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生后我和死敌HE了》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双重生后我和死敌HE了》作者：天天喝水 文案： 程柏，江宁学生时代的噩梦。 一个每天花式在他跟前刷存在感、似乎无敌讨厌他但最后却跟他表白、互为死敌的人。 高中毕业后他们进了同一所大学，意外的同专业同班级同宿舍。 熬过大学四年，江宁以为自己的光明未来来了。 一觉醒来，程柏跟他表白了。 江宁：梦，这一定是梦…… 再一觉醒来，他重生回高二时，一转头，就是程柏那张散发冷气的脸。 江宁：噩梦，这一定是噩梦…… 一想到要再经历前世那么黑暗的时期，江宁眼前一黑，喜欢他？毛都没长齐的小学鸡，有多远滚多远。 程柏想跟他说话， 江宁：“滚。” 程柏想跟他同桌， 江宁：“滚。” 程柏想跟他贴贴， 江宁：“滚。” 程柏邀请他看他对天发疯， 江宁：“道德在哪里？人性在哪里？地址又在哪里？” 然后江宁发现，程柏的对他一见钟情是真的，喜欢他很久也是真的，是笨蛋小学鸡也是真的。 程柏总是揪着空子对他示好，从前的不愉快现在程柏处理的很好。 他甚至有点享受调.教程柏的过程。 江宁：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后来某一天， 江宁喝醉了，他抱着程柏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你身上怎么这么硬？你是只对我这样凶吗？” 想着前世程柏的煞笔行为，他委屈的哭了出来。 听着他的哭声，程柏吞咽了一下：“不是……也是。” 【阅读指南】 1v1，HE，甜的，每晚九点更新。 本文又名，小学鸡追妻实录 ——————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宁，程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我教死敌花式撩我 立意：打破幻想，直面现实 第1章 死亡这种痛苦的事情一个人一生体验一次就已经足够了，能体验两次，那就说明这个人重生了。 这是江宁发现自己回到了几年前的第一反应。他看着熟悉、喧闹的教室，心情却跌倒了谷底。 现在的时间线，他跟程柏还是同桌，但是几天后，学校会安排全体高二学生进行一次月考。再之后成绩出来，老师会按照成绩高低顺序让他们先后选择座位。 分班已经半年，文科二班的学生早就彼此之间玩的很熟悉，这次月考之前换位置对他们来说只是走个形式，位置信息不会发生变动。 江宁以前天真的以为可以这么坐到毕业，直到高二开学不久后，他多了一个新同桌，叫程柏，是个神经病，上课总是有意无意瞪他，下课后总是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有时候又沉默的堵住他的去路。 江宁想过跟他沟通，但程柏，像个聋的传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装傻充愣的看他。有时候他说话带了些感情，语调微微上扬，程柏会沉默的笑出声。 本就生气的江宁气傻了，他受不了这个神经病，就跟另一个坐单桌的同学商量，那个同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还嘱咐他离程柏远远的，说看到过他跟校外的人打架，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被程柏听见了还是怎样，换了位置后，程柏变本加厉，不仅讨厌他，就连跟他换位置的同学也顺带讨厌。 江宁的噩梦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此前跟程柏的相处只能用小打小闹来形容，之后的生活，就完全被程柏搅得鸡犬不宁。 对程柏，他招数使尽，但他仍旧像块赖皮糖一样，粘着他不走。高中毕业他以为是解放，然而这才是噩梦的开始，推开大学宿舍门，他看见程柏站在里边放置行李。 看见他，程柏就露出一个充满威胁的微笑。 大学时期，他能不在宿舍就不在宿舍，周六日没课他几乎没有一天不在家，就这么得过且过熬到毕业，他觉得光明未来和江湖不见两个词都在朝他走来。 搬出宿舍前，江宁收拾好行李睡了一觉，准备第二天天亮就走。他特地买的上午七点多的高铁票，打算早起噼里啪啦一顿洗漱吵醒剩余在宿舍的程柏。 但没成功，他醒的时候程柏已经在下面坐着了，他看了眼时间，确定是四点过一刻没错，程柏起这么早干嘛？难道是没睡？还是猜到了他心里想干的事情？ 不过不管是哪种，都与他无关。洗漱完从盥洗室出来，他看见程柏停在他的行李箱跟前，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煞笔。江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这种人心疼他干什么，快莫挨到他的行李箱了！ 江宁绕到程柏跟前想要推走行李箱，后者在他出现的时候抬头，如墨漆黑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江宁心跳因为慌张漏了一拍，他觉得自己太坏了，他们都要散了他还想着欺负别人。罪过罪过。 “江宁，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说真的，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 程柏语气十分真诚，但江宁还是下意识拉着行李箱后退，这些年的记忆不是说没就没，不管程柏出于何种目的何种原因向他表白，他心理上受的一切伤害都该由程柏买单，他不可能原谅他。 江宁拉着行李箱上了高铁，回家之后躺在床上哭了一场，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软弱了，竟然没在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暴打他。 他哭累了躺在床上睡着了，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坐在高二二班教室的中后排座位上。空调正对他吹，醒的时候，他有点冷，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要喝热水吗？刚接的。”担心江宁介意，程柏又补充了一句：“杯子是新的，我没用过，你要害怕，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购买记录。” 江宁刚醒，困意还没完全消散，听到这声音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他瞪着程柏，后者侧身坐在椅子上，左手端着一个有小黄人印花的玻璃杯，瓶口不断有白色水汽冒出，他右手拿着一盒还没拆封的感冒药。 水确实是刚接的，但这药是怎么回事？他没病，程柏却想给他吃药，一定是想毒死他吧？ 程柏好狠毒的心。 不愧是他。 可真能装啊。 江宁冷冷扫了程柏一眼，厌恶的垂下眼睫，从桌肚里摸出手机往教室外面走去。 留下一脸意外的程柏在原地。 江宁一路去了学校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要了很多热乎的汤汁。解决完，他感觉自己完全好了，身上的冷意也在刚才的行动中消散。 现在是午休，再过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为了避免见到程柏，跟他交流，有冲突，江宁卡点去的教室，在上课铃声响的时候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程柏一个人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笔，在不是课本的纸张上不停书写。 江宁茫然的看着教室，人都去哪里了？？ 坐在不远处的程柏像有读心术一般，头也没抬开口就解答了他心里的疑惑：“这节课体育课，老师来教室点的名，你朋友说你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有可能一节课都去不了。” 体育课不上没有太大问题，江宁主要不想待教室跟程柏在一起，想也没想转身离去。 他走后不久，程柏收拾好笔记本跟了过去，他们在楼梯道碰面了。 江宁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前世程柏很讨厌运动，几乎不上体育课。所以刚才他见程柏在教室写东西，以为他不会来，就没走那么快。 程柏站在仅容三人同时通过的楼梯口，背光，脸上的表情充满戾气，江宁觉得他随时会发疯，他的去路被挡住，此刻只能转身走另一条路或者回到教室。 按照程柏的性子，他得玩够了才放他离开。或者他大发雷霆，程柏觉得他生气了，也有可能主动离开。 江宁仔细想了一下，他觉得程柏对他死不放手极有可能是因为他给了程柏一些情绪。被招惹，他会生气，会难过，会哭…… 而这可能恰好就是程柏想要的反应。这一世，他决定能忽略程柏就忽略程柏，绝不给他一丁点情绪上的反馈。 江宁淡淡的扫了一眼程柏，转身上楼回到教室。程柏很快跟了上来，一言不发的坐在他身侧。江宁余光能看见程柏在看他。 要是上一世他被这么盯着心里早就崩溃了，经过几年的沉淀，他已经可以做到内心毫无波澜的面对程柏对他的任何举动。 “下次换位置，我们还坐这里可以吗？”程柏语气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惊动林间的小鸟。 上辈子，他们刚见面，程柏就是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江宁当时还以为他是个好相处的人，相处之后他才明白不愧是他以为。 程柏就是天使面孔、恶魔内里的标准例子。 江宁当没听到一样，继续漫无目的的翻书，偶尔在作业本上写两笔。 他刚才回教室的目的确实是想写作业，然而扫了一眼作业本，全都忘干净了，就连最简单的文数他也要研究会儿才能读懂。 至于解题，他暂时还没想清楚。 看题目看的头疼，江宁揉了揉眉心，满脸无奈。 程柏此时又问了一句：“下次换位置，我们坐一起，可以吗？” 这次他仍旧没得到答复。 程柏一改刚才的语气，淡淡道：“下次换位置，我们还坐这里。我知道你听见了，你讨厌我不想给我回应，但我真的很需要你对这件事点头，求你了。” “你需要关他什么事，你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江宁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有病，关他什么事。他打算继续装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偏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警告你，我要是再看到你缠着我朋友，我会带一帮人教训你。当然，我不会让你受伤，我只会让你体会我朋友现在所受的痛苦。” 周舟冷脸走到江宁身后，将刚买的一瓶水放到他桌上，然后笑道：“放心吧，你想坐哪都可以，没人会拦你，我们都站在你这一边。” 江宁脸上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周舟瞬间心领神会，他继续说：“安啦，你也不看看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谁，我会把事情做的那么难看吗？不会。我只是想告诉你，没人应该被那么对待。” 江宁以为周舟把他跟程柏的事情告诉别人了，不过还好，周舟没有，他跟周舟想的差不多，非必要别把事情做的太难看。 至于换位置这件事，换了能解决一部分麻烦，但却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而导致他后来的日子都活在一层似有若无的阴影中。 发现自己重生没多久后，江宁就已经决定好不换位置，但被周舟这么一说，他觉得还是能离程柏有多远就有多远，程柏不值得他费那么多心神。 “谢啦。”江宁长吁一口气道，这是感谢周舟请他喝水的，他继续说：“我已经想好下次换位置该怎么做了，晚上一起去外面吃饭吧？” 自从高中毕业后他就没在吃过学校附近的小吃街的东西，嘴馋的不行。现在有时间，当然得利用起来。 周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他就坐在江宁的后面，听见这话，他看了程柏一眼，刻意道：“行啊，我们就吃葱花炒饭那家吧。” 第2章 约定好晚饭，周舟就低头拿出课本写作业，担心程柏又搞幺蛾子，他余光一直盯着前排的程柏。 不过似乎自从他来后，程柏就一句话没说，一直低头做自己的事情，直到第二节 课上课铃声响起，程柏突然转头看向江宁。 他以为程柏又要说什么威胁人的话，犀利的语言在脑子里蠢蠢欲动，一看到程柏开口，他就觉想好的话要从嘴里蹦出来。 然而好在他忍住了。 程柏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剩下三节课都是英语。” 还好，不然糗大了。 他也不想给自己树立一个非常暴力的形象。 此时江宁正在收拾桌肚，他的桌肚堆了很多书，上课塞进去下课不整理而造成的。 听旁边有人跟他说话，声音还是程柏的，江宁就没什么好脸色：“滚开啊。” 程柏听着，没转头，脸上也没有出现别的情绪，只是看着江宁拿出一本数学书，而后又慢吞吞的抽出英语书。 他这才转头，捏着笔，架出一幅听课的模样。 英语课和上辈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枯燥无聊，但是带着过来人的心态听，他觉得这堂课的内容比以往要清晰非常多。 上辈子他英语不错，能听懂英语老师的每一堂课，只是记忆点不深，脑子里也不会主动把所有的知识整合在一起，再分类。 简单来说，就是他只是听着，没有更多的自己的思考。 他大学选择了英语专业，他觉得这门课的学习对他来说相较容易，尽管做选择的时候他犹豫不定，后来深入了解了，才发觉他真的很适合。 下午的三节课，江宁一边听一边记笔记。放学前几分钟，英语老师按例检查学生的笔记。 “把书和笔记本摊开放在桌上，不要拿以前的糊弄我。”英语老师走下讲台，去到第一排第一个人的面前：“我眼睛还是非常好使的，能看得出来。” 他一说完，就有几个同学忍不住低笑出声。 “检查了几个同学的笔记，仍然有同学用旧笔记敷衍我啊。”英语老师点了几个同学的名，然后说：“你们几个下课借别人的笔迹抄一下，明天下午上课交给我。” 被点名的几个同学面面相觑，过了几秒，同时哀嚎出声。 但他们对英语老师的指令没有任何不满，只是突然戏瘾发作了。 下课后，周舟迫不及待拉着江宁去学校外面的小吃街。这条街从学校建立至今就已经存在，那个时候江宁还没有出生，他是在学校的论坛上面看见的。 最早的一个帖子是03年，对小吃街美食进行一个简单测评，当时只有寥寥几个回复。十几年过去，这个帖子已经成为论坛内最热帖之一，成为了学生们交流小吃街美食的聚集地。 而其中，就有对葱花炒饭的评价。 贴主只留下一行信息：好吃，非常好吃，便宜分量大，希望几年后我回到母校还能再看见，不然学弟学妹们看见我这个帖子估计要哭喊了。 帖子后来新增的回复也有很多对葱花炒饭进行评价，没有一个负面的。 足以看出，葱花炒饭对学生的吸引力和诱惑力。 几年过去，江宁对这家店的具体位置已经不熟悉了，还是在周舟的带领下他才慢慢想起来。 葱花炒饭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要从主干道饶进一条水泥路里，在水泥路的尽头方能看见这家店的身影。 周舟一进去就要了两碗招牌饭，也就是葱花炒饭。等饭需要一段时间，周舟提议说去隔壁网吧开个机子看会儿电视。 江宁不太喜欢网吧这种地方，他以前在里面有过不好的记忆。是关于程柏的。程柏看他玩得兴起，泼了一瓶水在他身上，然后说要带他去酒店换一身新的。 他当时只觉得程柏神经病，转身离开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任何一家网吧。 事情过去了很久，他早该释怀向前看，更何况这是上辈子发生的，如果他继续揪着这件事，那是不是就说明他没有机会逃离程柏的阴影呢？ 江宁心里还没想清楚答案。 见他不说话，周舟轻轻用肩膀碰了一下江宁，关切的问：“怎么了？是我的错觉吗，突然间觉得你变了好多。” “不是你的错觉。”江宁说：“我就是突然想明白了，想要改变。” 周舟没听太明白，但是他非常支持江宁做出改变，捧场道：“已经开始期待以后的你了！去网吧吗？现在去还可以看个十几分钟呢。” 两分钟后，两人坐在网吧的一个角落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屏幕。网吧的电脑标配大屏，血腥的画面一闪即过，细节展示的一清二楚，两人惊呼一声，然后周舟握着鼠标，控制箭头悬停在切换倍速的按钮上。 周舟看了眼江宁，后者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瞬间领会，切换成三配速观看。 他们用的都是自己的耳机，全景环绕，看到电影里场景切换到网吧出现鬼的时候，他们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刺激感，关键四面八方不停有冷气吹送，更加逼真了。他们神经紧绷，已经想好鬼突然出现，他们将会如何应对。 江宁想的是他一定先给鬼拍照，以便后面细细研究，他自信自己一定不会被鬼的雕虫小技迷惑住，在他不会被迷惑住的基础上，他会…… 江宁正想的入迷，视线突然陷入黑暗，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双眼。江宁想跳起来给人拍照的念头瞬间全都没了。 他和身后的人的距离很近，能闻见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很熟悉，因为这味道跟程柏身上的一模一样。 江宁觉得恶心，一种想要干呕的冲动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强忍住了，抓着遮住他双眼的手甩开，双目瞪圆：“你是不是有病？” 看到程柏的脸，江宁想要干呕的欲望更加强烈。 程柏凭什么这么对他啊，凭什么没经过他的允许就触摸他啊。 真恶心。 “我跟你很、唔，很熟吗？”江宁忍下突然涌上来想吐的冲动，一字一句故作平静道：“下次请注意交流的分寸。” 周舟正看的入迷，没注意到程柏突然来了，等他反应过来，江宁已经气上心头，身子都在轻微晃动。 他想说点什么，但江宁明显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于是他拿出手机，跟几个校外朋友发了几条信息，领着江宁离开了。 “我们走吧，晚饭刚好好了。” 江宁应了一声，低下头：“走吧。” 他们从店里取走炒饭，出门的时候又在门口碰到了程柏。 他盯着江宁，面色平静，半透明薄唇缓缓启动：“我知道对你来说道歉已经没用，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了，我会认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为我刚才的举动说声抱歉，也想解释下我刚才的目的，我是想捉弄你，然后告诉你，英语老师让我通知你，晚自习第二节 课下课去办公室找他。” 江宁内心毫无波动，但是把程柏的话听进去了。第二节 课下课去办公室找刘老师。 他和周舟本来打算回学校解决晚饭，这段不愉快的插曲让他们改变了主意，最后还是在店里吃完。 他们卡着点和抱着两套试卷的数学老师一同进入教室，老师笑眯眯的看了他们一眼，进入教室把试卷给数学课代表，让她下发，放学收上来。 江宁一坐下，老师就走了过来，低声问他：“程柏呢？他以前不是总粘着你么？” 江宁这才注意到程柏没在教室。 至于粘着……算了，解释挺累的，他不想解释。 “我不知道啊。”他说：“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 老师：“行，你来打吧，问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江宁：“……也不是不行。”真是倒了个大霉了。 程柏在老师眼中是个标准的三号学生，成绩好，性格好，台上演讲也不怯场。 除了江宁和周舟，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接近完美的。 不在教室，也不会有人默认他是逃课。 电话一拨通，老师就让江宁把手机给他。 “喂？程柏吗？我是老师张老师。”数学老师亲切的问：“你现在在哪？” “哦回家了啊，行，你没事就好。” 手机再次回到江宁手上，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现在的他，根本没有程柏的手机号，他刚才给程柏打电话完全就是下意识输入了他的手机号。 而刚才他给程柏打电话，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江宁一瞬间有点心累。 老师走后不久，周舟就给他地过来一张纸条。 -你怎么知道程柏的手机号啊？ 江宁想了一下，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有一条陌生短信。他看了眼手机号，来自程柏，问他是不是前几天填表格看了他的信息。 表格！原来前几天填了表格！ 江宁如释重负的轻呼了口气。 -之前填表的时候注意到的，提前预防，避免以后有什么事情发生。 周舟信了他的解释，没再多问。 江宁松了口气，直到第二节 课下课才起身。 英语刘老师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看见他，脸上浮现一抹慈善的微笑：“来了啊，坐吧。” 他从抽屉里找出刚打印的试卷，给江宁说完来历，又说：“你抽空把这几套试卷做一下，下周三之前交给我，这期间我其他的作业你不用管。” 江宁粗略的扫了眼第一页，题目非常简单，但是一看上面标有的“xxx年英语知识竞赛题”，他顿时明白刘老师的用意。 要他去参加英语相关的比赛。 不过虽然他明白，但他觉得这么做有点不合适，单拎他出来让他参加，对其他人来说怎么都不公平。 “刘老师，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江宁说完，就看见刘老师的表情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从办公室出来，江宁两手空空，他没带走刘老师给的试卷。他被刘老师轻轻的‘批评’了一顿，心情不错，回教室的路上嘴角都微微上扬。 第3章 “你刚才干嘛去了？”江宁刚坐下，身后的周舟就不住控诉：“居然不带我，你好过分。” 江宁侧身看过去，见周舟满脸笑意便知道他是再开玩笑，解释说：“你下午听见了的，就程柏跟我说的那事，不过不重要，过段时间你也会知道了。” “我也会知道？”周舟庆幸自己的求知欲不是那么重，不然他现在就忍不住让江宁全盘托出。 刚一说完，周舟桌肚里的手机亮了。他和几个校外朋友有个公共群，里边没江宁，所以想要做什么瞒着江宁的事情很容易。 他看程柏惹得江宁难受，而按照江宁的性子却只会软处理，不会对程柏造成任何实质伤害，自然也就不会让他吃到教训。 江宁能咽下这口气，他不能，他无法容忍自己看着好朋友受伤害。 下午的时候战火一触即发，他喊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让他们堵住程柏的去路，给他一点教训，最后再告诉他不要觊觎不属于他的人。 现在群里的回复正是在谈论这件事。 小傲傲：打是打了，但他似乎是自愿让我们打的。录了视频，你看看？没劫错人吧？ 这句话让周舟心情在短短几秒内跌宕起伏，什么叫做没劫错人吧？ 视频很快发来，天色太暗，光线也不好，周舟只能看见视频里一个模糊的背影，具体特征无法辨识。 周舟正要点开视频，上课铃声响了，他匆忙收起手机，提笔开始写试卷。 区四中不禁止学生携带手机进入校园，但是会严查学生上课玩手机的情况，一旦被抓，直接退学处理。 另一边的江宁正要点开收到的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听见上课铃，也立马收起手机。 晚上一共四节晚自习，从七点持续到九点半。第三节 课下课铃刚响，江宁和周舟就先后拿出手机。 江宁点开了那条彩信。 彩信内容是两张照片一句话。 -人太多，怕被发现，就只拍了这两张。你看看，是程柏对吧？ 昏暗的街灯下，一个身着宽松校服的学生被一群人逼到墙角，他身高傲人，尽管面对人数处于下风，但却没有露出丁点胆怯。 这是第一张照片的内容。 第二张他们已经动手打了起来，场面看起来很混乱。 江宁没多想，点开对话框回复：你是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没有在末尾加上感谢，他根本不想关心程柏如何，也不在乎他是否被人打了。 这条彩信对他来说，是个困扰。 他现在知道程柏晚上没来的原因。程柏在找他想通知他一些事情的途中，被一群人打伤。 这就跟他有或多或少的关系了。 一想到自己跟程柏扯上关系，江宁的思绪就没办法冷静下来。单薄的少年捏着手机，双目涣散无神，看起来像张白纸一样脆弱。 此时，周舟解决完手头的事情，拍了一下江宁的肩膀，后者受惊般颤抖了一下：“好了没？好了我们回宿舍吧。” 接着江宁又没反应，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周舟往前走几步才看清江宁的表情。周舟从没见过江宁这副失意的表情，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你…怎么了？” 眼前的少年慢慢挑起眼睫，眼底的委屈几乎要从眼眶溢出。 但江宁没有要解释的打算，只叹了口气轻声说：“没事，先回宿舍。” 江宁像丢了魂一般，机械的移动双腿，到了宿舍，简单的冲洗过后便开始休息。 其他三个舍友正聚在一起玩牌，察觉出不对劲，不方便直接问，又想知道，只好将目光看向正在手机上激情输出的周舟。 周舟毫无察觉三个室友正在朝他逼近，直到周围的光线突然暗淡，他警觉的将手机息屏，一抬头，就看到三个舍友并排站他床前，其中一个举着手机，用备忘录跟他说：出去吃烧烤，带回来给江宁。 他们也不给周舟选择的机会，直接架起他的双臂往宿舍外拖。周舟已经习惯这三人的尿性，一旦决定好，就不允许反悔了，他便随意靠在其中一人的身上，仍有他们将自己拖出去。 一出宿舍楼大门，孙文荣就问：“江宁怎么了？你跟他闹矛盾啦？” 孙文荣眼中，江宁和周舟一回宿舍就各干各的事情，没有眼神交流，一句话都没说。 这种情况放在他们身上不正常。往常他们总是有说有笑的回宿舍，搞完各自的事情之后便聚在一起打游戏或者聊天，总之氛围不会像现在这般僵硬。 周舟也想知道江宁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没弄清楚，突如其来的质问登时让他感到委屈：“我也不知道啊，一下课他心情似乎就不太好，他也不想跟我解释，还是再等等吧。” 孙文荣和其他两个舍友信了，既然问题解决，而他们现在也没走出多远，孙文荣又说：“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周舟没什么异议，反正在哪他都是做着同样的事情。他正在公共群聊里询问程柏离开的时候的伤势。 小傲傲：放心吧，哥几个都是专业的，明天你看到就知道了。 周舟：别开玩笑了，我想知道具体的。 他紧张地盯着手机等回复，几分钟过去也没下文。他们认识三年，他深知对方的性格，让他等就是让他等，无论他怎么撒娇都不会得到答案。 他对床的江宁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困意。他在想程柏。对于程柏被一群人围打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但为了保持人设，也为了不让程柏多想，他用了一种非常冷漠的询问方式，保准程柏一看到就能明白他不是有意想问，而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另一边的程柏请假后直接打车回家给母亲过生日。他到家的时候，父亲程飞正在帮母亲金雪瑜准备晚餐。一盘菜烹饪完毕，程飞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刚好看见从玄关处转过来的程柏，一眼注意到他脸上的伤痕。 不大，但是很显眼，刚好就在他的嘴角。 程飞很关心儿子的生活，每天都会问他在学校过得如何。程柏过得开心会跟他汇报，不开心嘴都不张。到现在，他也只知道程柏有个玩得不错但是脾气暴躁的同桌。他们玩得不错，经常闹矛盾，偶尔会发生口角争执。 今天这伤，他猜测就是他那暴躁的同桌搞的。不过怕按照程柏的性子，那同桌现在估计也不太好受。 程飞对此见怪不怪。程柏想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就由着程柏，每次见程柏带伤回家，他都会习惯性问一句：“又跟同桌闹矛盾啦？回房间处理一下伤口吧，等会开饭。” 今天也是。 情况似乎严重了。 程柏一言不发的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托腮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绪飘飘，开始反思白天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江宁就是不肯接纳他呢，明明他有按照网上说的做啊，几乎每一步他都做到位了，但江宁看起来仍旧很讨厌他。 尤其是傍晚，江宁对他的厌恶已经上升到了生理的恶心，他是不是应该放弃了？ 毕竟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他开心，而不是让自己成为他的困扰。 程柏没想出答案，但他个人倾向放弃，他可能真的不适合喜欢江宁。 吃完晚饭，程柏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金雪瑜吃得很饱，躺在沙发上，左手握拳沿着肚皮一圈按揉，帮助消化。刚才她在饭桌上注意到了程柏的表情，六神无主，还有几分困惑，看起来正在思考一件他想不清楚的事情。 他们一家向来不在饭桌上谈论正事，沉默无言的吃完一顿饭，然后父子两给她唱生日歌，一切结束之后，程柏就回到卧室，连蛋糕也没拿。 金雪瑜坐着消化了会觉得让程柏冷静的时间够了，递给程飞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 她端着一块蛋糕敲响程柏的房间门，“我进来了？” 程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金雪瑜将蛋糕放在程柏的桌边，搬了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面色慈善，温柔的询问：“跟同桌吵架啦？” 程柏保持沉默。 金雪瑜想了想又道：“朋友之间吵架是没办法避免的，你有跟他沟通过吗？” 话音落下，眼前的少年有了反应，他叹气眼睫，露出两抹茫然的神色。 沟通……他说他想跟江宁坐一起算吗？ 程柏心里立刻得出答案，算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沟通过啊。”那这就有点棘手了，金雪瑜一边安慰儿子，一边拿出手机给程飞发了一个句号，后者蹲在门口听了他们简短的对话内容，收到指令，他顿时使出浑身解数开始为老婆出谋划策。 金雪瑜看了眼手机，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的沟通是无效的呢？妈妈的意思是，明天你可以再跟他交流交流，最好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妈妈让你这么做的目的是想拉进你们之间的关系，你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误会，才会闹出这么多矛盾。不信明天按妈妈的方法去试试？” 程柏没有任何表示，他正在仔细回想他和江宁的矛盾，好像没有多少。 他说：“他现在非常讨厌我，我觉得我的出现让他感到困扰，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开始接纳我。我明白我们之间断了是最好，但我真的很舍不得他。” 听到这话，金雪瑜下定要帮儿子挽回这个朋友的决心，就算最后还是走散，至少他们也努力做出了尝试，以后不会太后悔。 “妈明白了，你这么做……”金雪瑜把自己的想法跟程飞的想法相结合，最后总结出来了一个她觉得非常靠谱的办法。 一切商谈完毕，已经十点了。 “行，你休息吧，明天妈送你去学校。” 隔天程柏是被六点半的闹钟吵醒的，一打开手机，他就注意到屏幕中央的、一条来自江宁的彩信。 -不知道谁给我发的，这个围在中间的弱鸡是你吗？我看着就有那么一丢丢眼熟！不是就不用认领。 -[图片][图片][图片] 一张截图，两张他被围困的照片。 截图内容是陌生号码给江宁发的短信界面。 程柏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江宁这是在……关心他吗？ 他火速打开百度，搜索‘关心的表现’。 1.会询问你的身体健康。如果你醒来看到的第一条信息是对方发来的，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关心你。 2.口是心非。表现在想询问你具体情况，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用一些气死你不偿命的话。 …… 后面的几条程柏没看了，单这两条江宁就足以对号入座了。江宁关心他，非常非常关心他，不然他怎么会一大早收到他的短信呢。 程柏心中想跟江宁了断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此时此刻，他只想告诉江宁，他也非常关心他，并且他会用行动表明。 早上的程柏和昨晚的程柏判若两人，积攒在他身上的郁气已经不见踪影。 - 远在学校的江宁六点就起床开始洗漱，上早自习。他和舍友踩点六点半进入教室，拿起课本就开始背单词。 江宁在纸上写了几个单词，肩膀被人戳了戳，不用回头看他就知道是周舟要递给他纸条。 -你还跟他坐吗？要不这样，我和孙文荣坐一块，你和程柏两人做单桌？ 第4章 位置的事情，江宁还没想清楚。他的思绪拐进了死胡同，他认为一旦跟程柏结束同桌关系，就会继续上辈子的经历，而表面上唯一的解决办法，似乎就是跟程柏保持同桌关系。 但他不想。 他不想跟程柏坐在一块。 那会让他心理生理受到双重折磨。 本来跟程柏坐同桌就是老师的旨意，他当时看程柏一个似乎不太喜欢说话的转学生站讲台上冷漠的介绍自己，觉得他容易交不到朋友，不想他觉得这个班级不好相处才答应的，没想到后面竟然给自己挖那么一个深坑。 江宁早就吃够教训，在后悔的路上了。 一番思考，江宁思绪清晰许多，反正继续坐也是受折磨，不继续坐也是受折磨，两种情况受折磨的程度不相上下，根本不需要权衡。 他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递了过去，周舟看见“当然不跟他坐”几个字，眉毛横了起来，他激动到语无伦次，捏着笔的手狠狠颤抖，写了一行歪七扭八的难以辨认的字再次将纸条递过去。 -好耶！千万不要跟他坐，那样是他占你便宜。 占便宜倒不至于，但是程柏会开心倒是真的。 上辈子，程柏意外得知江宁想换位置的事情，趁着月考前几天不间断的骚扰江宁。 上课，他就写纸条质问江宁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离开他。下课，程柏就跟着他，他去哪，程柏就跟着。 不过跟往后换了位置的经历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江宁把纸条收起来，他想通了之后情绪也高涨，心态放宽，有的事情似乎没那么难解决，默读单词好几次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觉得已经在享受摆脱程柏之后的美好生活了。 - “记得按妈妈说的做。不要惹朋友生气，不要惹朋友不开心，不要做朋友不喜欢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懂的给爸妈发消息，爸妈给你支招。” 金雪瑜送程柏到学校门口，车一停她就将在心里憋了一路的话说出来。 程柏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有想主动交朋友的念头，她必须尽全力帮助程柏。 虽然她不太关注程柏的私生活，也由着程柏自己过自己想过的一个人的日子，偶尔的开导程柏也不会听进去，索性就都由着程柏自己给自己做主。但交朋友的关键时刻，她绝对不能让程柏出错。 程柏背着单肩包下车，关门时他低声应道：“我知道了。你去公司的路上也注意安全。” 白色轿车扬长而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程柏才松开握紧的拳头。他很紧张，一想到要跟江宁说话，他就预先在脑子里设想好被江宁拒绝的情景。 江宁一定会更加讨厌他的吧。 不过没关系，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尝试了。 程柏来学校的时间刚下早课，各个班级的学生纷纷赶往食堂吃早饭，二班教室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程柏小心翼翼的走进教室，坐下的时候又看了眼整间教室，每个角落都注意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人才坐下。 他将书包放在地上，一个被凳子腿挡住的角度，他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塞进江宁的抽屉，然后满心欢喜的跟江宁发短信。 -我在你抽屉里准备了一个惊喜！我保证这能让你开心很久很久！ 程柏看着信息发送成功，因为紧张和害怕他的心脏跳的很快，几乎要从喉咙口崩出来。 他盯着信息对话框，不一会儿就收到了江宁的回复。 -我还有十多分钟到教室，在此之前，你有充足的时间把你放在我抽屉里的东西拿走。我保证，这会让我开心很久很久。 程柏高涨的心瞬间跌落至谷底，江宁的话说的很决绝，还顺带讽刺了他一波，如果他仍旧把那封信留在江宁的抽屉里，无异于又在他心上添了一把火。 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瞬间被拉得更远了。 朋友不能惹朋友生气。 朋友要让朋友感到开心。 程柏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断在心里默念这两句话，他想了很久觉得当面递给江宁效果或许更好。 刚从食堂门口出来的江宁也是这么想的，他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跟周舟说了一遍，包括昨晚有陌生人给他发短信的事情。 两件事情撞在一起，江宁情绪不由自主的变得低落：“我倒了什么大霉遇到他啊，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很迷惑。” 他们都不熟悉，甚至还是仇人，这种情况下给他送惊喜？是惊吓吧。 江宁不知道程柏要玩什么花样，他只想逃避，能减少跟程柏见面的次数就尽量减少。 如果逃避成功，他能开心很久。 一直等到上课前两分钟，江宁才进教室。 教室里格外安静，江宁一路回到座位上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英语老师发了一套试卷，勾掉了一些题，让他们在两节课的时间把剩下的做完。 周舟跟江宁汇报完毕，低头继续写作业。 江宁没有立刻开始，他想到程柏刚不久给他发的短信，故作在抽屉里摸笔，实际检查抽屉，没找到任何东西，他不禁松了口气。 江宁以为程柏不会再把‘惊喜’给他，却不想对方竟然一直在观察他，等他题目写的差不多了，程柏就把一张纸放在他的桌上。 他还未做出反应，只听身后的周舟大喊一声：“老师！程柏给江宁传小纸条。”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全都朝他们这边聚拢，有对纸条内容表示好奇的，有对周舟行为表示震惊的。多种目光的交织下，英语老师起身，朝江宁这边走来。 纸条正面朝上平铺在桌上，江宁轻轻一扫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关乎程柏的隐私。 眼看英语老师距他只剩一米距离了，江宁情急之下抓住那张纸条，塞进卫衣口袋里。他桌上有一摞书挡住那张纸条，英语老师没注意到江宁的动作，他讪笑着解释：“我们在写对方坏话，内容很脏，老师你不要看……” 污染眼睛！ 后面的话尚未出口，一只手从他眼前飞过，将一张纸条递到英语老师手中。 江宁目光呆滞片刻，震惊的转头看向程柏，用眼神质问：你在搞什么啊？看不出来我在帮你吗？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这事关乎的是程柏的隐私，程柏不在乎，他又何必在乎呢？ “确实骂的很脏啊。”刘老师严肃的看向江宁：“纸条收好，下次再这么明目张胆传纸条骂人，罚抄写了啊。” 江宁觉得冤枉，又不是他起的头，不过跟他有关，他只好低着头委屈巴巴的说：“不会有下次了……” 刘老师将纸条平摊放在他桌上，上面的内容直接呈现在了江宁，他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 -江宁是老虎，江宁是猫，江宁是仓鼠。 “……” 江宁无语，忍着想真的骂程柏的冲动将试卷上的答案转移到答题卡上，下课前三分钟就开始收卷了。 英语课代表穆珊收试卷的时候在江宁课桌前停留许久，一个劲的打听他跟程柏之间发生了什么劲爆的事情。 劲爆吗？确实挺劲爆的，他没见过谁跟程柏一样极品的。 江宁编了个理由解释完，穆珊眯起眼睛质疑道：“你们关系这么好，不可能吵个架就闹掰！不过你们随意，我继续收试卷了。” 江宁手里还捏着程柏递给刘老师的纸条，他连同口袋里的那张一起还给程柏，皮笑肉不笑的问：“我记得你没病？” 不然怎么干出这么弱智的事情。 这件事最后发展成这样不止程柏有功劳，周舟更是功不可没。 江宁想找周舟算他的那一份帐，转头却没看到人，教室里也没有他的身影，应该是上课中途出去了。 “我有话……” 耳畔响起一到声音，一听是程柏，江宁就调条件反射的拉开距离：“别碰我，有话好好说！” “我没动手，我已经学乖了。”程柏无奈道：“你看这个，我拟定的保证书，你可以把想要我保证的事情都写上去，我保证会按照你说的做。” 江宁头疼：“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会信任你的保证？” 程柏指了指放在他桌上的保证书。是他进入教室后来又藏进卫衣口袋的纸条。程柏无声看着他，双目湿漉，眼神纯粹。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正视程柏的双眼。 有那么一刻，江宁觉得自己感受到了程柏的诚意。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相信程柏，要是他信了，才是真的有可能重蹈覆辙。 他闭着眼睛沉默的将纸条撕碎扔进垃圾桶，再回来时，课桌上又出现一模一样的纸条。 他已经预判到这张纸条被死掉将会发生的事情，保准从垃圾桶那边回来还能再看到一张一模一样的纸条躺在他桌上。 程柏这次似乎是认真的，也是真诚的。 那就给他一个小小的机会吧。 江宁开始认真审视这张纸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标题，还有一二三的序号，以及右上角的LV1。 LV1应该是他可以升级在程柏这里的权限，等级越高，所能设置的保证条例也就越多。 但至于怎么升级，江宁看不明白，他也不需要看明白，他的需求这三天就已经够满足了。 只是这份保证书怎么看都是他吃亏，程柏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主动靠近他，但他却只想跟程柏拉开距离，如果他做了，不等于自投罗网了？ 可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能让程柏不再烦他。他的生活已经够烂了，虽然已经习惯却不甘如此。现在有个千载难逢可以控制程柏的机会摆在眼前，不尝试一下万一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江宁决定好便立刻动笔，三条保证写的飞快。 一，保证听江宁的话。 二，保证听江宁的话。 三，保证听江宁的话。 程柏看到内容的那一刻，脑子轰然绽放了一场烟花。他……他成功了！江宁肯接纳他了。 这是个非常好的开始。 程柏将纸条宝贝一般塞进随身携带的装饰用的怀表内，末了还亲了一下，看的江宁汗毛竖起。 江宁摸了摸双臂，程柏一下子看过来，小声问：“我可以喊你主人吗？” 江宁：“？？？” 第5章 江宁越发觉得程柏有病，没好气的哼了声，准备低头干自己的事情，忽然想到什么，他转头说：“纸条拿来。” 程柏看着他，迟缓的摇头，眼神透露着淡淡的抗拒，甚至还双手护着胸前的怀表往后靠了靠。 “……”江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故作不在意地说：“周舟说的对，你的所有花样都是在占我便宜，你这个人毫无信任感可言。” 这句话放在几分钟前，程柏绝对不会感到惊慌，当时的他，最紧要的事情是想办法让江宁接纳他，而不是想办法让江宁信任他，这是他的第二步。 现在第一步已经完成，开始部署第二步：获取江宁的信任。 而这个阶段，被质疑性质非常严重。 程柏慌了，害怕江宁反悔撕掉纸条，不敢轻易交出去，但同时他又害怕江宁因此再推开他，一度不敢开口。 江宁一直微笑着面对他，虽然是在笑，却让他忍不住心惊。 又过了片刻，江宁冷冷道：“我明白了。你只是想玩我，你的保证就是垃圾，守着你的垃圾好好宝贝去吧。” 话音落下，上课铃声响了，不知道是不是江宁的错觉，他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是的。”。 他用余光扫了眼身侧的程柏，对方微微弯身从抽屉里拿出这节课要用的书，毫无要跟他解释的预兆。 江宁自嘲的勾起嘴角，他在期待什么，程柏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程柏保持沉默可不就是在戏耍他吗，让他觉得自己是一回事，然后迅速又无情的击破他的幻想。 - 嘟—— 江宁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阵微弱的震动，拿出来一看，是昨天告知他程柏被人打了的陌生人。 这次这位好心的陌生人又一次热心大发，拍下程柏在小巷子里的情景。图片的背景很熟悉，和上两张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程柏单着，周围没什么人。 -要不要来看看他想干什么。 江宁不想，现在很晚了，他都躺在床上，而且自从早上程柏拒绝跟他解释，他们就一直没有说话，程柏也没有任何表示，他又何必去倒贴呢。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程柏一直不找他说话，他们就能断的一干二净。 他放下手机，准备继续睡觉。宿舍已经熄灯，整栋楼大致安静下来。 江宁在床上翻了个身，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忽略掉照片上重要的信息。 今天的一张照片上有时间以及机型水印。09：59，shot on 梨子666。 江宁印象中有几个人使用这个手机，但他认识的人当中没有。 而且上辈子他也没经历过，暂时无法揪出这个一直跟他发短信的人是谁。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躲在暗处，想把他们玩弄于鼓掌中。 现在他只能等天亮去看监控，他总觉得背后的事情跟程柏有关。 想了想，他决定给程柏发送一条短信，或许能得到什么信息也说不定。 刚点进和程柏的对话框，一条新的信息突然弹出，江宁以为自己眼瞎，眨了眨眼睛，盯着那条新信息反复观看。 是程柏没错。 -晚安 发送时间就在十秒前。 据江宁上辈子跟程柏住同一间宿舍的经验，这个点程柏早已经睡着。程柏是个资深早睡党，江宁没见过他超过十点半还不睡觉，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半了。 江宁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既然你说晚安那晚安吧 江宁动作迟缓的点击发送，他也要让程柏尝一尝等待却迟迟没有结果的滋味。 依他对程柏的了解，对方一定会在收到他的短信后第一时间回复。 他盯着手机等了十分钟，程柏没有回复，他便又等了十分钟，仍旧没有。江宁提不起力气生气，他很困，但仍旧等到转点，终于抵不住困意睡过去。 醒来他看见手机上有几条来自程柏的短信，他反复观摩，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每条短信的送达时间中间都隔了一小时，如果忽略第一个数字，那么每一条短信的送达时间都是05：20。 五点和六点零五分二十秒，程柏发送的是早安。 暂且不论程柏行为有什么毛病，这么晚都不睡觉，程柏是铁人吧。 到了教室，江宁更加确认这一点。程柏端坐在椅子上，举着课本身姿端正，精神焕发。 江宁坐下后也开始早自习朗读，他们之间一直没什么交集，直到下午下课，有两个半小时吃饭时间，江宁拉着周舟陪自己去校外。 他想看监控，找到那个给他发短信的人。 这件事周舟也知道，他说：“我也帮你找找，这附近我认识的人多，应该会有点用。对了，照片你发给我，我比对一下有没有可能时间是p的。” 这一点江宁还没有想过，经提醒他才意识到挺重要的：“好，我保存发你。” 周舟收到照片，立刻转发给了宋傲，后者发了个“ok”的表情，表示开始干活了。 他笑了一下，偏头看江宁：“你和程柏最近怎么样了？” 对周舟，江宁向来没什么隐瞒。他简化了一些不必要的过程，给周舟说了一遍。 “就这。”江宁低头小声道：“我要按照心里想的做吗？” “你想做什么？”周舟警惕的问：“要是跟原谅程柏相关，那别说了，没意义。” “可是他好像真的在改……”江宁声音慢慢淡了下去，他跟周舟拐进一个胡同，发现胡同尽头站着一个有点熟悉、正在拍照的人，江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侧的周舟已经冲了出去，他耳边还残存着周舟冷冽的声音：“应该是他！” 周舟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他们朝着另一条偏僻的小巷去了。 江宁退出胡同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小吃街的大致规划，他们现在所处的胡同有两个出口，一个是他站的地方，一个是周舟冲出去的地方。 而周舟选择的路也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往小吃街繁华的主干道，另一条通往僻静小河，相当于死路。 江宁觉得逃跑应该不会选择死路，于是选择去主干道堵人，他找到对应的胡同，先是看了眼拥挤的人群，没看到快速移动的身影，拍摄者还没出来。 江宁进入拍摄者有可能出来的小路，往里走了数十米，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在小河这边呢，你往哪去了？”周舟气喘吁吁的问。 堵错路的江宁尴尬的舔了舔嘴唇：“在来的路上，等我一下，我马上到。” 拍摄者被周舟堵在小河边，能来这里，足以证明拍摄者对这块地方不熟悉，他垂眸扫了眼拍摄者手中的手机，牌子正好是梨子666。 周舟已经把拍摄者逼到了角落，后者退无可退，逼问之前，周舟又往前一步，给足了拍摄者压迫感：“你跟程柏什么关系？” 眼前的人是个比一般男高中生个头瘦弱的戴眼镜的男生，他捏着手机瑟瑟发抖，完全不敢直视周舟，眼神四处闪躲：“我、我跟他，没，没什么关系！” 他结结巴巴的说，眼神一下都没敢看周舟。他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瘫在栏杆上。 “说谎！”周舟冷冷盯着男生，快速有力的质疑让男生身躯一颤，他又往后一步，整个人贴在栏杆上。 与此同时，通往小河的路口传来脚步声，男生被吸引，下意识看过去，下一秒一个模样帅气、腰间绑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出现了，他头发微湿，分散搭在额间，一双桃花眼明亮有神，含着浅淡的笑意，正朝他这边慢慢走过来。 这就是令程柏抓狂的人，他打听过，名字是江宁。 江宁站在周舟身侧，与之并肩，他听到了周舟刚才几乎是吼出来的“说谎”两个字，一边打量拍摄者一边问：“他刚说了什么？” 周舟：“他说他不认识程柏，跟程柏没关系。” 江宁听着，眼神跟拍摄者对上，后者下意识躲开，偏头固执的重复说：“我真的跟他没关系啊……” 周舟沉默的往前逼近一小步，脸色冷的吓人，他什么都不说，也不问，只是看着眼前的男生。无声的压迫最让人难熬，男生一副要哭出来模样。 江宁视线下移，注意到男生捏在手里的手机，后者注意他的视线，手往背后躲了躲，像在刻意隐藏什么。 江宁轻笑道：“我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装的，你刚才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你认识我们的事实，你要是不跑我们也就是怀疑一下，不会对你怎样。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我们带程柏来见你，或者带你去见程柏。” 他的话让拍摄者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化，一会儿红一会儿绿，显然陷入了江宁的逻辑里，正在懊恼自己刚才的错误。 “你有五分钟时间考虑。”江宁拿出手机抵在拍摄者眼前，让他一点一点看着时间流逝。 江宁其实也在赌，他完全不能确认这个男生就是拍摄者，但他能确认的是，男生确实想干点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男生终于松口了。 “……好吧好吧！我说我说，但求你们别让我跟他见面。”男生心理防线终于崩塌，缓缓解释：“我是他以前学校的同学，跟他有过过节，但他完全不在意，我跟他道歉他也不理我，我非常生气，所以想要报复他。” “我知道我的行为很幼稚……但是是真的。”男生面色涨红，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江宁和周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语。江宁揉了揉眉心：“所以第二次你是故意给我发送带水印的照片，目的是想让我们发现并揪出你？” “你竟然懂我！”男生忽然抬头，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江宁，满是崇拜和惊喜，脸上的恐惧与惊慌烟消云散。 “我就是这么想的！”他说。 江宁：“……” 江宁：“那现在你给我道歉，你能得到满足？” 他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癖好，搞这么半天，原来是个诡计多端的受虐狂。 男生笑嘻嘻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有要玩弄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讨厌程柏，但他又想跟你认识，所以你看见他狼狈的模样他会崩溃。然后吧，我发现你又是个求知欲特别严重的人，肯定会想揪我出来。” 正好两个需求都能被满足，何乐不为呢。 一直没出声的周舟很不客气的开口：“手机拿来。” 男生十分主动的将手机解锁后递给他。他和江宁一同检查了相册和短信，确定拍摄者是眼前的男生。 把手机还给男生之前，江宁用男生的微信添加自己为好友，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周舟将江宁的动作看在眼底，扫了眼男生，警告道：“下次别让我看见你，赶紧滚！” “略略略！”男生瞪了眼周舟，转头看江宁又堆出满脸的笑：“记得给我备注宋贝贝，没事的话我先走啦。” 江宁随口应了一声，点进宋贝贝的资料给他备注，他注意到宋贝贝的朋友圈，点进去看了眼，发现宋贝贝是个很活泼的人，光从他文弱秀气的长相，完全无法看透他的内心。 宋贝贝走后，他们在原地站了会儿。 周舟看江宁深思的模样，忍不住担忧的问：“你信他说的话了？” 他觉得宋贝贝花言巧语很有一套，简单的言语就获取了江宁的信任。 他很不服气，最近的程柏，宋贝贝，让他有一种全世界谁都可以跟江宁好的错觉。 他不希望那样，他希望江宁能只跟他做朋友。 “不信但也不怀疑。”江宁说：“世界上就是充满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自他重生后，遇到什么震惊的事情都不会先怀疑，而是冷静几秒看能不能接受。 周舟想了一下只能说：“好吧。” 第6章 江宁没把这件事情跟程柏说，他觉得这件事跟程柏无关，而且他也不想让程柏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刚下晚自习不久。江宁回到宿舍洗完澡刚躺床上就收到了程柏的短信。 -晚安 江宁没回复，他现在不是特别想和程柏说话。 不一会儿，程柏又来了一条短信。 -保证书不是戏耍你的工具，很抱歉我拖到现在才解释。我是个迟钝的人，不太会表达感情，我不是有意逼你不开心，我只是单纯以为，我可以通过恶作剧拉进我们的关系，因为电视剧里都这么演，我一度以为是真的。最近我跟我的父母谈了，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一种错误的方式伤害你。 -我真的没有任何戏耍或者是玩弄你的想法，如果有，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一次你真的可以信任我，我们的约定都写小纸条了，有某种可强制执行的权利，我知道你不想给我机会，但我想试试 -呜，好喜欢江宁，好想跟他贴贴QAQ可是他讨厌我，他讨厌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不讨厌我呢？呜呜呜呜好难过啊！！纸条的内容真实有效，你想更改，随时欢迎。我可以解释网吧那次我的行为，我就是蠢，以为捂你眼睛可以逗你开心，显然我忘了我的位置。 -……我真的不是戏精，这是我提前写在备忘录的，忘记删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让你恶心。 如果没有这段中途插入的心理描写，江宁应该看的还挺感动，他能感受到这段文字扑面而来的真情实感，程柏似乎真的在改变，他从程柏给他保证纸条的那一刻就有察觉。 不过感受到是一回事，程柏能不能坚持又是另一回事。他好歹重生了一次，再犯前世犯过的错，相信程柏能改正，不如一头撞死算啦。 想到上辈子他在程柏这里受过的苦，顿时有点不太爽，虽然跟这辈子的程柏没什么关系，但晾他一下应该没什么错吧。 江宁这么想便这么干了，他从枕头底下摸出耳机戴上，找出预先下载好的电影观看。是一部爱情片。男主角不停穿越拯救女主但最后女主还是死了的故事。 江宁看的很感动。电影里面，男主角最后一次穿越，知道不会成功，便在有限的时间里给女主最温暖的陪伴，最后带着女主的尸体一起乘船航行。电影最后一幕定格在夕阳落下，光辉撒在漂浮在波浪浅浅的海面的轮船上。 江宁把最后一幕截了个图，设置成微信朋友圈背景，和他的主色黑色辅助色红色的独眼船长插画头像十分相衬。 他换完背景准备刷会朋友圈睡觉，关手机前几秒，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周舟：放假你有安排吗？ 江宁：没有，我应该待在家里。 周舟：那我能去你家蹭饭吗，我爸妈这周又不回来。 江宁：可以啊，那放学我们一起走？还是你先回去然后再来我家？ 周舟：直接去你家，反正我们离得近。 江宁：好，我现在要睡觉啦。 周舟：晚安 江宁没再回消息，他觉得跟周舟已经够熟悉了，不需要这些多余的语言来增进感情。 隔天上午第二节 课下课，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进来。 “许沛，你上来把卷子发一下。”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举着其中一张试卷说：“放假作业，作文不用写。下周一来了月考，记得回去好好复习，第一门就是语文，注意审题。九点半开考，不要迟到，尤其是我们的段同学。” 他口中的段同学全名段安远，是江宁的舍友之一，性格比较冷，但是在宿舍却跟他们玩的很开，后来还跟他和周舟上了同一所大学，经常一起聚餐。 段安远家住的比较远，在郊区，来学校要一个小时。他好几次在宿舍跟他们诉说，他的父母想让他转学。但他不想。 他们问过原因，段安远总是糊弄说：“我不想……” 此时此刻，段安远被点名，只是抬头看了眼班主任，抿了抿嘴唇，又低头继续看书。 说完考试注意事项，班主任又嘱咐说：“放假在家没事别瞎跑，过马路记得看红绿灯，来往车辆。现在天气转凉，注意增减衣物，不要去河边玩水，注意用电安全。” 说完几乎每周都会说一遍的话，他背手往外走去。 “好了，就这样吧。”班主任快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停下补充：“语文都给我好好考，诗词填空不准出错！” 教室里几个活泼的学生喊了几声：“知道啦。” 每次都是这样，答应的热情，结果每次卷子下来，总能看到千奇百怪的错字。 班主任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下一秒，教室里炸开了锅，嚎叫声此起彼伏，都在庆祝下午的假期。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到放学的时刻。程柏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这一整天他都在期待江宁的回信，他以为江宁是生气了想晾他，但是到现在，江宁都没有任何表示。这让他不禁怀疑，他的短信是不是发送失败了。 此时，余光中出现一个黑影。 “好了吗？”周舟收拾好东西站到江宁课桌前，他单手捏着书包肩带，正用手指戳江宁桌上的不倒翁玩偶。 程柏的注意一直放在江宁身上，期待他给自己的解释一点回应，但没有，江宁轻声说了句“好了”，便背着书包，跟在周舟身后离开了。 教室里人越来越少，不过两三分钟就只剩他一个。程柏收拾好东西起身，关好后门，又去关前门。他顺着安静的走道下楼梯，正在心里规划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从五楼下到一楼都没有想出办法，因为江宁似乎不想理他了，他再做别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今天一整天下来，江宁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他猜不透江宁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江宁想跟他一刀两断。 程柏下到一楼准备拐弯进入通往校门的主干道，一转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堵他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程柏看见江宁在等他，激动的阻止语言能力都下降了：“你怎么在这？” “等你啊。”江宁微笑着将手机递到程柏跟前，江宁微微往前倾身，只差一丁点距离就整个人挨到程柏身上了。 这是程柏印象中江宁第一次主动靠近他，程柏紧张得呼吸都不稳了，偏偏江宁还用一双大且明亮的笑眼看他，粉红的薄唇张了张，撒娇似的说：“好哥哥，扫一个嘛……” 程柏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塌，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按照江宁说的做，好让他的某种趣味得到满足。扫了码，他们加上了微信好友。 看着躺在聊天列表顶端的人，程柏有些恍惚，他想趁这个时间跟江宁说说话。 江宁站在距离他半米远的地方，正低头看手机。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江宁的锁骨，漂亮的肩胛线以及白皙的后背，他单薄的肩膀正随着他手指在手机上飞舞的动作而轻轻摇晃。 江宁的外表完美的像一件艺术品，第一眼见江宁，程柏就忍不住想要盯着这件艺术品打量，然后他发现，江宁不仅仅是艺术品。 他陷入江宁的魅力无可自拔，着魔般想要靠近他，得到他，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把江宁推得越来越远。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错，知道最近他才意识到他的行为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最近他做出了改变，他以为不会有用，他以为他的所作所为在江宁看来都是一个玩弄他的把戏。 甚至江宁在束缚他的保证书上写了几个条件，他也依旧觉得很惶恐，担心江宁推他越来越远。 直到现在，江宁靠着他，看着他笑，他才确切的感受到他们之间发生的变化。江宁开始逐渐接纳他了。 程柏深知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一旦出错，他就有可能被再次推开，而且再也没可能靠近江宁了。 现在他说话做事，要谨慎再谨慎。他想了一下，说了一句最不容易出错的话：“我可以有事就给你发微信吗？” “当然不可以。”眼前的少年缓慢抬头，眼中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他正色道：“你觉得你加我微信是为了有事找我吗？你当然不是。你加我微信是为了每时每刻给我发消息，要哄我开心，给我汇报信息，就算被我拉黑了也要坚持不懈的发，这才是我们加好友的意义。” 程柏的目的就是能够每时每刻给江宁发消息，现在江宁给了他这个特权，但却以一种惩罚他的口吻，程柏有些不理解了：“可是我……” “没有可是。”江宁说：“以后你要做的事情只要关乎我，就必须先过问我的意见。没得商量。” 他要手把手教程柏成为一个跟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人，一步都不能出错。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四点还差三分钟，他得赶紧去找周舟了。 “我要回家了，你四点整了在动，记住保证书的内容！”江宁边走边回头喊：“我时刻注意着你，没到时间，不，准，动！” 程柏不明白江宁让他这么做的原因，但他非常配合，甚至还后退到楼梯口：“我保证不动！” 另一边周舟正站在校门口眺望，江宁说有重要的东西忘在教室要去拿，很快回来。自他出发到现在快过去一刻钟，他都没看见江宁的身影，不会是出事了吧？ 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一分钟了，要是江宁还没出现，他就要过去找了。 周舟刚在心里想着要去哪里找江宁，后者突然面带笑意的出现，一边跑一边挥手。 江宁飞快的跑到他跟前停下，气息还有点不稳，语气一会轻一会重：“走吧。客房给你准备好了，你想吃什么等会我们去选。” 周舟点了点头：“你想吃什么？我出钱给你买。” 他们小学就认识，后来发现互相离得很近才开始经常串门，经常互相去对方家里吃饭。 不过到了初三，周舟的父母开始忙工作，很少回家，情况便变成了周舟单方面经常来蹭江宁家的饭，然后周舟不好意思，就养成了给江宁买零食当做伴手礼的习惯。 第7章 一直以来，江宁的回答都是喝奶茶。后来上了大学，他的喜好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口味从单一变得复杂，他想了想说：“吃烧烤吧。” 周舟已经在外卖APP上打开了奶茶下单页面，听见这个回答，他有点意外和疑惑，但没说什么，答应了。 烧烤这个东西晚上吃最有感觉，不过因为晚上他们要吃江宁妈妈做的饭，只能现在就去尝尝。 学校旁边的小吃街就有很多烧烤店，他们出了校门直接拐进不远处的胡同里，找了一圈，发现这个点只有一家店开着。 店里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学校里面就能碰见的熟面孔。 周舟跟这家店的老板认识，他们刚进去周舟就被老板喊去聊天，江宁不喜欢站着等，便进来找位置。 他在角落里找了个双人空位，放好书包抬头，一个人笑着走了过来，问他：“考试的时候我可以抱抱你大腿么！” 江宁没太听懂，眉头微皱。 那人又说：“月考啊，位置已经分出来了，我就坐你后面，到时候你答题卡借我看看。” “……” 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上辈子江宁就因为成绩不错经常被坐他周围的人要答案，他不给，就会收到‘小气’等类似的评价。 后来上了大学，身边都是成绩差不多的人，江宁已经忘了经常被人要答案是种什么感觉了。 气氛陷入沉默，江宁没说话，坐在对面的同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说：“就这一次，你就帮帮我嘛。” 江宁还是没吭声，只是看着眼前的同学。那同学也看着他，忽然间，那同学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办法一般，脸上出现了一个激动的笑容，他说：“这样吧，你给我抄，成绩出来了我就去找老师认错，我只是想应付一下我爸妈，拜托你了！” 少年眼里的渴求几乎要溢出来，江宁看了一眼别开视线，无奈道：“我只能说，求人不如求己。” 他以为这句话能让少年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想到少年却更加激动的看着他：“所以你是答应了？我就知道你人好，谢谢啦，你这单我买了。” 他说完就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着，跟桌上的朋友聊天。江宁跟他们隔着大约五六米的距离，每一次抬头，他都能跟其中一个人的目光对上，耳边还时不时能响起那帮人的一句‘真不错’，不用仔细听，就能知道他们现在的谈话内容关于他。 重生后，江宁一直在尽力跟上学习进度，他虽然已经大学毕业，但是除了英语这一科还行之外，其余五门学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他这都还没能复习几天，他的成绩说不定还比上刚才想要看他答案的同学。不过既然那同学想看，那他就尽尽力吧。 周舟一进店就去前台跟人叙旧，不知道这件事。他回来的时候，端着两个盘子放在桌上。 他没坐下，看架势要继续去跟人叙旧，果然他放下东西便说：“再等我几分钟。” 江宁点点头，没说什么，低头继续看手机上程柏发来的信息。 程柏：我上车了，准备回家。 程柏：我这样给你发信息你会生气吗？ 程柏：路过一家猫咖。地址是出校门往西直走三百米。 程柏：到家了，我去帮我妈洗菜，晚点再给你汇报。 江宁没想到程柏居然真的把他的几句玩笑话当真，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重复经历上辈子的经历了。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点开对话框准备说点什么，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问话：“你们认识啊？” 没听出声音的主人，江宁抬头看了眼，发现是刚才要看答案的同学，他眼底不禁流露出一丝疑惑：“你说谁？”他觉得对方看见了他给程柏的备注，又补充说：“算是认识吧。” “真的啊？”那同学猛的瞪大眼睛，声音压的更低：“那他有没有欺负过你？” 江宁：“？” 这问题过于直白，江宁觉得里边带了点羞辱意味，但同学的表情却是满满的不满，像是为他打抱不平。 江宁琢磨了一下说：“算是欺负过吧。” 在他说话期间，同学在他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给江宁看。 “那你见过这帮人没？”同学说：“他们是他的好朋友，以前的同学，现在他看谁不爽，他们就帮他去教训这个人，我好几个朋友都被他们抢过钱，你看。” 视频里，江宁看见了熟悉的小巷，熟悉的一群人，被围住的人不断后退，他上次看见被这么对待的人还是程柏。 所以这个同学说的人，指的是周舟？ 江宁不大相信，他几乎一直跟周舟待在一起，没见过他跟许多校外的人勾搭。 一个视频看完，下一个开始了几秒钟，同学就把手机收了起来，细声说：“我先走了，下次见你再跟你说，或者我们先加个好友。” 江宁没意见。通过备注信息，他知道了同学的名字。周舟回来之前，他们已经加上了好友。 周舟笑着在他身边坐下，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们聊了一下学校的八卦，他表情自然的谈论学校附近几个被欺负过的学生，江宁配合着他，时不时感叹一句这些人倒霉。 周舟听着他的回答没什么反应，只是用微笑应付。接着他们便开始吃烧烤。 到家时已经六点半了，江宁推开门，看见于欣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和周舟将刚买的蔬菜和牛肉放在厨房的桌上。他坐在于欣园身边，帮着拆分花菜叶子。 于欣园说：“晚上先简单的吃一下，明天有个同事带儿子要来咱家做客，到时候再准备大餐。” 江宁第一次见于欣园带同事来家里，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好奇道：“是谁啊，我见过吗？” 于欣园想了一下说：“我同事你没见过，他儿子你应该可能见过，是你们学校的。” “我们学校的？”江宁兴趣来了，他对于这种带着解密的问题向来充满好奇：“那哪个班的呢？” “这个我不知道。”于欣园端着菜篮子站了起来：“洗菜去了，给我把地扫一下。” “好嘞。” 江宁应了一声，却没有起身，而是在沙发上躺了整整一分钟，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自己是真的活着，而不是在做梦。 重生这种事情怎么说都很奇怪，但是被他碰上了，他一定得好好珍惜，做一点跟上辈子不一样的事情。 他拎着手机回房间充电，担心期间程柏来消息被周舟看到，他把手机倒扣着放在床头。 烧烤店里赵远之跟他说的话弄得他思绪有点杂乱，他不敢想如果这些事情是真的，他要怎么面对这个跟他从小玩到他的朋友。 出去之前，他看了一眼周舟，后者躺在床上玩手机，没有要跟他交流的意思，他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不用面对，接着他便去阳台拿了扫把开始扫地。 - 程柏坐在书桌前，握着手机沉思。 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他的母亲居然跟江宁的母亲认识，而且明天他们还要去江宁家做客。 -明天我要去你 打出来后，程柏觉得不妥，迅速删除。 他看着空荡荡的对话框，觉得这个消息很难汇报，江宁肯定不希望他来他家，但他已经口比心快答应了母亲，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所以这件事他必须提前跟江宁说。 一直磨蹭到快十点钟，程柏才终于打出一段话，点击了发送。 手机那端，江宁正在跟周舟打游戏，只差肉眼不可见的丁点血量，敌方水晶就要爆炸，江宁左手食指正控制着一个技能，打算释放，恰好此时一条信息弹出来，他点进了跟程柏的对话框。 他们这边剩他一个存活，而水晶也只差一丁点就要爆炸，而他此刻退出游戏也就意味着他把到手的胜利让了出去。 江宁牙齿咬合在一起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轻微摩擦声，他看见程柏发来的那段信息，心中警铃顿时响起，他侧了个身，正面对着周舟，以防他要来看他手机。 倒是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周舟的手机界面。周舟的英雄死后他就一直小窗跟人聊天，只简单扫一眼他就别开了视线。 周舟的手机界面是一个九人群聊，其余的他就不知道了。自从赵远之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就能在许多地方看见指向幕后之人确实是周舟的证据。 周舟注意到屏幕上一闪即逝的“xx退出游戏”的提示，他偏头问：“怎么了？” 然后才注意到身侧的江宁换了一个姿势躺在床上。后者的手指在手机上飞舞，听见这话笑了一下说：“我想买的一个东西蹲到卖家了，正在跟他聊。” “镜头吗？”周舟问。 “嗯。”江宁微笑着瞎扯：“一个非常美丽的价格。” “那恭喜了。”周舟初中就知道江宁喜欢摄影，但是因为器材昂贵，通常他不选择一手，而是选择在海鲜市场蹲二手，反正用着也没差。 自他知道以后，江宁几乎每隔三个月就会跟他说他蹲到某个镜头了。 此时，周舟的英雄已经复活，他控制着英雄往敌方所在地的地方走过去，见江宁的英雄也快复活，提醒说：“你还有十五秒！” 江宁应了声，退出跟程柏的对话框，进入游戏后屏蔽了一切消息提示。等待游戏打完，‘victory’的字样在屏幕上慢慢浮现，他说：“我先不玩啦。” 程柏：“好，那我去睡觉了。” 江宁家有一间专门给程柏准备的客房，就在江宁的隔壁，周舟每次来都是睡这间房。 周舟一离开，江宁就切进程柏的对话框。 程柏说明天要来他家，还问他想吃点什么，他会带过来，并且会按照他们家的习惯，给他准备礼物。 江宁对这个习惯没什么异议，但现在周舟在，而他还没搞清楚周舟的事情，也不确定学校附近那些混混是否跟周舟认识。 周舟非常厌恶程柏，如果让他看到程柏给他送礼，难保程柏之后不会遇到危险。 第8章 江宁和程柏聊到很晚，聊天内容却很简单。江宁劝程柏不要给他送礼物，程柏坚持要送。 然后江宁是上午十一点才醒的。 还是被门外停不下来的互道寒暄给笑醒的。 然后他又笑不出来了。 因为程柏来了，坚持要给他送礼物、不怕被找麻烦的程柏来了。 江宁飞速洗漱完，接着去客厅跟程柏的母亲问好，后者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礼袋：“第一次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让我儿子帮忙挑选了一个，希望你喜欢啊。” 站在一旁的程柏心口悬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他坐在沙发上，正在吃于欣园准备的苹果，听见这话，缓慢的抬头看了江宁一眼。 恰好江宁此刻也在看他。 四目相对，江宁立刻别开视线，他收下程柏妈妈递过来的礼袋，笑着道谢。 他和程柏妈妈不怎么熟悉，没有多聊，他收下礼物就和被于欣园打发的程柏一同回了房间。 推开门，他的视线恰好跟坐在床边的周舟对上。后者冷眼看他，像在审判一个背叛者，让江宁情不自禁的感到些许慌张。 他遮掩性的低头，时不时扣一下指甲，以此掩藏心中的惊慌。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他干笑一声，偏头问程柏：“你打游戏吗？” 据他大学对程柏的了解，这个人丁点游戏都不沾，他这么问，单纯不想气氛那么尴尬。 他已经想好程柏回答‘不打’之后他要再说什么。他会非常自然的打开电脑，然后说：“那我们看电视吧。” 却不料，程柏竟然回答说：“打，我喜欢玩辅助。” 江宁：“……巧了，我不打游戏。” 事情的发展有点失控，但依照他对周舟的了解，局势还可以拉回来。 他这么说周舟肯定以为他不喜欢程柏，不想跟程柏在一块玩，而周舟会很配合的说：“那我们干点别的吧。” 然后他可以接话：“那就看电视吧！” 但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周舟淡淡的看他一眼：“你不会没关系，我们难道还不会带你么？” 江宁：“……” 他无话可说，只好找了个小号上游戏，让周舟创建房间然后邀请他。他们在游戏里加了程柏好友，三人组排段位不够，只能进行普通的匹配。 江宁看着程柏的荣耀王者段位陷入了沉思，这人深藏不露啊。 周舟的段位距离荣耀王者还差几颗星，但他知道周舟只是没时间玩才停留在现在的段位，实际技术已经达到了荣耀王者。 江宁的小号是个白银，不过就算他用大号混在程柏和周舟之间，同样也是没有任何违和感。 他不怎么打游戏，这个游戏也只是周舟让他玩，他就下载了，周舟喊他玩他就上号玩几局，平时碰都不碰。 大学时期，周舟没课就找他打游戏，他本来不会，也被周舟的实时教学教的会玩了。 选英雄的时候，周舟和程柏立刻选好了自己的位置，一个上单一个刺客。江宁号里的英雄不多，也就一个法师英雄一个射手英雄能选，趁另外两人还没选英雄，江宁选择了中路这个好混又容易显得自己很菜且不拉队伍团战的位置。 两个路人在他们选择完成之后，立刻选择了射手英雄和辅助英雄。 对局开始，两个路人就忍不住打了几个问号。 江宁明白他们在迷惑什么，四个高段位中夹杂着他一个低段位，怎么看都很奇怪系统怎么这么匹配。 这局游戏因为周舟和程柏开局两分钟就杀了对方英雄各一次，他们这边一直是顺风局势。江宁一个人站在中路，不知道该去哪支援，似乎哪条路都不需要他。 他正在心里想着怎么混能更菜一点，程柏开口说：“你过来拿buff吧，我用不着。” 江宁走过去，平a了一下，拿下了程柏准备给他的Buff。上路已经打通天的周舟正在带兵线，在他拿了Buff后也说：“你来这儿一下。” 江宁不敢不去，几秒钟后，他控制的角色脚下踩着蓝红两道光环，正站在地图中央徘徊。 射手的麦闪了闪，他说着带有口音的普通话：“这是你们的妹妹吗？好爽啊！” 辅助：“爽死了好吧！谁他妈想努力呢！” 江宁本来就尴尬，两路人这么一说，他简直羞愤欲死，准备开口解释，程柏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但凡你们看一眼他的名字都不会认错他的性别。” 射手：“大……中小猛男？我草，兄弟你是猛男啊！慕了慕了！” 江宁：“……” 这个小号济宁都不登陆一次，他都忘了自己的游戏名字是什么，被人这么念出来，羞耻瞬间爬上他的耳根，留下一片红晕。 他额角狂跳，忍着笑意开口：“你们够了啊，能不能好好打游戏了！” 周舟：“等我说一句才算够。”他点开麦克风又迅速关闭，偏头看向江宁，眼尾微微扬起，却不见笑意：“等客人走了我单独给你说。” 一股冷意爬上江宁的背部，他低头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射手和辅助还在开麦聊天，刚开始他们还开了喇叭在听，接着程柏关了喇叭，然后是周舟，江宁正沉迷如何当个菜鸡，周围都安静下来，才发觉出了不对劲。 他放下手机看了眼身侧两人，程柏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跟他对视了会儿，周舟完全没察觉到他的目光，手指在手机上飞快舞动。 他觉得心累，起身开电脑准备看电视，他把手机丢在床上没再管，反正有周舟和程柏，另外两个路人也很给力，这把应该输不了，有他没他关系不大。 程柏见他不玩了，也丢下手机，搬了个凳子在他身边坐下。 “你要看电影啦？”程柏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一起吗？” “现在不可以，你去把游戏玩完，不准输。”江宁点开一部电影，摁了暂停：“我等……你们！” 他跟程柏说话期间，周舟抬头看了他一眼，阴冷的眼神让江宁有些害怕。 他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在慢慢包裹他，拉着他朝一个寒冷的世界缩拢。 程柏背对着周舟，不知道他和江宁之间的眼神交流。他应了一声，打开手机，进入游戏。前期打出来的经济压制在两人挂机的情况下也依旧够打，一见程柏进入游戏，辅助立刻打字说：呜呜呜大哥你终于来了！ 程柏单手控制着英雄移动，拎起床上的手机放到江宁桌上，以一种非常正经的语气说：“在某些方面，你非常的持之以恒，对待游戏你也应该这样的。” 这句话让江宁想起上辈子他和程柏之间的纠葛，他对程柏的恨和厌恶确实挺持之以恒的。 他莫名感到内疚，但他拿起手机的那刻，这抹念想瞬间没了。 他一进游戏，射手和辅助就同时打字发问：中野你们什么关系？怎么一起下线一起上线呢？ 江宁正在中路清兵，到了中后期，兵线不好清除，程柏路过来帮他。恰在此时，草丛里突然出来四个敌人，他们两人的英雄血条瞬间没了。 程柏：就中野联动一死一送的关系 江宁没想到程柏居然还挺幽默，轻笑了声。 射手：那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辅助：完蛋，对不住了兄弟们，我先吃饭了，这把不要了吧 也没等他们说要不要，辅助已经退出了游戏。现在的局势就是他们占尽下风，想赢只能靠打配合。 而程柏和周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配合，所以这把一定会输，但好在他们都不在乎这场游戏的胜利，默契的跟另一个路人同时退出游戏。 江宁如释重负的点击播放键，熟悉的音乐前奏缓缓流出，程柏坐在他左手边，背挺的笔直，电影第一幕出来，他便问：“这是谢尔逊主演的电影？” “对啊，你知道他？”江宁不止一点意外，他的印象中，程柏什么娱乐项目都不沾，他的世界里只有学习。 他觉得程柏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了解，但现在，程柏居然在电影刚开幕就认出主演，显然是深入了解过的。 “知道一些。”程柏说：“我通过他主演的飞驰青春知道他的。” 飞驰青春是一部有点年代的片子了，内容大致可以概括为两个懵懂少年互相了解，互相摸索，互相扶持产生不可告人的爱情的故事。 那个时候同性恋并不受人尊重，不能见光，两个少年在少年时代分开，在中年时期重逢。 第一次见面，他们都不确认对方是否还喜欢对方，只颔首问好便匆匆离开。 第二次见面，谢尔逊扮演的角色追踪另一个主角到公寓，一进房间他们就确定彼此还跟少年时期一样，喜欢对方，于是他们对视后便搂抱在一起，接吻，电影也在这里谢幕。 这部电影运用回忆叙述，分为前后两个视角，第一个视角是谢尔逊，第二个视角是另一个主演。 江宁盯着电脑愣了一下，开始怀疑程柏什么时候确定自己的性取向的。 他思绪飘飘，右手边刮过一道黑影，偏头一看，就见周舟搬了个椅子在他右手边坐下，摆出一副看电影的姿势。 见周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继续在脑中回想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上了大学，他跟程柏交集少了许多，基本不在宿舍他们都不会见面，而他课也不多，平时上完课要么跟周舟出去玩，要么出去拍照片。 他只有在吃夜宵的时候会注意程柏，后者总是在他吃完后的第一时间关电脑上床。 江宁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没有注意过程柏的电脑界面，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程柏有没有被他馋到这个点上。 但程柏有没有被馋到，他至今也没想明白。 第9章 电影看到一半，于欣园进来喊他们吃饭。 于欣园的厨艺非常好，在江宁眼里已经可以媲美五星级大厨了。 转盘桌上摆满了菜，江宁依旧是坐在程柏和周舟中间，其实本来他是坐在于欣园左手边的，后来于欣园把这个位置主动让给了程柏，说孩子跟孩子坐在一起。 江宁和身侧两个少年一般高，他体型偏瘦，皮肤也更白一点，夹在中间气势显得有一点文弱。 这个错觉还是程柏和周舟不停给他加菜造成的，江宁也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一个是他曾经最讨厌的人。好朋友这么做很矫情，讨厌的人这么做很奇怪。 江宁没有吃他们两人夹的菜，尽管用的是公筷，他也没有丁点想要尝试的欲望。 一顿饭吃完，江宁逃也似的跟着于欣园端着盘子往厨房走。 厨房离客厅有一段距离，在这里说悄悄话不会被听见。 餐桌上发生的一切于欣园都看在眼底，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小程看着跟你挺有缘的啊，我以前送你去学校怎么没见过他？” 江宁低头看水池里的盘子说：“他一个月前转学过来的。”他捏着洗洁精往盘子里挤，接着说：“我跟他其实就一般的普通同学关系，以后毕业了就不会见面了。” 于欣园向来不干涉江宁的交友圈，见他这么说叹了口气：“这种话说太早不会灵验的。” “管他呢。”江宁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住了他话里的情绪：“反正我是不会跟他有什么的。” 洗完盘子，于欣园要跟程柏的母亲出门逛街，让他们三个孩子爱去哪去哪，总之约着一起就行。 周舟早就看不惯程柏了，现在两个家长不在，相当于他能为所欲为。 他心里早已有了计划，盯着手机的眼眸微眯，提议说：“不如去玩轮滑吧，人民广场那片地还不错。” 江宁正在穿鞋，闻言看了周舟和程柏一眼。他对这个提议没意见，程柏能接受就行。 程柏正在用湿纸巾擦手，听见这话下意识看向江宁，两人的视线对上片刻，后者迅速移开。 程柏说：“我听江宁的。” “哦。”周舟不甚在意：“江宁听我的，那现在走吧。” 他们上了出租车。车上，江宁正在备忘录里整理一些信息。 比如上辈子周舟会什么，是什么时间线学会的。他还顺带整理了程柏的。 两人他各整理了十条，一直到目的地。 上辈子，周舟上了大学才学会的轮滑，一直到大二才熟悉各种技巧。大三因为恋爱，他放弃了继续玩轮滑，一门心思扑在陪女朋友身上。大四他们分手了，周舟整天缠着他找他哭诉。 江宁没见过周舟的女朋友，只从他口中听说过，印象不错，感觉是个优秀上进的女生。周舟说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他只能安慰说那别找了。 在周舟的带领下，他们租了三双轮滑鞋，江宁小时候玩过一段时间，能做到保持平衡往前快速移动，更多的他不会了。 他坐在更衣室外面的公园的椅子上等待周舟和程柏。他出来后一两分钟，程柏出来了。他熟练的滑到江宁跟前停下，脸上表情不太好。 “怎么了？”江宁几乎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但仍旧在心里祈祷他不是跟周舟发生了矛盾。因为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应该向着谁。 程柏低着头，他发遮挡住了他的脸颊：“没事，我就是想问，如果我改正了，你还会讨厌我吗？”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江宁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想从程柏的表情看穿他的内心。 江宁也问了问自己的内心，他不讨厌程柏了，但是非常抗拒程柏的靠近。 但今天和程柏的相处其实还挺愉快，他笑道：“答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如果改了，至少我们的关系不会跟之前一样。至于能变成什么样，在你不在我。” 他已经想通了，没必要用这辈子的时间去恨一个活在上一世的人，趁他能做改变，不如多想想未来怎么办。 “我好像懂了点。”程柏在他身边坐下，下巴微抬，跟他一起看出口的方向：“你回家会拆我送你的礼物吗？” 他直觉江宁会把他的礼物留着堆灰，但他迫切希望江宁能看见，并喜欢，从而觉得他在改变。 江宁眉头一挑，戏谑道：“你送的？我怎么记得你妈说只是你挑的呢。” “这个……”程柏抿了抿嘴唇，短暂的丢失了语言组织能力，又很快找回：“因为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但我又真的想把这个东西送到你手里。” “为什么想？”江宁觉得盘问程柏听他的回答很有趣，忍不住继续追问。 程柏想了一下说：“因为我想跟你拉近关系，想让你觉得我在改变，还有别的原因暂时不方便跟你说，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你不跟我说？”江宁双目瞪圆，脸上写满了震惊，他受不了被人吊着的感觉，但当吊他的对象是程柏时，他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也许是程柏平时给他的感觉过于严肃，过于执着，过于古板了，现在看到他不再墨守成规，他一心只想看程柏做出改变会是什么样。 程柏被问的面色涨红。 他低下头，声音很低，江宁凑近了才听清。 “反正以后你会知道的。”他说。 恰在此时，周舟换鞋出来了，走路一跛一跛，左右摇晃，他膝盖处顶着两个血窟窿，正往下潺潺流血。 江宁放下手机起身，他想扶周舟坐下休息，刚一靠近就被推开，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好在一个路人扶住了他。 “小心点啊。”路人护着他往公共椅那边走。 江宁一心想要弄清楚周舟怎么了，完全没注意护着他的路人是谁，嘴里不听重复“谢谢”。 坐下后，他又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与此同时，周舟走过来狠狠地推了一把程柏，双目瞪圆：“你有病是不？你凭什么那么做？我就问你一句，你，凭，什，么？” 程柏没吭声，身子挺的笔直，任由周舟对他进行言语发泄。 “你就这么喜欢从我身边抢朋友是吗？”周舟指着程柏吼：“现在他们都是你的了！都是你的了！你满意了吗？” 周舟说的胸腹剧烈欺负，他说完站在原地，双目通红，死死瞪着程柏，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两个骷髅来。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滑向出口。 江宁想跟过去，又觉得不妥，打算想问问程柏。他坐到程柏身边，深吸了口气说：“你做什么了？” 程柏偏过头，上扬的眼尾浮现了淡淡的红晕，他沉默了一阵才开口：“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以前有群人来学校外面堵我，我知道指使他们这么干的人是谁。我给了他们一点钱，让他们不要欺负学校的学生，包括我。” “他们说一周两次，我就一周给两次钱，持续了快一个月。我们一直通过手机联系约定地点在校外见面，没想到这次会在这里碰到。他们找我要钱，我给了，恰好被他碰见了。” “事情就是这样，对他来说可能无法接受，但我觉得我没错。”程柏站了起来，背对着江宁：“我希望你相信我。丑话我先说，我不会找他道歉，就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朋友”两字几乎是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江宁叹了口气：“晚点说。”他站了起来，略过程柏进入出口，在更衣处找到周舟的身影。 周舟抱腿坐在长椅上，肩膀一抖一抖的。江宁沉默的在他身边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顺气。不一会，周舟开口了，嗓音里带着哭腔：“你先走吧，我晚上会回家的。” 他们差不多是从小玩到大，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周舟此刻的意思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宁侧身抱住周舟的肩膀：“行，那我先走。记得门禁七点半，不准迟到。” 他说走就走，这件事确实是周舟做错了，他不打算安慰周舟。 换好鞋子，江宁跟程柏告别，一个人坐车回家了。他家里有周舟家的钥匙，他掐着时间在四点钟准时抵达周舟家，然后开始等待。 期间，他收到了几条程柏的信息，他暂时没心思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他一直等到七点半，房子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八点整，他准备给周舟发信息，门锁转动了。 江宁紧张的缩紧呼吸，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周舟。尽管他已经准备好了预想中的套话道具，他拿着碘伏和棉签，门一开，他就说：“我先给你包扎吧。” 周舟看着他，他也看着周舟。 周舟明显狠狠的哭过了，此刻他眼尾泛红，眼睛一圈的皮肤皱巴巴的。 他们对视了片刻，周舟小声说：“好的。我刚才去你家了，看到少了钥匙，我就知道你在这。” 江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干笑两声。他带着周舟在沙发上坐下，用碘伏和棉签帮他清理伤口。在此之前，周舟已经用清水冲洗过，伤口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他给周舟粘贴棉布时，周舟忽然说：“我可以解释我今天的行为。” 他低着头，乖顺的模样像个做错事跟老师认错的小学生。 有点可爱。 到底是几年的好朋友，江宁也不可能真的生他气。 他睨了程柏一眼：“不用，我都知道了，不知道的我也能猜到了。你把钱还上就行，其他的我就不计较了。” “谁的钱？”周舟忽然抬头，眉心挤成一个‘川’字：“要是程柏的，那我可不，嘶——” 伤口被江宁猛地往下一按，刺骨的疼痛涌入四肢，他痛的手指脚趾瞬间蜷缩起来。 “呜……好疼！” 江宁对他的痛呼充耳不闻，只淡淡道：“谁的都得还，不还疼不死你。” 第10章 周舟叹了口气，以他对江宁的了解，如果他耍赖皮，江宁可能会帮他解决麻烦，然后再跟他一刀了断。 他不想跟江宁一刀两断，自然不会违背江宁对他的期许。当天晚上，他就想办法找到他以前看不顺眼的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并一一添加好友，并且让宋傲以后不要找他们学校的学生麻烦了。 宋傲毫无意外的没搭理他，但是不停在他们的小群里发消息，甚至还艾特他看某个新闻，他没看，除非宋傲不故意晾着他。 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思考间，手机震动了声，一个同学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青蛙麦克：？ 周舟：长话短说，我来还你钱。你之前在学校旁边被抢过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 青蛙麦克：…… 周舟看着省略号反省了片刻，觉得自己和宋傲那群人很混蛋，没等到回复他又发了一条消息。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周舟：“……” 他寻思他说话也没问题啊，为什么要拉黑他。 他不理解了。 他一连加了几个同学，只有青蛙麦克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然而结局却不是很好，也没能把钱还回去，并给同学一个正式的道歉。 他已经想好了整个应对流程，除了对付程柏的。 程柏的钱有，道歉没有，他在被拉黑之后赚了五千给江宁，让江宁转给程柏，少了再补。 江宁此刻就睡在程柏隔壁，收到钱到账户的短信提示，有点懵圈的眨了眨眼，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没来得及问，紧接着周舟就发信息来解答了他的疑问。 周舟：你帮我给程柏吧，少了我再补。 江宁答应了，正好他也需要一个借口跟程柏交流，顺便让程柏明白他的态度。 不过现在已经十一点了，他不知道程柏睡了没有，脑子里想着程柏已经睡了看不到消息，但手却已经打出一段话并且发送出去了。 江宁：晚安 江宁：…… 江宁：刚才打错字了所以撤回，想问问你睡了没，没睡的话给你一个惊喜。 程柏：我看到了，你说。 有一瞬间，江宁想把自己的手换了，他为什么觉得程柏睡了就要给他发晚安啊。 他抱着手机看着聊天界面冷静了会，他身体一阵燥热，耳根发烫，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对方的消息又来了。 程柏：你睡了吗？ 两分钟后。 程柏：好吧，那晚安。 他正准备关手机，一个小红点出现了。 江宁：没睡，刚才找了点吃的没看手机。 江宁：你一共给了他们多少钱，周舟让我转给你。 程柏：不多，不用，你还给他。没别的事你先睡觉，很晚啦。另外我想问问，我可以继续给你汇报……或许是我的日常吗？ 他紧张地盯着手机，等待回复。 江宁：[微笑] 江宁：[微笑] 江宁：[微笑] 程柏看着聊天内容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程柏：不多是五千七…… 江宁：[微笑] 程柏：我没说谎，你可以相信我，真的。 江宁看出手机那边程柏的无奈，忍不住低笑一声，给程柏转去五千七，后者乖乖收了钱他才罢休。 程柏：现在你真的可以永远相信我。 程柏：[听话jpg.] 程柏：晚安？ 江宁：[月亮] 程柏：晚安 江宁把手机放在枕边，平躺在床上，双手捂住脸，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一直挂着笑。他忽然觉得程柏也不是那么的令人讨厌了，至少能秒懂他说的话。 这一点比上辈子的程柏进步了太多太多，也还蛮可爱的。 剩下的一天假期，江宁用来复习语文。他已经完全不记得高中背诵的课文了，但好在书上还有笔记，记了哪些是重点。 他照着自己的笔记复习了一些内容，晚上又收集了写作素材，一直弄到十点才睡觉。 语文考试前后两个老师监考，摄像头灯亮着红灯，这次考试非常严格，江宁不敢有太明显的小动作，但还是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不然后面那同学该说他无情了。 他写到一半，故作脑袋发晕，左手撑着脑袋，右手随意转笔，假装思考问题。如果他后座在看他，应该能明白他现在在干什么。 搞小动作的同时，他在脑中构思好了作文该怎么写，他觉得给赵远之的时间够了，便开始动笔。 试卷江宁写的很顺利，他现在的认知里，没有答案正确与否，只有能写与否。 这也是语文的魅力之一，没个来都能以自己的思维写出所认为贴合题干的答案。 江宁看着写的满满的答题卡非常有成就感，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他的年级排名了，可能超出他原本预先的排名很多。 铃声响起，老师下来收试卷。江宁收拾好东西，拿起试卷准备回教室。 他刚起身，一道声音喊住他：“江宁你等等。” 他回头看着赵远之：“怎么了？” 赵远之眼睛亮闪闪的：“谢谢你，那个下午也拜托啦！” “小事。”江宁唇角微勾：“反正年级倒数我已经预定了。” 赵远之瞳孔一震，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刺激：“学神，你启发了我。” 江宁没明白自己的行为有什么正确的含义，他忍不住问：“你认真的？” 赵远之说：“是啊，我知道抄袭不对，现在我想到了另一个说法，所以下午我打算自由发挥了。” 江宁好奇道：“是什么？” 赵远之神秘一笑：“我就跟我爸妈说我题目都会做，但我就是要选错误答案。” 江宁：“……” 他被赵远之的脑回路说服了。 赵远之以为他预定年级倒数是在控分，可实际上他就是不会做。 他也不可能告诉赵远之他重生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能围观赵远之按着自己的想法走。 剩下的几门考试江宁除了英语其他全都随便写了写。因为是文科，就算不记得相关背景，也能写出每一题的答案，不至于卷面显的空。 周三晚，月考已经结束，正式上了一天课。从早到下自习，江宁一刻都没闭眼，午休和下课时间都在恶补高中课本知识，他累的一到宿舍就趴下了。 睡了会儿，一股摇晃力将他弄醒，他眼睛睁了一秒又立刻合上，光线有点刺眼，他没看清轻轻摇晃他的人是谁，下意识以为是周舟喊他下来洗澡。 他嘟囔了一声：“马上。” 过了一两分钟，他揉着眼睛从床上弹起来，寝室全貌尽收眼底。 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周舟。他躺在床上，带着耳机正在跟人交流，通过他嘴里吐出来的词语，能猜到他正在打游戏。 以他对周舟的了解，可以排除他是刚才来喊他的人。 他揉了揉酸胀的脖子，给对床的孙文荣发了条信息问刚才是谁。 孙文荣就睡在门口，职务需要，他平时会注意有谁进过他们宿舍。 江宁洗漱完回来看到回复，有一瞬间他在心里怀疑程柏又要整他，但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否认了，因为程柏刚才说话的语气很像一只乖巧的小狗，尽管他没听清程柏刚才说的是什么。 直觉告诉他，该去逗逗程柏了。 他发消息问了一句在哪，程柏立刻回复，说在天台。 天气转凉，这个点待在天台会有点冷，他披了件外套才冲出宿舍。 刚一出门，寒风就将他空荡的裤腿吹的鼓鼓的，像两个长长的灯笼包裹着他细长的腿，他紧紧拢着外套，低头朝前走去。 “江宁。” 刚上楼梯，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梯间走出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江宁抬头，看见一双亮亮的眼睛，一同涌入他感官的，还有淡淡的孜然味。 察觉到江宁探究的目光，程柏将手中的东西往上提了提，他想了想，没有用那些俗套的理由，直说：“没有借口，我就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解决。”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江宁的嘴唇上。他期待江宁嘴唇短暂的开合，说一句好，又期望他什么都不说，直接拉着他往天台走 。 江宁两种都没做，只是轻笑一声说：“你好笨啊，你先上去找位置，我马上来。” 他丢下这句话立刻往寝室的方向跑。 程柏愣在原地呆呆看着江宁的背影，过了片刻，他反应过来，江宁接受了他的邀请。 几分钟后，江宁拎着四听啤酒上来，往桌上一放，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动听，阴冷的风此刻都觉得温暖。 程柏的目光在啤酒上不停打转，蠢蠢欲动想要伸手触摸，这里面应该有江宁给他准备的吧，但他又不是很确定，他在心里组织了会儿语言才开口：“那个……” 一开口就被打断。 “你的。”江宁将两听啤酒推到程柏手腕边，他声音与夜色融为一体，有点冷，又有点温柔：“喝吧，就是为这顿夜宵准备的。” 程柏小心翼翼的打开啤酒，就着温热的炸串下肚。他和江宁沉默无言，四周静的只能听见微弱的风声和他们细微克制的吞咽。 气氛突然之间有些许尴尬，两人都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吞咽声越来越小。 江宁很容易在不说话的情况下多想，他一边克制一边想。他现在满脑子上辈子的事情，突然又开始好奇他在程柏身边吃夜宵时程柏的心情。 想到这辈子都没可能知道，江宁低头无声的笑了下。 程柏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江宁身上，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江宁在笑，他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怎么了？” 江宁撑着脑袋，看着远处的星空说：“你猜一下呢，我觉得你好像还蛮了解我的。” 程柏认真思索了片刻：“猜不到，我觉得我还是不要随意揣测你的想法比较好，而且……”他停顿了十几秒，直到江宁盯着他眨了眨眼睛，他才继续说：“现在十一点了，到你睡觉的时间了。” 江宁：“……” 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在微弱的光亮下他的眼眸一点一点瞪大：“哪里十一点了，明明才十点半！” 程柏解释说：“有些话我现在说不出口，所以给我个机会？” 他的意思是他们可以在手机上聊会天，到点了远看刚好聊完，然后睡觉。江宁几乎是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正好夜宵解决完了，他想上床躺着，起身拎起手机和部分残渣：“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空投的月石（＞ｙ＜） 第11章 江宁和程柏肩并肩下楼梯，快到拐角处，他慢下步伐，侧身看了程柏一眼，语气轻快：“我先走了。” 江宁的寝室在六楼，天台下来进入走道左拐一直走到尽头就是他的宿舍。 程柏的宿舍在三楼，因为他是转学生，来的时候各个班级之间的宿舍已经分配好，没有多余的床位，他只能去别的班级。 江宁的话让他莫名感到安心。在他看来，这句话的意思是，下次再见我们还是可以这样。 像是触摸到了什么冥冥之中注定无法碰到的东西，他紧张地心跳漏了一拍，慢而缓的呼吸，抬眸看向江宁：“嗯，明天见。” “明天见？”江宁淡淡的提出疑问。 程柏愣了瞬：“难道不是吗？”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点慌张，先开口解释又无从下口，嘴唇无力的张了张，就听江宁笑着说：“你刚才还说要在手机上跟我说点事，这才过多久，你就忘了？还是你想吊着我了？” 他一说完，程柏就出声：“不是的，我怎么敢那么做。我就是担心明天你就不理我了。” 江宁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语气平铺直述：“你这意思，是我变脸比翻书还快咯？” 他大而圆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程柏，程柏却只觉得吓人，担心自己是又不是惹江宁生气了。 他吞咽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负面的想法。” “真的？” “保真！你需要我随时可以证明！” 听到满意的回答，江宁不再继续恐吓他，语气改为平常的交流：“信你一下。再见吧，我要上床睡觉了。” “好！”程柏应了声，站在原地没动，目送江宁进了宿舍才离开。 江宁没多做停留，回宿舍立刻关门上床躺着，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程柏的信息。 江宁正好点开了一把消消乐，等他玩完这把已经过去了两分钟，期间程柏又发来一条消息：你睡了吗？ 视线上移，停留在第一条消息上。 程柏：我就是想问问，我可以送你生日礼物吗？ 江宁觉得好笑，无声的盯着那条信息，隔了几秒才回复：这你都不能当面问出口，你真的…… 真的是那个上辈子把他弄得特无语的小魔王吗？ 程柏：那可以吗？ 小心翼翼的几个字，江宁更加怀疑自我了。 江宁：我可以看你表现决定吗？ 程柏：为什么不呢？ 江宁：行，那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他说这话有希望程柏自觉点的成分在里面，信息一经发送，他就放下手机休息了。 再醒来，毫无意外的聊天列表多了几条程柏发来的信息。 要赶去上早自习，江宁没来得及看，穿好衣服就下床洗漱。 他今天心情莫名其妙的有点好，路过周舟，笑着问候：“早上好呀。” 周舟嘴里含着牙刷，闻言嘴角和眼角抽搐了下，勉强回个微笑，不解道：“早上究竟谁在好。” 十分钟后，宿舍所有人都穿戴洗漱完毕，拎着背包便往教室赶。道教室坐下时还没上课，老师也没来，江宁低头在桌肚里看手机。 他点进程柏的对话框，花了五秒钟就把六条消息看完。 六条消息，五条晚安，一条没营养的“明天的我肯定会很不一样”。 尽管这条消息有点不像是程柏嘴里说出来的，但又跟他目前的形象蛮符合，江宁低笑了声，拿出课本开始默读。 今天月考成绩会贴出来，正好下午有班主任的课，而班主任又是个不在乎浪费课堂时间，置办该在班会做的事情的人，下午大概率要换位置了。 江宁算好自己成绩垫底，也差不多知道到时候有哪些位置空着，他毫无选择权，打算躺平捡漏。 上午算上早自习一共五节课，前三节课是英语，成绩已出，铃声刚响，就见英语老师抱着一摞纸走进来。 答题卡由课代表下发，发到江宁这，课代表在原地停留了几秒。江宁接答题卡时顺便看了眼课代表的表情，满脸震惊。江宁以为自己英语也考得很差，顺着课代表目光看去，瞳孔骤缩，露出一抹惊喜和一点小意外。 他高中超常发挥，顶天了也就一百四，平常发挥都只在一百三十五左右徘徊。而现在，只要带一点脑子，水平都在从前超长发挥以上。 整张试卷，除了作文扣了一分，没有别的多余的错误。 英语老师坐在讲台上，手旁边放着一张英语成绩表的表格，细细打量排名前三的三名同学，分别是江宁，程柏，周舟。 这三个人平时英语成绩只能说好，放在整个年级不算突出，但现在，他们的成绩直接跟年级其他几个英语突出的同学断层了。 江宁和程柏并列班级和年级第一，周舟排第三。英语老师扶着眼睛边框打量三个坐在一起的同学，起身说：“今天要表扬三个同学，考的非常不错，分别是江宁，程柏还有周舟。上一次班级测验你们的排名也非常不错，所以啊，老师推荐你们去参加英语竞赛，以后对高考很有用的。” 点名表扬的时候，江宁、周舟还有程柏互相看来看去，都一眼注意到对方的分数。 最让人震惊的就是周舟。 江宁记得他高中时英语烂到了什么水平，一百五满分的英语试卷，最高也只能考九十，平时都是七十五分左右徘徊。 不等他细想，周舟忽然趴在臂弯里，肩膀断断续续耸动，明显是在笑。 现在是上课时间，江宁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只往后倾了下身子，靠在周舟的课桌边沿，轻声问：“你笑什么啊？” 他心中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但是觉得并不好笑。 讲台传来试卷翻页折叠的声音，接着是英语老师带笑的声音：“好了，现在开始讲试卷，你们三个还有英语课代表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接着英语老师便继续讲题。 江宁习惯性拿出笔记笔记，讲到阅读理解的第二篇文章时，周舟往他课桌上扔了一个小纸条。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江宁突然就明白周舟刚才为什么笑了出来。 -你先说。 -这事面对面我觉得有点难说，反正我是说不出口，所以现在我们赶紧商量一下。 -你说吧，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东西了。 -咱们是不是，重生了？ -对、对个暗号？我们考上了什么大学？ -A大，我大学经常喊你打游戏，你上了大学特别喜欢玩打野。 -呵呵，那是我想玩的吗，不是！！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重新活一辈子吗？ -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要听课了，先不聊 他把纸条丢给周舟，再抬头，发现英语老师已经捏着试卷走到了他的跟前，正一脸笑意的盯着他。 “聊什么呢你们，嘴巴都勒到耳根了，有什么好笑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呗。” 话音刚落，少年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开始胡扯：“就聊了下中午吃什么，早上没吃好，想着中午补回来。” “是吗？”英语老师看着江宁僵硬的笑容质问道，见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那行，你和周舟把你们中午的菜谱写个三十七份，发给班里的同学。” 江宁：“……” 老师的惩罚，他作为学生也不敢不照做。 等老师一走，他就拿出草稿纸，开始将他和周舟早上商量好的菜谱写上去。一共五个选项，都是便宜实惠能饱腹的食物。 周舟站起来，主动提议：“我去发，你们去办公室找老师。” 江宁一口否决：“别，一起去听听，万一你感兴趣呢。” “不可能。”周舟上前一步，从江宁手里将抄写的纸条抽了出来：“我已经知道我的未来如何，我很满意，不想做出太大改变，尽管可能对我会有帮助。” “好，我明白了。” 江宁轻呼出口气，没再多说。他跟程柏还有穆珊一同去了办公室，英语老师让他们关门，没多说废话，直接给了他们一张表格让他们在办公室填了。 江宁坐下后，捏着笔沉思了两分钟都没动笔，一旁的程柏和穆珊想都没想就直接先写了自己名字，其余部分等着他一起填写。 他仔细思考了上辈子的所有经历，除了程柏有点麻烦，偶尔让他觉得心烦，但除此之外的一切，他都非常满足。 考上不错的学校，选了还算喜欢的专业，身边的人除了程柏都很友善，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重活一世，除了程柏，他没什么想要改变的。而现在，连需要改变的程柏都已经在改变了，其余的似乎顺其自然的发展就已经很好了。 “……江宁？” 江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见有人喊自己，刚一抬头，就见英语老师看向了一旁的程柏。 “周舟怎么不来？” 程柏下意识看向他对面的江宁。 江宁嘴唇微动：“周舟说没有兴趣参加，我想了一下，我好像也不是很适合参加。” “为什么呀？”穆珊问。 她眼中，江宁一直是个该上进时就上进、该玩时就放肆玩的优秀学生，眼前的情况明显属于前者，她有点不明白江宁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江宁说：“原因……很简单，我不想有太大的压力，我觉得我的现状就已经很好了。” 作为老师，刘天树怎么可能劝人放弃，他一脸严肃：“江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觉得你和周舟还是多做尝试比较好，有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江宁：“您说的没错，可我就像活的简单一点。” 从办公室出来，江宁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有了非常明晰的规划。 刚把小纸条发完的周舟正准备去走廊尽头洗个手，在门口碰见江宁，他迅速垂眸又飞快地抬起眼睫：“怎么这么快回来？” 江宁摇了摇头：“你不是要出去吗，我等你回来了再跟你说。” 他刚回到位置上，下一秒一个黑影从他身边匆匆略过，不等他转头看，左耳边传来一道急切的质问：“你是因为我才不想参加的吗？” 是程柏的声音。 江宁微笑着转头：“是因为你，不过怎么解读也要看你。” 第12章 接下来的时间，程柏一直在解读这句话的含义。 不过他没有往负面方向延展，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和江宁的关系是不是又更近一步了？ 他垂眸从书堆里面抽出草稿纸，捏着笔打算在上面随便写写字，集中注意力思考问题，余光瞥见课桌边缘的一张长纸条。 两个口味糟糕的人的午餐清单：煎饼果子，桂花藕粉，绵绵冰，番茄味拉面，混入一个凑数的辣条 程柏忍不住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拍照存档，一面中午出去忘了携带纸条。 江宁和周舟写了这些纸条，就打算中午这么吃，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刚下课一场暴雨降临，他们也没带伞，只能冒雨去几米外的食堂解决午饭。 他们是最后一批离开教室的，江宁特地注意了教室里还有那些人。只见程柏端坐在位置上，正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恰在此时，周舟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江宁！” 江宁收回视线，迈步走向阶梯：“怎么了？” 周舟缓了口气，又问：“你说这场雨是不是在报复我？” “什么意思？” 周舟不好意思复述，被盯着更加难以启齿，他微微低头：“你先别看我，到了食堂坐下了我在跟你说。” 食堂里人满为患，若不是这场暴雨，食堂里至少有一半位置空着，不过非暴雨天，这些空位也跟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们端着餐盘在食堂里游荡了一圈才找到空位，周舟放下盘子瘫坐下去：“今天也太不容易了。” 江宁站了许久，有些口渴，只简简单单的应了一声：“是啊。” 周舟听出他话里的疲惫，没有多言，低头拿起筷子勺子开始解决盘子的食物。 学校食堂窗口丰富，各种各样的菜式都有，味道也不错，收获的最多的评价就是炒的用心。 但尽管如此，也无法扭转学校学生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而出去吃的想法。 江宁解决完餐盘里的三菜一汤，注意到周舟还有许多没吃完，便拿出手机玩了一把保卫萝卜。 两三分钟过去，江宁抬眸看了对面的周舟一眼，还在吃，并且可能还需要五分钟甚至更久，便又开了一把。 一条信息突然跳了出来。 程柏：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程柏：[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江宁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程柏要给他带好吃的，点进去看见几张色彩诱人的冰淇淋的照片，预期和想法对上，他激动的低笑了一声。 周舟诧异的看向江宁：“你怎么了？” 江宁很少会在公众场合笑出声，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 江宁解释说：“我同桌说要给我们带吃的，你想吃什么，他现在一个冰淇淋店。” 不等周舟说拒绝的话，江宁接着又道：“我把菜单发你了。” 周舟只好慢吞吞的拿出手机看菜单。 他看着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忍不住打探：“你现在跟程柏是什么关系？你不……抵触他了？” 他本来享用讨厌这个词，想来想去又觉得不妥，他的某些行为似乎程柏的行为恶劣性质不相上下。 江宁正在跟程柏点单，闻言眼珠轻轻转动，思考了几秒才说：“我不知道，我现在想的是，反正以后肯定没联系，现在赶紧奴役他报复他一下。” 周舟不解，哪个雇主会对奴役对象露出激动的笑容？ 不过不解归不解，在他和江宁互相知晓对方的秘密之后，他也没有资格干涉他想做的事情。 程柏在校外，从校门返回教室的时间够他们来回跑三趟食堂了。江宁和周舟回到教室，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程柏。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糟糕，肩膀后背被浸湿，湿哒哒的头发自然垂在耳朵两侧。他长相本就偏冷硬一挂，被雨水这般戏弄，江宁竟从中看出了几分楚楚可怜。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看在程柏给他带吃的份上，他决定适当关心一下。 程柏将两份花样可爱的冰淇淋分别放在他和周舟的课桌上，他看着程柏收手的动作，淡淡开口：“你有回宿舍的打算吗？” 趁江宁不注意，程柏默默迈回准备出门放伞的步伐：“我正打算去，怎么了？” 江宁端着冰淇淋碗起身：“我也想回宿舍。” 程柏只有一把伞，江宁肯定也不愿意跟他共用，这里提出来也不方便，他便说：“那一起？” 江宁没意见：“走吧。” 从教室门口到一楼，他们花了五分钟。 他和程柏中间一直隔着五六个阶梯，刚开始他以为程柏是因为裤腿湿了走路不舒服才这么慢，他便放慢步伐等程柏并肩走。等他慢下来，程柏却已经落后他七八个阶梯了。 还剩一个楼层，江宁索性靠在栏杆上，侧目睨着程柏：“你能不能快点？” “可以啊。”程柏加快步伐，却在距离他三个阶梯的时候停了下来。 面对江宁质问的目光，程柏心虚的低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我担心你不喜欢我靠你太近。” “你说什么？”江宁没听清，往上走了两步，盯着程柏的眼睛问。 眼神交汇的瞬间，程柏以为自己会下意识逃避。江宁的眼神太纯澈，他一眼就被吸引住，忍不住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打量。 灰褐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质疑，甚至暗含一丁点期许。 程柏紧绷的神经瞬间就舒缓下来：“我说我怕你讨厌我粘你太紧，毕竟可能下午就要换位置，我们迟早都要分开，我怕到时候没面子，想提前找回一丁点面子。” “哈哈哈。”江宁干笑三声，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到时候谁先搬还说不定呢。” 程柏立刻说：“反正我肯定不会搬走的。” 他把是否继续当同桌的选择权给了江宁，江宁叹了一声道：“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很绝情。” 反正他肯定是会搬走的。 “快点吧，雨好像要下大了。” 头顶堆积的乌云又一次加重，编织在一起像层层叠叠黑色的网。 江宁站到程柏身边，微微低下身子，示意他撑伞。 这种情况要是继续躲未免显得太过矫情，程柏撑开伞，彼此都没有刻意保持距离。 伞面完全撑开其实无法完全挡住两个已经发育完成的少年人的身体，他们肩膀不时蹭在一起，互相传递体温。 他们一言不发，淡定的表面裹藏着一课躁动的心。程柏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再这么继续待下去，他会激动死吗？ 预感到就算会，他也舍不得抽离。 他忍不住去看江宁在想什么，但他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地面，偶尔眨一下眼睛。 江宁的眼睫很长，闭合的动作像黑蝴蝶的翅膀缓慢翕动，程柏不自觉被吸引住，忍不住盯着看个够。 …… 视线陡然陷入黑暗，程柏双目紧闭，失神的瞬间他意识到有一双冰凉细腻的手搭在他的眼睛上。 程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尽量控制呼吸不至于那么急促。 可是江宁一直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问是谁吗？他知道就是江宁没什么好问的。问要干嘛吗？那样江宁不就会停止和他接触了吗。 对于江宁，程柏觉得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几乎为零。 不知过了多久，江宁终于开口了：“你怎么不说话？” 程柏呼吸有一瞬间停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宁教他：“下次你可以问我是谁，或者问我要干嘛。” 还有下一次！这是程柏的第一反应，他惊喜的瞪大眼睛，语气却显得毫不在意：“你刚要干嘛？” 江宁还要质问他：“你刚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我……”程柏无言以对，羞愧的低头。 江宁回宿舍的目的就是给程柏一点关心，顺便换个衣服，没想到途中还能戏弄程柏。 “行了，下次别这么盯着我。”江宁率先一步从伞下出来，站在平台上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一路回了宿舍。 他背靠在门上，双手裹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好一会儿才松开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刚才跟程柏一起走路，他居然有一点紧张。 几分钟后，江宁换完衣服也冷静下来，他看了眼手机，有一条来自程柏的消息。 程柏：等会一起走吗？ 江宁想要探究一下他面对程柏紧张的原因，提着伞就下去了，刚到宿舍门口就看到程柏。 程柏注意到江宁手上的物品，先一步撑伞站在外面等待。 “等会要是换位置，你打算坐哪里？”程柏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江宁不假思索：“哪里有空位坐哪里。” 他的分数他的排名应该没有让他挑选的余地。 进入午休的时间，教室里一部分已经趴下开始午睡，还有一部分捧着书复习。语文老师坐在讲台上，正盯着一张表发呆。江宁只扫了一眼，就认出那张表格是这次月考的成绩。 路过讲台，江宁特地偏头扫了眼成绩表，果不其然在最后一行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再抬眼，又毫无预兆的跟语文老师的视线对上。然后他发现，老师的视线不止在他身上徘徊，同时也在看刚走不远对自己成绩一无所知的程柏。 江宁再次看向成绩表，他盯着最后那几栏，疯狂眨眼睛，他以为自己眼花，然而事实就是，程柏居然只比他高一名，排班级倒数第二。 第13章 午休结束，江宁和程柏毫无预兆的被叫去了办公室。他站在办公桌边缘，跟程柏隔着一个胳膊的距离。他们都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只是很自然的站在一起。 “哎。”语文老师举着成绩表，叹息一声，表情一言难尽：“你们这次是怎么回事？” “一个年级倒数第一，一个年级倒数第二，我都不想说你们。” 他确实没有说，他只是拧开瓶盖了一口茶水，咕噜咕噜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沧桑。 江宁迅速抬眸看他一眼，表情除了有点难受之外，没有别的多余的情绪，或许是面相的原因，他此时此刻看着仍旧非常慈祥。 江宁头低着头，认错的姿态非常诚恳：“其实我觉得，您继续教育我也无法改变现状，还会让你感到口渴，要不就不要说了。我可以做出保证，这次垫底，绝对不是我的态度的原因，我可以保证，没有下次了。” 至于下次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总不可能比现在更烂。 一旁的程柏也说：“我也可以保证。” 班主任乐呵一笑：“老师当然是相信你们的。” “只是你们这次情况失态有点特殊。”他一脸高深莫测的说：“抽空写五百字检讨，下周一交给我，可以吧？” 上辈子江宁偶尔会因为迟到发惩罚写几百字的检讨，他胡编乱造的技术早已练就得炉火纯青，闭着眼睛洋洋洒洒一千字简简单单。 江宁立刻应声：“好嘞。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语文老师摆摆手：“你们走吧。” 江宁率先一步跨出办公室，程柏紧跟在他身后。他想问江宁，为什么他们一起出的问题，江宁却要把他排开在外。 明明他可以说“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到教室，程柏就忍不住问：“下次你说话，可以把我算上吗？” 江宁盯着他，浅褐色瞳孔带着浅淡的笑意。 程柏缓了一两秒，迟缓的开口：“就刚才，你下次可以说‘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这样子。” 这对江宁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刚才没带上程柏单纯觉得他们不熟悉，不熟悉的人怎么能帮对方做决定呢。 江宁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程柏不奢求江宁能同意，江宁能考虑他的想法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好。” 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捏着卷一圈的语文课本走进教室。出乎意料的是，这节课没提要换位置的事情，也没提这次的月考的成绩，只是让他们把课本翻到第几页。 江宁听到了那句熟悉的开场白：“这节课我们来学习这篇文言文。” 他提起精神，握着笔时不时在重点位置做笔记。 上辈子他也是坐在这里，认真听讲，然而不管在怎么投入，他都没有办法遗忘身旁的烦人精。 时过境迁，人还是那个人，江宁却没有那么反感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彻底放下了。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本草稿本，找出空白的那页，在上面画了几个圆圈，在顶部写上‘计划A’。圆圈里面是他的步骤，内核是如何将淘气霸王调-教成乖巧懂事精。 第一步，干脏活累活都带上程柏。 他固定每个月第三周的星期三之日，这一步骤今晚就能执行。 下午的后两节课是政治，江宁的政治六十三分，他看到答题卡的一瞬间，心情是雀跃的。 这个分数至少说明他高中只是没完全忘干净。 躲过语文和政治，到了江宁最不愿意面对的历史晚自习。教历史的赵老师跟他母亲是朋友，偶尔会给他母亲反馈他在学校的表现，一般不经过他同意，赵游静是不会跟于欣园提他的成绩。 于欣园工作忙，对他也比较放心，管的也松，平时一般不会过问他的成绩，任他自由生长。 于欣园轻易不教导他，一旦开口，便是：“你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这是江宁成长过程中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他自认为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比较理想主义，觉得简简单单的过个生活就很好。所以他对自己也没有特别高的要求。 这次情况可能有点不一样。 以前他考的再差，都不会掉出年级前二十，这次却直接坐稳了年纪倒数的位置。 赵游静对他的成绩有了解，也没有给他定太大目标，只让他每次考试历史单科分数不低于其八十。 下课后十分钟休息时间，赵游静喊他来办公室。 赵游静站在饮水机跟前，回头说：“找个位置坐。” 江宁坐在了靠门的一边，正对着赵游静。 她将水放在他的跟前，轻声说：“给你倒的。” “谢谢。”江宁举着水杯挡在鼻梁跟前，试图让自己的处境不那么尴尬。 赵游静轻笑出声：“不用紧张，我不会跟你妈讲。”暖黄色的灯光印在她眼里，显得她目光异常柔和：“你愿意跟我说说，你这次成绩的事吗？” 江宁高一历史课就是赵游静带，一年过去，他对赵游静的性格多多少少有了解，今天不说出个原因，他没法从这间教室里走出去。 他仍旧用被子挡着脸，搬出早已想好的话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考试前一天晚上，我梦到试卷答案，非常逼真，想着搏一搏，没想到失败了。” 赵游静空闲时间会自学心理学，她能明显看出此刻江宁是在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但她没有拆穿，甚至还有一点同情。 因为她大学就要因为做梦太逼真，错过面试的经历。 “你的这番话，可信度倒也不是零。”赵游静说：“快上课了，你先回教室，下次不准这样了。” 江宁连声应好，连跑带走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被叫去办公室回来的学生总能收到一些关注，江宁刚坐下，孙文荣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老师是不是问你成绩的事情了？” 他是历史课代表，分发答题卡的专业户，发到江宁那儿，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手快已经将答题卡递了出去，没能再看到第二眼，直到刚才老师喊他出去，他才确定自己没眼花。 江宁简单的解释：“嗯，就问了一句我成绩怎么了。” 孙文荣非常感兴趣：“然后呢？” 江宁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我就解释了一遍，她让我回来了。” 孙文荣明白了但又没完全明白，迫于上课铃声，他只能先回自己的位置。 他的好奇心有时候很容易就被满足，有时候刨根问底了也仍旧抓狂的想要知道更多。 江宁知道这一点，刻意没多说，打算回了宿舍一口气编完。 如他所料，到宿舍没多久，几个男生就拿着衣服毛巾冲进卫生间，没几秒，哗哗的水声便响了起来。 江宁放下书包，孙文荣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江宁周舟，一起洗啊。” 周舟毫不客气的回怼：“闭嘴吧你，赶紧洗，洗完回床上安静的睡觉。” 孙文荣呵呵两声：“没爱了没爱了。” 他的声音混着各种各样的水声，周舟没听清，放下背包躺床上看起了手机。 他是宿舍里唯一一个对江宁成绩不感兴趣的，他知道前因后果，没必要过多过问。 下次考试是期中考试，几校联考，学校比较重视，成绩也会发到家长群里，江宁担心于欣园知道会分心，打算从现在开始抓紧时间复习，争取早日赶上进度。 他看着书页用彩色圆珠笔标注的笔记，无比庆幸上辈子心血来潮偶尔去干家教。 遗忘的记忆被一点点从深土之中拉出来，江宁轻轻舒了口气，下次考试至少不会这么糟糕了。 “叮咚——” 江宁解锁手机，进入微信，点开程柏的对话框，大段文字引入眼帘。 他粗略的看完，发现程柏是在汇报日常。 江宁：你犯规了。 程柏：我不知道有哪些规定……对不起 江宁：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违背的是你写下的承诺，你应该跑到天台大喊，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罪罪罪罪罪 程柏：好，那我可以邀请你当见证者吗？ 江宁：作为被承诺方，我勉强答应这个笨笨的要求 程柏：那我周六联系你！！ “……” 江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话题突然就变成周六约出去玩，他心里想的是，程柏晚上要去天台发疯，他要去看笑话。 不过事情的本质没变，只是换了个地方，也不是不行。 江宁没再回复，因为卫生间里的几个男生出来了，他赶在他们出来之前伪装成刻苦认真学习的模样，同时在心里祈祷：放过我今天。 几个男生出来后拎着手机围着江宁坐一圈，看江宁投入学习之中，一时之间也不好开口，怕打断他的思路。 孙文荣盯着江宁手肘下的试卷，卡在他翻页准备思考下一题前开口：“那个江宁，你怎么跟老师解释的啊？” 江宁抬头看他，被灯光照耀的亮闪闪的眸子里浮现了一抹悲伤：“我说我做梦梦到答案，考试的时候就写了上去。” “然后历史老师信了？”孙文荣觉得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她信了没有，反正你必须给我信。”江宁不想再继续编故事了：“我确实是这么说的，然后她好像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我离开。” “好吧，历史老师真好。”孙文荣幻想了一下用这个理由搪塞爸妈的场面，他可能会被嘲笑一年。 江宁看向一脸忧愁的孙文荣，“怎么了？” 孙文荣：“嗯……下周一再问我吧。” 他们的对话结束，一旁的段安远立刻上前说：“江宁，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次考的那么烂啊？” “这段时间的课程你要是没跟上，你可以来我家，我爸妈给我请了家教，你要是来了，我们不仅可以一起学习，还可以一起打游戏！” 段安远脑子里浮现江宁带他通关游戏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声。 另外三人顿时不爽了，齐声开口：“那我们呢？” 段安远：“也来呗，我书房里有好几台电脑，不过打游戏的时候江宁是我的。” 第14章 江宁干笑一声，没说话。 段安远看中的不是他的游戏技术，而是他面对恐怖游戏的淡定反应。 不管多恐怖的画面，对他来说都没有丝毫冲击力。 周六上午，江宁应约跟程柏去了郊外的一个公园里。 周六的淮南市容易堵车，一小时才跑几公里的现象十分常见。他选择了搭乘地铁，跟程柏在地铁口碰面。 他以为他和程柏只是去高处停留几分钟就会离开，但当他看见程柏身上的装备时，他有些懵逼。 “你这是打算去秋游呢？” 程柏注意到江宁只背了一个相机，这才明白原来江宁当时的意思，解释说：“我怕到时候口渴。” 江宁和程柏并肩下楼梯，朝着公园深处走：“你为什么不说你打算去秋游？” 程柏实话实说：“我当时误解了你的意思，也不想耽搁你的时间。” 江宁笑了：“这样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程柏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踌躇道：“那等下你想拍照我给你拍。” 他说的是陈述句，语气很轻，在江宁听来却像发出疑问。 于是他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行，别把我拍的太丑就行，其他随意。” 程柏连忙点头。 江宁其实对他拍没什么要求，只要不断手断脚，他都能接受，但很显然，程柏对这个基本操作一无所知。 程柏一通操作之后，自信满满的把相机递给他。 他看着显示屏里的照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要不我给你拍几张，然后你模仿着拍我？” 程柏本来还有点紧张自己拍的差，一听江宁要给他拍照，心里那点难受顿时烟消云散：“好啊，那我把东西放下。” “好，你拿瓶水站在那个上面去。”江宁食指指向湖边的石墩。 “你上去的时候注意点，别摔了。” 程柏听着江宁平平常常的关心脸颊莫名发烫，他听着江宁的指导站在方方正正石墩上，手上的水却不知道要如何摆弄。 江宁笑了一下说：“你看起来好像很热，要不要用水给脸降降温？” 他说的话在程柏这里自带一种魔力，能让他下意识臣服，照做。 他觉得自己冷静下来后，抬头看向江宁，“我好了。” 他无比期待江宁给他拍出来的照片，他很好奇自己在江宁眼中是什么样子。 江宁正在看相机上方的取景器，几秒后才轻轻应道：“嗯。”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程柏的斜后方，一边指导一边找视角：“我让你动你再动。” “稍微侧下头，不用对着我，对对对，停停停！” 整个拍照过程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江宁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不过程柏的表现力挺好，他有一点点小小的满足。 他走到程柏身边，不等他考虑怎么开口，一瓶拧开的水递到了他的手边。 程柏说：“谢谢你，我回去之后会了解一下的。” “什么？” “回去了再告诉你。”程柏心情很好，语气雀跃：“你不是说让我模仿你给你拍照吗，现在要开始吗？” 拍照对于江宁来说是一件私人的事情，要把他照片面对面呈现在熟悉的人面前，无疑于扒光衣服让人围观。 他也在克服这个问题，有的话说出来很容易，坐起来难如徒步登天。 江宁又喝了一口水，平复紧张的情绪：“稍等下。” 他打开手机，找出周舟给他拍的部分照片，手指在主体物边缘指指画画，简单的讲解：“你看，你要注意一些简单的构图，不要随意断手断脚。拍上半身一般从腰部截取，这个我可以后期，你注意不断手断脚就行，其他随意发挥，不要限制自己。” 程柏差不多明白了：“好，你要在这里拍吗？” “也不是不行。” 他们全程没有几句交流，气氛有点尴尬。江宁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展露自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是不是疯了啊，居然让程柏给他拍照。 透过显示屏程柏都能察觉到江宁动作的僵硬，他沉默了片刻，心想是不是他让江宁感到不适应了。 他凑到江宁身边，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你介意我给你拍照的时候，跟你交流吗？” 良好的沟通能极大程度上缓和气氛，江宁也不抗拒做出尝试，一口答应：“好啊。” 程柏继续在前面带路，江宁看见觉得不错的地方，就会停下来拍一两张，偶尔程柏会主动提出帮他拍一两张照片，江宁便把相机给他，找个适合拍照的地方站着，摆一个动作，然后根据程柏的建议做出适当的调整。 长湖公园占地面积非常大，中心环绕着一座山，半山腰还有动物园，只是动物的品种不算很多，但也够看。 现在时间还早，他们也不急于立刻就去完成此行的目的，买票进入动物园后，他们在附近的面馆吃了一顿午餐。 动物园第一站就是野生动物，第一个引入眼帘的就是老虎。一只黑白条纹和两只棕黄条纹的东北虎被关在一起，时不时会发出一声嘶吼。 江宁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才满足的离开。 程柏笑道：“你还喜欢什么动物？” 江宁思考了片刻，准备回答，突然反应过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程柏笑着解释：“我可以帮你观察哪只动物的形态比较有张力，我看你好像蛮喜欢那种充满生机的东西。” 这下轮到江宁脸颊燥热了，他憋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管的太多啦。” 看出他的害羞，程柏乖乖呆在跟他身后一步的地方说：“那你有需要随时可以吩咐我。” ‘吩咐’这个词在江宁这里非常受用，他听了心情稍稍放松，想到上辈子程柏的所作所为，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我等下可能要买东西，你帮我一路提到我家附近的地铁口？” 要惩罚，就要惩罚的彻底一点。 乘坐地铁从这里到他家，需要半个小时，而且经常没有空位，提着比较重的东西站一路，属于非常折磨人了。 程柏没有犹豫：“可以。” 逛动物园一直到两点半才结束，出了动物园就是通往山顶的小路。部分游客介绍，这里经常有猴子出没，一旦碰见，必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能留下买路财。 通过手机复习完攻略，程柏把部分恐怖的评论给江宁看，然后说：“要不你把相机放我这里，等到了山顶我再给你。” 江宁没异议，这种方便又省事的事情，何乐不为呢。 去山顶只有一条路，不长不短的路程经常能碰见下山的游客，大部分是面容和善充满朝气的中老年夫妇。 快到山顶，一对夫妇正往山下赶，看见他们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上去露营吗孩子？” 江宁下意识看向程柏的背包，鼓鼓的相当于两只篮球。 他还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程柏说：“不是的，我们上来随便转转，放松心情。” “噢噢，挺好的挺好的。”他们笑着慢慢走远了。 山顶没有树木的遮挡，站上去随眼一看，就能将城市大部分情景收纳进眼底。 江宁拍了几张照片便把相机又塞进程柏的背包内。他塞相机的时候，粗略的看了眼程柏背包内的物品，然后发现程柏本来似乎打算野餐的。 程柏深吸一口气，面对广袤的平原，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好羞耻。” 江宁不予安慰，反而笑道：“要我帮你记录吗？” “要！”程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江宁，双手成括号状搭在嘴边，朝着荒无人烟的山下大喊：“我，我准备好了！” 江宁通过手机屏幕打量他，白皙的脸上半是紧张半是期待。他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然后呢？” 程柏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喊：“我不是神经病，我没疯，我有罪，我没遵守承诺，以后不会了。” 他转头看向江宁，棕色瞳孔被阳光染成琥珀色，然后，那颜色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水，看起来闪闪发亮。 江宁克制住心中的笑意，上前还了手机：“暂且原谅你了，不过你这次表现不好哦。” “……那怎么办？”程柏无助的抬眼，慌得要哭出来。 江宁：“不准露出这幅表情，我又没说不给你补救的机会。”他往缆车所在的方向走，“等会陪我一块坐地铁就行。” 公园附近有一条商业街，江宁上大学时经常来这边玩，基本熟悉了这附近所有店面。四年下来，除了部分小店改头换面，没有别的改变。 江宁心里早已规划好需要买什么，花了两个小时挑选，在六点之前搞定。 此时是地铁高峰期，不仅没位置而且非常挤，他们的门口站着，肩膀贴着肩膀。 江宁偏头看了眼程柏，轻声问：“你爸妈会着急你晚上比较晚到家吗？” “看情况，我已经说了我晚上在外面吃，他们不会再多问。” “哦……”江宁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不停反问自己是不是太不是人了，他考虑许久，最后在下车前问了出来：“那你要不要来我家，我妈已经做好饭了，你八点前应该能回去。” 程柏跟在他身后走出地铁：“你妈会不会看我不顺眼啊？” 江宁：“……我妈没空看你不顺眼。” 这个回答比‘不会’更让他有安全感，他忍不住又往江宁身边凑：“那就好。” 第15章 真实情况如江宁所说，于欣园根本没空看他不顺眼。 上一次来，程柏心里很紧张，进来就跟着安排做事，没有时间也没有多余的胆量打量江宁的家。 他粗略的扫了一眼江宁家的布局，四四方方的客厅被冷白色的灯光包裹，因为复杂却整洁的家具，显得无比温馨。 于欣园招呼他坐在江宁身边：“程柏，你做那儿吧，江宁平时吃饭都坐那儿。我给你们把菜端来，你们吃，吃完放着我晚点来收拾就行。” 于欣园给他们把菜端来之后，便匆匆去到书房，关上房门，独留下他和江宁呆在客厅里。 江宁坐在他身边，控制着遥控器打开电视，转头看向他：“你有想看的吗？没有我就随便看了。” “……没有。”程柏思考的几秒，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江宁找了一部剧情片，画面血腥，饱含激情，正邪两派的对决从开头一直持续到电影中段。 他们一顿饭细嚼慢咽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饭菜都已经凉透。程柏放下碗，觉得很不好意思：“下次你也来我家吧，我都来你家两次了，你还一次没去过我家吃饭呢。” 他看了眼时间说：“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你要是不信，我周一可以给你带点。” 江宁正在玩手机，闻言抬头看他：“我没不信，你不用麻烦，等以后有机会再看。” 程柏垂下眼睫：“也行，我回家了，后天见！” 江宁跟着他的步子起身，冷淡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我送你到地铁。” 他们路上一句话没说，只在分别时，程柏说了句：“我下去啦。” “嗯。”江宁目送他坐电梯下到地下通道，直到背影完全消失才离开。 他轻轻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开始处理照片了。 他冲回家，打开电脑，利用读卡器将照片导入电脑。他粗略的观察了今天拍的所有照片，大部分都可以原图直出，只有少数几张需要裁减。 他没有程柏别的联系方式，微信也不能传送文件，他只能一张一张的将四十张照片发过去。 拍过的照片他会反复观看，用来查缺补漏，从中找不足以便提升技术。但他拍过的照片实在太多，一张一张翻过去非常折磨人，于是他给照片类别做了细分。 移动硬盘中的文件夹，一部分以日期命名，一部分以人名命名，还有一部分以展览的名称命名。 以日期命名的文件夹是不怎么重要的照片，属于背着相机出门随手拍的水平。 以人名命名的文件夹是他觉得很重要的照片，其中有的人名是虚拟的，他自己通过照片的风格取的。 他新建了一个‘程柏’的文件夹，然后把程柏的照片全部拖进去，想了想，他又在‘程柏’两个字的后面添加了一串数字，变成了‘程柏1031’。 收到照片的程柏刚下地铁，此时他距离到家不过两百米，想都没想直接狂奔回家。 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将照片一一保存在桌面。仔细查看之前，他在网上搜索‘给客人拍照的要多少钱’，从上往下浏览一遍，他大致明白了约拍这一行的定价。 他和江宁的关系谈报酬不太合适，他打算以送礼物的方式感谢江宁。 然后他点开和江宁的小窗，发现照片后面还跟着一句话。 江宁：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照片的不好的言论[可怜] 圆溜溜的大眼睛表情令程柏的心软作一团，他靠在椅背上，努力平复剧烈起伏的胸腹。 程柏：你不会从我这里听到的。 程柏：我今天表现好吗？下周能给你送礼物吗？ 江宁：我能说不能吗？ 程柏：那就是可以了，我先去洗澡啦！ 这条消息发送出去，他立刻放下手机去了浴室。 而另一边的江宁，也在看到这句话的同时放下手机，拎起衣服去了浴室。 今天在外面玩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他浑身疲惫，明天他要跟周舟一同去段安远家，更加没有休息的时间，只能今晚早点睡。 江宁醒的时候，家里一丁点动静都没有，于欣园因为昨晚的加班还没有醒，只能发个信息告知他今天的行程。 他和周舟距离比较近，在约定时间碰面，在小区附近的商场里解决了早饭，随后乘车出发。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去段安远家，但是确实第一次去段安远家学习。 段安远的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游戏。在学校，段安远找他们聊天，开场白准时：“诶，你玩过那个游戏没？” 不管接下来被问的人回答什么，段安远都会激情展开安利。 段安远在他们的下车地点等待了十分钟，一看见熟悉的人影从车上下来，他就笑着迎过去：“你们吃了没？没吃的话我给你们点外卖，想吃什么都行。” 江宁和周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吃过了。” “这样啊，我还没吃呢，还想让你们陪我一起过早的。”段安远走在江宁的身边，满脸兴奋：“对了，你刷到过这个视频没？” 江宁正在心里猜测今天会玩什么游戏，听见这话，他看向段安远……的平板。 屏幕上，主角以第一视角在黑暗的空间的里探索，弹幕划过一个又一个的‘高能预警’，交织在一起把屏幕当了一个严实，完全分辨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出来屏幕陷入了一阵黑暗，然后暗红色慢慢占据了整个屏幕。 段安远闭着眼睛问：“怎么样？你觉得恐怖吗？有感觉吗？” 江宁一一回答：“没看清，不知道，静音不容易有感觉。” 此时他们已经进了一楼客厅，段安远笑了一声没说话，拉着江宁往二楼跑。距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仍然能够清楚听到几个男生的打闹声。 段安远推开门：“我回来了！”他直直的走到一个陌生高大的男人身边坐下，笑着对江宁打招呼：“快来呀，我们早点学完早点打游戏。” 江宁的视线和家教老师的视线对上每一秒，双方就迅速挪开了。 他边走边说：“来了。” 家教老师面相非常年轻，看着只比他们大两三岁。江宁翻找作业本的时候，家教老师简洁的介绍了自己：“我叫赵弯，你可以喊我小赵，或者跟段安远一样喊我赵老师。” 江宁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赵老师好，我想请问一下这一题怎么解。” 赵老师接过试卷看了眼，一分钟后便开始讲解。 他的解析非常有条理，引导江宁迷路的思绪一步一步朝着出口走，段安远在一旁听着也非常起劲，甚至拿出草稿本跟江宁一起解题，刚写了一个富有仪式感的‘解’字，他的外卖到了。 对于段安远来说，吃就和玩游戏一样重要，他边吃他听赵老师给江宁讲课。等他快吃完，准备加入这个房间里的学习组的时候，江宁忽然收拾书包起身说：“谢谢赵老师还有我的好朋友段安远，我要去玩啦。” 段安远：“……” 他目送江宁去到另外几个正在打游戏的同学身边，目光痴呆的转头，对赵老师说：“那我们开始吧。” 其实他的学习任务昨天一天就能搞定，但是因为今天想陪江宁一起听课，特意留一部分任务到今天解决，没想到江宁的问题这么快就解决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江宁好像才更正常一点。 下午。 段安远心心念念的恐怖游戏环节终于来了，他都要憋死了。暗淡的屏幕迸发出一点点光亮，一行英文在正中央浮现。 段安远激动道：“好耶！终于开始了，终于开始了！江宁你要一直帮我看着哦！” 江宁应了一声：“好。” 剧情介绍需要一会儿时间，段安远疯狂点击跳过：“我昨天晚上看了部分博主对这个游戏的测评。” 江宁盯着屏幕，在心里粗略的翻译了上面的内容，抽空回答：“然后呢？” “基本都说不吓人，就是非常恶心，容易留下心理阴影。”段安远说完，一脸期待的盯着屏幕。 游戏前情加载完毕，进入主线内容。第一幕剧情主人公伊利菲斯失业，到家发现家变成了不知道研究什么的研究所。门口围了一圈保安，他尝试溜进去却被拦下。 保安一脸严肃：“这里禁止任何人进出。” 伊利菲斯被拦在围栏外面，他围着研究所转了一圈，发现研究所后面的垃圾箱里面有许多残肢断骸，已经放了一些时日，腐肉已经开始发烂发臭。 伊利菲斯用一旁的扫帚挑起其中一根半透明状的肢体细细观察。没有骨头，只是一摊软肉粘合在一起，悬在空中正往下掉落黏腻的液体。 段安远盯着屏幕，缓慢的咽了口口水：“好恶心嗷！” 江宁没说话，以笑作答，静静的看着段安远操作。 伊利菲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封袋，一脸嫌恶的徒手抓了一点装进塑封袋。 “虽然但是，哈哈哈哈哈！”段安远被整的有点崩溃，忍不住想笑：“你说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江宁回忆了一下被跳过的前情，其中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把塑封袋里的东西吃掉。”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多废话……QAQ 第16章 段安远吃了一惊：“吃，吃掉？” 偏头对上江宁肯定的视线，段安远咽了咽口水，控制着伊利菲斯吃掉了塑封袋里的玩意。 或许是触发主线剧情，伊利菲斯啃食透明装肢体时，镜头自动拉进。洁白的牙齿一张一合，吃的越多，牙齿越白，慢慢朝透明的形态靠拢。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结束后，屏幕中央跳出来一行文字，段安远眯着眼睛跟读：“您现在是一名半变异者，请利用自己的身份调查事情的……真相？” 他脑中划过一个博主所说的话：“提示让你调查事情的真相之后，会有一帮人来找你，他们是一群研究人员，能够帮助你查明事情真相，并让你的生活回到正轨。” 屏幕上的文字消失后，段安远突然一拍大腿激动道：“我明白了！” 他看向江宁，开始输出自己的见解：“我变成这样，既可以打入敌方内部，也能继续当个人。现在再去研究所，他们应该会放我进来。” 江宁应了声：“嗯，但你先不要进去，应该试一试怎么变身另一种形态。” 段安远控制着伊利菲斯走到研究所门口，还没靠近，保安就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走来。 屏幕骤然陷入黑暗。 “你死了。”段安远看着正中央的三个字喃喃道。 段安远眼含泪珠的重新开始游戏，一边跳过剧情，一边对江宁说：“等会我要是冲动了，你就阻止我。” 江宁点了点头：“可以，只要你不冲动。” “我肯定不会冲动的！” 段安远的口头保证做的很好，到了实际行动，他的手速比江宁讲话的速度还快。好在这个游戏，回档的机制不是每一次死亡都从开始，每过一个剧情点，都会自动存档。 他们玩了将近四个小时，进展只有百分之五。 黑掉的屏幕印出段安远悲伤的面孔，他无比烦躁：“啊啊又死了！” 江宁深吸一口气，无奈道：“给我玩一次？” “好啊。”段安远没有犹豫，立刻起身把位置让给江宁。 围观了这么久，江宁大致猜测到了后续剧情，每个关卡都完美通过。在与NPC建立亲密关系时，他把选择权交给段安远。 此时此刻，伊利菲斯站在一个非常漂亮优秀的女NPC面前，头顶出现了两句对话，一句邀请女NPC跳舞，一句说自己要去找塔森。 有关塔森的人物介绍暂时没放出来，但通过名字，可以断定这是一个男性角色。 “我看攻略，这个角色是双性恋。”段安远凑在江宁的身边说：“我们的剧情走向好像正在跟塔森谈恋爱，他是我们的男朋友，你选第二个看看。” 江宁淡淡的看了段安远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然的说出‘他是我们的男朋友’这句话。他一边觉得很奇怪，又觉得很合理。 伊利菲斯跟NPC告别之后，在队友的指引下找到了塔森。塔森蹲在酒吧的角落里，江宁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一见到伊利菲斯，塔森头顶就冒出粉色小爱心，下一秒，他们搂在一起，互相交换了一个吻。 塔森非常激动的跟伊利菲斯汇报信息，江宁准备粗略的记在脑子里，段安远却说：“先截图，下次放假我们再一起玩后面的。” 江宁没意见：“行，你来吧，我和周舟先回家。” 窗外的天色暗淡下来，已经看不清树木的形状，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段安远点点头：“等等，我穿个衣服，送你们上车。” 周舟已经等不及了，率先一步下楼，在门口等着，留下江宁和段安远在书房。 段安远拎起外套走到江宁身边，小声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宁觉得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喜欢的人？” 段安远低着头，避而不答：“没有就算啦，我就是想问问，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江宁瞬间明白他想干什么，半信半疑的开口：“你是想找……同类？” 上辈子，段安远从没对他透露过性取向的问题，江宁也没有特意关注，一时间有些不确定。 段安远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其实是，我以为你是的。” 江宁忽的转头看他，双目骤然瞪大，明晃晃挂着几个字：你说什么？ 段安远轻声解释：“因为我看你跟程柏最近走得很近，不像跟我们相处时那样自然，我就有点误会，然后刚才你又一点不抵触同性恋，我就……就更加以为你是在谈恋爱。” 江宁怀着震惊上了网约车，一路都在思考他到底哪里跟程柏亲近了。 上车前，周舟就注意到江宁脸色不是太好，上了车，眼中的疑虑逐渐加深，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江宁不喜欢把不确定的事情告诉朋友，摆了摆头说：“没事。” “明明就有事。”在知道自己跟江宁有两辈子情谊之后，周舟觉得分享心事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江宁不说，他会觉得很奇怪。 然而江宁还是那句话：“真的没事。” “有事没事我难道看不出来，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周舟一鼓作气说完立刻焉了下去：“不过你不想说就不说，你要处理不好可以考虑问我。” 江宁声音很轻：“好。” 到家后，江宁饭都顾不上吃，直接回卧室休息。他不介意原谅程柏上辈子小学鸡一般的作为，也不介意这辈子重新认识他，并跟他成为朋友。但他似乎以来都忘了考虑一个问题——程柏对他的喜欢。 他不知道程柏是否真心喜欢他，也无从判断程柏对他的表白是否出于真心。他只能通过程柏这段时间的表现判断，他真的在改变。 晚上十点，程柏准时给他发来信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晚安。 唯独消息一共十五条，程柏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落，是他的错觉吗，程柏看起来好像真的想跟他谈恋爱诶。 等等，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宁自暴自弃的揉了揉脸，暂时不想面对程柏的信息，也不想找解决办法，先晾着，问题也不大，就算问题大，程柏也愿意受着。 - 许多还没到学校的二班学生突然收到了一个惊天坏消息，要按照座位表换位置。 这次换位置不是由学生自己决定，老师已经安排好，他们按照表格来。 江宁是在地铁上看到分班信息表的，孙文荣第一个到教室，一进去就看到班主任坐在讲台后，招呼他让他通知同学们换位置。孙文荣转头就把分班表发给了所有还没来的同学。 他看完后，转头看周舟：“你看宿舍群了吗，要换位置诶。” 周舟正在玩游戏，满不在乎：“换就换呗，反正坐哪结局都一样。” 周舟的习惯就是，不重要的时候不努力，一到关键时刻就发愤图强，努力学习。 对他来说，摸鱼在哪都一样。 他注意到江宁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点开宿舍群，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完后嘴角却慢慢往上扬。 他搂住江宁的肩膀，发出无情的嘲笑：“哈哈哈，你好好学习吧，不要想那些杂七杂八的。” 江宁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考试他考的太糟糕了，居然被安排到坐第一排中央。他的小癖好，在老师眼皮底下完全没办法实施，他觉得可能会难受死。 周舟虽然也没好到哪去，但因为个子高，他的位置在靠窗那一列，不发出太大的动作，不会被发现干了什么。 到了教室，江宁的课桌已经被从后面拖到了前面，帮他换位置的是他前桌，现在坐在他的位置。 江宁放下背包，转头对任凯说：“谢啦。” 任凯笑的一脸灿烂：“小事，我可太喜欢你的这个位置了，简直是摸鱼圣地。” 想到以后上课不能随心所欲吃糖，江宁心里一阵低落，忍不住剥了颗糖送进嘴里，好给自己一点安慰。 临近上课，教室里的拖拉声也逐渐停止，教室里各个位置都坐了人，唯独江宁右手边、留给程柏的位置还空着。 程柏一直保持着给他汇报日常的习惯，但今天他来学校的路上一直没收到新信息，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惊慌。 点开聊天列表，他看见程柏后面的小红点数字由十五变成了二十三，那抹惊慌瞬间消失不见。 就在刚才，程柏发来了四条信息。 程柏：我本来都上地铁了，突然就被我爸妈的夺命连环call拉去喝喜酒。我也本来想再上两节课再走，然后我妈说太远了不方便，赶不上。我现在在家里，上午不能陪你坐前排了。 程柏：我看了座位表，中间的横线是表示每个人都坐单桌了吗？ 程柏：出发了，真想快点见到你 程柏：你不想回消息就看我发消息就好啦，毕竟回我消息打字也会累着你的手指。等下到了现场可能会有点忙，只能下午再见了！ 暗淡下来的屏幕印出少年清瘦的面庞，发丝散落沿着他的面部轮廓线围了一圈。所有人都以为江宁是在思考问题，没人知道，他在看了手机上的几条信息后，心跳突然加快，脸也在发烫。 作者有话要说： 五月应该能完结，立个flag哈哈哈哈哈 第17章 上午所有课间休息时间，江宁哪也没去，专心待在教室，搜索如何测试如果看出一个人是否是真心喜欢。江宁将资料整合在一起，在午休花了半个小时制定计划，然后又花了半小时复习，最后剩给他的午休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 现在万事俱备，江宁的计划只差程柏登场就可以开始实施。 坐在前排，江宁目前唯一的感受就是——他得充当老师的万事通。这已经是江宁今天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了：“程柏他请假了。” 江宁说完，便低头寻找这次月考的试卷。 “哦，请假了啊。”地理老师若有所思道。 话音刚落，聚集外来光线的四方门框突然有一瞬间暗淡下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跟着响起：“报告。” “快坐，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程柏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包装大红色，中间的暗金色‘囍’字非常喜庆，只一眼就能猜到他从什么场合出来。 程柏刚坐下，正准备借机会跟江宁说话，然而地理老师先一步开口断了他心里的念想。 “这节课我们讲一下这次月考的试卷啊。”地理老师还特意点名道姓的提醒：“程柏你要是找不到卷子了就跟旁边的同学商量一下，不然这一节课你就浪费啦。” 他看程柏一直在抽屉里摸索，有觉得他跟班上同学可能还不太熟悉，便好意提醒一句。 程柏又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拿出笔记本，搬着凳子坐到江宁身边。见状，江宁也把自己往旁边挪了一点，给程柏腾位置。 台上的老师已经把注意力放到试卷上面，台下的两名学生却因为彼此的靠近，思绪乱作一团。 江宁的计划一共分为五个部分，第一个部分称为试探，具体步骤为观察对方靠近你时的反应。 江宁慢慢平复内心的情绪，一边记笔记，一边用胳膊肘蹭程柏的胳膊。 程柏怕冷，起来的时候听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会有一场阵雨，随后会降温，他特意外加绒卫衣外面还添了一件外套。 在了学校之前，程柏一直觉得这套穿着刚好保暖，不会过冷不会过热。但刚才，老师让他找人共看一张试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跟江宁坐在一起，内心莫名燥热起来，体表温度似乎也跟着攀升。 程柏脸颊燥热，不自在的抿了抿嘴唇，想要抽离，但又莫名贪念，想要更多，于是任由江宁蹭着他的胳膊。 他的一切反应都被江宁看在眼里，程柏的所有细节都符合都符合他计划的第一步，即将开始执行第二步。 第二步相较第一步要难一点，需要对对方示好，看对方会如何反应。 一般来说，如果程柏喜欢他，一定会想着法子调查他的喜好，并赠送他同等的礼物。 江宁的印象中，程柏是个对书籍非常感兴趣的人。程柏的阅读范围很广，不需要特意挑选就能找到合适的。当晚，江宁便一口气下单了十本书，包含人物自传、西幻小说以及名著的精装版。 东西是在三天后到的，期间江宁反复在程柏身上试探第一步的计划，百试百灵，程柏的每一次反应都很害羞，怎么看怎么符合。 下午下课，江宁让程柏跟自己一同取快递。 看着江宁怀里的大物件，程柏好奇道：“买的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江宁也不打算瞒着他：“给你的，等会我发消息让你来，你记得上来。” 程柏不解，但也没多问。只要是江宁送给他的，他都非常乐意接受。 分别之际，江宁说：“等会给你发消息，记得上来找我。” 程柏毫不犹豫：“好！” 江宁回到宿舍，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盒拿出来，在礼盒底部铺了一层浅绿色的拉菲草，十本书有序摆放刚好填满每一个缝隙。 距离他到宿舍才过去五分钟，江宁觉得时间太早，于是拖到五点五十分，凑齐十分钟才给程柏发信息。 程柏已收到消息就立刻往楼上跑，他看着用丝带围了一圈的礼盒，眼睛一瞬间亮了。 用礼盒装置的东西，不管里面是什么，至少说明江宁是精心为他准备的。 程柏抱着礼盒，一脸激动：“谢谢你，我很喜欢！” “嗯，喜欢就好。”江宁说完停顿几秒又反问：“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就喜欢。” 程柏抱着礼盒摇晃两下，耳朵凑近观察声音：“我听着好像是书。不过不管是什么，我都非常喜欢。” 江宁不知道程柏是怎么听出来的，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注意到程柏的眼神非常激动，明显非常喜欢他送的这个礼物。 他的第二步计划进行到了一半，剩下一部分要看程柏的表现，如果顺利，他的第二步计划这周应该能完成。 这周只剩下一天在校时间，程柏弄清楚他的喜欢至少需要花一部分时间，按照程柏扭捏的性子，这部分时间可以算作一天。剩余的另一天程柏就算挑好给他的礼物，也不能当天就送给他。 他至少得等到周六日，但周六他要跟朋友过生日，大概率见不到程柏。 想到这里，江宁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程柏要给他送生日礼物。 这跟他的计划多少有一点矛盾。这对他来说是个突发问题，对程柏来说，应该也是吧？ 江宁懒得再多想，反正这次第二步失败了，还有后面的第三步第四步，总能成功确定程柏是否从现在开始就喜欢他的。 周四一天，江宁都在等待程柏过来明里暗里打听他的喜好，但程柏只是坐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偶尔看一眼手机，除此之外，完全没有别的举动，甚至找他说的话一整天下来也不超过二十句。 江宁不敢相信自己严密计划就这么败落，等到了周五放假，程柏依旧没来过问他的喜好，程柏好像完全没有回礼这方面的自觉。 算了，暂且当他是块木头吧。 江宁收拾好东西，准备出教室，程柏忽然转头问他：“明天我能跟你见一面吗？你要没空的话，我去你家也可以。” 江宁起身绕开他：“你在手机上问我不好么？” 程柏心想，在手机上问，他就无法透过冰冷的文字琢磨出江宁的心思了，他也无从判断，江宁是否是真的愿意见他。 他阔步上前，追随在江宁身侧，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他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能拐着弯继续问：“那可以吗？” 江宁不太想搭理程柏，淡淡道：“我不知道，明天再说吧。” 这句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会不会有点太绝情？ 江宁停下脚步，准备回头跟程柏好好谈谈。程柏还在继续前进，想再试一次，万一江宁同意了呢。 猝不及防的相撞，两人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江宁比程柏稍低几厘米，恍惚间，他感受到一个柔润的东西从他额头擦过去。鼻息间还萦绕着淡淡的香味，江宁顿时忘了要跟程柏说什么了。 程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摸着下嘴唇，那里好像刚才从江宁的肌肤上擦过。担心江宁不喜欢他过度亲密，程柏主动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你怎么样了？疼吗？”程柏看着江宁，想伸手触摸江宁身上被他撞到的地方，又觉得不合适，悬在空中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见江宁不说话，程柏有些着急：“是不是很疼？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他的手距离江宁的脸颊很近，他很想帮江宁揉一揉泛红的嘴角，不过江宁应该会反感吧？ 程柏不确定，江宁也只是看着他，没有搭理他的话，这让他内心更加忐忑，因为江宁生气的时候就一句话都不想说，态度很冷。 但事实是，江宁也在想他心里所想的事情。 等了一分钟，程柏仍旧没有动静。江宁不想错过这个实施第三步计划的机会，心一横，用脸蹭了蹭程柏的手指。 程柏的指腹很柔软，还带点温度。这是江宁心中的第一想法，他抬头看程柏，注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程柏瞳孔在一点点放大，嘴唇微张，明显是被震惊到了。几秒后，程柏有咽了咽口水，可能是被他诱惑住了？ 江宁不确定，只能通过程柏的第三个反应判断。 程柏嗓音喑哑：“我可以……摸你的脸吗？” 话音落下，他又急急忙忙解释：“你不要多想，我的意思是，你的嘴角好像被我弄红了，我想帮你揉揉。” 越说程柏心里越觉得奇怪，他索性闭了嘴，用指腹轻柔的按压江宁的嘴角。 过了片刻，程柏问：“现在还疼吗？” 程柏的肩膀其实根本没撞到江宁的嘴角，但江宁开口却是：“你撞的我好疼哦，被你安慰后好了一点点，但还是很疼！” 这还是程柏第一次听江宁用这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跟他说话，愧疚感爆棚。面对江宁委屈的脸，程柏急忙拿出手机，开始百度，寻求解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 第18章 程柏的一系列操作在江宁看来，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江宁不明白，程柏摸完他的脸，听完他说的话，突然掏出手机，还在他跟前一脸淡定的玩上了。 江宁心中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他瞪了程柏一眼：“你搞什么啊？” 现在的情况，他再跟程柏继续交流，无疑是在给自己找气受。 这么蠢的决定，江宁认定自己不可能想得出来。他没再多做停留，留下程柏一个人在原地，背着书包离开了。 另一边，周舟因为上厕所，先一步出了教室，此刻正在一楼的楼梯口等江宁。 江宁不擅长掩藏心情，他的表情将他的心事暴露无遗。 周舟好奇道：“怎么了？跟谁吵架了吗？” 江宁摇了摇头：“我这么和气一人，谁会跟我吵架呢？” 周舟心想也是，转念一想，事态似乎更加严重了：“那你怎么了？受谁的气了？” 受谁的气？ 此刻作案人程柏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他见江宁离开，第一反应是跟上去。但江宁离开的速度太快，程柏要注意手机里跳出来的解决办法，慢了几步。 等他再跟江宁碰面，江宁只是冷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跟身侧的周舟说：“先回家吧。” 程柏站在原地目送江宁和周舟的背影消失，他不明白江宁怎么突然就生气了。程柏再次看向手机，界面显示了几条解决刚才的问题的办法。 一，哄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先让他笑了再说；二，给他买好吃的；三，不停给他发消息认错，直到他回你为止…… 程柏粗略的浏览了前三条，觉得不是特别靠谱，情感这方面的事情，他询问自己的母亲似乎更加合适？ 程柏到家后，便将情况模糊化简单化的跟母亲说了一遍：“我把同学撞受伤了，然后我的解决办法让我的同学不是很满意，现在他生气了，不太想搭理我。” 他看着一脸耐心的母亲，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想让他原谅我，我想继续跟他说话。” 金雪瑜听着儿子的话笑了下，“好的，妈妈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你说的这个同学，是之前那个吗？” 程柏就只跟母亲谈过江宁一个同学，肯定的点点头：“是。” 金雪瑜非常有感触，但没有给出解决办法，只是说：“我觉得你们现在的感情属于上升期，度过这个阶段，你们的关系会变得更好，妈妈给不了你建议，你应该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你和他认识了这么久，对他的习性也有了解，试试看吧。” 说罢，金雪瑜离开了客厅，转身去了厨房。 程柏回到卧室，满脑子都是那句‘你们的关系会变得更好’，但前因是，他必须用自己的并且合适的办法来解决。 - 江宁过生日从来不需要组织，只要告知朋友地点，第二天他们就能开心的玩上一整天。 去目的地的车上，江宁捏着手机，有一点魂不守舍。重生后，很多事情都没发生变化，都照常发展，唯一发生变化的，就是他此刻的心境。 上辈子的十七岁生日，江宁过得非常愉快，往后的日子里的想起来，他都忍不住会心里笑。 这段愉快的记忆属于上辈子，一个不太成熟的阶段。他和朋友一起玩很愉快，后面耍了程柏他也觉得非常解气。 现在江宁和朋友一块玩仍旧会觉得舒畅，但耍了程柏的那段记忆，以目前的眼光看待，幼稚极了。 到了目的地，周舟忍不住开口劝导江宁：“要不今天我们就不聚餐了，我看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江宁忍不住反问：“很明显吗？难道我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周舟看着他的脸感叹：“何止啊！你就差举个牌子告知全世界，我今天很不爽了。” 路过的来来往往的人听到这句话，纷纷朝他俩投去一个探究的眼神。 江宁勉强支撑起一个笑容：“放鸽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要严格杜绝。先上去吧，我还没给店长打电话让准备蛋糕呢。” 约的朋友陆陆续续来临，十一点五十，服务员准时推门送餐。 这时，坐在江宁左手边的男生忽然站了起来，他从身后掏出一个天蓝色礼袋递给江宁：“生日快乐，希望我们能一直是好朋友！” 说话的男生是江宁的邻居，许录同。他比江宁大一岁，在读高三，学业紧张，除非特殊情况，他一般都在家复习。 许录同大学和江宁一个学校，关系很不错，他们俩还有周舟平时会一起回家，只是后来他们闹了点小矛盾，关系就再也没回到从前那般亲密的时刻了。 江宁在心里短暂的回忆片刻，感慨万分的抱住许录同：“我们一定会一直是好朋友的！还有，谢谢你的礼物。” 包间里其他人见许录同开始了动作，也纷纷将携带的礼物送给江宁，江宁一边收一边道谢。 吃完饭，后面的项目就很简单，电玩城和KTV，就在饭店旁边的大型商场里。一行人从饭店出来，笑着畅聊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一路都伴随着欢声笑语。 程柏：你回头可以看到我！ 到了电玩城，江宁拿出手机付款充值，忽然看到跳出来的消息。 江宁暂时还不想搭理程柏，故意忽略了这一条。取完游戏币，江宁站在原地回头眺望，充满七彩灯光的勇气人群中，他一眼看到个子高挑、面貌出众的程柏。 江宁对程柏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暂时看见了，但就是故意不搭理。 一群男生聚在一起，活力十足，拿到游戏币便开始挑选游戏项目，只有许录同还站在原地。许录同正在用手机复习单词，余光注意到一群人散开，打算找个地方坐着，抬头却看见江宁也还在。 许录同心情很好的搭上江宁的肩膀，笑道：“你没去玩，该不会是怕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很孤单，想留下来陪我吧？那我就不客气了，跟我到那边去坐着吧。” 江宁对上辈子他和许录同吵架的事情心怀愧疚，也没拒绝，跟着许录同在角落的公共椅子上坐下。令江宁感到意外的是，与他们一同落座的，还有一脸笑意的程柏。 江宁：“……” 江宁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再一次被程柏误解，他失去了较劲的欲望，看着许录同介绍：“这是我同学，程柏，禾字旁的程，木白的柏。” 说完，他又面对着程柏介绍许录同：“记录的录，同乐的同。” 上辈子，许录同对江宁介绍自己说的是‘同学的同’表示过不满。这辈子，江宁想让他已知的遗憾少一点。 程柏和许录同看着对方，客气的说：“你好。” 接着三人相对无言的坐着，准确点说是江宁和程柏。 许录同今天的任务本该是在家复习，但他不想缺席好朋友的生日。许录同认为，许多事情可以同时进行，比如看着别人玩耍的时候背单词。 程柏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递到江宁怀里：“还好等到你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回礼我还没想好，下星期一定能交到你手上。” 许录同没带耳机，全神贯注背单词也无法避免周遭的声音进入他耳朵，而听话也只听了一半，他诧异的抬头：“你们送礼物还有回礼？” “不是……” 程柏想解释，被江宁利落的打断：“继续背你的单词，没你想的那么扣扣搜搜。” “哦。”许录同了然一笑，低头继续背单词。 礼物还在程柏手上，江宁没收，他在思考一个问题，程柏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江宁没公开透露今天的行程，程柏也不认识他的朋友，基本可以排除程柏从外打听的可能。 江宁没再细想，直接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程柏看着江宁微笑，慢慢解释：“我翻你的朋友圈，发现处平时会来这里玩，就想要碰一碰运气。” “呵呵。”江宁冷笑道：“那你也太厉害了吧，只看细节图都能推测到。” 他从程柏手里拿走礼物，一本正经的说：“感谢的前同桌有请送出的礼物。” 程柏自动忽略江宁阴阳怪气的语气，一想到这个问题解决，他跟江宁关系能更进一步就激动的不行：“我今天来是想找你道歉，昨天下午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手机，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他眉眼带笑着看江宁，诚挚的问：“你能给我一个补救的机会吗？” “嗯。”江宁冷淡的应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程柏没在脑子里预设过，但答案却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重来一次，我会继续揉你的嘴角，送你到校门口，如果你同意，我会带你吃很多好吃的，如果你愿意，那就全程由我来推荐，直到你觉得开心了为止！” 江宁被取悦到，脸色不再像刚才那般冷，他轻笑一声说：“行，原谅你了，你找个时间，按你说的做。” 第19章 这个日子程柏不想过得太草率，他先一步告别江宁回家。跟程柏分别许久，江宁脸上仍旧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但因为今天是江宁的生日，他身边的朋友察觉到他兴致不一般，但也没有怀疑。 生日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江宁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将礼物放在桌上，单独挑出程柏的礼袋放在旁边。江宁将一堆礼物拆开，分别摆放在置物架上面，然后拍照分享到朋友圈，下面立刻多了十几条评论，全都在祝他生日快乐。 程柏也看见了这条朋友圈，他将照片放大又缩小，反复观看十几遍，最后关了手机，心里忍不住一阵失落。江宁没有拆开他的礼物，是介意他这个送礼物的人吗？ 程柏内心无比煎熬，极度想要弄清楚江宁心里在想什么，然后他脑中灵光一闪，决定去给江宁的朋友圈留一条评论，这样既不显得很刻意，也能让江宁注意到他。 然而江宁此刻并没有注意到程柏的评论，他分享完朋友圈便放下手机，开始拆封程柏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江宁隐含期待，并且能感受到，程柏送给他的礼物会是他很喜欢的东西。 这种感觉牵引着江宁拿起剪刀，在礼盒缝隙处轻轻划了一刀。他动作轻慢的撕开塑封包装，解开礼盒盖子，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的东西呈现在他的眼前。 江宁怀疑自己看错，猛地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躺在礼盒的东西是一支镜头。江宁不敢置信，程柏居然买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他。 镜头卡口跟江宁的相机符合，而他的相机只在程柏眼前展示过一次，程柏居然就记住了，江宁心里出莫名升起一股被人特别照顾的错觉。 江宁并不喜欢被人过度关注，但当这个对象是程柏时，他意外的没有特别讨厌。程柏的礼物实在太贵重，江宁只看一眼就知道了价格，他觉得还回去不太合适，毕竟是他亲手接过的。深思熟虑之后，江宁决定等以后送一个同等价值的礼物给程柏。 程柏送给他的镜头是一只定焦镜头，比较适合拍人像和近景。江宁将镜头更换到相机上，翻开一本他喜欢的书，找到被他标注过的页面，拍了一张照片。除了“那么很对。’野人桀骜不驯的说，‘我就是要求不开心的权利。’”这句话，其余的文字全都被虚化掉。 和江宁的对话框内。程柏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秒，上面的文字还没看清楚，江宁又发送过来一条信息。 江宁：很好用哦，谢谢你。 程柏几乎能想象出江宁嘴角上扬，笑着敲出这行文字的脸，他也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抱着手机好一会儿松开。 眨眼间，周一了，学生们陆陆续续抵达学校。但周末一天，对于江宁和程柏来说确实漫长的一天。 江宁写完作业，以为过去很久，然而抬眼看时钟，距离他动笔才过去一小时不到。到了学校，江宁交完作业开始复习。很多知识上辈子他记得非常牢固，现在简单的翻阅书本，在心里默读一遍，那些被遗忘的知识点顿时如同一张隐匿的网，满满呈现在他脑海中。 江宁进入状态很快，不一会儿就把程柏的事情抛在脑后。来学校之前，江宁一直非常迷惑程柏为什么还不来打听他的喜好，并一直交集等待这件事情发生吗，这让他的步骤二止步不前了。来学校之后，江宁一心只想复习，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等待程柏问江宁说想给他看个东西时，江宁有点懵，冷淡的回绝了程柏的邀请：“不，我要复习。” 程柏预想中的回礼环节是非常顺利毫无波折的，只要他跟江宁提了，江宁就会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程柏捧着书，表情一瞬间变得呆滞，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一直到午休结束，程柏才鼓起勇气，转头看着江宁问：“你为什么拒绝我？我准备礼物的速度太慢了吗？” 左手边的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脸上是意犹未尽的困意。江宁嗓音慵懒，语气不解：“你说什么？” “我……”程柏分不清江宁此刻的问题是什么，不知该回答哪个答案。 江宁的困意慢慢消散，看向他时，双目流露出淡淡的疑惑。 程柏顿时想到了另一个办法，于是说：“晚上我们去天台吧。” 江宁看着他：“去干什么？” 程柏有点紧张，不敢直视江宁：“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回礼。” “回礼？”江宁语气带着些许质问。 程柏顿时意识到江宁可能忘了这件事，他顺着江宁的话接道：“对啊。” 江宁已经没有那么期待程柏给他的回礼了，因为他的步骤三失败了。程柏都没过问他的喜好，就给他准备好礼物。 不过他还是礼貌性的答应了：“可以，不过我时间不多。” 他想到程柏的成绩也下降严重，他也有点好奇，旁敲侧击的问：“下次月考你打算怎么办？” 程柏随手翻开语文书说：“我偶尔会用课余时间复习，我不太着急。” 江宁追问：“你为什么不着急？” 他记得上辈子，程柏非常重视自己的成绩，一旦考得比上一次差，他就会学习到深夜。 这样的情况江宁只见过一次，大多数时候，程柏的成绩都非常稳。 程柏说：“因为着急没用，我想脚踏实地的走好每一步。” 江宁被这个回答说服，转头继续复习。 下午放学，江宁本来打算找周舟一起去吃饭，但他一转头，周舟的身影就几乎是瞬间消失，他给周舟发信息，周舟也不回，江宁不禁有点担忧。 他去学校外面他很少跟周舟踏足的店铺转了一圈，没找到周舟的人，正准备会学校，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现在的周舟不是这辈子的周舟，而是一个跟他多了四年情谊、非常了解他的好朋友。 周舟不想让他找到，一般情况可能会去他们不曾去的地方，但这辈子就不一定。 江宁便又去他们常去的店面转，仍旧没找到程柏的身影。距离上课只剩二十分钟，江宁在教学楼一楼的便利店买了一份关东煮便进了教室。 他们学校老师抓的很严，班主任平时挂在嘴边说的最多的就是‘没事就在教室里复习，还有两年就要高考了’。江宁本来要端着关东煮进入教室，鼻息间萦绕着的香味让他转道去了楼梯。 路过教室窗口，江宁特意朝里面瞟了一眼，只见周舟坐的端正，正捧着一本课外习题册子在看。 江宁站在楼道里安静解决晚餐，只听一个脚步声从班主任的办公室所在的方向传来，江宁站立不安，一会儿背对走廊，一会儿正对走廊。那声音越来越近，江宁想着反正怎样最后都会被发现，索性扎进速度吃完。 他站在垃圾桶旁边的时间跟班主任出现的时间持平，班主任一眼就看见那个身形高挑、浑身自带一股冷静气息的学生，班主任开口喊住：“江宁，你等等。” 江宁回头，脸上挂着一抹浅淡的疑惑，装作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班主任在这里相遇的样子。他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带了江宁一年多，江宁成绩一直很稳定，名列前茅，但这次，江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挥失常，水平跟平时落了一大截。 上次把江宁和程柏叫到办公室，班主任一直在思考是不是有点伤江宁自尊，最近他忽然有了新的思考，又刚好碰到江宁，班主任温和的开口：“老师上次把你们叫到办公室不是想批评你们，老师是想关心你们，对你们成绩突然下滑感到担忧。距离期中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老师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你。” 江宁没有读心术，无法看穿班主任心里的想法。如果他知道班主任在想是否伤了他自尊，他会觉得很好玩。这件事暂时他无力控制，也并非是故意为之，江宁只觉得有一丁点压力，对其他的都很淡然。 至于班主任口中的批评，江宁根本不觉得那是批评。他回答说：“谢谢老师的关心，下次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孩子！”班主任挥了挥手，让江宁回了教室。 晚上是英语晚自习，江宁一进去，英语老师就提醒他把试卷拿出来。 江宁刚坐下，就在课桌上看见一张小纸条，他转头看向程柏，发现程柏也在看他。江宁摊开试卷，才开始默读纸条上面的内容。 -晚上你想吃什么东西吗？ 江宁嘴角向上扬起，故意等到下晚自习前五分钟才把纸条给程柏。江宁以为程柏会放弃准备食物的念头，却没想到程柏几乎是在收到纸条的瞬间拎着手机塞裤袋站了起来。 江宁坐在讲台下面，只听英语老师说：“行，正好下课了，你收拾点东西一并待会宿舍吧。” 程柏说了句‘谢谢老师’，回到座位上抽出一个白色笔记本，出了教室门。 作者有话要说： “那么很对。”野人桀骜不驯的说，“我就是要求不开心的权利。”这句话摘自《美丽新世界》的译本 第20章 江宁没意料到程柏的这一步，他有些诧异，下一秒又觉得非常符合程柏的行事作风。 正好江宁晚上想跟周舟谈谈，在程柏走了一分钟之后，他也拎着笔记本起身，捂着肚子走到讲台边，一脸痛苦的看着英语老师：“老师，我肚子疼，能不能先回宿舍？” 英语老师看他一眼，无奈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以后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宁连忙道：“谢谢老师。” 他没走远，在教室附近的楼梯口等待，他一直注视着教室前后门，在铃声敲响之后，他就看见周舟迅速起身，带着帽子便‘目中无人’的往前冲，完全没注意江宁就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他。 江宁以为周舟看见他至少会停下，但周舟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直接从他身边擦过。 “周舟！”江宁跟在周舟身后，加快步子追了上去。 周舟没停，在前面死命奔跑，直到一个拐角，他突然停下了，堵着那狭窄的通道，对江宁说：“你回宿舍吧，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江宁问他：“你不愿意跟我说吗？” 周舟嘴唇紧闭，没说话。他在心里祈祷，江宁赶快离开，赶快回宿舍，不要被那群人看见。 见他不说话，江宁像是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说：“那我先回宿舍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江宁说回宿舍，便是真的回宿舍。他走远后不久，周舟就出了学校。 宿舍另外四个人一看到江宁，就笑着跟他说：“刚才有人找你，让你去天台。” “好。”江宁随口应道，他放下东西，看了眼不远处的段安远，后者也在看他，眼神稍微有点复杂。 两分钟后，坐在天台等了五分钟的程柏终于等到了江宁。他一脸惊喜的介绍：“看我给你准备的宵夜，都是你喜欢吃的。” 江宁来不及思索‘都’字的来历，目光顺着程柏的手指从前到后将桌面看了个遍，确定都是他喜欢吃的，才慢慢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你是暗恋我吗，一直在暗处偷偷观察我吗？” 江宁冷淡的将一连串堵人的问题问出口，程柏傻眼了，他分不清江宁是否在开玩笑。 他看着江宁，江宁也在看他。 过了片刻，江宁耐心的开口：“回答我。” 程柏没立刻开口：“……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宁不答，固执的重复：“回答我。” 程柏闭了闭眼睛，“我确实暗恋你，一直在偷偷注视你。你会反感我吗？” “这次不会。”江宁给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黑暗中，江宁眸光微闪，眼睫轻落又迅速抬起：“还差一个答案，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他随手捻起一根吸管，插入去冰奶茶中，“边吃边想，我暂时不着急。” 程柏脸颊灼热，憋了一个字：“嗯。” 目前这种情况，程柏不确定要不要将准备的回礼拿出来，似乎不是很合适，又似乎非常合适。 事实上，江宁听到程柏亲口承认暗恋他便已经不在乎回礼了，他的计划也不再重要，可以直接快进到圆满成功。 天台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在这里吃一些味道较大的食物的学生，他们叽叽喳喳，争论着某个游戏的装备。高昂的情绪完全没调动江宁和程柏之间的氛围，他们就像两个会说话的冰块坐在一起，周遭气息与寒风融为一体。 “我，其实我……”程柏在心里编好了一个理由，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又咽了回去。 江宁迅速抬头，盯着他，如墨的瞳孔一眨不眨，江宁短暂的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程柏心脏陡然加快跳动，他灵机一动，双手伸向身后：“我想先给你回礼！” 他将礼盒递到江宁跟前。盒子不大，很轻，江宁接过的时候，差点以为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拉菲草。 江宁打开礼盒，顿时被惊喜到。只见四四方方的盒子里，躺着许多一次性胶片相机，四个边框，还贴着几张照片。取出来一看，江宁发现那是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照片，各种角度。江宁顿时明白，为什么他睡觉时，总是特别没有安全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谢谢，我很喜欢！”江宁惊喜的收下礼盒，脸上喜悦骤增：“你相当于把时间送给了我。” 他一直很想尝试一次性胶片相机，尽管单价不贵，但就是有各种原因阻碍着他的步伐，让他没有跨出尝试的第一步。 但现在，程柏二话没说，就送了他这么多，足足有二十个，一月一个，都够他拍到高中毕业了。 程柏准备的初心也是这个：“你带着相机来学校肯定不方便，我希望你有个快乐的高中生活，想到你喜欢记录，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 江宁抓住了程柏话里的重点，问他：“现在相机有了，你打算怎么做呢？” 程柏说：“不让你难过，怎么做都行。” “嗯。”江宁随机想了一个题问他：“如果我现在想回宿舍休息，你应该怎么做呢？” 程柏没想到随机测验来得这么快，大脑一下宕机，下意识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江宁平淡的叙述：“现在我难过了。” “……” 程柏欲哭无泪，现在找个恋爱天才班上还来得及吗。 “你不说话。”江宁接着说：“我更难过了。” 江宁叹息一声，抱着东西站了起来。 “我先回去了，明天见。”他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程柏还坐在原地，桌上的东西他们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只剩一点点残渣。他处理好残渣，准备下楼，忽然在江宁的椅子上看见了一个小巧的、椭圆形的东西。 程柏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他送给江宁的礼物中的一只一次性相机。或许不是他的错觉，江宁这是在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但只是单纯的还相机肯单不能让江宁兴致变高，他得尽快想一个两全的办法。 江宁刚到宿舍，就见周舟拎着衣服去卫生间。他盯着周舟的后背打量，肩膀处明显有一个灰色的掌印，通过印上去的方向，应该能看出是有人站在周舟身边，跟他搭肩。 指印过于明显，江宁觉得跟周舟搭肩的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周舟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过问。 江宁接替在周舟后面进了卫生间，迎面相撞的时候，他们眼神短暂的交汇，江宁对上周舟淡然的目光，顿时明白他没有才开口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江宁用毛巾裹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宿舍空间不算大，一眼就能望到底，而站在门边的人，江宁也很快就注意到了。 天有点冷，程柏身上穿的衣服有点单薄，江宁路过自己的床铺的时候，顺手拎起一件走过去。 “有点冷，别感冒了哦。”江宁没给程柏选择的机会，轻踮脚尖，将外套给程柏披上。 一瞬间，他们几乎贴在了一起。程柏最直接的一个感受就是，有些刺鼻的冷空气瞬间化作好闻的，湿热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沐浴露香味。 程柏微微低头，本意是想看江宁的动作，然而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根本不需要刻意打量，就能瞥见江宁锁骨以下一部分的春光。 江宁放下手，缩回宿舍内，睁着一双带着雾气的浅褐色眸子看着他，语气很轻：“怎么了？” “我，我来还你东西。”程柏把掌心的东西放到江宁手心，来不及注意江宁脸上的表情，只狼狈的丢下一句：“我先回宿舍。”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宁目送自己的衣服越飘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才低头，让目光落在掌心。 那是他故意落在天台的一次性胶片相机，还有一张纸条。 居中偏上三个打字：任意券 下面一行小字介绍：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不管多刁钻，我都会想办法给你。 江宁被逗笑了，躺在床上给程柏发信息。 江宁：这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无法得到，时间，永生，一直开心 收到这条信息时，程柏以为这就是江宁目前想要的东西，于是立刻回复：但是我们可以创造，然后赋予它们相应的含义。 紧接着，对话框下面多出了一条信息。 江宁：你猜我想要哪个？ 这个问题程柏无法回答，因为他突然发现，他没有实际中的那么了解江宁。 他抱着手机纠结了一阵，想了一句很土但是比较万能的话术。 程柏：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办到。 江宁：哦，哈哈，好尬，你想好再回我吧 江宁的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本意只是想逗逗程柏，没料到对方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他以为他的口吻看起来是在开玩笑，但在程柏眼里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些天，程柏还是照常给江宁发送碎片日常，江宁挑着看了一些。 眨眼间又是一个周五，假期即将来临。江宁昨晚收到许录同的信息，说今天要跟他一起回家。毫无意外，放学后，周舟立刻就消失了，江宁便一个人在校门口等。几分钟后，许录同背着厚重的书包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见他一个人，好奇道：“周舟呢？” 第21章 江宁摇了摇头：“不知道，放学就没看见了。” 许录同不知道江宁和周舟这些天的事情，无意的嘀咕一句：“难不成又去找那群人了？” “谁？”江宁诧异地偏头：”你看见过？” 许录同点了点头又摇头：“今天没看见过，之前……好像是周三的时候见过一次。” “当时我下自习和同学一起回宿舍，看见他往校门口走，一到门口就有一群人上来围着他，但是没有看清。再后来我就不知道。” 许录同这里无法再得到更多信息，江宁没再继续提问。 上辈子，周舟从没像现在这样断断续续的失踪，江宁总觉得有事情发生，并且是周舟暂时没有办法解决的。 不过不久前他也跟周舟做出过保证，不会插手他的事情。 江宁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晚上，他收到程柏发来的补偿邀请，说是带他去吃好吃的，让他心情变好。 江宁想起了上周他说的话，答应了。 周六上午十点，他们在约定地点碰面。江宁从地铁口出来，上了个楼梯就看见程柏。 程柏的穿着让江宁觉得他精心打扮过，尽管程柏只是换了一套他没见过的衣服出现在他眼前。 程柏问：“你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江宁早餐吃得很饱，一份豆皮，一份豆浆，还有一根油条。 想到早餐的美味，江宁舔了舔嘴唇，眼神四处眺望，想快点吃点什么解馋。 注意到他的目光，程柏说：“这附近我熟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宁笑着点点头，跟在程柏身边走，一边听程柏介绍那些美食，一遍在心里衡量是否适合自己的口味。 江宁发现，程柏介绍到自己喜欢的食物时，总会多看几眼，然后一脸期待的等待他的意见。但程柏一句都没提自己的喜好，江宁也是过了很多个店面才发现，直到程柏眼里再次显现出那种期待。 “先试试这家店吧，看起来似乎还不错。”江宁停在名叫‘好味屋’的店面跟前，可以说了一句。 程柏脸上的期待顿时转为惊喜：“是吧！都还蛮好吃的。” 江宁对这家不熟悉，看了菜单也猜不出来具体菜品，跟解谜语一样。于是他吃什么，全看程柏帮他点了什么。每上来一道菜，程柏都会特别激动的跟江宁介绍。 “……这一道菜叫做雪金丝，具体用什么做的我也没尝出来，总之入口即化，不粘也不腻，有点甜，非常好吃。” “是吗？我尝尝。”江宁捏着勺子顶端轻轻的舀了一勺摆成半圆状的雪金丝，慢慢送进嘴里。跟程柏描述的一摸一样，的确是入口即化，冰冰凉凉，一点也不腻。 程柏看着江宁等待他的点评，江宁也不意思让他失望，，给出了自己尝试过后的感觉：“确实都还蛮不错，分量也刚刚好，不是特别符合我的口味，但足够好吃，我能适应哈哈。” 江宁口味比较重，不太习惯这种味道在味蕾一触即发需要不停下一勺的清淡。 程柏倒也不介意，听了这个回答反而更加激动，因为马上就到中午了，他提议说：“那等下去下个地方，我保证你会喜欢！” 从好味屋过渡到下一家店，中间他们在一家奶茶店驻足了几分钟。 在江宁的记忆中，程柏从来不喝奶茶，他似乎对所有看起来有人情味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但现在，程柏身上竟然多了几分人情味，他不再像上辈子那样固执，冷硬。 他们面对面坐在烤肉店里，程柏手机扫码点单，点单页面跳出来，他便立刻将手机递给江宁。江宁没动：“不用，你点就行，我都可以。” “行，那就我来。”程柏非常享受这种照顾江宁的感觉，他笑着点完单，然后开始跟江宁聊学校的事情。 从成绩聊到检讨书，江宁忽然发问：“问这个干什么？” 程柏说：“因为我也想给你说说我写的，第一次写，不知道离谱不离谱。” 江宁喝了一口热茶水，解释说：“我不是第一次写，我高一写过几次，经验丰富。你想知道离不离谱，我可以帮你简单的判断一下。” 程柏略显失望的低头，开始回忆上交的那份检讨书的内容，脸上挂着一丝尴尬：“你听了可能跟班主任一样觉得无语。我的检讨书开头写的是，我觉得我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学生，因为我做了很多错误的判断。” “中间具体不记得，只记得我展开为什么我为什么蠢笨胡编了三百字。然后就是结尾了，我写的是，如果下次我还这样，我愿意写一份两千字检讨。” 江宁眼眸微瞪：“你是认真的吗？还下次两千字！” 他从来没写过这么多字的检讨，虽然他能编，但也没法做到一气呵成两千字，潜意识里就觉得无比困难，程柏居然主动要求写这么多。 江宁的第一反应就是程柏疯了，联想到班主任的性格，他笑着问：“所以班主任有觉得你疯了吗？” 上交检讨那天，程柏记得班主任脸上毫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完他的检讨，说：“好，我先收着，等下次考试你再来看。” 程柏说：“他就让我下次再去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江宁托腮打量着程柏脸上的表情，几秒钟后，他确定程柏是真的没有理解班主任的意思。 他没有解释，只说：“你应该不会有下次了。” 江宁笃定的语气让程柏体会到被喜欢的人信任的感觉，他心跳无可避免的加快，脸颊也在一点一点升温。 程柏喝了一口奶茶，轻声说：“你说不会有下次，就一定不会有下次了。” 没有下次的前提是，考试成绩不会再像这次这般糟糕。这些天，程柏一直在复习，一有空闲就会捧着书看，或是用手机背单词。 自他莫名其妙重生后，他发现他没有这辈子的记忆，只有上辈子的记忆。而上了一个大学的他，许多高中知识几乎要忘干净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忘掉的内容加以复习就能再次在他脑海中呈现。 他们在下午三点零七分分别。 江宁面带微笑，“你说的也都做到了，我很开心。学校见，拜！” 程柏挥手，目送江宁进入地铁：“学校见。” 一到家，江宁就开始为期中考做准备，一直复习到晚上九点半才上床睡觉。 临近期中考，各科老师都严抓，每次下发作业，都会提一句交作业时间，往常都是让课代表代传。 江宁学习紧张，但也不忘注意周舟的去向。一段时间下来，他发现一下自习就会出校门，最近学校严查晚上出校的情况，周舟便会跟班主任请假，直接不来上课。 江宁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几次给周舟发信息问相关事情周舟都不回复，但一旦他试探性的让周舟帮忙带点东西，从教室出去再回来，他需要的东西就会摆在他的课桌上，有时候还会附赠一张纸条：真的没事！是真的！ 渐渐的，江宁习惯了不与周舟为伴，专心学习。考试的日子即将来临，老师开始频繁在课堂上强调说过几百遍的考试注意事项。 江宁对这次的考试胜券在握，运气不错他应该还能拿个联考前几名。开考前一天，他和程柏在天台互相出题考对方。 程柏问：“这次你打算考多少分？” 江宁淡然一笑，不答反问：“你打算考多少？” 程柏也在笑：“说实话我并不确定，希望跟你差不了太远。” 江宁知道程柏的成绩以及学习能力，但他不确定自己的学习能力，只说：“你肯定靠的不差。” “不一定啊。”程柏说：“你又不知道我之前在别的学校成绩如何。” 江宁正低头争分夺秒刷时事新闻，听见这话猛地抬眸：“你不相信我的直觉吗？” “当然信了。”程柏愈发肯定心里想的事情是真的，于是说：“等这次成绩出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不是直觉还是这段时间相处察觉到了蛛丝马迹，江宁觉得程柏要说的事情跟他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联考的成绩比平时考试成绩出来的要慢一两天，不过一考完，老师就拿着卷子直接给他们讲了，最终分数也能算的七七八八。 下了自习，程柏提着书包问江宁：“我能跟你一块走吗？不行的话……就今天一天。” “这有什么不行的。” 跟同学并肩回宿舍这件事情并不稀奇，但是对于程柏来说，却是一个无比新奇的体验。他向来独来独往，不喜欢跟人交流，抗拒跟人接触。 江宁是个意外，他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江宁，后来发现自己的行为让江宁讨厌他远离他，他才明白，原来男生和男生之间也会有春心萌动。 程柏小心翼翼的问：“你数学和英语考了多少分？” 江宁回忆了一下说：“英语全对，就看作文了，数学我不太确定，有几个答案不记得，试卷上也没写。” 程柏发现了盲点：“你不打草稿？” “是，不喜欢打。” 这个回答让程柏瞬间变得激动：“所以你也那个了吗？” “那个是哪个？”江宁故意装作没听懂，笑着说：“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回答，万一我们脑回路没对上，你说是吧？” 第22章 “你也重来了一遍吗？” 程柏想了一个词，觉得重生有点太正式。 江宁笑着纠正他的说法：“你是想说……重生吧？” “你怎么观察出来的呢？” 程柏回忆这段时间他和江宁的相处，缕清思路便开口说：“最开始觉得有异常是你成绩大幅度下降，但唯独英语考得特别好。” 江宁注意到他用‘特别’这个词。他高中的时候，英语成绩名列前茅，但算不上特别优秀，在他看来只是及格水平。上了大学，他的英语成绩不但没有落下，反而一直精进。再回到高中考高中所学的知识，没有考差的理由。 程柏说：“从那以后，我感觉到你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我能感觉到，你想看我难堪。在之前，你只想离我远远的，所以我能明显察觉到。” “中间还有很多小细节，跟之前也都不一样了。” “你最近对我的试探，在我看来，都是撩拨，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反应，但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差的不错，你知道我喜欢你了。” “至于打草稿……” 江宁高中毕业就释放天性，丢掉做题时的谨慎，没在用过草稿纸。 江宁听完还是觉得程柏的观察力过于敏锐，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他也重生了。 “现在说开了，你打算怎么办呢？”江宁明知故问。 想到这段时间江宁教他做的事情，程柏说：“我想让你教我怎么让你喜欢我……” “这还不容易，保证两年内搞定。”江宁眼睛亮闪闪的，语气激动：“就是我要所要一点学费……可以吗？” 他趴在程柏肩膀上，手指还不安分，在不停戳弄程柏的肩膀，撒娇似的问：“嗯？你觉得我会喜欢一个犹犹豫豫的人吗？” 程柏几乎是立刻回答：“不会。” 江宁凑在他耳边，循循善诱：“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交学费…吧！”程柏不太肯定这个回答能否让江宁开心，纠结了一番才说出这个回答。 “嗯，这就对了。”江宁坐回程柏对面的位置，开始介绍学费：“学费呢，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 分，学习我的字迹，第二部分，帮我写作业。做得好，会有奖励，怎么样，干不干！” 程柏问：“这样不太利于你高考吧？” “不会，我有我的办法。”江宁肯定的回答打消了程柏心中的疑虑。 程柏朝他伸手：“可以，成交。” “啪——”江宁笑着跟程柏拍了一个巴掌：“那我先走了。” 程柏说：“好。” 程柏愣在原地许久才有动作，他在想到底怎样才能做到江宁标准里的‘做得好’。 他们的交易计划隔天就开始执行。 课间三十分钟休息时间，江宁递给程柏一个笔记本，介绍说：“这是我的最近写字最多的一个本子，后面一半页面都空着，你就在后面照着我的字迹写。” “好。”程柏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整整齐齐的字迹引入眼帘，他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捏着笔的手蠢蠢欲动。 这是江宁给他的本子，按照江宁的意思，估计不会再收回去，程柏打算留着用作收藏。他找来一个没用过的本子，两个本子并列在一起。 程柏的练习有一个简单的过程，先模仿一段话，然后对照着研究两段话的不同。长达半小时的课间休息结束，程柏刚好用完一个页面。 页面结尾，程柏写了一句标注：倒数第七百三十天。 铃声响完，历史老师抱着一摞习资料走了进来。 历史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江宁和历史课代表说：“你们两人把答题卡和上次的作业发一下。” 江宁分发的是答题卡，他的就在第一张，因为是三卷合一，答题卡上总共标注了三个分数，都是八十五以上，具体对应哪个江宁暂时没事情分清。 程柏的文科总分跟他一样，他给程柏答题卡的时候笑了一下，目光不经意擦过程柏压在手腕下的笔记本。 等江宁坐下，历史老师便说：“进步很大啊，江宁，下次继续保持。” 江宁尬笑一下以示回应。 “程柏同学也是，你们都从及格线边缘，一下子蹦到优秀线以上了，表扬一下没别的意思。现在开始讲题。” 下课后，不少同学围到江宁身边，起哄要看他的分数。然而江宁的答题卡就在课桌上，一过来就能看见。 跟江宁关系好的几个男生，接二连三的发出惊呼。 “我靠，江宁，我快要相信你上次月考考差的说法了。” “就是，我要是高考前的一次考试梦到答案就好了，说不定高考我就超常发挥了！” 江宁笑着轻哼一声：“别笑我了，上次是真的梦到了，没骗你们。我这人啊，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迷信。” “那我们晚上去你们宿舍玩游戏呗。”说话的人是白俊勇，长相有点可爱的男生，他搂着身边两个男生的肩膀，笑着对江宁说：“我们来玩剧本杀，恐怖本，你迷信的话，体验感肯定很不错。” “……” 江宁无言以对。 这群男生说玩就玩，江宁没表态，他们直接默认江宁要玩，于是立刻去找江宁的其他五个舍友。 下了自习，一群要玩本子的人约着去学校超市买了零食。江宁没去，因为程柏已经给他准备好了。 程柏跟江宁站在超市门口的一片阴影里，程柏说：“这周我就能给你写作业了。” “你效率真高。”江宁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句：“我开始想该给你什么礼物了。” 程柏惊喜道：“你慢慢想，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那我可要慢慢想了。”这句话刚说出去，江宁脑中就浮现了一句非常老土但在合适的时机非常浪漫的台词。 他被这句话逗得想笑，走在路上就突然轻笑出声。 程柏好奇的转头：“怎么了？” 江宁：“没事。” - 八人做在一起，还差一个人才能组局。 白俊勇面色愠怒的嘀咕：“真无语，我都跟他约好了，到点了不来玩。” 他看了一圈围坐的人：“要不咱们换个本？” 孙文荣下意识看向周舟的床，还是空着，要是周舟在，他们就刚好救人，可以开始游戏。 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对面微笑的江宁说：“江宁，要不把程柏喊来吧？你跟他关系好像还不错，你叫他他肯定来捧场！” 其余几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 “反正都是一个班的。” …… 江宁在附和声停止时抬头说：“叫了，他马上来。” 三分钟后，系统开始发牌。 剧本叫做《遗失的月光》，一个因为车祸引发的惨案，事情的受害者借用活人的身体邀请七名相关人员聚在一起，调查真相，让她得以安息。 江宁认真的默读屏幕上的文字，渐渐的，遗失的记忆被唤醒。他想起来，《遗失的月光》这个剧本他大学时期跟舍友还有一群陌生人玩过，不过他只记得自己是个男性角色，无辜，且最后被人害死。 现在他的角色依旧是男性，设定为二十二岁研一学生，眼睛近视。 [你叫秦乐，xx大学的在校研究生，你有一个男朋友，叫裴景文。你们计划去翡岛旅行，但是你的男朋友突然反悔，这让你的所有准备瞬间白费，你连续一整天都在恳求裴景文跟你去，他不仅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气愤的说你事多。你起了杀心，计划在回家途中设计一个车祸，跟他一同赴死……] [……发生了意外，前方道路被封锁，你们只好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办卡入住的时候，前台服务员笑着说：“今天店里的客人格外多。”你询问一番后得知，这家酒店平时非常冷清，有时候一个月都没一个客人，今晚因为车祸，和你们一样准备驾车准备回家的另外五名客人，也暂时在这里居住。] [……楼下突然吵闹起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彻整间屋子，你和裴景文下楼一看，才知道有个女人被害死了。] [……五天后，你受到邀请，跟裴景文再次回到出了意外的酒店，同你们一起的，还有之前跟你们同一时间住在酒店的……] [游戏提示： 您不是凶手。] [您的任务： 隐藏你和裴景文的具体关系。] 看完提供的所有信息，江宁确认自己是个与主线剧情无关的炮灰，只要隐瞒好自己和裴景文的关系就好。 但是他单方面怎么瞒的住呢，他正思考着，坐在对面的段安远突然剧烈的咳嗽一声，他双目瞪圆，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 江宁将段安远的反应收在眼底，还有人没有看完剧情，江宁又一次阅读提供的信息，加深印象，创造更多可能瞎编的机会。 又过去五分钟，白俊勇说：“开始搜证吧，点一下右上角的按钮啊。” 酒店有两层楼，供玩家搜证的房间有各玩家的房间，还有酒店一楼客厅，后厨，楼梯。 江宁习惯性先搜查自己的房间，就一条线索，但非常容易引人怀疑。 第23章 搜证完毕，进入自我介绍环节。 白俊勇自告奋勇：“我先说！我叫陆潇潇，是一个美妆博主。我是个工作狂，上次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我工作压力太大，出现幻觉，打算去度假。” “幻觉？”在他旁边的孙文荣问：“你看到什么了？” 白俊勇只给了几个字：“不干净的东西。好了，到你自我介绍了，一路转下去吧。” 不干净的东西，不用细说就能知道是什么。孙文荣不在继续追问，而是盯着手机提取信息对自己展开介绍：“我叫李希晴，我是白俊勇也就是陆潇潇的助理，事发当天，我和陆潇潇在一起，我住在她隔壁的房间。” 段安远：“我叫安格，我是一名作家，我外出的目的是因为我想寻找创造灵感。”说着他转头看向白俊勇：“安格认为，做这一行，灵感很重要。陆潇潇还出演过我的一部作品呢。” 白俊勇双眸微瞪：“你搞错了吧，我是美妆博主。” 段安远低头查看手机上的信息，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搞错了，是宋悦。” 宋悦的扮演者就坐在段安远的身边。夏十一说：“我叫宋悦，是一名演员，我和段安远是旧识，我们曾在一个剧组一起呆过一个月，算是朋友。事发当晚，我和我的助理还有经纪人准备赶往下一个片场，然后就来了这里。我可以保证，我和死者没有任何关系。” 白俊勇敏感的看向他：“没关系就没关系，你这多提的一嘴，没关系也有关系了。” 宋悦的外貌跟他性子差不多，听到这话，只是温顺的垂头，继续看手机，没有多做辩驳。 下一个是宋悦的助理，楚麦，扮演者是江宁的舍友，丰钰。 “我叫楚麦，我是宋悦的助理，我的房间在宋悦的隔壁。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在这里，我们不是很熟，在这里看见对方有点意外，聊天几句便分开了。”丰钰说话的时候一次手机也没看，自我介绍一气呵成。 樊星说：“我是宋悦的经纪人，迪姐。” 晏非：“我叫叶琴。” 江宁：“我叫秦乐，我和裴景文是同学。” 程柏看了江宁一眼，说：“我叫裴景文，我和江宁是同学，我是楚麦同父异母的哥哥。” 白俊勇感叹：“真狗血啊。” “好了，我们开始提问，这个不用在意顺序，有问题就提，但我们一个一个来，免得搞混了。” 白俊勇一说完，立刻转头看向江宁，质问道：“为什么你床底下有一把带血的刀，而且上面还写着你的名字？” 江宁搬出早已想好的话术：“我父母听说了这件事，叫我不要害怕，让我带着这个杀过鸡的刀一起来，放在床底下可以辟邪，我就带来用了。” 说完他看着程柏说：“这个酒店真的有鬼哦。” 程柏看着在眼前放大一倍的脸，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酒店凶杀案在报纸上登载过，江宁的父母听说过很正常，没有人怀疑他这番话的真实性。警惕如白俊勇，他也被这番话说服，只好将矛头对准下一个人：“宋悦，你房间里的八卦图是用来干什么的？” 宋悦的扮演者是夏十一，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们这一行都非常迷信，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多带点迷信的东西在身上，没坏处。我也不是什么清高的明星，我也想有很多人喜欢我。” 白俊勇：“……” 他经常在娱乐新闻上看到什么养小鬼的故事，当时觉得是假的，现在不知道为何，这种假消息从夏十一嘴里说出来，他就不自觉信服。 趁着没人提问，白俊勇问出了心中的最后一个问题。他看着程柏，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的包里有秦乐穿睡衣的照片？你和他真的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程柏轻咳一声：“裴景文很早就经济独立了，曾经包.养过秦乐一段时间，后来他们分手，回归普通同学关系了。” 白俊勇心里的六个点再一次变大。 段安远看他这样忍不住笑出声：“你都问这么多问题了，该到我了。” 他看向丰钰：“我通过监控看到你事发当晚在厨房，你在厨房干什么？” 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酒店只有走廊安装的监控。 丰域在剧本里的角色是楚麦，他是宋悦的助理，他看着宋悦说：“我在里面拍照，然后把悦悦姐p进去，装作我们在做饭，发个营业照。” 段安远看向宋悦，也就是夏十一：“真的假的，你们真有够无聊的！” 夏十一说：“是真的，这是迪姐的意思，她说粉丝不会看出来，而且我的公众社交账号都是迪姐在保管，我就算有意见也阻止不了。” 樊星无法容忍他人摸黑自己名声，立刻开麦道：“这都是公司的意思，跟我没关，你不能说是我的意思。” 夏十一看了眼手机上面的任务说：“不会有下次了。” 众人还在继续提问，而角落里的两人，此刻正在微信上互相问候，准确点说，是江宁单方面问候程柏。 江宁：你，什，么，意，思？包.养，我？我好生气，你那上面真的是这么写的吗？ 程柏：是，你的上面跟我的不一样吗？ 江宁：一样一样，我刚发现看漏了，可是你还是好过分！呜呜呜好难过呢 程柏：不会有下次了，而且游戏都还没结束呢 江宁：？你还要编什么？ 这时，白俊勇忽然喊了一声：“开始第二轮搜证了啊！” 江宁在自己的房间里又搜索出来了两个东西，镜子碎片和一个密码箱。 密码锁提示：裴景文的生日 段安远率先开口：“裴景文你生日多少？” 程柏缓缓道：“零零年五月二十九。” 密码箱开了，里面躺着另一个线索，死者生前的画像。 一直很安静的晏非突然开口问：“你怎么会有死者的画像？还藏在密码箱里面？你认识她吗？” 程柏没有遮掩：“不认识，我这上面没有是我认识死者。至于这个箱子，是我爸给我的，我和弟弟一人一只，但是我的箱子一直放在家里，没有使用过，我甚至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不是今天看到。” 晏非记得裴景文的弟弟是谁，转而看向楚麦：“这个箱子是你拿过来的吗？” 楚麦毫不犹豫否认：“当然不是我，我怎么可能随意动我哥哥的东西，我们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一旁的迪姐也出面维护楚麦：“我可以作证。楚麦跟在我和宋悦身边三年了，我清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绝不可能偷拿别人的东西。” “有一次，宋悦掉了一条价值五十万的项链在化妆师，当时只有楚麦一个人在，也没有监控，正是作案的好时机，但他想也没想就给宋悦送过去了。” 白俊勇忍不住问：“你和楚麦是一伙的，我们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呢？” 江宁追在他身后提问：“是啊，你能解释一下你房间里用小样装的酒精是干什么的吗？这种浓度也没有办法用来消毒。” “还有楚麦的房间，为什么会有一根蓝色的头发？事发当晚，酒店内只有死者是蓝色头发，并且监控也显示，死者并没有去过你的房间，你们在哪里碰过面？” 樊星和丰钰盯着手机，大脑因为江宁的话，神经紧绷，尤其是丰钰，他是凶手，他甚至想把事情经过直接透露出来。 不等他开口，宿舍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啊！！！”段安远怕鬼，当场就叫了出来，完全没意识到现在十一点半，到了熄灯的时间。 江宁打开手机灯光，照着淡黄色木质桌面，“淡定淡定淡定，只是熄灯，没有鬼，跟我念，我今天绝不可能输。” 段安远玩恐怖游戏时的心里路程，就是由害怕不敢玩不想玩了，转为我一定要赢就算怕我也要坚持。 他深呼吸一口气，坚定的点头：“嗯嗯，要赢要赢！” 他忽的看向丰钰，再次逼问：“快说，你是不是凶手，解释不出来，我等下就给你投票！” 丰钰憋了一会儿，说出一句话：“迪姐你们不信，要不问问宋悦的意见呢？” 众人看向宋悦。 宋悦表情有点懵：“问我什么？” 玩到这里，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夏十一第一次玩，体验感不是特别好，他看了自己演绎的人物的介绍，差点没气死。宋悦根本就是迪姐和楚麦赚钱的傀儡。 晏非笑了一下：“凶手是你吗楚麦？还有迪姐？如果下半辈子的平安换你们去警局自首，你们愿意吗？” 楚麦咬了咬牙：“可我不是凶手啊！” 迪姐捏着手机没说话。 江宁和程柏对视一眼，他迫不及待想看程柏手机里的故事，便说：“开始投票吧，我已经点右上角了。” 同样想知道真相的白俊勇和段安远出声附和：“我也投票了，输了就输了，下次咱们去线下店玩，体验感会更好！” 投票开始了。 夏十一震惊出声：“我去，这怎么还问我受害者在哪里，我哪知道呢。” 问题下面的四个选项分别是A酒店里，B坟墓里，C太平间里，D翡岛。 夏十一不确定选什么，抬头看了一眼众人：“你们选的啥，B吗？” 受害者已经死了，不是只能在坟墓里？ 江宁提醒说：“每个人题目都不一样，不过我也有这一题，不能告诉你，谁让你刚才不积极点观察。” “……”夏十一幽怨的盯着江宁看了几秒，然后随便选了C，说不定法医还在验尸呢。 他选完，想到了江宁的话，心中的斗志瞬间燃烧起来，他迫不及待想要玩下一把游戏，仔细寻找线索，争取把所有题目都答对。 江宁已经递交了答案，最后得分十七分，一题没错。他凑过去看程柏的手机，想到程柏嘴里吐出的‘包.养’一次，毫不犹豫的说：“这题你选D，我们是契约关系！” “真的吗？”程柏思虑两秒，没受江宁的影响，选了A情侣关系。 江宁嘴角瞬间垮了下来，忽悠失败。 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程柏这里会有这一题，难道裴景文这个角色失忆了？ 可是那更不合理了，裴景文还记得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记得他们有个一样的箱子。 他搭上程柏的手臂，小声说：“把你的前情给我看看。” 第24章 突入起来的靠近让程柏心跳再次漏了一拍，他呼吸微紧，轻轻应了一声，便将手机递到江宁眼前。 江宁仍旧趴在他的身上，微微抬头，睁着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看着，语气好像在跟他撒娇：“你不是说我手指打字会疼吗，你来翻页，好不好？” 程柏哪里忍心说一个‘不’字。 他和江宁一起将裴景文这个角色的介绍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不太合适的地方，比如说两个角色接吻时，裴景文的心理状态，他会尤其注意江宁的眼神变化。 但从始至终，江宁目光都只是淡淡的。他默不作声浏览完人物介绍，挺直靠在程柏身上的上半身，叹了口气说：“秦乐也太惨了。” 程柏安慰他：“不惨的，他的结局是最好的了。” 江宁心想，可是过程很痛苦。 一群人玩到转点才解散，程柏正要会宿舍，被江宁喊住：“我送你。” 他觉得现在太晚，程柏的舍友可能已经睡着，按照程柏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敲门，也不可能找人求助，这么晚也没有办法在外面找酒店休息。最后程柏只能在外面蹲一晚上，或者是去天台趴一晚上。 情况如江宁所料，程柏的舍友已经睡着，门也锁了。程柏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江宁，不等他开口，江宁率先一步替他做决定：“来我床上睡一晚吧。” 程柏其实想说：“你回去吧，我有钥匙。”话到嘴边却成了：“好啊。” 程柏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跟江宁睡在一张床上，一颗心躁动难耐。江宁似乎很快入睡，脑袋一挨枕头呼吸就变得均匀。 程柏没有这么幸运，他侧身面对江宁。四周一片黑暗，他只能看清江宁的后脑勺。睡意什么时候来的程柏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被江宁摇醒的。 程柏脑袋有点晕，他睡在里侧，微微撑起身子就能看见卫生间洗手台的部分景象，顿时明白现在起床去上课了。 早自习是语文，江宁有点犯困，捧着书默读，不一会儿眼睛就眯了起来，一直到下课，刺耳的钟声宣布可以去干早饭，江宁一个激灵，身上的困意瞬间被敲散。 他脚步虚浮，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周舟一起去吃饭，已经默认以后都他一个人吃，拿起手机去了食堂。 他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葱花饼坐在角落里，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正在看一部科幻题材的电影。 - 周舟一觉睡到下课，以为江宁会来喊他，听见下课铃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趴在桌上等了一会儿，知道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才后知后觉教室里的人走光了。 周舟瞬间弹坐起，视线下意识往江宁的位置瞟，两秒后，他意反应过来江宁已经去食堂了。 他回想这段时间他的所作所为，叠加在一起，一句解释都没有，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不是应该正式的道个歉？ 一进食堂，他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江宁。但他的目光很快被旁边的一个男生吸引，他眯了眯眼睛，发现这个手里拿着牛奶坐到江宁对面的男生似乎是程柏？ 他匆匆的买了一份早餐，趁江宁和程柏还没说太多话之前，坐到江宁身边。 江宁的笑声戛然而止，扭头看他：“你……今天不出去吃了？” 周舟讪笑：“我之前也不是出去吃啊，那是因为有事，所以我才一直往外面跑，现在终于好了。” “哦。”江宁咬了一口饼，眼里没什么光：“那以后你来找我咯，我也猜不准你什么时候又有事了。” 周舟听出江宁这是在责备他的不告而别，低头看着碗里的食物，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气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给你说。” 江宁淡淡道：“嗯。” 期中考过去，老师对学生的严厉程度往下降了一个等级，作业没那么多，放学时的嘱咐也回归了让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术。 “行，就说到这里，尤其记得注意用电安全啊。”班主任说完，捏着课本走出了教室。 教室后门开着，班主任前脚出去，后脚就有人背着书包以冲刺之速冲向楼道。又过了几秒，整个教学楼都沸腾起来。 江宁一般都等作业布置完才开始收拾东西，也就是两分钟前。他身侧身后分别站着一个人。 程柏说：“我这周要去洗照片，你想去吗？” 周舟诧异的挑眉：“什么照片？你搞偷拍？” “当然不是！”程柏瞬间不淡定了。 周舟：“那是什么？” 程柏没说话，他注意到江宁正在拉书包拉链。 江宁站起来后，无奈的转头看了周舟一眼：“偷拍还叫我一起去洗照片，这不矛盾么。”说罢他看向程柏：“下下周再去吧，我才拍了八张左右。” 程柏送的一次性胶片相机，一卷可以拍摄二十八张照片。 程柏也不着急，惊喜攒着就是超大的惊喜，能带来更多的快乐。 最后程柏打车回家，江宁和周舟步行了一段时间。 周舟编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其实我这段时间是去帮忙端盘子了。我认识的一个人想要开饭店，一时间招不到人，他让我去，我肯定不能拒绝呀。” 江宁凭着直觉问：“是之前学校附近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周舟低着脑袋，不敢看江宁的表情：“是……” “你别对他们有偏见，他们现在虽然很过分，但是以后真的会变好的。” “你还记得上大学我们回家路过的那家做活动的饭馆么？”见江宁点了点头，周舟继续说：“那就是他们开的，你应该还有印象，他们有时候会免费让生活费不够用的学生免费吃饭。” “想起来了。”江宁说：“你想认识谁我都没有资格插手，你觉得跟他们相处有意义，那就坚持自己。” “你真的不介意吗？”周舟还是非常在意江宁的看法。 江宁：“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啊。难道我介意你就会立刻跟他绝交吗？” 周舟下意识摇头：“我懂了。” 江宁笑着转移话题：“晚上你在哪吃？” “在家吧。”周舟想到昨晚那通电话，语气有点低落：“我妈说要回来呆一晚上，周六上午就要赶飞机回公司。” “一晚啊。”江宁若有所思道：“我现在能给你拍一张照片吗？” 他拿出程柏送给他的一次性胶片相机，让周舟站在一棵树下，排列整齐的树干在江宁眼中形成一条笔直的引导线，然后按下了快门。 江宁把相机递给周舟：“你帮我也拍一张，就站在我刚才站得地方，只能走远，不能走近，不然对不上焦。” 周舟是个相机小白，两辈子都没摸过几次相机，听到江宁这么说，他站在江宁刚才的位置，慢慢的后退了两步，按下了快门。 江宁是第一次使用胶片相机，看过教程但还没掌握，他不确定最后照片洗出来，有几张能用。 他在心里计算着约定冲洗照片的日子，平均一天拍一张，有时候看见不错的人和物，会多拍一张。胶卷比他预计的要早三天用完。 约定冲洗照片那天，程柏比江宁先到几分钟。他给江宁买了一杯奶茶，出杯的时候江宁也也刚从地铁出来。 他把奶茶递给江宁，因为害羞声音有点小：“给你买的。” 他以为江宁会拒绝或者是接下来，出乎意料的，江宁冷笑一声说：“别动！” 程柏维持着递奶茶的动作，只见江宁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次性相机，退后到距他两米远的地方。 几秒钟后，江宁笑哈哈的接过奶茶：“你刚才的样子蛮可爱，可以给我十二月的照片日常起个好头。” 程柏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的跟在江宁身后。他内心有一股冲动在叫嚣，他非常想，超级想抱着江宁。他想每次见面，都能给江宁一个熊抱。 到了影像店，江宁因为不熟悉流程，提前把相机给程柏。和老板沟通的时候，程柏拿出了三副相机。 江宁非常好奇，程柏平时都拍什么，他的记忆里，程柏压根没拿出来过相机。 相片要下午四点才能拿，这期间有六个小时的时间。程柏计划先和江宁在街上逛逛，到点了去吃个饭，然后看个电影。 他鼓起勇气开口：“江宁，你想看电影吗？最近有个电影好像蛮好看的。” 江宁正在拍一个美食店门口的吉祥物，听见这话，回头悠悠道：“可以啊，我都挺久没看电影了，你选座买票我等会给你转啊。” 程柏松了口气，江宁居然都没问他是什么电影。他还一直很担心电影不符合江宁的口味。 他特地截取电影名，只把付款界面的数字信息截图发给江宁：“一张三十五点七。” 下一秒他就收到了江宁的转账信息。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条长长的步行街起始点，左手边就有一家饰品店。江宁掉头走了进去，目标物品非常明确，巴掌大的装相片的小册子。 照片虽然有电子版，但远没有实物拿在手里有仪式感。这里面不仅要记录他的第二个青春，同时也在记录他是如何跟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一起的。 第25章 番外 高考过后的那个夏天，程柏几乎每天都来找江宁，每一次都会给江宁带小礼物。有时候是一杯奶茶，有时候是一份午餐，有时候是几张照片。 江宁掐着时间开门。这次程柏什么都被带，手插口袋，表情看起来很紧张。 江宁觉得意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幅表情？” 自从他和程柏玩熟了之后，程柏经常会用他的方式逗江宁开心，而此时的江宁也没有那么反感，反而觉得有趣。总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程柏紧张了。 江宁领着程柏到自己的房间坐下，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说：“等会，我给你找个椅子。” 两分钟后，江宁和程柏坐在电脑桌前，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手柄。江宁笑嘻嘻的说：“陪我通关，明天你再走吧。” 程柏求之不得，一口答应：“可以啊，不过我技术一般，很少打游戏，可能操作会让你……血压高升？” 江宁被逗得笑不行：“哈哈哈，没事的。我也很久没有打游戏，不熟练，慢慢来。” 程柏点点头，在江宁点开游戏的时候，他时不时偏头看了一眼江宁，然后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他本来的目的就是想在江宁家过夜，然后等到零点给江宁表白，没想到进行的如此顺利。 电脑屏幕短暂的黯淡下去，缓缓浮现几个英文选项的字符。 江宁一边选择一边问：“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程柏立刻忍住笑意，轻声说：“游戏开始啦。” 江宁没再追问，开始打游戏。 游戏过程和江宁预想的差不多，一个周目两小时，还算顺利。他们一直玩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 程柏问：“你饿了吗？” 江宁摸了摸肚子：“还好，你很饿吗，我这有很多泡面，也有热水。” 程柏顺着江宁指向的地方看过去，只见一个架子上面放置着各种各样的泡面，非常丰富。 他和江宁打电话的时候听江宁提过一嘴，于欣园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别的省市，一段时间内回不来。 现在江宁一个人在家，得自己做饭，再不就是点外卖。 程柏忍不住问：“这段时间你不会都在吃泡面吧？” “当然不是。”江宁关了电脑起身，在房间里转悠，活动四肢：“偶尔懒得点外卖了就吃泡面。” 程柏松了口气，转而道：“你下午没吃东西，我点个外卖，我们一起吃，明天我给你做饭。” 江宁一口答应：“行。” 主要是想尝尝程柏的手艺如何。 程柏点了个外卖，等待着零点的到来。他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的预想是直接开口，到了真刀实操的时候，他却有点害怕。 江宁在一旁玩手机，时不时看了一眼程柏。然后他发现，程柏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低落气息，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盆冷水。 江宁觉得有点好笑：“你又怎么了？” 听见这话，程柏脑中的胡思乱想瞬间被按了暂停键，他说：“我没事。” “我又没问你有没有事。”江宁一字一句道：“我，是，问，你，怎，么，了！” “你不会又在脑补这次我怎么暴力对待你吧？” 江宁轻飘飘的声音落到了程柏耳朵里，他因为羞愧，声音有点颤抖：“不是……” 江宁轻笑一声，放下手机动作自然的坐到程柏腿上，双手揽着程柏不断滚动喉结的脖子，捏着嗓音道：“怎么不是呢？上次你不就是这么想我的吗，觉得你做错事了我就会非常狠的骂你。” 程柏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上一次是什么。他咽了咽口水，搂紧江宁的柔软腰，低声说：“我有……一个请求。” 江宁气的想晕死过去，他没好气的看了眼程柏一眼：“你觉得我现在会拒绝你吗，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唔！” 江宁以为程柏终于开窍了，没过几秒，程柏松开他问：“你生气了吗？” “……” 江宁不太想说话，他瘫在程柏怀里，过了许久才细声细气的说：“你抱着我。” 话音刚落，搭在腰上的手瞬间收紧了几分。 下一秒，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程柏想要短暂的松开江宁：“应该是外卖到了。我去拿。” “不行。”江宁冷声的拒绝，声音立刻又软了下来：“你背着我去拿，不然我今天会很生气。” 程柏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到了门口，江宁从他身上下来，拿着钥匙开门。 外卖员说：“你好，这是你们的外卖。” “谢谢啊。”江宁接过外卖转身递到程柏手中，然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程柏立刻会意，在江宁身边坐下，拆开外卖喂江宁慢慢吃下。几分钟后，江宁气笑了，便从他手中把勺子拿走了。 恰在此时，程柏突然出声说：“江宁，我、我想跟你表白！” 江宁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嗯，然后呢。” 程柏继续说：“我想让你当我男朋友，我想暑假一直跟你在一起，给你做饭吃，如果可以，开学了我也想一直跟着你。” “可以啊。”江宁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接吻的时候我想舒服点。” “啊？”程柏没反应过来。 江宁冷笑一声说：“不要像刚才那样，我还没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就结束了。” “对，对不起啊。”程柏盯着江宁白皙的脸，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以后接吻，我一定会时刻注意你的反应，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丁点不舒服。” 半个月过去，程柏看了无数接吻教程，也跟江宁接了数不清的吻。慢慢的，程柏悟出了点什么。最近一次他跟江宁结束接吻，江宁会有一点脸红喘气的反应，非常可爱。 江宁躺在他怀里，也夸他说：“你眼睛有点湿的样子好可爱哦。” 而他看的那么多教程里，几乎每一个都会提到，接吻结束对方在你眼里很可爱，那一定是感情非常成熟的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可写的了，所以就完结啦！应该会在凹伞伞搞一个番外！ 下一本应该写这个，喜欢的小可爱可以先收藏一下呀！戳专栏就能看见！ 《系统不做人后翻车了》 文案： 洛现白在系统总局的养老摸鱼生活被打破，他们破产了，不得不出门寻找宿主。 通过让宿主逆袭或者是变强从而获得荣誉值，以换取系统货币，兑换技能或者奖品。 洛现白被分配到一个刚刚建立新王朝的古代世界，这里民风淳朴，帝王憨厚，生活安逸但是未来几百年都不会有任何发展。 作为执行能力榜桃浦的系统，洛现白怎么能容忍他所处的世界几百年零发展。 虽然他对古代世界一无所知，但好在他有一本古代世界攻略书。 ——《系统如何在古代混的风生水起》 第一步：找一个或者几个大冤种 第二步：让大冤种之间发生矛盾 第三步：大冤种和解共同谋发展 …… 第N步：挑选一个宿主酱酱酿酿啦 洛现白虽然不解但为了他的宏图大业以及美好生活还是照做了。 后来，系统总局恢复盈利，各种bug也修复完成，洛现白才知道，这本书居然分类：x8禁x古代混x 下面还有评价。 —好劲爆，斯哈斯哈！ —多亏了这个攻略！我让宿主和几个男主大团圆了！ —宿主很喜欢，嘿嘿嘿摩多摩多 洛现白：“……” 离了个大谱。 - 裴言之发现总之对他很严厉，总是压榨他的暴躁国师变了。 最开始，国师几乎不正眼瞧他。 后来，国师偶尔会给他一个好脸色，虽然大多是时候都冷言冷语。 但是最近， 国师大人居然亲了他一下，时候还问：“什么感觉？你有感觉吗？我好像没有。” 裴言之：“……”他都不敢说他有。 更过分的是，国师大人居然有一天晚上，搭着他的肩膀说：“我们可以那个一下。” “哪个一下？” 国师大人冷冷道：“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我是让你照着做。” 说罢，他甩了一个本子过来。 裴言之：“？？？” 【阅读指南】 基建/蒸汽朋克/晚九点左右更新 不做人的直球系统受x憨憨笨蛋帝王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