娘和小厮抓了起来,就是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陶妧这个时候在谢承渊面前沉着冷静,她也不能太逊色,而且她也表现出自己很紧张谢梁氏了。 谢承渊骂骂咧咧道:“好端端的,吃什么南瓜糕!就是管不住嘴!” 柳香凝闻言,意味不明的看了谢桓一眼,谢桓很快就捕捉到,她是知道陶妧让人每天都给谢梁氏送南瓜糕的。 而且,如果他再不解释,这句话她就要说了,于是道:“是我让人给母亲送的。” “好端端的,大晚上给她送这些做什么!”谢承渊呵斥道。 谢承渊只是训斥了一句,倒也不是真的怀疑陶妧怎么样。 话音刚落,柳香凝扑通一声跪在了谢承渊面前,慌得好像跟她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善解人意’的解释道:“姨夫息怒,姐姐也是一片好心。” 众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替陶妧掩饰什么。 谢承渊被她吓了一跳,皱眉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谢桓不予理会这些,对着下人问:“南瓜糕呢?” 这毒也是下的蹊跷,这么多汤汤水水不放,偏偏要把毒和面放到笼子里蒸,也不怕把锅盖熏黑了,让人看出端倪? 谢承渊还是怪谢桓弄来南瓜糕惹了一堆事,听见他这么问,也没想搭理。 柳香凝诧异的问:“姐姐看那东西做什么?” “一会儿大夫就来了,问起来,我们总要弄明白是怎么中的毒,而且南瓜糕有毒的话,银针能试出来。” 柳香凝方才还姐妹情深,此时又像防贼一样,挡在谢桓面前坚定道:“姐姐说的,姨夫早已经吩咐过,已经试过了,银针没有发黑,所以担心是什么怪毒,现在就等着大夫来了。” 谢桓:“……” 刚才还一脸替他辩解,现在又好像与他很生疏,觉得他想要做什么一样。 谢桓第一次觉得柳香凝说话都是陷阱,暗示性很强。 他倒是不怕,但是陶妧……万一真的矛头指向她,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陶妧:“……” 这个谢桓,又看她做什么? 反正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也不想插嘴多管闲事。 柳香凝喜欢攻击谢桓,就这么攻击吧。 反正是他喜欢的女人。 于是,陶妧对谢桓投来的眼神视而不见,坐到椅子上,该休息休息,结果被谢承渊突然踹了一脚,差点从椅子上蹲下去。 “孽障!你个不孝的东西!你母亲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这大爷的做派给谁看!” 本来还指望着谢桓跟柳香凝互撕,现在这样,陶妧也没看成好戏,只能慢吞吞的起身,一脸不情愿的站在谢梁氏面前干站着,一副母子情深的画卷。 她就不明白了,她又不是大夫,坐在旁边等着就是了,难道谢桓这个亲儿子就不是吗? 她干站在谢梁氏面前,能让她快点好起来还是怎么样,人就这么围着,躺在床上的人不觉得闷吗? 柳香凝见谢桓被训斥,主动替他辩解道:“想来表哥车马劳顿,也累了,不如……” 谢承渊没好气的打断道:“不如都回去躺着睡一觉,第二天再请大夫,看看人死了没有?” 此话一出,没人敢吭声了。 谢桓看着陶妧刚坐下就被谢承渊踹了一脚,那副皮实的模样,好像还挺习以为常的,“夫君,不如先看看南瓜糕有什么蹊跷。” 陶妧:“……” 问你妾啊,问我做什么。 但是,人命关天,她也不是那么没眼力劲,于是道:“花嬷嬷,南瓜糕呢?” 花嬷嬷听见谢桓在问,连忙端了出来:“在这呢,一共四块,还有三块。” 谢桓闻言,走过去拔下银簪,在上面试了试,没有毒。 众人一副已经试过了,你不用多此一举的眼神,只见谢桓伸手把南瓜糕给掰开了。 柳香凝好像谢桓在销毁证据一样,质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谢桓发现里还包了一些蜜饯红枣,用银簪又试了试,果然变黑了。 这一幕,众人都提起了神,纷纷纳闷的看向谢桓,连谢承渊都站起来了,这……这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没有毒啊? 锅盖是银的,如果有毒,只怕瞒不过众人视线,但是放在蜜饯里,有果皮包着,就算锅里有水汽,也不至于把锅盖熏黑。 谢桓收回银簪,好高明的手段。 第47章 047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柳香凝盯着谢桓手里变黑的银簪, 仿佛一尘不染的小白花突然看到了什么蛇虫猛兽,惊呼道:“怎么就变黑了呢?姐姐是怎么知道毒在在南瓜糕里面?”看起来好像很有经验, 知道的很多的样子。 柳香凝对陶妧深深的敌意,谢桓感受到了,而且觉得她很闲,母亲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这个时候她还想着与陶妧较劲,似乎并不像她表面上痛哭流涕的担心母亲。 “大夫来了吗?”谢桓扭头催问。 花嬷嬷匆忙从外面赶了回来,喘气道:“到了, 到了, 大夫, 您这边请。” 说完, 花嬷嬷把人带了进来, 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皮肤风吹日晒有些粗糙, 但眉宇颇有正气之风。 他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进来,先习惯性的往床上的病人探去, 比起周围手足无措眼巴巴等着结果的人, 越发显得老成持重。 谢承渊见他笃定的神色, 心里也跟着踏实了几分, “有劳先生了。” 大夫略微点了点头, 让人掌灯凑到了谢梁氏前面, 翻了翻下眼皮, 又用银针在指尖扎了一下,便有了结果,“是蝎子草,不过, 幸好中毒不深,不然就没救了,快去取一碗生羊血来,给这位夫人服下。” 花嬷嬷这下可难了,“这么晚了,上哪儿弄羊血去?” “生猪血也行,快去找找,越快越好!” 这药方听得都让人觉得作呕,何况是喝在人嘴里,花嬷嬷不敢迟疑,赶紧就出去找药引了,其他人都留在屋里翘首以待。 柳香凝为了无时无刻表达在人前跟谢梁氏亲密关系,又伸手揉了几滴眼泪,“姨母,究竟是谁这么心狠要害你!” 陶妧:“……” 不是她对柳香凝有意见,是她的所作所为让人作呕。 这样的女人,也不知道谢桓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可见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他才学和相貌,品味就会变得不怎么样! 这男人,眼光太差了,而且还自以为是! 本来她行的端坐的直,偏偏谢桓闲的没事,用她身份孝敬他娘谢梁氏。 明知道谢梁氏看她不顺眼,他在她身上,还不知道离谢梁氏远点。 现在,讨好出问题了。 自打她用他的身份去朝堂,他三番两次恨不得拿刀架在脖子上警告她注意言行,生怕她做出半点有损他在别人眼里本来就不怎么讨好的印象。 她现在在外面,给他积攒了一圈好人缘,连谢承渊都不整天骂他了,他私下却一点不注重她的尊严,她是胆小,但还不至于犯贱,她有这么关心谢梁氏吗? 她自己喝了绝育汤身体还没恢复好,要他上赶着给谢梁氏送吃的,还每天送一次? 生怕别人找不到机会找她事还是怎么着? 整天拎着脑袋说她胆小,柳香凝一连串的脏水泼他脸上,他却连个屁都不放! 他们不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感情深厚,心有灵犀吗? 如果他这次为了讨好柳香凝,愿意亲自跳一次陷阱讨柳香凝欢心,那陶妧就佩服他是个男人! 反这次要是脏水泼他身上,陶妧决定了,反正现在挨罚的不是她自己,只要不打死,一点都不会帮忙。 打是亲骂是爱,栽赃诬陷也是爱,他那么爱柳香凝,也该尝尝除了温柔以外的厉害。 陶妧心里打定主意不帮忙后,盯着桌子上有毒的点心,也开始琢磨下毒之人的动机。 下毒有很多种方法,酒,菜,汤,饭,也是头一回听说下在南瓜糕里。 下毒的人如果不是歪打正着,那就是冲她来的,利用谢梁氏栽赃自己,会是柳香凝吗? 可是放眼望去,屋里只有柳香凝哭的跟死了亲爹似的,比谢桓还难受,应该不是她。 毕竟这个家也就谢梁氏对柳香凝好,柳香凝应该不会对一手抚养她长大的谢梁氏下手,这对她没有好处。 那会是谁呢? 这时,大夫已经开完了药方,许是也听不下去了,回头对柳香凝安慰道:“小姐不用惊慌,蝎子草虽毒,但所幸中毒不深,不会有性命之忧。” 人家大夫说没事,又不是说准备后事,哭成这样,弄得外面下人都以为屋里出事了,谢承渊嫌她晦气,训斥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下去!” 此话一出,柳香凝再不敢用同一个招数了,本来想让谢桓看到她伤心安慰安慰她,可是她把谢承渊都哭烦了,也没能让他看自己一眼。 甚至,柳香凝盯着‘谢桓’的神色,好像很讨厌自己似的。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更不会把喜恶这么直白的放在脸上,是因为陶妧说了什么吗? 谢承渊虽然不满谢桓对于生母中毒的事过于冷漠,但还是心疼他奔波了一天,故意不耐烦道:“行了,既然没事,都回去休息吧。” 谢桓放心不下谢梁氏,而且也很明显看到他脸上略显憔悴,主动道:“父亲,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书房早点休息,这里有儿媳伺候就好,等母亲醒来,我再让人去通报您。” 虽然谢梁氏对陶妧不怎么样,但听到陶妧这么说,谢承渊心里是着实感到安慰,当初真的没看错这个孩子,再扭头看看那个没良心的孽障,正他亲娘躺在床上,他趴在桌子上打盹…… 他记得,以前谢桓从不这样,更不会在人前直接睡着了。 许是累了,又许是身边有了能替他操心的人,心也跟着放宽了。 哎,这么好的媳妇,他总算迷途知返,没有亏待人家。 谢承渊叹了口气,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了点心的香味,还有蜡烛的烟味,照的人恍恍惚惚的。 陶妧确实累了,趴在桌子上动了动,等到谢承渊出门后,才揉了揉眼睛。 自从她变成谢桓后,她发现这个家里,除了谢承渊没人敢管她,所以等到谢承渊走远后,才敢站起来,刚想回屋里休息,柳香凝就迫不及待的追了上来,“表哥!” 陶妧走了好几步,直到柳香凝追上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表哥近日躲着不见我,可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陶妧睡了一觉,有些迷糊,望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脸,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表哥是在叫自己。 于是,她掰开她的手,解释道:“没有,你别多想。” “那表哥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可知道我们……” 陶妧知道她要说肉麻话了,她不想听她说和谢桓那点破事,打断道:“母亲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你觉得我有心思去找你去风花雪月吗?” 柳香凝一时语塞,这话问的好像她没有良心,对着养大自己的姨母不闻不问,眼里只有男人似的,急忙解释道:“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妧不是谢桓,不吃她那一套,再次打断道:“你不是很担心母亲吗?” “是,姨母对我不薄……” 柳香凝刚想说谢梁氏对她情深似海,现在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焦心不安,只恨不能代谢梁氏受苦,还没开始哭出来,就被陶妧打断了,“那这个时候,你不在床前伺候,你跟着我,她就能好了?” 然后陶妧一副你对我娘的关心,到底是不是真的,狐疑的看着她。 柳香凝被问的心虚,而且这个时候跟着他走也确实不合适,只好道:“表哥,我是担心你累了一天,没人伺候,要是姨母知道就更心疼了……” “我挺好的,而且有小红伺候,你回去吧。” 柳香凝:“……” 难道她现在,在他心里,都不如陶妧一个丫鬟吗? 他宁可被陶妧的丫鬟伺候,也不肯和她单独待着? 柳香凝一个人在漆黑的走廊孤零零的站着,在月白的灯笼下,显得十分落寞。 谢桓见她跟着陶妧跑了,刚出来看看,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无奈走过去劝道:“你对人以善,别人才能对你好。” 就在刚才,所有人都看出来,你在诬陷人家,人家怎么可能对你有好脸。 他记得,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谢承渊对他非打即骂,连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总是严苛的要求他,而且容忍不了他犯一点错,无论谁泼他脏水,他都信以为真,并且一点都不听他解释。 他才发现,解释原来是这么无力的废话。 只有柳香凝愿意相信他,并且始终如一的支持他,陪伴他。 所以,他一直以为她当着他的面是什么样,在别人面前也是一样。 可当他换了旁人的视角,才发现他印象里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她,跟下药,逼婚,妒忌,诬陷的她一点都不一样了。 就在他刚才,看着她的背影,好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最后只能送了她一句忠告。 柳香凝闻言,回头瞥了一眼,发现‘陶妧’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反正这里没外人,她也懒得再装了:“对人以善,我不对我表哥,难道对你吗!你配吗?” “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敌意?”谢桓问。 他不相信,会有人在短短一个月内,变化这么快,除非她本来就是这样! 柳香凝此时面对谢桓,已经把他当做了树立在自己面前的敌人,挑衅道:“你别装了,表哥不理我,是你挑唆的吧!就算你现在得到了他的怜悯又能怎么样?你喝了绝育汤,这辈子你也不会有他的孩子,只能等到人老珠黄慢慢被遗弃,你迟早不是我的对手!垂死挣扎罢了!” 第48章 048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桓握着拳头, 几乎牙缝里咬出了两个字:“是吗。” 原来,这一切不是柳臻做得, 是她的意思。 那这次的毒呢? 谁下的? 他早该猜到,柳臻的手没那么长,如果不是她,还有谁会去做! 怪只怪,他被蒙尘瞎了眼,太相信他眼前看到的人! “不是吗,论亲疏, 我从小就和他在这府里一同长大, 轮情分, 我和他的感情比你深, 除了这张脸,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你就那么确定?” 柳香凝盯着‘陶妧’毫无反击之力的脸,一本正经起来更显寡淡无趣, 眼神流露出了几分轻蔑,把这几日谢桓对她的冷落全都发泄了出来:“你不要以为, 你现在仗着他几分怜悯, 就真把自己当成少夫人了!你真以为你这辈子还可以翻身?他只是一时贪新鲜罢了!这天底下没有男人会对一个不能生子的女人交心, 像你这种断了子嗣的女人连妾都不配, 不过是供男人取乐享受的玩物!莫说达官显贵, 平民老百姓都不要你这样的女人, 也想跟我争?陶妧, 从一开始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你以后依然不配是我的对手,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 我想弄死你比掐只蚂蚁还容易!” 柳香凝盯着谢桓眼底微动,心里不免都出了几分得意。 谢桓这几日对她越好,她就越让她断了指望! 她不舒服,她也别以为有谢桓宠着,就能舒坦!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柳香凝凑近谢桓,不屑一顾道:“不过,他怜悯也不会怜悯你几天了,这次大夫人被下毒,你觉得谁会对一个试图想毒死自己母亲的人形影不离,长得再漂亮也不行……” 说到这里,她再回头看向‘陶妧’貌美无双的脸,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谢桓眉心陡然一动,盯着眼前的女人,眼神冷的骇人:“原来是你做的?” 她曾泪眼婆娑跪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心里只有自己,甚至不惜牺牲名节也要和自己在一起,她看起来恨不得为了他把自己的所有都牺牲了,却是可以下毒谋害他的母亲。 柳香凝,你当真对我痴情一片! 柳香凝一副明摆着这毒就是我下的表情,故作不承认道:“我可没这么说,你这是在污蔑我,不过你想说就说吧,反正也没有人会信,别忘了,躺在床上的可是亲手将我养大的姨母。” “原来你也知道她是亲手抚养你长大的姨母?” “所以我才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柳香凝说完,突然听见谢桓冷笑了一声,“你笑什么!” “你就不怕这一切被他听到,有一天他发现你这张令人作呕的面孔?” 柳香凝面色难看了几分,更加歇斯底里道:“我需要跟你解释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只有我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谢桓只抓住了前半句:“你把这个叫做爱?” 柳香凝理直气壮道:“爱如何,不爱又如何,我从小在官家长大,和那些官家小姐没什么区别,我本就是最适合他的女人!而你,根本适应不了的这里的生活,明明你才不是一家人,非要硬闯进来!” 原来,她觉得教养配得上他的官衔,就是爱。 她正天恨不得跪在他面前,最后成了他自作多情。 谢桓觉得有些讽刺,他还真被谢承渊说对了,他还不如谢承渊嘴里的那点官声。 这时,谢梁氏在里面已经醒了,咳嗽了两声。 谢桓心里已经千疮百孔,想到大夫临走之前交代,把桌子上的药端起来想给谢梁氏送去,刚走到床前,突然被柳香凝抢了过去,一把将他推开,挡在前面道:“姨母,你醒了,我喂你喝药。” 说完,还在嘴边吹了吹。 这时,柳香凝摇身一变,又成了谢梁氏跟前殷勤体特的外甥女。 谢桓:“……” 谢梁氏体内余毒未清,醒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头昏脑涨,不知道喝过什么,嗓子眼里都是腥气,有些想作呕:“我这是……” “您吃了有毒的南瓜糕。”说到这里,柳香凝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桓一眼,“已经没事了,大夫说,中毒不深,所幸没有性命之忧,不然,我可真要担心死了,您怎么能随便吃旁人给您送来的东西呢!” “这南瓜糕怎么下毒呢?”谢梁氏管事惯了,遇到问题,总是要弄清楚的。 柳香凝故意在谢梁氏面前,瞪了谢桓一眼,冷声道:“也许有些人就心怀不轨呢,厨房的人还没有交代,到时候表哥一定会查明一个结果。” 谢桓:她查个屁! 柳香凝说完,生怕谢梁氏不明白她暗示谢桓是凶手似的,又扭头朝谢桓道:“姐姐,姨母已经醒了,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平日里也没见你承欢膝下,你这样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呀?放心,证据没有出来之前,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你也不用解释,表哥自然会查明真相。” 说的好像谢桓站在这里不是担心谢梁氏,而是心虚一样。 空气中沉默了半晌,谢梁氏盯着谢桓问:“是你吗。” 谢桓:“……” 好一张两面三刀。 刚才在众人面前暗示,在谢梁氏面前就肆无忌惮的明示了。 谢桓知道,谢梁氏问这句话,就表示已经有疑心了,只要被她问话的人,回话的时候跟平时表现有一点出入,就会被谢梁氏认证这个事实。 他是谢梁氏儿子,他一走了之都不怕,可是陶妧不行,如果不解释,她活不过今晚。 “如果是我,我不会做的这么明显,何况我现在还喝着母亲给的安胎药,怎么会毒害母亲。” “你……” 柳香凝还要说下去,谢梁氏拍了拍她手制止道:“她没这么大胆子,放心吧。” 她相信,陶妧不会让谢桓为难,她没有这样的心思,不会是她。 否则,她也不会给陶妧找安胎药了。 谢梁氏朝谢桓道:“你走吧,我想歇歇。” 本来谢梁氏都没有疑心了,柳香凝生怕这事就这样一走了之,睁着眼睛歪曲事实道:“听见了吗,我姨母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吧!” 柳香凝在谢梁氏面前,俨然已经把谢桓当做凶手了。 谢桓走后,谢梁氏不满道:“还没有证据是她下毒,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绝对?” 事情已经进展到一半了,柳香凝当然不会前功尽弃,于是使出了十二分家传功力,像只乖巧的仓鼠精般,在谢梁氏跟前边喂药边撺掇道:“她可胆子不小,您中毒后我们都慌了,特意用银簪试了您吃过的南瓜糕,到处找不到中毒所在,她当时一下子就看出南瓜糕里的蜜饯有毒,如此利索又熟练,仿佛每天都做一样……要说这南瓜糕跟她没有一点关系,我不相信,姨母,您想想看,她天天给您送南瓜糕都没有事,偏偏她离开了府邸,您就出事了,摆明了她借着外出在摆脱嫌疑,姨母,这个陶妧平日里看着一声不吭的,谁知道她肚子里藏了什么心思,您不得不防啊。” “我逼她喝汤在先,她要恨我,当初大可一走了之便是。”何况陶妧这些日子关心她,陪伴她,连她爱吃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对自己的关心,不像是假的,而且谢梁氏很清楚陶妧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谢桓,她是做过儿媳妇的,她最清楚,如果这世上能有什么是让媳妇像婆婆低头的,一定是为了自己的丈夫,“我觉得不是她。” 柳香凝一副谢梁氏仿佛受了什么迷惑般,难以置信问:“姨母,您怎么了,您忘了您以前怎么对她的。” 谢梁氏被触了逆鳞,凤眸凛然一扫:“怎么,我对她怎么了,我以前也这样对你,你觉得我在虐待你们?” 柳香凝吓得赶紧低下了头,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绝育汤这事不是到底是让她不能有孩子吗,她会不会因此心生恨意……” 话还没说完,谢梁氏打断道:“那也是你们柳家上们逼婚在先,我要是她,先毒也毒死你才对。” 话音刚落,柳香凝就不说话了。 谢梁氏见她忙了一天也辛苦,眼睛都哭肿了,“好了,没有证据的事,就先让桓儿查查,等有证据再说吧。” 谋害婆母,罪名不小。 陶妧是官家女儿,想来不会这样明知故犯,但是柳香凝说的话在理,她一声不吭,谁知道肚子里打什么主意呢? 俩人谈话间,都以为谢桓走了,谁知道一会儿功夫人家端着蜜饯又回来了,“母亲,药太苦,您尝尝蜜饯,放心,儿……儿媳都试过了,没有毒。” 他记得谢梁氏喝了药会吃两块糖水山楂蜜饯的。 以前这些事都是柳香凝做的,柳香凝不满他把这些坐在自己前面,仿佛她对谢梁氏不上心似的,拔下簪子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试试吧。” 说完,柳香凝一副防贼的样子,又把蜜饯从谢桓手里夺走了,明里暗里,暗示着谢梁氏,陶妧就是凶手。 谢桓从来不愿意解释,知道谢梁氏暂时不会拿陶妧怎么样,也懒得说太多,问了谢梁氏一句:“母亲,身体可还好些。” 谢梁氏打量着她的关心自己的神情,缓缓点了点头。 谢桓:“那儿媳先告退了。” “好,你走吧。” 第49章 049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梁氏有时候也是看不懂陶妧, 按理来说,她恨自己才对, 可是自从喝了绝育汤后,就变得对自己无微不至,像是要修复这段婆媳关系似的。 也许像他说的,若是婆媳不和,为难的是桓儿。 若说她是为了桓儿,才对自己好,她相信自己儿子有这个魅力, 很少有女子见了她儿子不心生爱慕的, 不然柳香凝这么爱面子的一个人, 何至于豁出去脸上门逼婚。 想到这里, 她在心里也叹了口气, 若是一切像最初刚开始的那样,现在儿子和儿媳夫妻和睦也很好, 偏偏,儿媳喝了绝育汤, 她豁出去脸, 把妹妹的女儿纳妾, 现在突然就这么被桓儿冷落了, 好像儿子从来没喜欢过这个人一样。 儿媳又是和儿子形影不离, 柳香凝这里也是怨气, 她心里清楚, 柳香凝指望她亲自铲除了陶妧,可是她做母亲的能管管儿子功课,再不济管管他有没有穿衣着凉,管不了他心里喜欢谁呀。 “好了, 我累了,你也先出去吧,我睡会儿。” 柳香凝走后,花嬷嬷就进来了,将漱口水放到了一旁。 “桓儿跟她一起回来的。”谢梁氏问。 花嬷嬷顿了顿,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陶妧,于是照实回答道:“是,听说大公子和少夫人还去了陶家祖坟,回来后听到您中毒了,就一直等大夫来了才走,少夫人照顾了您一晚上。” 谢梁氏被花嬷嬷搀扶着坐了起来,后面塞了两个枕头,才勉强支撑住身子:“难为她了。” 想到这里,谢梁氏问:“听说是陶妧看出食物有毒的?” 柳香凝说的有模有样的,她不能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嬷嬷道: “是,当时少夫人想弄明白您是怎么中的毒,大公子同意了,就拿出银针试了试,因为银针没有变色,少夫人就掰开点心又试了试,才发现毒在蜜饯里。” 同样的话,在不同人口中,不同的味道,谢梁氏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看,这毒,会不会是陶妧?”毕竟她给她喝了绝育汤,她不恨自己说不过去。 花嬷嬷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件事,她先认真想了想,才揣摩着谢梁氏的神情斟酌道:“赎奴婢多句嘴,按理来说,这个府邸,少夫人对您该最有意见,可我看着不像。当时我说您中毒后,大公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少夫人就第一个冲到了屋子里急着探望您,然后又是急着找原因,还特意让我去外卖催大夫,直到大夫来了,老爷子知道您没事后,想让大家回去休息,+她却主动留下来伺候您,就让老爷先回书房了。这时候大公子都回去休息了,她又留下来照顾了一晚上,就连柳小姐也是回房间休息了两个时辰才来的。我冷眼看着这府里,也就少夫人对您孝顺,实在不像是恨您,倒像个亲生女儿一样。” “亲生女儿,”谢梁氏觉得这个称谓有些讽刺,她当初怎么针对陶妧,怎么为难苛待她的,她自己心里清楚,说陶妧孝顺她,她不相信,可是……这实打实的好,是在心里的。 谢梁氏也看不懂这个陶妧了。 “大夫人,那是您不满意少夫人,所以才总是看她不顺眼,您忘了,少夫人从小就没了母亲,被后母虐待了十多年,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您因为大公子在院子里睡觉,第一天就狠狠当着下人的面责罚了她,那时候还是夏天,她看到您累了,被苍蝇叮的睡不着觉,还给您绣了一个香包避暑驱蚊,恕我这个老奴才多句嘴,这些,柳小姐什么时候做过?” 花嬷嬷见谢梁氏欲言又止的不说话,就知道她听见去了,“还有,您让少夫人喝绝育汤,虽然做得有些不妥,可是她不也没有走吗,自从少夫人和大公子在一起后,连老爷和大公子的父子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您不觉得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再吵架了吗?她的所作所为,哪件事不是为了大公子好,我看,少夫人是真的把这当家了,总不能说咱们做的过了,也总觉得别人也抱有恶意,那这一辈子猜疑下去,可有的累了,大公子性性情孤僻,有个孝顺的儿媳妇在您身边,不也挺好的吗?” 话虽这么说,可谢梁氏觉得那件事做了,陶妧当做一点都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心里总是别扭。 说到底,当初她被猪油蒙了心,不光是因为谢桓不喜欢陶妧,多多少少有偏袒娘家之嫌,想让柳香凝怀上孩子,成为谢桓的平妻,这样说出去对大家都好听。 谢梁氏现在想想确实觉得陶妧挺可怜,所有人的利益都想到了,就是没有一个人想到她。 “我记得,她刚嫁进来,满身是伤口,跪在地上膝盖都渗血……她那个后娘,连她聘礼都扣了,一点嫁妆都没带,里面都是空箱子,就带了几床被子,可见十几年来对她不怎么样。” 花嬷嬷见谢梁氏总算肯说句心疼儿媳的话了,就知道她想明白了,“对,就是这个理,您想想,她父母不在了,又没有个娘家,往后她不孝顺您,还能孝顺谁呀,这世上,她还有几个亲人?” 谢梁氏被花嬷嬷推搡了下,脸上虽然没什么波澜,但还是松口道:“她昨晚伺候了一晚上,也累了,去把她安胎药给她送过去吧,如果她真能再有孩子,我也算弥补了过错。” 一家人,话哪儿能说得这么开,何况花嬷嬷也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就多嘴了,“哎呦,一家人,什么错不错的,大夫人也有难处……不过,能让少夫人给谢家添个孙子,那也是件喜事啊。” …… 昨晚睡了一个好觉,下午,陶妧在书房背律法,有一段不太明白,就想问问谢桓,想让他给讲解一下。 然而谢桓少男心刚破碎,不想和她说话。 陶妧大老远就见他神色憔悴的从谢梁氏院子里的方向走了过来,拿着书卷,颇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不禁问:“你怎么了?” 谢桓看着就有些狼狈了,“没事,想一个人静静,别烦我。” 陶妧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看着自己口中说出这么嚣张的话,都看呆了。 小红赶紧拽了谢桓一把:“小姐,你怎么跟姑爷这么说话!” 虽然,小红已经尽量压低嗓音了,但是基本上陶妧和谢桓都听得到。 自从他俩互换身体后,秘密越来越少了,有的时候不用开口,也能猜出一二。 谢桓扭头离开后,小红还想解释两句:“姑爷,我们小姐她……” “我知道,人活一辈子,谁还没踩过屎呢。” 小红:“啊?” 大公子刚才说了个什么,屎? 陶妧握着手里的书卷,发现自己最近说话是越来越随意了,连忙改口道:“没事,少男情怀总是诗嘛,你去吧。” 然后,小红挠了挠脑袋,就跟着谢桓离开了,最近感觉大公子说话越来越奇怪了,明明每个字都听过,连在一起就听不懂的样子。 在谢府,如果是谢桓心情不好,别说躲书房,上天都行。 但是,如果他现在是陶妧,别说躲书房,躲茅房都得饭点去伺候爹娘! 晚饭,谢桓帮着花嬷嬷布置饭菜时,陶妧许是背书背睡着了,现在还没有过来。 谢承渊随口问了句:“桓儿呢?” 餐桌前一阵沉默,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投向了神情低落的谢桓。 偏偏他下午也没留意陶妧,“可能还在背书,我一会儿过去看看他。” 柳香凝攥着手绢使劲扯了下,盯着布置饭菜的谢桓,心里酸的她觉得嘴里发苦,以前这个问题大家都会看向她的。 柳香凝觉得谢桓冷落她,是因为自己最近好久都没用处了,只要谢承渊和他相安无事,他也不会需要人安慰。 只要挑拨了他和谢承渊的父子矛盾,他就会发现谢府最了解他的还是自己,于是,柳香凝朝谢承渊开口道:“我刚才去看过表哥了,好像和姐姐的丫鬟在书房。” 谢承渊现在不能听到书房有丫鬟俩字,“什么丫鬟!” 谢桓刚要开口,只听见柳香凝道:“就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啊,最近表哥都要点名让她伺候的。” 话音刚落,谢承渊的筷子就摔到了地上:“这个桓儿,越来越不像话了!” 哪怕谢桓没去看过陶妧,都知道她在背书。 以前,他每次过去吃饭,谢承渊没理由的朝他发火,谢桓心里顿时就有了答案。 原来,私下里口口声声说理解她的表妹,是这样理解她的? 在谢承渊面前挑拨,在他面前同仇敌忾? 好人坏人,都让她悄无声息的作了? 偏偏,她还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陶妧做的…… 空气一片安静,往日里紧张的气氛又升腾了起来。 原本这时候大家会本能的看向谢梁氏,谢桓突然站出来道:“父亲,照顾他的丫鬟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是小红,昨日我照顾母亲受累,所以把她和双喜留在了书房,父亲要怪,就怪儿媳吧。” 这还是谢梁氏头一回看到,畏畏缩缩的陶妧主动站出来替儿子挡刀,一时间对花嬷嬷的话又认同了几分,她当真是对自己儿子深情一片。 谢承渊听见双喜也在,“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你就只知道维护他!平时也没见他领过你情!就该把这小子拎出来骂一顿!” 谢桓:“……?” 什么叫陶妧只知道维护他,陶妧以前经常在父亲面前帮他说话吗? “父亲,我去看看他。” “去吧,赶紧叫过来吃饭,全家人等他一个,像什么样子,不知道他母亲还没恢复身体吗!” “儿媳知道了。” 第50章 050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天色渐黑, 院子里的灯笼都亮起来了。 谢桓走到书房,果然发现陶妧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 于是,他走过去轻轻地推搡了她一下,谁知桌上的书被陶妧挤的太靠外,这么轻轻一用力,桌子上的书全都掉了下来。 陶妧就是被这稀里哗啦的声音给吓醒的:“嗯?!” 抬头,对上了一张怨妇脸。 陶妧:“……” 就算他在柳香凝那受气了,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心情不好, 拿她撒什么气? “吃饭了。”谢桓面无表情道。 陶妧:“……” 谢桓见她一直愣愣的, 还以为她背书背傻了, 不耐烦道:“说话。” 陶妧愣了一会儿:“……”指着地上的书道, “那你把书给我捡起来。” 谢桓:“……” 还真的弯下腰去收拾了。 陶妧盯着一脸沉默的谢桓, 不知道为什么,换做她的面孔, 就是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陶妧第一次有了一种念头,其实她不说话的时候, 看起来还挺不好惹的。 “你怎么了?” 谢桓面无表情的捡着书:“不想说。” “柳香凝欺负你了?” 谢桓:“……” 他还没有怂到像她一样挨欺负告状的份儿。 陶妧见谢桓拉着一张脸, 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别这样, 人生在世, 谁没眼瞎过。” 我以前还看你是个东西呢! 谢桓蹲在地上盯着她一副话中有话的样子:“说的好像很有经验, 你眼瞎过吗?” 陶妧:“……” 这话问的就很没意思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 她朝着门外的小红道:“那个……小红, 就说,今天我不过去吃饭了。” 谢桓不禁敛眉:“母亲在等你。” 谢梁氏还病着,不好让她操心。 陶妧知道他什么意思,问题是:“你这样, 跟谁欠你钱似的,见了你,谁吃得下去!” 还不如不去! 说完,陶妧没理会谢桓,继续道:“小红,去把饭菜端过来,两份。” 谢桓听懂她的意思后,又补充了句:“再拿两坛酒。” 陶妧闻言,看着她:“还喝酒啊?我身子……” 对视上一双不好惹的眼后,陶妧突然感觉她自己事很多样子,当即就怂了:“你想喝就喝吧。” 一刻钟后,桌子上摆了两份饭菜,一坛子酒。 陶妧盯着谢桓一杯又一杯,“原来你也是个靠借酒消愁的人,我还以为你看起来很厉害,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呢。” 谢桓握着酒杯,打量着对面的他自己,就知道他现在是女人,一副就你的身份,我还能在这身体里掀什么波浪的表情,“那我出去骑马去?” 陶妧赶紧又给她倒了一杯:“别,你还是喝酒吧,你这样作下去,我怕没几天,咱们还没找到办法换回来,我就被你母亲打死了。” 谢桓接过陶妧倒满的酒,又喝了一杯。 后半夜,陶妧刚吃完饭,就看见谢桓喝了大半坛子,忍不住道:“你到底怎么了,你别不说话呀,我看着你喝酒都快看睡着了。” “……” 空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陶妧索性站了起来:“不说话,那我先回去睡了。” 没时间陪他熬夜,屋里还有律法没背呢。 “陶妧。” 谢桓想拽住人,结果对上了一张自己的脸,刚把人拉住就松开了,一副赶紧滚的表情,把头扭了回去:“早点睡吧。” 陶妧也觉得莫名其妙,刚走了两步,意识到他好像还清醒着,想到自己还有事情没说,于是顺便问道:“哎,对了,我再问你个问题。”她把桌子上的律法给他搂了一眼,“你看看这句是什么意思,我一会儿回去还要背,后天就要出去办案了。” 这一碗,陶妧在谢桓的嫌弃中,俩人闹闹腾腾的就睡着了。 到了,陶妧也没想起来,她怎么没走? 都怪谢桓拽着她,说东说西,本来一句话的事,非被他扯出了长篇大论! 第二天,俩人睁眼后,各自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心里默默地问了对方以及自己一个问题: “你平时怎么洗澡的?” “你平时怎么洗澡的?” 然后,不约而同的回过头,下床该干嘛干嘛了。 还能怎么洗,都是自己洗的! 问出来,就得双答,多丢人! …… 因为谢梁氏身体没恢复,在谢承渊的发话下,谢梁氏把管家主事之权交给了‘陶妧’。 对此,下人们都吃了一鲸,因为平时都是柳香凝在谢梁氏身边打下手的。 但是当事人,柳香凝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意见,当着众人的面,欢欢喜喜的就答应了,“别的事不敢说,姐姐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 要是以前,谢桓觉得她热心,现在,谢桓觉得不得不防,点头算是回应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眼。 莫名其妙的,柳香凝觉得这才是她跟陶妧相处的态度,这个陶妧终于看她的眼神正常了,以前总有种要讨好她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因为管家,渐渐谢桓忙了起来,白天也会去铺子里对对账本。 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陶家的人,似乎在监视他的样子,要是以前,谢桓肯定不会留心,但是他已经去过陶家了,加上他过目不忘,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冯小娘身边的下人。 谢桓不动声色的上了马车:“又是他们!” 刚才那一脚步的驻足,再加上墙角的人很快就躲的不见踪影,小红也意识到了,连忙道:“小姐,这事怎么办那?” 谢桓觉得小红紧张的有些过于恐慌,有意套话道:“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可是,万一她们拿你和……你以前的事做文章……” 谢桓眸色一转,瞥向了小红,突然觉得冯小娘的话未必空穴来风,电光火石之间,换了个方式,慎重道:“小红,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小红略微诧异,感觉小姐防备她,像防备外人一样,急忙解释:“小姐……我从小在你身边长大,咱们不是一直没有秘密吗?” 谢桓手指扣着木板,面色平静道:“那你怎么看待我和……冯小娘做文章的事。” 小红以前对陶妧从来知无不言,甚至谢桓来到陶妧身上,让她闭嘴都不闭嘴,现在却吞吞吐吐,一脸为难道,直到对视上谢桓催促的眼眸,忍不住道:“小姐,您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怎么……” 谢桓听她的意思,好像连陶妧都没她知道的多,难道陶妧自己的事,还没有别人了解的清楚? “不许瞒我,你要想让我们平安无事,就实话实说。” 这句话,成功的对小红使出了杀手锏,不需要任何方式,在小红的叙说下,谢桓也算正式了解了陶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段过往。 冯媚儿不是贱妾,而是京城冯知县家的庶女,因为在阁楼听戏,认识了陶正明。 在京城,知县不是小官,官职也比外地的知县官高一品,冯小娘的出身在妾室里面,确实不算低,她的父亲也只比陶正明低了三个官阶而已。 冯小娘对陶正明一见钟情,就让人偷偷去查陶正明的身份,结果被发现了。 如果男未婚女未嫁,这确实是一段良缘,但是因为陶正明有妻子了,所以冯知县并没有同意这门婚事。 冯家虽然没有陶家位高权重,但好歹也是当官的,也丢不起这个人让她做个妾。 之后,冯小娘便三番两次想办法接近陶正明,再加上她打听到云家和陶家关系势如水火,陶正明与正妻云氏夫妻关系也不和睦,一来二去,肚子就慢慢变大了,最后冯家也没办法,就让她去做了妾室。 冯媚儿和陶正明也算是有感情,就因为如此,嫉妒心和占有欲太强,忍受不了陶正明在她之前娶过别的女人,更容不下别的女人给她心爱的男人生过孩子,所以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做妾委屈,就把恨宣泄在了陶妧身上。 冯媚儿虐待陶妧,动辄打骂,整日想尽一切办法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严重的时候,冯小娘大冬天罚她在雪地里罚跪,她自己去屋里睡着了,底下人又不敢吭声,结果跪倒后半夜身子就僵了,一个人趴在了雪地里。 正好那日陶正明喝酒应酬,回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晚了,从那以后,到底陶妧落下了病根,每次来月事都比别的女子疼。 谢桓摸了摸肚子,难怪,他疼起来,真的是不要命。 冯小娘解释,说是陶妧偷东西,这个习惯对女子来说不好,才罚了她,但是睡前都让她回去了,她自己不知道为何一个人偷偷在院子里玩雪不肯走,也没人通报……委屈的又哭了一通。 当时,陶正明醉醺醺的,听说陶妧偷东西,又在雪地里贪玩,骂骂咧咧的就把陶妧教训了一顿,虽然事后想起来不妥,但也没拿冯小娘怎么样。 谢桓握着拳头,这一幕似曾相识,不就是他曾经落水的遭遇吗? 但是陶妧和他不一样,他毕竟有亲生母亲护着,可是陶府没有人相信她,也不会有人护着她。 小红说,陶妧害怕离开了谢家,连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见不到了,而且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离开了陶家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冯媚儿私下虐待她,为了不让陶正明知道,打的再狠也从不让她哭,并且威胁她如果敢哭出来,就用针把她扎瞎了,再把她卖了,让她永远找不到家!所以每次陶妧被打的时候,都是憋着气不敢哭,哪怕被掐出淤青,也从来不敢哭出声。 而这只是陶妧小时候被虐待的一部分。 后来,因为冯小娘苛待,底下人也不敢对她太好,陶妧在家里实在找不到吃的,饿的不行了,就偷偷爬墙摘了夏家的桃子,结果被夏子元发现了。 一来二去,就这么相识了。 夏子元知道她吃不饱饭后,就经常偷偷给她送吃的,有时候,还给她送金疮药。 当时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因为被冯媚儿撞见了陶妧脱了上衣让夏子元在手臂上擦药,其实也没露什么,就是一个肩膀。 冯媚儿扭头就说陶妧天生银当,才十岁就勾引男人。 冯媚儿告诉陶正明后,陶妧被痛打了一顿,那一次,陶妧生了一场大病,身子就越发虚弱了。 也是那个时候,陶妧在父亲心里的印象一落千丈,也就是冯小娘说的,为什么生父不待见她。 “那之后呢,夏子元可来找过她……找过我?” 小红摇了摇头,“当时我也小,就知道夏家来人把夏子元捆走了,隔着墙头都能听见被狠狠批评了一顿,不知道您还记不得,夏子元也偷偷来找过您,他趴在墙头跟您打招呼,还偷偷带了点心给您吃,结果被冯小娘看见了,就又打了您一顿。从那时候,像是有人在盯着我们一样,只要每次他给你送吃的,冯小娘就有借口打您,以前她是私下虐待您,可自从有了这个借口,她就可以借着整治家风,公然当着老爷的面打您,后来……他为了不让您挨打,就不来找您了。 ” “之后呢。”谢桓问。 他就这么放任陶妧不管,看着陶妧嫁给了他? “之后……”小红低着头,声音渐渐变得有些低哑,“之后,听说他娶妻了,可能夏家也真的不想同意我们家这门亲事吧,当时都知道您和谢家定了娃娃亲,人家也不想得罪谢家,然后夏子元就另觅了一门婚事,你听说了以后,伤心过度,就……就被冯小娘推到了水里。因为被人发现的晚,我被她们拦着也没办法找人,把您打捞上来时候,您昏迷了两天,再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时冯小娘跟老爷说您是因为伤心过度才失足落水,可我在旁边看的真真的,其实就是她推您的,老爷觉得您……就想罚您,可是看到您病成这样,也没下的去手,所以您醒来后对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之后老爷被人诬陷贬官,我们流放外省,也跟夏家没什么联系,您没机会见到他,我也没在您跟前提过这个人,所以……” “那个,夏子元,你对他还有印象吗?” 小红想了想:“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高高的,瘦瘦的,人又俊俏,远远看着,光说背影……气韵上和姑爷倒是有几分相像呢!不过姑爷比夏公子要更成熟一些,毕竟他比你们大四岁呢。” 谢桓酸酸的哼了一声:“哼,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不住,一定也不怎样!” “小姐,说句您不爱听的,夏公子可比姑爷对您强多了。” 谢桓一副‘你怎么想的’表情:“……那他还娶别人!” “那姑爷不也纳了表小姐吗?” 谢桓:“……” 小红没眼力见的继续喋喋不休道:“再说,夏公子是被家里强迫的,姑爷可是自愿的,以前夏公子哪舍得让您受委屈啊,再看看咱们那位姑爷……什么时候把您当人看了。” 谢桓:“!!!” “我……他怎么不把我当人看了!?” 小红被谢桓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好像她刚才说的是他一样,“小姐,您……” 怎么这么护着他呀? 小红想了想,也是,毕竟小姐和姑爷现在如胶似漆,就不嚼舌头跟了,“算了,我不说了。” 谢桓却认真了:“说,继续说!你觉得这位姑爷怎么样?” 小红只好勉为其难的实话实说道:“嗯……不怎么样,但是他现在这样……也还行,您自己愿意就好。” 谢桓:“……” 有的时候,说别人坏话会上瘾,何况这完全是忍了太久,需要倾诉,小红一说就收不住了,“反正我觉得没必要……就算他是大官也好,才子也好,燕京小姐都喜欢的人也罢,可是他再好,心不在您身上有什么用啊,走到哪儿都一群女人前仆后继的,虎视眈眈,他也不是什么用情专一的人,以后遭罪的还不是您自己!” 谢桓崩溃道:“你哪儿看出他用情不专一了?” 小红继续喋喋不休:“他一开始喜欢表小姐,没两天就换成您了,到时候……” 小红还没说完,谢桓下意识的打断道:“他不会的。” 就算,他喜欢柳香凝纯属眼瞎,他现在也没把陶妧怎么样吧! “这您怎么保证啊?” 谢桓:“……” 马车走了一段,谢桓心里还是不舒服。 或许他不舒服的是,为什么当初照顾陶妧的那个人是别人,而不是他。 那可是她生命里唯一对她好过的一个人啊,或许以后陶妧想起来,都会心存怀念感激…… 为什么不是他? 于是,谢桓对小红又酸溜溜的问:“那个夏子元现在还活着?” 小红:“……当然活着,那毕竟事情过去也没几年啊,夏公子跟您一样大,您才多大呀。” 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小姐怎么说话这么刺耳? 顿了顿,谢桓意识到自己失言,又问:“他做什么的。” “好像在当官吧。”小红扣着手绢道。 不是她不敢抬头,本来是一段美好的回忆,莫名的从她小姐那感到一股杀气。 谢桓:“……” 怎么他没听说有这么个人在当官,一看就做得不怎么样,否则也早该知道这个人了。 小红没意识到谢桓此时酸溜溜的,继续道:“听说,他和她的妻子还是和离了,一个人带着一个孩子,至于现在再续了没有,就不知道了。” 谢桓酸中带着几分得意:“呵,还有孩子,可见他对她也不是很喜欢。” 喜欢陶妧怎么和别的女人成亲…… 想到这里,谢桓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优势,心里舒坦了不少。 小红继续补刀道:“他虽然跟您同龄,可是成婚比您早啊,四年,再没个孩子,也说不过去啊,再说,那是人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为什么不能有孩子……” 讲到这里,小红不确定的狐疑道:“小姐,您该不会对那个已经想不起来的夏公子吃醋吧?” 谢桓强势的打断道:“你们小姐才看不上他,她已经有了才貌超群,博通古今的谢桓,为什么要对一个已经想不起来的人吃醋!” 小红就莫名其妙了:“小姐,为什么您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话,连在一起,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谢桓:“……” 果然什么样的人,身边有什么丫鬟。 第51章 051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桓回去的时候, 陶妧正在背书,许是遇到生僻字了, 纸张上还歪七扭八的写了几个字。 虽然看着丑,但是字里行间已经和自己的笔记有两分相像了,百分制的。 谢桓也没嫌弃她笨手笨脚,走过去开始耐心的教她,连研磨都细细讲了一遍,“手这样握,这样才能保持平衡, 写出来的字也好看。” 陶妧觉得他今天特别有耐心, 回头对着他问:“你今天不是去铺子了吗?不累吗?” “专心练字。” 陶妧低头又写了两个字, 忍不住朝他道:“你心情不好, 要不,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今天我自己练。” 谢桓收回了手, 垂眸看着她:“谁告诉你我心情不好的,我早没事了。” “真没事了?”陶妧狐疑的问。 “难道还有假的?” “没有。” 陶妧表面上把视线收了回去, 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回来就耷拉着脸, 教她这儿教她哪儿的, 他越耐心, 她就越瘆得慌。 这次不知道又在柳香凝那受什么刺激了。 “专心点。” “嗯, 嗯。”陶妧心不在焉的敷衍着。 …… 这几日, 谢府做饭的都是新人,之前涉嫌下毒的那批人,包括砍柴的都被锁进了柴房,这件事刘管家盘问了三天, 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准备把他们送衙门的时候,有一个厨子主动承认了,说是自己下的毒,至于谁给的毒药,谁下的命令,就是死不承认,一口咬定就是他自己要这么干的! 谢承渊三天后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以为已经水落石出了,一问才知道谢桓一点都没有管,还把这件事推到了管家身上,现在知道的这些,还都是管家问出来的。 一时间,谢府众人第一次对谢桓的智商和孝心产生了质疑。 谢桓见陶妧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自己实在不方便出手,趁她在书房练字的时候,问她调查的怎么样了。 陶妧会很有成就感的回一句,“还没有查到。” 谢桓知道她对这种事也没什么经验:“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陶妧道:“那不行,女子不能上街的,这被母亲知道了,又要罚你。” “这样查下去不是办法,我给你提供几个思路,你想想,哪个更容易些。” “好,你说。” “第一种,去刘管家那里找到这个厨子的卖身契,派人去他家乡找他的家眷,看看他家里都有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是否被人收买。” 陶妧觉得挺有道理:“这个可以。” “但这种容易打草惊蛇,如果被对方发现你在找人,可能会赶在你之前先动手。” 陶妧:“……” “还有一种办法,你找这个厨子谈一谈,确认他下毒的时间,从哪儿弄来的毒药,顺便去药铺看看是谁买的药。” 陶妧觉得他说的句句有理,可是细想起来,句句又都是废话:“可是刘管家已经问了三天了,都没有问出来,我去找他,他就会告诉我吗?” 谢桓耐心引导道:“这就要你把第一种办法当做谈判的筹码,你要让他知道,现在他的家人已经处于水深火热,对方可能随时都能杀人灭口,他只有依附你,你才能顺藤摸瓜,找到他幕后凶手,帮他把罪责减到最轻。”“当然,如果必要的情况下,你甚至可以利诱……” 陶妧明白了,打断道:“好了,你不用说了。”这就有些无耻了,本来很正义的一件事,非要弄得这么复杂……这样问出来的答案,岂不是变质了! 同时陶妧也感觉到了点后怕,发现在聪明人跟前说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男人心思真深,套话的本事一套一套的。 可见,柳香凝在他眼皮子低下兴风作浪多年,也不是省油的灯。 谢桓说完后,总觉得陶妧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在揣摩他一般。 “怎么了。”他补充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尽管提。” 他思虑周全,很少有漏洞的时候,但是有的话,也可以提。 陶妧闻言,收回了视线,“没有,你想的挺周到的。” 就是不知道,这人私下有没有朝小红套过她的秘密。 不过,她有什么是他感兴趣的? 想到这里,陶妧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 次日,陶妧要负责调查下毒的事,开始四处游走探访。 这是陶妧第一次以男子的身份逛街,而且还是为了办案,身边都有谢府的护卫随行,还不用担心走在大街上被谁突然撞上来找事,又踏实又享受,要是女人就不能像他这样自由去任何地方,而且到了哪儿都得有人低下头,喊她一声大人,无论是茶馆,酒楼,都是拿最好的招待她。 这个滋味,陶妧上瘾了。 直到当天晚上回来后,谢桓问陶妧:“查的怎么样了。” 陶妧觉得他有点不近人情,刘管家三天都没人催,她才去了一天,就要被问东问西,而且她从谢桓的表情中,明显看到了急不可耐,而且还嫌她办事效率太低。 “他还没告诉我,不过……” 陶妧正想解释,谢桓打断道:“已经四天了,你再找不出答案,对方就会赶在前面把线索都处理干净,你也不用找什么证据了。” 现在,谢桓也是嫌疑人之一,没办法和陶妧一起处理这件事。 于是,向来不善于谈判的陶妧,只好扭扭捏捏的把厨子叫出来,长谈了一次。 结果,谈出了大麻烦。 谢桓见她一副从柴房逃回来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进展的不怎么样,“怎么了。” 陶妧嘴唇有些发白,明显有些慌乱,“他们说是你干的!” 事情确实很复杂,她也没想到,问了半天,竟然问了个这个! 而且那人态度还挺坚定的,问的她都害怕了! 陶妧说完后,对着谢桓狐疑的目光,又赶紧纠正道:“不是,是我……” “……”谢桓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陶妧道:“我把京城的药铺搜遍了,去了城外,才在一家药铺找到了买药的线索,结果还是咱们院子里的厨子,李大。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是你给了他五十两银子,然后他就做了……这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吗?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你母亲灌了绝育汤,你母亲一定以为我对她怀恨在心,她不会放过我的,怎么办?” 这话管你真假,被谢梁氏听到,就一个字,死! 准确的说,他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若有事,倒霉的是他,可万一他死了,她就变不回来了。 陶妧也怕…… “他这是知法犯法,明知道被查出来就是死,他要五十两银子做什么!” 陶妧道:“他们家的情况我打听到了,他说是为了给她重病的母亲买药,顺便安顿他的弟弟,五十两银子,足够他们买一个小院子,坐点正经生意了,而且还说你答应他们,事成之后如果他认罪,就给他母亲再送五十两,如果相安无事,就帮他赎身……可问题是,除了皇上那一百两黄金,我哪儿来的五十两?” 谢桓觉得有些荒谬,也不知道陶妧是怎么把事情谈到这个地步的,她毕竟没有做官的经验,威逼利诱,她做不出来。 “事情不对,进展太快了,你可有查到,她和柳香凝来往多吗?” 听到柳香凝三个字,陶妧诧异了下:“你也这样怀疑……” 顿了顿,她道:“这个,我也问了,而且听刘管家说,前两年柳香凝跟在你母亲身边管家时,还因为一叠点心味道不好责罚过他,好像关系不怎么样。” 俩人谈话间,刘管家在书房外面突然敲了敲门,“公子,少夫人。” 陶妧扭头,对着门外站着的中年男子道:“刘管家,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 刘管家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回话道:“是铺子里的柳掌柜来对账了,大夫人说,让少夫人过去一趟。” 谢桓和陶妧对视了一眼,铺子里的掌柜一向月底才来对账,现在明显提前了几天,谢桓狐疑道:“怎么这个时候对账?” “这……我们做下人的就不知道了。” 刘管家是谢承渊的心腹,知道也问不出什么,陶妧觉得有点慌,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一样,不放心道:“你先去,我得找人看好李大,随后就到。” …… 谢桓到了正厅,才知道是掌柜在铺子里对账,发现少了两千两银子。 这笔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谢梁氏坐在谢承渊身边,旁边站着柳香凝,气势十足问:“好端端的,怎么少了这么多?” 谢承渊也道:“这些天,账本谁管的。” 掌柜看了谢桓一眼,着急的缘故,鼻尖冒出了几滴汗珠,启齿道:“回老爷的话,是少夫人。” “盘点库房呢”谢承渊又问。 掌柜再次看着谢桓,有些为难,只能继续实话实说道:“回老爷夫人的话,也是少夫人。” 谢承渊看了谢桓一眼,第一反应还是相信陶妧人品的,但也不免多了几分质疑,“妧儿,这是怎么回事?” 谢梁氏也看向了谢桓,等着他一个答复。 谢桓知道这事跟柳香凝脱不了干系,但事发突然,又没有证据,只得道:“平白无故少了两千两,一定另有隐情,还请公公婆婆给儿媳几天时间,儿媳一定查清个中原委。” 谢承渊和谢梁氏听完,不约而同的愣了下,这语气,怎么跟桓儿这么像? 陶妧肚子里那点墨水,说话是什么风格,谢梁氏最清楚了,感觉这话像是谢桓教的一样。 柳香凝趁着二老走神的功夫,在旁边咄咄逼人道:“你又不是表哥,你怎么查的清?还有,你的月银就几两,你怎么给了厨房下人五十两?你哪儿来的银子?” 话音刚落,所有人将视线瞥向了谢桓,府里人都知道,当初陶妧嫁过来的时候,除了几床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五十两?”谢梁氏问。 谢桓眉心微动,心里刚闪过一丝狐疑,只听见柳香凝道:“刚才表哥去查了,有人说,姐姐给了那下毒的厨子五十两银子,我就想问了,姐姐哪儿来的银子?平白无故,你为什么要给一个厨子五十两银子呢?” 这话那时兴太强,谢梁氏和谢承渊脸色一变,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是这样吗?!”谢梁氏厉声质问中,甚至还带有几分失望。 陶妧,果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就知道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哪有人不恨让自己永远没有孩子的人呢! 谢桓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第一次见有人不打自招的,也就是谢梁氏和谢承渊反应不过来,才有柳香凝兴风作浪,换做一个人,只怕现在已经把柳香凝捆了! “夫君刚查了这件事,他觉得有蹊跷,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连我也是第一个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谢桓犀利的眼神,柳香凝大脑有一瞬间空白,渐渐变得跟不上了,“我……我自然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 柳香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看了谢梁氏一眼,顿时仿佛抓住了靠山,委屈道:“姨母被人下毒,我自然要操心,派人多打听打听,也就问出来了,何况,我又不会凭空污蔑你,更不会对谢家不利,姐姐何必扭转话题,你先说这五十两银子是从哪儿弄来的!你平时连像样的珠钗首饰都没有,你哪儿来的五十两?” 谢桓觉得跟她对话有些降智,而且她明显没有理由的在针对自己,再说下去也是多费口舌,想着陶妧快过来了,朝谢梁氏解释道:“儿媳从未给过此人五十两银子,夫君可以作证。” “你何必拿我表哥说事,整个谢府,谁不知道,你仗着他宠……怜悯你,你却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推!主公问你话,你只管说你自己的便是!” 谢承渊:“把人带上来!” 谢桓回头瞥向了门外,被拖进来的是一位体型消瘦的厨子,约莫三十岁的年龄。 他刚进来,就朝他扑了上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少夫人,实在是瞒不住了,我要是不说出来,大公子不会放过我的!” 谢桓不介意他拽自己,但是介意他拽着陶妧,一脚蹬开了他,“我从未见过你,你何必如此!” “到底怎么回事!”谢梁氏听得有些烦了。 李大这才磕头求饶道:“主公,大夫人,我是厨房里负责烧火的李大。” 谢梁氏:“说重点!” 突如其来一声厉呵,李大脑瓜嗡的一下,身子直哆嗦,吓得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少夫人找我,说是让我毒死大夫人,少夫人说,如果我答应,就可以给我银子给……给我母亲买药,还能买个小院子照顾我母亲,我弟弟也能做点生意娶媳妇,如果事成之后能瞒下来,就再给我100两银子赎身,如果没有瞒住,就把这一百两给我弟弟!” 柳香凝听完这番话,看到谢梁氏气恼的神色,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索性变成了冷笑:“姐姐好手段啊!我就是不知道,你毒死我姨母,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是再恨我姨母,也不至于要她性命啊!” 谢桓没有理她,也没有对谢梁氏过多解释,直接对谢承渊道:“这事没有任何证据,不能听信下人片面之词,如果他被人收买,做了假证,那就不足为信了。” 谢承渊恍惚之间回过神,他做官多年,是见到过不少做假证的事,确实听信一人之词不可信。 柳香凝反问道:“那你的片面之词,又如何信?” “如果按照这个人说的,我利用这些条件逼他下毒,也就是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这不合理。我记得,你曾经因为一叠点心罚了他四个月月银,他当时为了给母亲买药,跟你说明了他家里的难处,还特意向你求过情,若说了解他家里情况的,也是你才对?” 谢桓这话说的意味深长,令人深思,柳香凝心虚的缘故,有一瞬间的语塞,正不知道说什么时,谁知李大这人却是个上道的,当时就咬住了谢桓身边的贴身丫鬟小红:“当初,是小红姑娘给我的银子,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小红听到提起自己,还污蔑主子,不禁急了,跟李大对峙了起来,“你胡说,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什么时候给你五十两银子啊!有这五十两银子,我们还不够花,凭什么给你啊!一百两,我们小姐要有一百两,还用……”当初还用在这受气? 第52章 052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桓:“……” 有丫鬟如此, 谢桓理解为什么陶妧总是被欺负了。 明知道对方故意挑拨是非,这种情况下, 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对方咬住,根据朝堂上的经验,谢桓太知道,只要顺着对方的话咬回去,无论说什么,都会衍变成狗咬狗,而且还会给对方□□, 被对方上赶着往上爬…… 正愁找不到机会反击的柳香凝, 终于等来了这句话, 抓上去咬道:“所以, 这两千两银子是你们早就取走的吧, 姐姐,听你丫鬟的意思, 你好像还挺缺钱的,你要银子做什么呀?你要是有急用, 只管和姨母说便是, 何必下毒……” 小红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了:“你胡说, 我们小姐从没有挪用过铺子里的银子!” “有没有拿, 查了不就知道了!反正今日大家都在这里, 不如去姐姐房里搜上一搜!” 谢桓:“……” 他正要开口, 幸好陶妧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朝谢承渊道:“不用搜了,两千两银子就在这里。” “表哥,怎么在你这儿?”柳香凝诧异道。 陶妧学着她刚才怼小红的话, 反击道:“不然应该在哪儿啊?看样子,你好像比我更了解这两千两银子的所在之处。” 挑毛病谁不会呀。 这又不是背律法,只要和书上的字一模一样,就可以了。 只要敢想,没什么不敢说的,泼脏水又不犯法。 柳香凝也是心虚,生怕谢桓误会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赶紧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有铺子里丢的两千两银子?” 这不是应该在陶妧床底下吗? 陶妧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仿佛要把人看穿一样:“我说这是铺子里的银子吗?” 柳香凝:“……” 她语塞了下,中气不足道:“不……不是丢了两千两吗?” 陶妧道:“我也正想问呢,莫名其妙我书房里多了两千两银子,既然不是母亲给的,这件事是要好好查查。” 这话明摆着是谢桓在偏袒陶妧,而且这银子也根本不在书房,柳香凝有些气不过:“表哥,分明是她偷银子,你何必……”把脏水往自己身上引? 小红见谢桓是向着自己家小姐的,有人撑腰,底气就更足了,朝着柳香凝问:“我们小姐有没有拿银子,说的你好像比我们自己都要清楚,你亲眼看到了?” 陶妧知道柳香凝要做伪证了,不等她开口便打断道:“陶妧虽然入府一年,但跟母亲小厨房里的厨子说话并不多,而且一向都是由花嬷嬷负责传话……” 说到这里,陶妧故意停顿了下,见花嬷嬷点头,才接着道:“她都没有接触过这个厨子,更没有府里下人的卖身契,她怎么知道这个厨子家在住里,又是什么情况,我记得卖身契之前不是你保管的吗?” 柳香凝被陶妧一连串的话,问的心里轰隆一声,吓了一跳,好像除了她,就只有谢梁氏有府里人的卖身契…… 这时,李大再次给力跳了出来,磕头道:“是我是……我跟少夫人说的,当时我母亲重病,家里实在缺银子,只好找少夫人讨些银子给母亲买药……” 陶妧:“……” 面对众人朝谢桓投来质疑的目光,她也不知道柳香凝开了多少价,能让这个厨子忠心的连命都不想要了! 陶妧再次明白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早知道谢桓给她的损招当时就用上了!也不至于当时被人反咬一口,搅得方寸大乱。 陶妧冷冷盯着他:“府里所有人都知道少夫人不管钱,你应该去跟柳香凝赊账才对,人人都知我夫人在府里说话连下人都不如,你找我夫人讨银子,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指使你的人脑子有问题?” 说到这里,谢梁氏抬头看了陶妧一眼,他这是在怪自己,不给陶妧面子吗? 陶妧没有功夫捕捉谢梁氏细微的表情,继续逼视着地上的人道:“你这话说的不可信啊。” “表哥,或许是……” 陶妧本来还有耐心理论下去,察觉柳香凝要拽她手臂,当即一甩袖子,不着痕迹往后躲了下,说翻脸就翻脸:“放肆,我在审问犯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人,柳香凝和李大言行可疑,抓起来!” “表哥!” 柳香凝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谢桓口中说出来的,他为了掩护陶妧,要捆了她? 柳香凝委屈代入的太深,自己都忘了银子是她藏到陶妧床底下的了! 谢梁氏闻言,也有些坐不住了,索性站起来道:“桓儿,你疯了,那是你表妹,香凝怎么可能害我!” 要说陶妧下药毒她,还有杀人动机。 可是柳香凝……那是她一手抚养长大,就像亲生女儿一样,怎么可能会害她! 谢桓知道陶妧会下意识的恐惧谢梁氏,索性替她回答道:“母亲,这件事你既然交给夫君,就不便过问了,他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谢梁氏学着刚才陶妧的话,一拍桌子道:“放肆,这里又哪有你说话的份!夫君和婆婆说话,你插什么嘴!” 陶妧冷笑:“一个还没有入门的妾室,都可以当众顶撞正妻。无规矩不成方圆,就算绑了当街打死也不为过,这不是母亲说过的话吗,母亲可以用来要求儿媳,做儿媳的反而不能拿来要求妾室了,难道这家规只给我夫人一个人立的?” 陶妧对视上众人惊愕的眼眸,意识到自己以谢桓的身份说出来,有些出格,改口道:“何况她也没说什么,无非是为了帮我找出毒害母亲的凶手,母亲何必对她恼羞成怒?” 一开始,陶妧从李大口中听说下毒一事是自己指使他干的,陶妧确实慌了。 她只要想到谢梁氏的反应,就会下意识的畏惧谢梁氏。 结果发现被谢梁氏知道后,发现有些事发生了,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措手不及,反而渐渐找回了几分理智,冷静了下来。 怕没有用,解决问题才是真的。 谢梁氏也有些紧张,今日谢桓一番顶撞,谢梁氏觉得儿子说的话跟她昔日跟儿媳说的如出一辙,按理来说,桓儿不可能知道她跟陶妧说过的话,何况这样当众顶撞自己,难道桓儿真的被她迷了心窍…… 还是她私下都把这些事给谢桓告状了! 一定是这样的! 难怪桓儿自从和她亲近以来,对自己好像变得越来越有敌意,岂非是她私底下撺掇!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是一条心,她不是说家和万事兴,婆媳不和,只会让夫君为难? 结果,她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还是恨自己! 或许,香凝说的对,下毒的人根本就是陶妧! 李大也是一愣一愣的,他记得说少夫人是凶手时,公子不是很紧张吗? 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静了? 空气寂静了一瞬,谢梁氏对着陶妧问:“桓儿,你是要把母亲气死是不是?” 就在这时,谢承渊突然一摔杯子,把谢梁氏吓了个措不及防,只见他站起来赶在她前面骂骂咧咧了起来,“好了,都别说了!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谢承渊不省心的瞪着门口那俩孽障,他以为陶妧在谢桓身边,是为了帮助消磨他身上的戾气,结果俩人刚在一起没几天,就成了一个顶撞母亲的东西! 就算说的话在理,也不是这样说的! 有些话他能说,他当儿子的岂能乱说! 想到这里,他又瞥了眼不省心的柳香凝,他也相信这事跟柳香凝少不了关系,事情一茬接着一茬,他也十分头疼,既然柳香凝被捆,他索性对陶妧道:“既然你夫君愿意相信你,谢府也不会冤枉任何人,但你也不适合管家了,就罚你禁足卧房,无事不许出门!” “老爷!你怎么……” “好了!这事就交给桓儿,我不相信他会包庇谋害他母亲的凶手,这事不用再说了!” 柳香凝以为这件事出来后,就算不能让陶妧坐牢,也能把陶妧从谢府赶出去! 结果,落了一个她被捆去柴房,而陶妧只是在房间禁足……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跟包庇她有什么两样! 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柳香凝预料不到的! 谢承渊摆明了是在偏袒陶妧! 他们谢家人,都是一家拎不清的! 陶妧都不能生孩子了!放着她和谢桓关系日渐冷淡没人理会,去护着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一碗绝育汤下去,陶妧是不是从地府学了一身媚术,谢桓被她迷得连母亲都不认了! 柳香凝不管不顾,扯开下人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姨夫,姨母,我真的是冤枉的!” 柳香凝不甘心,落在谢梁氏眼底,就变成了柳香凝不愿意放纵凶手逍遥法外,冒死也要为了她的安危去指认凶手,甚至不惜得罪自己的儿子,其忠心耿耿,孝顺可嘉,差点把谢梁氏感动的气昏过去:“你们谁敢动香凝一下,就把我给我捆了!” “这有你什么事!” 谢承渊气的又开始挥袖子了! 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一家人,顿时又乱成了一锅粥。 谢桓和陶妧盯着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罪魁祸首,“……” 上去踹人的心都有了! 谢承渊捂着胸口,不想跟谢梁氏理论,“去,花嬷嬷,扶着大夫人回去休息!” 第53章 053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梁氏是被花嬷嬷架出去的, 回到卧房没好气道:“你拽我做什么!明明就是那个陶妧下毒的!我若就这么走了,岂非便宜了她!何况香凝还被关着呢!” “大夫人, 这事老爷已经交给了大公子,您且静待结果就好,您还信不过大公子吗?” “你看到桓儿跟我说的那些话了吗!我管家多年,别说老爷,桓儿几时跟我这么说过话?就为了跟他没好几天的陶妧?自己辛苦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我对他的养育他不记,倒是把我管教儿媳的话记了个一清二楚?要说陶妧没有跟桓儿告状, 我不信!桓儿这几日对我日渐疏冷, 一定是她撺掇的!亏我还想给她调理身子, 她千方百计离间我们母子, 她居心何在!” “恕奴婢说一句, 大公子未必是因为少夫人,确实是绝育汤内一事……唉, 不管大公子心里怎么想的,但今日之事, 还未查清楚, 您怎么能当众偏袒柳小姐呢?” 谢梁氏一摆手, 坐下接过花嬷嬷的茶, “香凝不会害我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 您且看大公子现在日渐疏远柳小姐就知道了, 难道大公子会偏袒一个谋害自己母亲的人吗?” “那是陶妧迷惑了他!万一桓儿就是被他蒙住了双眼呢!说不定她就是恨我给她喝了绝育汤, 先勾引桓儿,再害我们谢家断子绝孙!” 谢梁氏越想越是这么个理儿,“不行,我得想办法把这个女人赶出去!还是香凝说的对, 左右是不能生了,留下她岂非祸患?” “哎呦,我的大夫人诶!您这话可就冤枉少夫人了,她不是前段时间还向您讨安胎药,您想想,那么难喝的药,连我都闻不下去,她哪次不是一顿不拉的喝完了?别的我不敢说,要说她成心让大公子无后,那她又何必活受罪喝那些劳什子!咱们再说说柳小姐,当初柳家上门逼亲,甚至出言让我们谢家颜面无存,那个时候,她可念您一手抚养她长大?给大公子喝迷魂汤的事她都做得出来,你觉得她……” “不可能。”这一点,谢梁氏还是坚信的,“香凝不会的。她一心想嫁给桓儿,我心里有数,可我都让她进了谢家门,她还有什么理由害我?她巴不得我长命百岁,只有我在一天,府里才有人护着她,你说香凝勾引桓儿我信,害我,不可能!我对她,可比她亲生父母都好!” “大夫人……”可她未必这么想啊。 要是真的对主人家感念恩情,还会对人家儿子做出这种事? 谢梁氏打断道:“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我就问你,你会相信一个当面对你婆媳和睦,背后跟你儿子告黑状的人吗?我当年做媳妇的时候也没这么做!她表面上装的无辜可怜,她的心思未免太深了!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在桓儿身边,让她再留在府里,过些时日,岂非我们母子都要反目了?” 说到这里,谢梁氏又嘟囔了句:“你信不信,要是香凝做儿媳,绝对不会这样!” 这下,花嬷嬷也含糊了……到底没证据的事,结果没出来之前,也都是猜测而已。 只要大夫人不在这个时候折腾,她做奴婢的也算是尽职了。 毕竟,她能以自己的想法帮主子分析揣测,却不能强行让主子的想法和自己一致,谁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 柳香凝被关起来后,陶妧和谢桓离开正厅,走在院子里自责道:“怪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当官只要公正严明就好,至少我印象里是这样……原来逼供还有这么多学问。” 每天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开口之前,都要一套一套的。 不说朝堂之事,光是做官,陶妧都觉得心累。 谢桓道:“你也不必自责,审问犯人,本就要对症下药,你之前没有这个经验,第一次没谈好,也是情有可原,这种事,讲究攻心二字,我已经让人在私下暗自探查了,应该就在今日,会有消息过来。” “你在查?”陶妧诧异的看着她,你都没出院子,你怎么查?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陶妧发现谢桓跟他说话时,眼睛一直是看着他后面,顺着他的视线撇去,有一只信鸽飞进了院子。 就在这时,宫里来人了。 陶妧认得这个小太监,不用谢桓提醒,主动迎上去道:“这个时候,公公怎么亲自来了?” “谢大人,皇上宣召,让您即刻进宫!” 昭德帝传召突然,陶妧知道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想到自己胸无点墨,心里还是会有些发憷,本能的看向了谢桓。 谢桓神情严肃:“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于是,陶妧朝小太监道:“公公,可否容我跟夫人交代几句?。” 谢桓是昭德帝的知己,与侍奉皇上身边的太监在太子府就很熟悉。 小太监颇为有眼力劲道:“大人请便,奴才们在外面候着便是。” 话音刚落,谢桓毫不客气的拽着陶妧就进屋了。 “什么事啊?”陶妧边走边问。 “听着,如果皇上让你去调查镇北将军的案子,不要接。” “这个案子是有什么问题吗?”那万一皇上都发话了,他做臣子的还能拒绝? “你就说进展太快了,容易引起宁王的注意,让他再耐心等等,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当然如果是另有隐情,你见机行事,推不掉没关系,回来记得跟我说一声,发生了什么事。” 陶妧见他神情凝重,知道此事干系不小,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下午,谢桓被传召进宫,一天都没有回来。 到了晚上,昭德帝下旨,把谢承渊也传召进宫了。 宫里若是有要紧事,臣子们便要住在南书房,以便随时听候皇上圣意,当初先皇驾崩时,有过这么一阵子,今晚指定是回不来了。 外面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 谢桓在窗外取下纸条,将信鸽放了出去。 信上说,李大的家人有了消息。 筹码在柳臻手里,他没有办法让李大说出实情,只要把人救出来,事情就容易多了。 谢桓坐下刚要喝口水,只听见咣当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了,花嬷嬷走进来说,要罚就要罚公平,现在柳小姐被关进柴房,所以委屈他也要被关进柴房里。 这是谢梁氏的处事风格。 于是,谢桓连口水都没喝上,就被亲娘命人带进了后院。 他和柳香凝是主子,不方便和下人关在一起,就一个人隔开了一个房间,却也是十分简陋,到处都是蜘蛛网。 谢桓不适应的咳嗽了两声,“花嬷嬷,我能不能见一见母亲……” 只要谢梁氏肯听他解释,让他处理此事,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关键是他还要等着朝堂消息,他不能被关在这里…… 花嬷嬷还以为他要为自己辩解,安慰道:“少夫人,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但是柳臻老爷上门做客,大夫人正在招待,所以不方便见您。” “柳臻来了?”谢桓狐疑问。 这么个雨天,柳臻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谢家,是为了做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柳臻是掐着点来的,陶妧这个时候被诬陷偷钱,他上门给她女儿讨名分来了。 “少夫人,晚饭我待会儿让人给您送来。” 谢桓:“……” 柳香凝也没意识到,谢桓这个时候被关进来了,而且他俩仅有一墙之隔,一个朝北,一个朝南。 谢桓目送花嬷嬷走后,刚坐下,就听见柳香凝在隔壁骂骂咧咧道:“气死我了,死老头死老太太偏心!父亲也不靠谱,还说什么这办法一劳永逸,折腾了半天,就是禁足而已,最可气的是表哥还护着她!” 谢桓听到隔壁幽幽的传来了柳香凝的声音,突然意识到这房子可能隔音不好,幸好刚才他和花嬷嬷说话不算大声。 许是丫鬟蒲儿来送吃的了,只听见柳香凝继续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给她找个野男人算了!” “不行啊,小姐,老爷特意交代过,让您再等等,不能做的太明显了!” “你们一个个冷眼旁观说的轻松!我哪儿等的了,再这样下去,表哥心里就没我了!你没看见老太太给她找安胎药吗?万一她怀孕了怎么办!” “小姐,喝了绝育汤,哪有这么容易怀孕的!” “当初说好的,先毒了老太太,然后栽赃嫁祸她偷银子,不就是为了她和情郎私奔吗?这个说法咱们之前都谋划好了,为什么不提前做了?” “那咱们也最好请示下老爷,做事情还是滴水不漏比较稳妥,不然很容易被大公子发现的!” 谢桓面无表情的站在墙后,“……” 下毒,偷钱,野男人…… 不知道是墙壁后面的女人,那是墙壁后面的声音,听得谢桓一阵恶心…… 要是换做以前,他大可以一脚踹进去,直接定罪! 但是陶妧的身份,实在是人微言轻,被人禁足,连个门出不去。 第54章 054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不多时, 外面开始落雨点,很快雨声哗啦啦的落在了地面上。 柳臻应该是担心女儿, 特意打着伞让人给送棉被来了,本来隔壁柳香凝的抽噎声谢桓都听不清了,偏偏柳臻嗓门大,在雨中嚷嚷道:“爹这不是来了吗,别哭了。”“你姨母怎么能让你住这么个地方!” 柳香凝:“你不是说一劳永逸吗?这就是你说的一劳永逸?结果陶妧一点事都没有,我被关在了这里!” “你不是说,谢桓一向挺维护你的吗?我哪知道谢桓会向着姓陶的, 对了, 是不是那小子好色, 不待见你了?” “好不好色我不知道, 总之你那一碗绝育汤, 他再也没理过我!”说的这里,柳香凝有点气不过一样, “漂亮有什么用!胸无点墨,勾栏瓦舍里这种货色多的是!” “放心吧, 为父不会不管你的, 你也别这么气恼, 这是好事, 她长得漂亮, 就别怕被人惦记, 大家都会相信眼睛看到的, 你会相信一个丑女偷汉子吗?”“为父这次来,还带了一个小白脸,就藏在我的房间里,其他人都不知道……” “我告诉你, 你当然要管我,如果我做不成谢府少夫人,你做不成谢府老丈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狐假虎威的事!”“你别每次都说的那么好听,你确保万无一失吗?” “当然,你看,你姨母还是向着你的,你刚被关起来,你姨母就把她也锁进来了。” “在哪儿,我怎么没见到?” “当然不能让你俩在一个地方了。”柳臻解释道。 “她是宦官人家的女儿,大公子又是高门大户,清流门第出身,有些招数他们没见过,如果现在我用迷香神不知鬼不觉的迷晕了她,到时候把小白脸这么塞过去,你觉得谁还会相信她?” 谢桓在墙壁后面紧紧握着拳头:“……” 清流门第,有些招数他没见过。 小白脸…… 柳香凝不放心的问:“可是上次就因为这个被发现了,能行吗?” “放心,上次是汤,这次可是为父找了很久才找到一种迷香,还是从西域的商人手里买回来的,可费了不少功夫,只要一点燃,发挥了作用,连味道都没有,到时候风一吹,烟一散,谁知道动过什么手脚。” 说到这里,柳臻故意停顿了下道:“你觉得谁会护着一个背着自己跟别的野男人通奸的女子,何况谢桓晾着姓陶的一年多,就算是偷汉子也说得过去!当时谁知道她能有朝一日能得到谢桓的怜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你姨母的性格,你觉得……” “姨母肯定会当场打死她。” “这就对了,趁着你表哥和姨夫不在家,就是好机会!” 谈话间,小红撑着伞,带着两个丫鬟送棉被来了。 谢桓知道小红嗓门大,眼疾手快,在她还没开口之前,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小……” 因为雨声的缘故,隔壁门开后,并没有影响到父女俩谈话。 小红进来后,谢桓对另外两个丫鬟道:“去,给我拿纸笔过来,快去快回。” “小姐,怎么了?” “你去告诉双喜,把后院看得死死的,不准任何人进来,就说是大公子的意思。” “可是,大公子不在家呀,我说了,他能信吗?”小红听到隔壁有人,压着嗓门道。 直到谢桓写了一张字条,小红才张口结舌的拿着笔迹闭上了嘴。 双喜在谢桓身边久了,办事向来利索,不多时,后院就围了一群小厮。 柳香凝在隔壁看着院子里一排排小厮走来走去,没好气的朝蒲儿问道:“这么多了这么多小厮?” 那还能送人吗? “小姐稍安勿躁,老爷应该有办法的。” “我是在想,现在就姨母在管家,她好端端的使唤小厮过来做什么?” “兴许是考虑到您的安危吧。” “你说,父亲的办法会不会过于冒险了,谢府向来里三层外三层,他找谁不好,找个外面的小白脸,说是和陶妧私通,我都不信,别人能信吗?”亏心事做多了,她也害怕。 “那找府里的,咱们也不能安心呀,老爷既然说有把握,应该不会找个素未相识的人来。” “老爷这次可是特意出门打听过了,听说陶妧过去也不干净。” 柳香凝惊呼道:“她还真不干净?” “听说,都有了肌肤之亲……只是那个人也入朝为官,咱们招惹不起,但是……找个人顶替,也是有用的!” “那表哥这么聪明的人都没有发现?” “会不会大公子到现在都没有和她同房啊?” “孤男寡女,同吃同住,怎么可能……” 柳香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面谢桓几乎已经听不清了,脑海中只留下肌肤之亲四个字,明知道是假的,心里还是会抽痛,呼吸也有些闷。 尤其是当他确确实实听见有这么一个真实的人,这么真实的事…… 甚至,谢桓脑海中想到,如果是夏子元,他知道这件事后,他会怎么做? 谢桓眸色一凛,自己自然是不会逊色他的! 最近,这么多人在打听陶妧,只要他还记得她,他不相信,夏子元会查无所觉。 他能保护陶妧,他也可以。 第55章 055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谢桓在柴房坐了一会儿, 外面雨停了, 雾蒙蒙的夜里, 空气湿漉漉的,哪怕坐在屋里都有些阵阵发冷。 隔壁似乎有人送了吃食,没再听见柳香凝的叫骂声,四周终于恢复安静。 谢桓望着窗外的天,发现并没有在书房时视线开阔,明明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处,却仿佛跟外面与世隔绝了一般。 不知道是一个人被关在屋里时间长了, 还是外面迟迟没有人过来, 谢桓哪怕无所事事, 竟有些焦虑不安。 朝廷局势紧张, 不知道陶妧现在如何了, 能不能应付得来。 谢桓手里握着一根稻草,折成一截一截的, 最后一截准备扔掉时,终于看见有人挑着灯笼朝这边走了过来。 谢桓扔下稻草, 走进一看, 果然是小红神色慌张的走了过来, 他依旧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小红意识到柳香凝就在隔壁, 慎重的点了点头, 才焦急忙慌的进来。 谢桓见她把饭盒放到了地上, 不禁问:“怎么是你来送晚饭” “小姐,柳臻来府里做客了。” “这我知道,我看到你让双喜在外面安插了人手,做得不错。” 小红尽量屏住呼吸, 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姐,我听双喜说,刚才刘管家去叫柳臻吃饭,结果在他屋里发现了陌生男子。” 谢桓顿了顿,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柳臻口中的小白脸,打算诬陷他和陶妧偷情。 “然后呢?” 小红道:“外男闯入内府不是小事,结果就被刘管家以刺客的名义带走了,现在老爷和大公子都不在家,大夫人只好过去审问,谁知这个人张嘴就说来找您的,因为府里戒备森严,所以想办法爬墙混了进来,结果到处找不到您,就先躲在房间里藏了起来。” 谢桓听小红说完,细细深思了背后原因,大概是柳臻想把这男子送进柴房,还没找到机会,结果人没藏好,被刘管家发现了,于是狗急跳墙了。 “大夫人现在何处?” “还在正厅。”小红道,“这个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似乎是咱们本地人,她连咱们陶府有多人都知道!” 谢桓:“……” 应该是柳臻打听到冯媚儿与陶妧关系不和,利用冯媚儿来诬陷陶妧。 这下难办了。 谢桓着凉的缘故,身体感染风寒,咳嗽了两声:“大公子回来了吗。” “还没有,小姐,要不先喝点热汤,您身子素来孱弱,仔细病了。”小红担心道。 “现在哪吃的下东西。” 陶妧以他的身份在宫里值夜,应当不那么容易出来,至于柳臻招来的小白脸,若是谢梁氏不信他的话还好,若是信了这对父女的撺掇,只怕今晚要朝陶妧发难。 谢梁氏对妇道看重比命还重要,只怕以她的性子,若儿媳按上通奸罪名,会将陶妧立刻杖毙。 他和陶妧互换身体,还没找到换回来的办法,却把这对父女的真面目给逼了出来。 现在柳氏父女步步紧逼,咬着陶妧不放,得想个法子,先保住陶妧的性命。 …… 此时,谢府正厅,谢梁氏睥睨的盯着跪在地上绑的瘦的跟个杆子一样的男人,白脸浓眉,像扑了胭脂似的,两只轻浮的眼睛抬头看人时贱兮兮的,气的差点给他一巴掌!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污蔑我们谢家的儿媳妇!” 陶妧再不济,只要不眼瞎,也不会看上这么个东西! 若说陶妧下毒,偷钱,想逃离谢家,她相信陶妧做得出来这种事。 可是,陶妧抛下沧海遗珠不要,偷钱是为了养一个小白脸私奔,简直匪夷所思!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蠢的人! 小白脸觉得谢梁氏太凶了,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低着头嘟囔道:“我……我和她十岁那年就认识了,那个时候她继母总是打她……” 说到这里,小白脸偷偷瞥了谢梁氏一眼,被一双犀利的凤眼给瞪的赶紧低下了头,接着道:“我就偷偷给她送吃的,一来二去,俩人也熟了,再加上我对她好,她就在小磨房里跟了我,那个时候,我们在一块很开心,每天不是她先来,就是我先到,我们还打算将来找个小房子一起生儿子……” 谢梁氏听得一阵膈应,尤其盯着地上长得油头粉面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统男人,看着都觉得恶心。 哪个女子有这么重口味的! 柳臻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感觉在听小颜色书一样,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说重点!”花嬷嬷在旁边不耐烦的打断了句。 小白脸刚说到一半被吼了一通,吓了一个哆嗦:“后……后来就被陶大人发现了,陶……陶大人很……很生气,他说陶妧跟你们谢家定亲了,就把我给赶走了……后……后来我……我们只能经常私底下见面,我给她吃蜜饯,她在小树林儿……” “够了够了!”谢梁氏实在听不下去,“你且说,你是怎么进我们府里的!” “这不是她说,谢公子成婚一年也……也没来找过她……她一个人在屋里害怕……就让我来陪她……反正院子里除……除了小红也也没人,我夜里翻墙也没人发现,这次我这不是没找到人吗,我就害怕她出事了……我我就找她,谁谁知道到了柳老爷跟前。” 花嬷嬷察觉谢梁氏开始怀疑了,上前踹了地上的男子一脚:“你闭嘴吧!你少污蔑我们少夫人!你是个什东西,也敢跟我们大公子比,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德行!” 小白脸被踹了一脚,吓得往后缩了缩,小眼睛瞥了柳臻一眼,只好继续厚着脸皮道:“我我这样怎么了!别看不起人啊!女人可不是看谁有才华,有相貌就跟他的,那那要看谁对她好是吧!我在她被虐待,挨饿受冻的时候又是送吃的又是送药,再铁石心肠的女人也得被感动呀……我们感情……那那可是好几年呢。您儿子和她才多长时间,您儿子还有个妾室吧,哪能那么容易就把她的心夺走呢……不然她也不会偷银子跟我私奔对不对!” 花嬷嬷见谢梁氏脸色越来越差,没好气的大声道:“那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把你们的罪行告诉我们,让我们给你们定罪的?” 这种事换做旁人,恨不得捂着不让人知道,哪有人上赶着认罪的! 小白脸一听,愣了下,连忙道:“那当然不是了,我说大夫人,您看,银子你们呢,找到了,这人也没什么损失,听说你们府里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妾室也不缺儿媳妇,您要一个不能生育的儿媳妇做什么!” “你!”谢梁氏气的捂住了胸口,“你给我闭嘴!你……你哪儿来的脸!咳咳咳……” “放肆!你们下毒谋害主母,以为这是就这么轻易过去了!”柳臻突然跳出来,替谢梁氏打抱不平道。 “我知道您气不过,就算我让她给您下了毒药,您也给她喝绝育汤了不是,一来二去,就算扯平了,您把她还给我行不行?” 小白脸说到这里,柳臻还特意瞥了眼谢梁氏的神色,“她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拿来和大夫人比!你们这对奸夫□□,下毒谋害主母,丧尽天良!你以为三言两语这事就过去了!无知!” 本来谢梁氏不相信,可当柳臻在替自己打抱不平时,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陶妧没这个胆子,也想不出来下毒害人的法子! 若说寻常正经家门的女子大街上看见这种小白脸,绝对看都不多看一眼,但是陶妧不同,她是被继母虐待长大的,没准真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事,要是这样……这对狗男女岂非背着桓儿…… 谢梁氏一想到自己儿子被这种小白脸给绿了,家族被这种人给蒙羞了,觉得自己都没脸管家了。 “我现在就打死你们这对奸夫□□!” 小白脸在柳臻的示意下,赶紧磕头求饶道:“您不能这样啊!那陶府还有人呢!您就算不在乎我这条命,那陶妧好歹还是陶府的女儿,您怎么能说打死就打死呢……大夫人,您这好歹是大户人家,怎么气量这么小呢!” “你还敢说我气量小……陶府养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祸害我家门,我还会忌惮陶府不成……给我带下去!乱棍打死!” “姐姐,您可不能冲动啊。”柳臻这个时候,特别有眼力劲的提醒了句。 花嬷嬷刚要开口,被柳臻给抢先说了出来,顿时一脸防备的看着他,总觉得从柳臻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半夜入我家门,唆使儿媳谋害主母,就是打死也不算犯法!” 柳臻这时候就特别为陶妧着想了,一副秉公处理的长辈模样,脸上丝毫没有当日上门逼婚的影子:“这通奸一事……可大可小,咱们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啊,您要真是打死了他,那不就死无对证了,再说,大公子还没回来,您就是打死了他,也不能打死少夫人啊……咱们还是把陶家的人请来问一问,这样就算定了罪,大公子问起来,也有个说法。” 第56章 056 纳妾当晚,我和渣男灵魂互换了…… 柳臻话音刚落, 空气凝寂了一瞬。 去陶家接冯小娘…… 花嬷嬷心里寻思着,这冯小娘不是陶妧的继母吗? 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不成? 谢梁氏自然明白这层关系:“我倒要看看, 他们陶家人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冯小娘和陶妧关系不和,定然不会偏袒陶妧。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准陶妧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也好劝桓儿死了这条心,就算她给陶妧灌了绝育汤,也不用对这种人内疚了! 说难听点,婚前不洁身自好, 婚后不守妇道, 打死都不为过。 谢梁氏凤眸一扫地上的小白脸, 直把他盯得几乎脑袋都要缩脖子里去, “把他拖下去, 看好了!” 双喜:“……” 刘管家:“……” 众人:“……” 谢梁氏说完后,真的有小厮把小白脸带下去了。 屋子里安静异常, 柳臻发现没有一人主动去说陶家接人的事,他环视了一圈刘管家和双喜, 有意无意的朝谢梁氏提醒道:“那个……少夫人的娘家……” 谢梁氏道:“刘管家, 你去, 把那个冯小娘接过来!” 刘管家一如既往的顺从道, 往前走了两步, “是。”说道这里, 他抬头看向谢梁氏, 神色稍微迟疑了下,“只是明日可能要安排人去接主公,就麻烦大夫人另派他人了。” 谢梁氏想了想,刘管家谢承渊用惯了, 不能冒冒然用旁人,“不行,还是你去接主公,找个靠谱的人去陶家把她接过来,不过是个小娘,也用不着什么大的排场。” 弄不好亲家都没得做了,到时候若证实陶妧通奸之实,没轰出去就不错了。 还用得着请个管家过去大张旗鼓! 谢梁氏越是气恼,柳臻在旁边心里就越高兴。 刘管家出去安排人手接冯小娘,柳臻目的达到了,自然心里是巴不得赶紧今天晚上就把冯小娘接过来,最好马上就处置了陶妧,一棒子打死,永除后患! 柳臻表面上仍是朝谢梁氏十分关心的安慰道:“大姐也不必气恼,事情不是还没出来吗,等到冯小娘来了,问清楚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您先坐下,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谢梁氏没好气的看着他:“……” 刚才小白脸说的话让人恼火,可是这小白脸说话再不靠谱,却是把陶家和谢家的情况无形之中说了个一清二楚,就连谢桓和陶妧分房睡都知道,若说他是编的,那也未免太巧合了,何况是这么私密的事,除了陶妧能告诉他这些之外,还能有谁! “想当初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一声不吭,一副受气包的模样,真当是被她的可怜蒙蔽,竟然没想到她骨子里是这么下贱的东西!亏老爷还想让她管家!这要真把管家之权教给她,家底非被她搬空不可!” 早知道她是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时就该一纸休书休了她,把香凝娶进门,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现在谢承渊和桓儿两个人怪她心狠,给陶妧喝了绝育汤,平时连个好脸都不肯给她。 殊不知,这女人要真怀孕,那才是出了乱子!到时候连谁的孩子都说不清楚!嫡子血脉,可不能有一丝差池! 她一心一意为了谢家,反而遭到白眼。 想到这里,谢梁氏委屈漫上心头,这下看他们父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姐这话可算说对了,到底是外人,终究不是知根知底,比不上香凝打小在你身边长大,我做父亲的说句公道话,香凝那可是绝对对桓儿一心一些,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谢梁氏瞧着他那双老虎眼,白了一眼,虽然这人平时说话极不靠谱,这话算是说对了,香凝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她可是打小就喜欢谢桓。 谢承渊还说他眼光高,终究还是她眼光更好一些。 …… 御书房,昭德帝刚召集几位重臣商议完镇北将军案一事。 陶妧过程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盯着吏部侍郎身边的蓝衣男子有些出神,总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可是,一时之间,脑子又想不起来。 刚看到他的时候,跟她第一眼遇见谢桓时的感觉有些相像,都是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脱颖而出的男子,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多看几眼。 只是,这位男子不知道为何,似乎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 兴许,是错觉吧? 她没记得她得罪过他。 但陶妧想到谢桓的脾气,得罪几个人也挺正常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兴许是谢桓招惹人家了呢。 昭德帝刚想让大臣散了,察觉陶妧一直盯着吏部侍郎身后的男子,顺着她的视线随口问了句:“这位是?” 吏部侍郎见昭德帝点名,赶紧道:“回皇上的话,这是臣手下新上任的吏部郎中,名叫夏子元,因为办事利落,这次皇上传召,就让他一起来面圣了。” “臣吏部郎中夏子元,见过皇上。” 昭德帝盯着人点了点头,“哦,朕想起来了,不错,这么快就升上了吏部郎中,倒是年轻有为。” “皇上谬赞,这多亏了大人赏识,臣才有机会御前为皇上效力,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负皇恩!” 吏部郎中,在员外郎之上。 曾经谢桓的好友徐尉做了吏部从五品员外郎把谢承渊羡慕的,回家就打了谢桓一顿,现在看到吏部的正五品郎中,长得是一表人才,为人做事利落,说话又周到,再看看那混账小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个大理寺少卿,气就不打一处来。 大理寺哪有吏部有前途!现在看不出什么,过几年就看出区别了! 陶妧正在看夏子元,突然就受到谢承渊一记白眼。 陶妧知道谢承渊酸吏部,现在心里正窝火呢,于是也没往他跟前凑,跟着其他大臣先离开了。 正三品侍郎以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要么就是谢承渊这种父亲辈的,无论是下朝还是走到南书房外面,总要扎堆商议一番,各位大人,不知皇上找我们来何意啊,各位大人,咱们怎么能替皇上分忧呢,各位大人,这事你们怎么看? 陶妧以前还会谦虚的听一听,涨涨经验什么的,后来陶妧发现这些人说来说去都是车轱辘话,索性就不听了。 不知道夏子元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走在了她前面。 一来二去,陶妧就和夏子元先到了南书房。 烛火幽幽,外面时不时有守门侍卫经过,响起一排排脚步声。 俩大男人同处一室,一言不发,也挺尴尬的。 陶妧见这位夏子元虽然对自己有敌意,却又是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再加上南书房太过安静,陶妧假装视而不见吧,喘气都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先开口问:“大人,你想和我说什么吗?” 夏子元没想到传闻中高冷孤傲,被皇上视为知己的谢桓,会主动跟自己攀话,视线不由朝他脸上扫了一眼。 看他面如冠玉,谈吐如沐春风,应该是个温润的男子,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苛待陶妧。 只是,为什么谢家开始打听陶妧的过去了? “……” “……” 空气凝结了片刻,陶妧见他不理自己,就低头继续看书了。 毕竟俩男人对视半天也挺尴尬的, “大人,书拿反了。” 陶妧抬头:“嗯?” 然后顺着夏子元的视线,发现把书给拿倒了,于是不慌不忙的把书给正了回来:“谢谢提醒。” 陶妧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发虚,光线太暗,刚才走神了。 该不会被他看出什么了吧? 他为什么一直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难道刚才昭德帝议事时,她说的话太少了? 他开始怀疑谢桓智商了? 那没办法,她不懂,不能瞎说啊。 于是,陶妧只好假装对他视而不见,坐在椅子上专心看了一会儿书,一抬头,发现夏子元还在看他,等她视线刚要对上去时,对方又将视线挪开了,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陶妧也不知道他盯着自己做什么。 就是觉得眼神不善的样子。 陶妧感觉到敌意后,有些坐不住,再怎么说,谢桓官职也大对方两级,想来也应该不会拿她怎么样。 于是,陶妧站起来,去另一边翻书了。 夏子元看着男人站起来玉树临风,又畏畏缩缩钻到书架后面的背影…… 陶妧当初就是嫁了个这样的男人吗? 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传闻中,谢桓博通古今,才华斐然,今日一见,似乎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神乎其神。 对方除了长相出众,才华吹得过高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过了一会儿,总管太监进来道,“皇上有旨,各位大人若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家吧。” 谢承渊和诸位大人还在后面嘟囔,陶妧和夏子元是早走的。 到了宫门口时,谢府的马车还在外面,倒是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 夏子元不禁敛眉:“你怎么来了?” 小厮神色慌张道:“大人,您可算出来了,小公子在家等急了,盼着您赶紧回去呢!” “他没睡吗?”夏子元边走边问。 陶妧看着他急色匆匆的身影,看不出来此人还有个儿子。 不过,真是个好父亲。 要是父亲在朝时,也能这么在意她就好了。 要是她将来有了孩子,也希望有一位这么好的父亲……可是她不会有孩子了。 “公子,您看什么呢?”双喜大老远的跑过来道,“少夫人出事了!” 陶妧闻言。猛然间回过神,盯着他道:“什么又出事了?” 谢桓不知道他母亲什么脾气吗? 一天到晚的竟惹事? 不作死不会死,他不知道吗? 第57章 057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双喜盯着‘谢桓’的眼睛, 一时没斟酌好用词,不敢贸然开口, 可是面对‘谢桓’的质问,又不敢什么都不说,只能硬着头皮哆哆嗦嗦道:“柳柳柳臻老爷房里搜出来一个小白脸,他说和少夫人有私情……大夫人听了之后急火攻心,已经让人去陶家请冯小娘了!” “什么!” 又是柳臻? 陶妧不禁问:“那现在家里如何了?” 以谢梁氏的性格,被她抓住了错处,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双喜闻言, 还以为陶妧是在关心谢梁氏, 连忙解释道:“大公子稍安勿躁, 大夫人没什么大……” 碍这个字还没说完, 陶妧已经独身走在了前面:“这么大的事, 怎么不早说,快点, 再晚少夫人就没命了!” 她可不想到时候以谢桓的身份,每天拎着脑袋活着。 双喜:“……” 少夫人好好的, 不是大夫人快气死了吗? 大公子是不是关心错对象了? 哪有人对自己母亲不闻不问, 上来就担心媳妇儿的? “大公子, 等等我, 马车在这边呢!” 这时, 城墙外的马车放下了车帘。 小厮在马车下面问:“公子, 怎么了?” 夏子元收回了手, 目视前方道:“没事,走吧。” 刚走了几步,夏子元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外面的小厮问:“你说, 谢家大公子和少夫人关系不和?” “是啊。”小厮也挺摸不着头脑的,“不过今日一看好像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回事。” “前几日有人来府里打听陶小姐的消息,查清楚是谁了吗?” “似乎不是咱们本地人,京郊柳家村那块的,已经被桑管家给关起来了。” “嗯。” …… 此时,天色还没有亮,地面湿漉漉的,雨淅淅沥沥还没停,时不时还能听到一阵雷声。 陶妧刚进家门,就朝着双喜问:“少夫人在哪儿!” “被关进后院了。” 讲到这里,双喜见陶妧着急忙慌,颇有眼力劲道:“公子,我看着这雨待会儿还得下起来,要不我去拿床被子过去吧,省的少夫人着凉。” “拿什么被子!”陶妧行色匆匆,“少夫人自幼体弱,阴雨天受凉就会膝盖疼,得赶紧把她接回去!” 她记得小时候被冻坏了身子,每到阴雨天和冬天,膝盖就疼的不行。 后院是给犯了错的下人住的地方,潮湿简陋不说,屋子还漏风,她可不想以后跟谢桓换过身体后,在落下新的什么病根。 双喜闻言,闭上了嘴,确实抱回去比送床被子好,怎么他就没想到呢? 双喜正不好意思的挠后脑勺时,盯着地上的雨水,不知道是不是凌晨夜里有点冷,鼻子不是很透气的缘故,“怎么总觉得有点血腥味呢?” 陶妧没怎么闻到,倒是觉得眼前的长板凳有些熟悉,纵然灯笼没照到,也觉得雨水比她印象里的颜色深。 这是谢梁氏动家法的长板凳? “少夫人呢?”她又重新问了句。 双喜到处也没找到小红,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该不会大夫人已经把少夫人给……动家法了吧?” 陶妧心里轰隆一声,谢梁氏不会真的把谢桓给打死了吧? “你说少夫人在哪儿关着?” “在……在后院。” 陶妧意识到不妙,一路赶到后院时,果然看到柴房里谢桓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浑身血淋淋的。 此时的他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就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她差点相信他就是个女人。 谢梁氏,连她儿子都能打成这样? 陶妧被这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冲击的有些麻木,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生怕过去之后,就会意识到一个不想面对的事实。 突然一双手拽住了她的脚,“姑爷,求求你,救救我们小姐,求求你,救救她……” 陶妧看到遍体鳞伤的小红时,眼泪一下子就溢满了眼眶:“怎么回事!” 谢桓不是能说吗? 他会说不过谢梁氏? 他说不过柳臻? 小红趴在地上抽噎道:“柳臻连夜请来了冯小娘……大夫人连解释都没听,直接让人打了小姐三十棍……说要打死为止,还是刘管家和花嬷嬷求得情……她才让人把小姐拖进了柴房,还说不准请大夫,如果别人问起来,就说我们小姐是病死的……” 陶妧闻言,蹲下道:“愣着做什么,快,把他扶上来,我背他回去!” “我来打伞。” 双喜在旁边举着伞对陶妧道:“大公子,您仔细台阶。” 陶妧背着谢桓,额头却一阵阵冒冷汗,就算受伤,人也应该能感觉到疼才对,为什么觉得谢桓好像没了气息一样。 “大公子,外面有雷,您离树远点。” 雷…… 陶妧背着谢桓,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记得,上次她被灌了绝育汤,就是雷雨天…… 那个时候,她也是快撑不住了,可是谢桓到了她身上,就活了下来。 如果,她现在和谢桓换回来,兴许能救他一命? 双喜刚说完,就见陶妧背着谢桓跑到了前面。 他刚要撑着伞跟过去,脚底滑了下,没站稳的缘故,慢了一步,“大公子!您去哪儿!” 谢梁氏消息也很快,似乎料到谢桓会来这里找人一样,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眼就看见谢桓背着陶妧躲进了树下,“没我的同意,谁都不准带她踏进谢府一步!把她给我带回去!” 话音刚落,眼前被一阵电光晃了一下,花嬷嬷意识到谢桓和陶妧是在树下后,连忙道:“哎呀,大公子,小心!” 只听见轰隆一声,电光闪过后,树下的两个人同时跌进了雨水里。 …… 谢桓仿佛触电后,被什么吸进去了一般,醒来的时候,周身疼痛感就消失了。 “快,快,动作麻利点,给大公子喝点姜汤,去去寒!花嬷嬷,你让人请个大夫来看看!仔细风寒,快去!” 谢桓耳边都是谢梁氏的声音,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烛火幽暗,只见谢梁氏还在屋里忙活着,“母亲?” 谢梁氏听到谢桓醒了,忧虑的凤眸转怒为喜,棱角分明的脸上都露出了柔和的笑意,“桓儿,你可算醒了,你往树下躲什么!幸好你没事!吓死母亲了,快把姜汤喝了,去去寒。” 谢桓确实口渴,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他一直是有意识的,他记得母亲不分青红皂白,连解释都不听,怒打了他三十棍。 之后,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记得是陶妧背着他冲进了树下,俩人才换了回来。 他现在没事了,那陶妧…… 想到这里,谢桓顾不上喝水,直接跑了出去。 谢梁氏站在屋子里,不禁怒道:“桓儿,你去哪儿!” …… 陶妧半昏半醒的时候,突然被人给抱住了,温暖的……就好像她那次挨打后,有人抱着她满大街去找大夫一样,那也是个雨天。 身体在疼,为什么心也在疼。 是因为怀抱太久违了吗? 可是,不应该是他呀。 眼睛被雨水打湿了的缘故,陶妧盯着那人模糊的面孔,不确定道:“你是,子元?” 谢桓听到她叫子元,有点慌,将她往胸口收了收,尽量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度,解释道:“我是你夫君。” “什么夫君?”陶妧不禁敛眉。 谢桓听说她生病后容易忘事情,还以为她又要忘了,抱紧了她,放轻了语气道:“我叫谢桓,我们成过亲……就是谢桓,你还记得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给你多讲讲,你就想起来了。” “可我们不是说好要和离了吗?” 谢桓闻言,动作顿了顿,有一瞬间庆幸她没忘记他,紧接着心里一阵失落后,又有些后悔,她应该忘记的,至少这样他还能反悔,到时候可以再重新开始。 “陶姑……阿……阿妧,我先带你去看大夫。” “你母亲会同意?” 谢梁氏可是要让她死的。 “抓紧了!” 这会儿,谢梁氏带着人赶了过来,“桓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可知她……” “够了,我是官,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的妻子,我相信他,就算要查,也不是被人三言两语就能栽赃诬陷,你们谁敢动她!” “桓儿,你不过和她成亲一年,你当真了解她是什么人!她可是背着你和别人通奸……母亲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和她相识时间是短,可我清楚我抱着的是什么人。”谢桓神色凛然一扫,直盯向谢梁氏身后的柳香凝,“母亲,你养了十几年的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外面电闪雷鸣,男子眸光一扫,胜似夜里寒光冷冽。 柳香凝发现谢桓看她的眼神比之前还要冷漠,可又莫名的熟悉,仿佛被人看穿了一样,张着口,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香凝对你一心一意,她自小在谢家长大,难道她会背着你……” 谢桓没有功夫在这里和谢梁氏理论,转身朝着双喜道:“大夫来了吗?” “快了。” 陶妧拽了下谢桓的袖子:“小……小红。” 谢桓记得,自己挨打的时候,小红挡了好几下,身上伤的定然不轻,对双喜道:“去把人接回来!” “知道了,大公子,我这就去。” 第58章 058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是凌晨, 谢承渊在外面和几个同僚谈天说地,甚至把皇宫里的星星和宫外的星星也说了一遍, 说到一半,听说镇北将军的案子被谢桓接了…… 谢承渊当场就变脸了…… 这么大的事,连他自己当父亲的也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其讽刺程度,谢承渊突然就明白大家今晚恭维他的意思了。 这案子,就是对抗太后和宁王的,办成了就是大功臣, 办不成就是大罪臣, 关键是现在太后把持朝政谁也没胆子接这个差事。 弄不好, 就是株连九族! 大家都知道这事搁谁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见谢承渊突然不发话了, 就草草安慰了几句,各回各家。 谢承渊一个人顶着月亮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刘管家扶上了马车,刚回到家, 正找不到机会当着把谢桓从被子里拉出来打一顿, 就看到院子里血淋淋的。 谢承渊挥着袖子嚷嚷道:“我的老天爷呀!!” 下人赶紧解释道:“老爷, 是少夫人……” 灰蒙蒙的天色, 谢承渊盯着地面上泛红的血迹, 突然意识到不妙:“少夫人怎么了?” “少夫人被大夫人动了家法。” 谢承渊闻言, 一挥袖子道:“拖出来!” 刘管家:“?” “去, 把那个小子拖出来,一块打了!打死干净!气死我了!” 话音刚落,谢梁氏就从里面出来了,“谁敢!” 她大老远就看见谢承渊挥舞着袖子, 不禁敛眉:“你怎么了,回来就要打打杀杀的!” 谢承渊没好气道:“我怎么了?你能不能让这个家过得安生点,能不能把日子过得安生点?能不能?!” 谢梁氏见他指着一地血迹,正愁张不开口跟他说这件事,既然他问了,索性开门见山解释道:“我怎么不让你安生了,你要怪就怪你给儿子挑儿媳妇眼光差!□□被查出来跟外男有私情!我不正家风,非要等出事了!你再来怪我管家不严!你怎么那么难伺候!” 谢梁氏觉得,她还没跟谢承渊算这笔账呢,好端端的,坑了自己儿子! “陶妧有私情?她整天被你吓的跟鹌鹑似的,她敢吗?她有这个胆子吗?你能不能用脑子好好想想?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是对我选的儿媳妇有偏见,还是你现在已经没脑子了?” 谢梁氏本来理直气壮的事,被谢承渊问的一时语塞,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有理有据,怎么到他那成了胡搅蛮缠了? 谢梁氏满腔愤怒道:“谢承渊,你再说一遍!我没脑子?人家奸夫都找上门来了,你说我没脑子,我看你和桓儿都没了脑子!” 不提谢桓还好,提起谢桓,谢承渊一肚子火气也升腾了:“那还不是你养出了这么个畜生!” 谢梁氏脑子嗡了一下,怎么骂畜生了? 谢承渊心累道:“他连家都不要了!这个逆子!他人在哪儿呢!给我找出来,我打死他算了,省的将来连累全家!” “桓儿怎么了!” “那小子人呢!?” 谢梁氏没好气道:“自然去给那个女人请大夫了!” 谢承渊想到还有陶妧这档子事,脑瓜儿疼,“你说,说,那奸夫怎么回事?” “我连夜请来了冯小娘,说是她成亲之前就和其他男子有私情,你自己去问吧!家门不幸,娶了这个一个东西!我自己还心烦呢!” 谢承渊起初不信,结果把人证物证凑齐后,冯小娘还特意大声嚷嚷着,这事在老家街坊四邻都知道。 言尽于此,谢承渊面子上也挂不住了,他不能让人私下传谢桓娶的妻子不守妇道,再加上冯小娘说,陶妧当初因为落水,早就不能生了,并非是谢梁氏那一碗绝育汤害得,反而她用这碗绝育汤卖了一个乖。 谢梁氏心里也叫嚣着冤枉,怪不得一碗绝育汤说喝就喝了。 她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让她欠了人情。 原来就算没有她,陶妧也不能生了,就为了这事,谢承渊和谢桓好阵子没给她好脸。 谢梁氏甚至觉得自己被平反了!腰杆都坐直了几分! 冯小娘见谢承渊拉着一张脸也不吭声,索性把当初给陶妧诊脉的大夫也搬出来了,药铺的名字,大夫的名字都有,还放言说,随时去问! 谢承渊也不得不信,这儿媳……不干净。 难怪当初好友一直不提成婚的事,还是冯小娘当初找人上门问了句要不要纳妾。 他当时以为是人家在怪他出尔反尔,他觉得不能不讲信义,就逼着谢桓把陶妧娶进门了。 现在想想,也或许好友觉得自己女儿不适合跟谢桓成婚了……所以一直没提。 冯小娘见谢承渊是相信了,于是趁机给自己洗白道:“当初,这也不是怕坑了你们家,老爷在世时,一直不让提成婚的事,生怕误了大公子,后来……这不是老爷不在了吗?我这孤儿寡母的带着俩孩子也不容易,再说,我……陶沏还小,这陶妧不能耽搁了不是,她也不能就这么跟着我一辈子……” “那你就把她送来霍霍我儿子!”谢梁氏没好气道。 冯小娘赶紧解释:“原想着你们把她收了做妾也好……反正是不能生了,模样也说得过去,她这辈子又有了依靠,我也能安心,谁知你们要娶妻……这也怪不得我呀。” “你……”谢梁氏反而被冯小娘气的说不出话了。 分明是他们陶家没把话讲明白,这才娶了陶妧。 谢梁氏觉得这会儿再理论,说什么也晚了,索性对着谢承渊道:“这媳妇,你要敢要,我就把那毒药再喝一次!” …… 谢桓将陶妧抱在了床上,刚才还能听到她说话,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大夫给她喝了药,也无济于事。 谢桓盯着床上发丝散乱的女子,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皮,有些看不清她的模样,尝试着唤了她一声:“阿妧?” 谢桓抚摸她额头,本想帮她整理整理发丝,手心微颤了下,额头有些烫? 小红在旁边解释道:“公子,我们小姐受到重伤时,就会发热,一般药治不好她,需要找到我们老家的大夫才能医治。” “快找人去请!” 谢桓想帮她清理脸上的血迹,可女子柔弱的仿佛像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要碎掉一般,他连想抱一抱她都无从下手,“阿妧?” 双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总觉得大公子现在对少夫人感觉怪怪的,虽然以前大公子也对少夫人好,但也从来没有像个雕像一般凝视过彼此,还一口一个阿妧,听得他浑身不自在,差点以为公子被什么附身了一般。 还是老话说得好,果然患难见真情啊。 双喜斟酌着开口道:“大公子,人找到了。” 谢桓知道双喜说的是什么人,因为刚才雕像太久的缘故,忧郁的眼神变得沉静,“把他们看好了。” 这时,刘管家在外面见门开着,就进来了,对谢桓道:“大公子,老爷回来了,说是让您过去一趟。” “说我没空。” 这话回的,干脆利落,几乎无缝衔接,甚至是打断了。 刘管家顿了顿,瞥了眼床上的陶妧道:“为的就是少夫人的事。” 谢桓不禁敛眉,瞥了眼身后的两个丫鬟:“你们在这里照顾好少夫人。” 然后朝双喜道:“你随我来。” 谢桓出门,天已经蒙蒙亮了,刘管家还以为谢桓要去大堂回话,刚要跟过去,只听见谢桓道:“大夫怎么还没来,你去催催。” 刘管家:??? 双喜:“……大公子,人可是刚去啊!就算快马加鞭,那也要到天亮了之后了。” 何况,是架着马车,总不能让人家大夫骑马吧? 刘管家知道大夫一时半会儿来不了,试探着道:“老爷说……” 好巧不巧的,有人过来通报:“刘管家,有人在外面敲门,” “谁呀,天不亮就敲门?”刘管家不禁敛眉。 小厮谨慎的看了谢桓一眼:“说是大公子的同僚,夏子元夏大人。” “夏子元?” 谢桓记得这个名字,是陶妧口中的那个人。 他胸口被莫名扎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 与此同时,外面的管家和刘管家也是一样的神情,“公子,天不亮就敲人家门,这会不会不太合适?何况谢大人官位在您之上,还有谢侍郎,这……” “他是礼部,我是吏部,不用怕他,再敲。” 管家瞧着夏子元坚定的神色,为难道:“咱们还带着一个大夫,会不会……” 夏子元却是紧盯着谢家紧闭的大门:“……” 她胆子小,稍微受惊就会发热,若是寻常,他定然不会打扰她。 可是,冯小娘都连夜请去了,事情定然小不了,他思来想去,还是带着她以前常用的大夫安心一些。 如果她不需要就不需要了,如果她能用得到,也有个大夫为她诊脉,顺便他也能知道她这些年身体是否安康。 管家见夏子元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又敲了敲门,这次开门了,里面站着的人却是谢桓。 第59章 059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男子一袭白衣, 眉宇之间颇有几分决胜千里,运筹帷幄的沉稳之气。 夏子元盯着他的面孔, 片刻才认出来是谢桓。 不知道为何,冥冥之中,总觉得眼前的人和他晚上在南书房看书的人有些不太一样了。 因为熬夜的缘故,夏子元回家哄儿子一宿没睡,想来谢桓因为家里有事也没睡,俩人四目相视,神色都有些憔悴。 倒是夏子元, 莫名的从谢桓的眼神中, 察觉出了几分犀利的敌意。 没错, 他的视线很犀利, 甚至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夏子元尽量避开他的视线, 让自己不被他所影响,唤了一声:“谢大人。” “何事?” 简言简语, 为人高傲孤僻,倒是和传闻中有些相像了。 不知道, 在南书房的时候, 他为何会那样? 夏子元本以为谢桓南书房的性子会跟他先周旋一番, 突然这么直接, 夏子元倒有些不好开口了。 想到陶妧, 他斟酌了片刻, 对谢桓问:“令夫人可需要大夫?” 谢桓瞥了眼身后的双喜, 难道陶妧之前和夏子元接触过? 不然,夏子元为何知道家里发生了何事? 只见双喜脑袋一缩,就应证了心里的想法。 谢桓也是想到,夏子元和陶妧小时候认识, 对她的病情或许能知晓一二,才愿意回答道:“是,夏大人可是有合适的大夫人选。” “有一位。” 夏子元说完,让人把打小给陶妧看病的大夫带下了马车。 谢桓猜想,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好,把大夫带进去。” 然而,并没有说让夏子元进去的意思。 夏子元被丑拒后,似乎也猜到谢桓可能知道了点什么,若是平时他自然不叨扰,可是谢桓这么急着找大夫,明显一晚上没睡的样子,陶妧肯定是出事了,故而也没有跟他客气,厚着脸皮道:“之前有几个人来家中打听令夫人的消息,我想着可能跟谢府有关,就把人留在府里住了几日,今日……今日正好来拜访,所以我把这几个人也一并带来了,我是担心底下人笨嘴拙舌说不清楚,想着我也算是个人证,不知谢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言下之意是,我跟你夫人认识,而且很熟。 之前有人来我家打听你夫人的消息,这几个人一定有问题,我就把他们留下来了。 我猜到令夫人出事了,所以就把这几个证人一并送来了,你不让我进去,下人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不如让我自己去说。 谢桓盯着眼前的男子,真如小红所说,长得斯斯文文,脸皮倒比城墙厚,若说他不是为了得到陶妧的消息才非要进来,他不信! 可是,谢承渊显然听信了冯小娘的说辞。 这里除了冯小娘,也就夏子元是陶家庄人,跟陶妧最为熟悉,待会儿分辨起来,他确实是最好的人证。 “刘管家,带他进来。” 说完,谢桓就进去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 夏子元也没客气,抬脚就走了进去。 他不在乎谢桓给不给好脸,能让他进去知道她一切安好就可以。 …… 这一晚,谁都没睡。 谢承渊惦记着镇北将军案一事,生怕谢桓得罪了太后和宁王,连累全家。 谢梁氏惦记着陶妧和谢桓的事,想着不能让这么一个儿媳妇耽误了儿子,到时候该娶妻娶妻,该和离的和离,一了百了。 夏子元惦记着陶妧的处境,多年未见,不知道她如何了? 尽管她不可能记得他。 冯小娘恨不得马上就看着陶妧落在自己手里,柳臻和柳香凝也静带着结果,都没闲着。 所以,谢承渊听见夏子元来访时,都是懵的,他瞧了眼天色刚蒙蒙亮,要不是他一晚上没睡,这么会儿还没睡醒呢。 “这大早上的,他来做什么。” 当然,他也没什么困意,有什么事索性说了,他也不嫌多一件事。 “听说是给少夫人请大夫的。”刘管家道。 “他也认识少夫人?”谢承渊问。 谈话间,谢桓和夏子元就进门了,一人后面押了几个犯人。 “柳臻呢!”谢桓开口道。 谢梁氏刚出来,就见屋子里多了一群人,盯着跪在地上最眼熟的胖子愣了下:“这不是柳家的管家吗?” 夏子元故意道:“哦,原来是旧识,那我没送错地方。” “这怎么回事。”谢承渊瞧着,这俩人什么时候走一块了?还带这么多人? 夏子元道:“是这样,前几天有人到夏家打听在下和少夫人的消息……想着或许有什么误会,就把人一并带来了。” “打听你和我儿媳妇的消息?”谢承渊脑袋更糊涂了。 “是,因为在下和少夫人是旧识,那天我刚回家,府里人说,有人出五十两银子买在下和少夫人的消息,事关在下,自然是要问个明白,再加上这人鬼鬼祟祟,我就暂时把人留在了府里,后来打听到这人说是谢府的人,在下不敢麻烦谢侍郎,就亲自来做个人证,侍郎大人若是有什么事不解的地方 ,尽管问在下就是。” 这话说的,好像谢府让人去打听消息了,关键是好端端的,谢府去查夏府做什么? 谢承渊瞧着谢梁氏,谢梁氏瞧着谢承渊:“你看我做什么,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我怎么会让人打听消息?” “是啊,我们谢府什么时候找人打听你的消息了?”谢承渊道。 谢梁氏眼神一下子落在了柳臻的贴身管家身上,柳臻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刚要说个误会,被谢梁氏一手指头戳了过去,吓得他赶紧闪一边了。 只听见谢梁氏厉声道:“你!说!怎么回事!” “姨母!” 柳香凝暗自搓手指头,差点把指尖搓一层皮,又被发现了吗! 不能,绝对不能! 不是说,陶妧和这个人好多年没联系了吗? 怎么好端端的冒出来一个夏子元来! “你给我闭嘴!”谢梁氏指着刘福道,“我问你话呢!回答我!” 刘福就是柳臻的管家,前段日子利用谢府的名头在外面打听了不少陶妧的消息,见这事实在瞒不住了,吓得连连磕头,又不敢把事情给说出来,“谢侍郎赎罪,大夫人赎罪!老爷赎罪!” 夏子元见他不肯说,“倒也不是什么大罪,在下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谢侍郎让人来我夏府打听消息做什么?” “不是我们家……是……”谢梁氏也不好把柳臻就这么推出来,意识到有些不太对,“那个……那个小白……那个夏三,不是你们夏家的人吗?怎么变成了你?” 跟陶妧有私情的人,不是夏府的杂役吗? “夏三?”夏子元朝着身边的管家问,“是我们家的人吗?” 柳香凝被夏子元问的心底一紧,只听见夏管家道:“回大人的话,我每天都盘点人手,从未听过叫夏三这个名字的。” 夏子元道:“既然说是我夏家的人,何不带上来看看,若真是我家的人,自然要问个明白,为何我家的人,会现在谢府?” 谢承渊瞪了一眼谢梁氏,就知道这事她草率了,就说陶妧好歹是个官家小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带上来!” 不一会儿,刘管家就从外面拖出来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 别说杂役,看着眉清目秀,倒像个勾栏瓦舍里出来的面首。 夏子元不觉拳头紧握,没想到这么一个人也能栽赃陶妧……足可见,她这一年多在谢府的分量,有多微不足道。 “夏三,我知道陶府和夏府相邻,你既然说,你是夏府的人,现在你的主子就站在你面前,你可认得?” “我……” 夏三当然不是什么夏三,他只是花楼里的乐师,他更没见过夏家的长公子,但是现在人都站在他面前了,要是不认,岂非心虚? 再说,主子哪有把奴才记得这么清楚的,于是,夏三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公子!奴才见过公子!公公公子救救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救你?你都敢冒充我了,你有什么不敢的?” “奴才没有冒充公子,奴才确实与陶小姐……” “放肆!陶小姐乃我幼年好友,你还敢污蔑!” 突然一声打断,吓得本来心虚的夏三一颤,很明显这人是为了替这个少夫人作证来了,他混迹勾栏瓦舍多年,怎么会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 眼瞅着柳臻事不关己,定然不会包庇他…… 顿时就闭上了嘴,打算见机行事。 “夏大人说,与我儿媳妇打小认识?那就是青梅竹马了?”谢承渊问。 “正是。” “那既然他说,他也与我儿媳妇一起长大,那就说,此人在撒谎了。” “其实并不难。”夏子元道,“他若是真的认识少夫人,待会儿只要让少夫人出来指认不就可以了。” 也好让这群人死心! 谢梁氏:“可……”陶妧被她快打死了,怎么能出来。 谢桓知道谢梁氏要说什么,打断道:“说的是,去把少夫人请出来,让他辨认。” 谢梁氏:“那……”陶妧都这样了,谁出来啊? 谢梁氏没有问完,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太过听信他人,信了别人的伪证, 夏子元朝着地上的夏三道:“你觉得如何?” 夏三瞥了眼旁边的柳臻,刚想看看他的示意,突然被柳香凝给吼了句:“问你话呢!你往那儿看!” 第60章 060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夏三知道, 这对父女断然不会帮自己,身边这两个年轻男子, 眼神更是入锋芒刀刃般咄咄逼人…… 他明白了,这一屋子里面,没有一个好惹的。 可是家人还被柳臻挟持,如今骑虎难下,原主又找上门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死磕到底:“是。” 也不知道这谢家少夫人是何许人也,咬不动, 这柳家父女也紧追不舍。 待会儿肯定是瞒不住了, 不如就将错就错, 临了卖一个乖, 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 反正到时候柳家父女都自身难保……还会跟他计较不打自招吗? 他们寻来自己的时候,这家里有这么多难惹的人, 他们父女会不知道? 分明是拿他冲炮灰,能发挥多大用处就发挥多大用处! 事到如此, 就看这柳家父女能不能有后招了! 正厅内, 每个人面无表情, 却心里都有计较。 谢桓和夏子元自然知道夏三是受了指使, 揣着明白装糊涂, 等着给谢承渊和谢梁氏看结果。 若是这人不识好歹, 他们自然有后手。 谢梁氏知道自己听信了片面之词, 就是不用多此一举,她也知道这个夏三是受人指使了。 至于受谁指使,她就算心里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把视线扫向了柳氏父女。 柳臻和柳香凝迫于谢梁氏的质疑, 自然心虚,柳香凝就第一个和柳臻保持了距离。 柳香凝甚至心里还有些责怪柳臻,每次都说万无一失,他当初去让人打听陶妧的丑闻,就没打听到夏子元和陶妧的关系? 编一个就是了,还要把动静搞得这么大,待会儿要怎么解释? 她肯定是不能承认的,不然她就在谢家待不下去了,只能学着谢梁氏质疑的眼神,狠狠的瞪了柳臻,好像自己是个浑然不知情的无辜者,整个屋子没有比她更无辜了。 只有谢承渊,盯着柳臻不知所措的老虎眼,心里犯嘀咕,这事怎么让夏家也知道了呢? 婆婆虐待儿媳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是一场误会,到底把陶妧给杖责了。 如今,同朝为官,肯定是要有个解释。 关键是,这夏子元怎么和他儿媳妇认识了? 桓儿和他又怎么勾搭上了? 难道青梅竹马,他也能忍? 他记得他年轻时候也没这么大度啊? 这孩子到底随谁呀? 直到谢承渊看着谢桓和夏子元针锋对麦芒的眼神,心里才稍微舒坦点,心里又忍不住犯嘀咕了,到底怎么回事? …… 花嬷嬷在里屋随便挑了一个丫鬟,把大夫人身边的春花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出来了。 夏三也没见过陶妧,但是他知道眼前的女子绝对不是陶妧,他不是没看到柳香凝的暗示,假装没看见一样就扑了上去,“妧儿!” 他们可以怪他笨,但是不能怪他不忠心,对吧。 毕竟他也是他们找来的。 但是,他这么卖命,这里自然有聪明人看在眼里,到时候可以在他们审问自己的时候求救,说不定还能保自己一命。 他们是君子,总不能和他过不去! 想到这里,夏三扯得就更卖命了,俨然把春花当成了陶妧,直把柳氏父女吓得拦都不敢拦。 别说这位叫春花的女子,就是她身边的老嬷嬷都被他的热情吓了一颤。 果不其然,谢承渊挥着袖子怒道:“带下去,把他给我拖下去!务必查清楚!” 临了,夏三还不忘瞥向柳臻和柳香凝:“柳老爷,柳小姐,你们救我呀!我都是为了你们呀!救救我!” 谢梁氏眸光一扫,眼底的寒光比柳臻身上的金算盘都亮:“果然有你的事!” “不是,我……我……”柳臻瞪着个老虎眼,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听见柳香凝声泪俱下道,“父亲,你太让女儿失望了,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还连累我也要被姨母误会,我看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我……我……” 柳臻说不出话了,然后柳香凝跑了出去,丫鬟识趣的追了出去。 谢梁氏连骂人都找不到人…… 柳臻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就错了,怎么着吧!都是一家人,你们要么把我报官!” 就不相信,他们谢家都豁出去脸! “你!” 谢梁氏差点被这个男子给气死! 谢承渊打算待会儿再计较这笔账,盯着谢桓和夏子元身后畏畏缩缩的几个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来来来,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出来! 谢桓自然不会让自己逊色这个男人,“这是下毒人的家眷,你们自己说吧。” 柳臻闻言,往回一扭头,先是吃鲸了片刻,想想,反正都事已至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又把头扭了回去,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样子。 “求老爷饶命,大夫人饶命,是柳臻老爷把我们绑了,逼我们这么做的……” “那两千两银子?” “柳老爷说,事成之后,能分我们一千两。” 谢梁氏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不是几百两,是一千两,怪不得这些人都这么卖命,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一件事都不是陶妧做的,全身柳臻做得! 谢梁氏一瞬间,觉得身边没有能相信的人了,心脏有些吃不消……突然觉得胸口堵了下,差点倒在地上,幸而被花嬷嬷给扶住了:“大夫人!” 谢梁氏推开了她,“我没事。” 她没好气的指着柳臻,“把他……把他给我拖下去!永远都不能踏入我们家门一步!” “母亲,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若是杀了人,就永不相见这么简单,我朝律法还有何用。” “桓儿!” 谢梁氏实在不想到报官这一步,“那是你姨夫!” “带走!” 柳臻一听,谢桓还真打算严惩自己,一屁股又从地上做起来了,“大姐,我可是桓儿姨夫啊!你们……” “你别问我,全都是你自己作的!”谢梁氏现在心里也是心乱如麻,被花嬷嬷顺着胸口,气的说不出话来。 谢承渊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与其交到衙门,还不如交到他亲儿子手里,他正在屋里找柳香凝,想问问这事跟她有没有关系,突然有丫鬟进来道:“主公,大夫人,不好了!” 谢承渊不耐烦道:“又有什么事!” 谢梁氏只是抬了抬头,已经没力气问话了,只听见丫鬟道:“柳小姐说,没有颜面见大夫人,在屋里服毒了!” 夏子元:“……” 这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但,服毒这么快就被发现,只怕死不了呢。 就看这位谢桓公子,怎么做了。 然后,夏子元冷眼旁观,谢府热热闹闹的把柳臻抬了出去,又去给柳香凝和谢梁氏请了大夫。 夏子元见谢桓不为所动,眼底的酸意蠢蠢欲动,忍不住调侃道:“谢大人,想不到府邸还挺热闹。” 谢桓盯着夏子元脸上的讽刺之意,言之于表。 这事,确实是他没保护好陶妧,他做夫君的无话可说,但是…… “只是凑巧被夏大人赶上罢了,听闻夏大人家中还有一子,想来也不会太冷清,改日定当携内眷一起拜访。” 言下之意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家也好不到哪儿去。 陶妧还是在我身边好一些,你是有儿子的人,既不能给她全部的爱,有些心思还是不要乱动为妙。 夏子元不理会这些,就顺着杆子往下爬,对着谢桓继续道:“说到这里,不知少夫人身体如何了。” “内人需要静养,不方便见人。” “无妨,我和她旧相识,定然不会唐突,左右大夫还在里面,不如一起去看看也好,兴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话音刚落,小红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刚要开口,不可置信的惊呼道:“夏公子!” 谢桓盯着小红满身伤口,“怎么是你?” 这个时候,跑这里做什么? 夏子元也格外差异:“小红?” 小红瞧见夏子元,鼻子一酸,眼底就冒出了眼泪,“夏公子,真的是你吗?” 要是小姐看到,该有多高兴! 夏子元:“是我,你怎么受了伤还往外跑,你家小姐如何了?” 谢桓眼神有些制止小红的意思,奈何小红一点都没有发觉,仍是扯着大嗓门道:“我没事,我没事,小姐已经醒了!因为腾不开人手,我过来知会一声。” “怎么,平时伺候你们小姐人很少吗?要一个重伤的丫鬟来回跑?” 这话,问的有些犀利,而且有些内涵谢桓苛待发妻的意思。 谢桓视线也瞥向了小红,确实是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过来。 只见小红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她是听说证人被找到了,还有一位姓夏的大人送来了大夫,就有些担心小姐又被冤枉……想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不过看样子,结果比她想象的好……就放心了。 谢桓自然不能在情敌面前落了下风,对着小红问:“其他照顾少夫人的人呢。” 小红赶紧道:“回大公子的话,在……在煮药呢,我……我就是想过来看看。” 第61章 061 不用麻烦,我自请和离 谈话间, 夏子元意识到小红有些摇摇欲坠,一把扶住了她:“快回屋里去, 这里没事。” 顿了顿,夏子元见她有血迹冒出来,趁她慢吞吞的转身时,又拽住了她:“哎,你这伤很重,去让大夫给你包扎下。” 小红手里有了支撑点,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夏公子, 不用了, 我已经上过药了, 只是小姐身上的伤远比我的重……” “走, 过去看看。” 双喜在旁边听了这句话后,是想拦人的, 可是看到自家公子一点示意都没有,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觉得, 公子今日脸色极差。 …… 外面天色大亮, 折腾一天一夜都有些神情疲惫。 陶妧醒来的时候, 见身边有两个丫鬟在倒汤药, 却唯独没见小红的身影。 记得, 她伤的不轻, “小红呢。” 丫鬟闻言, 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听说,有位公子来拜访,小红姐姐不放心, 要过去看看。” “公子,什么公子?” 吱嘎一声,小红推门而入,“小姐,你看谁来了!” 突然一道光线伴随着人影进来,陶妧刚醒的缘故,视线有些模糊,好半天才将眼前的男子与记忆中那张面孔重合,似乎好久没见他了。 多久,记不清了。 “是你?”陶妧生怕自己看错了,不确定的抬了下身子。 尽管底下人巴扎的特别好,夏子元仍看出她身上有重伤,“快躺好,仔细伤口出血。” 陶妧躺下目视着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对她的关心一点未变,连扶她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只是看起来,成熟了好多。 “多年未见,你还好吗?” “我都好,倒是你……” 夏子元知道她过得不好,便没说下去。 “小……” 这个字还没发出音,谢桓拍了拍肩膀,示意她一起出去。 小红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和姑爷有了这么大默契,然后就扭头跟了出去,“大公子,您……”不进去吗? 待会儿,被有心人传出闲话如何是好? 谢桓自然是想进去的,但是又深觉自己有些多余,夏子元是她曾经的恩人,也是曾经的知己故友,而他曾经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大公子,您为什么不进去?”还不让我进去。 小红不解的问。 谢桓目视着眼前的老槐树,“你家小姐和故友重逢,不要打扰她兴致。” 说完,谢桓便离开了院子。 “啊?” 小红一脸愣怔的站在原地,“大公子,您不进去看看少夫人吗?” “……” 眼前的背影,没有回答她。 这一天一夜,谢梁氏本以为谢承渊要进去休息,谁知,坐在屋里盯着沉默不语的谢承渊,却谁也睡不着了。 刚处理完琐事,现在就要处理正事。 昨天昭德帝连夜传召,就意识到不妙,今天一早上,果然从宫里传出,昭德帝一夜之间染上重病的消息。 不管生病是真的假的,如果昭德帝不能临朝呢? 那谁来代理朝政,宁王,还是太后? 不言而喻! 不,不寒而栗! 谢承渊连椅子都没坐,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半张椅子,神色有些呆滞。 谢梁氏见状揪心不已,在旁边轻轻唤了一声:“老爷?” “桓儿呢?” 谢承渊突然扭头,谢梁氏才稍作宽心,还好,还能说话。 “我……”她刚要让刘管家到外面找人,扭头发现谢桓已经来了,回头对谢承渊道,“桓儿过来了,你看,桓儿这不是来了吗。” 谢承渊已经没力气发脾气了,直接朝谢桓道:“过来。” 他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砖,“过来,为父有话跟你说。” 此时,谢桓也仿佛整个人没抽空了一样,觉得浑身无力,站在原地木木的,神色有些黯然。 谢承渊纵然知道他这样,是因为陶妧的缘故,但是没闲心在去管这些有的没的,直接开门见山道:“宫里的消息你知道了吗。” “嗯,皇帝重病,太后亲政。” “你有何打算?”谢承渊看着他,“你可是接了镇北将军的案子,你打算到时候怎么交差。” “放心,暂时不会有事,他们还想借我之手,从镇北将军那里取虎符。” “那交出虎符呢?” 谢承渊问完,谢桓不说话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眼前的局面,他把控不了。 父子谈话间,谢梁氏也意识到皇宫里出事了,而且很可能牵扯到自己家。 “那怎么办?” 谢桓闻言,回头朝谢梁氏道:“母亲,烦劳你再为儿子做一次恶人。” 这话,谢梁氏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你想怎么样?” 被说为了儿子做恶人,只要家里都没事,怎么着都行! “我想和阿妧和离,我不想连累她。” 这话,连颓废的谢承渊都忍不住抬头,谢梁氏道:“你可想好了!她现在这样子,离开了谢家,也是无处容身。”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和离!”谢承渊不满道,“你以为和离就没事了!” “我想好了,他里开了我还有夏子元照顾,她跟着我……才是水深火热,我与她夫妻一场,从未对她尽半分夫妻之情,如今我有事,我不想连累她。” 谢梁氏是不太喜欢陶妧,可是刚因为误会,打了人家一顿,而且又冤枉了人家,现在再扭脸把人家从家里赶出去,世上再恶毒也没有这么恶毒的婆婆,她狠不下这个心。 谢桓似乎看出了谢梁氏的犹豫,“母亲放心去吧,她也未必愿意留下来。” “桓……” 谢梁氏还没开口,见谢桓就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谢梁氏总觉得儿子眼眶红红的,看得她也十分揪心。 真的要把陶妧从家里赶出去吗? 她看着谢承渊,见谢承渊也不说话。 “老爷,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家里要出事了?” 谢承渊揉了揉眼睛,“别跟我说话,我去躺会儿。” …… 夏子元在屋里跟陶妧说了会儿话,不一会儿有小厮进来,在他耳旁说了几句。 陶妧察觉他似乎有要事在身,便也没有多留他。 想到昨晚,皇上连夜传召,私下把虎符一事托付给了他。 事出反常,应该是宫里出事了。 这事,还是要给谢桓说一声,“大公子呢?” 小红闻言,盯着虚弱的陶妧,犹豫了片刻,才道:“听说,在那个表小姐那里。” 陶妧听完后,心里倒也没有多大波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第一反应还在好奇,谢桓为什么看到了柳香凝的真面目还要去看她。 可是仔细一想,他现在是谢桓,不是陶妧了。 他再去面对他昔日喜欢的女子,此时对他温情以待,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吧。 他以前是陶妧,需要依附他,他现在是谢桓,当然可以随心所欲选择喜欢的女子。 她曾经何尝不是要巴结他呢。 “给我喝药吧。”陶妧道。 “小姐,柳臻出事了,现在真相已经查了个七七八八,或许姑爷只是去质问她,你不觉得这样的结果,太便宜她了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凭什么,出事之后,她却一点事没有。 “若真是质问,按照律法,也应该把她收押,哪有去院子里审问的。” 小红见陶妧提起柳香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小姐,你就一点不恨她吗?” “我若说,我对她一点不恨,你信吗?”陶妧问。 小红摇了摇头,可盯着陶妧的面孔,又说不上来,她猜不到陶妧的想法。 “虽说,她服毒避重就轻有些恶心,但是谢家不想严惩她,你以为我说就管用吗。” 小红盯着陶妧满身的伤口:“不行,小姐,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陶妧被小红的样子,逗笑了,谢桓都咽的下去,她有什么咽不下去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心,那都是人家的选择。 她无权干涉。 “如果,你花了一两银子,买了一碗汤。” “什么汤,这么贵?” “但你喝到一半,你发现这汤里有毒,你会把汤直接洒了,还是会因为花了银子,而继续把它喝完了。” “那当然不能喝了!” “对,就是这样,及时止损。” 接下来的几天,陶妧在屋里养伤,都没有看到谢桓的影子。 小红说:“姑爷在您睡着的时候,来过几次,又走了。” 陶妧:“……” 她睡着了,来有什么用。 以前,他对朝堂的事,问的吃饭都勤快。 现在,她连夜从宫里回来后,他也不着急问了。 可能,他得到的消息更快,不需要她了吧。 虽然,谢桓说过,让谢梁氏把陶妧从谢府撵出去。 谢梁氏觉得陶妧出去后,无家可归,还是会替她着想一些,故而来看望她的时候,不再像以前一样别扭了。 别说,她喂她喝了绝育汤欠她的,没有她,她也生不出孩子了。 反而,她为了避免她离开谢府无家可归,迟迟没有赶她。 她也是帮过陶妧的。 这份内疚没有之后,再见陶妧,谢梁氏整个人也舒畅,婆婆的架子信手拈来,“醒了?” 陶妧习惯了对她爱答不理,也没有急着起身行礼,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谢梁氏对于她的态度,十分不舒服,想让她再尝尝婆婆的威严,“纵然你没有偷情,可你和别的男子纠缠不清,还同处一室……” 谢梁氏说这句话,本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谁知,突然被陶妧打断道:“不用麻烦,我自请和离。” 第62章 062 她带着钱财走了 谢梁氏:“……” 一瞬间, 没反应过来陶妧说的什么,等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前一句后, 不可置信的朝身边的花嬷嬷道:“她说什么?她疯了?” 谢梁氏转念一想,反正儿子也想要和离了,本想顾念往日情分,谁知她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反而是她好管闲事一样。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管了,扭头道:“有本事你就真的写出这封和离书, 永远别进我们谢家门!” 谢梁氏说完, 扭头刚要出去, 只听见陶妧在身后道:“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 有劳您交给谢公子。” 小红也在一旁义愤填膺, 说的好像谁愿意来一样。 真当他们谢府是什么天上人间! 女人在某些时候,言谈举止之间是有感应的, 谢梁氏骤然听到谢公子三个字,察觉她是真的想走:“你去哪儿?” 找夏子元吗? 真当自已有了靠山了? 那夏子元儿子都快上私塾了。 陶妧捂着伤口淡淡道:“以前, 您是我的婆婆, 按照您所说的妇道, 我便要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如今我既已决心和离。从今以后, 我跟您再无瓜葛, 便什么关系都没有, 您所问的,是陶妧私事,恕陶妧无可奉告。” 谢梁氏见她说的一本正经,不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找何人, 不就是那个夏子元吗?他品貌是不错,可跟桓儿比,那也是云泥之别,你可别后悔!” “在您眼里,陶妧何尝不是泥,可泥本就应该在地面上,临水边……您说我高攀了您儿子,我却觉得我挂在云端漂浮了多年,也应该尘埃落定,有自己的生活了。”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 陶妧知道她不会考虑到自己是什么感受,这个家里也没有人需要知道一个没有娘家的媳妇是何感受,“陶妧只有感激大夫人的份儿,绝不后悔。” 谢桓进门的时候,刚好就听见陶妧说了句,绝不后悔。 谢桓心里不刺痛是假的,打断了谢梁氏的呼之欲出:“母亲,我和她有话要说。” “桓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嫌弃她不能生孩子,她倒不想跟你了,这种女人,明摆着朝三暮四,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梁氏也知道谢桓的脾气,见他一脸坚毅,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没好气的出去了。 屋里顿时只剩下谢桓和陶妧俩人,外间还有在收拾的丫鬟,离得都不算太近。 陶妧望着眼前男人英俊的面容,嗯,栩栩如生,鲜活的生命,活得好好的。 好,不往她冲过去被雷击一场。 “你若再不出现,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见我了。” 谢桓盯着女子眼角眉梢的笑意,心里刺的发痒,觉得呼吸都是紧的,以前从未觉得她一个笑容,都令他招架不住。 谢桓刻意移开了视线,本就冷淡的嗓音道:“你想好了。” “谢公子,这一点,您答应过陶妧,相信您绝不会食言。” 谢桓:“……” 昔日一口一个夫君,现在脱口而出一声谢公子,她转变的倒是挺快,殊不知他的心……已经被她这句谢公子快喊碎了。 也好,她不在乎他也好,省的再让她为自己白白伤心一场。 “自然不会。”谢桓说话的时候,嗓音带了几分低哑,却比刚才嗓音柔和了些许。 陶妧见他站在那里,好像不是很难说话的样子,“那……皇上赏赐我的那些……” 谢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直言道:“归你,” 陶妧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十分爽快,“好,那我东西也不多,我现在左右能站起来了,我收拾收拾,明早便离开吧。” 陶妧以为自己就足够利索了,谁知谢桓比她还迅速,直接到:“不用明日,最近家里事多,你留下不太方便,我已经给你备好了马车,你的东西不多,我找人帮你收拾,便可启程。” 谢桓盯着陶妧一脸迟钝的神色,还以为她再担心过去后不方便,补充了一句:“那边一直有人在收拾,相信不会委屈你。” 陶妧倒不是担心这个,而是惊讶他着急赶人,就算再讨厌一个人,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谢承渊同意了吗? 不过想想,谢承渊应该不会要她这样的儿媳妇,既然都和离了,可能再留一天也不合适,而且柳香凝未必愿意。 谢桓做事一向周到,里里外外打点妥当,她相信他也干得出来,早就把那边的宅子收拾好了:“好,那我们收拾收拾即刻启程。” 说完,便出门唤小红进来收拾东西了。 这话太突然,小红被陶妧拉着收拾衣物的时候,都是懵的。 自古娘家嫁女儿,被子自然是娘家做得,所以陶妧简单收拾了细软,把陪嫁做得那几条棉被给收拾了。 然后又让小红把衣服都装到了箱子里,她的衣服不多,一个箱子足以。 然后就是珠钗首饰,一盒足够。 再加上皇上赏赐的一百两黄金和房契,一辆马车就能装下。 整个过程,谢桓就这么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收拾,偶尔陶妧朝他的方向收拾时,也会无意中看到他靠着门,盯着她们。 也不帮忙,也不动弹,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妧专心盘点着自己的财物,总觉得换过身份后,他们之间又变得冷漠生疏了,不如他做陶妧的时候聊得亲近。 不过,他以前就是这样,陶妧不习惯中又带着几分熟悉的不适感。 她心里不是没有落差。 既然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从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陶妧也早就在失落中所清醒。 她一直以为他是她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人,对他的那一腔盲目的热情,也全都变成了误会。 她除了过去的苦涩,没什么可释然不了的,于是也没有多少留恋,扭头专心收拾东西了。 陶妧让小红把一件件小物件都收拾了,丝毫没有在他面前隐藏自己占便宜的心理,那毕竟她出去后什么都没有啊,买这这那那的又得花钱。 谢桓见她针线都要收拾,盯着她胖乎乎的手,心想,她会缝衣服吗? 要是谢家还是谢家,要是他们没有和离,要是他能把她留下,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在屋子里等他下朝回家。 哪怕他们在一间屋子里,什么话都不说,他专心看书,她会在旁边给自己缝补衣物,修个香囊。 他会把她最贤惠的一面画下来,给她看,之类的画面。 谢桓走神时,陶妧已经收拾完了,许是一切来的太快,走的太容易了,不用听谢梁氏和谢承渊的絮叨,陶妧还有些不太习惯,专门跟他说了句:“那我走了?” “嗯。”他淡淡点头,并没有要送的意思。 于是,陶妧就在双喜的帮忙下,走了。 整个过程,还挺赶得,不是因为她着急,而是双喜干事太利索了,陶妧要不着急,总觉得别人都替她急的样子。 她也只好加快了步伐。 陶妧刚出院子,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柳香凝在门外站着,身边还有大大小小十来个箱子。 陶妧心想,她这是被赶出去了吗? 可是不太像的样子,她院子在西边,就算要搬出去,也不应该把行礼都放在东边的院子外面。 小红站在一旁,咬牙道:“真过分!您还没走,她就急着搬来了。” 陶妧:“……” 总不能这么着急吧?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 陶妧刚要准备离开,只听见柳香凝道:“站住!” 陶妧扭头一副我很忙的表情:“何事?” 柳香凝僵硬的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箱子:“姨母说,既然要和离,你的东西,不能留在谢家,省的将来回来纠缠不清,把你的聘礼全拿走!” 这话本来应该是侮辱的…… 但是主仆俩…… 小红吃惊的盯着满地的大箱子,小箱子,这至少要好几千两吧! 这不是白送钱吗? 虽然他们谢家不稀罕,但是她们稀罕啊! 小红觉得,这是她认识柳香凝以来,听得最顺耳的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柳香凝变着法子说好话,小红听得怎么都不像好话。 现在,柳香凝说这么侮辱的话,小红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好话。 陶妧也很干脆,“双喜,收拾了。” 柳香凝以为她都这么说了,如果陶妧她真清高,就该不屑一顾的离开! 然而,柳香凝就这么眼巴巴看着下人把一箱箱钱财从眼皮子底下全都搬走了。 柳臻入狱,她去求谢桓帮忙,可是谢桓告诉她,要她演一出戏才可以。 而这出戏就是让她再做一次恶人,借着赶陶妧的名义,把这些钱财都送给陶妧。 虽说这是谢桓第一次交给她办了这么痛快的一件事,可她心里却是酸的…… 这哪是让她去侮辱陶妧? 这明摆着陶妧走了,还要让她上赶着帮陶妧一把…… 她心里如何痛快? 现在陶妧走了,按理来说,应该碎了她的心意才对。 可是,柳香凝盯着这一排排红墙,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陶妧带着钱财走了,她往后的日子可以无虑无忧,可是自己呢,就要留下来日日对着谢梁氏和谢承渊的猜疑。 她没了家,没了父亲,只能依靠谢家。 第63章 063 王爷屈尊臣子府内 陶妧不满意谢梁氏, 现在带着银子和聘礼离开了,以后不用看谢梁氏脸色, 住在大宅子里一辈子都不愁吃穿。 可是她除了月银,没有多少钱啊!更没人赐她一套宅子! 她现在没了柳家,离开了谢家,她都不知道去哪儿! 她只能忍受…… 不管将来谢梁氏和谢承渊对她如何,她都只能忍受! 就连她爱慕的谢桓,现在看她的眼神,她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 明明陶妧走了, 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可是为什么离自己想要的越来越远了? “柳小姐。” 花嬷嬷一声简言短语, 吓了柳香凝一个激灵, 她站在树下失神, 连有人走到身后都不知, 连忙收回了失落的神色,生怕被人看出什么, 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花嬷嬷。” 花嬷嬷冷冷注视着柳香凝温顺的神色,若是以前, 她或许会以为是柳香凝教养好, 性情好, 连对待老嬷嬷们都恪守礼仪, 但是现在……花嬷嬷并未被她一声嬷嬷所迷惑, 她连抚养她长大的姨母都能下毒, 就算她表面上行礼, 心里骂自己也未可知呢,相反少夫人倒是性情好的,倒是真的尊敬她,可是就这么走了。 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柳小姐得到了什么。 她冷声传达谢梁氏的命令道:“大夫人说, 近来倏忽管教,柳小姐松散惯了,让您回房间里抄一百遍女训和女则,过几日,大夫人要亲自过目。” 柳香凝:“……?” 女训女则? 这不是以前都是陶妧抄的吗? 当初谢梁氏还让陶妧有不懂的地方问她,陶妧不懂的地方,还都是她教的,这么快就轮到她了吗? 是不是,谢梁氏现在就像讨厌陶妧一样,也开始厌恶她了? 花嬷嬷没理会她的一惊一愕,只是负责传达完命令,“柳小姐,请吧。” 柳香凝连陶妧搬家拿了多少聘礼都没看完,就这么被花嬷嬷带着人给请回去了。 陶妧搬家这一幕,把二房上上下下看到直抹眼泪,谢姜氏还站在墙后盯着大大小小的马车,说不出的滋味。 她身旁的丫鬟道:“真好,陶小姐都和离了,二夫人,若当初您也早早离开了谢家,日子也用不着现在这般艰难……” “你以为是陶妧自己走了吗?”谢姜氏道,“都要像她一样有个有良心的夫君才行。” 丫鬟有些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 谢姜氏指着门外来来往往的官兵:“你看,你不觉得谢府门外的人最近有些多吗?” 确实如此,陶妧刚走,官兵就将谢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红抱着匣子,边上马车边朝后面张望道:“小姐,前面好像来了很多官兵,咱们待会儿怎么走呀?” 陶妧闻言,撩开车帘往街道的方向瞥了一眼:“这是宁王的车队?” 宁王乃是当朝王爷,又是先帝嫡子,身份何等尊贵。 王爷屈尊于臣子府内,还是头一回听说。 陶妧想到昭德帝托他镇北将军案一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牵扯? 不过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 相信,她知道的,谢桓都知道了。 倒是她几日没上朝,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种变化。 “小姐,您还认得王爷的车队呀?”小红不可置信的问。 “走吧,我们从东街绕过去,不可冲撞王爷车辆。” 重要的是,谢桓曾经以她的身份,在王府喝了半坛子酒,应当是打过照面的。 万一,待会儿真的冲撞上了,再被宁王逮个正着,找她麻烦,可没人帮自己了。 小红也没多想,只知道寻常大官都不能冲撞,何况是王爷,连忙应了两声,就让人往东街的方向绕走了。 王爷的确不会屈尊降贵,亲临臣子府中,但是为了虎符就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知道,虎符在镇北将军手里,他一日不交出虎符,宁王就没有十足的把握起兵造反。 所以宁王到了谢府,第一件事就是把谢承渊和谢梁氏给绑起来了,还坐在椅子上特意询问了句:“谢大人,怎么没看见你夫人?” 谢桓:“……” 谢梁氏就算见识短浅,也看出了谢桓与这位宁王不和,瞧见谢桓的神色,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冒犯的话,只能跪在地上,替他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妾身的儿子和儿媳已经和离了。” “哦,和离了。”宁王仿佛才明白为什么陶妧不在府里一般,随口道,“可惜了,记得她当初在宁王府替夫挡酒,何等骁勇,只可惜不能请她一起去府里做客了。” 说完,他起身拍了拍谢桓的肩膀:“知道你忙,抽不开身,本王先替你把二老照应着,虎符的事就交给你了,良禽择木而栖,相信谢大人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谢大人,王爷如此厚爱,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谢桓纵然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想答应,但是瞥见谢承渊被人强行按在地上却仍担心自己的眼神,垂眸道:“下官明白。” “本王就知道没看错你。” 宁王刚要出去,无意间瞥见了柳香凝哆哆嗦嗦的身影,“你……过来。” 柳香凝本来想趁着人多,偷偷溜出去的,突然被点名了,吓了一跳:“民……民女见过王爷。” 宁王瞧她有几分姿色,“你是?” “我……”柳香凝犹豫着怎么回答,如果是谢桓的妾室,一定也会被抓走,可是如果不说,当着谢梁氏的面迫不及待和谢桓撇清关系,又显得太明显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先脱身为妙。 她刚要开口,身旁的蒲儿还以为她吓得说不出话了,生怕她失礼,赶紧道:“回王爷的话,这是我们家柳小娘。” 话音刚落,柳香凝掐死蒲儿的心都有了,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汗,“回,回王爷的话,民女尚未进门,所以不敢……” 柳香凝还未说完,宁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点觉得谢桓审美有问题了,但是这跟他找虎符也没什么关系,“行了,一起带走吧!” 骤然听到这句话,柳香凝吓了一跳,带她去哪儿? 蒲儿也没想到,就回了一句话,小姐就被抓了,整个人吓傻后,被侍卫给拖出去了。 宁王走后,一队官兵浩浩荡荡的出了院子,整个正厅都显得有些空,还特别静。 整个谢府,就剩下谢桓一个主子了。 刘管家赶紧道:“大公子,现在怎么办?” 谢桓揉了揉额头,“陶小姐走了吗。” 刘管家想了想时间点,应该是陶妧先离开后,宁王才进来的,“走了。” “备马车。” “啊?” 刘管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备马车做什么? 总不能还在担心少夫人吧? 谢桓解释道:“去大理寺。” “哦。” 刘管家闻言,马上就出去备马车了。 …… 城外的宅子很大,依山傍水,风景倒也雅致。 陶妧以为这么大宅子,进去后要好好收拾一番,确实如谢桓说的,这里一直都有人在负责打扫,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可以直接入住。 这里的人不多,只有两个花匠,一老一小,还有两个嬷嬷在打理。 陶妧想了想,四个人,加上小红五个人,暂时养得起,就让人把东西搬进去了。 这里只有陶妧一个主子,所以下人们直接收拾了一间最大的房间。 这么大宅子,进去后本以为会空荡荡的,谁知里面富丽堂皇,古董花瓶应有尽有,远远超过了五千两银子。 陶妧觉得这间屋子,应该是昭德帝住的,她进去太冒犯了,就让人另收拾了一间雅卧。 屋里有几张名画,还有一些玉器,月影纱若隐若现,小红又在里面放了一瓶鲜花,倒也像个女子的闺房。 小红边收拾边道:“小姐,我在院子里还看到了鱼塘……比谢府的还大,里面好多种鱼呢!咱们晚上去喂鱼吧?” 陶妧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胳膊,“你倒是精力旺盛,我晚上还要把这些银子盘算下,总要知道手里有多少银子,来日才好做打算。” “小姐,怕什么呀,这么多银子,肯定够咱们花一辈子的了。” “说的轻巧,只出不进,金山银山也要吃完。”陶妧盯着窗外的晚霞,“我想着,这些日子跟谢大夫人也学了不少东西,不如开一间绸缎庄或者胭脂铺,你觉得如何?” “这里离京城可不远,谢府的铺子里面什么都有,一楼是绸缎庄,二楼是胭脂水粉,三楼是珠宝首饰,人家达官贵人都是熟客,怎么会进咱们的铺子?” “未必只给达官贵人,他们铺子里的东西卖的太贵了,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我们可以卖的便宜些,京城里的百姓多,我想了想,若是做好了,盈利应该还不错。” “小姐啊,您怎么眼里只有钱……以前您在府里受冯小娘的气想着攒钱,到了谢府受大夫人的气又想攒钱,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要盘点银子,您也到外面看看啊,对面有山,还有水诶,咱们出去踏青多好!” “以后的日子还长,都是我一个人了,你还找不到踏青的机会吗?”陶妧见小红迫不及待的样子,忍俊不禁,“去把账本拿过来。” “您伤还没完全恢复,要不今天只盘一部分,明天再盘一部分……” 陶妧道:“那肯定盘不完的,先把贵重的打点完,收进库房,待会儿你去看看外面那几个人,靠不靠得住。” “您说的是那俩花匠还有两个嬷嬷?”讲到这里,小红道,“对了,小姐,双喜还给我们留了两个男丁,说是保护我们安全的。” “谢府的人?”陶妧问。 第64章 064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对呀, 今天就是他们收拾的行礼帮我们搬的家,我看着人还挺踏实的。” “你以前见过吗?”陶妧问。 小红想了想:“好像……没有, 是有什么问题吗?小姐?” 陶妧沉默了片刻,这偌大的宅院,外面看着风光,里面却空荡荡的。 实则也就她们主仆两个,至于其他的四个人还不熟悉,也不太安全,总要有两个自己人在身边, “罢了, 眼下我们也需要人, 就先留着吧, 待会儿你去安置了他们。” 陶妧没有问这些话时, 小红还不以为然,她一直觉得只要离开了谢家和陶家就算自由了。 其实, 家里只有一个弱女子当家,也不太安全, 毕竟没有个男人, 最怕的就是被下面人为难, 在大燕, 有不少早年丧父, 又没有兄长的未出阁的女子, 就是在大宅子里被害的, 万一再碰到个强盗土匪……这点人,根本就不够! 小红连忙道:“我知道了小姐,那我现在就过去。” 下午,陶妧盘点了一部分贵重物品, 又问了院子里几个人的来历,花匠和嬷嬷是常年在这里洒扫的下人,倒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陶妧又觉得自己过于小心了,既然是昭德帝御赐的宅院,就算是负责洒扫的下人,也应当是万里挑一的干净。 陶妧觉得他们住的太偏僻简陋,万一真有点什么事,离得太远,也不好相互照应,就让小红另外收拾了几间房子给他们住。 晚上,夏子元来了。 陶妧那会儿正在葡萄架下吃新摘的葡萄,骤然见到小红带着夏子元进来,还挺诧异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夏子元见她坐在秋千上,对面有椅子,自己走过去坐下,毫不避嫌的坦然道:“我是让人跟着你,找到这里的。” 他见她吃的顾不上说话,随手拿了个捏了捏,“好吃吗。” 陶妧点头:“好吃啊,挺甜的。” 她吐了一口葡萄皮,“不信你尝尝。” “吃晚饭了吗。” “还没,我正在让他们做,要不待会儿一起吃?” “我吃过了。”夏子元环视了一圈宅子道,“这里常年没人居住,我让人拿来一些米面食材过来,已经让人送厨房了。” 今天忙了一天,陶妧确实顾不上厨房还有什么吃的,本来打算随便应付一天,想不到他这么快就送来了。 以前,都是他偷偷送的,不知道是不想故意的,陶妧盯着身后长长的一队人,觉得他送来的特别多,厨房估计都要塞满了。 夏子元道:“缺什么就告诉我,我改日让他们再送。” “够了,真的够了,其实我婆婆对我还不错,把聘礼都给我了。” 夏子元冷嗤了一声:“你低声下气伺候她们一家一年,难道这些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还是他们谢府缺这点银子。” 提起谢家,陶妧心里还是有些不适,不知道是因为以前的日子太难熬,还是骤然离开的太痛快有些不适应,心里空荡荡的,试着转移话题,“说点高兴的吧,听说你还有个儿子,你晚上不用陪他吗?” 记得,她和他一同出宫门时,听见下人说起了他的儿子,印象里,他儿子应该很粘着他才对。 提起夏文宣,夏子元盯着陶妧的肚子,很快移开了视线:“在家读书呢,你要喜欢,我改日待他来见你。” 虽然他和她联系不多,但也不久前从旁人口中打听到了谢梁氏给她喝绝育汤的事。 她这辈子不能再有孩子了,而他又与她重逢,不知道儿子会不会和她有母子缘分,如此,希望能弥补她的遗憾。 “好啊。”陶妧笑着应道。 反正,她也不会在有孩子了,看看别人的孩子,也是好的。 以前都是他照顾她,现在依然是他在照顾她,思来想去,没什么能为他做的,若是他忙的话,帮他照看下孩子也是好的。 不过,陶妧对他和离的那位妻子没有过多过问。 他们跟她和谢桓不同,毕竟有了一个孩子,还要和离,相信不是一般的小事,再加上她和夏子元多年未见,对他的事丝毫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性格现在如何了,避免触碰到他逆鳞,故而只字未提。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夏子元的一句话,陶妧恍惚间回过神来,“嗯,应该是开一间铺子营生吧。” 毕竟,她只是个女子,不能做官,要想赚钱,只能经商了。 夏子元微微点了点头,对于经商他不了解,但是如果陶妧一旦每天抛头露面,谢桓的事,一定瞒不了她多久,索性开口道:“你知道你刚离开谢家不久,宁王亲临谢家一事。” “知道。” “谢侍郎一家都被带走了。” “那谢桓呢?” 陶妧想着,宁王总不至于公报私仇,何况以她前些日子对谢桓的名声所了解,他不舍得杀了谢桓。 “他目前负责镇北将军案子,宁王有心‘拉拢’他,他的亲人又都在宁王手里,昭德帝身边的大臣也不敢信任他,要说现在满朝文武最想杀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你跟我说这些何意?” 难道,提醒她去救谢桓吗? 她何德何能。 说到这里,夏子元有意打量了陶妧的神色,见她并不是很担心谢桓的样子,心里舒适多了:“我是想着,这消息你迟早要知道,不如先跟你说一声,省的……省的你到时候听到了,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你是担心我会去奋不顾身的去救谢桓?” 陶妧起身,从秋千坐到了椅子上,“那不至于,我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这种程度。” “夫妻一场,从你的态度中,我足可见他平日里对你是多么混账。” 陶妧看着他:“你的理解还真跟别人不一样,我以为你说我冷血无情呢。” “不知道为何,你这样,我反而心里高兴。” 四目相视,陶妧盯着男人凝视着她的双眸,却不像年少那般纯洁真挚,多的是几分成熟男子眼底的炙热,让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不像当年一样,还能与他坦然对视。 想到他曾有一位发妻,陶妧总觉得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变得跟年少不一样了。 她躲开了他的视线:“这葡萄真的挺好吃的,你尝尝,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喜欢捏葡萄,你不吃给我留着,别都捏了。” 她从未和谢桓一起吃过最喜欢吃的葡萄,而且还是这么舒适的坐在院子里,闲聊过。 她在谢家无时无刻不紧张,甚至现在提起谢家,她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 谢家人被宁王带走了,难怪他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和离。 平日里对她不闻不问的是他,对她冷漠避而不见的也是他,大难临头,放她远走高飞的还是他! 所以,她该领他那一份情吗? 这份情,对他来说是什么? 他又以什么形式给她的? 只为了当初说好要和离,还是觉得她从不是谢家人,这一切与她无关?还是只是想放她走? 一时间,陶妧觉得自己想的又有点多,他心里怎么会有她呢? 他们接触最多的,是她变成他的样子,谁会喜欢自己? 所以,他应该对她没什么情谊,她以什么身份帮忙,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他现在如何了。” 陶妧轻飘飘一句话,夏子元拿到嘴边的葡萄,不小心掉地上了,“谁,你是说,谢桓?” “嗯。” “在大理寺,镇北将军一案,要给个交代。” “那也就是还没有什么危险。” “暂时不会,但是案子了结,就看宁王能不能留下他,文武百官能不能容下他。”夏子元特意在陶妧脸上打量了片刻,到底是女子,不像男人那般沉得住心思,总能从脸上察出端倪,“你还是担心他?” “夫妻一场。”陶妧重复着他的话,“过问两句,也是应该的。” 反正,提起谢家,她的心就没松坦过。 这时,热汤菜的味道伴随着晚风在葡萄架下弥漫着香味,小红过来道:“小姐,晚饭都做好了。” 话音刚落,夏子元起身道:“你慢慢吃,我该走了。” 小红:“夏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晚饭都做好了!你不留下来一起吃吗?” 夏子元朝陶妧解释,“我看你这里打点妥当,也就安心了,宣儿一个人在家,我得早点回去。” 陶妧想了想,确实应该走了,毕竟还有个孩子在家,又没有生母在身边,“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夏子元走后,小红不免叹息道:“哎呀,真可惜,他以前偷偷来给你送吃的,巴不得陪你一起吃东西,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吃顿饭了,他倒先走了。” “毕竟家里有个孩子,你当他和以前一样来如自如,男子成家后,总是有牵绊的。” “那……那姑……谢桓他也成家啊,不也是想陪你陪你,想干嘛干嘛。” “那是他没孩子!等他有了孩子……” 陶妧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有画面了,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有孩子也不可能是她的,反而想到他和柳香凝的孩子…… “要是夏公子没孩子就好了,跟您多般配啊。” “胡乱说什么呢你!”陶妧忍不住斥责道。 “不过,有孩子也好,您以后可以把他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这样您不就又有孩子了吗?” 陶妧:“……你想到倒周全。” 关键是她什么时候说要和夏子元成家了? 安排的倒是明明白白。 第65章 065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小姐, 你笑什么。” “我笑你吃的少,想的倒是挺多。” 小红嘟囔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呀, 没准您和夏小公子真有母子缘分呢?”谈到这里,小红看了陶妧一眼,“小姐,难道您这辈子就没再想过要个孩子吗?”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她们小姐还年轻啊,她就嫁出去一年就和离了。 平常闺阁女子到了她小姐的年龄,有的还没嫁人呢。 她们小姐总不能这辈子就这样了。 现在她们小姐孤身一人, 夏子元也是一个人, 她们小姐不能有孩子了, 夏子元正好就有一个儿子, 将来还不用自己生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 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生孩子就像走了一趟鬼门关。 没准, 这真的是她们小姐的福气呢? 陶妧无语了片刻,自己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 你还是吃葡萄吧。” 说真的, 和离后, 她还真没想过这些。 至于要孩子, 她是打算等过几年, 领养一个来着。 但都为时尚早, 考虑的也太早了。 次日,陶妧在家里清点库存,夏子元带着夏文宣来了。 陶妧在谢家这么久,几乎从未怎么出过门, 再加上谢梁氏整日求子心切,每天都挂在嘴边,现在骤然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变得格外稀罕。 陶妧也不知道是自己不能生了,还是这个孩子是夏子元的儿子,心里十分欢喜,还带了几分紧张。 陶妧对着夏子元手里牵着的男孩,俩人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说话。 还是夏子元跟夏文宣说了声:“这是你陶姨,过去,打声招呼。” 夏文宣长相随了夏子元,但是跟生母却一点也不像,突然看到这么漂亮的姐姐和父亲一起站在自己面前,一时间仿佛察觉出了什么,又有些害羞,躲在夏子元腿后面迟迟不肯过去,眼睛却一直盯着陶妧偷看,脸上还带了几分窃笑。 陶妧也挺紧张,被谢梁氏和冯小娘压迫的久了,习惯了听别人说话,都忘了要怎么跟人打招呼,而且……还是个孩子。 她看了夏子元一眼,主动走过去道:“你就是宣儿?” 夏文宣就等着陶妧跟他说话,一听到漂亮姐姐跟自己说话,马上松开了夏子元的手,走过去无比虔诚真挚的点了点头:“嗯。” 陶妧拉过去的他的手,软软的,十分乖巧的就走到了她跟前,“你儿子跟你长得真像。” 话到嘴边,陶妧觉得自己的话有些白痴,人家自己的儿子不跟人家长得像,还能跟谁长得像? 她看着夏子元改口道:“真可爱。” 夏子元盯着她通红的脸,“我看你的反应更可爱。” 陶妧白了他一眼,扭头就听见夏文宣喊了自己一声:“姐姐。” 陶妧听见被夸漂亮,而且还那么真诚心里欢喜,刚要摸摸他的脑袋,只见夏子元不满的皱眉呵斥道:“什么姐姐,那是你陶姨。” 夏文宣闻言,扭头道:“可是我想叫姐姐。” 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叫姨? 话音刚落,夏子元黑了脸:“……” 初次见面,陶妧没想到一个称呼,夏子元都要和他儿子这么较真,见他一声不吭,生怕他把夏文宣给瞪哭了,连忙道:“那就叫姐姐,我也喜欢这个称呼。”反正她本来也不大。 夏文宣一听,好像还有人护着他,顿时预感到陶妧有可能是他的挡箭牌,顿时朝陶妧靠的更近了。 俩人倒是比预想的自来熟,就是夏子元脸色不太好,“……” 姐姐,那他成了陶妧什么辈分了? 陶妧:“……” 今天带人过来的是他,现在冷着一张脸杵在原地的也是他。 陶妧见他也不说个话,不禁道:“你干嘛呢?” 夏子元闻言道:“我没意见啊,你都没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记得喊叔。” 院子里太晒,说完,他先去葡萄架下乘凉了。 陶妧拉着夏文宣,差点捡地上的石头丢他,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欠? “几年不见,我看你长得倒挺像大叔!” “这叫成熟,什么大叔。” 他比谢桓小四岁呢,他不比谢桓年轻! 那她见了谢桓,岂不是要叫大伯。 当然,这些话,夏子元并没有说出来,确实可能因为他有孩子的缘故,谢桓看起来比他年轻一些。 夏子元摸了摸下巴,好像并没有胡渣,他的视线突然就落在了夏文宣细皮嫩肉的脸上,估计是被这小子衬的,这时只见陶妧伸手在夏文宣脸上捏了又捏,捏上瘾了,“你俩干嘛呢。” 陶妧闻言收回了手,把夏文宣拉到了葡萄架下:“没干嘛呀。” 夏子元随手捏了一个葡萄,本来想给夏文宣吃,还没递过去就先被自己捏爆了。 陶妧不禁敛眉,索性把盘子都拿走了,推到了夏文宣面前:“文宣,吃葡萄。” “我叫宣儿。”夏文宣边吃边给陶妧介绍道。 “好,你喜欢我叫你宣儿对吗,那我以后就这么称呼你了?” “嗯。” 夏子元见她和夏文宣相处的和谐,“行,那就让他在你这里多待半天,我还有差事在身,晚上再来接他。” 陶妧:“……行吧,你忙你的,只是他不认生吧?” 万一待会儿他哭起来,她可哄不了。 “放心吧,他脸皮厚着呢,你客气他都不会跟你客气,他要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 陶妧:“……” 果然是亲爹。 夏子元离开后,身边带着的随从也一并走了,只有一个乳母留了下来,“陶小姐,我是小公子的乳母,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乳母并不比一般嬷嬷,定然是看着夏文宣长大的,陶妧因此也对她十分客气,“嬷嬷坐吧。” “奴婢不敢,大公子是让奴婢为陶小姐分忧的,生怕小公子太过顽劣,累着姑娘了。” “你是看着文宣长大的?” “是,小公子刚生下来就是我照顾了。” 小红闻言,不禁诧异,“孩子生下来,不都是在生母身边吗?” 陶妧性格娇软,像个邻家妹妹般,给乳母倒了一杯茶,没想到乳母一激动,竟从她口中得到了夏家一段往事。 “这本是夏家一段丑闻,夏公子吩咐不让对外声张的,可是……陶小姐是好人,您又是夏公子看重的人,奴婢想着,您知道也无妨。” 原以为继母都凶狠恶毒,却不想陶妧对着夏文宣这般亲近,乳母看着夏文宣长大,也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继母,再加上她对夏文宣生母也颇多怨言,竟觉得与陶妧有些惺惺相惜,便把话说开了。 “陶小姐可知我们家公子为何休妻?” 陶妧和小红对视,这一点夏子元确实从未与她说过,她觉得应该不是光鲜的事,就没有过问。 “嬷嬷请讲。” 第66章 066 为何不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炎炎夏日, 凉亭湖边,陶妧看着远处荡秋千的夏文宣, 听郭嬷嬷将当初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夏子元的妻子是孙家二小姐,孙落雁。 这名字本是沉鱼落雁之姿而取名,但是孙落雁肤色略黑,又喜爱穿金戴银的打扮,可以称得上风情万种,绝对不是冰清玉洁型的美人。 这本不是夏子元喜欢的类型,之所以当初能嫁入夏家, 也是父子辈的关系, 觉得年龄到了, 就指婚了。 所以成婚后, 夏子元和孙落雁的夫妻感情并不好, 大多数都是夏子元在书房用功读书,孙落雁一个人独守空闺。 后来夏子元被夏老爷骂了几次, 就隔三差五的回房里睡了。 半年之后,俩人有了孩子。 当时夏子元尽管和孙落雁感情不和, 也做好了一个父亲该有的角色, 本以为一家人就这么过下去, 但是谁也没想到, 夏子元科考回来后, 孙落雁和别的男人有染了。 这个‘别的男人’不是一般男人, 还是个有妇之夫。 是夏子元的表了好几层关系的表哥, 目前在朝官居正四品,在夏子元之上。 此人的妻子,父亲官居正二品,娘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这个年头, 男人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事,若是女人太较真,没得落人闲话,落个悍妒的名声。 所以,当人家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外面有了女人,如果是个好人家女子,大不了收了做个贵妾,再不济,如果是个良家女子,那可以收了做妾,就算是个风尘女子,就算不能纳妾,实在不行,收了做陪房丫鬟。 可人家没想到,此女子还是个有夫之妇。 差点毁了人家夫君的名声,险些连累人家儿子的前途。 被发现后,该女子直接捉奸在床,把孙落雁给绑了起来。 这事那男人理亏,不敢和她妻子争论,再加上事情并不光彩,谁都不愿意闹大,对两家名声都不好。 所以人家直接把打的鼻青脸肿的孙落雁给绑到了夏家,在床上什么样,绑过来就什么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丢眼有多丢脸,连个遮挡的衣物都没有。 大家看到孙落雁,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当时夏家主母气的卧床不起,直接让夏子元把人给休了。 因此,孙落雁从此被扫地出门,颜面尽失,到现在还在娘家住,既嫁不出去,也回不去,夏家连儿子都没让她再见,生怕再跟她有什么牵扯,没得把夏文宣名声给连累了。 陶妧听完后,脸色都变了,她知道夏子元是个有责任的人,就算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和离了,却没想到如此原因…… 这对男人来说,实在算不得光彩的事! 可怜的是夏文宣,不满一岁,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生母。 郭嬷嬷提起夏文宣一把眼泪一把眼泪的抹着,“您不知道,她虽然是小公子的生母,却从未尽过母亲的责任,她从来喜欢头面首饰,每天恨不得三次去街上买首饰,生下来的孩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后来,老奴可算明白了,这哪是买首饰,哪有人天天买首饰买的这么勤快的……” 之后,郭嬷嬷说了一些当时孙落雁如何忽视夏文宣,她如何照顾的夏文宣,又说了夏子元这些年多不容易。 “奴婢是真的盼着小公子有个好母亲,又害怕公子将来娶一个容不下小公子的女子……”她一脸欣慰的看着陶妧,现在好了,这姑娘一看就是善良随和的人,又不能生养了,一定能将夏文宣当成自己的亲儿子般抚养长大,俩人都能续一段母子之缘,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陶妧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多了,想提醒她先不要这么激动,“我和你们公子其实……” 郭嬷嬷道:“姑娘,您也别怪奴婢多嘴,就算奴婢这个外人,也能看出来,您是个好相处的人,公子他心里这些年一直都惦记着您,否者也不至于如此冷落孙落雁……要是别人,我情愿是您,只有您才能将小公子视如己出的过好日子啊,难道您就打算这辈子一个人这么下去吗?说句女人的私心话,您总要为自己打算呀,何况他心里又有您,为何不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第67章 067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哪有那么多久别重逢, 终成眷属。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 连她自己都没有当初的心境了,何况是有了发妻和儿子的夏子元。 郭嬷嬷见陶妧静静的坐在原地不说话,连忙站起来道:“是奴婢今日多言了。” 陶妧闻言,这才缓过神,看着郭嬷嬷惴惴不安的神色,她知道寄人篱下的滋味,何况她现在的身份还是她主子的朋友, 她要是说错话了, 在夏子元那自然是不好交代的, 连忙道:“嬷嬷多虑了, 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只是我有自己的心事罢了。” 郭嬷嬷盯着神色安然的陶妧,小心翼翼的揣摩道:“小姐是为了谢公子?” “那不至于。” 以她和谢桓目前的熟悉程度, 她自然还没到这个份上。 也许在别人看来,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和谢桓有一年多的夫妻之情。 然而,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和谢桓还不太熟。 灵魂还不太熟。 陶妧再回过神, 只剩下夏文宣软糯糯的背影了, “宣儿去东边的院子了, 那边有个莲花池, 快去看看。” 话音刚落,小红和郭嬷嬷就以风的速度追上去了,陶妧耳边落了个清净,让人准备了晚上用的晚膳。 陶妧也不知道小孩子要吃些什么, 就吩咐厨房多做了一些好消化的吃食,还炖了莲藕排骨汤。 莲藕是自己种的,排骨是刚买回来的,熬出的味道想起浓郁,夏文宣足足喝了两小碗,夏子元回来了。 陶妧给他打招呼时,见他盯着夏文宣皱了皱眉,直到把夏文宣瞪得从椅子上滑下来…… 以前,陶妧还总是不理解,为什么谢承渊总是不满意谢桓,现在看来,果然父亲看儿子的眼神,就是那个味儿。 “都说了,晚上不许吃太多,又贪吃了?” 这事,陶妧觉得是她的错,对着夏文宣无辜的眼神,“你也别怪他,是我给他吃的,小孩子对大人递来的吃的,哪有抵抗力,你小时候吃的也不少啊……” “他的肠胃不好,晚上很少让他吃太饱,我没和你说过,你自然不知道……”他瞥了眼郭嬷嬷,“你也不知道吗?” “公子恕罪,奴婢是想着……汤羹应该不打紧……” “肚子都滚起来了,带他出去走走。” 然后,屋子里就剩下陶妧和夏子元两个人…… 小红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那个意思了,就很识相的跟着郭嬷嬷去‘走走’了。 陶妧就见证了夏子元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对着他儿子还是一副父亲的严肃,然后再扭头就是一副温文尔雅,岁月静好的谦谦君子模样。 陶妧看了半天:“你平常对你儿子都这么凶吗。” “小孩子顽皮,这个家里,除了我他都谁不怕,不能把他惯坏了。” 陶妧觉得有道理,看谢梁氏就知道了。 其实,夏子元还是个挺好的父亲的,不是为了面子,而是真的为了自己儿子好。 “有的时候觉得做你孩子还是挺好的一件事。” 夏子元闻言,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学着夏文宣的口吻,特意殷勤道:“姐姐,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管你。” 然后,陶妧刚才的感觉就消失了……荡然无存。 晚上,夏子元准备带着夏文宣回家。 夏文宣还以为陶妧以后就是他的新嫡母,望着陶妧沉鱼落雁的面孔,害羞的骨气勇气,朝着夏子元认真道:“父亲,晚上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睡觉吗?” 话音刚落,陶妧顿了顿,她和夏文宣相处一天,说的话也不算太多,没想到夏文宣这么喜欢她。 小孩子的喜欢都是真心地,被人喜欢,陶妧当然开心啦。 然而,夏子元却和夏文宣与她生疏了起来,垂眸盯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夏文宣道:“你怎么这么自来熟,人家和你熟悉吗,你就和人家一起睡。” 他都没和陶妧一起睡过,这下子想得美! 今天指不定怎么占陶妧便宜了。 陶妧:“???” 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和她见外吗? 好歹小时候也是一起长大的。 那他这么生疏还帮自己这些做什么? 夏子元见夏文宣还不走,“行了,跟我回去。” 小孩脸皮薄,被夏子元这么一说,很快就羞红了脸,低下了头,默默拉着他的手就准备走了,连头都没敢回。 陶妧忍不住回怼道:“熟悉啊,为什么不熟悉,我就喜欢和他一起睡。” 夏子元:“不行!” 陶妧:??? 夏子元解释道:“他晚上踢被子,太闹腾了。” 夏文宣委屈的盯着夏子元,被冤枉了,还不敢辩解,只期待陶妧能够看到真相! 陶妧:“没关系啊,我给他盖。” 夏文宣心中一暖,刚要挣开夏子元的手,嫉妒的夏子元往回一拉,“他晚上喜欢和我一起睡。” 加上他一个呗,睡外面也行。 陶妧:??? “他不和我一起睡,晚上会哭。” 陶妧:??? 你儿子这个表情,很依赖你吗? “要不我也留下?” 陶妧:“滚。” 于是,夏文宣留了下来,夏子元识趣的滚了。 第68章 068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过了几日, 陶妧在京城打听地段,开始找合适的门面铺子。 路过街市时, 发现谢家的铺子都关门了。 小红在马车上,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谢家最赚钱的铺面:“小姐,怎么都关门了?” 陶妧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不过也因此,那些达官贵妇没有地方去,都散在了各处小铺子里兜兜转转,再加上小铺子成本低, 都是一些小玩意, 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就算进去了, 也看不上眼, 这些贵妇平常除了吃饭听戏喝茶,好像不买东西就会手痒痒一样, 只好随便买一些,大多数回去都压箱底了。 陶妧看上的铺子, 就在谢家的雅轩隔壁, 不为别的, 因为只有这条街地段最好, 费用也最贵, 但是人流也多, 是那些富家夫人小姐最爱来的地方。 陶妧让人打听, 好不容易找到了房东,是位年过百岁的员外,见陶妧从马车上下来,热情招待了一番。 陶妧见他慈眉善目, 本以为会好说话一些,没想到开口一年就要五百两银子,三年起租。 小红脸上藏不住事,当时就当着人家的面,拽了拽陶妧的袖子,低声提醒道:“小姐,三年一千五百两呢!” 殊不知,这样会暴露底细,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们没多少钱,也没有多大的背景。 谈生意,绝对不能被人摸清楚底细,更不能让自己占据劣势。 陶妧不动声色的置之不理,尽量保持刚来时的镇定自若,“一年五百两,似乎高出了平常铺子不少,不知东家可否便宜些。” “这位小姐,我看你也是真心想租铺子,肯定私下也做过一番打听的,我不妨跟你实话说了,您选的这间铺子,地段不能说最佳,也是京城少有的稀罕地儿,谢侍郎府的雅轩隔壁那间大点的铺子,一年就要两千两呢,我这看你是个女子,还要出来做个生意不容易,所以才没多要你的,五百两,您要是不租,其他人知道得抢疯了!” “有那么夸张吗。”小红嘟囔道。 “小姐,您呢,要是想租,还望尽快下了决定,付了定金,这铺子,没几天肯定就要租出去了。” 陶妧也很利落,“好,我租五年。” “小姐!” 陶妧拍了拍她的手道:“去拿银子。” “小姐……” “快去!” 小红:“……” 怎么想的,手里一共五千两银子现银,这就花出去一半了。 就这还要进货源呢,那要是没钱了怎么办,当首饰吗? 陶妧见小红慢吞吞的,无声摇了摇头,这傻丫头,这里是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真以为五千两银子能存得住吗? 签了收据,坐上马车,小红忍不住道:“小姐,两千五百两银子就这么花出去了,咱们到时候翻修门面,进货源不花钱吗?”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首饰在精不在多,物依稀为贵,你记得我的聘礼有很多原石吗,到时候做成首饰,一对镯子我们就可以卖一千两。” “那可是你出嫁时的聘礼啊!”小红道。 “人都和离了,要聘礼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尽早换成银子是真的!” 何况,她的聘礼,被冯小娘都扣了。 这些聘礼……不知道谢梁氏怎么算的,算到了她头上,有心也好,真不知道也罢,不要白不要。 她的损失,也不是这些银子能换来的。 小红:“……” 原以为她因为担心没钱就够着急了,没想到小姐比她更急,聘礼都打算卖出去了。 “那……咱们还进货源吗?” “我去周边转了转,其他铺面卖的都寻常首饰,一件也就两三两,那些夫人自然看不上,我们这次拿出两千两做货源,就当充门面,然后再把聘礼箱子里的原石做成珠宝首饰,应当也能吸引不少妇人。” “可是……咱们就剩下五百两了。” “咱们做得不是小本生意,自然前期消耗的也多。” “我就怕赚不回来。” “保守固然好,只是小生意不好做啊,你也看到了,京城里,这种小铺面到处都是,人家经营了几十年,口碑和人脉都在这里,我们就算新开一家铺子也争不过人家,咱们钱不多,做个稍微大点的铺面,能供得起富家小姐就可以,现在谢家铺子关门了,正是咱们赚钱的好时候。” 小红:“……” 小姐果然是向钱看,丝毫没有留念,难道都不问问姑爷……呸,前夫的铺子为什么关门吗? 马车到了街口,陶妧隔着车帘发现外面停了不少马车,“怎么这么多马车?” 小红掀开车帘,瞥了一眼:“哦,可能是那些夫人在这里听戏。” “这样啊。” 陶妧若有所思的应着,来这里听戏的,有跟自己的如意郎君,又或者婆婆,平日里说话的夫人扎堆聚在一块都有,无论哪种,她都没有机会来这种地方,更没有来这里消遣。 如今,倒是有点想进去,最好能遇见扎堆的夫人们,这个时候,她们闲聊的多,八卦的也多。 她现在是女子,不如男子的身份方便了,听一听最近的消息,摸一摸这些夫人的喜好,都对她有帮助。 “走,咱们进去看看。” “不回去吃午饭了吗?” 陶妧捏了把小红的脸,“今天咱们吃好的。” “小姐……又要花钱?” 要是寻常,小红乐的开花了,可是想到那四千五百两,小红心疼…… “你要再这样,不带你去了。” “别别别,我去,我去。” 好不容易消遣一下,小红自然也喜欢听戏的,瞬间把银子的事放在脑后,屁颠屁颠跟过去了。 不说别的,到时候夏公子还能养着小姐不是。 陶妧刚进去,就有人迎了上来,“不知是哪家小姐?” 陶妧自然不能报陶家,也不能报谢家,如果没有身份,可能上不了雅楼,只能坐在大堂了,她往楼上瞥了一眼,扎堆的夫人都在二楼,于是道:“夏府。” 小红愣了下,当即就反应过来了,“我们小姐是夏府,夏公子的妹妹。” 第69章 069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寻常男子在外面有名声, 很少有人知道家中女眷,那人也没见怪, 赶紧将陶妧引上二楼的雅间。 虽说是雅间,其实除了凹型中间坐贵夫人之外,每个座位只是隔了一道帘子,陶妧在东侧,能将对面西侧坐着的人看得一清二楚,耳边还能听见隔壁帘子里的谈话声。 小二端了一碟子白玉芙蓉糕和荷花酥放到了桌子上,形状为花瓣形, 似乎与家里做的颜色有所不同, 要粉嫩一些, 正想着好不好吃, 小红突然指着正中间的雅间道:“小姐, 你看,中间站着的那不是柳香凝吗?” 正在研究芙蓉糕的陶妧突然被拽了下, 一脸错愕的抬头:“嗯?” 小红迫不及待道:“小姐,你看那中间坐着的!” 陶妧闻言, 顺着小红指的视线撇去, 雅楼正中间坐着的似乎是一位……贵妾。 没错, 是贵妾。 大燕只有妾室才梳斜髻, 而且看着衣服的颜色与花纹, 至少是王府里的妾室。 再看她旁边站着战战兢兢的柳香凝和一脸沉默压抑依旧端庄的谢梁氏, 以及灯笼上的宁字, 基本上没什么悬念了。 这是宁王府侧妃。 寻常人家,妾室不允许出门的,更别说是王府,但是宁王没有正妃, 如今是侧妃管家,只要受宠,她出来大张旗鼓的游个街听场戏,也是不无不可。 陶妧奇怪的是,柳香凝虽然是妾室,但也是谢家的妾室,就算她和谢梁氏一同在宁王府为人质,妾室再没地位,要伺候,她也是伺候谢梁氏才对,为何在旁边端茶递水的伺候宁侧妃? 男子外面官场不和,家里让人作践女眷,是何男人? 按照她对宁王的了解,应当不至于如此。 其实,不光是陶妧注意到了这一点,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宁侧妃出来听戏,旁边还站着一位夫人陪同,自然是引人注意的,至于这是谁家的夫人,普通老百姓自然猜不出来,可是这里坐着的非富即贵,雅集都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一眼认出这绿衣正装的谢梁氏有何难! “你们看见宁侧妃身边的粉衣女子了吗?” “长得倒是挺可人的,怎么似乎没有见过?” “哎,那不是谢府的大夫人吗?她怎么也在宁侧妃旁边站着。” “宁王前几日就把谢家的女眷都带到宁王府了,你没听你家老爷说吗?”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旁边伺候的就是谢家大公子的妾室。” “姐姐说笑了,谢府的妾室,怎么会伺候宁侧妃呢!我看八成是宁王的妾室才对。” “这话你可说对了,她现在就是宁王的妾室。” “姐姐这话把我说晕了,你刚不是说她是谢家大公子的妾室吗?怎能又变成宁王府的了?” “害,这你都不明白,前几日宁王府把人都请了过去,去的时候还是谢家人,没几日,就攀了高枝了呗!要么说妾室都是下贱胚子,到哪儿都不安分!” “不是吧,谢家不是自诩书香门第,那谢大夫人家规森严,她们家的妾室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没看见谢大夫人脸都黑成锅底了吗!” “哎,妾室终归不是正妻,能指望什么。” 这时,宁侧妃似乎正在吃点心,柳香凝头顶这一个盘子跪在地上,隔壁又有人叹息,“妾室就是妾室,没一点远见,以为攀上高枝儿就能过上好日子,她也不想想,王府是宁侧妃管着,内宅一向没什么大风大浪,现在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还这么不知检点,可不是众人肉中刺,眼中钉,人家能不整她吗,瞧她那下贱样子。” 小红张口结舌,不可思议的盯着陶妧,刚要张口,被陶妧一个眼神,吓得捂住了嘴,低声道:“她不是跟姑……呸,大公子是青梅竹马吗?亏姑……谢公子还这么喜欢她,她怎么扭脸给别人做妾了?!” 陶妧把一块白玉芙蓉糕塞进了她嘴里,“吃你的糕点。” 其实,陶妧心里想的是,宁王把谢家人带回去做人质了,眼见谢家没落,不知道谢桓现在处境如何。 就算不是夫君,他的才华也是国之栋梁,还是不希望他有事的。 因为一旦谢桓出事,昭德帝的智囊就没了,到时候要是宁王称帝,做百姓的也要遭殃……这不是什么好事。 再瞧瞧昔日神采奕奕的谢梁氏,哪怕被宁王妃羞辱,也一脸强撑着目视前方听戏,看样子,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寄人篱下,哪有舒服的。 陶妧也没心思幸灾乐祸,听见众人都在议论谢桓,似乎朝堂的人生怕他来日顺了宁王,都想要杀他。 然后就是谢家要没落的惋惜。 “看着这谢公子仪表堂堂,想不到也是个短命鬼,幸好当初没让我女儿嫁过去。” “可不是吗,听说,他还为了那个妾室,把正妻都撵走了……” “撵的好啊,就谢家这样,留下也是遭罪。” “要么说呢,宠妾灭妻就没有好结果的,俗话说得好,当妇上床,家破人亡……可不是遭报应了。” 楼下唱着西,楼上嘴巴也不闲着,最近八卦太多,众人聊得津津有味,戏曲就是个背景音。 陶妧喝了一口茶,正听着别人可怜她时,又被人打断了,“难得你肯出来,居然不喊我。” 陶妧抬头,见是夏子元过来了,环视四周,都是女眷。 她诧异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在楼上见几位同僚,有人说是我妹妹来了,我特意下楼看看。” 不知道是在乎被人看到,还是觉得这样有损夏子元名声,陶妧紧张道:“哎呀,这里都是女眷,你来这里做什么,没得落人口舌。” “我跟我‘妹妹’听戏,怕什么。” 陶妧听他特意强调了‘妹妹’俩字,没好气道:“我这不是……找不到借口么,不然我只能去一楼了,根本听不到大家最近在聊什么。” “你来这里打听消息?”谁的消息,谢桓? “嗯,我这不是要开张了吗,我得多听多看,瞧瞧这些贵夫人平日里喜欢穿什么戴什么,最近流行什么,不然怎么做生意。” 夏子元松了口气,坐到了她旁边,原来不是为了谢桓。 “那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正听呢,被你打断了。”陶妧不满道。 “哦。”夏子元应了一声道,“那我闭嘴,你接着听。” “不听了,跟不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陶妧见到他,就可以没理由的发脾气,没好气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丝毫不用在意对方会不会生气。 这世上,大概也就夏子元能让她无拘无束的做自己。 “喝茶,消消气,你看,有芙蓉糕。” …… 不光是陶妧能看到谢梁氏,这个角度,谢梁氏也能看到陶妧,她果然去找夏子元了。 也不知道儿子造的什么孽,娶得女人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没一个好人。 亏得儿子怕连累她,给了她不少银子跟她和离,本想让她过好日子,转眼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看她笑的这么灿烂,她在谢家做儿媳时,何曾对桓儿这么笑过? 她目光扫向了跟她一同看远处的柳香凝,这个更不是东西! 原以为她对桓儿一心一意,平日里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居然深更半夜去爬宁王的床,明知道人家根本看不上她,是为了羞辱她,还要上赶着跟王府歌妓同屋伺候,好端端的女子,把自己作践成这样……还瞒着她滴水不漏,还是这事惊动了宁侧妃她才知道…… 要是桓儿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谢梁氏见柳香凝眼神盯着夏子元,不用猜就看出了她那点歪心思,眼神不由多出了几分不屑。 这女人,根本不爱桓儿,她喜欢的是荣华富贵是真,她贪慕虚荣也是真,唯独她口中的一片真情假的让人恶心! 陶妧跟夏子元说着说着话,发现谢梁氏和柳香凝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往她这边扫,似乎是发现她了,还对视了两次…… 陶妧有些说不下去,扭头假装看戏,低声对夏子元道:“别说了,你快去楼上吧。” 夏子元聊着聊着也看到了陶妧的别扭,顺着她的视线,竟然真碰到了熟人,坐在原地翘着二郎腿。好似吊儿郎当道:“怎么,你怕谢家那个大夫人,你都不是她儿媳了,你怕她做什么!” “不是怕,是不想有麻烦。” 何必激起人不满呢,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夏子元竟然看见谢桓的妾室,正跪在宁侧妃脚下端点心,不觉有趣,原来谢桓就为了这么个东西,辜负了陶妧。 “她现在的境地……你不找她麻烦就是好了,你害怕她找你麻烦?” “那……万一给你添麻烦呢?” 他明知道她是谢家的下堂妻,还这么不知避嫌……万一别人看到了,对他不好呢? “我不怕麻烦,我还怕你不给我添麻烦呢,不然我怎么表现?” 陶妧:“……” 夏子元见陶妧臭着一张脸,“哎,别不说话呀,我晚上带着宣儿陪你吃晚饭吧?顺便帮我再照顾他几日?” 陶妧盯着他伸过来的猪蹄,还故意膈应谢梁氏,假装喂她点心。 陶妧觉得呆不下去了,没好气的起身道:“我该诉你,最麻烦的那个人就是你!” 第70章 070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宁侧妃在戏楼上使唤了柳香凝一通, 玩腻了后,正准备听戏, 发现柳香凝和谢梁氏的注意力都没有在戏台上,反而盯着戏楼东侧的包厢有些出神。 她顺着视线一眼望去,正看见一名肤白貌美的蓝衣女子正在与一男子在雅座上谈笑风声,因为离得太远,所以对那女子的五官看的不太清楚,但就这么游目一撇,也知道这女子绝非寻常姿色, 虽说打扮素雅, 也能让人眼目一新, 若这是被王爷看到了…… 这个念头她刚油然而生, 看到那女子身旁还坐着一位丰神俊朗男子后, 又很快把心底的顾虑压了下去,对着身旁的侍女道:“哎, 怎么看着那位女子有些面熟?” 她见柳香凝还安耐不住的往东侧撇,顺带着冷冷扫了她一眼:“你认识?” 柳香凝此时正跪在地上头顶一盘荷花酥, 生怕一回头就撑不稳了, 只得继续保持这个姿势, 艰难的举手扶了扶。 她余光中正好瞥向了谢梁氏, 也在朝她的方向回头, 不由咬了咬牙, 要是换做平时她肯定说不认识, 她巴不得王爷府的人不知道有陶妧这么一号人物。 但是现在,这宁侧妃性格如此刁钻,心胸狭隘又目中无人,要是她看到陶妧美貌, 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去! 柳香凝眼波微转,谢梁氏不是看不上自己主动勾引王爷的妾室做派吗?那看到她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儿媳妇如今在她儿子官场举步维艰的时候,跟别的男子在戏楼卿卿我我,心里又作何感想? 柳香凝出神时,突然耳朵被拧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痛从耳根传来,她这么下意识头一躲,再一歪,点心顺着盘子伴着戏台上的叮叮当当声全滚到了地上,只听见宁侧妃咬着牙根低声询问道:“问你话呢!眼睛珠子又再瞎转什么,说,你是不是在打本妃的坏主意!” “奴婢不敢!” 是了,再谢府她还能自称一声香凝,往后她就自能自称奴婢了,并且要趴在地上说。 谢梁氏虽然向来不喜欢陶妧,但也说不上恨,就算看陶妧和夏子元坐在一块让她看不顺眼了,却也不至于拉人下水,以陶妧今时今日没了谢家庇护,就是被侧妃当街打死也是轻而易举的,她刚要开口,只听见柳香凝道:“回侧妃的话,那是陶家的少夫人……” “少夫人?”宁侧妃重复着这个字眼,挑眉问,“不是已经和离了吗?” “是,已经和离了。”说到这里,柳香凝特意看了谢梁氏一眼。 宁侧妃冷眼瞧着:“我看他和另外一个男子卿卿我我……那个男人是谁?” 纵然这一男一女聊得热闹,但是在她眼里男女之情比起侧妃一位简直不值一提,所以这些东西即使她没有,也并未在心里引起太大波澜,只是对谢梁氏这个儿媳妇颇为感兴趣,早就听闻谢桓宠妾灭妻,对自己的妻子冷冷淡淡,甚至为了柳香凝这样的货色都与正室和离了。 起初她听到这个消息后,还以为这么不争气的正室是怎样的一位黄脸婆,却不想是这般美貌的女子。 柳香凝听到问起夏子元,心里一激动,脱口而出道:“回宁侧妃的话,是夏府夏子元公子。” 是的,她不好过,最好大家都别好过! 如今谢家遭遇不测,她不幸落在宁侧妃手里饱受欺凌,陶妧凭什么就这么逍遥快活的与别的男人在她面前谈笑风生! 这宁侧妃别的不行,挑别人过错,找别人话柄那可是一把好手,现在陶妧以为离开了谢家有夏子元庇护她就高枕无忧了,如果夏家也没了呢!看她还会不会笑的这么畅快! 她就是要这样,连名带姓的一并说出来!最好这宁侧妃天天找夏家的事,让陶妧和夏子元也永无宁日才好。 “嗯。”侧妃闻言冷笑了一声,“是比谢桓有眼光。” 否则也不能为了眼前这个货色放弃自己的正妻。 柳香凝还以为宁侧妃是要找陶妧的麻烦,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平白无故又被冷嘲热讽了一番,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表面上却又不敢声张,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地跪着。 说到这里,宁侧妃又意味深长的看着谢梁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在旁边杵着,看着在认真听戏,心里指不定觉得她自己有多丢脸,她就不喜欢她正室的做派,再正室在她跟前不也是低人一等? 突然,宁侧妃心里滋生了戏弄谢梁氏的心思,故意道:“呦,说起来,都是谢府的儿媳妇呢,不是本妃说,谢夫人实在是家规不严那!”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谢梁氏的脸色更黑了,硬是端着身子,仪态不失的俯首回了句:“娘娘说的是。” 宁侧妃却没想这么轻易的把这事糊弄过去,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看看谢家的热闹,谁能想到家规森严的谢家,森严到把一妻一妾都管跑了呢! “既然是儿媳,那就一块叫过来见见吧。”她朝身边的侍女道,“早就听闻谢府的少夫人是个美人胚子,采霞,你去把人带过来,我们也一起瞧瞧。” 整个宁王府,谁不知道宁侧妃听到美人两个字牙齿都能咬碎了!要真是把美女带过来瞧瞧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谁也知道宁侧妃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谢家笑话才是真的! 采霞俯首应了一声:“是。” 采霞出门后,柳香凝不想在陶妧跟前丢脸,刚要试着起来,宁侧妃道:“放肆!谁让你起来的,跪着!以后我不让你起来,不准自己起来知道吗!” 柳香凝不敢抬头,生怕再被捏耳朵,只得退避三舍连连应道:“是!” 陶妧在包厢被夏子元打趣的快待不下去了,刚要出去,被几位身穿着王府下人衣着的丫鬟挡住了去路,“请问是陶小姐吗?” 闻言,在一旁的夏子元也不由站了起来,只听见陶妧谨慎的问:“正是在下,不知姐姐有何贵干?” “我家宁侧妃想邀请小姐去雅间喝杯茶。” 宁侧妃是出了名的刁钻跋扈,目中无人,这个陶妧在坊间也有所传闻,她的邀请要是不去,就是第一个麻烦,而且关键是她不想给夏子元添麻烦。 说起来,这位宁侧妃向来自持出身高贵,又嫁给了当朝最有势力的王爷做侧妃,如今王爷没有正妃,就是她打理家事,身份自然与妾室不同,就算找个人喝茶也得是个公爷家的小姐,郡主县主之流,好端端的邀请她这个下堂妻做什么? 何况她与这位宁侧妃无冤无仇,总不至于就要为难她,陶妧下意识的就瞥了眼主楼雅间跪着的柳香凝,一般没有柳香凝说话的地方,她都不至于太难看,而且这位女侍也不像要给她拒绝的机会,不等她开口,便道:“陶小姐,这边请,可不好让主子久等了。” 侍女人还没走,夏子元的眼睛珠子已经快贴走了,陶妧给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色,徒步跟了过去。 小红自然是不放心的,所以夏子元只需要给她一个眼神,便很默契的追了过去,因为走得太快,差点踩到陶妧鞋子,夏子元留神着陶妧的脚,身子都不觉前倾了一些。 侍从见桌子上还有滚烫的茶壶,连忙提醒道:“公子,小心!” 夏子元闻言,视线从陶妧身上移开,这才回过神,自己险些要撞到桌子上去了。 陶妧到了主楼厢房时,宁侧妃正靠在椅子上嗑瓜子,果皮吐了柳香凝一身。 由于柳香凝是跪在地上的,如果仔细看的话,隐隐能看见她头发丝里还藏着几片瓜子皮。 陶妧不动声色朝着宁侧妃行了一礼。 “你就是陶妧?” “是。” 宁侧妃的眼神从陶妧的面孔到穿着仔仔细细扫视了一遍,许久,牙缝里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哼,陶小姐长得果然如传闻中我见犹怜。” “王妃谬赞了,比起娘娘,陶妧不过是小家碧玉,怎抵得过王妃绝代佳人。” 陶妧的姿色,宁侧妃只瞥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别说是她自己,只怕放眼望去整个大燕也找不出几个人比陶妧更担得起绝代佳人四个字,她也知道刚才不过是陶妧的奉承之词,并没有放在心里,“听说,你之前是谢府的儿媳妇。” “是。”陶妧不否认,毕竟要不是这个原因,她还不会被请到这儿。 “本妃听说,你在谢家经常被当家主母罚跪家法,可有此事?” 陶妧顿了顿,想不到这宁侧妃还挺八卦的,今日找她来,不会就是为了唠家常吧? 她瞥了谢梁氏一眼,也并未否认道:“是。” 不瞎说,也不多说。 与其说宁侧妃在套她话,还不如说她再套宁侧妃的话。 宁侧妃闻言,喝了口茶,盯着谢梁氏阴沉的脸色,娇滴滴的嗓音意味深长道:“你婆婆管你管的这么严呢。” “说不上严格,毕竟大夫人是为了陶妧好。” 宁侧妃说一声你婆婆,陶妧就强调一句大夫人三个字,和离这么长时间,谢梁氏现在实在算不上是她的婆婆了。 宁侧妃也察觉出了陶妧不想跟谢家再有瓜葛,左右她也看谢梁氏和柳香凝不顺眼,于是就看陶妧顺眼了一些:“你倒是看得开。” 宁侧妃接下来话锋一转:“本妃还听说你婆婆经常在家里教你规矩,私下却极力撮合你夫君的妾室是吗?” 虽然事实却是有这样的成分,但被宁侧妃这样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把谢梁氏嫡庶不分,拎不清事说的入骨三分,虽然谢梁氏并不这样认为,结果被宁侧妃说出来,只觉得传言不堪入耳! 一件事经历的时候是一种感觉,传到外面,被人传来传去的口述又是另一种感觉。 一件事,自己做的时候是一种感觉,自己做完了,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并且,作为旁观者,好像宁侧妃很关心陶妧的样子。 当然,陶妧也不这么认为,毕竟宁侧妃着实没有必要关心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下堂妻,除非吃饱了撑的。 宁侧妃见陶妧不说话, “不知谢夫人都教了你什么规矩?” “谢夫人平时只教了我们一些女则和女训。” “那她可有教妾室怎么去勾引男人?”说到这里,宁侧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跪着的柳香凝身上。 陶妧这下明白宁侧妃的意图了,原来是想利用她,讥讽谢梁氏和柳香凝了。 第71章 071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空气中一片沉默, 陶妧瞥了眼谢梁氏被阴沉的脸色,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曾经的婆婆, 但是也不至于莫名其妙被人当枪使。 何况,当初和离的时候,谢梁氏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有意放水,不然她也不至于带着那么多金银财物盆丰钵满的从谢家离开,否则哪有她现在这样衣食无忧不再寄人篱下的日子。 于是,陶妧在宁侧妃讥讽的眸光下, 低着头半天未语。 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宁侧妃皱眉盯着前面浑身都是戏的三个女人, 前婆婆, 下堂妻, 小妾,三个人都聚在一块了, 结果老的拉着脸,年轻的也没撕起来。 她就不信, 陶妧会不讨厌柳香凝, 往桌子上一拍, 不满道:“问你话呢!” 陶妧低着头, 回了句:“陶妧不知。” “不知?还是不敢说?”宁侧妃扫视着婆媳三人, “怎么都一个个装聋作哑不会说话呢?” 她顿了顿, 将视线放到谢梁氏身上, 明明被她的身份压迫的连气都不敢出,表面上却还装出自命清高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我听说谢夫人在外面一直都很能说呢!” 末了,她又扫向跟前跪着的柳香凝, 一把揪起柳香凝的耳朵,“还有你,平时不是小嘴巴巴的在王爷面前很能说吗?怎么今天哑巴了!诚心跟本妃过不去是不是!” “谢夫人,你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侄女的?专门跟本妃作对?” 陶妧见宁侧妃很快将矛头指向了谢梁氏,这么一来,转一圈,给了柳香凝说话的机会,万一柳香凝挑拨起来,只怕不一会儿宁侧妃就将矛头指向自己了。 谢梁氏此时脸黑的难看,身子略微动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半天没张开嘴。 宁侧妃见谁都不给她面子,双眼皮都瞪成了三眼皮,显然是要发作了。 陶妧主动上前道:“启禀王妃,谢夫人平时教陶妧规矩自之余,倒是教了柳小姐管家之事。” 宁侧妃余火未消,冷眼一扫,下意识嘲讽了句:“管什么家,能把人管成这样。” “大燕熟读圣贤书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可即便如此,也并非人人都得到了世人称颂,比如有的人读书为了识字,有的人读书为了考取功名,有的人读书做了占卜问卦,那就说明,尽管世人千万种,学子千万人,读的书却是一样的,只是用处各有不同罢了……” 谢梁氏隐隐从陶妧口中听到了她的意思,眉心微动,她不是向来扭扭捏捏不善言辞吗?怎么突然很能说会道? 还是她本来就能说会道? 陶妧接着道:“就像柳小娘……” 宁侧妃早就烦透了这俩字,强势打断:“小娘,还当人家是谢府的妾室呢,人家现在是我们王爷身边最得宠的侍妾!你说对吗!” 说完,拧着柳香凝耳朵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陶妧道:“婆婆是教了柳小姐管家之能,至于她的用处是个人选择,学子读书用途,夫子尚且掌控不了,那一个人的选择,自然旁人也是左右不了的。” 宁侧妃听了陶妧的话,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是,一个人下贱起来,哪是别人能干涉的,是我误会谢夫人了。来人,给谢夫人搬个凳子让她坐下!好歹是谢府的当家主母,哪能在我旁边跟个嬷嬷一样杵着,谢大人乃是国之栋梁,谢夫人在我们府中做客,你们可不能怠慢了!” 下人闻言,给谢梁氏搬来了凳子,谢梁氏行了个礼,却半天拉不下这个面子。 而且,这个面子,居然是她最看不上的儿媳妇给的。 “怎么,你还不满意呢?” 谢梁氏无奈,只得勉强坐下,“谢宁侧妃。” 宁侧妃嫌弃道:“说来,谢夫人娘家也是书香门第,看着也不像轻浮之人,这同样都是儿媳妇,怎么人家陶家女儿品行这般好,却入不了你们谢家的眼,你娘家人出了个这么个东西,反而当成香饽饽了,当真让人匪夷所思。” 这话不禁骂了柳香凝,连着谢梁氏娘家都骂了。 谢梁氏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柳香凝在地上跪着,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宁侧妃对着陶妧问:“你说她会管家。” 陶妧没有否定也没有回应,只听见宁侧妃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刚进门,闲的都想要管到本妃头上了,听说,你跟王爷说,要学管家之事,为我分忧,对吗?” 柳香凝吓得浑身发抖,顾不上耳朵疼,赶紧磕头道:“奴婢不敢!” 她依附谢家多年,习惯了卖弄,让大家夸她贬低陶妧,所以她知道妾室手里还是多点实权比较好,可是宁侧妃不是陶妧,陶妧没有娘家,宁侧妃却家世显赫,宁王更不会因为她得罪宁侧妃。 她也是才知道,宁侧妃捏死她就跟个蚂蚁一样。 现在宁侧妃不杀她,不过是因为她名义上是谢桓曾经的女人,宁王对她没玩够罢了! “主子,门外有个叫夏子元的外臣要见您。” 门外突然进来两个下人,柳香凝的耳朵这才逃过一劫。 “夏子元。” 宁侧妃思索着这个名字,“好像是吏部的人,听说他颇有才干?” “应当是了。” “他来见本妃做什么?” 陶妧心中一紧,他果然还是跟来了。 谢梁氏和柳香凝也不约而同的扫了陶妧一眼: 谢梁氏:她难道和夏子元果真这么快好上了! 柳香凝:这下,谢梁氏也别埋怨她不守妇道,她们谢家正经儿媳妇也是彼此彼此呢! “那主子见还是不见?” “见!”宁侧妃道:“说不定是来寻门路的,若是能拉拢他为王爷所用,本妃在王爷面前也是立了一功。” 不一会儿,一位蓝衣男子从外面徒步走了进来。 宁侧妃盯着眼前一张温润如玉的脸,看似随和,却又有种无形的疏离感,她自幼跟着父亲阅人无数,一般这种气场的人,绝对不会平庸。 她将视线扫向陶妧,她就说,这么一张脸,身边绝对不会没有护花之人。 虽然眼前的男子,并没有谢桓那般俊美绝伦,但也是少有的人中龙凤,不禁多了几分好感,让人把她从座位上扶了起来,坐姿顿时端庄了几分。 “夏子元见过宁王妃。” 宁侧妃本是侧妃,并没有被立正妃,平时大家喊王妃是为了尊称,但是夏子元是外男,若是如此称呼,那便是表示外面也十分认可她的身份。 因此,宁侧妃对夏子元这句称呼,十分受用,“不知夏大人来见本妃,所为何事?” “在下……” 其实不用夏子元开口,就凭他看陶妧的眼神,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只是,突然宁侧妃询问,夏子元一时半会儿反而找不到合适理由了。 无论回答什么,动机昭然若揭。 怪他,一时心急。 夏子元只好道:“在下约了陶小姐在阁楼听戏,忽闻宁王妃传召,想着陶小姐不善言辞,唯恐冒犯,故而过来看看,一来给王妃请安,二来,省的陶小姐出来找不着路。” 他话说的很谨慎,大燕侧妃都不能脱离王姓,只有正儿八经的王妃才可称呼王妃,夏子元这话说的可是深的宁侧妃的心。 “原来是这样啊。”宁侧妃看夏子元顺眼,连带着他中意的陶妧也顺眼,打量了陶妧一眼,笑道:“本妃倒没觉得陶小姐不会说话,陶小姐知书达理,本妃也甚是喜欢呢。” “那就好,是在下冒犯了。” 话音刚落,一旁跪着的柳香凝突然发出:“嘶……”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柳香凝正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试图引起夏子元注意。 在场都是明白人,都知道她那点登不上台面的心思,无非是看到陶妧有夏子元维护,也想引起夏子元的怜悯罢了。 她觉得在谢家能够占尽风头,以为出来了,也能在陶妧跟前占风头。 别说谢梁氏,就是宁侧妃都能看出来,夏子元根本没把柳香凝放在眼里,就她自己觉得魅力不凡。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 今日,宁侧妃在夏子元面前,不想失去王妃的体面,假装视而不见,继续笑道:“嗯,郎才女貌,果真般配,夏大人,要不本妃回了王爷,请皇上给你们指婚吧,虽然做正妻是委屈了你,但陶小姐容貌出众,资质过人,若做个平妻还是担得起的,也不算委屈了你。” 这样一来,也省的多个谢桓的女人以后在王爷面前晃悠了。 如果能借此拉拢夏子元,也是一件好事。 谁知,话音刚落,不等陶妧开口,夏子元俯首道:“万万不可!” 宁侧妃错愕,难道是她会错意了? 明明看着夏子元在乎陶妧多一些。 陶妧心里暗道,还好他拒绝了,她想象不出,夏子元做她夫君的画面。 若是这样,她绝对不会像现在,对他这么随性洒脱。 谢梁氏和柳香凝也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一眼,男人果然还是在乎脸面的。 夏子元好歹也是正五品官,怎么会娶一个下堂妻。 宁侧妃正琢磨着怎么圆场,只听见夏子元一本正经道:“在下是和离之人,家中尚有一子,怎可再让陶小姐做平妻,何况这种事也不便麻烦王爷,恳请王妃收回成命。” 这话两层意思,一个是夏子元家里有个儿子,不肯接纳其他女人。 另一个是,他算不得头婚,不想委屈陶妧只做平妻,想八抬大轿娶进门。 宁侧妃觉得像第二种,于是道:“听你口气,是觉得陶小姐做你的平妻,委屈她了。” 夏子元道:“是。” “你呢。” 陶妧道:“回王妃的话,陶妧并无此意。” 宁侧妃眼神从俩人脸上划过,平静的仿佛根本没这意思一样,反而盯着一旁蠢蠢欲动的柳香凝,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嗯,这才是名门淑女,跟下贱胚子还是不一样,得了,不为难你们了,你们走吧。” 第72章 072 相见不如怀念 “陶妧告退。” 陶妧刚准备走, 夏子元见她踩到了裙子,随即做出了个告辞的手势, 特意走在了栏杆前面,扶住了陶妧,生怕她踩到裙角摔到。 这转瞬即逝的一幕,看得柳香凝一阵羡慕,谢梁氏也不禁动容,谢桓何曾这样维护过陶妧。 自古下堂妻生活不易,这和离, 反倒是成全了陶妧。 可是, 这样的一个念头, 谢梁氏也很快压了下去, 男人纵然得不到的时候百般维护, 可是一旦到手,心里想的就不是陶小姐, 而是她做过别人的女人,这样的感情, 又长久的到哪儿去。 她不相信, 夏子元一点都不介意。 只可惜, 桓儿现在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也不知道桓儿得知这件事后, 心里该有多难受。 出了听戏楼, 夏子元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 见陶妧也不跟上和他并肩而行,故作漫不经心道:“干嘛,嫌弃我呀。” “没有啊。” “刚才宁侧妃有心请皇上赐婚,你为何拒绝, 还说不嫌弃?”夏子元委屈道。 陶妧没见过帮人解围还要这样被反咬一口的,说的好像宁王当媒人他还挺愿意一样。 “我记得先开口拒绝的人是你。” “我是怕委屈你。”夏子元说。 “我也是怕委屈你呢!”陶妧学着他的口吻道。 “我有什么委屈的,拖家带口,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又能带孩子又能管家。”夏子元跟上陶妧的步伐,与她并肩而行,对着她白皙的侧脸道,“占便宜还差不多。” “我可不会带孩子,更不会管家,我看是你带孩子管家还差不多。” 陶妧说的可是实话,她没做过母亲,她可不会带儿子,顶多带着夏文宣玩闹,再多的,她也不会了。 至于管家,她现在还要开铺子,盘点库存,自己还忙不过来呢,还帮他管家。 她好不容易从谢家出来,她还想过几天清闲日子呢! 夏子元想的倒是挺美的。 陶妧起身走在了前面,接着道:“再说,我名声可不好,又不能生孩子,你随便从大街上娶一个女子,都比我强。” 闻言,夏子元顺着她的视线指着前面卖西瓜的大婶,一本正经道:“你说的是前面那位大妈吗?” 噗嗤一声,陶妧看见那位又黑又矮的大婶,再盯着夏子元一脸幽怨的表情,不禁被他逗笑了,“我说的是女子。” 以他的条件,纵然和离过,只怕在燕京排队的未出阁小姐有的是。 闻言,夏子元回过头问:“那我娶了她们,你怎么办?” 陶妧不禁被他的话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除了你还嫁不出去了?” 夏子元等的就是她说这句话,较真了:“那你的意思是,你嫁给谁就是不嫁给我?” 于是,夏子元和陶妧在路上杠上了! “对呀,我嫁给谁就是不嫁给你。”陶妧最讨厌说话总是给人下套了。 于是,夏子元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觉得前面那位大爷怎么样?” “不怎么样!”陶妧忍者笑意,故作冷漠道。 “那我呢?” “也不怎么样。” “你的意思是,在你眼里,我和那位大爷差不多,对吗?” “嗯。” “那你还说不嫌弃我,陶妧,你就是嫌弃我,拖家带口,年龄还大,还没人要。” 夏子元委屈巴巴的说其他的,陶妧都没意见,说到年龄大,陶妧忍不住想要打人,她和他一样大,她才二十一,他说他年龄大! 夏子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没来得及往外挪,被陶妧推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趴地上。 但陶妧没心情和他闹,刚才在听戏时喝了点热茶,又跟宁侧妃说了会儿话,当时没有察觉什么,出来的时候小腹隐隐有些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受惊的缘故。 所以,一路上夏子元开了些玩笑,陶妧回应的也不是很积极。 一来二去,夏子元也收敛了几分。 只是陶妧走的慢,他的步伐也渐渐放慢,“你是不是累了?” “没事,马车就在前面。” 陶妧下腹隐隐有些坠痛,下意识捂住了肚子,又赶紧松开了。 “你是不是扭到脚了?”夏子元想起陶妧下楼梯的时候,踩住裙摆来着。 陶妧不禁觉得疼,而且觉得外面空气很凉,微微张口,都能吸进去一股凉气,抿着唇没有出声。 这时,前面有马车经过,夏子元见陶妧不舒服,护着她的肩膀,往后靠了靠。 但就这样的一幕,谢桓坐在马车上,看了个正着。 他今天本是去大理寺,听说母亲被宁侧妃叫阁楼听戏,本想正好路过,却不想撞见了多日不见的人。 此时她正靠在旁人怀里,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谢桓放下了车帘,人是他撵走了,他也知道他没什么脸见她。 她生活的好,是他想看到的,何必贸然出现,给她制造压力。 与其相见不如怀念。 谢府的车,陶妧平日里见过,夏子元上下朝的时候也见过。 所以俩人看到谢桓不闻不问的经过时,默契的都没有做声。 陶妧盯着那辆车从跟前走过去后,勉强站了起来,只听见小红道:“哎,小姐,那好像是……” 陶妧打断道:“好了,马车就在前面,我们走两步就到了。” 她知道小红想说什么,无非是谢桓冷血无情。 但,谢桓何曾说过喜欢她来着,这一点,从她进门到现在,谢桓从未瞒过她。 平常夫妻若和离了,在大街上撞见尚且尴尬,何况她和谢桓又不是真夫妻,人走了,有什么可议论的。 在她看来,谢桓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小红被陶妧强行曲解了下半句,瞥了眼身侧的夏子元,识趣的闭上了嘴。 对呀,小姐现在身边有夏子元,何必管谢桓怎么样! 天底下好男儿有的是,又不是只有他谢桓一个了! 只是她真的不明白,小姐喜欢谁,就没有表现在脸上过。 看小姐刚才的神色,明明没有感情的两个人,又不像是很释然的样子,可是跟夏子元在一起,明明很高兴,又不是很主动的样子,小姐到底喜欢谁? 小红正在若有所思,察觉身侧被人撞了下,等她反应过来时,陶妧已经倒在了夏子元怀里,脸色看起来极其苍白。 “陶妧!你怎么了!” 小红意识到不对,算了算日子,“哎呀!” “怎么了!”夏子元问。 “这……这好像……” 女子来月信,小红对着夏子元一个大男人又说不出口,毕竟他不是谢桓,他……他还算是个外男吧? 这样说出来……会不会冒失了点? 夏子元看她的神色,似乎知道陶妧为什么会这样,急忙问:“你倒是快说呀!” 小红被夏子元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了下,不知道为何,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竟令她生出了几分害怕,连忙道:“我们小姐月信到了……她……她的身体您知道的!” 夏子元将陶妧抱了起来,直奔前面的马车。 陶妧月信腹痛难忍,他知道。 因为陶妧曾经落水,有了病根,所以来月信会特别疼。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为了哄她,给她带了梨,结果陶妧吃完后更疼了。 后来,他婚后才知道,女子来了月信要喝红糖。 “我记得她以前没这么痛的!”夏子元抱着陶妧上了马车,质问道。 “那是……我们小姐被谢大夫人灌了一碗绝育汤后,雪上加霜,现在也只能遭罪了。” …… 因为燕京离陶妧住的宅子有些远,所以夏子元把陶妧带进夏府了。 夏子元抱着陶妧刚进门,就吩咐嬷嬷煮了一碗姜丝红糖水,然后又让厨房煮了益母草。 陶妧疼的对周围失去了知觉,小红在一旁把夏子元娴熟的动作和对这方面的理解,一一看在眼里。 夏子元对这方面知道的这么多,自然是来自另外一个女子。 不知道夏子元这么娴熟,小姐有没有察觉到,可是,小红在一旁看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难道,他以前就是这么照顾他夫人的? 相比之下,谢桓当初的手忙脚乱,让小红想起来,自然多了。 夏子元察觉她出神了,扫了她一眼:“小红,还不快把窗户关了,愣着做什么。” 小红看到夏子元坐在床沿如此紧张自家小姐,自己却在小心眼揣测人家,心里也过意不去,赶紧听话的去把窗户关严实了。 小红想的这些,陶妧还真没看到,她只是觉得被夏子元照顾的很舒坦。 她疼,他知道。她想喝什么,他就让人煮什么。 还贴心的让人关上了窗户,一切都那么的井然有序,要什么有什么。 她想到的,他竟然都想到了。 他并不像谢桓那样,对这种事一无所知,手忙脚乱。 他也没有对自己不闻不问,反而照顾的十分周到,腹痛都缓解了不少。 小红见陶妧在他安抚下,还真睡下了,在旁边忍不住酸溜溜道:“想不到夏公子身为男子,在这方便比小红懂多了。” 夏子元闻言,扭头朝她问:“想问什么。” 小红摇头:“没什么。” 这话,要问该小姐问,不该她问。 夏子元不用猜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我是在嬷嬷那里听得多了,现学现卖的。” 小红瞪大眼睛问:“啊,您之前没照顾过……” 夏子元见陶妧还在躺着,及时回头瞪了她一眼,小红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听见夏子元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打断了她的猜测:“没有。” 第73章 073 想见不如怀念 次日, 陶妧睡醒的时候,手被人紧紧握着放在肚子上, 小腹暖暖的。 许是昨天睡了一天,有些口渴。 陶妧下意识的往身侧靠了靠,摸了一个空后,小心翼翼道:“你喝水吗。” 只听见男子清晰的嗓音在旁边问道:“是不是口渴了?” 这……声音不对! 陶妧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清晰的摆在自己面前,却不是记忆中的脸。 “子元哥……” 夏子元见她惊慌的样子, 脸上笑意不达眼底的往后靠了靠, 与她保持了几分距离, 饶有兴趣问:“怎么, 看你惊讶的样子, 你觉得我是谁。” 尽管,陶妧开口, 没名没姓,可是她绝对不会用小心翼翼的口吻跟自己说话, 刚才那句话是跟谁说的, 他知道。 “先躺着, 我给你倒水。”他站起来, 想去亲自给她倒杯水, 腿麻一时没站起来, 只能蹲在床侧近距离看着她。 陶妧大早上醒来, 就被男子在床侧守着还是第一次。 就算是谢桓,也没有。 都是睁开眼睛后各干各的,互不交集。 她被夏子元笑意的眼神盯得十分不适应,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 对着他问:“你怎么在这。” 他没回他房间睡吗? 怎么趴在她床上睡了? 夏子元勉强站直了身子,打了个哈欠,一脸不以为意道:“本来想等你醒了再走,不小心睡着了。” 说到这里,他盯着陶妧的肚子问:“还疼吗?” 陶妧想到他的手是放在自己肚子上睡的,而且一晚上都是这样的姿势……十分尴尬,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好多了。” “你昨天的样子太吓人了。”夏子元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自责道,“也是我的疏忽,只知道你……却没想到对你身体也有影响,应该找个大夫提前给你医治的。” 陶妧见他懊悔的样子,不好躺着让他担心,何况穿着衣服睡也不太舒服,挪了挪身子,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凉丝丝的空气袭来,她缩了缩肩膀,自顾自的提鞋道:“聊胜于无,不用麻烦了,我现在都不疼了。” 她自己的身子心里有数,还是不要为难人家大夫了。 “阿嚏!” 陶妧猛然间抬起头:“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我去叫小红过来伺候你更衣。” 说完,夏子元出去了。 陶妧出门的时候,听见嬷嬷说夏子元早上陪着夏文宣看了会儿书,就去吏部了。 陶妧记得夏子元是早上才趴在床上睡着的,昨晚并没有休息,不禁问:“他不休息吗?” 嬷嬷笑道:“公务繁琐,公子休息的时间本就不规律,小姐不用太放在心上,公子走的时候交代咱们今天蒸了红糖枣糕还有新炖的阿胶桂圆羹给您吃,您快去尝尝吧。” “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 虽然她知道他现在有能力保护她,他对她会很好,但也不用这么娇惯着。 她在谢家的时候,来月信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喝点红糖水就好,没有专门给她做过什么饭。 不过月信而已,每个女子都会有,突然这样,陶妧觉得很郑重其事的样子。 小红听见吃食,却很高兴,拽着她道:“小姐,夏公子好心,你就去尝尝嘛!” 然后,陶妧被小红拉着走了。 “小姐,你看,夏公子对你多上心啊!”路上,小红偷偷在陶妧耳边怂恿道。 和离后,小姐总算有了自己的安生日子,但是一个女儿家这么在外面也不是事,要是能和夏公子再续前缘,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陶妧知道她嗓门大,在嬷嬷面前也不知道避讳,嗔怪了她一句,便一起去用餐了。 陶妧吃完早饭,夏文宣正好做完功课,缠着陶妧玩了一天。 陶妧才知道陪小孩是多累人的一件事,她腹痛的都快直不起腰了,这孩子竟然还能活力四射的拉着她去放风筝…… 在陶妧一番引导下,夏文宣也觉得放风筝不合适,于是改口道:“姐姐,咱们去喂鱼吧?” “不行了,姐姐刚陪你玩了一天投壶,咱们休息一会儿,好不好。”陶妧可怜兮兮的揉着腰道。 夏文宣见陶妧一副要躺在椅子上不打算站起来的模样,直接拽住了她的手,生怕她睡着了一样,还使劲往外拽了拽:“姐姐,就陪文宣一会儿嘛……咱们斗蛐蛐,斗蛐蛐好不好?” 陶妧月信期间本就身体不适,小腹隐隐坠痛,但是还可以忍受,原本想着文宣没有父母陪伴,多陪着他也是好的,没想到这孩子上瘾了,而且精力还这么旺盛,“要不,你玩,姐姐看着你玩?” “一个人多没意思,姐姐,我给你放纸鸢吧,你追我!” 陶妧:“……刚才不是说,咱们不放风筝了吗?” 小红看出来陶妧面色苍白,明显是累着了,“夏小公子,姐姐累了,要不小红陪你玩。” “不,我就要姐姐陪着我!”夏文宣拽着陶妧,一脸执着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陶妧和夏文宣不一样,她没带过孩子,最吃的就是这一套了,“好,就陪你玩一会儿,然后你就去读书,好不好?” “嗯!” 夏文宣也没说好还是不好。 陶妧就看见他要多爽快有多爽快的点了点头! 陶妧拉着夏文宣正要去后院,只听见郭嬷嬷为难道:“陶小姐,大人他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要公子背三字经。” “那……先背书?” “我不……” 夏文宣话音未落,远处看门的小厮跑了过来,先是看了陶妧和夏文宣一眼,为难道:“郭嬷嬷,孙家来人了。” 郭嬷嬷简言意骇:“直接撵出去!” 说着,着急忙慌的跟着小厮往大门的方向走了。 陶妧和夏文宣四目相视,“看来,你今天放不了风筝了,姐姐带你去读书吧,省的你父亲晚上回来你不好交代。” 夏子元对夏文宣还是很管用的,只需要提一个名字,夏文宣直接乖乖的点了点头。 陶妧拉着夏文宣的软软的手,她对郭嬷嬷口中的孙家是有印象的。 那是夏文宣的生母,孙落雁。 看郭嬷嬷刚才的神色,似乎孙家找上门这件事,已经稀疏平常了。 毕竟是生母,哪有不挂念自己孩子的,但是……陶妧瞧夏文宣一副闷闷不乐又不敢说的样子,小脸看起来都深沉了些许,竟和夏子元有些相像,“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夏文宣赶紧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安静如鸡。 “你知道外面来的人是谁吗?” 夏文宣又点了点头。 她突然这么安静,陶妧还挺不适应的,试着问:“那你想不想见她?” 夏文宣点了点头,又马上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每次想母亲,父亲都会不高兴。” “你从来没见过生母吗?” 夏文宣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陶妧硬是从这张跟夏子元一模一样的二皮脸上,看到了可怜兮兮的意味。 陶妧有心想带夏文宣偷偷看一眼孙落雁,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相见不如怀念。 孙落雁是什么人,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能让夏文宣都受不了的女人,一定有她的问题所在。 关于孙落雁,陶妧从未听夏子元提起过,她不知道夏子元对这件事的态度,不能贸然带夏文宣见面。 于是,陶妧蹲下身子,对着夏文宣稚嫩的小脸问:“如果你真的想见她,姐姐试着跟你父亲说一说,好不好?” “好!” 这次,夏文宣爽快的答应好,马上就笑了。 很高兴,很期待的笑容。 比她答应陪他放风筝,玩投壶都高兴。 陶妧坐在书房陪夏文宣读书时,隐隐听到外面有动静,于是让小红出去看了看。 不一会儿,小红过来在陶妧耳旁低声道:“孙落雁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晕过去了,孙家人又不肯带着她离开,就这么晾着她在门口挺尸惹得沸沸扬扬,郭嬷嬷只好让人把她抬进了客房。” 陶妧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说下去了。 既然孙落雁已经在夏家了,说不定有机会和夏文宣见上一面的。 “小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躺一会儿。” 陶妧见夏文宣巴巴的盯着她,生怕她撇下他一个人似的,于是道:“去给我泡杯热茶吧。” 晚上,夏子元回来的时候,夏文宣第一个跑了出去,邀功道:“父亲,我背会三字经啦!” 夏子元虽然一把抱起了夏文宣,眼神却停留在陶妧身上:“平时督促你都背不会,今天这么主动?看来以后要多让你陶姨来这住几日才行。” 不等陶妧开口,夏文宣一口答应道:“行!” 陶妧:“……” 被他们父子俩安排的明明明白白的。 夏子元抱了夏文宣一会儿,才把他放下,对着陶妧道:“脸色怎么还是这么白,喝药了吗?” 陶妧笑道:“喝了,嬷嬷早上准备好些补血益气的吃食,有劳你费心了。” 小红:“……” 本来身子刚有好转,陪你儿子消耗一整天,气色能好才怪。 夏子元对着郭嬷嬷问:“晚上吃什么。” 府里人都知道,陶妧是夏子元放在心上的人,不敢怠慢,连忙道:“回公子的话,陶小姐刚喝了药,晚上吃不了太油腻的,所以准备了益气补血的花生红枣汤,还有滋补健脾的清蒸鲤鱼,四个素菜,以及一些蒸食点心。” 夏子元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满意,对着陶妧问:“还想再吃点其他的吗?” 陶妧连忙道:“够了,够了,这些我们也吃不完了。” 第74章 074 想见不如怀念 夏子元回来后, 夏文宣明显活泛了一些,自顾自的傻笑, 而夏子元的视线一刻也不曾从自己儿子身上移开过视线。 陶妧在旁边看着父子俩人如此默契,着实羡慕了一番。 比如,陶妧父亲不喜欢陶妧母亲,对陶妧也没有好脸色。 在陶妧印象里,无论是陶正明还是谢承渊,都是严肃的印象,几乎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 但是, 夏子元不一样, 他无论在外面忙到多晚, 回来一定是陪儿子。 尽管从他进门那一刻, 陶妧能从他的脸上看出, 他很厌烦夏文宣生母,但是对夏文宣却是极好! 陶妧见父子俩玩的开心, 自顾自的喝了两口花生红枣汤。 小红不懂男女情,只是觉得夏子元是个好父亲, 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 小姐能找到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命好! 小红心里越发笃定, 小姐和离是对的! 夏文宣被夏子元揉着头发撸满足了, 扭头对着一旁吃饭的陶妧问:“姐姐, 你喝的是什么呀。” “花生红枣汤。” 陶妧搅拌了两下, 觉得他盯着红枣, 大概是想吃,“要不姐姐给你盛一碗?” 话音未落,夏文宣谢字还没张开嘴,就被夏子元打断道:“不行, 这是给你陶姨喝的,你喝鱼汤。” 夏文宣委屈巴巴的望着他道:“父亲,我想吃红枣。” 陶妧瞥了眼桌子上的花生红枣汤,虽说是给她准备的,但是也足有一人多的量了。 她不禁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小气?” 夏子元解释:“他晚上吃甜食会牙疼。” “那喝一点点吧。” “不行!” 夏子元对着陶妧道:“他就是嘴馋,不用理会他。” “那是你陶姨的药,她正想着怎么偷工减料,你也要帮她吗?” 话音刚落,夏文宣更委屈了,“可为什么我的药是苦的,姐姐的药是甜的!父亲你偏心!” 夏子元见他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直接把他拎起来了,抱在怀里没好气的笑道:“竟然和女孩子抢吃的,让为父看看你的风度呢?嗯?” 这是,只听见窗外传来女人哭喊的声音:“让我进去,放开我……夏子元。你给我出来!放开我!” “孙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了,灯笼刚亮起来,借着烛火,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外挣扎。 夏子元收回了脸上的笑意,敛眉道:“她还没走?” 郭嬷嬷道:“奴婢让人请她离开,奈何她死活都不肯走,还咬伤了几个家丁。” “她张嘴你们就站着给她咬?你们是木头吗!” 夏子元平日里温文尔雅惯了,骤然发火,屋子里没有一个敢吭声。 夏子元道:“告诉她,再嚷嚷一句,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儿子了。” 这句话本就是对孙落雁有警告作用,但也会引起孙落雁的激怒。 尤其是孙落雁现在的样子,就算是再恐吓她,只怕也会让她闹得更僵。 夏子元坐在屋里,一来是心烦,二来是不想影响到陶妧,当然,他更不想让夏文宣看到他生母的样子。 郭嬷嬷出去不久,夏子元索性亲自出去了,陶妧抱着夏文宣在里面静静坐着,只听见夏子元在门外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因为关上了门,所以陶妧在里面听着声音小了一些。 但是孙落雁是吼得,所以听起来格外清晰,“夏子元,我听说家里住进来一个女人?你要找个跟别人成过亲的女人给儿子做继母是吗!” “住口!你从哪听来的流言蜚语!别说我的事本就和你无关,纵然我给文宣找母亲,也轮不到你来过问,来人,送客!” “送客?夏子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不就是你整日里朝思暮想的那位吗!听说她前脚被谢家休了,你倒是后脚把人捡了回来,哼……我告诉你,你就算要找!你也找个名声好点的!这种拿不出手的东西你也往家里带!你不要脸,将来儿子也好出去做人呢!” 大约孙落雁没想到陶妧就在屋里面听着,夏子元几次想要阻拦,孙落雁倒是越骂越凶了。 最后,郭嬷嬷忍不住出来道:“我呸,我们公子不想说话让你难堪,是顾及小公子的面子,你这种人也配在我们公子面前提脸面!我告诉你,最不要脸的人就是你!你还敢嫌弃别人!” 小红在屋里忍不住道:“她好歹也是个大小姐,怎么跟泼妇似的?说话也太难听了!” “倒也不算粗鄙,她说的有理有据,无非是坊间我的名声不好罢了。” 要是能选,谁不愿意选个有家世的女子,再不济也是闺阁姑娘。 夏子元本就和离了,再娶一个下堂妻……在旁人看来着实是疯了。 “和离就算名声不好?她一个被休的弃妇,她以为她的名声很美吗?” 陶妧见小红越发口无遮拦,好歹夏文宣也在这里,有些话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议论为好,及时制止道:“小红!” 小红瞥见夏文宣神色不太对的样子,在旁边不吭声了。 “你让我见一见儿子。”“夏子元!” 小红听得有些辣耳朵,明明夏子元心仪的是小姐,可是却和其他女人纠缠在了一起,关键是这辈子都不会撇清。 难怪人家说孩子是牵绊,连歇斯底里成这样,都看着像一家人。 …… 陶妧不知道孙落雁是什么时候被抬出去的,她送夏文宣回书房后,就回客房了。 这房间是夏子元让人专门布置的,外面有个荷花池,许是天要下雨,陶妧觉得屋子里太闷,就坐在椅子上吹了吹风。 肩膀处突然被人披了件外衣,还是很诧异的,她盯着夏子元道:“你怎么来了?” 原以为今天孙落雁闹了一通,他心情多少会受影响,应该会一个人静一静。 “对了,你可有安抚下文宣?我瞧着他今天不是很高兴……” “他对生母并不依赖,他没事。”夏子元道,“他已经睡了,我来看看你。” “我可不需要你安抚,你自己安抚好你自己就好。” 陶妧刚转过去,就被夏子元揽住了肩膀,扭了过来,“你心里不舒服?” 这样亲密的姿势,陶妧有些不太适应,往后挪了两步,“没有。” “别骗我。” 夏子元并没有松开手,嗓音比平时略微低沉,“我和你一起长大,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像我看到你和谢桓一样。你的感受,我并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所以,你骗不过我,也不用想着敷衍我,太累。” 说到这里,他凝视着她,又重复了句:“陶妧,我太累了。” 陶妧不知道他说的累是那种累,但绝对包含了这些年的种种,以及现在。 若说她离开了谢家,就能松一口气,那么夏子元是走不了的。 朝堂,前妻,儿子,整个夏家的未来,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累,再所难免。 如果他想在她这里得到放松与休息,那么,她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彼此都太过了解。 陶妧觉得坦诚一些,至少不用猜来猜去,确实累。 “那好吧,有一点,我觉得你和孙落雁是摆脱不了关系了。” “但我不会让她影响到你。”夏子元道。 陶妧只是觉得孙落雁多少会对夏家造成一些麻烦,但和自己生活联系并不大,夏子元这么说,除非他有心想让她以后和他生活在一起,不禁问:“什么意思?” “陶妧,忘掉他,我们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话,听的人措不及防,陶妧意识到自己是被夏子元抱着,惊呼了一声,连忙将人推开了,反应过来差点把他推进荷花池后,自己吓的先叫了起来:“啊!” “你干嘛!”夏子元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陶妧的反应吓到了。 “你吓我一跳!”陶妧捂着胸口道。 夏子元道:“你吓我一跳!好端端的,你叫什么!” “你太突然了!” “那我委婉点?” “我不想。”陶妧拒绝的很干脆。 “为什么。” “我的情况你知道,别说柳香凝和谢桓没有孩子,柳香凝还没纳进门,我都觉得日子过得累,何况……” 夏子元没好气道:“你拿我和谢桓比,你觉得我会和他一样?对你没心没肺?” “不是……我是觉得……可孙小姐毕竟是文宣生母……” “我说过,我不会让她影响你。” 这样的夏子元,陶妧不知道为何,一时间慌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慌。 “我是下堂妻,名声本就不好,你明知道……我不能生养,你何必选我!” “你不用替我担心,你也不用替我怕别人笑话,难道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还解决不了这个?我只问你一句,除了这个,你愿不愿意……” 陶妧低着头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真的没想过。 也许,是她自己的习惯,她习惯喜欢谢桓,这么多年,她已经喜欢去等待谢桓了。 突然有个人,在她绝望的时候,让她从喜欢别人变成被喜欢了,所以,她变得很慌张。 第75章 076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夏子元单手撑在栏杆上, 低头正好能看到陶妧的素银发簪,"怎么不说话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一直说,你想要有个家吗?" 陶妧绕开了他道:“我不想你因为我得罪孙家,你找个有家境的女子,远比跟我在一起前程好的多。” “怎么,在你眼里,我夏子元要靠女人才能博得前程吗?” 陶妧转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是为了我的前程,我告诉你, 我不需要, 若是因为谢桓, 我劝你, 大可不必, 他不值得你为他浪费时间。” 陶妧此时心乱的什么都装不下,“你太了解我了, 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可纵然你说的如此在理, 可我仍然做不好这个准备。” 她知道, 谢桓喜欢柳香凝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即便柳香凝后来变心了, 她陶妧也不是他心里最喜欢的那个, 否则也不至于当初那么迫不及待与她和离了。 谢桓那样高傲的男子, 不会喜欢她, 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好不容易从梦里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在肖想些什么,只是夏子元…… 不知道为何, 许是在谢家的经历,让她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她面对他的时候,才发现她什么都与他不配,她不想害他呀! 她没有家室,没有名声,不能有子嗣,他就是随便从大街上娶一个女子,将来不比她强? 陶妧正在想着怎么跟夏子元解释时,突然被人叫了一声:“陶妧?” 陶妧抬头:“哎。” 夏子元沉吟了口气,似乎做了很大的深思熟虑,“好,我不逼你,但我只想说,以后的日子不是你一个人,我会慢慢陪着你,慢慢等,等到你肯面对自己为止,如果那时你仍觉得接受不了我,或者不是男女之情,我等你找到你如意的郎君也一样。” 就算不是爱情,他也不愿意放弃友情。 “我……” 夏子元都说道这份上了,陶妧觉得再拒绝真的不识抬举了,但是她……她真的不能。 因为她知道,他是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所以她不能。 因为他值得更好的。 陶妧见他正经不过三秒后,开始抠柱子了,不禁道:“你干嘛呢。” 夏子元收回了手,“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先休息?文宣太闹腾,白天你肯定也累了。” “哎,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打算让孙小姐见文宣吗?” “她的样子,你看见了,见了也是失望,不如不见。” “可她毕竟是文宣的生母,纵使她没有权利抚养文宣,见一见总是应该的。” 陶妧说完后,夏子元就不说话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陶妧知道他听进去了。 这时,房间门开了下,又很快关上了。 陶妧道:“可能是小红,我先进去了。” “嗯,早点休息。” …… 晚上,陶妧洗完澡,坐在床边擦拭着沾湿的头发。 小红一边收拾衣物一边道:“小姐,我不明白,您没有孩子,如果文宣见不到她生母,以后做您儿子不好吗?而且最关键的是夏公子也不愿意让文宣见到他生母,您向来最会察言观色了,您何必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刚才在外面的话,你都听到了?”陶妧问。 “听到了。”小红不否认,“我当时差点出去把您给拽回来,好好问问您是怎么想的!” 陶妧将毛巾递给了小红,将脚放上去,侧坐在床上道:“你没见孙落雁今天的样子,歇斯底里,连孙管家都来了,若不是吏部侍郎因为与子元同朝为官又官居高位抹不开面子,只怕现在已经登门了。孙侍郎毕竟比子元官职大,又同在吏部任职,实在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他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得罪人。” 说完,陶妧揉着酸疼的腰,躺在了床上。 小红听见陶妧把称呼都变了,忍俊不禁:“小姐,以前您对谢大人的事情不闻不问,怎么对夏公子的事这么上心?” 小红口中的谢大人,就是谢桓了。 因为,他现在不是姑爷,也不是主子,她实在不好称呼,索性就叫大人吧。 陶妧道:“那是以前我不懂朝堂之事,而且对我好的人……也值得我对他好呀。” “小姐,有个问题我想问您。” “嗯?” “您真的没打算和夏公子在一起吗?您这样帮着孙落雁说话,万一以后孙落雁钻了缝子,她毕竟是生母,哪有儿子不跟生母亲的,文宣自然也不例外,到时候您怎么办?您可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的!” 最后一句,小红低声慎重道。 陶妧闻言,面无表情的躺在枕头上,几乎不假思索道:“我自有办法。” “啊?”小红很少见到这样沉着冷静的陶妧,竟然看到了几分胸有成竹的算计之意,着实惊讶了一番。 陶妧一改刚才的冷静,忍不住笑道:“我在谢家熬了这么些日子,又不是白过得。” 小红听完乐了:“这么说,您心里是有打算和夏公子在一起了?” 不然,又没打算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想后招? 陶妧意识到小红无意间在套话后,不禁敛眉:“小红,你现在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红看到陶妧生气了,吐了吐舌头,赶紧道:“我跟夏公子学的!” 次日,陶妧用原石订做的珠宝首饰送到了铺子里,加上之前准备的一批中等首饰,可以说准备开张了。 这种时候可以打开铺子门,可以试着迎客。 虽然不算正式开张,但好处有二。 一来是试着接待下客人,从他们言行举止中看看开张之前,有没有要注意改进的地方。 二来是为了几日后的开张积攒人气,总不能到时候开张了,众人才知道这里还有间卖珠宝的铺子。 这些货物里,其中有一对紫玉镯子,陶妧甚是满意,想把它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搁上去时,发现架子最上层还有些灰。 她见小红忙的团团转,于是自己拿了块布,踩在椅子上擦了擦,“小红,这个地方太高了,拿个东西都不方便,就放一些装饰物吧。” 陶妧说完,没有人回应,扭头没看到小红,倒是踩到了裙角。 陶妧以为就这样从椅子上摔下去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她低头对上了一张许久不见的面孔,意识到他在抱着自己双腿时,连忙挣扎了下,谢桓才将她放了下来。 陶妧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摆,仓促之余,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谢桓闻言,轻描淡写的应了声:“哦,前几日,有人说这间铺子租出去了,我来看看。” “这是你们家的房子?”陶妧诧异的问。 谢桓点头:“嗯。” “这种小事,你也管?” 她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不容易。 但他怎么也是个大理寺少卿,总不能连自家底下人租出去一间铺子,也要亲自查看吧? 谢桓解释道:“正好在这办案。” 这种小事,他当然不管,只是听双喜说,签字的人是她,所以铺子还没开张的时候过来看看,没想到她正好在。 “可这不是娄员外的房子吗?” 谢桓道:“可能是我母亲把这铺子交给他打理了。” 陶妧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们家的。” 早知道,她不租这里了。 “没事,我只是来看看,这些事我确实不怎么管,谁租都一样。” 空气一阵沉默…… 陶妧也有数月没见谢桓了,一时找不到该说点什么,见他盯着自己,也有些不太适应,强行找话题道:“额……我还没收拾好,要不你先找个地方做,我让小红给你沏杯热茶。” 毕竟,租的是人家的房子,该有的面子还是要有的。 “小姐!” 俩人正尴尬时,门口传来小红的声音,然后拎着一袋点心走了进来,“夏公子让人带了您最爱的桂花糕给您吃!他说晚上来接……” 小红看到屋里坐着的人是谁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这做梦都梦不到的一幕…… 幸好,今天来的是夏管家,要是换成夏子元……这场面…… 小红庆幸夏家的人离开后,把点心放到了桌子上,带着一脸不欢迎的表情,规规矩矩喊了一声:“谢大人。” 谢桓难得和颜悦色道:“小红,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小红:“……” 说的好像和他很熟似的。 何况,他一个大人,用得着跟她一个下人客气吗? 他这是在问,她家小姐吧? 和离都和离了,现在问这些……是不是也太没意义了。 小红见谢桓将视线放到了桌子上的桂花糕上,连忙挪了两步挡住了,“回大人的话,小红一切都很好。” 陶妧道:“小红,去给谢大人沏杯热茶。” 虽然是该这样,但是小红并不愿意让谢桓多留,“小姐,您忘了,咱们这没有热水。” 陶妧:“……那就烧一壶。” 小红还想推脱,被陶妧眼神制止了:“快去。” 找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这么大的铺子没有热水,人家也得信才行。 第76章 076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小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的拎着桂花糕进去了。 陶妧在外面和谢桓单独待着也是尴尬, 她现在不是她的妻子,没必要他坐着, 她就要站在一旁伺候着,陶妧直接绕进账台后面擦桌子了。 谢桓见她平日里温声细语,干起活来倒是利索,手脚麻利的就像平时做惯了一样。 他不禁放下茶盏,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因为专注而恬静的面孔,与其看,不如说欣赏。 “这些活,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吗。” 陶妧抬头看着他, 诧异了下, 随即点头:“嗯。” 她在谢家, 平时不都是这样伺候他父母的吗? 端茶递水, 帮着下人收拾桌子,难道他变成她的时候没做过? 不过, 做不做也跟她没关系了。 陶妧专心擦拭着桌子,有块地方黏了厚厚的一层污垢, 怎么也擦不掉。 不一会儿, 陶妧就擦得满头大汗, 抬头见谢桓还在喝茶, 心想, 他怎么还不走? 于是, 她随口道:“大人最近好像不是很忙。” 不是他刚才说正好在这附近办差事吗?现在不办了? 陶妧说完后, 空气一阵安静。 大人两个字,喊得谢桓措不及防,与其说惊愕,不如说惊恐。 数月不见,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陶妧,她现在已经和自己这么生疏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做夫妻的时候,就没有喊过对方名字。 现在和离了,她不喊他大人,难道称呼他夫君吗? 她有喊过他夫君吗? 好像没有。 记得那时他称呼她陶姑娘,她称呼他……你? 谢桓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下,轮廓清晰的侧脸下,喉结滚动,随口应了一声:“嗯。” 说完,他将视线放在了蓝色身影上,尽管,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时候怕遇见她,见到她后,仿佛被自己捆住了一样,不舍得离开。 也许是得不到她近日的消息,也许是不确定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总觉得走的不踏实。 “近来可好?” 陶妧点头,继续擦拭桌面:“嗯,还好。” 谢桓想起小红刚才拎着的桂花糕,似乎口中还带了夏子元的名字,而且已经很熟悉的样子。 “你在夏府住?” 陶妧习惯了谢桓寡言少语,很少听见他这么多问题,而且问的都是她没义务回答的问题。 陶妧觉得自己有被冒犯,耐着性子道:“也没有,只是最近铺子准备开张了,夏府比我那走动方便,住了几天。” 虽然解释的回答,却没有半分解释的语气。 女子不会轻易住男子家里,陶妧说的习以为常的样子,看来她和夏子元确实走的很近了。 事情是向他预料中发展,只是听到后,心里窒息的也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欣慰。 于是,谢桓没再过问她的私事,“我瞧你还没吃东西,你去点东西吧,不用管我。” 话音刚落,陶妧刚要开口,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女子尖锐的嗓音:“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里,我们看的真真的,就是这间铺子。” 女子嫌弃道:“也不是很大呀。” 谈话间,陶妧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了。 谢桓虽说听得不太清楚,但察觉来人不像是买东西,倒像是来找事的。 俩人四目相视,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位红衣女子,因为皮肤太黑,所以长得只能称得上中人之姿。 夏文宣眉眼与她颇为相像,所以陶妧一眼认出了这是孙落雁。 于是,陶妧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孙小姐。” 孙落雁对于这声称呼格外诧异:“你认得出我?” “是。”陶妧不否认。 只是陶妧意外的是,孙落雁这次来,并不是泼妇骂街,只是将视线放在谢桓的脸上久久不能移开,好半天才矜持的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朝着谢桓莞尔一笑,才对陶妧冷声道:“我……随便看看,你这有什么珠宝,可否拿出来,给我看看。” 陶妧:??? 竟然不是为了夏子元和夏文宣,那来这干什么? 特意打听了她过几日开张,提前来捧场子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陶妧记得孙落雁不是很待见她,而且还抱有很强烈的偏见。 看她一副散漫的目光,满脸写着不是来买首饰的,陶妧才懒得伺候她,笑着道:“因为还没开张,所以都在这里了,孙小姐要是有兴致的话,您随便看,小红,去给孙小姐端杯热茶。” 谢桓见孙落雁只带了两个下人,不像是能惹出事的,起身淡淡道:“你先忙,我走了。” 孙落雁正在挑首饰,看见谢桓起身,神色晃了下,顿时敷衍的瞥了两眼,随即起身唾弃道:“就这点首饰也好意思拿出来卖!我身边的丫鬟戴的都比这些好!” 然后,急匆匆的出了铺子。 小红莫名其妙的看向陶妧:“小姐,她就孙落雁?” 陶妧点头:“嗯。” 光是长相,错不了。 “她好像是来专门找您的,这么快就走了?” 陶妧回头道:“走的快不好吗,你还想让她多留一会儿?” 小红连忙摇头:“桂花糕在里面,您快去尝尝。” …… 孙落雁出了铺子门,迈着小碎步,快速的跟上了谢桓,“公子留步!” 这男子气质出尘,眉宇之间颇有傲气,应是个当官的,而且官职绝对在夏子元这个伪君子之上。 “公子,留步!” 孙落雁见谢桓终于肯回头,被丫鬟扶着气喘吁吁道:“公子,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好的首饰铺子,可以带您去!” 谢桓:“随便看看,不必了。” “我很少见男子踏足首饰铺,能让公子一时兴起,不知道是买给心上人还是家中姐妹?” 其实言下之意是,公子可有中意之人。 话音刚落,谢桓直接走了…… 孙落雁盯着男子的背影,问了个寂寞。 连丫鬟在旁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姐,这人怎么这样!” 孙落雁脸都憋红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丫鬟安慰道:“不就是当官的吗,有什么可傲气的,他要是知道您是孙侍郎的女儿,指不定怎么巴结您!” “行了,别说了!” …… 陶妧吃着桂花糕,没多久,夏子元拉着夏文宣来帮忙,夏文宣还带了自己吃剩下的斑块黏糊糊的糯米糕。 陶妧见他手上粘的到处都是,非常体贴的让他自己吃完了。 夏子元坐在桌子前一起吃桂花糕时,问了陶妧一句:“忙了一上午,可还顺利。” 小红刚要开口,被陶妧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制止了。 她盯着一旁的夏文宣,若是这个时候说实话,只怕在夏文宣看来,有点说他生母坏话的嫌疑。 而且,她答应过夏文宣,说动夏子元,让他和母亲见面。 所以,这句话,绝对不能现在说。 虽然她很不喜欢柳香凝这个人,但有时候她做起事来还真有一套。 只可惜,这一套,对付她,只能一拳打在棉花上。 但是对付孙落雁,刚刚够用。 那就这样吧,如果孙落雁不招她,她愿意做个幕后和事佬,帮上一把。 毕竟,现在她的日子刚刚过得有点起色,但愿孙落雁今日不是为了来找事的,她现在自力更生,她不欠任何人的,绝对不会像在谢府那样,任人拿捏。 陶妧道:“还好,差不多再过两日就能开张了,到时候你来帮我?” “好啊,没问题。” 夏文宣一听,有热闹,“那我也要来。” “你来做什么?” “我来帮姐姐!” 夏子元想了想,难得文宣喜欢陶妧,他自然不会拒绝,到时候让小红看着他,应该不会有事,应道:“好吧,带上你,不过你老老实实的,不许乱跑,听见没有。” 夏文宣连连点头:“听见了!” …… 忙了两天,陶妧的铺子就要开张了,寻常市面上的铺子名一般都叫玲珑坊,挽妆阁…… 陶妧觉得这些名字叫的太多了,于是取了自己名字同音命名——桃源。 夏子元要上了早朝才能过来,所以陶妧早早过来开张,把夏文宣安置在了她用来休息吃饭的内阁中。 开张的时候,并不顺利,有几个捕快以查案为由,过来搜查了几番。 当然,陶妧知道他们是被人提前安排的。 虽然谢桓前几日说在这附近办案,但是陶妧知道谢桓不会这么无聊,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孙落雁了。 不过,她不露面,陶妧就这么跟她耗着,看谁先忍不住。 于是陶妧也没有在门口逗留,左右没有客人,直接去屋里休息了。 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孙落雁见陶妧丝毫没有任何影响,还拉着丫鬟从对面酒楼买了不少吃食打包回去,终于忍不住了。 孙落雁坐在酒楼雅间里,对着为首的捕快道:“不是说让人把她的铺子封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人动手?” “回孙小姐的话,这家铺子的主人毕竟是谢家的儿媳……” “什么谢家,她被谢家赶出去了,算哪门子媳妇?” “可是,谢大人之前交代过,要我们照顾好这家铺子,这……” “什么谢大人,哪个谢大人?” “就是大理寺少卿,谢桓谢大人,他最近就在这附近办案,还请小姐体谅咱们。” 第77章 077 和离后,渣男追妻火葬场 孙落雁端着茶盏, 狐疑道:“不是说谢桓专宠妾室,与他的正室并没有什么夫妻情分吗?” 捕快:“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他们问谁去? 孙落雁脑补了陶妧十万字不守妇道的文章后, 突然重重将茶盏拍在了桌子上,冷哼道:“都和离了还跟自己的前夫勾搭不清,现在又来勾引……夏子元这个糊涂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这陶妧明摆着把夏子元当后盾呢,这是谢家不要她了,她现在又来巴结夏家,她为了能在燕京安定下来,就想着勾引夏子元, 这不是把人当猴耍吗!夏子元这个不长心的, 还想让这样的女人给我儿子当继母?当我孙家没人了不成!” 其实, 孙落雁忘了, 她自己也是婚后不守妇道, 私下与一位成了家的表亲捉奸在床,被夏家逐出门, 还有资格做母亲呢。 陶家小姐被夫君抛弃,现在又被人追求, 女子和离改嫁在大燕再正常不过的事, 在孙落雁这里倒传统了起来, 连做继母都不配了。 众人知道, 众人不说。 只有孙落雁的贴身丫鬟巴巴的应了一声:“小姐, 这陶妧如此工于心计, 实在不是什么善类, 咱们要不要告诉夏大人?” 孙落雁似乎心里是有主意了,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直接起身道:“就算要说,也得出口气再说!” 丫鬟一时没明白, 试探着问:“小姐的意思是?” 孙落雁被丫鬟扶着,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出去,几位捕快紧随其后,只听见孙落雁在前面优哉游哉道:“她的桃源不是今日开张吗?既然没人去砸场子,那就把她的铺子砸了吧。反正里面都是一些便宜货,也值不了几个钱,到时候几张银票打发了。” “小姐,夏大人一直对您颇有意见,万一这事他知道了?会不会……” 孙落雁打断道:“怕什么,这女人一边吊着他,一边又跟自己的前夫纠缠不清,我是在替他出气,他能拿我怎么样?” 到时候,说不定夏子元还会感激她差不多。 她停下脚步,突然对丫鬟道:“你去再叫几个人来。” 捕快听着苗头不对,想到谢桓之前的交代,连忙过去俯首道:“孙小姐,谢大人特意交代过,让我们多加照拂桃源,我们大人如今在谢大人手下当差,连我们大人都特意叮嘱过,还望小姐不要滋事……” 孙落雁几乎脱口而出,不假思索道:“谢家有谢侍郎,孙家有孙侍郎,你是听谢家,还是我们孙家?” “这……” 这下捕快为难了,孙家是吏部侍郎,谢家是一个礼部侍郎,一个大理寺卿。 他们能得罪的起谁去? 大约孙落雁也知道,哪怕谢家现在风雨飘摇,谢家也不是她父亲轻易得罪的起的,呵斥道:“糊涂东西,你就不会有事先离开一会儿,到时候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不就行了!” 虽然话是这样,但是这样的理由说出来,也显得未免太假了。 捕快还在纠结,孙落雁直接带着丫鬟走了。 大约是他们也知道,不是他们能劝得住孙落雁的,也没有去阻拦。 …… 陶妧铺子刚开张,原以为店面不大,来的人不多,但还是有一群人愿意过来捧场。 大约是谢家的楼阁关门后,那些小姐们也没得逛,听见新开一家铺子,名字不俗,就过来凑个热闹。 陶妧忙的热火朝天,快晌午的时候,大家都回去吃午饭了,才勉强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夏子元应该都快下朝了。 “小红,去准备些糕点,给文宣送过去。” “他在里面吃着呢,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呢,倒是小姐您,忙了一天了,先喝杯菊花茶提提神。” 陶妧接过茶盏,还没送到嘴边,就听见咚的一声,外面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陶妧盯着站在最前面的孙落雁,她终归是忍不住了。 她随手将茶盏放到了小红手里,盯着孙落雁身后的几个粗人,平平的语气,面不改色道:“孙小姐来买首饰。” 孙落雁在大宅院长大,像陶妧这种受气包,不是没见过。 但今日,眼前的受气包似乎与昨日略有不同,娇柔的面孔上是不容侵犯的沉稳。 多年经验告诉孙落雁,这种时候,这个人不是胸有成竹留有后手,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孙落雁分析的没错,但是判断错了,因为她以为陶妧的底气来自于夏子元给她撑腰。 孙落雁下巴一抬,示意道:“来人,把这里见不得人的赃物通通砸了!” “且慢!”陶妧环视了一圈铺面看热闹的客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孙落雁身上,“孙小姐,话可要说清楚,桃源摆的每一件首饰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您说这是赃物,可有凭证?若是无缘无故把我的铺子给砸了,那可是要赔的。” 孙落雁面带不屑,讥讽道:“就你这样的寒酸的铺子,我一天能开十家,你觉得我赔不起?” 陶妧道:“赔的起,孙小姐是吏部侍郎家长女,自然赔的起。”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带头的泼妇是吏部侍郎家的女儿,孙落雁。 曾经嫁给夏家,又勾引夏家表亲,被夏家逐出门的那位。 陶妧话锋一转,接着道:“纵使您有钱,再没地方花,可也不能公然违反我朝律法,您口口声声说我这里是赃物,若是没有凭证,砸没砸东西且先另说,单凭您带着这么多人将我的铺子围的水泄不通,那么说是寻衅滋事罪也不为过,这在大燕,可是要坐牢的!” 孙落雁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对她极为不利,既然陶妧要讲理,那她就好好讲理,不就是引起路人的公愤吗,这有何难! 难道她还说不过一个软包子? 今日,她就要让桃源这个铺子,在燕京臭了! 孙落雁反怒微笑,故意对着人群大声道:“你还有脸跟我提这里的首饰?谁不知道你陶妧被谢家扫地出门,现如今攀附夏家公子在燕京扎根……你连娘家都没有,你有钱吗?你这些钱,还不是从夏家拿的!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陶妧道:“孙小姐,您可看清楚了,桃源里的每一样首饰,都是我们自己的,纵然不是自己的钱,那也是和离之前从谢家带出来属于自己的那份钱,没有夏家半分钱,您要是想砸您前夫的财物,桃源没有,还请孙小姐移步。” 孙落雁没想到陶妧开铺子竟然不是夏子元出的钱,还被陶妧指出来是夏子元的下堂妻…… 人人都知道,夏子元曾经的名声…… 岂不是要猜出自己是谁? 反正她名声在坊间不怎么好听,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孙落雁索性原形毕露,对着陶妧带着三分故意,五分挑衅,冷笑道:“你的东西?写你名字了吗?这里有哪样东西说是你陶妧的?你现在霸占我夫君,还妄想夺走我儿子,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就是教训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又能怎样?” 小红见她明摆着是来找事的,不禁急了:“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明明是你……” 孙落雁打算道:“像你们这种受气包我见多了,我就是不讲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啊?有本事你去求夏子元,让他来替你撑腰啊!还是你去求你那个已经把你休妻了的前夫?” 陶妧知道了,孙落雁对夏子元绝对没有太深的感情,否则也也不会昨日见到谢桓,如此花痴。 孙落雁是那种她得不到夏子元,就算不要,也不会让别人好。 这种女人,不知足,嫉妒心和占有欲极强,又水性杨花,完全是被骄纵的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甚至连妇道都可以不遵守。 夏子元说得对,如果让夏文宣见到她,不是件好事。 好在,她当日见到孙落雁后,觉得孙落雁出现的有些突然,所以在开张当日,要求夏子元今日来帮忙,为的就是防止孙落雁滋事。 陶妧当日是这样盘算的: 孙落雁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她开张大吉,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孙落雁想来惹事,若是被夏子元和夏文宣看到,那就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了。 陶妧跟了谢桓这么久,也学了一些权衡之术,她的局布在这里,一念地狱一念天堂,怎么选是孙落雁的抉择。 陶妧算了算时辰,夏子元也该回来了。 尤其她听到门外有马车的声音,于是故意开口道:“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孙小姐是在说自己的心酸过往吗?那就不用说了,我们都知道。” 话音刚落,周围人哄然一声,什么样的笑声都有,仿佛当年孙落雁偷腥的事近在眼前。 孙落雁被揭短,顿时气的脸都憋红了,抬手的瞬间,几乎一闪而过,令人防不胜防。 陶妧见躲不过,正准备挨上一巴掌时,冷空气袭来,半天没有动静。 她睁开眼睛,发现孙落雁被人给拽住了,还推了一个踉跄,狼狈的踌躇了几步,才趴在地上,“是你!” 陶妧心想,谁? 抬头,竟然是谢桓,对着身后的官差,冷声道:“抓起来!交给衙门处置!” 第78章 078 渣男追妻火葬场 话音刚落, 孙落雁带来的几个粗人被麻利的带走了。 主要是官差太多,他们也不敢反抗, 走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顿时看热闹的人都少了不少。 刚才还人来人往的铺子,顿时就剩下了几个人。 陶妧,谢桓,小红,孙落雁,官差……以及躲在楼上偷看的夏文宣, 手上抓的点心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又露出一只手偷偷的捡了起来。 孙落雁懊恼的挣扎了几下:“你们放开我, 我是孙家的大小姐, 我是吏部侍郎的女儿, 你们谁敢动我!” “带走!” 陶妧望着孙落雁被强行拖走的背影:“……” 这一幕,本来计划给夏子元看的。 也是给夏子元一个拒绝孙家再纵容孙落雁来夏家闹事的好理由, 好不容易白莲一次,结果还被谢桓看到了。 按理来说, 这一套她跟柳香凝耳融目染, 就连话本上也是这么演的。 怎么人家每次都赶得刚刚好, 到她这里, 换了人呢? 看来在这种事上, 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是真的不如柳香凝。 一定是柳香凝留了一手, 没让她全学透,陶妧想着。 虽然柳香凝并没有教她,是她自己好学而已。 “小姐。”小红见陶妧许久没有说话,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连忙扶住了她,“要不,我先带您去楼上休息吧?” 不一会儿,小红端了两杯热茶,端到了夏文宣隔壁的雅间。 陶妧和谢桓在里面静静坐着,许久,谢桓问:“可有吓到?” 陶妧摇头,“还好。” “夏子元呢?” 他都下朝了,夏子元一个五品郎中能有什么事? “还没来。” 于是,空气中又沉默了半晌。 谢桓盯着她的侧脸,别说正眼,连正脸她都不给他看。 从始至终,她的眼神都在看向别处,没有在他这边停留片刻。 “夏子元没有和孙家端了来往?” 陶妧顿了顿,开口道:“毕竟,每个母亲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她神色中的那抹愁绪,并没有逃过谢桓的眼睛。 从他出现在这里,她就一直沉默寡言,可唯独提到夏子元才愿意与他多说一些。 谢桓心里闷疼过后,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锐刺狠狠扎了下。 夏子元走进了她的心,又或者夏子元一直在她心底,她潜意识里有想嫁给夏子元,才会为自己的将来考量。 她把夏文宣也考虑在内了。 所以,她才会因为夏子元没有和孙家断干净而感到忧愁。 这也是他刚想明白的一点。 他没有真正与人成过家,没有儿子,没有岳父,岳母,至于冯小娘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所以当时没考虑那么多。 现在细细想来,孙落雁与夏子元他们之间有个儿子,怎么可能断了联系。 他原以为她跟了夏子元是得偿所愿,所以他当初和离很干脆,除了不想让她成为人质被宁王带走,也有一个原因是,他以为她离开自己,会过得更好。 等到朝堂安稳,他如果还活着,他会重新迎娶她进门。 如果她真的和夏子元在一起得偿所愿,只要她好,他接受。 因为他觉得,成全她,比让她跟着现在的自己风雨飘摇好。 他是这么想来着。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他终究是没有把孙落雁母家算在其中。 夏子元有个儿子,和孙家都不能断了联系,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给她一个人幸福。 如果没猜错的话,夏子元有这个儿子,将来都不能跟她一条心。 她这样做人家继母,生母活的好好的,将来岂非尴尬? 不行,她不能嫁给夏子元! 这是谢桓本能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尽管他承认自己本来就不想让。 所以当那些捕快过来跟他通风报信时,他第一个赶过来了。 小红端茶时,盯着陶妧递来的眼神,意思是不是说好是夏子元吗?怎么来的人变成了谢桓? 小红解释道:“夏大人去给文宣买吃的了。” 虽然,小红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可毕竟那是人家的儿子,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谢桓:“……” 所以,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他儿子,就连桃源开张过来帮忙都不忘了给他儿子先买吃的。 好像过来帮忙只是顺道一样。 桃源各色点心都有,不缺吃的,可想而知,夏子元买的,无非是孩童解馋的小吃糕点之类。 若是他真有心,完全可以人过来后,让下人去买,那样才像是把陶妧的事情放在心上,顺带照顾他儿子了。 如果陶妧是夏文宣生母,他这么做,无可厚非。 但陶妧尚且还没嫁进门,他这么做,便是分了彼此。 男人能把家人放在首位的,不是发妻,就是儿子。 夏子元休了发妻,也只有儿子,至于后来的填房,妾室,都不会比自己儿子重要。 因为他是男人,所以他理解,因为理解,所以感到不平。 他给不了她纯粹的爱,凭什么占有她! 所以,夏子元带着两串糖葫芦进来的时候,谢桓正在和陶妧一起静静坐着喝茶。 谢桓静雅的坐在椅子上,神色是那么的稀疏平常,就好像每天都在这里一般。 夏子元脑海中甚至有了陶妧以前在谢家也是这么和他在一起的画面。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还未开口,便先有了敌意。 原本布置温馨的桃源,两个男人犀利的眸光,交错的刹那,久久相持不下。 陶妧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这可不是她本意啊! 多么好的一出离间计,被她用成这样? 看来,她真的不是攻于算计的料。 夏子元先开的口:“你怎么在这儿!” 陶妧好不容易被他从谢府带出来,她的心才刚刚倾向于自己,谢桓在这个时候出现,让他感到烦躁,语气也不太好。 谢桓显得比夏子元平静多了,坐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动声色的嘲讽道:“你都能来,我什么不能在这儿?” 小红感觉气氛不对,朝着夏子元解释:“刚才孙小姐来砸东西,差点动手打了我们小姐……” “什么,她来过了?”夏子元惊讶之余,再看向陶妧,不禁有些生气,“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他不在这里,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何况,文宣还在铺子里,若是孙落雁把人强行带走…… 想到这里,夏子元更是觉得后怕,庆幸自己回来的早,否则不一定出什么事! 陶妧胆小喜静,尤其害怕别人斥责。 所以夏子元几乎还未开始斥责,就被谢桓强制打断道:“是你贸然主动把她接到府里,她被孙家人盯上,不是你应该早就料到的吗?现在孙落雁公然挑衅滋事,你来责问她不早跟你说!你没长脑子吗?”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把她照顾好?你到底会不会保护人!” “做事这么不周全,夏大人,我倒怀疑你的能力了。” 夏子元问了陶妧一句,被谢桓怼了好几句。 纵然如此,他比他又好到那里去? 以前,陶妧嫁进他们谢家,他不闻不问,甚至纳妾还送绝育汤来恶心她。 现在,倒来这里信誓旦旦的来质问他了? “这是夏家的事,不劳谢大人费心,谢大人要是有空,还是把柳小娘保护好再说吧。” 不是说,他曾经最宠爱的妾室,现在成了宁王的女人了吗。 夏子元早就看谢桓当初的所作所为不爽,如今也专挑痛处踩,果然说的谢桓哑口无言:“你!” 陶妧知道,谢桓心仪柳香凝,如今被柳香凝背叛,心里一定不是滋味。 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被心爱的女人绿,尤其是当众别点出来。 柳香凝是妾室无所谓,万一说到正妻,夏子元有孙落雁这个前妻,真不一定能说得过谢桓。 陶妧连忙打断道:“好了,你们别吵了,我没事。” 俩人一副你有事就晚了的表情,继续相持不下。 夏子元觉得陶妧好不容易从谢家出来,再跟着谢桓就完了,谢桓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谢桓觉得夏子元还是没能力给陶妧幸福,如果跟着夏子元就毁了,他现在连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糟。 夏子元认为,他能处理好孙家的事,也只有他能给陶妧更好的生活,他是陶妧更好的归宿。 谢桓认为,他只要渡过现在最艰难的时期,将来一定重新迎娶陶妧进门。 想到这里,谢桓对朝局之事,越发有动力。 就算是为了她,他也愿意尽最大的努力,早日安稳下来,给她最好的生活。 谢桓和夏子元俩人各怀心思,各自嫌弃了对方十几秒后。 夏子元揽着陶妧肩膀,主动宣告主权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谢大人公务繁忙,就不劳烦谢大人了,小红,好好替你家小姐送谢大人出去。” 夏子元指使的是陶妧的丫鬟,算是充当了半个姑爷的角色。 既然是未来的夫君,就要责任给她安稳的生活,他朝陶妧道:“孙家的事,你放心,我说过,我不会让他们影响到你。” 这也是他当初的承诺。 陶妧自然是相信夏子元的,微微点了点头。 陶妧很少有小鸟依人的时候,所以谢桓看到的时候,第一瞬间是意外,因为她从来没有对他这么依赖,后来想想,她是这样的性格,才渐渐有了胸闷窒息,仿佛心被掏空了的感觉。 明明不甘心,又一时间无可奈何。 第79章 079 渣男追妻火葬场 谢桓以前听小红说过, 说陶妧和夏子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经常帮助她…… 他在想, 如果她刚来谢家的时候,面对母亲的刁难,他也是这样维护她,她会不会对他也有这样依赖的时候? 她会眼里只有自己,充满了依赖。 她每天起早贪黑的给他送吃食,陪他在书房读书,像在谢家一样。 他保护着她, 像他刚对她动心时那样, 然后俩人会一起面对很多事情。 她这么好, 他为什么以前没有看到呢? “谢大人, 这边请。” 小红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谢桓的思路, 谢桓看到小红清晰的面孔,好像她还在谢家一样, 那个时候她会叫他大公子或者姑爷。 此时此刻,好像陶妧还是他的妻子一样。 他盯着远处陶妧站在夏子元身侧的背影, 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陶妧, 如果夏子元不能给你幸福,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让我把你抢回来, 抢到我身边。 --可以吗? 他以前对她置之不理, 她却每天都给他送吃食, 从来没有放弃。 谢桓紧紧握着拳头,那是不是自己也不能这样放弃。 只要她和夏子元没有成婚,他就不会放弃。 谢桓走的时候,是失落的, 沉稳如他,不会让人看出丝毫端倪,也许陶妧察觉不出来,但是夏子元作为男人,感觉出来了。 谢桓后悔了。 就像他娶陶妧那天,他后悔一样。 他心里一直没有忘记陶妧,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所以他不相信,谢桓会轻易放弃。 所以,不能再等了。 夏子元拍了拍陶妧肩膀,举止明显比往常亲昵了几分,陶妧刚要后退,被两只手按到了椅子上,只听见夏子元道:“让你受惊了。” 陶妧:“我还好,也不算受惊,幸好你……” 陶妧想了想,幸好谢桓来的及时。 夏子元坐到陶妧身侧问:“对了,谢桓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空气突然安静,小红心跳瞬间漏了半拍,自己替陶妧心虚了下,正想着怎么解释时,陶妧道:“这是谢家的铺子。” 夏子元了然点头:“原来如此。”那看来确实不是偶遇了。 陶妧解释道:“听说他是这正好这里办案,可能是巧合吧。” 不然还能怎样? 谢桓难道还能因为担心她,特意过来一趟? 夏子元刚要说点什么,只听见楼上传来夏文宣软糯糯的声音:“父亲,陶姐姐。” 夏子元以前听到姐姐俩字,还能忍,不知道为何,现在再听到姐姐俩字,眉头都皱了起来,不过看到小身影缩成一团,还是没太在意称呼,“文宣,在墙角躲着做什么,过来。” 夏文宣闻言,小腿哒哒的下了楼梯,跑到了夏子元腿前,抱着他的腰道:“父亲,我害怕。” 夏子元听到他害怕,将他抱到了自己怀里:“怕什么?” “父亲,她是坏人。” “嗯?” “她要欺负陶姐姐。”夏文轩恐慌不安道。 陶妧和小红对视一眼,夏文宣说的‘她’,应该就是孙落雁了。 夏子元也听懂了,抱着夏文宣安抚着后背,“没事了,有父亲在,会保护好你陶姨的,嗯?” 夏文宣大约是在夏府被夏子元呵护的很好,因此从未见过有人蓄意滋事的样子,许是今天遇见的孙落雁跟他想象的不同,有许是真的被孙落雁吓到了,他不安的又问:“那父亲不在,陶姐姐怎么办?” 夏子元抱着他道:“父亲不在也不会让她伤害到你们。” “刚才楼下乱作一团,许是吓到文宣了。”陶妧在旁边轻轻安抚着夏文轩后背,“文宣,陶姨没事,你父亲给你买了糖葫芦吃,让小红姐姐带你吃,好不好?” 夏子元听到陶姨两个字,从陶妧口中说出来,还是措不及防的扭头看了眼,贫嘴道:“陶姨,能不能让小红姐姐帮我也拿一串?” 陶妧给了他一个白眼,敛眉道:“你自己没长手?” 夏子元承认,这一刻,他还是高兴地,连见了谢桓后的危机感都松懈了不少。 至少陶妧潜意识里是向着他的,这一点,也许连陶妧自己都没意识到。 “父亲,你怎么被陶姐姐骂了,还这么高兴呀?”夏文宣从夏子元腿上爬了下来,眼巴巴的望着他,不解道。 “哦。”夏子元应了一声,“因为父亲像你一样,喜欢听你陶姨讲话。” 夏文宣:“……” 可是,人家陶姐姐从来没骂过自己好不好。 顿了顿,夏子元偷偷在夏文宣耳边道:“以后喊陶姨。” “我不……” 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只听见,“如果你再敢喊一声姐姐,我就敢饿死你。” 话音刚落,夏文宣打了个激灵,当陶妧问他怎么回事时,只是深深的看了陶妧一眼,要开口又要闭嘴的样子,麻溜溜的跟着小红上楼了。 陶妧莫名其妙的盯着夏子元:“他怎么了?怎么不跟我说话了?” “孩子还小,总要适应适应。” 陶妧:??? 夏文宣第一天认识她吗? 夏子元顿了顿又道:“可能急着上楼吃东西吧,他一向如此。” 陶妧对夏文宣的性子也不是特别了解,不过小孩子一般都贪吃一些,也没有多想。 此时,正是晌午,外面最热的时候。 不少人吃过午饭,就午休了,放眼望去,大街上比上午少了不少人,都是男子居多,更别说是来买首饰了。 小红带着夏文宣上楼后,夏子元和陶妧俩人坐在椅子上许久未语。 半晌,夏子元开口道:“吃饭了吗?” 陶妧看了他一眼,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 夏子元继续道:“一起上楼用点?” 于是,陶妧主动站了起来,起身的刹那,能清晰的听见挪椅子的声音。 夏子元见她从所有人离开后,一直也不直视自己的样子,“哎。” 陶妧被谢梁氏使唤管了,听见这个字眼,下意识的扭头,夏子元身子向前倾了下,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腿上笑问道:“你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一个踉跄,陶妧被拽了个猝不及防,许是从来没被人这么抱着,感觉到男人腿上的温度令她吓了一跳,陶妧几乎弹坐起来的,试图挣开他的手道:“子元哥……你放开我!” 夏子元并未松手,只是从后面抱着她问:“为什么不敢看我?” “你长得好看吗?我看你?” 陶妧一心专注在环保自己的双臂上,使劲挣扎道。 “呵……我不好看?也不知道是谁以前天天跟在我后面说好看?” “我没说你好看,我说的是漂……” 陶妧刚张开的手,又被按了回去,“漂什么,漂亮哥哥对吗?” 陶妧越想挣扎,身后的手越抱越紧,“夏子元!” 陶妧拗不过,索性用指甲抠了一下,趁着他疼痛劲,一把睁开了手,站了起来,“你吃错药了!” 陶妧咆哮着他刚才的无耻,当事人却一脸委屈的盯着自己的手,“好像流血了。” 陶妧:“……” 她刚才只想站起来,并没有想要伤他的意思。 夏子元很少有严肃的时候,陶妧见他不说话了,拿着手绢走进看了眼,“哪儿啊,要不要包一下?” 反正,他们俩从小就挨打,互相包扎也是常有的事。 陶妧刚看到他收手有个月牙形的血痕,手还没伸过去,手绢先被人夺走了,速度之快,她手上递了个空才反应过来。 陶妧:??? 夏子元晃着她的手绢,像炫耀战利品一般,“我就当你答应了。” 陶妧:“我答应什么了?” 夏子元将手绢揣近了袖子里,二皮脸的样子,一本正经道:“定情信物。” 然后,夏子元就被陶妧从椅子上推下去了,并且先他一步将地上的手绢捡了起来,就上楼了。 上楼梯的时候,陶妧突然听到夏子元站起来,说了句:"你不相信我?" 陶妧错愕:“嗯?” 她什么时候不相信过他? “你不相信我,处理文宣和孙家的关系?” 陶妧道:“不是。” 她相信他有这个心,她也知道这不是他想处理就能处理的。 她并不是要他一定就把这件事处理好。 而是她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孙落雁不需要来干扰文宣的成长,而他们真的没必要再进一步了。 她怕将来的变数不是孙落雁,而是他们走得太急,靠的太近会灼伤彼此。 “因为谢桓?” 陶妧脱口而出笃定道:“不是。” 许是她回答太干脆了,夏子元有一瞬间的疑惑,只听见陶妧接着道:“因为谢大夫人。” 夏子元:“什么?” “比起谢桓的伤害,我觉得谢大夫人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难道不是吗?” 于是,夏子元问不出来了。 那她是什么原因? 不是他,也不是谢桓,难道真的是因为谢大夫人……令她不能生了。 可是他并没有说,他将来一定要添一个孩子,不是吗? 他们已经有一个了。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 夏子元是怎么解决孙落雁的事,陶妧不知道。 她只知道,从那以后,孙落雁再也没来滋生过事端。 倒是桃源开张,她这段时间忙的不可开交,被夏子元拉倒阁楼一通话给说傻了。 “我们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不需要你再生一个,将来你还不用遭受生产之痛,多好。” “下堂妻坊间流言不好?我连当初和离时的难听话都没当回事,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一点?” “只要我在朝堂站的够稳,夏家能够在燕京立足,根本没人敢把这些流言当回事,你何必把我的无能,强行按在你身上?” 陶妧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我不能保护你被流言蜚语中伤,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陶妧云里雾里的闭嘴了,她也不知道沉默算不算是答应了夏子元。 她只知道,她当时心里连个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就是在其他人眼里,大家默认的把他们当做没有媒妁之言的男女关系。 夏文宣是真的改口了,他认了陶妧做义母,一口一个母亲,张口的频率比吃东西都勤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天。 谢桓流连在桃源外面,鼓足勇气,想要进去买一支簪子的时间。 第80章 080 渣男追妻火葬场 日当正午, 正是最热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谢桓站在桃源外面, 见里面的伙计都去后院吃饭了,陶妧正坐在柜台旁边的桌子上算账。 谢桓在窗外面一直等到她把账目过完,只见她又喝了一杯茶,一个人在屋里走走转转,不忙也不闲的样子,才敢进去。 “阿妧。” 陶妧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闺名,而且喊得很生疏的样子, 不像是夏子元的口吻, 诧异的扭头, 只见谢桓正站在门口, 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陶妧放下手里的琉璃花瓶, 不确定的问:“你刚才在喊我?” 可别是她听错了,他怎么会叫自己闺名? 然后, 谢桓真的点了点头:“嗯。” 陶妧见他一本正经,又喊不太习惯的样子, 噗嗤一声笑了:“你还是叫我陶姑娘吧。” 谢桓很少有过能把她逗笑的时候, 受她笑容感染, 不禁也跟着莞尔一笑, 走了进去。 陶妧知道他身负大理寺要案, 没事不轻易出门, 更别说来这里找她。 “有事吗?” “哦, 我来买只簪子。”谢桓指了指她铺子里的首饰。 “哦。” 原来是买簪子。 陶妧对着他道:“那日多亏了你,还没来得及谢你。” “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陶妧想了想,他这次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开铺子的成本也算是他的钱,送他一支簪子也不为过,算是换了这个人情。 “哦,簪子都在这里,你看看你喜欢哪一支,我送给你吧,权当谢你那日帮我解围。” 谢桓专心挑着簪子:“我说了,举手之劳。” 谈话间,谢桓一眼看中了一枚青玉簪子,横在眼花缭乱的首饰里,显得越发清新脱俗,虽然没有任何花纹,但胜在简约雅致,拿在手里触手生温,像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 顿了顿,他盯着陶妧乌黑的长发,觉得手里握着的青玉簪子颜色太重了,她好像喜欢素一点颜色,但是又没见过她带青玉簪子的样子,一定比她头上的银簪好看。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这样打扮,还是因为节俭的缘故。 “不如你帮我选一个吧。”谢桓放下玉簪道。 陶妧盯着他刚才挑选的玉簪,仔细看了一眼,“你刚才选的这支簪子就很好,这是和田玉,材料虽然算不得名贵,但是还算雅致,不过……这还是要看您送的对象,不只她平日里打扮是喜欢明艳一些,还是婉约一些?” 谢桓闻言,仔细打量了她片刻,“还是婉约一些吧。” “那这支簪子再好不过……或者你先不够贵重的话,还有一支羊脂玉的簪子,好是好,就是没这个看起来更衬发色,你觉得呢?” 说完,陶妧认真的拿在手里对比了下,给他看。 谢桓盯着她乌黑的长发,点头认同道:“嗯,是更衬发色。” 他问:“你也喜欢这个?” 陶妧道:“比起羊脂玉,我是觉得这个更好看,不过每个人审美不同,这也只能代表我自己的眼光,具体还是要您斟酌,最近刚到了一批货,我还没来得及拆箱,要不我让小红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簪子?” “不用了,把这个包起来吧。” “好。” 陶妧拿着簪子到柜台,她随手拿了一个纸盒子,看了谢桓一眼,又换了桃木盒子,上面雕刻了海棠花,与里面的青玉簪子倒也搭配。 “谢大人,包好了。” 谢桓在她柜台上放了三百两银子,陶妧看了一眼,抬起头道:“谢大人。” “嗯?”谢桓看着她,刚要说一声不用找了,只听见陶妧接着道:“您给少了。” 谢桓:“???” 陶妧指着他手里的盒子道:“这个盒子是一位老师傅雕刻的,十两。” 她说送他一个,他不要。 那她就还不了这个人情了。 既然他一定要给自己,那她收钱就按照规矩来,当然不能给少了。 省的他觉得自己给多了,其实还没给够,她自己人情还没还上的样子。 谢桓听见她的话后,下意识的就看了眼木盒子,心想,什么盒子这么贵? 他看到盒子底下的花纹时,意识到是谢家经常在玲珑坊定制的盒子后,就明白了。 原来陶妧还特意给他选了一个定制的桃木盒子,记得这盒子不便宜,是专门送礼所用,就是送郡主县主都拿得出手。 每到逢年过节,这样的盒子,很快就会被一扫而过。 于是,谢桓又放了五十两。 陶妧实诚道:“谢大人,这次您是真的给多了。” 谢桓:“不用找了。” 陶妧这几天迎客惯了,脱口而出道:“有空常来!” 这样的冤大头,谁不喜欢。 当她意识到,这句话是给谢桓说的以后,有一瞬间别扭,不过也很快淹没在数钱的愉悦中。 …… 谢桓出了桃源,握着手里她亲手挑的玉簪,而且还是她喜欢的玉簪,不胜欣喜。 等到镇北将军案这件事过去,一定要亲手送给她! 谢桓回想着陶妧见他时的样子,似乎她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厌烦,她肯亲自陪他挑选簪子,还给了他精致的木盒,她还说让他有空常来。 不对…… 谢桓突然意识到陶妧从开口到送他出门,眼神,笑容,举止,都不太对。 她以为这支簪子,他是给别人买的? 她还特意给他挑了半天,还给他包装了精致的木盒 谢桓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马上回去把簪子戴在她头上,然后解释个清楚。 顺便再问个明白,他送别人簪子,她就这么热切帮忙? 她现在到底是恨他,讨厌他,还是何种态度? 她哪怕对他不理不睬,他甚至觉得可以理解,偏偏她如此热情。 为什么觉得她现在的笑容,跟以前都不太一样? 像一只喂不饱的貔貅一样。 …… 小红从里面吃完东西,出来时,见陶妧正在算账。 她端了一杯茶过去:“小姐,您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 陶妧一心在账本上,顾不上看她,打着算盘道:“当然高兴了,咱们今天卖了一只簪子,净赚二百两。” “哪只簪子啊?” “就是那只青玉簪子,当时我算的是卖三百两吧。”陶妧随口道,“记得做账。” 小红闻言,翻了翻账簿,“诶……这个青玉簪子原是一对的,您不是说,材料普通,卖……二百两吗?” 小红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么说,咱们不是多赚了一百两吗?谁这么冤大头啊?” 陶妧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多赚一百两是真的,冤大头…… 她没觉得谢桓冤啊,而且谢桓也不差这一百两吧? 小红翻着簪子,找出了那枚一模一样的青玉,对着陶妧问:“小姐,您不会只卖了一支吧?” 陶妧伸手接了过去:“呀,忘了是一对的。” “反正这个簪子您不是一直舍不得带吗,现在有人出了钱,您干脆自己戴了得了。”小红站在旁边,盯着陶妧乌黑亮丽的头发道,“小姐,您平时只带一些素簪,也该是时候打扮打扮自己了,女为悦己者容嘛!” “悦己者?” “夏公子啊!” 小红被陶妧瞪了一眼,又赶紧改口道:“再说,您以前是没钱,现在咱们有钱了,您也要穿的这么素净吗?” 反正,打扮就对了。 陶妧把簪子放了回去:“既然卖了一支,把这支收起来吧。” “小姐,您终于知道肯打扮自己了!要不我现在给您带上吧!这簪子颜色跟您衣服还挺配的!” “就算打扮也不能用这支,已经卖出去了,再被人看到我戴了一模一样的像什么样子。” 再说,谁知道谢桓是拿来送给谁的,要是县主郡主之类的,她可是要得罪人的! 卖出去也不合适,收起来最好! 陶妧看了眼外面天色,正是晒的时候:“我先进去躺一会儿,等天凉快了,咱们再回家。” “嗯?” 小红刚把簪子收好,不禁问:“小姐,今天怎么回去这么早?” 陶妧敛眉道:“不知为何,腹痛不止。” “小姐,自打您在谢家喝了那东西之后,身体就没有一天舒服过,要不,我去跟夏公子说一声,还是让他找大夫给您看看吧?” “不用麻烦他,我回去睡一会儿就好。” 小红瞧陶妧脸色一切如旧,“真的不用吗?” 陶妧点头:“不用,扶我进去。” 她也是这阵子才发现的,明明也没什么事,就是那次来了月事之后,一直反复疼痛不止。 她也觉得,应该是喝了绝育汤落下的病根。 但实在不想,这样的事再麻烦夏子元。 这样的病就算是请了大夫也不能治好,她不想在让其他人为这事担心。 所以下午,陶妧身子刚好点,就回了山庄。 因为身子不舒服,连着三五日没去铺子里,趁着现在客人不多,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小红和伙计打理。 夏子元那日下朝回来,本想着给陶妧送点桂花糕过去,发现她不在铺子,问了小红才知道,她身体不舒服。 “这样的事,怎么不早说!” 第81章 081 渣男追妻火葬场 小红其实当时也想来着, 奈何她们小姐平时看着没注意,一旦有主意了, 谁也执拗不了,为难道:“小姐说……不想让您知道。” “她不想让我知道?我知道能怎么样!生病不是儿戏,她说不让说你就不说吗!” 夏子元向来没有对陶妧凶过,自然也不会太过苛责她的贴身丫鬟,他见小红一脸为难的样子,知道这是陶妧的意思,她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顿了顿, 夏子元朝身后管家道:“快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小红一开始以为陶妧只是落了病根后的腹痛, 她听陶妧说休息几天就好, 就以为真的没事, 一点也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看夏子元这么慎重, 自己也不由紧张了起来,越发后悔当时没有细想, “我……我也去!” “你留下, 照顾你们家小姐。” …… 夏管家找了世家交好的柳大夫, 才得知最近柳大夫的父亲云游回来了。 柳老先生年过六十, 但是身体十分硬朗, 正在院子里练拳法, 听到有人来看病, 于是让自己儿子匆忙出门了。 夏管家有心想让柳老先生亲自诊治,但考虑到柳老先生刚回来,不好奔波,于是只得作罢。 柳大夫对陶妧有印象, 因为上次月事腹痛,就是他开的药方。 上次把脉,只当她底子虚弱,还以为是娘胎带来的寒症,于是开了一些温补的方子。 这次过来,柳大夫才得知,陶妧曾经喝避子汤,落下了病根。 “这……这腹痛可以缓解,但是……” 夏子元知道他什么意思,陶妧喝了避子汤,伤了根本,就算腹痛可止,身体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于是,他道:“我知道,柳大夫尽管医治。” 这次,柳大夫开药松泛了许多,写下了一张方子,让夏管家去抓药,又交代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 陶妧躺在床上养病,有几日没有去桃源。 夏子元怕她担心生意,反而身体修养不好,于是把夏文宣接到了山庄,让他陪着陶妧说话解闷。 再者,他这几日忙于朝堂事务,也无法照顾到夏文宣。 他现在对陶妧有依赖,有陶妧看着还知道收敛点。 夏文宣现在叫陶妧母亲上瘾,任由陶妧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个母亲,还给陶妧嗑瓜子。 不过陶妧吃不进去瓜子,她更想下床走走,躺着腰疼。 陶妧刚要坐起来,夏文宣小手就把陶妧按了下去,“母亲,父亲说要您躺着。” 陶妧实在躺不下去了,可怜兮兮的问:“你父亲有没有说,人一直躺着,也会生病的。” “可我就想一直躺着,只是我多躺一会儿,父亲就会把我拽起来……母亲,父亲让您躺着,对您多好,为什么还要起来呢?” “因为躺着人的脑子会痛的。”陶妧耐心解释。 “是吗?” “是的。”陶妧好不容易从床上坐了起来,“去,让你小红姐姐进来,扶着母亲去院子里晒晒太阳。” 夏文宣其实也想出去,内心刚升起的孝顺,瞬间被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吸引了注意,“母亲,我看到外面有个亭子,似乎不再咱家院子里,那地方是不是水里有鱼呀?” “你说的是外面的山庄,应该有吧。” “那咱们去钓鱼吧!” “那让小红姐姐陪你去。” “小红姐姐在铺子里帮忙,您忘了,现在家里就嬷嬷和咱俩。”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陶妧揉着额头道。 这时,郭嬷嬷突然进来道:“陶姑娘,外面有位公子,说是来拜访您。” 郭嬷嬷是夏文宣的乳母,现在一直伺候夏文宣,这几日文宣都住在山庄,所以郭嬷嬷也一直留在这里伺候。 在郭嬷嬷心里,已经把陶妧当成半个主子了,因此对格外尊重上心。 “公子?” 陶妧心想,公子?不是夏子元吗? 还能是谁? “可是柳大夫?”陶妧问。 郭嬷嬷犹豫了下道:“看着像是个当官的。” 可别是……陶姑娘的前夫吧? 陶妧盯着郭嬷嬷的神色想了想,能知道这里的,莫非是谢桓? 她见夏文宣巴巴的仰着头看着自己,摸了摸他的头,“郭嬷嬷,就说我病了,不方便。” 于是,郭嬷嬷出去回应了。 陶妧刚让两个丫鬟过来更衣,去院子里才走了几步,只见郭嬷嬷有面带为难之色的回来了,“陶姑娘。” 陶妧看她神色,顿了顿道:“没走是吗。” 郭嬷嬷低头应了一声:“是。” 顿了顿,她抬头道:“他……” 陶妧道:“罢了,你说不过他,既然如此,让他进来吧。” 夏文宣拽着陶妧的裙摆,仰头问:“母亲,他是谁呀,好厉害,连郭嬷嬷都说不过他。” 陶妧对夏文宣的话哭笑不得,“是母亲的一个故人。” 故人,也只能是故人了吧。 “故人?”夏文宣重复了这句话,就去旁边抓蝴蝶了。 谢桓跟着郭嬷嬷过来的时候,正好夏文宣抓到了一只。 自从他来到山庄后,整日抓蝴蝶,今天抓到的第一只。 陶妧忍俊不禁,这么小的手,还真让他给抓到了。 “母亲!你看蝴蝶!” 陶妧见谢桓朝这边走了过来,刚要开口,奈何夏文宣拽着裙子非要给她看,“母亲,你看,你看看嘛!母亲!” “母亲?”谢桓盯着地上长得和夏子元有三分相像的夏文宣,狐疑问。 小孩子占有欲强,他看见谢桓的眼神来者不善,就好像他和父亲的糖要被人抢走了一样,立刻宣告主权道:“我父亲要娶回家给我做母亲的!” 谢桓看向陶妧,陶妧并没有否认,只是任由夏文宣躲在自己身后,朝郭嬷嬷道:“嬷嬷,先带他进去吃点东西吧。” “是,姑娘。” 谢桓瞧着郭嬷嬷是生面孔,和夏文宣倒是熟悉的很,可见是夏家的人。 “你……?” 谢桓想问点什么,开口了半天,又不知该怎么问出来。 陶妧道:“谢大人,你来这里找我,是有事吗?” “我瞧着这孩子跟你倒是熟络,是夏子元的儿子。”谢桓问。 陶妧道:“子元这几日朝堂事务繁多,所以把文宣放在我这里住段时日。” “你答应嫁给夏子元了?”他问。 “她当然答应了,不然我为什么叫她母亲!我母亲是我父亲的!你不要打我母亲的注意!” 夏文宣被郭嬷嬷牵着,边走边宣告主权道。 郭嬷嬷拉着夏文宣,也是一副谨慎的样子,好像大家都默认了夏文宣的话。 陶妧倒是没有反驳,微微一笑,像是更加印证了夏文宣的话。 木盒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此时空气的沉闷,陶妧低头盯着谢桓袖子里掉出来的木盒,正是她前几日给他包的海棠花木盒。 “嗯?谢大人,你的东西掉了。” 陶妧说完这句话后,谢桓许久没有动静,只是目光空洞的盯着她,又看不出情绪的样子。 陶妧以为他没听见,打算再说一遍,只听见谢桓应了一声:“好。” 俯身从地上捡了起来。 “谢大人,您今日来……?” 谢桓打断道:“听说你身体不适,带了一些药材,希望对你有用。” 陶妧这才留意到,他手里还拎着几包药。 不过,他又不知道自己是何原因导致的身体不适,这是……什么药? 谢桓似乎看出了她所思所想,“这是太医院配制的,里面都是中草药,能缓解你腹痛。” 在后宫,喝避子汤的嫔妃也不少,有的人因此落下病根也是常有的事。 从太医院找到这种药,并不难找。 陶妧诧异的看着他,原来他都知道。 一时间盯着这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好谢桓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告辞。” 谢桓一路失魂落魄不记得是怎么出了山庄,只记得有一瞬间,他差点觉得自己要死。 一个人的心若走了,那是他无法挽回的事实。 这是他曾经种下的因,果他自然要承担。 “驾!” 前面有有在骑马的声音。 这处山庄是御赐,以前是昭德帝出宫避暑的地方。 所处之地安静雅致,很少有军队经过。 谢桓一个人走在路上,对于迎面而来的一队人马,竟然毫无所觉。 直到对面骂了一句他逆贼! “谢大人,为了躲我,跑到这荒山野岭,大可不必!” 谢桓:“……” “你这逆贼,枉费陛下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做了宁王的走狗!当真是禽兽不如!” 谢桓:“……” “说,镇北将军在何处!” 谢桓:“……” “谢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一剑杀了你!” 最后一句话,谢桓听到了,抬头平静道:“在下已经心如死灰,将军尽管动手。” 话音刚落,对面就是一剑! 电光火石之间,白色的衣衫,晕染成了一片血红。 “想死,没那么容易!” “将军,谢桓向来诡计多端,不可冲动,当心中了他的圈套!” 谢桓:“……” 这么多话,没有反应,就一句死有了反应。 军师不禁道:“将军,我看他眼神空洞,整个人心不在焉的,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有什么事比镇北将军还重要!” 众人盯着谢桓捂着伤口往前走的样子,浑然不觉现在正在人群中,“像是……为情所困?看他这样,也问不出什么了。” “把他带回去!” “不可!他是文官,我们不能贸然动手,您伤他在先,若他事后计较起来,以他的口才,咱们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说怎么办!” “他们一家皆在宁王手里,他不会消沉太久,到时候我们再登门拜访。” “我呸!什么国之栋梁!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点男女之情,就成了这样!” …… 夏文宣趴在窗户后面,见谢桓离开后,迫不及待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母亲,那位怪叔叔走了?” “什么怪叔叔,那是谢叔叔,他比你父亲官职大,你是晚辈,不可这么称呼他。” 这孩子这样,将来要得罪人的。 “还有,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父亲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霸道?” “他们都说你要嫁给我父亲了,所以我才喊你母亲的呀。” “是吗?我听听,你为何突然改口叫我母亲了?”难道不是因为认她做义母吗? 夏文宣睁着无辜的眼睛,实诚道:“我父亲说,只要我喊你母亲,他每天能让我多睡半个时辰。” 陶妧:“……” “母亲,你不是要陪我去山庄钓鱼吗?” 陶妧:“……突然不想去了。” “母亲,宣儿都陪你三天了,就陪宣儿去一会儿,好不好?” 说完,夏文宣还伸出了嗑瓜子的手。 陶妧:“……” “宣儿三天都没有出门。” 夏文宣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 陶妧:“……” “母亲……” 夏文宣抱住了陶妧的大腿。 于是,陶妧妥协了。 陶妧牵着夏文宣出去钓鱼时,察觉外面有一队人马经过,心想,出什么事了? “文宣,这山庄外面的鱼池太深了,母亲带你去家里钓鱼可好?” “就是要深水,才可以钓大鱼啊!” 陶妧:“……可是,你父亲不在,咱们等你父亲回来,一起去钓大鱼可好?” 夏文宣提起夏子元,还是犹豫了下,不过马上拒绝了,“可是父亲要好几天才能来接我,母亲,我想现在就去。” 陶妧瞧着那人马似乎过去了,又吩咐郭嬷嬷带几个人一起跟着,才放心出门。 隔着老远,她总觉得有个人躺在地上。 不过,这山庄静谧,很少有人经过,何况是躺在路中间。 “走,咱们去那边钓鱼,说好了,母亲钓鱼,你看着就好,不可以离水太近。” 陶妧正等着夏文宣答应,只见他指着前面道:“母亲,好大一条鱼。” 夏文宣指的是水里,陶妧站在高处,看得是地面。 那人……那衣服,好像是谢桓! 其他人见陶妧神色不对,也跟着发现了。 陶妧道:“郭嬷嬷,你带人去看看!” 虽说如此,夏文宣本就是喜动的性子,比起钓鱼他本就喜欢看热闹。 于是,陶妧还没过去,他先跟过去了。 这里离水池太近,她担心夏子元,跟在后面,一起走到了山庄外面。 果然看到谢桓躺在地上,似乎身上还有血迹。 这里地方偏僻,说不定就是遇刺了,这里除了一位管家,都是女子,大家一时间不太敢上前,谁知道那人还有没有活着呢? 陶妧被他苍白的面孔吓了一跳,心脏下意识的剧痛了下,跑了过去,“谢桓!” “姑娘!” 夏文宣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陶妧过去,也跟着跑了过去,两只眼睛,好奇的盯着谢桓的伤口看。 陶妧道:“先把他带进去再说。” 这时,谢桓的手,微微动了下。 察觉地上的人还能有知觉,大家这才纷纷上前,扶了一把。 只是谢桓这样,俨然走不动路了,血流的这么多,随时都能昏过去。 陶妧让管家把人背了回去。 “嬷嬷,家里的金疮药怕是不够,麻烦您吩咐人去山下买点药回来。” 第82章 082 渣男追妻火葬场 陶妧回到山庄后, 谢桓已经昏迷了。 陶妧让人将谢桓安置在客房,擦拭他身上血迹的时候才发现他伤口是剑伤, 被人捅了一剑。 “把家里的金疮药拿来。” 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是小红搁置的,因为小红不在,青竹找了半天,发现金疮药已经不多了。 这个陶妧早就能料到,她并不是个药罐子,但非常吃金疮药。 以前在谢家动辄被谢梁氏罚跪,膝盖上都是伤口, 金疮药她都是几瓶几瓶一起买的。 只是因为现在搬出来了, 她也没有受伤, 所以没有特意去买。 但眼下谢桓若是再不止血, 只怕随时有性命之危。 伤口在腹部, 陶妧解开他的衣衫,简单包扎了下, 奈何白色的绷带很快就被染红了。 这里是山庄,离燕京本来就不近, 要是等大夫来, 至少要天黑了。 到时候别说救人, 只怕谢桓血尽而亡。 可是家里就这么点金疮药, 陶妧把所有的都用上, 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郭嬷嬷见陶妧神色忧虑的东张西望, 手都隐约发抖的样子, 提议道:“陶姑娘,听说草药也能止血,我看院子里的花草不少,要不我找找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草药先给他敷上去?” 陶妧紧张的脸色都白了, 她也不知道怕什么,“对,我忘了,后院有止血的草药,你摘来一些。” 记得以前她受伤,有一次没有金疮药,夏子元用草药帮她止血,也能起点作用,就是不知道……谢桓伤口这么深,能不能有作用。 陶妧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谢桓,这时候旁人安慰她也听不进去多少,反而觉得闹心,朝屋里人道:“都去吧。” 陶妧触手可及的伸向谢桓的伤口,按理来说,镇北将军一案没有结束,谁都不希望他死才对,谁会伤他? 今天看他失魂落魄离开的样子,是他遇到了什么麻烦当着她的面难以启齿吗? 说真的,虽然她当初走的干脆,但他昔日的教导,她也铭记于心。 他算她半个老师,有谢桓才有现在的陶妧。 纵然他母亲千般不是,纵然他对她昔日冷眼相待,但他有要帮忙的地方,她不一定会不帮。 郭嬷嬷动作很快,马上摘了一些止血草药进来,捣碎了给谢桓敷了上去。 陶妧正想让人催催去找大夫的仆从,发现小红火急火燎的从外面回来了。 “何事这么慌张?”陶妧站起来问。 “小姐,外面好像有些不太平静,我……我在铺子里做生意的时候,看到一些官兵在街上到处杀人。” “什么!”陶妧诧异道,“可有看清楚谁的兵马?” “我也……我也不懂,哦,对,听说好像是宁王府的人!” 陶妧想着,最近没听到燕京有什么动静。 要是宁王谋反,夏子元也早跟她说起了。 但是夏子元还是平常忙于上朝,按理来说,没什么大事才对。 天子脚下,行事如此猖狂,宁王这是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他要谋反吗? 按理来说,宁王谋反有一半胜算,越是这样,行事越会谨慎才对。 这样不管不顾的,所为何事? “小姐?” 小红见陶妧不做声,还以为她被吓到了,刚要过去安慰,发现床上躺了一个人:“这是……谢大人?” 陶妧回过神,意识到谢桓还在昏迷,心里越发不安,这会儿的朝堂一定离不开他。 若事情闹大了,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呢。 现在有人在到处找谢桓,就一定会有人到处追杀谢桓,何况谢桓现在的样子,还不是放出消息的时候。 “从今天起,你们几个人轮流在院子里守着,记住,我们这里没有谢大人!无论谁问起来,就说他被我赶下山了,听见了吗!” “那要夏大人问起来呢?” 陶妧看了郭嬷嬷一眼,“他自然是要知道的。” 她现在没有朝堂消息,只有靠夏子元才能知道个中内情。 如果将来宁王登基,只怕谁都过不上好日子。 “姑娘,那……请来的大夫怎么办?” 陶妧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假装下腹痛,随便应付了大夫,然后让他留几瓶金疮药,但是不知道谢桓伤口如何,万一金疮药处理不好,也太冒险了。 “姑娘,我们夏大人来了!” 陶妧听到夏子元过来,带着丫鬟和仆人出门,只见夏子元身后还有一名老者。 夏子元见到陶妧后,惊讶了一番:“你怎么在这里?” 陶妧:“不然我该在哪里?” 她在自己住的地方很奇怪吗? 夏子元道:“我听说你下山请大夫,还以为你病情加重了,特意请来了柳老先生……你没事,给谁请大夫?” 陶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实在太好了! 陶妧先将柳老先生带到了谢桓床前,然后跟夏子元在外面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虽然夏子元并不喜欢谢桓,但是他知道现在的谢桓对朝堂有多重要,他们自然是拥护昭德帝的,也是宁王的肉中刺眼中钉,目前只有谢桓能挽回局势,谢桓的性命他定然要救! 否则,一旦宁王得势,后果不堪设想…… 夏子元又好好叮嘱了柳老先生一番,这才肯出来。 陶妧在门口守着,见他从里面关上门出来后,忙走过去问:“听小红说,外面到处在杀人?” “对,听说是宁王在到处找一个乞丐……你在山庄还好些,这地方清净雅致,想来不会有官兵。”顿了顿,夏子元叮嘱道,“你这几天也别开铺子了,没事都不要让人下山,我刚才来的时候带了些吃食,应该够你这段时间吃的了。” 陶妧想了想,山庄里种了蔬菜瓜果,厨房有柴米油盐,面粉,现在自供自足,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就是……谢桓的伤,不能没有药…… 夏子元看出了陶妧的心思,安慰道:“放心,他的药我会每日想办法送来。” 这时,外面的大夫请来了。 陶妧躺在屋里,被把了脉,然后就送走了。 谢桓住在山庄的事,除了柳老先生,再无其他人知晓。 谢桓的伤口包扎完,险些忘了陶妧的事情,夏子元对着陶妧道:“左右来都来了,就让柳世伯帮你看看吧!” 于是,柳老先生临走之前又帮陶妧把了脉。 陶妧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好,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不能生了,但是瞧着柳老先生思虑重重满头大汗,还是忍不住问:“柳老先生,可有什么问题。” 不只是她,夏子元都有些等不住了,“世伯,可是有什么不妥?” “放心,这腹痛是好说……只是夫人喝了避子汤伤了根本,要完全医治……” 柳老先生欲言又止,只是低头开了一张药方,交给了小红,“从今天起,按着这个药方抓药,一日三次。” 夏子元见柳老先生要出门,忙起身相送:“世伯,这边请。” 柳老先生是夏子元的长辈,并非外面的大夫,陶妧被小红扶着站了起来,也一同跟着走了出去,本想出去送一送,刚出门就听到拐角处柳老先生和夏子元的谈话。 “她喝了避子汤伤了根本,要调理确实费一番力气,不过你放心,这病未必不能医治,我会想办法。” 话音刚落,夏子元脱口而出道:“不必了。” 陶妧停下脚步,只听见柳老先生道:“你不是说要与她成婚,为什么又不医治了?” 夏子元道:“我有文宣一个儿子就够了。” “世伯,您应当知道我的心思,文宣自幼没有母亲,我又常年在外忙碌,我对他本就疏忽管教……” 有些话不必说完,会意就行,柳老先生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虽说子嗣繁茂是好,不过,夏家有一个嫡子就够了。 陶妧:“……” 原来是这样。 所以,她就可以不用有自己的孩子了? 原来,他心里想的,只有他的儿子。 哪怕是她……也不能分走他儿子的爱。 只要他儿子好,其他人怎么样,与他无关。 五年未见,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可取代的人,那个人就是他的儿子。 她早该知道,他不是当初的夏子元了。 不过,理解。 “小……” 陶妧示意小红不用出身,起身回去了。 “小姐,刚才夏大人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是您的身体还能医治吗?我怎么听着好像夏大人说了句不用了?是不用医治您还说谢大人啊?” 陶妧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谢桓,“你让人去抓药了吗?” “去了,让几个男丁一起去的。” “那就好。” “小姐,您怎么了,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陶妧瞥了眼床上的谢桓:“你觉得有什么事是高兴的起来的吗?” 小红想了想也是,可总觉得夏子元刚才的话有些别扭,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 她刚要再问下去,陶妧打断道:“我累了,小红,你去帮我好好送一送柳老先生。” “哦,好。” 虽然,小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姐严肃起来,她也不敢问,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第83章 083 渣男追妻火葬场 小红刚出去没多久, 夏子元就匆匆回来了,先去谢桓床边看了眼, “上药了吗?” “回大人的话,柳老先生已经给谢大人包扎好了。” “不能掉以轻心,厨房谁在煎药,催着点,一会儿试着给谢大人服下,记住,务必照顾好谢大人!” 青竹应道:“是。” 夏子元交代一番后, 又跑到大厅去看望陶妧, 却发现安静的不死往常。 陶妧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小红站在陶妧身后一脸不敢说话的样子, 他不禁开口问:“嗯?文宣呢?” 陶妧抬了下眼皮, 发现他坐在了自己旁侧的椅子上,应道:“在书房练字。” 夏子元见陶妧僵持着坐在椅子上, 关切道:“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不是刚给你诊脉吗?可是身体又有不舒服?” “没有。” 陶妧简言骇语, 一个字都没多说。 “是又腹痛了?” 夏子元见陶妧不说话, “你放心, 柳家与夏家乃是世交, 柳世伯经常云游各地, 拜访名师, 各种疑难杂症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 他的医术高明,超乎你我想象,你的身体他一定能为你调理好。” 调理好? 陶妧抬头盯着夏子元一脸关切的神色,试探道:“我喝了避子汤, 伤了根本,要调理好只怕不易。” 夏子元安慰道:“但至少能为你缓解腹痛之苦,这样你来……每月也好受些。” 陶妧收回了视线,“原来只是这样吗。” 还以为他会告诉自己实话。 夏子元见她神色低落,也是因为刚才的话心虚,柔声道:“你知道,我只在乎你身体能不能康复,其他的我不在乎。” 陶妧不禁失笑:“你当然不在乎。” 你有一个儿子,你自然不需要别人再为你生儿子。 若是旁人有这个心思,陶妧尚且理解,可是夏子元……他是她的发小,她俩自幼一起长大,如此情分,竟然这么对待她? 陶妧一本正经的看着夏子元:“可是我在乎。” 她望着夏子元专注看着她的脸,他知道的,她从小一直都想有个自己的家,她只想在这世上还能有一个血浓于水的亲人。 他明明什么什么都知道,却因为他儿子的将来,因为他的幸福,剥夺了她唯一的心愿。 还口口声声说要给她幸福! 若是今天她没听到这些话,只当以为她以后真的不能再生了,然后断了这个念头,兴许还会感激涕零的跟他过日子。 然后安心做个继母,来配合他们父子的人生? 呵……这样的爱,实在是太自私了。 为了自己,完全不在乎别人。 对待一个自己念了十几年的人,便是如此。 那人心实在是太薄凉了。 如果这样,那她宁可什么都不要,孤身一人过自己日子! “在乎什么?”夏子元问。 “我从小没有父母,没有亲戚,没有长辈,孤零零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若是不能生便罢了,若是知道自己还有希望,为什么不能有? 夏子元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道:“你有我和文宣,以后文宣就是你儿子!怎么会孤零零一个人呢?” 一只安静的人,突然激动说一句话,吓到陶妧了:“……” 原来,他是那么的不想让她动这个念头。 不过没关系,她最会看人脸色了,她知道他不想让她提,她就不提。 陶妧自幼被冯小娘恐吓,性格喜静,会下意识的害怕别人情绪激动,脸上没有太多反抗,“谢谢。” 很多事知道了就行了,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说的太明白,情分就没有了。 夏子元站起来,走到陶妧身前,双手抚摸着她的肩膀承诺道:“等事情了解,我定当娶你进门。” 这实实在在的手掌温度,陶妧突然莫名的抵触,挪开了他的手,“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觉得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一番。” 这生疏感,让夏子元愣怔了下。 就算以前陶妧拒绝过他,可是上一次她明明没有拒绝,他以为她是默认了的。 “怎么,你不想成婚了?为什么?”他瞥了里屋一眼,“因为谢桓?” 他打量着陶妧低落的神色:“你今天为什么如此沉默,他受伤了,你是担心他?所以没心情跟我说话?” “不是因为他。”陶妧道,“是我觉得,我们这样就很好,我们自幼的情分,已然是亲人,没必要再进一步,避免灼伤了彼此。” “你这是何意?我那天当你是答应了?” 陶妧起身避开了他,“你只当那天我没想好吧……我现在想着,这样就很好了,你不觉得吗?” 夏子元不觉得,说好的,他们一起成婚,然后一起过日子。 现在这样算什么? 兄妹?知己?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让他时刻都静不下心来,谢桓根本没有放下她! 难道,他还要让谢桓再次从他身边把她抢走吗? “你是因为谢桓?你放不下他?” 陶妧不理解,为什么总是往谢桓身上引,“我说了,真的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成婚。” “你刚才不是还说想要有个家……” 夏子元见陶妧神色毅然决然,不知道短短几天的时间,哪来的变化! “陶妧,我给你时间!我说过,我愿意等!” …… 谢桓在山庄养伤,若是夏子元经常来走动,未免太引人注意。 尽管夏子元心里不愿意,还是带着夏文宣下山了,临走之前,把几个心腹留在了这里,郭嬷嬷也被留了下来。 柳老先生来过两次,见谢桓还在昏迷着,就让自己的儿子柳大夫来送药了。 陶妧的补药在上面,谢桓的金疮药在下面。 柳大夫:“还是没醒吗?” 郭嬷嬷摇了摇头,“没有。” “药可喂进去了?” “是,药都喝了。” 陶妧在一旁听着,不禁问:“已经两天了,这样不进食,可会饿坏了身子?” 柳大夫敛眉道:“按理来说,也该醒了,我先去进去看看再说。” 赶早不如赶巧,柳大夫刚进去,正巧谢桓就醒了。 陶妧站在后面道:“麻烦柳大夫了。” 谢桓隐约听到陶妧的声音,睁开眼睛时,发现是一名大夫。 “嗯,身体已无大碍,只要把伤养好即刻,这几天就不要让他下床了。” “好。” 陶妧一口应下,让人送走柳大夫后,吩咐郭嬷嬷去厨房准备了些吃食。 她望着床上的谢桓,此时也在盯着她,“是你救得我。” “本想带着文宣去钓鱼,刚好遇见,就把你带回来了。” 陶妧道:“你就不要动了,免得伤口再裂开。” 谢桓:“我没有动。” “是谁想要杀你?” “没人要杀我,那人本来也不想取我性命。”谢桓躺在床上闭目了几秒,“夏子元呢?” “他怕在这里暴露你的行踪,带着文宣下山了。” “虎符丢了。” 突如其来的四个字,陶妧错愕的看着他:“你说什么?那不是宁王一直找你要的东西?” “虎符被一名侍从带出燕京时,遭人袭击,据口供,现在虎符落在一个老乞丐手里。” “怪不得,现在燕京到处在杀人!” 顿了顿,陶妧见谢桓还在动,“你不要乱动,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 谢桓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兵符,“虎符在我这里。” “怎么在你这儿?”陶妧道,“如果被宁王发现,你的家人会有危险的!” 现在谢梁氏,柳香凝,谢承渊都在宁王府。 “我会想办法拖住他们,但是你也不要指望宁王现在对这个有多在意,他私通外敌,与和塞外匈奴勾结,谋反就在这几个月了。” “那岂不是很快就要打仗了?”陶妧紧张道。 谢桓将虎符递给了她:“你想办法把虎符交给夏子元,他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见陶妧神色不宁的样子,“害怕?” “有几个寻常百姓不怕的。”最无辜的就是百姓了。 “别怕,我会……咳咳咳……” 门突然从外面推开,郭嬷嬷进来后,谢桓的话也被打断了。 “陶姑娘,饭菜做好了。” 陶妧盯着碗里的汤水,谢桓躺着自然是不能自己吃的,他的性格,大约也不太想让别人喂,于是问:“你打算怎么吃?” 谢桓看了她一眼:“我自己来吧。” 陶妧道:“我来吧。” 他自己吃顿饭,还不够他伤口裂的快。 陶妧不等谢桓开口,端起汤碗坐到了床侧,她俩互换过身体,想来他对她不会那么反感。 果不其然,陶妧刚喂下去,谢桓二话没说,就喝了一口。 夏子元临走之前特意交代过,让郭嬷嬷留意着,不要让陶妧和谢桓走的太近。 结果,夏子元刚走,就亲自喂饭了。 何况还是曾经的前夫前妻,相处耳鬓厮磨的,别再出什么事。 “陶姑娘,怎好劳烦您,还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来侍奉谢大人吧。” “我没事,郭嬷嬷,有件事要交代你。” “姑娘吩咐。” 陶妧搅拌这汤盏道:“你这两天在我这伺候,只怕文宣那边也离不开你,我这有一盒糕点,劳烦你亲自送给夏大人,正好也能去看望下文宣。” 第84章 084 渣男追妻火葬场 郭嬷嬷自然是不肯同意的, 还以为陶妧要因为谢桓避开她,“陶姑娘, 文宣小公子那边夏大人已经安排了孔嬷嬷伺候……不如等文宣小公子过几天来的时候,您再……” “郭嬷嬷,这点心不是给文宣吃的,所以还要劳烦你亲自交给夏大人。” 说完,陶妧拉起郭嬷嬷的手,轻轻的捏了下。 这是暗示。 一般伺候过人的老嬷嬷很快就能反应过来,陶妧有重要的事交代她, 而且不方便对外透漏, 才会这样。 重要到, 这件事, 最好连她也不要多问。 可见陶姑娘就算没有把她当做自己人, 也是格外信任的。 于是郭嬷嬷应道:“好,奴婢知道了。” …… 过了会儿, 陶妧遣散了丫鬟仆人,继续在房间里喂谢桓喝汤。 谢桓躺在床上对她问道:“你打算让她去做这件事?” “越低调越好, 我思来想去, 她去比我去合适。” 谢桓想了想也是,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在搜人, 大街上的行人少了一半, 多是男子老人, 女子几乎都是闭门不出, 如果陶妧贸然拜访,也太招摇了些。 “既然是低调,自然是越自然越好。”谢桓有心提醒着。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 下午, 陶妧在厨房用面粉做了四个老虎馒头,里面放了豆沙,其中虎符就藏在其中,若是不掰开的话,还真难发现。 这样的吃食,大街上有卖的,而且孩童都特别喜欢。 夏子元刚从外面办完差事回来,见郭嬷嬷正在大厅等着,还以为山庄里出什么事了,忙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谢桓住在山庄,孤男寡女,已经是他忍受的极限,现在陶妧把他的人派回来做什么? 郭嬷嬷道:“陶姑娘心里惦记您,特意让奴婢带了一盒子点心,说是务必交到您手上。” 夏子元听到陶妧亲自让人送点心,脸上多阴转晴,不由轻笑:“她给我做的点心……” 原来她心里也在惦记着他。 只不过夏子元掀开盒子后看到里面的老虎馒头,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他很快就把盖子合上,“她还说什么了?” 郭嬷嬷规规矩矩道:“没有了,只是吩咐奴婢务必交到您手上。” 夏子元想到刚才那些馒头的形状,“好,我知道了。” 顿了顿,夏子元对一旁的郭嬷嬷道:“她那边缺人手,你既然把糕点交给我了我,快去快回吧。” 谁知道他不在,谢桓会不会安分守己。 男人的心思,他还不好猜吗? 两日不见陶妧,夏文宣整日待在家里,被夏子元关在书房读书,实在怀念山庄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早就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了,就等着郭嬷嬷回来后闹上一番,最好跟着郭嬷嬷再回去才好。 钓鱼,抓蝴蝶,逮蜻蜓,玩跳绳,荡秋千,干啥不比让他站在他那一脸严肃的父亲面前背三字经强。 所以郭嬷嬷走的时候,夏文宣死缠烂打,硬是一路拖到了门口。 夏子元心想,这几日陶妧山庄和夏府来往实在过于频繁,一定会有人暗中留意,但如果是因为孩子,在外面就好交代多了。 再者,有文宣在山庄,时不时的去陶妧跟前闹一下,相信谢桓也能有所收敛。 于是,夏子元又松了口,吩咐了几个仆从,又把夏文宣送了过去。 其中包括孩童的吃食,一些书籍之类,走在路上虽然招摇,却也给暗中观察的人做出了合理解释: 陶妧和夏府来往密切,是因为夏文宣。 这也是昭告其他人,陶妧如今是未来夏府的夫人。 …… 郭嬷嬷回来的时候,把夏文宣带回来,陶妧是不意外的。 陶妧意外的是他和谢桓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了。 差到一言难尽。 谢桓吃饭的时候,夏文宣都要盯着,生怕陶妧多喂谢桓一口,还要抢着吃。 现在陶妧一顿饭,要喂俩人,只盼着谢桓身体赶紧能动弹…… 平时,夏文宣就站在谢桓床前,夸夏子元多么多么厉害,夸完了被谢桓拷问一番,瞬间对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明明白白,就回书房了。 然后,陶妧就会对夏文宣刚才无礼的言行进行抱歉:“文宣年纪还小,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谢桓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紧不慢道:“这些都是小事,你让夏子元回头把教书钱给我就行。” 陶妧当时在收拾桌子上的石子,突然扭头问:“你那么有钱,还在意这点银子?” 谢桓随手捏了一只蚊子,扔到了地上,这蚊子烦了他一天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陶妧:“那你回头把药钱也给我结一份。” 谢桓痛快道:“好啊。” 陶妧见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不禁道:“外面都乱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闻言,谢桓挣开了眼睛:“这不是有人在忙吗。” “你说的是夏子元?”陶妧问。 “不然呢。” 陶妧:“……” 突然有种夏子元成了他棋子的感觉…… “那你还好意思跟人家要教书钱?” 谢桓:“一码归一码,何况这件事,他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我这是在给他机会。” 话音刚落,夏文宣又从外面跑了进来:“母亲!” 陶妧被撞住了肚子,往后踉跄了几步:“你不是读书吗?怎么又回来了?” 夏文宣抱着她的腿不放:“我都背了三遍三字经了,他怎么还在床上躺着?我父亲这时候早就起床了!” 陶妧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桓一眼:“那谁知道呢。” 夏文宣还想再说,谢桓打断道:“你刚才背完三字经了?” 夏文宣有种谢桓要再听他背一遍的感觉,鼓着腮帮子不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父亲!” 谢桓道:“好,既然不肯承认,那看来是装的,我正好认识教书先生,回头介绍给你父亲认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夏文宣不傻,气的脸都红了:“你……你故意的!” 谢桓不置可否:“聪明!所以你最好听话些,否则我也只能……” 这下,夏文宣要跳脚了:“我已经背了三遍三字经了,你还想我干啥?” 谢桓不紧不慢道:“我瞧你的样子,三字经只怕不够,再背一篇论语吧。” 三字经都背了一下午,再加上一篇论语…… 夏文宣心里向着自己父亲,不服谢桓,却又不敢不听谢桓的,委屈的都快哭了,可怜兮兮的朝陶妧求助:“母亲,这个叔叔怎么这么坏?他什么时候走啊?” 陶妧看了谢桓一眼:“等他伤好了吧。” “那他什么时候伤好呢!” “那……这个要大夫说了算。” 陶妧生怕这俩人又拌嘴,及时转移话题道:“今天让人新炒了瓜子,母亲剥给你吃?” “谢谢母亲!” 这个时候,外面正在下雨,谢桓躺在床上看书,于是陶妧就坐在屋里给夏文宣剥瓜子。 谢桓不经意间会瞥向陶妧恬静的脸上,如此温柔的她,如果当初她没有喝绝育汤,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和离,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珍惜她,或许他们现在也是差不多这样吧。 他们会有个自己的孩子,整日里粘着她。 他会抽空教教孩子读书之类。 不知道是气氛使然,还是心中遗憾,谢桓看夏文宣都顺眼了许多。 兴致起来,又教了夏文宣论语。 夏文宣郁闷的盯着陶妧剥瓜子,在家盯着父亲严肃的样子就很怕,原来还有人比父亲更可怕。 陶妧剥瓜子一刻钟,夏文宣吃瓜子一秒钟。 如此循环了几次,陶妧胳膊也酸了,“今天吃的很多了,明天母亲再给你剥好不好?” 夏文宣似乎从未吃过瓜子一般,有些上瘾:“可是母亲,我还想吃。” “那好吧,再吃一点,等这些瓜子剥完,就不许吃了,喝点水。” 谢桓放下书道:“小鬼,你以前在家吃过瓜子吗?” 夏文宣看了谢桓一眼,低着头不说话。 陶妧道:“小孩子贪吃不是很正常吗,这你要问?” “我是觉得他吃的有些过多了。” 按理来说,夏文宣从小不缺这些零食点心才对。 夏文宣专心喝水,好像没听到的样子,陶妧只当以为他脸皮薄,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夏文宣突然跑到陶妧身边道:“母亲,我喉咙疼。” 陶妧见他嘴角也有些生疮了,不禁敛眉:“是不是吃瓜子上火了?” 郭嬷嬷正好在旁边伺候,一听诧异问:“陶姑娘,您给他吃瓜子了?” “对。”陶妧记得当时给夏文宣剥瓜子的时候,郭嬷嬷并没有回来,“你怎么知道?” 郭嬷嬷顿时大惊失色:“呀,公子吃瓜子就会发热……只怕要请大夫!” 陶妧还真不知道夏文宣不能吃瓜子,盯着郭嬷嬷手足无措的样子,瞬间脑子嗡了一声:“那他下午吃了好多!” 陶妧知道她们这些做奴才也不容易,若出事了,不管事出何因,他们在夏子元面前担待不起,而且这事怨她,她没有了解到夏文宣的饮食避讳。 这么多瓜子,很有可能吃出问题的! 陶妧让自己保持冷静,“郭嬷嬷,你去跟管家说一声,让他下山去请柳大夫,” “只是这柳大夫家,只有夏管家知道!这事,还是要跟夏大人知会一声……” 第85章 085 渣男追妻火葬场 “我让人备好马车, 你快去快回,我留下照顾文宣。” 临走前, 郭嬷嬷一脸不敢埋怨又担心的神色,再三叮嘱道:“姑娘,可不能让他再吃东西了!” 陶妧心里惦记夏文宣身体,耐着性子应了一声:“我知道。” 然后,郭嬷嬷抹着眼泪,仓促的离开了。 小红越发无语:“她什么意思啊,小姐您又不是故意给文宣吃瓜子的, 她的意思是咱们家里的东西都不能吃了是吗?” 陶妧边往回走边道:“孩童身体本就娇弱, 文宣都这样了, 自然是不能给他吃东西了。” “这谁都知道啊, 还要她再提醒一遍, 好像在埋怨您一样,分明是她粗心大意没有提醒您, 您又不知道文宣不能吃这些啊,看她刚才那副恐吓的样子, 好像您会故意害人一样。” “好了, 你别说了, 这事本就怨我, 没问清楚文宣能饮食避讳, 她回去兴许要被夏子元责骂, 能不恐慌吗。” “您又没养过孩子, 谁还不是头一遭,他们要没给文宣吃过瓜子,能知道文宣不能吃什么吗?” 陶妧不禁敛眉:“话怎么这么多,快去泡菊花茶来。” “小姐, 您当真给他喝菊花茶?那毕竟是人家的孩子,万一喝坏了怎么办?” “那去倒杯热水总可以吧,快去!” 夏文宣的确吃不了瓜子,没过多久就难受的哭了,“母亲,我难受。” “快躺下!” 陶妧也是头一次遇到孩童生病,一时间也乱了手脚,“你哪里难受?肚子疼吗?我要不给你揉揉?” 夏文宣指着自己的喉痛:“嗓子。” 陶妧这个地方没发揉,“喝点热水可好?” 夏文宣没有拒绝。 从夏府到山庄,要半个时辰的路。 等夏子元来了,陶妧已经守在夏文宣床前守了一个时辰了。 陶妧是用勺子一点点的将热水喂进夏文宣口中,突然推门的声响,夏子元火急火燎从外面走了进来,“文宣,怎么样了?” 陶妧帮文宣擦拭了下唇角,刚要起身,被夏子元撞了下,身体差点没站稳,好在被小红给扶住了。 夏子元做到床头,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哪里难受?” 陶妧见他神色如此焦急,安慰道:“我给他喝了一点菊花茶,看着比刚才好些了。” 夏子元摸了摸夏文宣的额头,“柳大夫,麻烦您看一下。” 说完,夏子元从床上起身,视线这才落到陶妧身上,不由怒道:“你说刚才说给他喝了什么?不是说不让他再吃东西了吗?谁让你给他乱喝东西的!若是再吃坏东西如何是好!” 郭嬷嬷连忙道:“是,奴婢离开的时候,已经叮嘱过陶姑娘了,这……” 小红见陶妧如此被主仆俩指责,忍不住站出来道:“郭嬷嬷,文宣不能吃的瓜子点心,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说!我们小姐怎么知道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非要出事了再论这些,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是奴婢失职,想着这瓜子在夏府是禁食,也不经常吃,所以……” 夏子元叹了口气,没好气的朝陶妧道:“你也是,这么晚了,你给他吃什么瓜子!他吃了多少!” 陶妧没见过夏子元朝她发火的样子,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最难以言喻的就是无心之失,委屈又有些愧疚。 因为不知道,所以委屈。 因为伤害了别人,所以愧疚。 因为看到他第一次发火,所以难受。 “我们姑娘指甲薄,只剥了一小碗,见底后就没有再给他吃了。” 小红的本意是吃的不多,但在夏子元这里,已经是不能接受的范围,气急败坏道:“一小碗!你知道不知道,他最多也不能吃十个!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 这话,着实说的有些严重了。 一来,陶妧确实不知道。 二来,陶妧确实不会带孩子,而且她也生不出孩子了。 所以,说完后,屋里顿时就安静了,只有陶妧默默听着夏子元的质问,一言未发。 小红才知道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么骄矜,瓜子都是按颗粒吃的,“您怎么能这么凶小姐,她无心之失,已经自责过了,那么一小碗,寻常孩童也是都能吃得的,我们小姐怎么知道他不能吃!” 这下夏子元不说话了,他见陶妧一直愣愣的不说话,知道自己把她吓到了,但是他此时没有心思安慰他,他儿子还在床上躺着,他的亲自照看才好。 文宣,是夏家唯一的嫡子。 而且,陶妧也不可能生出孩子了,那可是他们以后唯一的儿子啊! 他怎么能允许有任何意外! 这是陶妧认识夏子元以来,夏子元第一次朝她发脾气,陶妧受夏子元情绪感染,不知道夏文宣不能吃瓜子意味着什么,还以为会出人命,心里越发紧张,也赶紧跟着去看了眼,听到柳大夫说,这菊花水对夏文宣有奇效,已经无碍了,以后少吃就好。 陶妧听完松了口气,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她哄好夏文宣睡觉后,本来想宽慰夏子元一二,奈何夏子元冷冷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只是专注的看着夏文宣,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一个人,被捧在手心里习惯了,突然被这么晾着,陶妧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夏子元的责怪,就好像她是故意的一样。 可毕竟是她的疏忽,别人担心成这样,她的一点不舒服,在这样的情形下,实在不值一提。 因为这件事,陶妧再回房间已经很晚了,山庄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夏文宣的事,陶妧想到谢桓还没有喝药,带着小红把药送了过去。 本来她打算什么都不说,放下药就走,奈何谢桓还是察觉出了外面的动静,“你怎么了?” 陶妧想到夏子元失望的眼神,终于忍不住,哽咽道:“文宣瓜子吃多了,我不知道他不能吃这个。” “有生命危险?”谢桓问。 “会喉咙疼。” “能医治吗?” “嗯。”陶妧点头,紧接着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这句我知道,包涵了太多信任。 今晚,人人都以为她对夏文宣不尽心,只有谢桓反应还算平静,陶妧觉得自己甚至不需要太多解释,心里踏实了许多。 “你第一次带孩子,以后慢慢就好了。” 手掌突然传来的温度,意识到有人在握自己手后,吓了陶妧一跳。 谢桓怎么对她这么亲近了? 她连忙将手抽了出来,“我还有事,药先放这里了,你记得喝。” 说完,陶妧仓促的离开了。 小红当时守在外面,察觉陶妧是跑着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跟了过去:“小姐,谢桓也欺负您了?” “有这时间,你快去看看文宣好点了吗?” “分明是郭嬷嬷夸大其词,他早就睡了,再看也是睡了。” 陶妧本想让夏文宣住几天,夏子元不放心夏文宣留在山庄,把夏文宣又带回去了。 这次事,夏子元和陶妧没有任何争吵,但无形中,俩人距离疏远了几分,郭嬷嬷也跟着一起回去照顾夏文宣,离开了山庄。 两日后,谢桓已经能下床走路。 小红早上问起给谢桓吃什么,陶妧边穿衣服边道:“别怠慢了,就按照谢府的吃食准备就好。” “小姐,他以前怎么对您的,救了他就不错了,干嘛对他这么好?” “他是谢大人,与他为敌,我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啊。” 陶妧道:“那就去做吧,照顾好人家,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分是情分。礼节是礼节,纵使往日相处的不愉快,也别失礼,否则有理也变成了无礼。” “小姐,您不觉得他出现的次数太多了吗?我看他就是对您……有所图谋!” 陶妧穿好衣服,扭头呵斥道:“别胡说,说不定人家早就有意中人了,你什么都好,就是整天想的比谁都多。” “您说的是他来我们陶妧买簪子的事吧,那他不也没送人吗?” “人家送没送要跟你打声招呼才算送了?” 小红这下不说话了。 谢桓能动弹后,陶妧去谢桓房间就少了,现在不能去山下做生意,陶妧就在房间里研究首饰,看看什么石头能打磨好镯子,有的石头适合打磨簪子,偶尔自己画一些图纸,打算找一些工匠订做。 谢桓却很不适应,还以为陶妧在为夏子元责怪她的事难过,于是对小红问:“你们小姐呢?” “在房间啊,怎么了,谢大人要我们小姐喂饭啊?”小红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她就不相信,谢桓还能拉下脸再打听陶妧。 话音刚落,谢桓还真没有打听陶妧,而是直接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小红忙拦在前面:“别,我们小姐在忙呢。” “忙什么?” “我们小姐在自己家里,好像不用做什么事都请示一番吧?” 谢桓这下没再急着下床,而是目光平静的盯着小红,“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红切了一声:“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小姐的终身幸福也和你没关系?” 第86章 086 渣男追妻火葬场 陶妧正在房间看图纸, 小红突然带着谢桓推门而入,脸上笑意盈盈的看着起来十分喜人:“小姐, 谢大人来看您了。” 陶妧脸上刚萌发的笑意,听见谢桓俩字渐渐凝固,只是抬头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来一语未发:“……” 陶妧以往在谢家,日子过得并不算不好,而是非常不好! 按照小红的性格,现在谢桓住在山庄,不拦着谢桓来见她就不错了, 还主动带谢桓来见她? 事发突然, 必有原因。 于是, 陶妧不动声色的收好了图纸, 淡淡道:“谢大人有伤在身, 小红,扶谢大人坐。” 小红:“我?” 主仆有别, 她一个丫鬟扶着算什么? 何况谢桓还是她……前夫。 陶妧没有理会小红惊讶的神色,就是要她分清楚亲属内外, 故而很是客气收回了手头的事, 专心招待道:“谢大人, 怎么亲自来了?” 这一举动, 落在谢桓眼里, 却格外扎心, “你不需要和我这么客气, 我只是来看看你。” 陶妧笑着整理图纸:“我有什么好看的。” 谢桓见她生意没做几天,已经开始学着兜圈子了,可是言语之间,没有一句不是再与他划清界限。 谢桓觉得这样聊下去, 聊到天黑,也聊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真的要嫁给夏子元,嗯?” 陶妧怎么也没想到,谢桓开口竟然说了这句话。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根谢大人没什么关系吧。” 难道她再嫁,也要跟他们谢家人回禀一声? 果不其然,谢桓一脸理所当然的盯着她道:“你是我发妻,我多问一些,关心你,有何不可?” “发妻?”陶妧冷笑,他什么时候把她当做过发妻了? 有她这样成婚一年没同房就被和离的发妻吗? 陶妧好脾气的应付道:“别说我们已经和离了,而且我们也不是真的夫妻,谢大人不必如此当真。” 谢桓固执道:“你我拜过堂,就是夫妻。” 陶妧:“……” 当初还没和离的时候,也没听见他承认过一次。 现在和离这么久,所以他来是讨论是不是夫妻的吗? “谢大人现在说这些,陶妧不明白。” 谢桓道:“夏子元不适合你,我是担心你嫁过去后受委屈。” 陶妧:“……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比嫁给你们谢家更委屈的事?” 陶妧对着谢桓一脸愧疚欲言又止的神色,打断道:“陶妧心里有数,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劳烦谢大人提醒。” 她看着很是客气,句句挑不出什么错,却每一句话把他们之间仅有的联系撇的干干净净。 谢桓看着昔日温柔讨好,今日冷漠疏离的面孔,心里却是窒息的痛。 陶妧,你真的是软弱吗? 越是这样,谢桓越觉得她表面的顺从下,骨子里都是抗拒与倔强。 空气沉默了半晌,许是空气太沉闷,俩人突然不约而同的开口道: “我当初并不想和你合理……” “你买了簪子,是有意中人了吗……”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陶妧默契的问完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谢桓的后半句。 他说他当初并不想和离? 那他这几日是做什么? 陶妧心里有种预感,如果再留下来,可能就听到自己不改听见的话了。 她笑着招呼道:“我还有事,先去外面看看,谢大人您请自便。” 话音刚落,谢桓趁她经过自己身侧时,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我当初并不想和离。” 陶妧被拽住了手,也停住了,她转身一动不动的盯着谢桓:“谢大人是觉得看着我半死不活的待在你们谢家,很舒服吗?”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谢桓握紧的手,眼神冰的像寒冬凛冽,“还是谢大人就想看到我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 “陶妧,我……” 陶妧自顾自的继续柔声问道:“还是谢大人觉得,婚姻就是,您心血来潮,您想和离就和离,您不想和离来,陶妧就要像狗一样温顺的回来呢?” 这样平静却带着愤怒与怨气的她,谢桓宁愿她当初受的委屈哭出来,打他一顿,骂他一顿。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她就是可以客气的,平静的,耐心的回应他每一句,用最温柔的方式与他保持不可逾越的距离,让他觉得,如今她站在他面前,却比形同陌路还要难受。 “阿妧,往日,是我对你不起,我……” 陶妧不禁笑了,他以为她说这些,是为了等他这句吗?不是! “我不怪你娶我,真的,我也不怪你婚后对我冷漠疏离,更不怪你执意纳柳香凝为妾,因为我发现,那个时候,留在陶府,落在冯小娘手里,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选的活路,所以你无需道歉,要真算起来,说不定,我还要谢谢你最后给了我银两和盘缠才对。” 她望着谢桓,神色一转,一字一字道:“可我接受不了,打扰我生活的人,希望谢大人以后保持界限,好自为之。” “我知道,事到如今,我再解释,也没有任何意义,这场姻缘,终归是我没能珍惜你。” 陶妧对这些话没兴趣,甩开手刚要出去,却再次被谢桓反握在手心,“但你和夏子元不合适,他有儿子。” “有儿子就和我不合适?” 她还真没看出来! 倒是没儿子的那位,比如他,让她这辈子生不出儿子了。 陶妧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这是陶妧的私事,至于怎么选择与大人无关,大人自重。” “你若是为了感动,大可不必。” 陶妧一脸你究竟想要怎样的表情,怒视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是想说,她接受夏子元是因为感动吗? 他凭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还被说中了,陶妧竟然有种莫名的烦躁! “我知道,他不在乎你将来能不能有孩子,但你可知,这样一来,来日若是夏文宣又任何意外,他都会迁怒你?” 陶妧没想到,谢桓这样沉默寡言的人,在朝堂说句话举足轻重,竟然也会碎嘴别人的家事? 简直匪夷所思! “夏子元不是谢大夫人,我不希望你这么说他。” 夏子元是她发小,就算是夏子元和她有了隔阂,那也是她的事,也轮不到他来说! 谢桓觉得现在的陶妧,已经不是当初谨小慎微的鹌鹑了。 夏子元的过度宠溺,蒙蔽了她,也蒙蔽了她的心。 因为夏子元制造出来的假象,根本给不了她。 “你向来行事谨慎,你本不是一个盲目行事的人!你是因为太信任夏子元,还是你觉得这样能戳痛我,看着我为你担心,这样你心里舒服?你这样只会再次伤害你自己!” “我戳痛你什么?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无耻吗!明明把我娶回家对我爱答不理的是你,你执意纳妾把我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的也是你!当初说好要跟我和离的还是你,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我承认,往日是我没能好好珍惜你,但只有和离并非出自我本心,我……” 是的,他当初不喜欢她是真的,他当初愿意选柳香凝也不选她也是真的! 他对她的冷漠疏远都是发自本心的,只有最后那次和离是假的,也是让他追悔莫及,痛不欲生的。 陶妧想到他之前从她那里买来的簪子,分明是送给女子的,现在竟然又来招惹她,不由打断道:“谢大人,适合而止吧!是一个女人满足不了你吗?你明明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总要拉着我去做陪衬?你的幸福一定要建立在一个人的痛苦上吗?已经有个柳香凝还不够吗?你还……” “我喜欢的人,你当真毫无所觉?” 就算是她们灵魂互换过,那个时候他以她的身份多有不便,可是……那些日子他们整日在一起,他们一起同仇敌忾,他们一起同床共枕,难道她都忘了? “你喜欢的人,我怎么知道……唔……” 陶妧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拽了过去,唇齿碰触的那一刹那,她的鼻腔都是属于他的气息,出乎意料的是她并不反感。 她恐慌这一刻的心动,试图用力推开他,他抱得越紧她就越害怕自己抵抗不住,故意表现的忍无可忍,使劲咬了一口,才勉强推开了她。 她背对着他,故意表现的很冷漠,却一直在压制着手心发麻的感觉,怎么会对他不讨厌? 怎么可以这样? 不可能,她早就不喜欢谢桓了! 小红也是被这一幕,吓得措不及防,忙关上门出去了。 陶妧前面咬人推开后,被人从后背抱了上来,她正使劲挣扎,突然听谢桓说了句:“我知道,你曾经喜欢我,是因为失忆后把我错认成夏子元了。” 话音刚落,陶妧愣怔了下,“你松开……” 谢桓紧紧抱着怀里的人道:“我曾经想过把你让给她,我觉得那时候我再也保护不了你,可我再遇见你之后,我突然觉得,我不想让,我从来都不想让,陶妧,如果可以,我也想保护你,我也可以不要孩子,我也每天给你带桂花糕吃,你要的家,我能给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第87章 087 渣男追妻火葬场 不要孩子…… 不提这句话还好, 提起这句话,陶妧一股莫名火气涌上心头, 用力挣扎不过,按着谢桓的伤口推开了他。 她转身朝着他歇斯底里道:“可是我想要孩子!” 为什么没有人问一问她愿不愿意? 为什么没有人想一想她原来可以有生自己的孩子能力。 是不是她一直默不作声惯了,所以就没有人去顾虑她的感受? 夏子元的声音仿佛一直都近在耳畔: --“不必了。” --“我有文宣一个儿子就够了。” 陶妧想到夏子元的话,心酸无助涌上心头,毕竟那是从小一直依赖的人,骤然听到那个人说这些,她自己也说不上委屈还是扎心。 她不是一个有了自己孩子, 就冷落夏文宣的人, 这一点, 夏子元明明清楚她的性格, 却没有给她信任。 而她以为, 这个世上,夏子元是她唯一值得依赖的人, 可是夏子元……却连生孩子的资格都不肯给她。 她也说不上谁是谁非,只感觉每个人好像很陌生。 她以为对她最好的人, 其实根本不信任她。 她以为对她冷漠的人, 现在突然过来说爱她。 此情此景, 陶妧没觉得谢桓是来表白的, 更觉得他像是有什么阴谋, 所以听到他开口, 比起惊讶, 更多的是抵触。 至于被他的话感动,那还真没有。 他说的越感人,她的抵触就更强烈。 甚至连她哭,也不是因为谢桓, 而是夏子元。 谢桓看到她这样的反应,还以为她是在怨恨昔日在谢家喝避子汤的事,“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认识很多宫里的御医,我一定会尽全力,把你的身体调理好。” 哪怕不能,他可以的。 不要孩子,领养一个,他都可以的。 话音刚落,陶妧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有调理的办法?却没有告诉我?” 难道是因为柳香凝? 他也没打算把她身体调理好? 男人果然都是自私自利的! 这个‘也’字,谢桓电光火石时间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面对陶妧的质问,他来不及细想,急忙解释道:“不,不是,那个时候,我有喝药。” 他骤然说他有喝药,陶妧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来,那个时候他们互换身体了。 谢桓说他有喝药,脑海中才慢慢浮现出那些日子,他经常喝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当时她还怕他把她身体喝坏了。 现在想来,他喝的可能是调理身体的汤水。 陶妧面色才缓和了几分,她从谢桓脸上看到了几分担心,又不确定他的目的是什么,故而没有回应。 谢桓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问起这句话,但是当时他真的试着喝了很多药,后来怕把她身体喝坏了,就停药了。 现在看来,那些药应该是没有效果,而且多半夏子元不会让她有孩子,伤了她的心。 她明知道,夏子元并非一心一意待她,却又不懂她,为何什么都知道,却要再去自寻烦恼。 他看到她眼底有泪光,本来想帮她擦一擦,问问是不是夏子元说了什么,但是手刚伸出去,就被她躲开了。 陶妧站在一旁道:“谢大人,你的伤看起来,似乎好一些了,这里都是女子,山庄留你多有不便,而且山下也需要你,你看是不是要我找夏子元来,让他想办法带你离开。” 陶妧说完,就看到谢桓身上晕染的血迹,谢桓正在一脸委屈的看着她。 陶妧从来没见过他会这样的神色望着自己,像个孩子在撒娇一样,一时也没把事情做得太绝,“那多住两天也行,我让小红扶你回去上药吧。” 谢桓出门的时候,陶妧想起之前照顾他的那几天。 她现在不是他的妻子,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给他上药喂饭的! 以后再也不管了!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想吃就饿死! 谢桓回去后,没让人伺候,自己委屈的一个人在屋里上药,她现在生气了,也不管他了。 而且令她生气的人,还不是自己。 不对,他今天找她做什么去了? 谢桓想起自己给陶妧说的那一番话,着实被自己气到了,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他怎么最近变得这么冲动? 柳大夫来的时候,谢桓正在屋里生自己的闷气,小红把谢桓清理伤口的血布准备丢出去,只听见柳大夫问:“这是怎么了?” “那个……” 小红想到谢桓和陶妧,脸一红,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时,柳大夫道:“他现在喝药,情绪易怒,务必多看着一些。” 谢桓:“……” 易怒?控制不住? 果然是吃错药了!才去跟她说这些! 不对,他好像还亲她来着,她没咬他。 想到这里,谢桓心情又舒展了一些,嘴角都带了几分笑意。 所以柳大夫进来的时候,看到谢桓这样,也是挺渗人的。 次日,谢桓能下床走路后,主动找陶妧一起吃早饭。 他还没有进门,就被陶妧身边的竹青拒绝了,“谢大人,我们小姐今天谁都不见。” 谢桓望着眼前隔着的一道门,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熟悉的是他们没见面。 陌生的是,他好像有些理解当年陶妧想见他见不到的滋味了。 他倒是没有陶妧那么乖觉,原地不动道:“跟你们小姐说,我有事找她。” 竹青道:“谢大人,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奴婢代为传话。” “这只怕不方便。” “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大人只管说便是。” 于是,谢桓对着窗户,故意大声道:“我是想说,昨日都是我过于冒失,竟然对你做出了……” “竹青,让谢大人进来!” 陶妧憋气的心想,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谢桓进来的时候,果然见到陶妧在吃早饭,坐在椅子上没好气朝他道:“你什么意思!” “我来跟你道歉。”谢桓一脸无辜的刚准备过去。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陶妧一口气打断道。 “你原谅我了?”谢桓故作惊讶的问。 陶妧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凭什么!原谅什么了? 然后,不等陶妧开口,谢桓释然道:“那我当你同意了?” 这下,陶妧坐不住了,不禁问:“我同意什么!” 谢桓坐在她旁边道:“要不,你让她们先出去,我们边吃边说?” “我不同意!” “你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陶妧见他一脸松懈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会着道,“什么?” “我是说昨天……” “你闭嘴!”陶妧气的差点要捂住他的嘴,朝一旁的人道:“你们去外面候着。” 于是,谢桓如愿以偿的和陶妧坐在了一起吃早饭,还给她夹了豆浆煮的百合白粥,“多吃点。” 这以前是陶妧做的,后来谢桓灵魂互换成陶妧后,也经常这么伺候她,所以谢桓盛粥时,动作非常熟练。 陶妧见他这样,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昨天的事,是我冒失了。”谢桓这才一本正经的道歉。 他要早说这句话,还用专门进来一趟? 陶妧瞪着谢桓,感觉自己刚才上当了,谢桓才接着道:“如果你介意的话,我……” 陶妧很快就猜出了他下半句,“我告诉你,我已经答应嫁给夏子元了,你想都不要想。” “嗯。” 谢桓觉得不能像昨天冒失了,她和夏子元不可能在一起,所以要想把她哄回来,志在必得。 只是要换个方法,至少能让她见了他不要退避三舍。 所以谢桓应了这一声,陶妧还挺惊讶的,心想,果然他接近自己另有所谋,根本就没有在乎她,否则听到这句,也不会这么淡定了。 于是,在谢桓接近她这件事上,她到底是放松了警惕。 陶妧一副你还不把你阴谋说出来的表情:“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我父亲病了,命在旦夕、宁王以我公务繁忙为理由,一直不肯让我接人,本来想让你以儿媳的名义,把我父母接走,这样一来,彼此也都有个借口。” 毕竟,要是谢承渊再宁王府真出事了,宁王也不好交代。 陶妧狐疑的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谢桓:“那你……” 昨天做出那么一副深情的样子?意欲何为? “哦。”谢桓一脸无所谓的随口应道,“我是觉得你和夏子元不合适,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是我的过失。你年轻貌美温顺听话,娶了你也不错,然后就……” 话音刚落,陶妧扬起了手,准备一巴掌扇在谢桓脸上。 俩人四目相视,陶妧因为从没打过人,再加上谢桓自带沉稳气场的面孔,总有些不怒自威,手犹豫了,故而礼貌的问:“那我打了?” 谢桓点头:“嗯。” “我真的打了?” 谢桓应道:“好。” 然后陶妧伸手了半天,觉得可能打不太重,摸一下也挺没意思的,把手收了回去,“无耻!” “这不是觉得,你跟夏子元不合适吗。” 陶妧觉得有些气不过,继续骂道:“你无耻,你还好色,你做人还没底线!” “我为何无耻,为何好色,为何没底线?” “你纳妾沾花惹草不好色?你为了你父母,不惜……对我这样!你有什么底线!你不觉得你很无耻?” 谢桓想了想,现在不这样,她也不会对他卸下防备,她说是就是吧。 陶妧满眼鄙夷之色的望着他,“至于你说的请求,我不会答应!我已经答应嫁给别人了,怎么会出尔反尔再嫁给你这种无耻之徒!” 第88章 088 渣男追妻火葬场 谢桓想到夏子元, 心里酸溜溜的,冷笑了一声:“那为什么娶你的人不在这里, 你把人家孩子照顾到医馆,说不定人家早不想娶了。” 话音刚落,陶妧突然喊了一声:“谢桓!” 她没好气道:“我看错你了,我以前以为你还算是半个君子,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她当时要不是为了照顾他,说不定还不会给夏文宣剥瓜子。 现在她最难过的时候, 他却这么嘲笑她! 陶妧正想找人把他轰出去时, 谢桓突然一脸严肃的盯着她道:“难过就哭啊。你什么事都强忍着, 你在这里生气,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怎么会心疼你?” 陶妧诧异,他这是在教她吗? 谢桓顿了顿道:“委屈就说出来, 说不定,他还喜欢你跟他生气, 喜欢你依赖他的感觉。” 他现在就很喜欢她生气的样子, 因为他终于发现她不是永远都是逆来顺受的, 她也有自己的喜好, 自己的脾性, 她不是什么一味都听从别人的。 如果她现在朝他发火, 他一定会安慰她。 陶妧听着谢桓说的话冷笑道:“那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柳香凝不就这样吗? 以前在谢家, 他就喜欢柳香凝依赖他的感觉,然后和柳香凝一起针对她! 谢桓道:“那,这么说,你就喜欢委屈自己的感觉?” “我说了, 怕他面子上难看。”陶妧坐下解释道。 谢桓没好气道:“他都这么对你了,他做出来都不怕难看,你还怕说出来替他难看?呵……你还真挺善解人意的?” 谢桓说到这里,故意对着陶妧暗示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他的话,有意无意提醒着他们以前是夫妻的事实。 此时,陶妧也没看出来谢桓吃醋,只是懒得理会他,继续道:“那不一样,他是我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我怕有些事挑明了,大家不好相处了。” 谢桓敲着桌子,应了一声:“哦。” 情分不一样嘛。 原来只有夏子元才会让她这样。 “那……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连说出自己的委屈都不愿意?莫非是他有了医治你的办法,却不想让你有孩子?” 陶妧本来不想说的,可是谢桓太聪明了,没几句都全猜了出来,她也不想再隐瞒:“他因为怕将来疏忽了文宣,不想让我将来有孩子。” “嗯,人之常情。” “那我呢?”陶妧不满的反问道。 陶妧说不上是爱情,还是亲情,就是从夏子元口中说出来,实在让人难受。 兴许她不是接受不了这句话,而是接受不了说这句话的人。 夏子元,是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啊! 可是,就这么亲近的人,过日子也都是算计,有时候想想,这样的日子,也未免太累。 “那是你自己选的。” 谢桓看着她:“从你接受他开始,你就要接受他有个孩子的事实,他不可能一心都在你身上,你若想找一个全心全意跟你相守一生的人,他不合适。“” 顿了顿,他接着道:“况且,你见过有几个父亲,为了美色,忽略自己骨肉的。若他和你父亲一样,你还会选择他吗……” 陶妧这下彻底没话说了,“我不会……” “你若不想为难,也很简单,想想这生活是不是你想要的,你愿不愿意委屈你自己,按照他的心意而活,如果不是,不答应他就好,你自己现在过得不也很好吗。” 陶妧觉得谢桓说的句句在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过,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刹那,很快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今天竟然跟他一起吃了早饭,还向他吐露了自己的心事。 她向来善于隐忍,迄今为止,能让她主动说出来自己心事的,他是第一个。 不至如此,他人都站在自己面前了,她竟然把他昨日过分的举动就这么忽略了……都没把他轰出去? 他呢!佯装成无赖,她的心底话全都被他套出来了! 她干嘛跟他说这些! 他昨日还说要把自己抢过去,今日又主动帮自己解惑,如此反复无常,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陶妧思索间,盯着桌子上的栗子糕,倒是没忘记夏文宣。 “小红,去把这些糕点给文宣送过去。” 她体贴,有自己的小聪明,谢桓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她,看着他自己曾经一点都不了解的妻子,原来也会有主动示好的一面,虽然示好的人不是他。 而且他觉得那个人也不值得她示好。 也许,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她亲的人了吧。 所以她能对身边的人都包容一些。 但是她无论怎么示好,夏子元终归不会让她有孩子的。 “别忘了,谢家也是你的家。” 谢桓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陶妧一脸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尽管那个家让你不愉快,也许你还不喜欢一些人,但是那里也会有人还在惦记着你,往后,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困难,都尽管来找我。” 他对着陶妧道:“你应当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你说你童年有夏子元很好,难道现在身边就不能多一个想补偿你的谢桓吗?” 陶妧没记错的话,那是谢桓离开山庄后,他们最后一次谈话。 …… 谢桓离开山庄,去了宁王府,本来宁王不打算放人的,但想到若谢承渊真的在宁王府出了事,只怕将来不好跟文武百官交代,他还想拉拢谢桓,若真将人得罪了,得不偿失,于是让谢桓将重病的谢承渊和谢梁氏接了出去,柳香凝则被宁侧妃赶了出来。 柳香凝当初并非是宁王轻薄在先,而是冒充歌妓主动爬上了宁王的床,这件事谢梁氏也是知道的。 但是柳香凝离开了宁王府,无家可归,毕竟是亲妹妹的女儿,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于是谢梁氏心一软,让她住在了谢府,平日里吃穿用度少不了她,其余时候也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省的看见她糟心。 柳香凝自知再回到谢家,已是大不从前,想到平时在宁王府以侍妾苛待谢梁氏的事,生怕谢梁氏那天不高兴了把她撵出去,每天学着谢二夫人吃斋念佛,大门也不敢出一次。 不光是她不出去,谢府其他人也都不怎么出门了,因为燕京这几日来了好多塞外人,连百姓都猜出来可能有人要谋反了。 谢承渊反复叮嘱,把家门都关好,更是提醒谢桓,少出门。 彼此心里都知道,如果宁王收拢不了谢桓,一定会杀了他。 宁王这么放走他们,可想而知,他们无论在哪儿,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别说一个侍郎府,就是文武百官,也没有宁王杀不了的。 自从谢承渊病了以后,谢梁氏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鬓边生出了许多白发,兴许是在宁王府太久了,再也没有往日般盛气凌人,除了那一身正绿大衣,步履之间就像平常人家的妇人,除了照顾谢承渊之外,平时也会去书房多看看自己唯一的儿子谢桓。 谢桓百忙之中,也会挂念起燕京外的山庄。 她的胆子一向很小,连争吵声都听不得,现在外面打打杀杀,也不知道她在家中会不会害怕。 他本来想给陶妧送些吃食过去,避免她再让人下山采购,出门的时候被谢梁氏拦下了。 谢梁氏屏退了身边的丫鬟,走到谢桓跟前,轻声安抚道:“娘知道你担心她,可是……现在的情况,宁王的人整日里眼巴巴的盯着,我们自身都难保,她还是少和我们家有牵扯才好……桓儿,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了,纵使你再放不下,你也应该接受她身边已经有了夏子元的事实,夏子元会照顾好她,我们现在的好心,只会害了她。” 谢梁氏说的不无道理,兴许人落到了最低谷的时候,才能理解别人曾经在低谷时的难处,谢桓也知道她是在为陶妧好,“儿子知道了。” …… 立冬后,山庄里就没什么瓜果蔬菜了。 陶妧虽然让人屯了一些白菜,不过天天吃也不免有些腻,于是让人烙了一些糖饼还有一些馅饼,再不然就炖锅子吃, 夏子元倒是隔段时间会亲自过来送一些吃食,不过经历过上次夏文宣生病那件事后,到底在彼此心里留下了芥蒂。 只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才能知道,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谁。 至少,陶妧知道,除了夏文宣,任何人在夏子元心里,什么都不是。 夏子元也知道,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儿子在他心里的地位,陶妧也不行。 而且,经历了上次的事,他越发意识到,女人要会主持家事,要会抚养孩子才行,所以他现在时常觉得陶妧身子娇弱了些,总是带一些补品过来,不然将来让她照顾文宣,她每个月总是生病怎么办? 夏子元坐在餐桌前,一遍吃烙饼一遍对陶妧道:“柳大夫给你的药,记得按时喝。” 陶妧听到柳大夫三个字,吃饭的动作顿了顿,自从那次听了他说,不需要她生孩子之类的话,现在他带来的药,她都悄悄让人倒了,所以身子一直没怎么见好。 “嗯。”陶妧含糊应了一声。 “我瞧着,都已经喝了一个月了,怎么你的脸色还是这么差?要不再让柳老先生给你把把脉?” 陶妧生怕被人看出来她没喝药,连忙道:“不用了,可能是天太冷的缘故,过些时日就好了。” “你冬天总爱生病,这样下去,你将来怎么照顾文宣?总不能让他天天在床边守着你吧?” 第89章 089 渣男追妻火葬场 虽然是玩笑话, 但是心有芥蒂的人听了,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难道她若是嫁给他,不是因为爱情,而是为了去照顾他孩子吗? 吃饭喝药养好身子,为了照顾文宣。 读书练字提高涵养,为了教养文宣。 他现在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文宣,仿佛她嫁给他,只是为了帮他抚养文宣而已, 那他把她当做什么了? 一个不能有自己孩子, 而要把他孩子当做自己孩子的合适人选? 有时候陶妧想想, 若是她本来就能生, 他会怎么办?将来成婚后, 和谢梁氏一样让人给她避子汤喝吗?还是不会再想着娶她? 不过,以他的脾性, 就算是让她喝绝育汤,只怕也不会让自己知道。 想到这里, 陶妧置气般故意道:“子元哥, 跟你说个事。” 夏子元正在吃烙饼, 抬头看了她一眼:“嗯?” 陶妧坐在原地, 眼神冷冷的看着他:“前几日, 小红接待一位云游大夫, 在这里吃了顿午饭。” 夏子元微微敛眉, 等待着她的下文。 只听见陶妧接着道:“那位大夫给我诊了脉,他说我喝绝育汤虽然伤了身子,不过好在年轻,多多养些时日, 再喝点药,兴许来日还能恢复。” 话音刚落,夏子元放下筷子,没心思吃饭了。 兴许这件事违背了他的心意,而且很可能将来发展到令他无法控制,情绪也有些激动。 万一陶妧身体恢复,难道将来他要跟她生孩子吗? 他斥责的看着陶妧,仿佛在责怪她为何多此一举,急忙道:“好端端的,你找什么大夫!” “不是你说我身子弱吗。”陶妧回怼道,“看大夫有何不妥。” 夏子元一时语塞,“可……我不是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大夫了吗?你一个女子,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你也不想想看,什么大夫他能开口保证这些,你让人骗了怎么办!” 说到这里,夏子元似乎还不能平复,忍不住斥责:“再说你好端端的操心生什么孩子,我不是说……”他环视了眼旁侧的下人,尽量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说我不介意吗?你以为女子生孩子那么容易?那可是随时会危机到性命的!何况你身子这么弱,怎么生孩子?我们不是有个文宣就够了吗!?” 陶妧:“……” 他竟然紧张到吓唬她了。 可是她又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了,什么都会被他吓到。 她又不是药罐子,天天躺在床上,比她身子更弱的都能生,人人都能生,怎么她偏偏生不得? 她不喜欢这么急躁的夏子元,更不喜欢争吵……所以,她向来最会顺着对方说话了,“没错,我也觉得他是信口雌黄,就让人把他请走了。” 夏子元闻言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后意识到刚才情绪太过急躁,这才缓了缓神色安抚道:“阿妧,我会找最好的大夫为你调理你好身子的,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就算我们没有孩子,将来我们也一定会幸福的。” “子元哥,我好像并没有说过,一定会嫁给你。”陶妧半开玩笑的说道。 夏子元不禁笑了:“你不嫁我,嫁给谁?” “兴许世人都觉得女子嫁人日子才能过好,可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为何一定要把两家人邦成一家呢。” 夏子元闻言,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敛眉道:“我看你是被谢桓伤的太深了,等我们成婚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什么才是做妻子该有的幸福,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他没给你,你没体验过,所以你不知道为人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幸福……她现在没觉得,倒是觉得痛苦是在所难免的。 于是她问:“孙落雁跟你在一起,幸福吗?” 夏子元听到孙落雁三个字时极其扫兴,神色一凛,眼神都变了:“你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陶妧柔声道:“我觉得,你毕竟结过婚,对这事有经验些。” 夏子元收回了眼底的不瞒,敷衍了句:“我和她没有感情。” 他和孙落雁在一起时,没感情,不幸福。 将来和她在一起时,没有孩子,会幸福吗? 仿佛,都少了一样。 陶妧对着夏子元问:“没有感情你当初为何答应娶她?” 同样,他不能让自己有孩子,何必娶她? 也许娶孙落雁,他曾经是家里人被逼无奈,做出敷衍的交代。 他现在娶自己,是因为喜欢她不能生孩子,能和他一起抚养文宣。 可总是为了自己,委屈了别人,这样好吗? 至少,谢桓从来没碰过她,还说过给她自由的话。 可是他和孙落雁都有孩子了,都不能好好对待把日子过下去吗? 不知道为何,此时和他坐在一起,心里总想和谢桓比较。 若是谢桓,绝对不会因为让她帮他抚养孩子,而令她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他也不会娶了她,就和她有孩子。 他娶她的时候就说过,她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绝对不会耽误她一生。 陶妧出神时,眼前是夏子元隐忍着怒气的脸:“陶妧,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陶妧道:“不是你先提的吗,我只是顺着你的话问问,可能这些话你自己听见不舒服而已。” 就比如她提到请大夫诊脉,她只是想养好身子而已,只有他听到才会不舒服。 夏子元也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陶妧,平时说话温声细语,处处让步,今日却咄咄逼人,令他有些接不住话了,“你不是最善解人意吗?你觉得提我不想提的过往,我会舒服吗?” 这顿饭,吃的有些不尽兴,夏子元早早就下山了。 小红收拾碗筷的时候,忍不住问:“小姐,你今日怎么了,干嘛总问一些夏大人不开心的事?” “难道我开口,就是为了让别人开心吗?” 总是顺着别人活好话,谁不会说? 哪怕别人这般不尊重她的人生,她也要笑脸相迎配合说是吗? 有没有人问过,她也有自己的情绪。 她对夏子元,曾经有多依赖,现在就有多抵触,不等小红开口,自己走了出去,站在走廊望着荒凉的枯草,天色暗沉沉的,仿佛只有凉丝丝的冷意才能让她憋闷太久的心透口气。 有时候,她不禁想,人跟人相处真难。 明明是亲近的两个人,又不是那么信任。 明明她对彼此性格脾性那么了解,还要看着他对自己的算计,陪他伪装下去。 她能陪夏子元演多久,她不知道,但她这一刻,她清醒的知道了她和夏子元不会有结果。 他给的家,就像荷花池里的纸灯,那是人觉得冬天太荒凉了,为了做些点缀伪装出来的假象,并不是真的绿草如茵,也不是真的幸福。 陶妧一个人吹着风,坐在院子里,享受着一个人的安静,竟有些上头。 她不禁想,若是谢桓在,会和她说点什么。 他眼光毒辣,看事情的角度比较犀利,说话不偏不倚总能一语中的,今日谈话,他会不会劝她跟夏子元挑明? “小姐,你又忘了大夫的叮嘱了,你不能吹风着凉的。” 小红从屋里出来,用披风将陶妧包裹了一个严实。 “本来想一个人看看夜景,让你担心了。” 小红一边系蝴蝶结一边道:“小姐,你是不是因为夏大人,心里不舒服?” “你都看出来我不舒服了,那看来,我表现的很明显了。” “夏大人心疼他儿子,怎么不知道顾虑您呢,他以前对您多好啊,现在您和文宣熟了之后,每天开口就是文宣的……您是要嫁给他过日子的,又不是嫁给他给他养儿子的,他怎么能这样对您?” “谢桓说,但凡男人有点良心,很少会因为美色而忽略自己儿子的。” 这些天,夏子元的所作所为,就连送陶妧一盒脂粉,都是去给夏文宣买糖葫芦时顺道买的。 别说陶妧不舒服,就连小红都快看不下去了,“可他忽略了您啊,而且忽略的也太过分了,您又不是夏文宣生母,您凭什么牺牲自己这么多,而且……您也不会感觉到幸福啊。” 要是生母还行,那毕竟是俩人的结晶,夏子元对夏文宣越好就代表越爱这个家。 可是陶妧终归是他们父子俩以外的外人,不管相处的再好,那也是外人。 “这就是继母和生母的区别了,我没办法将文宣视如己出,纵使我再善于隐忍,也没办法让自己真的高兴起来,谢桓说的还真一点都没错。” 小红骤然听到谢桓俩字,忍不住问:“您觉得谢大人好了?” “你是想谢大夫人了?” 陶妧冷不丁一句话,小红打了个冷战,立刻闭嘴了。 好不容易从那地方出来,刚过几天清闲日子,谁会想着回去? 是她问的问题有点多余了。 就凭谢梁氏那个样子,小姐怎么可能再回去! 她当初竟然想着要帮谢桓见小姐,当真是被谢桓给说昏头了。 “小姐,外面太冷了,我扶您进去。” 第90章 090 渣男追妻火葬场 “小姐, 门外有个什么谢府的刘管家,说是要见您。” 家丁一句话, 陶妧和小红不约而同停下了步伐。 “那不是谢侍郎的随身仆从吗?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小红诧异道。 “他有说什么事吗?”陶妧问。 家丁思索着刘管家原话,生怕漏了什么重要信息,长话短说道:“说是有重要的事,务必要亲自见您一面。” 陶妧对谢府重要的事情没什么好奇心,但是考虑到谢家风雨飘摇,也是为了百姓,要真有力所能及可以帮忙的地方, 她也不会推辞, “那让他进来吧。” 陶妧在正厅接待的刘管家, 屋里炉火正暖, 陶妧摘下了披风, 坐在了软塌上,只见刘管家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先是客客气气的给陶妧行了个礼,“少夫人。” 小红听见这三个字就炸毛了, 刚要开口, 陶妧道:“我已经不是谢家儿媳妇了, 刘管家着实不必这么客气, 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是……额……”大概刘管家也不知道该称呼陶妧什么, 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 “谢侍郎病危了……您也知道, 他这个人念旧……自从您跟大公子和离后,心里也一直记挂着您呢,这不是……让我来……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瞧瞧?” 到底是长辈, 不说谢承渊是陶妧曾经的公公,也算没有这层关系,也是世伯了。 作为晚辈,陶妧理当如此。 作为曾经的儿媳……去或者不去,那要看看和离之前儿媳和公婆相处的怎么样,去是情分,不去也不会失礼。 毕竟,儿媳离开了婆家,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何况她和谢桓也没有什么孩子牵绊。 如果她在谢家有个孙子,那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如果没有…… “刘管家的意思,我知道了……谢侍郎病危,确实该去看望,小红,明日你就待我下山去看看谢侍郎吧,记得带些补品过去。” 刘管家意思传到了,去不去都是人家的选择,不可强求,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好结果了。 谢家也没打算只说这一次就能请到陶妧,只要有来,就有往。 小红多走动几次,陶妧后面自然而然的就去了,这就是人之常情。 陶妧朝小红叮嘱道:“外面正乱,你下山时候也多注意。” “是,那我明早就代小姐去谢府一趟。” …… 小红次日去谢府,是刘管家亲自接待的,谢梁氏对此也十分看重,早早让人收拾打点。 当然,他们看重的不是丫鬟,而是那位丫鬟的主人。 任谢府谁也看得出,陶妧和离后,谢家后悔了。 谢梁氏没有多少后悔,她觉得陶妧心已经不在谢桓身上了,本来不打算招待的,被谢承渊一阵数落后也对此十分看重,当然也有一些愧疚在里面,毕竟是她耽误了人家女子,最后也是和离的下场…… 早知道,她多等半年,陶妧和离了,她会让柳香凝入门为儿媳吗? 不会,柳香凝不值得! 所以,她就是完全咎由自取,多此一举! 现在儿媳不是儿媳,妾室不是妾室,都是被她折腾的! 有时候想想造孽,现在谢梁氏也开始吃斋念佛了,穿的也格外素净。 柳香凝虽然对外清修,实则静不下心,坐在椅子上喝茶时,听到外面有些动静。 刘管家正在指挥人收拾庭院。 “今天谁来做客,怎么这么大动静?” 谢府现在不是已经对外不见客了吗? 蒲儿道:“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听说是少……那个陶妧身边的小红,今天来探望谢老爷。” “一个丫鬟,也值得这样兴师动众?我看姨母是疯了吧?难道这会儿巴结陶妧,还能拉拢夏家?” “既然是看望老爷,应该是和夏家没什么关系,何况……大公子向来孤傲,应当也看不上旁人。” 更何况,是抢了自己曾经的女人的男人呢。 “死老婆子真是偏心,我是她亲外甥女,陶妧不过是个外人!同样是在外面有了男人,陶妧的丫鬟都能被当做上宾,而我……却要关在这个地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坐牢有什么两样!” “小姐……” 这不也是您自己选的吗? 是您要关在这里反思己过…… 当然蒲儿没敢这么说,站在她旁边安慰道:“毕竟陶妧现在快嫁进夏府了,老爷和夫人要给这个面子的。” “给什么面子!陶妧不能生,还能让她当正房不成!你以为老头子死都快死了,还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陶妧回来吗!当真病糊涂了!我就不信,陶妧跟夏子元在外面就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指不定私下早就什么都做了!还想让她回来!也不怕玷污了谢家门楣!” “小姐,您一定是多虑了,陶妧都不能生了,怎么会让她回来,难道谢家要绝后不成?” 柳香凝抚着额头没好气道:“但愿他们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可别到时候再纳个妾,到时候真没我们容身之地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抬头问,"你说,我好好的静思己过,姨母应该还是愿意让我给谢家生孙子的吧?” 蒲儿见她总算没有火气了,连忙安慰:“那是自然,毕竟您才是自己人啊!” “要真这么说,还是陶妧回来好,毕竟她不能生,要换做旁人,哪还有我的机会?” 现在的情况,正妻她肯定是当不成了,谢梁氏不会让她做正房的! “一会儿那个丫鬟走的时候,你带些珠宝首饰给她,就说是我对她小姐的一片心意。” 柳香凝想要先给陶妧示好。 “小姐,咱们哪还有首饰啊!” 自从被宁王妃光着身子从宁王府赶出去,现在他们身无分文,月银都是谢府给的,每个月也就二两,跟下人差不多。 柳香凝大方惯了,说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没好气道:“这谢府当真对我一日不如一日!死老太婆故意苛待我!这是要赶我走吗!” 以前,连铺子都归她管,两千两银子不在话下,现在……连买个首饰的钱都没有。 “小姐,您快别说了,当心被谢家人的听见,大夫人又该罚您了。” “快扶我去跪着去,仔细被人看见我喝茶。” 俩人刚要起身,外面有人敲了敲门,“柳小姐。” “什么事!” “您的早饭。” 柳香凝不耐烦的瞪了蒲儿一眼,现在一日三餐端进来,当真是不让她出门了。 于是,等蒲儿把餐拿进来后,催促道:“你去外面再打听打听,看看大夫人对小红的态度如何。” 小红来谢家,自然是没话可说的。 一来,谢梁氏是主母,自然不会跟比自己小一辈的丫鬟说体己话,而且还是自己前儿媳妇的丫鬟。 二来,小红是代表陶妧,就算是陶妧来了,多留也不方便,所以意思意思就要走。 所以,小红来了把补品放下就走了,也没说什么。 柳香凝让人打听,打听了个寂寞。 谢桓本来想关心关心陶妧近况的,只听小红说了句很好,具体好在哪儿,谢桓也不知道。 小红走的时候,谢桓让人把厨房新做的枣泥蛋黄饼和一份桂花白玉糕包起来,赶到门口递给了她,“把这个带给你家小姐。” 他没记错的话,她喜欢吃这两样点心的,以前在谢府的时候,她以他的身份经常吃。 第91章 091 渣男追妻火葬场 陶妧住的地方, 本就僻静,所以与燕京有一段距离。 小红路上一来一回, 回到山庄时,就下午了。 陶妧正在屋里烤火,见她风尘仆仆的回来,知道她到现在还没吃午饭,所以一直让人备着,等她进来,就让人拿了吃食进来。 “小姐。”小红把两包点心放到了桌子上, “谢大人让我带给你的。” “诶, 什么好吃的?”青竹在旁边问道。 陶妧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 都懒得翻一下, 还是小红说了句:“枣泥蛋黄饼……” 陶妧眼皮抬了下, 只听见小红继续道:“桂花白玉糕。” “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诶!”竹青道。 “那当然了,谢府厨房才有的东西, 咱们也不知道做法,要是早知道, 早做给小姐吃了。” 陶妧终于坐起来, 抬手拿了一块, 然后给小红还有竹青分了两块。 小红拿了糕点, 忍不住调侃道:“小姐还是喜欢吃这些甜的。” “糕点除了甜的, 还有什么?” “咸的啊。” “我不爱吃咸的。”陶妧道。 “小姐最喜欢吃甜的了, 你看, 谢大人给你带的糕点,全部都是甜的。” 小红刚说完,陶妧没缘由的问了句:“你最近怎么总是向着他说话?” 话音刚落,小红被陶妧探究的眼神吓了一跳, 她心思向来没有小姐缜密,很可能被一眼就看穿,故而回答的也有些紧张,“没有吧……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说到这里,小红还忍不住又说了句:“对了,小姐,我这次去谢府,还看到谢大夫人了,她比之前老了许多,人也随和了不少,对我都是客客气气的。” 所以,你要是再回谢家,应该不会跟之前的处境一样了吧? 陶妧听完,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们是外人,自然要客客气气的。” 这是人家的待客之礼,也不需要过分解读。 小红见陶妧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也就没再多说,“小姐,这蛋黄饼还热着,您再多吃一点。” 谈话间,夏子元带着夏文宣进来了。 陶妧见状不禁站了起来,“现在外面这么乱,你怎么带着他出来了?” 夏子元似乎被夏文宣气的不行,无可奈何的坐在了一旁:“吵着闹着要出来,不让出来就不吃东西,当真是惯得。” 陶妧闻言,瞥了委屈巴巴的夏文宣一眼,“果然是瘦了许多,没吃午饭吗?” “没有。”夏文宣小声嗡嗡道。 “这里有枣泥蛋黄饼,你要不要吃?” 夏子元正愁夏文宣换牙不好好吃东西,其实他心里清楚,夏文宣哪里想陶妧这么厉害,只是借口不吃东西罢了。 现在夏子元一听蛋黄饼,总觉得开胃,顿时道:“还不快谢谢你母亲。” 然后将一整包蛋黄饼递给了夏文宣。 夏文宣牙疼,别说蛋黄饼,就是喝粥都不舒服,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碍于夏子元瞪着,只好强行往嘴里塞。 吃一半扔一半,没过多会儿,屋里到处都是他啃剩下的另一半。 小红心里有些不满,毕竟陶妧都没怎么吃呢,但是也只是一叠点心,就随他们去了。 夏子元也看不下去了,“你到底要不要吃?” 夏文宣当然不敢说不吃,指着另一包桂花白玉糕道:“我想吃那个。” 小红狐疑的瞥了眼陶妧最喜欢吃的点心,又半信半疑的审视了夏文宣一眼,蛋黄饼都吃不下,他还能吃硬一点的白玉糕? 陶妧倒是慷慨的给了夏文宣一块:“给你。” 于是,不出所料的,夏文宣啃了两口就随便丢了。 谢桓这一片心意,陶妧也没吃到,还是夏子元过意不去,吃了两口,感觉味道还不错,“这是你厨房新做的,还不错。” “这……” 夏红刚要说是别人一番心意,陶妧打断道:“现在外面如何了?” 做生意的,最耽误不起了。 燕京租金也贵,她总是不开张,迟早要坐吃山空。 “我知道你想下山,可是现在还不行,外面都是兵马,抢劫杀人,最容易遭殃的就是街边铺子了,你就再等等,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向我开口。” 陶妧过了太久被人施舍的日子,自然是不肯的,“我不着急,我只是问一问。” “其实,你不必这么麻烦,你大可搬到夏家住。” 谈话间,陶妧意识到被夏子元抓住了手,很快不着痕迹把手抽了出来,“这不合适。” “为何不合适。” “我是下堂妻,搬进夏家,与你我名声不好,这样的话,你以后别提了。” “你若答应嫁给我,谁还会笑话什么?”夏子元顿了顿,“我听说你让小红去谢家了?” 陶妧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这样的消息他知道的怎么这么快? 谁会告诉他呢? 难怪他这么着急就带着夏文宣来了。 “是啊,谢侍郎病了,于情于理我该让人去看看的。” 夏子元正要再说点什么,只听见扑通一声,夏文宣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倒了。 “小心点!”小红将夏文宣扶了起来。 夏子元没忍住,对陶妧道:“这门槛不能太高,容易绊倒。” 这话,明显有些责怪陶妧,又责怪不到了。 因为,这宅子是皇上御赐的,就建成这样,不是陶妧要把门槛建这么高。 但是看到他现在总是为了夏文宣没由来的怒气,陶妧忍不住道:“我觉得刚刚好。” “这样还好?这是摔轻的,若是伤到膝盖怎么办?你明明是个细心人,这样不上心,你将来怎么带孩子?” 陶妧对于夏子元的责怪,不紧不慢道:“我是说,作为山庄的主人,我觉得刚刚好,但是放在夏家,也许不合适,所以我说,刚刚好。你不觉得你现在总是拿夏家主母的身份要求我吗?” “我只是觉得,你迟早要带孩子,这些方面,你要注意下的……” 话音刚落,小红不禁笑了:“夏大人,别人找妻子,都是从相遇相知,聘娶,然后婚嫁后再慢慢开始新生活的,您到好,直接让人给您带孩子了……” 人家都是从夫妻俩人恩爱,再到生子,谁生下来就什么都会,谁不是摸索着学着来的。 他倒好,上来还没跟陶妧怎么样,就先要求陶妧将来怎么跟他带孩子了,当真是多年好友,一点都不见外,稍有不慎,就要被埋怨。 小红说这话,夏子元也多少有些尴尬,陶妧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哪儿都有你,还不快去院子里看好文宣。” 小红吐了吐舌头就出去了。 夏子元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失了分寸,解释道:“我知道,这么要求你不合适……可我已经过了这个时候,我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照顾好儿子。” “我理解。” 没有几个做了父亲的男人,还愿意跟其她女人花前月下的。 小红在院子里听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人生是已经过去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儿子了,可我们小姐又没有经历过这些,难道为了你,放弃那么多女孩该有的东西,直接给你带孩子吗? 别人成婚后负责貌美如花,她家小姐给被人带娃? 小红越想越觉得,哪怕真的是谢桓,如果能对小姐像个正常男人对妻子的好,都比夏子元合适。 何况,谢桓现在对小姐,确实好像还可以的样子,以前他可是看都不看小姐一眼的。 夏子元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以为陶妧要答应了:“那你……” 陶妧打断道:“但是我觉得我们这样就很好,若是再进一步,你也看到了,我照顾自己都费事,我与你想象的主母不合适,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你心满意足的女子。” “可我中意的女子是你,你喜欢的人也是我!”夏子元无法理解道,“你为什么变化这么快,是不是因为谢桓?自从他来了这个山庄后,你对我就大不如前。” 陶妧觉得也是莫名其妙,“跟他没关系,我是真的觉得这样就很好,不一定一家人就要做夫妻,我也可以做你的亲人啊。” “你不觉得你这段时间,变化太快了吗!” 夏子元盯着陶妧,似乎对他有抵抗的意思,也没有再争执下去,“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强迫你,不管选择什么,我都会尊重你。” “父亲,母亲,你们吵架了吗?” 陶妧刚要开口,夏子元呵斥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嘴!” 夏文宣讪讪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出去了。 夏文宣来到山庄后,发现在哪里都要吃饭,而且关键陶妧也不惯着他了,没过几天又吵着闹着要回去了。 夏子元不放心,只好又亲自过来接他。 这次来时,夏子元特意交代陶妧,“千万不可下山,大门要关好。”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王要兵变了,这几天你在山庄比在燕京安全。” “这么危险,你还要带他下山?” 俩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到夏文宣身上,然而夏文宣却委屈的不行,“父亲,我不要在这里,这里的饭菜不好吃,我想回家吃!” “还是算了,他太挑食。” 陶妧以为夏子元会让夏文宣留下来,然而他还真把夏文宣的话听心里了,而且还为了夏文宣没吃到喜欢的饭菜挺着急的,忍不住道:“你太惯着他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饭怎么吃也不会饿着,性命不比这个重要? “他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你快关门吧,我带着他回去就好了。”宁王怎么也不会来文官家里找事的。 陶妧连想劝的话都没说完,夏子元抱着夏文宣头也不回的上马车了。 陶妧想留也没留住,只觉得夏子元对夏文宣的纵容,简直超乎了她的预料。 小红没忍住道:“小姐,幸好你没答应嫁给他,要真是嫁过去了,你还不得天天把人家当祖宗供着。” 俩人谈话间,陶妧总觉得远处有火光,似乎是有官兵在经过。 她朝着其他人道:“快,快进去,把门关好,咱们都进去。” 第92章 092 渣男追妻火葬场 “小姐, 我怎么觉得,那些官兵好像是朝咱们这个方向来的?” 小红说这句话的时候, 眼神还扫过了夏子元的马车,不知道他看到没有,要是他看到了,难道急着带他儿子回家吃喜欢的饭菜,而忽略她们小姐的安危吗? 不过,那些官兵不一定就是来山庄的,这里是经过燕京的必经之路, 只要关好门, 应该没什么事吧? 当然, 这只是小红在安慰自己, 具体是不是这样, 就不得而知了。 她还是识趣的扶着陶妧先回到了院子里,然后又吩咐人顶上了门。 “不妥, 万一文宣他们回来敲门,我们听不到怎么办?”陶妧道。 “小姐, 你还担心他们?夏子元是官, 谁敢惹他, 咱们还是操心自己吧。” 刚才夏子元在路上, 要看到早就看到了, 既然没有回头, 那就是表示人家不来了, 人家儿子吃饭重要,怎么会在路上来回折腾。 再说,假设明知道这里有危险,人家可能带着自己儿子再回来吗? “哎呀, 好像火光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不知道谁说了句,顿时院子里人都慌了起来,陶妧道:“快把院子里的灯灭了。” 谁知,话音刚落,外面竟然传来了敲门声,还挺着急的。 这下,里面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谁知道外面是什么官兵? 听说,山下好几户人家都被屠杀了。 现在,这荒郊野岭的,谁敢去开门? 陶妧做出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吩咐人赶紧先躲好了,这门怕是撑不了多久。 小红提议:“小姐,院子里太不安全了,咱们去屋里躲着吧。” 这时,管家道:“不行,不行,屋里除了床就是桌子,要么就是柜子,人家很快就能发现咱们的。” “就是,谁不知道在屋里躲着呀。” “小姐,这里是山庄,会不会有什么地窖,山洞什么的,咱们去那里面躲一躲?这么大院子,他们也搜不过来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进门肯定会往里面搜,咱们不如就在这附近躲起来?” 陶妧对这事也没经验,被外面的敲门声吓得胆战心惊,就听了年龄最大的老伯建议,“这里离大门这么近,躲哪里?” “小姐,您躲水缸里,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其他能躲的地方!” 陶妧听了老伯的建议,带着小红躲进了水缸里,当然,这缸里没水,人躲在里面,黑天半夜的,也不会看的太清楚。 陶妧听见好多人脚步声都走远了,大概都找到了藏身的地方,突然耳边有脚步声,刚想抬头看看是谁,只听见谢桓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陶妧错愕的盯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敲门你不开门,我只好翻墙进来了。”谢桓拍了拍身上的土,没好气道,“我在墙头上面看着你跳进了水缸。” “刚才敲门的人是你?”陶妧虚惊一场,声音也没敢太大,因为她听见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谢桓瞧见她脸色都吓白了:“刚才我见夏子元的马车经过,他怎么把你丢在这里?” 夏子元知道要兵变了,还把她留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心也未免太大了! 小红提起夏子元,不满道:“还说呢,他去送他儿子回去吃饭了。” “这个时候吃什么饭!” 小红被谢桓问话的样子,吓了一跳,也被这话问住了,就夏子元这个做法,她也不知道该替他回答点什么。 谢桓做出不要出声的手势,“听着,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杀人,这里,你们是不能再住了,现在跟我马上下山。” 小红道:“不行啊,人已经在门外了,咱们再走来不及了。” “我知道这里有个密道,跟我来。” “这里有密道?”陶妧惊讶道。 “这里以前是皇上小住的地方,怎么会没有避难通道。” “那我让人跟上。” 话音刚落,已经有了撞门声。 “来不及了,快走!” 谢桓动作很快,带着陶妧躲在了假山后面,然后一路沿着往院子深处走,隐约还听见远处传来句:“你们进去,我们去那边!走!” 谁知道那个是他们的方向。 陶妧惴惴不安的看着谢桓:“他们要跟上来了,怎么办?” 谢桓握着她的手,“没事,别怕,他们肯定要先进屋子,就算知道你们都躲起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从这里找人。”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谢桓迅速拉着陶妧和小红躲在了树后面。 “头儿,没看到屋里有人,就找到了几个仆人,也没问出几句有用的,就全都杀了。” “奇了怪了,这么大个宅子,怎么没瞧见主人?” “兴许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躲了起来。” “会不会是这里有什么密道啊?” 谢桓清楚的感觉到陶妧吓了个激灵,抱着她拍了拍肩膀,示意她不要惊慌。 小红都自觉的咬住了手,生怕自己吓得叫出来。 “这里地方这么大,里面住的人一定来头不小。” “可是,没找到什么钱财呀?” “一定是被藏起来了,再去那边找找。” 等人走后,谢桓带着陶妧和小红沿着墙,往里面走了几步,“密道就在这假山后面,进去后就没事了。” “这么明显,会不会被他们看见。” 谢桓示意陶妧和小红先进去,然后不知道按了什么机关,很快就被石头在外面挡住了。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陶妧问。 “因为我以前也在这里住过。” 石头挡住了入口,里面暗沉沉的,只能摸黑往前走,好在陶妧被谢桓拽着,伸手不见五指在这石洞里也没有太过害怕,只要触手,就能扎进一个人的怀抱里。 小红就很可怜了,很害怕,又害怕落单,只能紧紧拽着陶妧的袖子,还不敢靠太近。 “小红,你别怕,我在这里呢。”陶妧安慰道。 “小姐,太黑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只怕要走上一段路。”谢桓道。 “那咱们能说会儿话吗,不然我害怕,小姐……”小红拽着陶妧的袖子,抽噎道。 “对了,谢大人,你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找我了?”陶妧问。 “对呀,对呀,谢大人,您怎么想到来找我们了。” 黑暗中,小红紧紧拽着陶妧的袖子跟在俩人后面道。 在前面探路她不敢,在后面也没什么安全感,只能不断的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外面太乱,我不放心,来看看。” “外面这么乱,您还敢出来啊?”小红问。 话音刚落,石洞里面安静了。 小红忍不住又问了句,还是没有回应。 这话其他俩人都没发回答,谢桓出来,自然是不放心陶妧。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 小红黑暗中察觉没人回应自己,有点害怕了,刚要开口,陶妧问了句:“那你家人怎么办?” “他们都在家,就是……” 谢桓顿了顿,“就是有些担心你。” 这话,说的也够假的。 小红都觉得假,又忍不住插嘴了句:“担心我们小姐啊?” 虽然这话谢桓好意思说,但是陶妧也不好意思信,她知道自己在谢家,值几斤几两,于是气氛又尴尬了。 小红黑暗中,吓得也是语无伦次,只想着说话就行,开口之前也不知道自己问的什么话,脱口而出:“是谢大夫人担心我们小姐吗?” 谢桓应了一声:“嗯,再等我们回去。” 陶妧知道,谢梁氏不是担心她,可能是担心谢桓,在家里盼着他们早些回去。 “那我们下山后,岂不是要住在谢府了?”小红问。 “对。”谢桓道。 小红拽着陶妧的袖子,突然察觉陶妧身子往前倾了下,“小姐,你怎么了!” 谢桓意识到陶妧没踩稳,连忙扶住了她:“小心!” 陶妧站稳后,试图推开谢桓,“谢大人,等下山后,您把我们送到夏府就好。” 夏子元再如何,也是她发小。 所以,她以朋友的身份借住,很正常。 谢桓,只是前夫,和离后,再回到婆家不合适。 谢桓知道陶妧不愿意回谢府,所以在这件事上也没有过多争执,他当然是不愿意让陶妧去夏府的,毕竟夏子元这么不把她放在心上。 就算她相信夏子元,他也不愿意把她交给一个根本没把她放心上的人。 “从这里出去后,有谢府的马车接应我们,只不过跟夏府不顺路,现在外面危险,先去谢府住几天,你若还是想去夏府,等改日把你送过去。” 谢桓只是分析了外面的局势,而且也没有不同意,陶妧没有理由再去争论,只好默认答应了。 三个人从通道出去后,身子已经是脏兮兮的了。 谢桓扶着陶妧上了马车,对着外面车夫道:“朝小路绕着走!” 马车上,陶妧一想到回谢府,十分不适应。 小红察觉出了陶妧不愿意,本来想安慰几句,一想到谢梁氏,也没开这个口。 刚才在石洞里面不觉得,现在出来后,她脑子清醒了。 谢梁氏不埋怨小姐就不错了,怎么会在家等他们,只怕是担心谢桓。 这个时候,去寄住人家里去,没得再看人脸色。 可是,外面这么乱,也不好意思开口,麻烦人家把她们送到夏府。 虽然,小红也觉得,夏府挺靠不住的。 当真是,女子不易。 要是别人还有个娘家可以依靠,她们小姐……只有自己。 第93章 093 渣男追妻火葬场 谢桓见陶妧上了马车后, 就不怎么说话了,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别怕,这条路不会遇到宁王的兵马。” 陶妧微微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这样的客气,言语之间的疏离,谢桓本来想握上去的手,也收了回去。 刚才在石洞里,他抱着她, 牵着彼此的手, 竟然给了他一种他们本来就很亲密的错觉, 现在被陶妧看似乖巧安静实则生疏冷漠的侧脸, 拉回了现实。 她现在听话的, 好像她还在谢府,是他的妻子一样。 只不过, 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她从头到尾, 都没有抬眸看他一眼。 现在想想, 她以前好像也很少有抬眸对视他的时候。 谢桓出神时, 马车已经到家门口了。 谢梁氏一直都没放心回屋里去, 在院子里等着门开口, 连忙走了过去, 果然发现谢桓身后还站着陶妧。 四目相视, 陶妧收回了视线,谢梁氏竟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她知道儿子现在心里有这个女子。 只是,这个时候她不在夏家, 竟然来了谢家,难道夏子元不管她吗? 谢梁氏正在出神时,陶妧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神色冷淡:“谢大夫人。” 既然寄宿人家里,得守点规矩,反正就住一晚上,第二天她和小红去夏府投奔夏子元,总比在这里合适一些。 谢梁氏也没有多说,只是开口道:“快进去吧。” 大门关上后,陶妧和小红进了谢家院子里。 出乎意料的是,谢梁氏没有想象中的苛刻,只是看了陶妧一眼,继续道:“我让人打扫了你以前住的院子,你们快去洗洗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面的丫鬟。” 谢桓道:“对,一会儿我们去吃饭。” 陶妧退后了两步,适当的保持了几分距离:“不用麻烦了,谢府肯收留陶妧一晚,已经不胜感激,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不敢再叨扰。” 她站在这里,已经很不适应了,再陪吃饭,她当真吃不下去。 来之前就觉得不妥,现在看到谢梁氏,陶妧只想着将就一晚,赶紧离开。 她做不到跟谢梁氏,心平气和同在一个屋檐下,更不想再体验一次寄人篱下的感觉。 “你只住一晚?”谢梁氏诧异问。 陶妧道:“是。” 谢桓看出了陶妧对谢梁氏的抗拒与冷漠,打断道:“母亲,您先进去吧,她今天受到了惊吓,我先带她去休息。” 然后带着陶妧朝以前住的院子去了。 陶妧再次回来,其实谢桓心里也很慌,生怕她回到这里再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怕这辈子都不想回来了。 其实,他路上也在想,她突然改口说只住一晚上,等到明天怎么挽留她多住几日。 “你以前住的地方,我一直都让人打扫,还是之前的样子。” 他有心提醒她,他一直都在时刻准备她回来。 但是,他忽略了,陶妧在外面过了一段自由的日子,再回到让她痛苦的地方有多抗拒。 陶妧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连客气都没有,只是麻木的向前走着。 “你要不喜欢去正厅吃饭,我让厨房给你送来。” 陶妧突然道:“不用麻烦了,真的不用。” 她以前也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她也不想低调的住一晚,还要这么兴师动众。 她不适应。 谢桓很少见陶妧这么过激的反应,只听见她接着道:“我不饿,而且已经很麻烦你了。” 一瞬间,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烦躁与排斥,然后很快转换成了客气与温顺。 她不喜欢这里,难怪急着要走。 然后,谢桓把她送到院子里就走了。 尽量给她独处的时间,让她像在外面山庄一样,自在一些。 谢桓回到正厅时,谢梁氏忍不住道:“这么大事,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下,就把人接来了?明天还要把人送走?现在咱们关起门来躲着还来不及,你这样来来回回的在大街上招摇过市……你……你要气死母亲吗?” 谢桓神色一凛,严肃道:“母亲,如果今晚不是我去的及时,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谢梁氏意识到了严重性,忍不住问:“夏子元呢?这么大事,夏子元没有把她接到夏府?对了,明天让人去夏府知会一声,让夏子元来接人吧,我们这里也不是很安全,你就别出去了!” “母亲,我没打算让她这么快走,明日一早我自会挽留她,只是……她难得同意回来一趟,您就别为难她了。” “我为难她什么,我现在一门心思在你父亲身上,哪有心思为难她呀?倒是她……好歹是个曾经的儿媳妇,你父亲这样,也不见她来看一眼。” 谢桓听到这句话,没由来一股火气:“今晚发生这么大事,她已经受到了惊吓,您希望她怎么做才会满意?” 谢梁氏见谢桓向着陶妧说话,自知自己以前做的事不对,一时理亏,嘟囔道:“我也没为难她,倒是你,何必发这么大火?当心伤了身子。” 谢梁氏很少有见谢桓对谁有这么上心的时候,不管她满不满意陶妧这个前儿媳妇,足可见她此时此刻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自然也不会再为难陶妧引来自己儿子对自己的不满,“桓儿,你想过没有,陶妧现在已经是夏家的人了,我们最好也不要干涉太多……” “母亲,夏子元与她有交情在,也只是兄妹之情,她几时就成了夏家的人了?若是夏家真的把她当做家里人,她此时此刻应该在夏府,就不会出现在我们家了。” “什么兄妹之情能像他们这样的?还当街……桓儿,母亲只是想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儿媳妇,你和她已经和离了,你若对她有愧,咱们多家照拂就好,至于……” “我知道母亲是为了儿子好。” 谢桓说完这句话,谢梁氏松了口气,总算明白她的苦心,现在谢承渊病糊涂了,不能让儿子再娶回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人。 况且,谢家往日对陶妧,着实说不上好,而且她也自知不是对陶妧好就能把对她的亏欠弥补回来。 她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也不知道恨不恨谢家,要是把这样的女人再取回来……谢梁氏心里后怕,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既然母亲跟儿子推心置腹,儿子也跟母亲交个底。” 谢梁氏也想听听儿子心里怎么想的,不禁道:“你说。” “谢桓未来的妻子,只能是陶妧一人,所以我现在心里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再通过弥补把她娶回来,如若她不答应,那么儿子这辈子宁可终身不娶,更不会纳妾,所以,请母亲接纳她,也当是接纳儿子喜欢的人吧。” 谢桓突然郑重的一个拘礼,把谢梁氏堵得气血冲头,差点一个没站稳往后倒下去,“她可是不能生了!你这辈子不要儿子了吗!桓儿,你要气死我吗?” “她不能生也是拜母亲所赐,连母亲都不接受她,这个世上谁该来接受她?” 谢桓走后,谢梁氏差点被气昏过去,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道:“桓儿当真是变了,以前,他从来都是向着我说话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埋怨过我……” 孔嬷嬷给她倒了杯水,“大夫人,其实少夫人真的是个难得的孝顺媳妇了,若不是……”若不是您执意给人喝了绝育汤,现在大公子回心转意,也不至于如此…… “你也是怪我了?” “奴婢不敢。” “你在外面没看见吗?陶妧刚才对我多么抵触,她心里不恨我才怪,若真要让她再回谢府,万一她报复起来……不行,我还是劝劝桓儿,扶我起来!” “大夫人,您就少操心吧,若是少夫人真的有心回来报复,就不会这么着急要走了,只怕她也不太愿意留下来,而且瞧她对大公子冷冰冰的,哪像是要回来的样子?左不过明天她就走了,您就别再多说了,以免将来影响了你们的母子之情啊。” “说的也是,自从陶妧离开了谢家,桓儿对我越来越疏远了……可别伤了母子情分才好。” “对了,大夫人,不管少夫人怎么想的,那是她的事,有些该咱们做得,咱们也不能怠慢了,要不,带会让人给少夫人送点吃食去?” 谢梁氏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陶妧还没吃饭,“对,想来她还没吃饭,给她送点吃食去!免得……免得桓儿又怪我怠慢了她。” …… 陶妧当初从谢府离开,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 故地重游,再回到以前的住所,看着熟悉的床,熟悉的桌子,熟悉的窗户,脑海中浮现的是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又回到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感到十分不适。 她在屋里站着,甚至连坐都不想坐,只想着赶紧天亮后离开这里。 “小姐,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先休息?” “不用了,我不想休息。” “那先坐下,喝口水?” 陶妧这么麻木的站在这里也不合适,勉强的坐在了椅子上,哪怕小红递来了水,她抵抗的都不想接一下,“我不渴,放下吧。” “小姐,晚上您还没吃东西,要不我去厨房给您找点吃的?” 反正,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小红去厨房总能寻点吃的东西,将就一晚就好了。 “小红。”陶妧拽住了她的手臂,“我们明天就走。” 她想多提醒自己几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自己。 “对呀,明天咱们就回夏府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第94章 094 渣男追妻火葬场 因为门本来就是开着的, 陶妧回头就看到了孔嬷嬷,俩人四目相视, 孔嬷嬷先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大夫人担心您饿着,特意让奴婢送些吃食过来。” 可能陶妧的身份原因,大家对于陶妧的称呼,都用您了。 “有劳孔嬷嬷。” “对了,炭火就在院子里,大夫人说, 您身子弱, 要多添一些, 所以, 奴婢来的时候又让人添了一些, 您千万别冻着自己。” 不知道为何,陶妧对这里的人客气不起来, 说起话来也是淡淡的。 孔嬷嬷见状,也没有再多言, 连忙告退了。 屋里安静下来后, 陶妧一直静坐不语, 小红连动一动都能听到袖子的声音。 小红知道她心情不好, 站在旁边也未多言。 倒是门外有脚步声, 小红隔着窗户瞄了一眼, 竟然是谢桓走了过去, 紧接着隔壁有开门的声音,又关上了。 小红忍不住出去瞥了一眼,“小姐,隔壁……不是书房吗?难道谢大人现在都是在这里休息的?” 陶妧听到小红的话, 这才抬了下眼皮。 这房子,原本是她和谢桓的婚房,因此也是独立一个院子。 只是婚后,谢桓一直在西苑,所以东苑这边他从没有踏步进来过。 她知道隔壁有个书房,原本是谢承渊打算让他平时在里面读书用的,只是他没有踏足过,这书房也就搁置了。 没想到,她离开后,谢桓又回来住了,而且还住在书房。 “小姐,他敲门了。”小红低声道。 “这里是谢大人的家,谢大人敲门,你开门便是。”陶妧坐在椅子上道。 于是,谢桓进来的时候,看到陶妧还僵持的坐在椅子上,桌上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动。 谢桓走进来,坐在她身侧道:“怎么不吃东西,是不是在山庄被吓到了,没胃口?” “我晚上本来就吃的少。” 以前,在谢家,晚上要伺候谢梁氏,要么就是背诵三从四德,要么就是罚跪,除非白天一点都没吃到东西,否则她也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阿妧。” 陶妧脸上面无表情,眼睛也没有去看向谢桓,似乎并没有为这个称呼惊讶,更多的是假装没听见。 “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陶妧没说话,“……” “就算不是夫妻,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对吗?” 陶妧点了点头,毕竟今晚要不是他,她可能真的就没有现在了。 这一点,陶妧感激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 他算是她和小红的救命恩人。 “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谢谢你今晚救了我们。” 谢桓见她拘谨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没有抬眸看他一眼,便知她心底与他有多生疏。 “朋友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对了。”陶妧这才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让人去通知夏府的人了吗?” 她得知道,夏子元什么时候来接她。 “着急走?” 陶妧道:“我既然有去处,在这里总是打扰你们也不合适。” “阿妧,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陶妧对于谢桓的话,有些诧异,现在的她,有什么能帮上他的? “谢大人对我有恩,若是能帮得上的,陶妧自然愿意帮忙。” “你我和离一事,父亲一直都耿耿于怀,他始终希望我有一天能将你再接回来,如今他病重,越发念叨这件事,总是吵着要见你,你能不能代我陪他几天?” 陶妧这下为难了,“这……要不,我明天走之前,看看伯父?” 算是探望了谢承渊,也不用多留几天。 “我白天在大理寺,晚上才能回来,母亲说的话,他又不爱听,你就坐在旁边,陪他说一会儿话就好,就几天,可以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而且谢桓还真少有求人的时候。 毕竟人家救了她们两条命,就陪人家病重的父亲说几天话,陶妧再不答应,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好,只要谢大夫人没意见就好。” “放心吧,母亲不会为难你的。” 陶妧只是干笑不语,她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怕谢梁氏为难什么? 屋里沉默了片刻,谢桓盯着陶妧的侧脸有些恍惚,柔声道:“很少见你穿白色,这身衣服,你穿上真好看。” 陶妧被他盯着有些坐立不安,随口应道:“哦,这是谢大夫人让人送来的,我明日再去谢她。” “那你应该谢我才对,这是我让人选的,只不过让母亲身边的人代为送来了。” 陶妧狐疑的看了谢桓一眼,他哪儿来的女子衣服? 莫非,是又纳妾了? 谢桓似乎看出她想法一样:“看我做什么,这是你没带走的衣服。” 谢府有绸缎生意,陶妧在这里几年,确实没少过衣服穿,小红听了这话也道,“这么一说,这衣服还真有些眼熟,我记得小姐说,柳姑娘喜欢穿白色,您不想冲撞了,所以让我压箱底了,走的时候咱们好像确实也没带走,倒是谢大人,您还留着那?” “我说过,这里都没有动,说不定你们小姐还能找到以前没带走的首饰。” 小红脱口而出道:“不可能,首饰我们都带走了,一样不落!” 最值钱的,就是首饰了! 当时想着,说不定还能当了卖钱,这个可真的不会忘了! 这话,露出了贪钱的本性,陶妧对视上谢桓眼底的笑意,也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我记错了。”谢桓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当初从她那买来的青玉簪给她。 或许,他也没有把握,她能接受。 “阿妧,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休息。” “你现在住隔壁吗?”陶妧问。 “对,有一段时间了。”谢桓看着她道,“这里,不也是我的住处吗?” 陶妧看着他半天,也没想出来该说句什么。 自她嫁过来,他几乎不踏足这个院子,她险些以为,他本来就不住这里。 现在想起来,好像谢桓是应该住在这儿。 这不是他的院子吗? 陶妧出神时,手突然被人握住,她下意识的往回抽了抽,没有抽出来,心脏也跟着紧绷了下,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谢桓,“你……” “手这么冷?”谢桓对小红道,“记得多添点炭火。” 话音刚落,陶妧赶紧将手抽了出来,“有劳谢大人操心了。” 松手后,手心的温度,让陶妧想起来,在山庄时,他握着她手的温度,也是暖暖的,把她的手心握的很紧。 陶妧盯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他人其实也挺好的,她对他是不是过于冷淡了? 不过,这个念头,陶妧并没有再往下想,很快就被敲门声转移了注意力。 以前,陶妧在谢家,被人不闻不问。 现在,刚回来,敲门声一个接一个。 小红诧异道:“这么晚了,会是谁呀?” 陶妧盯着门口,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是谢梁氏让人过来的? “开门吧。” 屋里刚有那么一点热气,频繁开门,又进了冷风。 小红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人竟然是蒲儿,下意识的就想关门。 “小红姐姐,我们家小娘听到少夫人回来了,特意让我来给您送个汤婆子。” 现在,柳香凝拿得出手,也就是汤婆子了。 “你叫谁少夫人呢!我们小姐早就和谢家没关系了!” “是是是。” “谢谢你们的汤婆子,我们这里有炭火,不劳烦你们小娘了。” 说完,小红不等蒲儿开口,直接关上了门,“莫名其妙!这柳香凝怕不是脑子有病?” “这么说,柳香凝现在还住在谢府?”陶妧道。 “小姐,柳香凝都……做出了这样的丑事,谢府还容得下她?” 不管是谢桓念旧情也好,还是谢梁氏念亲情也罢,“这跟我们没关系,她既然留在谢府,就是谢大人的妾室,我们是客人,以后不可以这么鲁莽了。” 这话,陶妧说的不违心,小红都不信。 小红听着陶妧更像是说气话,“小姐,您不高兴了?” “我为什么不高兴?”陶妧反问。 “因为谢大人,他现在对您这么好,还留着柳香凝做妾室……” “他对我哪儿好了?柳香凝不是本来就是他的妾室吗?” 陶妧没由来一股火气涌上心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毕竟刚被人救过一命,也不好太违心,“以后他是他,我是我,他的妾室更是他的妾室,休要把我和他再相提并论。” 小红见陶妧是真生气了,马上改口,“是是是,小姐说的对,小姐是小姐,怎么能和柳香凝那种女人相提并论呢!” 她见陶妧很少脸色有这么差的时候,安慰道:“小姐,您不要生气了,说不定是大夫人把柳香凝给留下的……” “我没生气。”陶妧握着小红的手,“这么凉,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 次日,谢桓叫陶妧一起去用早餐,被陶妧冷着脸拒绝了,“谢谢,我不饿,就不去了。” “昨天你就没吃东西,早上你也不想吃?” 小红在旁边欲言又止,陶妧不说话,她也不敢随便插嘴。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受了风寒?” 陶妧意识到谢桓的手要伸过来,起身避开了他:“谢大人自重。” 兴许,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心里有些烦躁,陶妧顿了顿,改口道:“我是不是应该先去看望伯父?” “我带你去见他。” 第95章 095 渣男追妻火葬场 陶妧再见到谢承渊, 兴许生病的缘故,发现他比她想象中还要老了许多。 她还记得, 她第一次见谢承渊,是在陶府。 那个时候,她刚被冯小娘打了一顿,被罚在院子里洗衣服。 记得那天还下雪,冯小娘不让她用热水,只能用凉水慢慢搓,她手的冻疮都不知不觉磨烂了。 然后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说要见她, 她生怕冯小娘要把她卖了, 所以一直远远站着不敢抬头看人, 当时记得还被谢承渊问了几句话, 一听说她是父亲的女儿,谢承渊当时就跟冯小娘急了。 记得, 那个时候谢承渊胡子是黑色的,现在已经成了花白。 陶妧见他躺在床上虚弱的闭着眼睛, 试探着喊了一声:“伯父。” “父亲, 阿妧来看你了。” 谢承渊听到陶妧来了, 这才挣开了眼睛, “是妧儿啊。” 于是, 陶妧又行了个礼:“伯父, 陶妧来看您了。” 谢承渊看见陶妧心里高兴, 连忙给陶妧找位置,“来,来这边坐,让这小子给你腾点地儿。” 谢梁氏没有凑过去, 只觉得谢承渊病糊涂了,陶妧都不能生孩子,也不知道折腾些什么,难道以后谢家都不要留后了? 左右她也执拗不过这对父子,在旁边站着也没参与,现在都在因为柳香凝的事埋怨她看人不准,她说话也不管用了。 她现在不说话了,看看这对父子能折腾个什么样? “妧儿,最近在家里可好啊?桓儿对你好吗?” 陶妧听得这话不对,看了谢桓一眼,只听见谢桓解释道:“顺着他话说就好。” 陶妧想着,可能谢承渊还当她住在陶府,有可能真的意识不太清楚了? 于是陶妧配合着应了一声:“嗯。” “那就好。” 谢承渊松了口气,“我就怕这小子对你不好。” 陶妧和谢桓对视了一眼,很快把头转了过去,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谢承渊说。 谁知,谢承渊这时候长篇大论了起来,“你父亲……是我朋友,你们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你说……我把这事给忘了!后来你继母让人来家里捎口信……说是你到了待嫁的年龄,我想着不能失信于人……就亲自去了陶府一趟,那时候我记得也是个冬天,你一个人在院子里洗衣服,我想着这丫鬟定是做错事情被罚了,后来才知道……你就是与我儿有婚约的人,我看你被你继母苛待于心不忍,就想着一定让我儿子把你娶回来,不能因为你父亲不在了……就让你受欺负……我们家又不缺这口饭,对不对?” 陶妧记得谢承渊曾经的恩情,现在看到老人花白的头发,眼角却有些湿润,微微点了点头。 “都怪桓儿他不珍惜你,也是我这做父亲的管教无方……” 往日种种,陶妧历历在目,连忙道:“伯父,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陶妧的恩人,没有您当初接我出来,兴许我都活不到现在,纵使和离,若没有谢家给的银两,陶妧也没有今天,陶妧怪不得谢家。” 话音刚落,谢承渊不禁笑了,明显不相信陶妧的话,“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说实话,若我说,让你继续留在谢家,给桓儿做妻子,你可愿意?” 陶妧不说话了,因为她做不到。 而且她发现谢承渊根本就没有病糊涂,他知道的很清楚,她和谢桓和离了。 今日谈话,只怕也是想劝和的意思。 “妧儿,我知道,谢家委屈了你,可是,你也只是一个人啊……我与你父亲多年好友,看到你这样孤身在外……实在是有愧你父亲……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这小子一个机会吧!” 谢承渊说到激动处,谢梁氏知道陶妧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忙示意孔嬷嬷端着汤药过去,打断了谈话,“药来了,快趁热喝了,说话就说话,你别这么激动,仔细伤了身子。” 陶妧对此,也很识趣的站了起来,“那就不打扰伯父用药了。” 谢梁氏不想陶妧再回来,陶妧也不想再进谢家的门,彼此都很有默契,趁着谢承渊喝药的时候,陶妧先出去了。 这个时间正是吃早饭的时候,谢家吃饭,都是在一起吃的。 陶妧知道谢梁氏不见得多欢迎她,于是带着小红又回到了院子里,早知道谢承渊见她是为了劝和,此时此刻,竟有些后悔,昨日答应谢桓再多留几日。 “小姐,您……您这是在躲着不见他们,可是……您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你去厨房给我随便找一点吃食吧。” 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再过几天这样的日子就走了,反正饿着也比和谢梁氏一起吃饭强。 “你不是说不饿吗?” 门外传来谢桓的声音,陶妧和小红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只见谢桓让人带着早饭放到了桌子上。 “你不是去大理寺了吗?”陶妧盯着陆陆续续出去的丫鬟问。 谢桓走进来道:“你这样不吃不喝,我怎么放心。” 陶妧正想着怎么解释,只听见谢桓接着道:“我知道,你不想和母亲一起吃饭,所以以后三餐,我让人给你送来吃。” 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想干嘛就干嘛,陶妧没想到他会理解,而且还会帮她,“麻烦你了。” 顿了顿,她道:“对了,伯父的病,我看,我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想,还是回夏府吧。” “你别被他的话吓到,他也是病糊涂了,说不定明日见了你,又说别的了。” 糊涂吗? 陶妧不觉得谢承渊糊涂了,反而很清醒。 谢承渊和谢梁氏现在一个想劝和,一个想劝离,谢承渊多欢迎她,谢梁氏就多希望她走,时不时过来打断一下。 这样的气氛,陶妧在里面,也觉得别扭,那种明明没人捂着嘴,却感到窒息的喘不过气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若是现在还想一样闷不出声,别人一定又以为她纵使不愿意,也会默认,陶妧捏着裙子,突然欠身道:“陶妧心意已决,麻烦谢大人了。” 她声音虽柔,语气却坚定,而且没有给谢桓拒绝的余地。 谢桓习惯了她温吞的样子,很少见她大胆的提出过自己的要求,而且这是她第一次想他提要求,却是他最不愿意做得事,“你想好了,一定要走?” 这里,她就这么抗拒吗? “是,想好了。” 好在,夏子元并没有一心只有儿子,第二日就想起了她。 大约是昨天遇见官兵了,所以不放心,一早就让人去了山庄,结果到处都是尸体,唯独没有发现陶妧和小红的。 所以,夏子元第一个想到的只能是谢府,大清早的就过来要人了。 谢桓本来就因为陶妧要走慌了心神,听到门口小厮说是夏子元来了,心里更加烦躁,不悦道:“让他等着。” 话音刚落,他对视上陶妧期待的眼眸,改口道:“我这就出去见他。” 其实,留下来,谢桓也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 明明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曾经是她的妻子。 可是,他们陌生的,好像他刚从大街上看到的心仪姑娘,不主动怕错过了,太主动,又害怕人家以为他耍流氓。 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睛看着他,毫无波澜,让他总有种错觉,他们不是前夫与前妻,好像刚认识一样。 毕竟,前夫与前妻还有感情,陶妧与他,就是两条平行线,互不干涉,就算相交,也是客气。 夏子元若是对她一点都不上心,也就罢了。 偏偏,夏子元对她还真有三分是真心,七分对他儿子的心,而且全用在了她身上。 以至于,夏子元自己都骗了自己,心里还觉得他对陶妧是真心实意的。 这几分真心实意里面,几分为了陶妧,几分为了他自己,只怕夏子元自己都说不明白。 谢桓在去见夏子元的路上,在想,若是夏子元执意把陶妧接走,他倒是不怕他怠慢陶妧,但他对夏子元的脾性不了解,不知道是不是男人之间也有预感,总觉得若涉及男女之情,一想到夏子元迫不及待的接陶妧离开,心里有些不安。 只是,眼下陶妧一心想离开,又刚好被她听到夏子元来接她。 若是想要拒绝,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合适? “大公子,夏大人已经在正厅候着了。” 谢桓站在门口瞥了里面坐立不安的夏子元一眼,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夏大人,今日到府上有何贵干?” 夏子元仓促的给谢桓拘了一礼,才道:“谢大人就不必明知故问了,陶妧她是否在贵府?” “怎么,夏大人声称要保护的人,如今竟然不知道去向?” 夏子元一想到山庄的死尸,脸色十分难看,“山庄遭到了屠杀,到处找不到她……难道她不在你这儿?” 若陶妧真的出了事,夏子元不相信谢桓这么淡定,而且看他的神色,颇有责怪之意,忍不住走到跟前道:“你就别再瞒我了,快让我去看看她……” 第96章 096 渣男追妻火葬场 谢桓才不愿意正对着他, 还离得那么近,扭头转身背对着他道:“她出事的时候你不闻不问, 现在想到她,是不是晚了点。” “当时,文宣不好好吃饭,我心急送他回去……” 谢桓冷眼瞧着他:“为了你儿子吃顿饭,把她的生死置之不理,如今又火急火燎的接人,夏大人, 我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不知你儿子吃了早饭没?” 夏子元没有及时去山庄一时心虚, 现在听到谢桓这么说, 脸面多少有些挂不住, “谢大人!为人父关心儿子是本分,你何必如此针芒相对, 况且,我今日找你不是接她的。” 这句话, 出乎谢桓意料, 狐疑的打量着夏子元, 倒有些看不懂这人了, 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 看看他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下一秒, 只听见他接着道:“我也没想到那山庄会不安全, 只是你……你如今也是众矢之的,她现在又在谢家,若是让人看到我从你家把她接出去,万一夏府也招惹上宁王, 岂非危险?” 他不像谢桓,独身一人,他还有儿子,冒不得半分风险。 谢桓了然,原来是为了他儿子。 “那你想如何?” “让我见他一面,我相信,你若有良心,自然不会亏待了她。” 这话从夏子元口中说出来,谢桓不由想笑,比起他置陶妧生死于不顾,他怠慢还能怠慢到哪儿去? “好,我答应你,照顾好她,但是也请夏大人以后不要再来谢府找人了,因为你不配。” 说完,谢桓都懒得让他再见陶妧一面,直接让人送客了。 陶妧在东苑等着夏子元,却没想到等来的确实谢桓,“怎么是你一个人来了?夏子元呢?” “他走了。”谢桓道。 “你把他赶出去了?”陶妧问。 “你怎么不问问他今日来是做什么?” 陶妧突然被反问了句,扪心自问道:“他自然是担心我,来接我的。” “他今日来找你不假,不过,并非为了接你,而是托我好好照顾你。”陶妧是聪明人,一定能猜出这话里的意思,所以不等陶妧开口,谢桓接着道,“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陶妧眼里没有失望是假的,她于夏子元打小相识,那个一直冲在前面保护她的人,如今也是避不可及的将她晾在最后面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可怪他的,她只是朋友,终归比不上他的家人,何况那是他的儿子。 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小红不理解,别说有男女之情,就算是她是小姐的朋友,她也愿意为了接小姐冒这个风险的,而夏大人,还是个正五品官,竟然避到这份上……当真让人心寒。 “我知道了。” 陶妧失望归失望,但是也为自己想到了后路,“那就麻烦谢大人把我送到燕京街口吧。”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离开?”谢桓不解问。 难道她还要亲自去夏府问一遍? “燕京有我租来的铺子,里面有休息的地方,还有炉火能做饭,我思来想去,可以暂时先住进去。” “现在外面正乱,你在闹市上,岂非危险?” 那地方人来人往,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出门了。 多少铺子都关了门,她还想住进去? “放心吧,我不会开门做生意,只是住在里面,不会有人发现的。” 谢桓想了想,那地方只有一扇门,随便过去一个人,一脚就能踢开,哪像家里安全? 何况,她是住在街边,比在山庄还危险,这个时候她胆子倒是大了起来。 “你不要命了!” 他这里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他怎么会忍心把她一个人放在那地方? 谢桓果断道:“你说的地方不安全,别说你是我发妻,就是朋友,我也断然不会同意你去住在铺子里,你若嫌谢府不方便,我以后不让谢府的人来烦你便是,厨房有吃的,你也不必出去和她们一起吃饭,平日里更不用担心她们会打扰你,就像你在山庄一样,好吗?” 谢桓好说歹说,算是说服了陶妧,总算答应住了下来。 如此,陶妧每日不必想着去见谢梁氏,心里安静多了。 小红不禁问:“小姐,你为什么相信谢大人的话?万一夏大人就是想来接你的呢?” “我现在住在谢府,他若把我从谢府接出来,恐遭宁王的人注意,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让他儿子担任何风险。” 小红想着,夏子元那个性格,还真是这样,不悦道:“也是,他心里只有他儿子,哪有您啊!” 陶妧不禁道:“哪有父亲不疼儿子的,若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儿子,那还是父亲吗?” 小红听得一脸错愕,不知为何,自从撞到那日夏子元和柳老先生的谈话,小姐仿佛对夏子元释然多了。 而且,无论做什么都能理解。 可是,谢大人啥都没做,总能惹小姐生气。 她就着急了,心里不禁暗道:小姐啊小姐,谢大人虽然有时候不是个东西,但是夏大人您可千万要想好了呀!您可别把心给夏大人了呀!他心里只有他儿子!他在这点上,还不如谢大人呢! 可是,小姐不让她多嘴的时候,她也不敢太吵。 尤其是,陶妧这会儿正在画图纸,虽然铺子不能开张,陶妧倒是整日研究首饰的花样。 “这图纸上的簪子可真漂亮!” 陶妧道:“咱们卖的贵,用的原石也稀罕,自然要对得起这个价钱。” “要是开张就好了,这些图纸上的花样若做成簪子,得不少人抢着买呢!” 主仆俩谈话的时候,柳香凝就在外面听着,心里一阵泛酸,她现在一个月二两银子,陶妧倒是富有了! 这些钱,想当年还都是谢家给的! 说起来,谢家也是偏心!凭什么和离了还给她这么些钱,竟然拿着做生意! 这陶妧看着不吭不声的,却是个有野心的! 柳香凝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果然安静了片刻,须臾,传来小红的声音:“谁呀!” “是我,姐姐,我是香凝。” 陶妧对于柳香凝亲自登门拜访这件事,抵触有余,好奇心不强,故而没有开门,只是在屋里冷冷道:“何事?” “听闻姐姐回来了,特意带了些茶点来看看您。” “我刚吃过早饭了,有劳你跑一趟,请回吧。” 一年不见,柳香凝没想到陶妧现在说话越来越硬气了,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底气。 她现在依附谢家不假,难道她陶妧不也是吗? 现在回来,装什么少夫人的架子? 就像她以前什么样,众人不知道似的! 故而,柳香凝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站在门口道:“数月未见,莫非是往日得罪了姐姐,以至于见我一面都不愿意见?” 她刚要哭出声,突然门从里面开了,吓得柳香凝猝不及防,只听见小红冷声道:“你们谢大人没有吩咐吗?我们小姐来这里做客,谁都不必见!别说是你,就是大夫人也不见!” 说完,哐当一声,关上了门,把柳香凝又吓了一跳。 柳香凝不可置信道:“她疯了吧?” 她现在借住谢府,谁给她的胆子? 小红才不怕柳香凝告状,是他们谢府求着她小姐留下来的,又不是她小姐主动留下来的,想告状只管去! 柳香凝都当了宁王的通房丫鬟,现在还能留在谢府,要是她再说什么话,谢梁氏还听进去了,那他们谢府还真是不待为妙,越早把她们赶出去越好! 饶是陶妧向来行事低调,对于小红把人拒之门外这事,都没有提一嘴,仿佛浑然不在意这个人一样,专心画起了图纸。 “真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干,咱们跟她有什么好见的!她当时跪在地上被宁侧妃揪耳朵,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她什么嘴脸咱们没见过,有什么好看的?” 说到这里,小红忍不住道:“倒是谢大夫人,我倒是很好奇,小姐,你说,她平日里最重妇道,出了这么一个外甥女,倒也容得下,怎么想的?” “你觉得呢?” “我觉得要么就是因为她是外甥女,要么就是……谢大人让她留下来的?” 话音刚落,陶妧脸色又染了一层寒霜,小红直觉告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下意识的改口道:“不对,应该是大夫人吧,要她不开口,谁能让柳香凝留下,您说是吧,小姐。” 陶妧没好气的将作废的图纸丢到了地上,“管我什么事!” 没错,她对谢桓和柳香凝的事不感兴趣! 她对谢桓为什么留下柳香凝更不感兴趣! 她对谢桓和柳香凝私下怎么相处的,更是想都觉得恶心! 所以,她也懒得猜想,现在谢桓和柳香凝是怎么样。 想到这里,陶妧图纸都快画不下了,“不画了!” “那歇会儿?” “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陶妧心情不好的时候,向来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着,起初,小红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在这事上生气,后来仔细想想,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小姐不会是在吃醋吧? 第97章 097 渣男追妻火葬场 下午, 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谢家人,陶妧一概没见。 以前受气的小媳妇, 现在也变得硬气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 至于谁给的底气,大家心照不宣,当着谢梁氏的面都没敢说什么,不过现在谢梁氏脾气好,谢二夫人家的陈小娘偶尔嘀咕几句,见谢梁氏没吭声, 于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慢悠悠道:“大夫人, 您说, 大公子是怎么想的, 把一个不会下蛋的女人接到家里, 难道是动了恻隐之心?若是大公子再把她娶回来,那谢家长房岂不是无后了……” 平常拿着他们二房没有嫡子说事, 看不上他们庶出的,结果, 她将来的孙子还不是也是庶出? 陈小娘本来是扇扇阴风, 看看好戏, 没想到谢梁氏现在一副常伴青灯古佛的性子, 突然站起来扇了她一巴掌。 声音之响, 连院子里洒扫的下人都震到了。 陈小娘捂着自己滴血疼的侧脸, 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下一秒被谢梁氏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得跪在了地上:“大夫人赎罪,是奴婢失言了……” 谢梁氏指着她的鼻梁道:“你!跪在自己房间里给我好好思过!” 话音刚落,她指着一旁战战兢兢的谢姜氏道:“你!去看着她!好好教教她规矩!一个贱婢,也敢在夫人面前多嘴!谁给你的胆子!” 谢梁氏见谢姜氏一副温吞为难的样子, 没好气的盯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小娘,“你是仗着自己有个儿子无法无天了是吧!明天就把你儿子过继二夫人名下,以后再敢没规矩,直接送到农庄去!” “大夫人,您怎么能把我的儿子过继别人名下呢!” 谢梁氏冷笑:“怎么,别人家里都是这样的规矩,到你这里便不行了?我看就是二爷惯的你!给我拖下去再给二十戒尺!往嘴上打!让她好好涨涨记性!” 从此,谢家再无人敢开子嗣玩笑。 晚上,谢桓回来的有些晚,路过陶妧门口时,见里面的灯还亮着,敲了敲门。 开门的人是小红,见来人是谢桓,这才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谢大人。” “你们小姐呢。”谢桓站在门口问。 “在里面画图呢。” 谢桓做出一个让她靠后的手势,直接走了进来,小红也没有多加阻拦。 “今日我回来的有些晚,你晚饭可吃了?在这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陶妧听到他开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切都很好,有劳大人挂心。” 谢桓见她纸上的图形似乎和别的发簪样式不太一样:“这是什么图案,似乎没有见过。” 陶妧大大方方的把图纸推到了他跟前道:“这是如意发簪,上面的图形是孩童,旁边是花瓶,上面是安字,我打算镶嵌一颗蓝宝石,或者你有好的想法吗。” “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不过听起来还不错,这些图案有什么说法吗?” 陶妧忙着手里的动作,把纸墨挪到了旁边,边收拾边道:“寓意多子多福平安如意,倒也喜庆,相信不少夫人会喜欢,若是长辈赠予晚辈也合适。” 谢桓拿起桌面上的图纸,仔细观摩了片刻道:“是不错,你很会观察人的喜好,若是我母亲看到,定会把它买下来。” “这么晚了,谢大人怎么没回去休息?” 陶妧听到谢梁氏三个字,想到了一些另彼此都尴尬的事,下意识的想提前结束话题了。 毕竟,多子这件事,和她无缘了。 陶妧还以为谢桓听到这句结束语,应付两句就要走了,怎么也没想到他反问一句:“你不是也没休息吗。” 陶妧:“……我在画图。” “你画吧,我给你掌灯。”顿了顿,谢桓看见蜡烛还很足,反问,“需要研磨吗?” 陶妧:“……我画好了。” “要不要吃点心。”谢桓说完,从袖子里掏出包好的一包点心,“我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幸好赶得上,不然店家就要关门了。” 陶妧这会儿正好饿了,狐疑拿了过去,“这是什么?” 话音刚落,鼻尖嗅到了桂花的香味,“桂花糕?” “嗯。”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陶妧诧异的问。 谢桓想了想,他怎么知道的吗? 他是第一次去她店里看到夏子元给她买过,然后才知道她喜欢吃这些,这是他唯一了解到她的口味了。 “以前,你不是爱吃桂花白玉糕吗,我猜的。” 小红在旁边看着,俩人终于聊的来了,赶紧倒了杯茶。 说真的,她看见谢桓跟陶妧在一起的画面比跟夏子元和陶妧在一起的画面舒服多了。 因为但凡夏子元出现的地方,总是会有个他儿子。 谢桓没有,谢桓就算以前再不好,现在心里眼里至少只有陶妧一个人。 小红这般想这,连倒茶的时候都不禁多看了俩人一眼,胳膊肘碰到烛灯都没有发现,陶妧正准备拆开袋子,突然咣当一声,屋里一片漆黑,啥都看不见了。 “小姐,我好像把烛灯弄桌子底下了,我去找找。”小红摸黑的趴在地上,四处摸了摸,也不知道这烛灯滚哪儿去了,到处也没摸到。 陶妧生怕踩到她手,正想往后挪两步,撞到了后面的椅子,幸好被谢桓接了个正着:“小心。” 陶妧撞到温暖的一堵墙,也有些措不及防,她没站稳,下意识的抓住了谢桓的脖子,推也没法退,谁知谢桓正在低头俯视着她,刚一抬头,就撞到了人家的唇上…… “小姐,我好像摸到蜡烛了,我找找火石,您别怕。” 陶妧耳边是小红的声音,人却被谢桓紧紧抱着,黑暗中光明正大的揩油,这吻明明没有多大力气,但是她却有些头晕目眩,感觉对方的气息是铺天盖,陶妧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推不动,索性就挠了谢桓一下,对方察觉出她的抵抗后,松开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抓破了,陶妧觉得自己指甲缝湿湿的。 这时,小红重新将蜡烛点燃,屋里出现了暖黄的光,陶妧和谢桓连忙松开了彼此,站好立正,不动声色的扫向了小红。 陶妧:“以后小心点。” 小红:“是,小红知道了。” 然后,小红刚回过神来,只听见身后又是一句: 谢桓:“小红,把烛台往里挪挪,没得再碰到。” 小红:“是。” 谢桓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血淋淋一道,指尖都沾上血了。 他盯着面不改色的陶妧,心想,装把你,表面上倒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嫣知是你本性? 陶妧被谢桓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刚才黑暗中,小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索性开口道:“谢大人,刚才是我没站稳,不小心抓到您了,没事吧?” “不小心?” 她故意的那么明显,现在都学会面不改色的撒谎了,“没事,我回去擦点药酒。” 刚得知有点动静的小红,顺着谢桓的耳朵望去,“呀!谢大人耳朵流血了!” “嗯。流血了。”谢桓不紧不慢揉着指尖的血迹道。 陶妧捂着刚才被磕到的唇,递过去一个手绢:“擦一擦吧,省的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小红瞪大眼睛道:“小姐,您不是已经把他给划伤了吗?” 陶妧忍者被磕疼的麻感,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谢谢陶姑娘。”谢桓有眼力劲的接过去,随手擦了一下,血红的一块。 陶妧终于忍不住一把夺了过去,盯着他的伤口没够着:“低头。” 谢桓闻言,听话的坐在了她跟前的椅子上,任由头顶轻轻点点的力道在耳朵边缘擦拭,“小红,去取瓶药酒。” “小姐,这么晚了,咱去哪儿弄药酒啊。” 谢桓刚要开口让人去拿,耳朵突然传来一股疼痛,只听见陶妧道:“里屋箱子里有的是!” 小红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呀!咱们走的时候想着以后没家法了,药酒都没拿!” 谢桓当然知道这些药酒都是陶妧擦膝盖用的,他也知道她曾经在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那药箱里的药酒他自己也用过一瓶。 以后,不会了。 陶妧专注的擦拭着伤口,突然被人握住了手,她的手心陡然一紧,眼神狠狠瞪着谢桓,好似在说:你又想被抓了是吗? 谢桓还是有眼力劲的,被陶妧的眼神一点点的松开了手上的力道,不得不说,他让她再住进来,就没打算让她再走了。 看她今日冷冷淡淡的,心情不悦,谢桓心里也不得不问,她会不会是因为夏子元? 就算知道她心里是别人,他还是没能忍得住……所以他承认刚自己有些卑鄙了。 可是,她离开山庄的那天暗道上,她一直被他握着手,她紧紧的跟着他,她会依赖他,让他感觉她就是他的女人,再卑鄙些又如何! “一天了,也没见你笑过。”谢桓松开了她的手道。 正巧,小红这时候拿着药酒从里面出来了,她见谢桓自己踩雷,连忙做出了一个不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手势,然后不动声色的走过去道:“小姐,药酒拿来了。” 第98章 098 渣男追妻火葬场 陶妧接过药酒, 动作不轻不重的在谢桓耳后擦了擦,血珠又很快冒了上来。 她意识到自己挠的有些重了, 不禁低头瞥了眼谢桓的神色,男子英俊的轮廓此时正盯着她的衣衫,剑眉微蹙,颇有些隐忍疼痛之意。 陶妧将血珠清理干净,又擦了点药水,“好了。” 她与谢桓四目相视,嘴唇的麻木, 提醒着她黑暗中俩人不小心磕到了唇齿, 面对谢桓毫无邪念的脸,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装的, 她脸色刷的一下又红了起来, “药擦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对, 非常不对。 陶妧的性格,就算疏远自己, 也是客客气气的, 绝对不会让他看到她生气的迹象。 这没由来的不冷不淡, 谢桓再瞥向眼身侧的小红, 唯恐陶妧看出端倪, 眼神下意识扫过桌面上的纸张, 依旧是一本正经道:“这纸张不好上色, 我那有上好的宣纸,你来我书房给你小姐取一些。” 小红小心翼翼看了陶妧一眼,这才应道:“是。” 然后胆战心惊的跟着谢桓出去了,小姐向来心思细腻, 最善于察言观色,想来她跟谢桓的互动没有瞒过小姐。 不过小姐也没有阻拦,赶紧踩着小碎步跟着出去了。 小红转身关门的时候,还偷偷瞄了陶妧一眼,见她一副懒得过问的模样,终于放心的合上了门。 “谢大人,您找我什么事?” 没错,现在小红在这俩人奇奇怪怪的氛围下,也变得聪明了。 很多时候,她都是代为转达的工具人。 “你家小姐今日为何心情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柳小……娘,哦对,就是柳小娘今日来看我们小姐来着,其实也没聊什么。” 光看见这个人,就足够倒胃了。 她刚才差点喊柳香凝小姐,确实已经不是小姐了。 谢桓不禁敛眉,“她来做什么?” “看我们小姐呗,谁知道呢,我们小姐也没跟她交谈。”说到这里,小红看了谢桓一眼,“咦?谢大人您干吗问我啊?您去柳小娘院子里问她不就行了!” 谢桓被小红一句话问的语塞,他有必要跟下人解释这个吗? 他屏气凝神,“问你自有问你的道理。” 谢桓常年进出皇宫,为官也备受尊重,身上总是自带一种威严气场,小红见他如此神色,好奇心马上就被吓得收了回去,这才弱弱的问了句:“那,我还能进去给我们小姐拿纸吗?” 再不拿,屋里也不够了。 谢桓见小红有些怕自己一样,想想自己带她出来的目的,不能弄得太生分了,来日还要仰仗她的地方可有许多。 “当然,这里还有上好的笔墨,你可以都跟你小姐带回去。” 小红一听有好笔好墨,想到陶妧正需要这个,不禁乐了:“谢谢谢大人!” 谢桓盯着小红屁颠屁颠离开的北影,似乎并没有受白日的事所影响。 按理来说,陶妧不应该心情不好才对,莫非是她……误会他和柳香凝了? 想到这里,门突然又从外面打开了,谢桓抬眸,只见小红扒拉着半个身子眼巴巴的瞅着他,“对了,谢大人,忘了跟你说件事。” 谢桓收回了思虑,坐在书桌后面朝她道:“你说。” “我们小姐今天可能是吃醋了才会心情不好,您可记得一定要哄哄她。” 说完,小红那半张身子随着关门缩了回去。 饶是谢桓平日里再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不由忍俊不禁,当然,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说陶妧可能是吃醋了,他心情好,然后看到有这样的丫鬟在陶妧身边,想来陶妧平日也不会太闷着,而感到欣慰。 晚上,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兴奋的,还是因为刚才和陶妧有了亲密的接触,还是不想让陶妧一整日不开心,谢桓怎么也睡不着。 她心情不好,没有他躺着就睡的道理。 冬日夜里有些冷,谢桓披了件斗篷,在陶妧门口徘徊了片刻,几次三番想敲门,都有些下不去手。 这个时候,万一她在睡觉,打扰她怎么办? 这是小事,他是怕半夜敲门,吓到她,毕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胆子那么小。 他盯着两扇黑乎乎的窗户,她既然已经熄灯了,正想着要不明日再敲门时,突然里面传来一句惊慌的声音:“谁!” 谢桓想着,她从里面往外看,应该是一个黑色的身影来回走,生怕吓到她,连忙解释道:“是我,谢桓。” “谢大人?你有事吗?” 谢桓猜想,这时候小红应该已经回去休息了,也没在想让她开门了,直接站在门口解释道:“没……没事,我来是想告诉你,柳香凝……” 听到柳香凝三个字,陶妧坐在床上,那点被吓到的恐怖感瞬间荡然无存,耳边都安静了下来,全神贯注的听着门口的黑影继续道,“她被宁侧妃赶出了宁王府,现在无家可归,是母亲把她接到了府上,现在正在给她许配人家,她想来住在谢府的日子不会太长,你也不必担心她冒犯你,若是有冒犯你的地方,记得跟我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谢桓这段话,既解释了柳香凝为什么会被在谢府,也解释了柳香凝是谁把她接来的,然后又说明了现在柳香凝已经不是谢家人了,更不是他什么小妾,她许配好了人家就离开了。 如果她是因为这件事吃醋,想来听到心情会好一些。 虽然他听见小红这么说心里很高兴,但他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儿不开心,毕竟在他看来,她心思都在夏子元身上,而且依赖夏子元更多一些,两件事扯在一起,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但愿他能安慰她一些。 “时候不早了,那我……” 谢桓话音未落,正转身要走时,只听见吱嘎一声,门从里面开了。 陶妧就这么只穿着一件中衣,拖着鞋,在黑暗中站着,盯着他。 谢桓颇为意外,“你怎么下床了?” 她不是最怕黑吗?怎么下床了? 外面冷风呼呼的往人脖子里灌,谢桓披着斗篷都有些抖,何况是陶妧只穿了一件单衣。 谢桓几乎没等她开口,抱着她就往里走,直到把人抱到了床上,“盖上被子,我去掌灯。” 于是,黑暗中,借着月光,谢桓去关上了房间门,又把桌子上的蜡烛点燃了,这才看向床上的她,似乎是太冷了,还在蜷缩着。 其实,陶妧刚才开门是觉得外面太冷了,想让他进来说。 可是,他真的进来了,抱着自己的时候,又有些后悔。 他是在为柳香凝的事情解释吗? 陶妧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吃醋,又怎么会担心他? 她不可能对他有感觉的,她以前就是错把他当做夏子元,才会对他百般倾慕,那要这么说来,她要是喜欢也是喜欢夏子元才对。 现在她不喜欢夏子元了,自然也不会喜欢上他,对呀,她和他又不熟,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曾经对自己不理不睬,他冷漠无视自己,以至于谢梁氏也埋怨自己,不懂得做妻子,整日逼她家法,甚至为了给他纳妾,还灌了自己绝育汤。 她可以看在他们谢家给她庇护之所,帮助她独立生活的份上,不恨他们。 哪怕是客客气气的朋友一场,她怎么还会对他心动! 谢桓见陶妧一直蜷缩着,低着头,也不说话,一时也有些不解。 她既然不顾一切的开门,让他进来,为何此时又这般抵触? 他坐到他身侧,见她恍惚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刚才我在外面,吓到你了?” 陶妧不习惯他对自己这么温柔,他这样的人,冷漠惯了,这么短暂的温柔,她怕她握不住,没有的时候,会不习惯,所以下意识的避开了,“我……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柳香凝。” “那是为何?”谢桓有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紧张,难道真的是因为夏子元? “今天,子元哥不是来谢府吗,我以为他是来接我的,想到又要在府上打扰你们一些时日,所以……” 陶妧盯着谢桓素来清傲孤高的脸,此时满眼都是想把她留下来的神色,也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害怕对他还有心跳感觉的自己,越是这样她越是内疚,越是内疚,神色就低落,越是这样,看起来,越像是因为夏子元才这样难过…… 其实不是的,不是因为夏子元,她也不知道为何,看着他关心自己,心里这么低落。 看他越是一脸关心自己的模样,心里就想忍不住偏他,希望他不要对自己这么好…… 这是她从来都没得到过的,她真的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得到…… 谢桓盯着她,突然正色道:“阿妧,其实夏子元算不了什么,以后我会保护好你,他能给你的,我一样可以做到!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陶妧避开他的神色,“谢大人,真的不用,真的……” 顿了顿,陶妧道:“我其实,大约知道您的意思,也许您对我有内疚,但是陶妧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燕京好姑娘多得是,谢大人……您还是听大夫人的,另娶她人吧!” “可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谢桓脱口而出的话,俩人神色皆是一愣。 大约谁也没想到,一个冷漠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会听到冷漠的人说这样的话。 谢桓不相信,如果她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她刚才算什么? 她为何连鞋都没穿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给他开门,她为何与他亲近时,第一反应不是推开他? 她默认接受了不是吗? “谢大人可真敢说,以前对我不闻不问的是,当初劝我,对柳小姐好一些的也是你,是你说,不想耽误我,等将来我和你和离了,你就娶她……唔……” 陶妧话音未落,被人堵住了唇,男人紧紧抱着她,将她的头按到了自己胸口:“对不起……” 谢桓现在也好想去看看,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为何当时没有一眼就喜欢上她,为什么偏偏喜欢上她的时候,是她对自己心死的时候? 陶妧不禁推开了他,忍不住质问道:“是你说的,你不喜欢我,我也说了,我不需要你同情,谢大人,你这样算什么?” 谢桓拽着她的肩膀,不愿意松开,他也不会哄姑娘,不禁急了,“那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了,不管是胆小的你,还是总是委屈自己求全的你,还是在人前不真实的你,我都喜欢,我知道,你性格不是这样的,你比谁都好,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你有真实的自己,哪怕真实的你是讨厌我,我也喜欢,我……我不想让你嫁给别人,我就想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辈子对你好。” 陶妧试图掰开他的手:“谢大人……大夫人不会接受一个不会生育的女子做儿媳妇,我还是希望你能顾全大局……请你冷静一些。” 别说谢梁氏不接受她,她还不想给谢梁氏这样的婆婆做儿媳妇。 在外面过惯了一个人无拘无束的日子,她怎么会心甘情愿给人家做寄人篱下的儿媳妇。 他谢桓没有这样的魅力,这世上谁都没有这样的魅力,所以她陶妧不答应。 “谁说没有孩子就不能做儿媳妇的,你要这么在意孩子,我明天给你抱一个孩子!” “你从哪儿弄来孩子?” “是镇北将军家的孙儿,他现在正在襁褓之中,正需要一个人照顾,你若愿意,我就把他抱来,养在我们家里。” 陶妧都忘了自己在聊什么,惊呼道:“这么尊贵的身份,是你说抱就抱的?” 谢桓一副非要娶她的样子,志在必得,信誓旦旦:“只要你愿意,我明日就进宫跟陛下禀明这件事。” 陶妧推开了他:“你别闹了,我哪儿会养孩子,我自己都没养活呢。” “不是有嬷嬷和奶娘吗?你要嫌累,要不等我下朝和休沐的时候,我照顾他,你平日里就看着就行?” 陶妧不禁上下审视了谢桓一番,看不出来他人这么高高在上冷漠疏离,要是成家了,还是个挺负责的男人。 “纵然你说的这般好听,可我还是没想好,要给你们谢家做儿媳妇……而且,我身子确实不能生育了,谢家这么大,没个嫡子总归说不过去,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谁说一定要嫡子的。” 陶妧看着他:“难道你要庶子?” 谢桓生怕她想到纳妾,赶紧解释:“自然也不是……我是觉得,抱养一个也挺好的,再说,未必你就不能生了,我认识宫廷的御医,我可以找他给你调理身体,说不定就调理好了,而且……母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相处,何况我会护着你,难道还会让你受委屈?” “那要调理不好了,你这话要被你母亲听到了,一定被你气死。” 陶妧道:“时候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谢桓瞥了眼门口,“出去可以,你一回儿敢下去关门吗?” “嗯。”陶妧点头。 谢桓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是,阿妧现在胆子大了。” 这间房间,以前,是他们的婚房,此时,谢桓坐在床上,看着靠在枕头上的发妻,脚却像粘住了一般,不舍得离开。 记得娶她的时候,是个夏天。 那晚他喝醉了,连洞房都没进,直接睡在了院子里,连交杯酒都没喝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可以在这里完成那晚没有完成的洞房花烛夜。 “好,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谢桓站起来时,陶妧也跟着站起来了,她要上门栓,还要过去吹蜡烛。 谢桓回头看着她:“我一会儿从外面关门,你记得穿好鞋。” 说完,先她一步出去了。 陶妧从里面锁门的时候,吹灭了蜡烛,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在这里的缘故,这房间里还有他的气息,陶妧回到床上躺着,都不觉得一点害怕。 第99章 099 柳香凝的亲事 次日, 谢桓起了个大早,刚上完早朝, 就去御书房觐见了。 昭德帝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人,“什么,你要拿镇北将军的孙子,去哄女人?” “不是,是臣的发妻因为伤了身子,暂时无法生育了,既然朝中无人愿意抚养镇北将军的孙儿, 想着能过继谢家也不错……” 昭德帝一甩袖子, 回到了龙椅上:“你放屁呢!谢桓,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发妻早跟你和离了, 你还想诓朕!”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朕后宫里, 那个女人不是上赶着巴结朕,何况你发妻……在外面无依无靠, 她不依靠你依靠谁呀?明明你占优势的事,你偏要把自己姿态放的这么低……你还是朕认识的谢桓吗?你怎么不这么上赶着哄哄朕开心?区区女子, 这般难搞, 纯属你惯得!” 谢桓:“是臣冷落她在先。” “朕后宫那个女人被宠幸之前, 不是真冷落的, 要都像这女子一样, 朕岂非累死?罢了罢了, 你想养便养吧!赶紧抱回去!整日除了睡就是哭, 哭的朕心烦!” “臣还想求个御医……” “你那次找御医,朕没允许过?” 谢桓:“臣谢过皇上!” 昭德帝和谢桓毕竟是发小,私下相处和其他臣子也不一样,这一点, 众人心照不宣。 谢桓出了御书房,在总领太监的引路下,抱着镇北将军的孩子和乳母一起离开皇宫了。 陶妧早上起来,没想去麻烦谢府的厨房,就着茶水,把谢桓送来的点心吃了几块。 她正吃到一半,谢梁氏带着人就过来了。 陶妧习惯了谢梁氏风风火火来找麻烦,突然被她跪在自己面前,也是猝不及防,赶紧拦住了:“谢大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谢梁氏就是做做样子,她也没打算真的跪,“陶姑娘,以前的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们谢家不能无后,你若是不甘心,财物你尽管提,我能拿的出来的绝对不会讨价还价,但是桓儿……我请你离开他。” 小红见她突然这幅做派,不禁又气又好笑:“谢大夫人,我们小姐好歹是您曾经的儿媳妇,大难当前,我们也就住几天而已,竟不知让您这般为难,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您让我们小姐住哪儿去。” 要是能有去处,她们也不愿意来这里寄宿,要不是谢桓的意思,她们又能留到现在? “住口!”陶妧呵斥住了小红。 不管她们处境如何,既然她不是谢家儿媳妇,谢家没有理由为她来提供住处。 “谢大夫人,您的意思,陶妧知道了,我们会收拾好,在谢大人回来之前离开。” 谢梁氏是见识过陶妧的机灵劲的,果然一点即通,听到她这样说,神色也缓和了些许,“我自然不会把你们赶到大街上,只是这几日家里在给我那外甥女招亲,男人们来来往往你们也不方便,谢家不止一个宅子,你们若是愿意……” “不必麻烦,我们自有去处。”陶妧打断了谢梁氏,她断然不会再接受谢家施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眼前陶妧不卑不亢的气度,就让谢梁氏很刮目相看。 再次依附他们家,这女人竟然没有低三下四求她,果然有了夏家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谢梁氏道:“那是,夏府离着也不远,我可以派马车把你们送过去。” “马车就不用了。” 至于她去哪儿,跟谢家也没关系,就不用被谢家的人盯着她去哪儿了。 “谢大夫人,我们要收拾东西了,您请自便。” 谢梁氏在谢府被陶妧敢客,脸面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但是她不能跟陶妧翻脸,也有些失了气度,于是勉强笑道:“那是,夏府自然不会委屈你,哪里用得着谢府的马车,那你就自便吧。” 说完,谢梁氏带着人离开了院子。 小红忍不住唾骂,“小姐,她怎么这样啊?她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她看见你去夏府了还是听见你去夏府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在那意银什么呢!” “别说了,快收拾东西吧。” 谢桓现在就该下朝了,所以时间有些仓促,当然,陶妧和小红来的时候就没带东西,两手空空出去也不需要带什么,直接拿着画纸带着小红离开便是。 好在铺子不是只有一把钥匙,她们在铺子外面的砖头里也留了一把,到时候她们可以直接住进去。 虽然不比在谢家安全,但总比睡在大街上安全。 所以等谢桓抱着一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发现陶妧的屋子已经闲置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找到。 他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察觉到不对劲,对着洒扫房间的下人怒道:“少夫人人呢?” 丫鬟被谢桓这句话问蒙了,好半天反应过来,这人有可能指的是陶妧。 “大公子,陶小姐已经离开了。” 谢桓盯着空荡荡的屋子,昨天记得他们还聊过这件事,他未曾察觉陶妧有要走的意思,怎么偏偏赶在他给她抱孩子的时候,就走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刚出去没多久。” “这里不用你们洒扫,你出去吧。” …… 谢家的铺面自然是离谢家不远的,何况是在最繁华的街心,陶妧没走多远就到了。 她手里拿着图纸,让小红去砖瓦掏出那枚钥匙,正准备上台阶,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拽住了手。 这里日,官兵到处在外面杀人,突然被拉住,陶妧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才发现是谢桓。 她心有余悸的盯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他颇有情绪的质问道:“你说你没有孩子,我就带孩子来见你,为何要走?你就这么讨厌我?” 小红刚才听到动静,还以为被官兵抓住了,回头才发现是谢桓跟了过来,竟然还质问她们小姐,忍不住道:“不是我们小姐……是谢大夫人……” 谢桓盯着躲躲闪闪的陶妧,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跟前,“她接受不了你,我接受你,你嫁给我,又不是嫁给她,你怕什么?!” 陶妧猛地抬头,她没想到谢桓会这样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接点什么话,他不是一向孝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谢桓盯着两只眼睛巴巴望着自己的陶妧,沉吟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缓和下来,“既然谢家容不下你,你离开,我不阻拦。” 陶妧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他追来做什么? “从今天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要住在铺子,我就陪你住在铺子……” 话音未落,陶妧就松开了他手,打断道:“你别闹了,这里又没有你的床,连炭火都没有,我们还想凑合两天,出去租房子呢。” “我在外面有宅子。”谢桓说。 陶妧听这句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刚要拒绝,小红说道:“不用了,谢大人,我们小姐想住自己的房子,万一那天再被人赶出来,我们还能拿出来收据,说是我们租的。” 陶妧听见马车又啼哭声,对谢桓道:“天寒地冻的,你带着这孩子快回去吧。” “天寒地冻,我更不能放心你一个女子在外面找房子,你要收据,我给你,你租我的!” 刚才陶妧在外面走了好长一段路,身子都冻僵了,突然被人横抱了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盯着谢桓,发现他正抱着她朝马车的方向去。 陶妧摸着他的胸,原来一个人身上也可以这么暖和。 “谢大人……” 陶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你……谢谢你。” 谢桓抱着她收紧了几分力度,“从现在起,你说一句谢谢,我就多抱你一会儿,你要一直说,我就一辈子抱着你,直到你说不出这三个字为止。” 谢桓对着她狐疑的眼神,解释:“我要你习惯我对你的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不怕你招惹麻烦给我?你现在可是朝廷的红人!”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人碰你,除非我死了,否则没人敢动你,你现在看到了,我的好不是白对你好,你须得跟我一起冒风险的,你怕不怕?”谢桓垂眸盯着她问。 “您都说了这是您该做的,那冒风险,不也是我该承受的吗。”陶妧顿了顿,抵着他的胸口道:“陶妧不白住,帮大人照顾孩子。” “好。” …… 今天谢梁氏没顾得上谢桓有没有下朝回来,因为有人来提亲了。 为了这事,谢梁氏还把陈小娘还有谢姜氏也一并带过去撑撑场面。 对方叫孟大,是个本本分分的庄稼人,长得十分精神,就是家里为了供养弟弟念书,没钱娶媳妇了,这才不得不接受大户人家不要的妾室做妻子。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妾室犯了错才被分配庄户人家,若是庄户人家有钱,也万万走不到这一步。 不然,谢侍郎府,哪儿轮得着他们踏足。 谢梁氏不想让柳香凝做妾,所以只能选了庄户人家做正妻,再加上柳香凝这样的名声,别说当官的,就是商户人家也不想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但凡家里没有到娶不上媳妇那一步,大约也不会接受柳香凝这样名声的女子。 寻亲事可是为难了谢梁氏,既不想管,又不得不看在她亲妹妹的面子上管一管。 再说这孟家,这人家虽然不说多有钱,但是家中有人中了秀才,若是中了举人,将来日子说不定还是有指望的。 孟大常年干活,虽然皮肤黑了一点,但长得还算过得去,人品也还可以,为了供养弟弟读书,自己都娶不上媳妇了。 谢梁氏就是看上他们是本分人家,所以想给柳香凝带点嫁妆嫁过去,这样孟家有了好日子,柳香凝也如愿做了正室,只有到了农庄,柳香凝才作妖作不出风浪。 第100章 100 渣男追妻火葬场 柳香凝还等着巴结陶妧, 将来给谢家生儿子,突然被告知定亲的消息, 简直不敢置信,谢梁氏竟然要把她许配出去! 关键是,就算是把她许配给人家,连相看都没有,谢梁氏直接就把她许配出去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谢梁氏亲外甥女,曾经是柳家的大小姐,这跟打发丫鬟妾室有什么两样! 这要嫁过去, 将来谁还会看得起她! “不行, 我要见姨母!” 孔嬷嬷道:“柳小姐, 今时不同往日, 您还是听话一些, 大夫人自然是一切都要给你打点好。” 言下之意是,你还以为是闺阁姑娘, 还要特意举办名义上的宴席相看一场? 你现在的名声,能嫁出去已经不错了。 柳香凝这下才彻底傻了眼, 谢梁氏哪会让她这样不干净的人再给他儿子生孩子, 她早该料到这一天的! 早知道她拿点钱出去过日子得了, 将来开个铺子, 何愁不能像陶妧一样, 勾引个大官庇护! 现在, 谢梁氏找人看得她这么严实, 只怕逃婚也不行了! “那,姨母总说给我带多少嫁妆吧!”大不了到时候等成婚那天再逃! 孔嬷嬷道:“十两银子。” 柳香凝仿佛被浇了一盆冷冰,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姨母怎么可能给我带这么一点银子!” 她要真拿着这些银子逃出去,只怕一天就花完了。 “您别看这些银子少, 但是庄户人家可以吃好几年了,大夫人怕您过去委屈,所以还特意给孟家送了一些粮食和布匹面料,吃穿肯定不会委屈柳小姐,但是……” “但是什么!”柳香凝迫不及待问,一定不会只有这些的! “但是银子已经给了孟家了,您到时候带着金箔布匹嫁过去,也算风光。” 柳香凝这下明白了,谢梁氏是怕她逃婚,是要吃定了她将来离不开孟家,将来只能给庄户人家做媳妇! 那日子可怎么过呀! “您也别难过,那庄户人家吃的饭菜虽然素淡了一些,可比您现在吃的斋饭好下饭多了,大夫人说,您这样的日子都能过,嫁给孟家自然也可以过,至于吃穿用度,大夫人已经交代了,以后定时给孟家送银两,孟家绝对不会委屈了您。” 定时送银两…… 柳香凝明白了,谢梁氏这是铁了心的要把她按得死死的,不能逃婚,还得规规矩矩在孟家过日子,靠着她每日施舍来的钱存活…… 谢梁氏则的婚期也很仓促,就在三天之后。 起初,蒲儿闹了一场,三天能准备什么样的婚宴? 但是,柳香凝已经是妾室,又做过宁王的通房丫鬟,大操大办是不可能的,因为不便张扬,只让人准备了红轿子,几大箱子布匹,随便给柳香凝穿了件红衣裳,盖了个红盖头就抬到孟家了,排场还没有丫鬟出嫁的时候热闹。 孟家是庄户人家,自然是没有丫鬟的,所以孟家主母一早就带着儿子在门口迎接了。 花轿停到门口,柳香凝刚下花轿隔着红盖头瞥了眼一双苍老的像树皮一样的手,把手又收了回去,任由蒲儿扶着自己下了花轿。 孟家的主母,已经年过半百,因为常年种地的缘故,皮肤常年暴晒在烈日之下,自然不会太年轻,一眼看上去倒像是六十多岁的老妇,笑起来也格外慈祥。 虽然她心里并不满意这个儿媳妇,而且她对这个儿媳妇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妾室,若是妾室没犯错,断然不会嫁到庄户人家来,可是她家里实在没有积蓄娶媳妇,而且儿子已经年过三十,没有成婚总不是个样子,小儿子科举之路前途未卜,可他读书人,将来不愁找不到媳妇,可是大儿子也总要留个后,只能接受别人赶出家门的妾室做个媳妇。 因为他们家没钱摆宴席,邻里也不多,所以只简单摆了几桌酒席。 孟大和柳香凝拜了堂, 柳香凝刚进屋子,看到草席铺的炕就来气,那层红红的床单,连个炕都遮不住! “这么寒碜,怎么住人!” “小姐,外面还有客人呢,咱们还是小点声吧,免得让人笑话咱们,大夫人说了,只要您听话,会给咱们每个月送来银两的,现在咱们的日子都捏在大夫人手里,您可千万别让人看出您不乐意啊!对了,这里虽然没有火炉,但好在有个炕,您先坐过去暖和暖和。” 柳香凝从小算不上锦衣玉食,可是吃穿用度都在侍郎府,跟大家小姐没什么两样。 突然软和和的床不让睡了,看到眼前草席铺的床,脏兮兮的屋子还有股子霉味,只觉得胸口一阵压抑,她连待都待不住,何况是住下来呢?难道她以后只能在农庄生活了吗? 想到这里,柳香凝眼底的泪水不由打湿了手掌面。 可是,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去哪儿呢? “小姐,您就别哭了,说不定日子没咱们想的那么难过呢?虽然咱么住的不如以前,可是大夫人说了,吃穿绝对不会委屈了您,而且,这孟家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绝对不会亏待您,听说这孟大三十四岁了,还没娶上媳妇,他们哪儿见过您这么漂亮的女子呢!他们孟家人,一定会把您捧在手心里!总比咱们在谢府处处看人脸色强啊!” 听到这里,柳香凝一把掀开了盖头,突然来了精神:“对,在这里,一切我说了算!我要让她们去求姨母,给我准备一件新房子!我才不要和庄户人一个屋子睡觉!” “小姐,可咱们以后再怎么也都住在这里了,不管怎么说,他以后就是您的夫君了……您迟早要和他……您不能一辈子不要男人吧?” 柳香凝冷静下来,想了想也是,要是以前,她断然接受不了孟大。 可是……她已经伺候过宁王了,尝到了云雨滋味,她断然离不开男人的…… “那……让他晚上洗了澡再进来!” “谁大婚之前不洗澡啊!他们再是庄户人家也懂这个道理,小姐您放心吧!” 柳香凝提前让蒲儿等在门口看着孟大进来,吩咐她一定要看看孟大长得如何,干不干净,有没有洗澡再进来,结果蒲儿倒是看到这孟大长得还算中等,一表人才,只是皮肤略黑了一些,她说给柳香凝听,柳香凝还算难过中带了点欣慰,总算能看。 只是,等到了后半夜,也没见孟大进来,等让蒲儿去找的时候,发现孟大在柴房睡着了。 柳香凝听了不禁恼火:“他什么意思,我又没不让他进来,他睡柴房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第一个新婚之夜,就要空等吗?空等那个种田的粗人? 这让她颜面何在? 蒲儿赶紧安慰道:“兴许是喝醉了,走错了房间呢?” 柳香凝差点要吐唾沫骂人:“你真当我傻!他们孟家就三间屋子,还能走错房间?分明是他不愿意进来!我不嫌弃他,他竟然还敢嫌弃我!” “小姐,您别生气,时间不早了,您先睡,等明天我打听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 蒲儿好说歹说,柳香凝终于上炕睡觉了。 这床不如被褥软绵绵的暖和,可是床硌的她难以安眠,翻来覆去没睡着,鼻尖都是草席味道。 越睡不着就越想起孟家寒碜,孟大还敢晾着她,就像把孟大皮扒了! 其实,陶妧今晚也没闲着,她第一天给人家养儿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好在奶娘在这里,她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哄了孩子,还被谢桓拉着在窗边赏了半个时辰雪,才去入睡。 如果说,以前,她觉得谢桓不可能看上她,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谢桓好像是对她有哪方面的意思。 以前,她喜欢他的时候,他爱答不理,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也没想着便宜谢桓。 因此,俩人一直是以礼相待,谁都没有逾越半分。 临睡前,小红帮陶妧梳头发时,忍不住道:“小姐,您说,谢大夫人本来想赶您走的,结果她儿子也不回去了,不知道她此时作何感想?” “能有什么感想,谢侍郎现在病着,谢大人回去也是迟早的事。” “可是谢大人说了,您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母亲,只要谢大人向着您,我就高兴!” “日子是一家人过得,不是他向着我,就可以高枕无忧,若是儿媳和婆母关系不和,时间长了他也会为难,所以……我没想过要嫁给他。” “除非,谢大夫人求您回去!” 陶妧听到这句话不禁笑了:“你可真敢想!” “我是相信谢大人可以为了小姐做到!人家都说老来从子,她和她亲儿子闹成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何况是害的您成这样了……她有什么脸面嫌弃您?” …… 柳香凝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床的,邻里都听说孟大娶媳妇,第二天都想来看看新媳妇,结果看到柳香凝日上三竿才起床,而且……脸也有些浮肿,她本来想去外面吃饭,结果院子里来了一群粗婆子对她东张西望的,她不想和这群粗人一起勇吃饭,甩了个脸色就进去了。 “不是都说大户人家的妾室长得都好看吗?这长得也不怎么样啊?” “什么妾室!现在她是我儿子的媳妇!” “对对对,我说错了,是你们孟家的媳妇。” “她这第一天嫁进来,怎么也不跟你问个好,这脸色给谁看呢?” “哎呦,那不是你家儿子吗?怎么睡柴房了?” 孟家主母一看,还真是她儿子孟大,赶紧走过去问:“你昨天没睡洞房?” 孟大喜欢的是邻村的姑娘,结果因为没钱娶媳妇,生生错过了,他心里一时也接受不了其他人,谁知道母亲不吭不响的给他取个别人不要的妾室。 孟大二话没说,拿起斧头,闷头不声不响的劈柴了。 第101章 101 渣男追妻火葬场 这天, 谢承渊的病刚有好转,坐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却不见谢桓, 他不禁放下筷子对着谢梁氏问:“桓儿呢。” 谢梁氏用筷子用力拍了下炸糕,没好气的夹住道:“他昨天根本就没在家里住!” 谢承渊也没见陶妧的身影,不禁问:“这妧儿不是回来了吗?他怎么出去住了?” 莫非是公务繁忙? 他病了这些时日,外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谢梁氏被问的心虚,支支吾吾道:“她……她不在家……” “你赶走的?” 谢承渊还不了解谢梁氏吗? 她肯定不会让陶妧踏踏实实的留下来的。 谢梁氏生怕谢承渊生气:“就算我说了什么,那可是她……她自己二话没说就走了。” 这下,谢承渊吃不进去东西了, 甩着袖子嚷嚷道:“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这么做不是推着儿子不回家吗?” 谢梁氏被他吵得也吃不下东西, 放下筷子委屈道:“我怎么办,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谢家!” 要不是考虑到谢家传宗接代她能这样吗? 合着恶人都让她做了, 好人全然他做了! 她就不相信, 大病了一场,谢承渊不急着要孙子! 话说回来, 谢承渊大病一场,还真想开了, 坐在椅子上长篇大论跟谢梁氏讲道理:“这件事, 本来就是你的错, 是不是你先端绝育汤给人家喝的?她当初喝了你的一碗绝育汤, 未必就真的伤了根基, 你大大方方的把儿媳妇接回来, 宫里什么大夫没有, 到时候慢慢医治不就好了,那喝了绝育汤怀孕的人大有人在!你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情,若这样,以后桓儿跟你生了嫌隙, 你就愿意了?” “万一接回来,她生不出儿子怎么办,我宁可跟桓儿生了嫌隙!只要能要孙子就行!” “你这样不接受儿媳妇,你以为你儿子自己就能给你生孙子了?他要有这么大本事,他还娶媳妇干嘛!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等着吧,你不接受妧儿,他能一辈子不娶!” “那怎么办!我赶出去了!我总不能厚着脸皮第二天去把人接回来吧!”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解决,要么要面子,要么儿子儿媳妇孙子全部要了!”谢承渊说完,自顾自的吃饭了。 谢梁氏这下吃不下了,她盯着谢承渊吃饭的那副憨样,试图商量道:“你装病,你就说你病重,让她们一起回来!” “我不管,我已经豁出去一张老脸了,我可装不出来!”谢承渊不理她,继续吃。 谢梁氏没办法,只能自己想主意,“对了,香凝嫁出去了,等三天后回门,要不我让她们回来?” 谢承渊听不下去了,“一个庄户人家,你让桓儿去招待?你觉得他信吗?” 朝堂上的二品尚书要请谢桓吃酒,谢桓都不去。 何况是一个庄户人家,真当谢桓多有耐心呢? “那怎么了,那庄户人家还出了个秀才呢!”顿了顿,谢梁氏也觉得这个说辞有些牵强,“要不我说我病了,让桓儿他们回来。” “随便你,我去院子里转转。” 谢梁氏平时正经惯了,她拉不下这张脸,只能让孔嬷嬷去接人。 “老爷身体好了,大夫人让你们回来呢。”孔嬷嬷舔着脸道。 “你们?”小红问。 “对呀,大夫人和老爷就等着大公子和少夫人回来吃团员饭呢。” 小红才不愿意让陶妧回去,而且陶妧也不想回去,所以干脆抢先道:“这谢大夫人怎么回事,一会儿赶人一会儿接人的,孔嬷嬷您不是刚把我们赶出去,您确定接的是我们?” “大夫人不是对少夫人和夏公子有误会吗,现在看少夫人出去也没去夏家,就想着……” “我们小姐和夏家公子确实是朋友。” 孔嬷嬷语塞了片刻,给大家都找了个台阶:“那不也是儿时的朋友吗,不然怎么会跟大公子住一起,这……以后总归是一家人,哪有婆婆低头的,晚辈有时候是不是也……”孔嬷嬷知道陶妧是聪明人,能听懂这句话,有时候这个台阶就得晚辈先下。 “这世上哪有刚把人赶出去,人家又巴巴回去的道理,谢大人您回去吧,我们小姐既不是谢家人,也不是谢家亲戚只怕不方便。” 这趟,孔嬷嬷连陶妧人都没见,直接被谢桓委婉赶回去了。 “孔嬷嬷,你先回去吧,我来劝她。” 谢桓还真的劝过陶妧,对话是这样的: “我父亲身体恢复是好事,只是一顿团圆饭,吃完了,我们再回来,可好?” “那你去呀,吃完了你再回来,也挺快的,何必拉上我。” 于是,晚上谢桓真的一个人去了,谢梁氏和谢承渊糖衣炮弹苦肉计苦情计亲情牌试了个遍,想让谢桓带着陶妧回来住,谢桓也只是说了句儿子试试,然后就回去了。 镇北将军家的孙儿过继了谢家,姓自然是要姓谢的,皇上御赐的名为谢阳。 陶妧这几日忙着看孩子,谢桓忙着在大理寺,有几天没回来了。 陶妧听说要宫变,所以经常让小红在门口看看外面的动静,一般情况下,大门都是紧闭的,夜里也不敢在院子里点灯。 偏偏赶上了柳香凝三日回门,她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何事,到了谢家也是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 本来想找谢梁氏哭诉一番,可是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事太多,她没心思跟柳香凝说话,只让人做了一顿饭草草打发走了。 临走前,孔嬷嬷还特意交代她早点回去。 柳香凝心里一阵窝火,这跟打发下人有什么区别,再说,她想逛,身无分文,怎么逛? 俩人遭到了冷落,孟大在马车里冷嗤一声:“你整日说谢大夫人是你姨母,还以为多疼你,不就是当个下人打发了,整天在我们家吆五喝六的,什么活也不干,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女人!” 柳香凝心里本来就窝火,听到这句话,气的浑身直发抖:“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脑子不好使吗!什么事都让人重复一便!回家你帮着我母亲做饭,再让我母亲伺候你,你就回谢府做你的大小姐妾室吧!我们孟家要不起你!” “我告诉你,孟大,我若走了,你们孟家拿我们的银两全都要还!有本事你别让你弟弟拿我的钱去科考!” 柳香凝说完,孟大不说话了。 甚至为了这个,晚上不得不跟这个讨厌的女人同房。 她长得漂亮是漂亮,可是白天好吃懒做,为人也嚣张跋扈,就算孟大对她皮相再有好感也败光了。 他晚上一想到要和这样的女人睡觉,就算让她背对着自己,也是好长时间才能有感觉。 偏偏这女人嗓门大得很,这屋子又不隔音,吵得家里都听得见,都打扰了弟弟读书。 好几次弟弟委婉提醒了他,可是一到晚上,这女人就所求无度。 每次想到这里,他就不由想到谢家的大公子,听说他在外面怎么也是个正人君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妾室? 好像为了宠她,连正妻都不要了。 这样的女人,连他都下不去嘴,莫非谢桓眼瞎? 难道谢桓每天晚上就这么跟妾室无休止的做这种事的? 但是,蒲儿没有告诉孟大,谢桓一次都没碰过柳香凝。 真正让柳香凝变成这样的人,是宁王。 但是孟大不知道,所以对于这个外面穿得沸沸扬扬的正人君子谢桓,越来越抱有偏见。 孟家只知道柳香凝被赶出去,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被赶了。 只当是这样狐媚的妾室,应该会影响谢桓的仕途,所以才打发出去了吧。 可是这样的女人影响家里的人读书也是不应该,于是孟大一回来,被孟家主母交到孟二房里睡了。 柳香凝独守空房,又是一肚子火气,第二天就跟孟家主母吵了一顿,孟大起床得知原因是柳香凝嫌饭不好吃,当场动手,打了柳香凝一巴掌。 柳香凝何曾挨过打!? 可是离开了孟家,她无处可去,几天下来,老实了不少。 一个月后,宁王兵变失败,天下太平,百姓终于可以正常出来走动。 陶妧也让小红把院子里的门打开,并且把铺子也开张了,生意顿时大火,一天就净赚了一百两。 夏子元也带着夏文宣来帮忙,不过小红没给夏子元好脸。 陶妧忙归忙,心里总归惦记一人,就是谢桓。 她知道谢桓生死攸关,每隔几日就会回来跟她抱个平安,可是这都一个月了,一点都没有他的消息。 几天后,孔嬷嬷过来跟陶妧说,谢桓帮皇上挡了一剑,现在在床上躺着,不方便见她了,所以特意来说一声。 孔嬷嬷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希望陶妧过去照顾下谢桓。 “他受的伤严重吗?”陶妧问。 “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刚醒,只怕好一些时日不能下床了。” 陶妧也不知道谢桓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一点危险都没有让她感觉到。 这些天他在外面怎么样,他受了伤,都没有让她知道。 陶妧心里乱得慌,告诉小红照顾店里生意,就跟着孔嬷嬷去谢家看望谢桓。 本以为来的时候要看谢梁氏脸色,结果谢梁氏二话都没说,在旁边,要什么给什么,还让人给她准备了热汤热饭,一句话也不多说就出去了。 第102章 102 渣男追妻火葬场 陶妧对于谢梁氏打下手, 还把谢桓主动交给她的态度意味不明,不过眼下也没有多想, 只是专心给谢桓上药。 “你怎么受伤了,也不告诉我?”一个月都没有他的消息。 谢桓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省的你担心,多好。” 陶妧盯着他胸口紫红的伤口,眼神晦暗不明,人心都是肉长的,多少还是有一点点心疼。 上次的剑伤害没好,这次又挨了一剑, 能撑得住吗? 谢桓似乎看出了陶妧的想法, 多说了句:“伤口浅, 不碍事。” 陶妧见他脸色发白, 分明昏迷了好多天, 哪像是伤口不深的样子? 越想越气。 她啪一下,把擦剩下的棉布扔到了地上, “你父亲说的对,你的话就是不能信, 睁着眼睛说瞎话, 以后你说的话, 我一个字都不信了。” 要真的伤口浅, 他至于现在动都不能动一下吗。 谢桓这下怕了, 躺在床上拽了下她的袖子, 哄道:“……别生气呀。” 陶妧不想理他, 起身去端药汤了。 陶妧几下就把汤药喂了谢桓,谢桓见她起身要走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去哪儿啊。” 陶妧闻言,回头道:“回铺子照看生意啊。” 谢桓忍者吐血的冲动, 没好气的问:“你掉钱眼里了!我都伤成这样,你好意思出去赚钱?” 她担心成这样,难道不是应该留下来照顾他吗? 赶得这么急,是他养不起她了,还是让她去养家糊口了? 陶妧道:“我要自力更生,比不得谢大人家财万贯,不愁吃穿。” “……” 他们一起在外面生活有一段时间了,他的钱是没让她花,还是让她还了? 谢梁氏突然从门口走了进来,扬言道:“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他现在伤成这样,怎么能离得开你,你好好在这里照顾他,铺子里……我让刘管家去帮忙照看照看。” 陶妧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谢梁氏最近怎么这么奇怪? “大夫人此言差矣,我怎么能……” 谢梁氏不等陶妧开口,“难道你现在的本钱,就不是谢家的?让你照顾就照顾!在这里有吃有喝做少夫人不好吗?何必出去抛头露面!” 什么道理都让谢梁氏说了,陶妧站在原地,愣是半晌没反应过来。 “母亲是为了和离的事后悔了……她性格向来做错了也不会面上服软,你多担待。” 陶妧扣着椅子,背对着谢桓,没有回应。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当初将她搁置不理的人是他,以至于谢梁氏把指望放在了柳香凝身上,灌了自己绝育汤,可是当初快死的时候,救她的人也是他。 他们灵魂互换后,休妻的人是他,可是在她危难之时,将她从山庄救出来的人也是他,如今说要娶她的人还是他。 陶妧心里想答应,可是她知道,一旦开口,想到往日种种酸楚,自己一定会觉得委屈,所以只好沉默不语。 “你要是不愿意留下来,我待会儿跟双喜说一声,让他送你回去。” 陶妧转身道:“留下来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过住下来确实不方便,我明日再来。” 以前,若即若离的人都是谢桓,现在突然被人若即若离,谢桓倒有些患得患失了。 有的时候感觉她在接受自己,有的时候觉得她在抗拒,谢桓盯着陶妧离开的背影,不禁想到现在外面太平盛世,夏子元只怕要登门拜访了,不行,他不能总是在床上躺着,要尽快把伤养好才对。 他好不容易把她哄到了身边,不能再将她拱手让人。 …… 刚才在屋里待得窒息,现在陶妧好不容易出来了,呼吸着外面清凉的空气,又不舍得走。 她心里惦记床上躺着的人,想着自己应该留下来的,看着远处的谢梁氏又带着人浩浩荡荡过来,陶妧再也没有犹豫,先离开了。 陶妧走的时候,正巧柳香凝在婆家受了气回来哭诉,不过谢梁氏心里惦记着儿子,也没工夫理她,就让人打发她在西苑休息。 因为谢梁氏不得空,因此,柳香凝有幸在谢家住了一晚。 在孟家睡炕,在谢家睡床,还有火炉熏香,她再想起那一屋子霉味,实在不想回去,只能想着谢梁氏要是能再拖她几日就好了。 如果她和孟大和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当然这个念头,在柳香凝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当然知道,谢梁氏打发她出去,自然是不愿意让她回来的。 所以,她只能想想。 其实,她出来的时候,孟家正是热闹的时候,孟二中了举人,现在孟家正庆祝。 按理来说,这事是好事,大家该热热闹闹的才对。 只是热闹的是别人,受冷落的是她自己,孟二回来后,孟家主母又是张罗着杀鸡又是买肉,花的是谁的钱,是柳香凝嫁过来的那十两银子。 饶是这样,孟大还吆三喝六的使唤她,让她去厨房帮忙。 她长这么大,只算过账本,什么时候下过厨? 柳香凝不愿意,被孟大好一阵子数落,全家也没人帮她说一句话。 这些有蒲儿干,她大不了在厨房里坐着,也忍了,偏偏他们一家子人坐在外面说风凉话,好不热闹,甚至还提出给孟二找个媳妇。 而且,那媳妇听说大字都不识一个,还是个商户之女! 她心里就更气了,孟二好歹将来也是朝廷官员,难道正妻大字不识,现在多少妾室都识字了! 她心里更气的是谢梁氏,为什么不把她许配给孟二,非要许配给孟大! 明明她富有诗书气自华,更适合孟二才对! 孟大,跟他说句话他都听不懂,就空有一身蛮力!晚上死折腾她! 顿了顿,柳香凝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气之下就带着蒲儿出去了,本以为来了能跟谢梁氏诉诉苦,或许谢梁氏心软还能帮她一把,谁知来了连人都没见着。 “这谢家怎么了,这么安静?”柳香凝坐在窗边张望道。 “我刚才打听了下,听说是大公子受了剑伤,大夫人正在东苑照顾呢。” “他受伤了?”柳香凝心里下意识的心疼了下,自从她被宁王府赶出去后,一直没敢见谢桓,想在想过去看看也不太好意思。 不过,她已经到这步田地了,相信谢桓不会跟她计较,何况是他一直冷落她在先的,若非他一直亲近陶妧疏远她,她也不至于依附宁王。 要是她趁此机会去探望,说不定还能遇见谢梁氏,万一他们再想起来宁王府的事怎么办? 想到这里,柳香凝想探望的心又忍住了。 “是啊,听说都躺在床不能动弹了。” “那我得去看看。” 走了两步,柳香凝又折了回来,“还是不要了……我这个样子,哪有脸面见他。” “就是这样才好呢,好歹你们一起长大的情谊,就算是大夫人心狠,万一小姐跟大公子好好说说,说不定他愿意帮你呢?” “对,他帮陶妧的时候就出手阔绰,说不定他真的会帮我。” 第103章 103 渣男追妻火葬场 柳香凝去东苑时, 正巧是早上,谢梁氏得空, 吃早饭的时候才想起来家里来了柳香凝,正要让孔嬷嬷把她叫过来打发了,等孔嬷嬷找人的时候才知道柳香凝去东苑了。 “谁让她去东苑呢!”谢梁氏没好气的拍桌子道,“桓儿现在需要静养,不知道桓儿见了她心烦么?” “大夫人稍安勿躁,奴婢这就去把她打发走。” “想来是刚嫁到庄户人家吃不了苦,你去的时候给她几两银子让她带回去, 她也不想想她嫁的是什么人家, 天天正事不干, 人家能待见她吗!” “大夫人说的极是, 奴婢知道了。” “对了, 你快点去把她打发走,一会儿陶妧就该来看桓儿了, 可别撞上了!” 孔嬷嬷一听,估计这会儿有点晚了, “呦, 这个时间可不早了, 奴婢赶紧去!” …… 陶妧一早就来了东苑给谢桓喂药, 谢桓躺在床上兴许时间长了, 百无聊赖的玩陶妧头发。 陶妧正准备一巴掌把他手拍走, 突然门外有人通报, 说是柳香凝来了。 陶妧不由将视线放到了谢桓身上,狗男女又见面了,反正待着也是闹心,她刚要起身离开, 被谢桓一手拽住:“药还没喝完呢,你干嘛去?” 陶妧执拗不过他,生怕他扯得太厉害碰到伤口,只能僵持着不动。 柳香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谢桓拽着陶妧,陶妧扯都扯不开的一幕。 最后,陶妧看到柳香凝进来,无奈掰开了谢桓的手,面对柳香凝她……客气不起来,也愤怒不起来,反正心里反感是肯定的。 陶妧觉得人的气场是可以相互感应的,她看柳香凝有多不顺眼,柳香凝对她敌意就有多大,所以面子上的功夫就懒得做了。 但是,柳香凝没有不做面子上功夫的资本,她习惯了柔弱博取同情,现在她这个状况,就算再嫉妒陶妧,也要规规矩矩喊一声:“表哥,表嫂,可有打扰你们。” 陶妧感觉莫名其妙,但是谢桓非常喜欢这个称呼,再加上一起长大的情谊,终是多看了她一眼,昔日风光的大小姐,如今身着市面上不时兴的面料,到着实有些俗气,但他经常在外面走动,柳香凝这身装扮,是庄户人最体面的装扮了。 “听说你嫁人了,这些日子过得可好?”谢桓问。 “当初是香凝自作孽,如今得过且过吧。”说到这里,柳香凝还没开始倾诉委屈,眼泪已经大滴大滴往下掉了。 陶妧当初喝了一碗绝育汤,也没掉过几滴眼泪,如今看见柳香凝活的好好的,吃穿不愁眼泪汪汪的模样,“你们先聊,我该回铺子了。” 柳香凝心高气傲,柳香凝利欲熏心,柳香凝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连忙一把抓住陶妧的手,“表嫂,我不是来打扰你们的,我只是来看看表哥,真的……” 陶妧松开了她的手:“不说我本来就不是你表嫂,你来看望你表哥,也对我确实不算打扰,你说你的便是。” 这话开口就是浓浓的醋味,谢桓盯着陶妧从来把他当做陌生人的疏离脸,什么叫做本来就不是表嫂,她在提醒他,柳香凝是他妾室? “表嫂,往日都是我不好,可我跟表哥……确实什么都没有啊……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陶妧盯着柳香凝愣了下,只听见柳香凝哭诉道:“我不妨跟表嫂说句实话,自打当初自进了谢家门,表哥从未理过我一次……以前都是香凝不懂事,还望表嫂莫怪我才好……如今我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更不敢奢望表哥对我多看一眼……表嫂千万不要对我有误会才好。” 柳香凝想着帮谢桓解释了一个误会,他是否会看在这个解释上,帮衬她一把呢? 陶妧被柳香凝的话说的不知所措,难道她和谢桓互换过来身份,谢桓也一直没有和她同房过吗? 谢桓自成婚以来从不碰她,后来也不碰他喜欢的表妹,莫非是有什么问题?怪不得还一直劝她不要孩子,还把别人家的孩子抱过来当孩子…… 想到这里。 陶妧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就扫到了谢桓腿间,也就那么一瞬间,被谢桓捕捉到了什么,当场就猜到了她某些想法,“陶妧!” 往那儿看呢! 陶妧收回了视线,再看向谢桓的时候,眼神怪怪的,似乎多了一丝同情,早知道何必误会他和柳香凝呢。 娶回来也不能碰,多摆一个妾室罢了。 兴许人家柳香凝只是贪图谢府荣华富贵,谢桓正好能给,人家一拍即合呢! 说不定人家都是知情人,就她一个人不知道,当时还凑着接近谢桓,人家谢桓能不把表妹留在书房当幌子吗? 只是谢桓也太缺德了,不能生就不能生,下半身不行就不行,何必不跟谢梁氏说实话,白白让她喝了一碗绝育汤! 一时间,陶妧对谢桓的眼神像走马灯一样,各种奇奇怪怪的眼神,包含了她一系列心里想法。 谢桓越看越不对劲,“好了,你去铺子吧!忙去吧!” 顿时,陶妧心里一点醋味都没有了,“那我走了。你记得喝药。” 谢桓:“……” 陶妧前脚刚走,柳香凝刚往地上扑通那么一跪,孔嬷嬷就进来来,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没听柳香凝说一个字,就往外拖,好几个丫鬟婆子才把柳香凝拖出去。 临了,孔嬷嬷还解释了句:“大公子,柳小姐昨日来,大夫人没来得及见她,是下人疏忽,让她打扰了您静养,还望大公子别忘心里去。” 谢桓还在想陶妧刚才一系列古怪的眼神,“到底哪儿不对?” 柳香凝分明解释了,按理来说,她也不应该是那样的神色才对。 “啊?”孔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桓收回了神色,“对了,宫里的御医什么时候来?” “这个大夫人招待就行了,等下午少夫人回来的时候,会亲自给少夫人诊脉,您好好修养才是。” 谢桓微微点了点头,目送孔嬷嬷出去了。 刚才陶妧为何是那样的眼神,难道……难道她以为他不行? 想到这里,谢桓再联想刚才陶妧离开的神色,越想越觉得吻合,这个女人……平时不吭声,怎么那么会想! 第104章 104 渣男追妻火葬场 谢桓有伤在身, 不能动弹,这几日陶妧用怜悯的眼神喂药, 谢桓就接受者,陶妧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他就承受着,一不解释,二不多问。 有一天,谢桓感觉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已经能翻身了, 突然对陶妧道:“扶我去洗澡。” “不行, 你现在有伤在身, 不能洗澡, 会感染的!”陶妧一口拒绝。 俩人四目相视, 谢桓可怜兮兮道:“那你打盆热水进来,我自己擦吧。” 陶妧莫名其妙:“以前不是双喜伺候你吗?” 干嘛自己亲力亲为, 好像没人伺候一样。 “我不习惯别人伺候,”说到这里, 谢桓抬头看着她, “我记得你以前也是。” 陶妧莫名想起和他互换身体的日子,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要不你来?” “我不……男女授受不亲谢大人你不知道吗?”陶妧讲道理般一副惊讶的看着他。 谢桓无所谓道:“可我的身体你早看光了呀。” 陶妧一时语塞:“可是……可是我……” “你什么?” 谢桓怀疑她以前是怎么洗澡的,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他不行? “我……我们不是换过来了吗, 自然是不好的……我和你无名无分, 怎可伺候你擦身!” “想要名分是吧。”谢桓不等他开口,“好,等我好一些,就娶你。” 陶妧一边试图掰开他的手, 一边往后躲闪着:“我可没说!谢桓你不要胡搅蛮缠!” 陶妧心想,疯了才要嫁给他。 今天屋子里不知道点了什么炭火,陶妧鼻尖都是暖暖的气流夹杂着一股甜甜的味道,让人又闷又热,她面红耳赤的坐在谢桓身侧,呼吸也不是很流畅。 陶妧正想着要不要出去透透气,突然被拽了下手臂,陶妧坐在床上,身体没了重心,竟然朝谢桓的身上趴了上去,谢桓身体上的剑伤还没有好,这要是撞上去……陶妧电光火石之间,连忙用手臂撑住了床,这才没能朝着他的伤口压上去。 俩人四目相视,陶妧盯着谢桓英俊近在咫尺的面孔,心神一颤,不可思议的怒道:“你疯了!” 谈话间,陶妧几乎能够嗅到淡淡的药草味以及属于他的气息笼罩的令她眩晕,她手臂都用在支撑身体上了,一时半会起不来,偏偏谢桓不推开她,竟然用那双勾人的眼凝视她,陶妧盯着他的薄唇,一时间冒出了两种想法,再不挪开要么自暴自弃就亲他!要么压着他伤口起身让他再也不敢耍流氓! 她受不了这样似是而非的对视着,正惊讶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时,突然被人一把按住了后脑勺,只听见谢桓凝视着她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话音刚落,陶妧只觉得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凝视着他的眼也渐渐迷离了几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唇齿突然被温热的软唇堵住了…… 这一时间,陶妧天昏地暗,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直到身上的外衫被脱掉,陶妧惊讶的看着他:“你干嘛……你伤口不疼了?” “疼啊。”谢桓道。 “那你还……” 陶妧就算对这种事不太懂,但也知道……是个比较麻烦琐碎的体力运动。 “我什么?”谢桓问。 “那你还乱动!”他不是那方面不行吗?陶妧脑子里嗡嗡的想着。 “我没动啊。”谢桓眼带笑意的看着她,接着道,“你动不就行了。” 第二天,陶妧和谢桓一起在书房醒来的。 孔嬷嬷趁着谢梁氏吃早饭的时候,站在旁边把这事跟谢梁氏说了,“奴婢提亲在炭火里放了点香料,想来也有这个作用的缘故。” “那碳灰拿出来了吗?”谢梁氏问。 “一早就换上新的了,奴婢早就说过,俩人耳鬓厮磨,不可能没感情,所以大公子都没有多疑,而且听铺床的丫鬟说,床单上……见了红,可见少夫人一直都是清白的。” 谢梁氏一听陶妧和夏子元确实没有瓜葛,欣慰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也算跟谢家列祖列宗有个交代,否则,我心里到底是落了个疑影儿,这下好了,只要她清清白白,将来再给我们谢家要是添个孙子,我心里就踏实了 。” “大夫人,这事过去后啊,您以后可要三思而后行,若是当初您没让少夫人喝这碗汤,这后面哪还有这么多事。” 谢梁氏叹了口气道:“要是没这碗汤,桓儿这辈子都注意不到她,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事情已经做了,我也不后悔,接下来全看天命吧!只要他们日子能过得好,我落个不好没什么,自古婆媳也没有几个关系好的。” …… “嘶……” 早上,陶妧想下床,怕压到谢桓,发现腿酸的根本动不了,又躺了回去,以至于下人都起床来伺候,都没进来。 现在下了床,发现坐那都不对劲。 她昨晚真是着了美男计,别人掐着腰往下按,直接坐了上去,想躲都躲不了。 她要起身都怕弄疼他伤口,只能任人掐着腰为所欲为。 谢桓拿了本书靠在枕头上,听见她又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道:“还疼吗?” 陶妧一副你废话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表情痛苦的坐在了椅子上。 “要不上床躺会儿?”谢桓关心道。 “你离我远点。”陶妧直言拒绝了他。 谢桓被嫌弃后,非但不以为耻,嘴角还带了几分偷腥的笑意,不过很快又隐藏了下去,“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去铺子随便垫吧点就行了。” “你还要去商铺?”谢桓问。 “我一晚上没回去,小红该惦记我了,我早点走。” “她知道你在这里,直接让她来找你不就好了。”谢桓道。 “那不行,这多不方便。” 这话,说的好像她还是外人一样。 谢桓诧异的看着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她还不留下来吗? “你说不方便,那昨晚我们算什么?” 提起这个,陶妧面色一红,支支吾吾道,“昨晚我着了你的道,以后不会了。” “陶妧!”谢桓看着她。 她就这么不想留在谢家吗? 陶妧也目视着谢桓,欲言又止,她心里倾慕他,可是她可以接受他,但绝对不回谢家,如果他不喜欢,“你把昨晚忘了吧。” 说完,陶妧直接出了屋子。 谢桓有伤在身,没法下床,也没能追出去。 心里刚填补的暖意,一下子被挖空了,只剩下落寞的空虚。 过了半个月,陶妧一直没来谢家,等谢桓伤好了,主动到了铺子找她。 当时她忙的手忙脚乱,她要什么,谢桓就在旁边给她递什么,她也没拒绝,俩人就这么谁也顾不上理谁的忙着,偶尔会问问东西放在那里。 中午吃饭的时候,陶妧让小红在街上买了几个包子,正打算就着茶水垫吧垫吧,被谢桓拽住了手,“你就打算吃这个?” 陶妧抽开了他的手,“你别闹,外面还忙着呢。” “你身子本来就弱,吃这些对你身子不好,这是我让人给你炖的汤,把汤喝了再吃包子。” 陶妧半个月没见谢桓了,见他伤口好了,一身白衣,人也比前些日子看起来英俊了不少,“你来找我,就是送吃的?” “嗯。”谢桓大方承认,“我提别的,你又不会答应。” 这话就是暗示她不回谢家的事了,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跟了男人,还一个人在外面招摇过市的。 如果说她以前是规规矩矩,现在应该算得上无法无天。 但是,陶妧不能跟他回去,她没办法想象和谢梁氏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画面。 “你先吃,我吃好了,去外面帮忙了。” 第105章 105 完结 陶妧刚起身, 就被谢桓拽了个踉跄,直接蹲坐在他腿上了。 陶妧想起来, 谢桓抱着不让,俩人四目相视,“你连碰都没碰,什么吃好了!” 陶妧还是想起身,谢桓抱着她道:“你明知道这样我心疼。” 他用力试图不让她挪动,“好端端的,怎么又不理我?” 陶妧想起肆意妄为的那晚, 某人重了剑伤都不老实, 面无表情的问:“你觉得呢?” “那可是你主动趴在我身上的。”谢桓一本正经的讲道理。 “那是我愿意的吗!”陶妧反问。 那晚旖旎的画面浮光再现, 谢桓面色一红, 微微轻咳了一声, “我听你心跳那么快,我以为你愿意, 再说……你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若是我再不主动, 未免说不过去, 再者……万一你情绪上头, 压到我伤口……” 陶妧不可置信的看着厚脸皮的人, 见过胡搅蛮缠的, 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还不要脸的, 他还有理了? 趁着谢桓还没反应过来, 陶妧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推了下去,谢桓摔了个措不及防,只听见陶妧道:“你既然这么想当然,我若是不让你清醒点, 实在对你不住,我若现在不把你撵出去,万一你在我铺子里为所欲为,岂非影响我生意……” 说着,陶妧准备拉起来他往外面赶,谢桓只得拽着她的手臂:“别闹,伤口还没好呢……” 话音刚落,陶妧收回了手,“你伤没好,就出来了?” “这不是来看看你吗。”谢桓清了清身上的灰尘道。 “那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你不跟我回去,走什么走。”谢桓理了理衣摆。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大家是真的盼着你回去,你放心,有我在,母亲绝对不会向之前那样为难你。” 陶妧转身问:“这么说,你不在,她就可以为难我了。” “我不在家,她也不会为难你,”谢桓道,“经历了这些事,别说你已经脱胎换骨,她自然也有所改变,你现在这样……确实不像话!哪有家妇整日抛头露面的道理?” 陶妧推开了他:“谁是家妇了,我早跟你和离了。” “你有家不会,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他是娶妻,又不是娶外室。 外室尚且在家安守本分,她倒好,整日在外面招摇过市,不管男子女子都谈笑风生。 “我有家啊,我们不是一直有个家吗。”陶妧说完,踩在凳子上去够架子上的木盒子。 谢桓生怕她摔倒,站在旁边扶着她,“你别闹,要是母亲知道我们有家不回,在外面过日子,非气死不可。” 陶妧下来道:“那你回去做你的大孝子,我一个人也能过日子。” 是他自己说的,她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母亲,当然只跟他一个人过日子。 晚上,谢桓本来想接陶妧回去的,结果跟着陶妧走了。 谢桓倒成了三天两头不着家的大忙人,和陶妧住的雅苑倒越来越有了家的样子。 谢梁氏几次三番赶走陶妧,对于陶妧这样的举动,心里也有数。 她有想过上门把俩孩子带回来,被谢承渊拦住了。 自古儿子娶妻与老子分府别住的大有人在,只是家中独子倒是头一个。 他也不怕被人笑话,只要陶妧和谢桓日子过下去,暂时分开过,也没什么不好,省的婆媳见面不和,闹得家里尴尬。 陶妧做儿媳妇,确实做到了面上该做的,平日里能不和谢梁氏见面就不见面,但是逢年过节还是会和谢桓在家里小聚。 谢梁氏苍老不少,兴许也开始喜欢热闹,在饭桌上对陶妧也日渐热情,几次想劝陶妧和谢桓回来,被谢承渊把话题给引开了。 年初二,正是远方亲戚拜年的时候,尤其是出嫁的女儿,都会回娘家拜拜宗祠。 柳香凝虽然是出嫁的外甥女,但是没有娘家,只能带着孟大回谢家。 今天同朝官员前来拜年也不少,谢承渊不愿意见她们,谢梁氏张罗着妇人也不愿意见柳香凝。 倒是陶妧嫌外面太吵了,在东苑哄谢阳睡觉。 柳香凝到处找不到谢家人,被下人打发了一顿午饭,吃完不想走,就把孟大一个人落在屋子里,去东苑找陶妧了。 这些天,陶妧养尊处优,被谢桓照顾的珠圆玉润,丰满了不少。 远远看着,都明艳照人。 柳香凝站在门前,眼底不由浮现出羡慕之情,再看她不过一年,人已经比之前老了不少,看着当真跟乡下妇人无异了。 绕是陶妧看见她也惊讶了一番,她记得柳香凝最爱梳妆打扮,穿着最不流行的粗布,也让她着实惊讶了不少。 柳香凝似乎也猜到了陶妧的疑问,解释道:“我现在靠着姨母给的体己钱过日子,寻常的锦衣太贵了,我在乡下发现这些粗布虽然不时兴,看起来倒也清清爽爽,我婆婆不喜欢奢靡,在她眼里,这样的衣服已经算是奢侈了。” 陶妧腊八听柳香凝诉苦的时候,倒是听说她婆婆抠门来着,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坐下说话吧。” 柳香凝刚才和孟大在偏厅俩人冷冷清清吃了饭,如今来到陶妧屋里,看着下人走来走去照顾谢阳,竟觉得暖和的像春天一样。 她解开披风,“这里真暖和呀。” “是啊,怕冻着孩子,多备了一些炭火。”陶妧坐在椅子上道。 到底柳香凝是谢梁氏的外甥女,也是谢桓的表妹,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往事不宜总是再提,如今各自有了个各自的结局,陶妧面子上该过得去还是过得去的。 柳香凝环视四周:“怎么不见表哥呢?” “今天他忙,在外面应酬呢。”陶妧客气道。 柳香凝听了,脸上勉强挤出了几分恭贺的笑意道:“听说表哥如今已经是当朝首辅,如今过年,指不定多少人来祝贺,是有的忙了。” 俩人干坐着也是干坐着,没话找话呗。 她问谢桓,陶妧也问她男人,“怎么不见表妹夫。” “他在偏厅呢。” “怎么没让他一起过来,他到底是你夫君,把人晾在偏厅可不好,要不带他去偏厅和父亲坐着吧。” 提起孟大,柳香凝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他一个粗人,笨嘴拙舌的,让他过去也是在那傻坐着给姨夫丢人,就让他一个人待着吧。” 她都这么说了,陶妧也没说什么,俩人又尴尬了一会儿。 柳香凝忍不住道:“表嫂,表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陶妧想着,柳香凝也不可能来看她,“你找他有事?” “不是我找他,是孟大。” 柳香凝解释,“他弟弟不是中举了吗,只是因为生病,没有按照文书的日子去继任,所以现在还在家歇着呢……我也是才知道,朝堂每年用人都是有人数的,不是每个举人都能分封,他错过了一次机会,这一年下去也没等到何时的时机,我本来想让他们再等等,可是孟家人催我催的紧,我那个婆婆你也知道……” 陶妧明白了,说起来孟大的弟弟,谢桓跟陶妧说过一次,文采不错,是个能做事的人。 “好,等他回来了,我同他说说。” 虽然,陶妧这么说,柳香凝当然也不会相信陶妧的,虽然到底不是她夫君,但是孟家总要有点指望,她的日子才有指望,所以只能厚着脸皮在这里等谢桓。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不为别的,要是让孟大看见谢家一顿饭把她们打发走了,也就证明柳香凝在谢家没地位,那柳香凝就更被孟家欺负起来肆无忌惮了。 她就不明白,一个乡下人,怎么比谢梁氏还规矩多。 她那个婆婆,大字不识一个,整天给她立规矩,一会儿嫌裙子短了,一会儿嫌衣服松了,嫌首饰多了,嫌不爱干活了,恨不得吃她骨头一样。 嫁过来这些日子,谢梁氏给的钱,她没花多少,全都给她那俩儿子花了。 柳香凝跟陶妧尬聊了大约一刻钟,谢桓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刚进门就拽着陶妧的手道:“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孩子睡了吗?” 陶妧抽开了手,“我不爱热闹,你知道的,孩子倒是睡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屋里闷得慌,晚上有个灯会,我们一起去逛逛。” 陶妧轻咳了一声,谢桓才留意到里面还坐了一个人,他拉着陶妧的手走了过去,俨然待客一般坐在了主座,“原来是香凝,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陶妧尬笑了笑,柳香凝主动站起来道:“我也是好久没来了,特意过来看看表嫂。” “你是为了孟二的事吧。”谢桓道。 “到底什么事都瞒不过表哥。” “其实不用着急,朝廷每年都会分封,你只需让孟家多等些时日,年初也差不多了。” 柳香凝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跟孟家这么说的,偏偏他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们还以为表哥一句话,马上就给他儿子分封了,她们脑子里只有干着急,也不懂规章流程,只知道催命一样刁难我。” 陶妧和谢桓对视了一眼,知道柳香凝又要诉苦了,在她开口之前先安慰道:“没关系,年初很快就到了,过了年不就是了吗。” …… 孟二封了知县,孟家日子是有了盼头,孟二把他们一家人都接到了燕京,谢梁氏也觉得这婚事没有错。 孟二刚上任,就有人张罗着给孟二说亲事,孟二娶了同朝为官的林知府家的二小姐,孟家主母十分中意,把管家的事都交给了儿媳妇。 林小姐来的时候本来就有嫁妆,再加上孟二的月银,小两口日子过的有姿有色。 柳香凝被孟家主母整日里看着,也没翻出什么波浪来,就是心里羡慕,到底也没有逾越了做嫂子的本分。 再说谢梁氏,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操心谢承渊的病情,如今谢桓位居当朝首辅,他身体倍儿棒,整日里吃嘛嘛香。 谢梁氏操心柳香凝不安守本分,如今被人家婆婆管的严严实实的,别说掀起波浪,连个水花都没有。 谢梁氏操心陶妧生不出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拜送子娘娘。 于是她为了彰显自己的诚心,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上山来打动送子娘娘,也是忏悔当年做得错事,希望上天能够让他们谢家延续香火。 结果,人还没到了山上,先昏过去了。 这事被谢桓知道,当即就去山上接人了。 幸好道长慈悲,把她接到了山上养伤,谢梁氏也如愿的拜了送子娘娘。 路上,谢梁氏听了谢桓不少埋怨,结果来人刚到家,就看见大夫来报喜,说是陶妧有身孕了。 谢梁氏觉得是自己感动了上天,高兴的立刻从山上请了送子娘娘的神像,就在家里供了送子娘娘。 只是谢梁氏伤了膝盖,不便去照顾陶妧,就让孔嬷嬷住进了雅苑,照顾陶妧身子。 夏子元也来看望过陶妧,兴许上次宁王叛乱的事过去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也许是不好意思,见陶妧次数少了一些。 但是听到陶妧有身孕,还是要带着夏文宣恭贺的。 期间,夏子元跟陶妧说了要跟孙落雁复婚的事,陶妧也听说孙家几次三番低头来认错,所以极力赞成,到底再好的继母也比不上亲母,若是他能原谅孙落雁,孙落雁也能悔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晚上,谢桓刚到家,夏子元已经离开了。 吃过晚饭,谢桓拉着陶妧的手逛夜市,满天星光洒下来与烛火辉映在了一起,陶妧转身凝视着身侧的男子,不由想到刚认识他的时候。 记得当时,燕京女子都想嫁给他,她也一直知道燕京有个德才兼备的英俊男子与她有过娃娃亲,但是她从没想过会嫁给他。 冯小娘知道她的婚约后,都气得要死,结果她还是嫁给了他。 当时她也觉得配不上他,当时觉得能做他妻子就很好,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也可以举案齐眉,一起走在街上买花灯,逛夜市。 他看似冷冷清清,实则温柔体贴,对她无微不至,超乎她的想象。 然而,谢桓脑海中却是他身上的剑伤刚好,想要去见她的情形。 那个时候,她一直躲着他,昭德帝来找他微服私访,他却带着昭德帝在雅苑蹲门口。 昭德帝是皇帝,也拉不下脸私闯民宅,于是俩人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昭德帝开口对他道:“实在不行,朕重新给你俩赐婚吧!到时候她答应也的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皇上!”谢桓没忍住制止了他的想法。 “别叫朕皇上!你怎么不给朕争点气!一个女人你都哄不了,朕怎么放心把朝堂交给你!对……你不是处理政务很有办法吗?怎么到了女人这件事上……这么……这么不像你?” 他后宫三千人,还不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他什么时候委屈的蹲过墙角了? “此事,臣自有办法,不劳皇上费心。” “你确定?” “嗯,臣确定。” 谢桓拉着陶妧的手,如果她再不答应,他或许真的只能求皇上再重新赐婚了。 好在如今,一切都好。 “你在看什么呢?”陶妧问。 谢桓反问:“你看我做什么?” 陶妧对着他笑道:“我在看我夫君为何这般英俊。” 谢桓听了不禁莞尔,“我在看我夫人为何这般懂事。” 陶妧狐疑问:“英俊对应的是懂事吗?你不会想说我丑吧?” 她长这么大,还没人说她丑呢。 谢桓揽着她边走边道:“懂事,现在你搬回东苑后,母亲整日挂在嘴边说你懂事,全家上下谁敢说你不懂事。她也是辛苦,一个人爬了那么高的山,膝盖都磨烂了。” 陶妧道:“那还不都是为了我们,希望谢家后继有人。” “你不生她气了?” “一家人过日子,哪有那么多斤斤计较。” “夫人说得对,我就说夫人懂事。” 陶妧点头:“对,我就说你除了英俊,一无是处,看来也是真的。” 谢桓不禁敛眉,“你怎么这么不禁夸呢?刚夸完你懂事就胡说八道,有跟你一起不离不弃的一无是处的夫君吗。” 陶妧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圈周围目不转睛的女子:“我是说你这张脸,除了招蜂引蝶,还有什么用处你告诉我?” “那我上次陪你买栗子糕,人家还便宜了你五文钱呢。” “你是说,那位五十岁的大婶吗?”陶妧学着大婶语气,“哎呦,这这孩子长得可真俊!” 说完,她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那是栗子糕的香味!她那是想吃栗子糕了!” 谢桓没好气的解释了半天,看见陶妧偷笑的样子,“你再提这件事,以后你就别上街了!” 陶妧只好跟了过去,“又没有男子对我流口水,你担心什么?” “倒是敢!” “还真有人敢,你儿子昨□□我留了一天的口水。” “他在长牙,你少捏他脸。” “你不觉得咱们儿子越来越可爱了吗?”陶妧问。 “没你可爱,半夜朝我流口水,流了一手。”说完,谢桓装模作样的擦了擦。 陶妧被揭短了,“我再说一遍,那是汗水!” “谁冬天流汗。” 陶妧:“……” 她怎么出汗,他心里没点数吗!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