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虐文当海王》来自www.wshlou.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进虐文当海王 作者:素笔执火 文案: 乔小思穿进了一本古言虐文中,绑定了一个攻略系统,成了被渣男欺骗感情,最后众叛亲离,弃尸荒野的同名同姓悲情女主; 而她的任务就是要就是复兴乔家,找到真爱; 当她第一次对谢齐昭蠢蠢欲动的时候,对方的冷漠差点让她的玻璃心碎成了渣; 后来她把目标转向了年轻气盛的小侍卫,他依旧不为所动,心里甚至在偷乐; 再后来当她对兄长谢齐筠心生仰慕时,他终于坐不住了,怒斥道,“你这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乔小思:“?”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小思、谢齐昭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男主痴迷cos 立意:在逆境中不放弃自己的信念,为了心中美好的世界奋战到底 第1章 乔小思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 总之睁眼就看到了一个红红绿绿,莺莺燕燕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熟悉又陌生,自己身处繁华热闹的街市上,每个人都是古代平民布衣的扮相,十分朴素,包括自己,衣衫褴褛,头发杂乱无章地披下来,身上一股好大的汗馊味。 “呕……”她捂住鼻子,轻轻扇了扇,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了。 她站起身来,朝四处张望了一番,什么摄像,导演,场务通通都没有,这玩得是实景的角色扮演啊! 她伸了伸懒腰,一低头看见了脚边的两只竹篓,里面盛着胖乎乎的白萝卜,叶子已经发光干瘪了,萝卜也不水灵了,看得人晦气。 她抬出脚去,打算勾一勾,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双手掌,紧紧地抱住了她。 脏兮兮的双手,脏兮兮的脸孔,从头到尾,都是脏兮兮的,只有一对眼睛是雪亮的,从宽大破烂的帽沿下爬出来,巴掌大的脸。 虽然满是泥垢,但难掩娇俏,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咧嘴哭道,“小姐,万万不可,这是最后两筐白萝卜了,快入冬了,能吃的瓜果都没有了,咱们指望这个换点铜板呢!”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前言不搭后语呢? 乔小思蹲下身去,托住小丫头的下巴,左看右看,眯起眼睛来,又看了看。 小丫头在她的掌心瑟瑟发抖,“小姐,阿幽值不了几个银两,那杏花楼里,都喜欢水灵的,不喜欢奴婢这样干瘪的。” 乔小思松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脑海里仿佛有架缝纫机,噔噔噔地在拼凑那些杂乱不堪的记忆碎片。 就在刚刚,她和男友吵了一架,原因是男朋友给自己买的蛋糕不是香芋夹心的。 啧啧啧,女人啊,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把爱恨放了个无限大,在对男友一顿撒野之后,乔小思冲向了马路。 悲剧也许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又好像不确定。 乔小思揉了揉脑袋,又看了看自己打满补丁的衣衫,一脸嫌弃,是真的很不适应。 要知道,她可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过得是挥金如土的生活,什么名牌包包,名贵首饰,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口头禅是:我对钱,没有兴趣。 但没钱的世界,她快乐不起来。 这个外人看来几乎完美的小公主,私下里也有些叫人匪夷所思的爱好,譬如喝酸奶舔盖,对美食从不挑剔,是个忠实的吃货,外加一点点的花痴,一点点的自恋。 最重要的是,她还痴迷古言狗血虐心小说,经常为里头的情节哭得死去活来,眼睛肿得像铜铃。 “阿幽?”她掂了掂这个名字的份量,紧跟着,头皮发麻。 突然间,脑海里响起一阵电流声,有个机械的声音响了起来。 “叮~欢迎来到穿书系统,宿主你的任务就是复兴乔家,找到真爱。!” “如果我不呢?”她想也没想,本能地脱口而出。 “那么,宿主你将被会锁死在这个虚拟时空里,经历原主的所有痛苦,反反复复,永无天日。” “你问过我了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就把我带来这里?”乔小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炸裂了,气得不打一处。 “系统提示:宿主你的魅力-10 亲和力-10 战斗力-10 总分100 请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 “行!算你狠,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任务完成之后,赶紧把我送回去。”乔小思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回转了思绪之后,乔小思心头一惊,眼前这些画面,这不自己最近追得正欢的小说《与君共白首》吗? 她有个爱好,看小说先看一头一尾,开头不狗血的不看,结尾主角不死翘翘的不看,锁定这两点,再去看中间的部分。 这本书名太文艺了,乔小思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但是这本书的主角和自己同名同姓,而且在网上刮起了一阵飓风。 书粉在各个论坛嗷嗷大叫,纷纷表示要保护我方小思,最善良也最惨的女主乔小思,妥妥的团宠。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乔小思才对这本书有了兴趣,想亲眼看一看,书里的女主到底有多美惨,才能让这么多书粉涕泪涟涟。 乔小思的脊背有些发凉,按照书里的设定,她应该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嫡小姐,住着宽敞阔气的大院子,许许多多的奴仆,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拍了拍脑门,险些眼前一黑,但书里的大结局,又让她不由咬牙切齿起来。 成亲之日,女主为了男主大开杀戒,众叛亲离,最后落得一个弃尸荒野的下场。而男主却利用踩着她的尸身,步步青云,坐拥三妻四妾,子孙满堂…… 乔小思又过了一遍书里的情节,看眼下的进度,应该正好是,沈昂在贡茶上动了手脚,陷害乔府,致乔老爷入狱,而后又救出乔家,让乔老爷对他有欠一个恩情。最后不得不同意乔小思和他在一起。 真是玩得一手好阴谋。 “小姐你是不是饿了?”一旁的阿幽打破了思绪。 乔小思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咽了咽口水,饥肠辘辘的肚子仿佛听到了召唤,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她只好点了点头。 阿幽从身上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半个用油纸紧紧包裹住的煎饼,和一只羊皮水囊递给了她。 “谢谢。” 煎饼虽然已经凉了,但看起来味道不错,还有一丝浓郁的葱香,叫人食欲大开。乔小思吧唧着嘴,一口气吃了小半个,又连喝了几口水下肚,意犹未尽。 再想吃的时候,身旁的阿幽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怯生生说道,“小姐不能再吃了,这只煎饼,还要留到晚上和明早,一只煎饼要吃四天。” 乔小思险些没被呛到,拎起那薄如面膜的煎饼,对着阳光充足的地方照了照,深叹一口气,超模减肥也不应该是这样子吧? 家财万贯的大小姐,竟然穷成这样?还有什么颜面活下去? 乔小思拎着那煎饼呆呆地出了神,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大狼狗,嗖地一下掠过,叼走了仅剩的煎饼,把她吓了一哆嗦。 她收回手,拍了拍,“好了,现在也不用担心今晚和明早了。” 她不甘心,又摸了摸身上,果然连件值钱的首饰都没有。 “阿幽,咱家还有多少家底呐?”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得摸一摸家底,再从长计议。 话音刚落,阿幽起先抱住脸,呜呜呜大哭起来,“小姐,我们已经身无半文了,就这两筐萝卜,还是咱们院里剩下,本来是拿去喂猪的。” “……” 乔小思平息了一下心情,再次问道,“那咱爹呢?他应该有点银两吧?” 阿幽又哭了,猛地摇头。 乔小思的心碎成了两半,这得多惨啊?爹妈进了监牢,女儿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阿幽哭得稀里哗啦,“杏花楼的妈妈说,要是再还不上哥哥欠的银子,就把咱们抓进去接客……” “那我的私房钱呢?”乔小思长叹一口气,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可以东山再起。 “小姐,你辛苦存下来的一百两黄金,都给了沈公子置办家业啊!” “沈公子?” 乔小思倒吸一口凉气,可不就那杀千刀的渣男沈昂吗?骗财又骗色,除了皮相好点,一事无成,偏偏这乔家嫡小姐就是对他爱得死心塌地。 “咱们还欠着一、二、三……” 阿幽好像算术不是很好,开始掰起了手指头。 “欠了多少?”这是穿成了破落千金啊,乔小思不由皱起了眉头。 “小姐,咱们一共欠了三十户人家,共计一千八百两纹银。”阿幽战战兢兢地回话。 “……” 乔小思看了看嫩得发白的萝卜,深感心累,这点银两搁从前,真不叫什么事,顶多也就一支发簪,但现在看起来,恐怕登天还要难。 “欠那么多呢?”乔小思拍了拍心口,气得她蹦出一口方言,“咋欠的?” 这乔家世代经商,做得都是官家生意,富得流油,就算现在穷困潦倒了,但也不至于欠了一屁股的债。发达的时候,更是经常救济穷人,何来这么大一笔账目呢? 阿幽以为自家小姐是受不了这刺激,才致性情大变,讲话不由变得慢吞吞的,“小姐,你又忘了,咱们家底都被充了公,你担心老爷夫人会在牢里吃苦头,于是才同众人凑齐了这笔银两。路上遇见了秦霜小姐,说是家中父母重病,小姐想着救人要紧,便二话不说将银两通通给了她。” 乔小思气得发抖,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可不就是书里大结局,那个渣男的正妻嘛? 而且原主一直把她当成无话不谈的亲姐妹,哪里想到最后还被摆了这一道。 她咬咬牙,拿起萝卜在手里掂量了一番,按着日照的影子,这会儿应该是晌午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斜对面不远处的小摊贩,也是卖瓜果蔬菜的,客人络绎不绝。 阿幽眼巴巴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声音细如蚊虫,嘤嘤呜呜,“卖萝卜了!又白又胖的大萝卜!” 的确,乔家从祖上到现在,一直就没落败过,府邸的丫鬟也是分成了三六九等,贴身伺候的丫鬟比旁人家的小姐还要精贵,每日只是端茶送水,哪里干过这样抛头露脸的差事。 终于,有个妇人停下了脚步,阿幽喊得更卖力,但因为太过羞涩,声音听起来还是躲躲闪闪的。 “这萝卜怎么卖啊?”妇人手上磕着瓜子,歪头斜脑地站着,时不时抖抖大腿。 乔小思抬头,笑嘻嘻地伸出五个手指,“五文钱三个。” “啥玩意?你这萝卜金子做的?卖那么贵,你这讹人吧?”那妇人一听这价钱很不高心,迫不及待地开了嘴炮。 “你要觉得价格不合适,就别买呗。”这妇人长相尖酸刻薄,是乔小思最讨厌的,全然忘了自己的处境,很不满意地回怼了过去。 “啧啧啧啧,大家快来瞧瞧,这丫头好大的口气啊,求着买东西,说话还这么难听!”妇人开始招呼路过的行人,义愤填膺地想让大家评评理。 这一声叫囔,瞬间就围过来不少的人,对着乔小思和阿幽两个人指指点点,闹哄哄地说些什么。 原主在从前就是个大家闺秀,不曾抛头露面,尽管这样,人群中还是有人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唉,这不是乔家嫡小姐嘛?怎么跑来这里卖白萝卜了?” “乔老爷得罪了人,在里头关着呢,家底都被给没收了!”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始解说,不论真的假的,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这就对了,他们乔家从前不就靠抬高米价,恶意竞争,发家致富的吗?三个萝卜五文钱,哪里贵了?一点都不贵的嘛!” 一群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过份,活生生地把白得说成黑的,乔小思看着人群中那个唾沫横飞,身为领头羊的男子,悄悄地从脚后跟摸到了一块小石头,瞄准之后,趁其不注意,飞掷了出去,正中其鼻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穿书 里面有私设 写得不好,还请见谅 第2章 那人吃痛,大喊了一声,捂住鼻子,开始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爷爷?” 乔小思心中偷偷一乐,捏起第二颗小石头,再次弹了出去。 百发百中。 顿时,脸上瞬间青紫了一大块,痛得嗷嗷叫,可就是分不清到底是被谁打的?一怒之下,揪起旁边人的衣襟,骂骂咧咧,“是不是你!敢打你爷爷!活的不耐烦了!” 本来就是个无辜的吃瓜群众,无意中背了黑锅,心里也气,两人一看,伸手就是干仗。 人群的注意力很快被分散了过去,乔小思心痛暗骂一声,“虎落平阳被犬欺,等我趟过这道难关,定要叫你好看!” 话音刚落,街市巷尾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着叮叮当当的铜铃,愈来愈近。 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们,听到这动静之后,顿时吓得面如土灰,纷纷四下逃窜,更有甚者躲进了一旁的稻草堆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街市两旁的商贩也急匆匆地收了摊,顷刻间,阖门闭户,街上连只狗都没有。 狂风扬起一路飞沙,乔小思并未觉有什么异样,依旧蹲在竹篓前,看着白萝卜静静地发呆。 身边的阿幽扯了扯她衣服,吓得花颜失色,“小姐,咱们也跟着躲一躲吧!” “躲什么?” “他们说,只要听到这铜铃声,就知道是安定侯府的谢小公子就要出现了。” “哦!所以呢?” 乔小思总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了。竟能叫百姓们闻之色变,屁滚尿流,这不有律法约束的朝代吗?任他是王侯将相,三头六臂的,也不该去破坏百姓的安宁啊! “……” 阿幽被她这样镇定的语气,给看呆了,结结巴巴道,“小公子他无恶不作,瞧见好看的姑娘就掠回府去当丫鬟,要是有人见了他马车,胆敢不避让的,就会被打的皮开肉绽,血淋淋的,可惨了!” 阿幽的眼里蛮是惊恐,说一个字,抖三抖。 乔小思眉头一皱,用手比了比,反问道,“他是不是属螃蟹的啊?这么宽的道路,过不去,非得跟人挤?苍天在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阿幽,你说是不是?” 话还没说话,阿幽就不见了踪影,乔小思一回头,看到她钻进了不远处一只破烂的竹篓之中,火急火燎地冲她招手。 真是个胆小丫头。 乔小思心一颤,沉声道,“系统,给个提醒,这人是个什么来头?对我的攻略有没有帮助?” “别攻略了,我直接送你回去好不好?” “真的啊?”乔小思喜出望外,拍了拍手,两道柳叶眉笑得弯弯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如果需要提示,生命值-10,请问宿主是否需要?生命值低于30,宿主将无法自主完成任务。”系统冰冷且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 “扣5分不,不行吗?”乔小思伸出了手指,讨价还价。 “可以,但答案只有一半。”系统发出一声鄙夷的笑声。 “那还是扣10分吧,”乔小思有些伤脑筋,“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他的身上有什么为我所需?” “安定侯府的小公子谢齐昭,有钱有权有势,长得也不赖。” “那看来,会是一枚好棋子。”乔小思满意地笑笑。 “宿主,系统只回答问题,但不能保证信息是否吻合及准确,需要宿主自行验证。”系统没有同情心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我再花10分,你帮我验证不就成了吗?”对着这个斤斤计较的系统,乔小思有些哭笑不得。 “宿主,如需验证,则扣除生命值80,宿主你将被永远困在这里 “滚!有多远滚多远!”乔小思大吼道,猛一抬头,却见那豪华的马车已经缓缓停下,从上头下来一个穿金戴银,美艳大方的女子,走到铺子前,一出口便如同黄莺出谷,婉转动听,“我家主人问你,这萝卜是个什么价钱?” 乔小思转了转乌漆漆的眼珠,偷偷打量了她一番,满身珠光宝气的模样,倒不像是家中操持家务的,估摸着只是满足一下什么好奇心的,于是懒懒地伸出五个手指头,甚至都不想开口。 “五十文?”女子依旧温柔,并没有因为乔小思的怠慢而生气,反而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乔小思虎躯一震,不愧是大户人家的手笔,眉头都不眨一下。她心里掂量估计这人,对市巷里的菜价并没有数。而介于先前马车一出来,众百姓们闻风丧胆的模样,大概平日里没少干欺压的事,骨子里的热血不由地沸腾起来,淡定地摇了摇头。 “五两!”那女子半疑半信道。 乔小思点点头,垂下手去。躲在远处的阿幽见自家小姐竟敢狮子大开口,也顾不得害怕,冲了出来,磕磕巴巴解释道,“这位姐姐,是五文钱三个。” “好,你且稍等。”女子并没有生疑,而且用一种极其怜惜的眼神看了乔小思一眼,折回到马车旁,恭恭敬敬,“公子觉得意下如何?” 闻言,轿帘被轻轻掀开,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句闲散清冷的声音从马车里飘了出来,“都收了,十两。” “是,婢子遵命。”那女子从身下摘下钱袋后,又走了回来。 “如花似玉的年纪,哑了倒真可惜了。”声音依旧云淡风轻。 乔小思没看见他的样貌,刚想夸他阔气呢,没想到果真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女子把十两纹银放到了阿幽的手里,并亲切地嘱咐,“这银子,就让你妹妹好生收着,你说话不方便,万一叫人骗了就不好了。这世道不太平!” 以为白捡了五两银子,却没想到是可怜自己。朝廷律法那条写了,不说话,就是哑巴? 就你们这样,出个街都得鸡飞狗跳地,还指望世道太平?那还不如指望公鸡生蛋。 但看到白花花的碎银时,乔小思咬牙给忍住了,她现在急需银两,颜面啥根本就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于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在阿幽的帮助下,连着竹篓把萝卜给搬上了车,乔小思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笑容可掬地目送马车离去。 “今晚终于能吃上一顿饱饭了!”乔小思从阿幽手里接过了银两,又捡起地上遗漏的一个白萝卜,“我亲自下厨,用它做一盘红烧肉。” 一提到红烧肉,阿幽也不由地吞了吞口水,“小姐,萝卜怎么能做成红烧肉呢?” 在她眼里,这两种食物,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交集。 当然,展示自己功底的事,必须留到最后。 乔小思扯了扯阿幽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爽快道,“咱们当务之急,现在先去买身新衣服吧!” 没想到,阿幽却站住了脚跟,死活也不肯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小姐,咱们还欠人家那么多银子呢!” 面对乔府今日的处境,阿幽可以说是火烧眉头,急得不得了。生怕期限一到,那些债主们,就会纷纷上门讨债。虽然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唯一值钱的就只有府宅了,再这样下去,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乔小思才穿了书,从锦衣玉食的富家女变成了穷困潦倒,食不果腹的落魄大小姐,她这里落差别提有多大了,就算要为原主挽回困境,那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啊!再说,区区五两银子,比起那些欠债,真的叫杯水车薪。 阿幽怎么说什么也不肯去,乔小思难免扫兴,但又不好当面直说。只得静下心来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阿幽,我知道你心急,可咱们要想一口气还了这笔巨债,光靠你我两个怕是没那么容易。为今之计,只有叫那些叔伯亲戚什么的再救济一点,回头想办法连本带利还了。” “小姐,上次借得那笔钱都没还清呢?他们又怎么敢再借?” 乔小思眼眸一沉,果然与自己猜测的相差无几。原主为了救爹爹出狱,可谓是倾家荡产,估摸着那些亲戚见了她,肯定绕道走了。 但她一点也不慌,心中早已生定主意,清了清嗓子道,“阿幽,咱们是要去借钱,可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穿成这样破破烂烂的,谁敢借你?” 阿幽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可又犯了难,问道,“小姐,十两银子是可以买一身好衣服,可是去了之后,又该如何开口呢?” 阿幽问的是那句,救急不救穷。 “这还不容易吗?”乔小思把目光投往方才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就说咱们遇见了愿意出手相帮的贵人谢小公子。” “小姐这恐怕不太合适吧?”阿幽闻声变色,而后嘀咕道,“咱们可惹不起他。” “你想啊,本来我们两个今天是要饿肚子的,但谢小公子以高价买走了萝卜,这,就是贵人。” 乔小思有模有样地掰扯着,阿幽挠了挠脑袋,细想了想,也觉得言之有理,便应了下来。 二人去布庄买了两件新裙子,换上以后,整个人也变得焕然一新,神采奕奕。 阿幽瘦黄的脸孔上,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欢喜,回府的路上,是摸了又摸,还不忘让小姐也跟着摸。 乔小思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她一脑门子只想撸清楚原主当下的境遇,和邻里之间各种亲戚的关系亲疏。也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多看几页,现在就像是盲人摸象,毫无头绪。 可偏偏现在这个朝代,她能施展出来,并以此赚点外快的特长,根本就没有。 除了皮相。 原主这皮肤可是一等一的好,乔小思虽然生活在科里发达的21世纪,但论起保养这回事,和原主一比,真是自愧不如。 那一身笔直如瀑布的长发,柔软像丝绸一般,紧凑娇小的五官,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更有一副好嗓音,叫人听了浑身酥软。 美到极致,美就是罪恶的根本。 可尽管如此,原主偏偏眼瞎看上了并不出色的沈昂,并死心塌地。 从书里的描述来看,这个沈昂长得算不上一表人才,但就是会哄女孩子开心,什么骚话什么深情话变换着来,别说保守的原主了,搁现在哪个小姑娘不得被他套得死死的啊? 想到这里,乔小思不由地摇了摇脑袋,轻轻地发出啧啧啧的叹息。 阿幽耳朵聪灵,一下子就听到了,小半个身子侧了过来,见自家小姐神游在外,不由问道,“小姐在想什么呢?” 乔小思的思绪还在那漂,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我在想,如何让更多世人见识得我的才貌!” “……” “才貌?”阿幽突然来了兴趣,“小姐,往年老爷为你张罗的抛绣球招亲,来了那么多的王孙公子,小姐不也是一个都没有瞧上吗?” 乔小思身子一僵,险些没露出破绽,平静了一下心境道,“那是因为他们还差点火候。” 原主本来就是个叛逆的富家小姐,生在蜜罐里,对这样循规蹈矩的安排,自然十分厌恶,这也是为什么会对沈昂那个穷小子一见钟情的原因。 势均力敌的家庭背景下,所有的婚事,不过是为了巩固财富和地位,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感情。 阿幽一听,立马摇头,“才不是呢,奴婢就知道一个,那公子年年都来看抛绣球招亲,可就是站得老远,也从来不去抢。奴婢就没见过像他这样生得好看的,怕跟天上的神仙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得多惊艳啊,听了就叫人心动。但原主的心理,并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推断,乔小思折中了一个答案,慢悠悠开口,“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好看的男人啊,他就越花心,越是守不住。别看他年年都来,信不信娶到手就不喜欢了!” 这也不是信口雌黄,乔小思以前也谈过男朋友的,那个男生同样生得好看,追了她好几千公里,忒别深情。她一琢磨,不然先相处试试?没想到相处的第三天,因为不给亲亲,就被分了手谈了个寂寞。 阿幽又不明白了,一脸茫然道,“小姐又是如何得知的?” “自然是爹娘平日里经常训诫的。”乔小思胡诌了一个借口。 果然还是稳了,阿幽也没有再问了。 第3章 回到府邸,诺大的宅子中,空荡荡阴森森的,从内院颤巍巍的走出一位老者,咳嗽声不断,看着模样打扮应该是个管家。 见她们回来,忙迎了上来,“小姐回来了。” “福伯,你怎么又咳了?”阿幽起先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并轻轻抚着背,帮着顺顺气。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啊!”管家乔元福摆摆手,看向乔小思。早上背出去两竹篓满满的萝卜,现在连竹篓也不翼而飞了,而且换了身新衣服,不由好奇道,“小姐这是……” “福伯,萝卜我已经卖完了,”乔小思将手里的碎银子往他面前一摊,“你咳得那么厉害,我让阿幽去请个郎中瞧瞧,咱们有钱了!” “小姐这可使不得,老奴不碍事的,歇几天自然就好了。”说着,又扶住心口呛了几声,但比先前稍稍克制了些。 先前风光无限的乔府,大难临头,已经是人走茶凉。除了脚下这一亩三分地值些银两,和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分别。 乔元福自小就跟着乔老爷一起长大,对这座宅子也是颇有感情,今日此番境遇,叫他无能为力的同时,也是痛心疾首。 自老爷和夫人被押解到衙门起,管家的头发岂止是白了一层。 乔小思知道他是生怕花银两,不得不开了个善意的谎言,“福伯就安心看病吧,今天我和阿幽卖萝卜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贵人,他不仅用高价买走了我们的萝卜,还说以后有多少,他就收多少。阿幽,快去请郎中,福伯的病可耽误不得。” 管家对这话半信半疑,乔老爷才下狱,早间来往亲密频繁的,现在恨不得能赶紧撇开关系,以求自保,又怎么会来趟这浑水? 但也知道自己小姐心善,不忍心戳穿,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阿幽。 阿幽并没有注意到福伯脸上的神情,又见小姐使了个眼色,便听了吩咐,便快步出门去了。 乔小思松了口气,提了提手里的萝卜,“福伯,正好我这还剩有萝卜,马上去煮锅汤,也好先止咳。” 话还没说完,本来迎面出门去的阿幽突然又折返了回来,神色慌张,步履匆匆,“小姐,不好了,外头有人找你。” “什么人啊?”乔小思见她这样的神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是许公子,他说有很重要的事,要亲口跟小姐说。” 听闻必要,乔小思不由地托起了下巴,微眯着眼睛,细细回想了起来。 原书是有个姓许的公子,叫许晋茂,家里是做水产生意的,虽比不上乔家财大气粗的,但是在京都也算是小富户。 早在几年前的抛绣球招亲大会上,许晋茂对乔家嫡女一见钟情,但因为家世地位相差悬殊,有心却没胆,从不敢有过什么肖想。 现在乔家落魄了,虽然阔气的府邸还在,但家底早被充了公,和贫困潦倒也没什么两样。 看样子,对方早已经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要进行主动出击了。 乔小思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但是阿幽见了小姐的反应,颇为吃惊,见小姐要往外头走,又赶忙补了一句,“小姐先前咱们几次三番羞辱于他,今日莫不是来报复的吧?” 原主对许晋茂根本谈不上喜欢,甚至还有些厌弃。这个男人长得不赖,但一见到女人就脸红,结结巴巴地讲不出话来,到最后只剩下憨笑。 “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乔小思不以为然,边说边往外头走去,“他要真来秋后算账,咱们也躲不了一时。” 乔小思了解他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许家祖辈辛苦创业至今,好容易有了起色,而许晋茂又是出了名的孝顺,凡事只求一个稳字。 乔小思迟疑了一下,顿住脚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系统 "一个问题,10分。"系统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闭嘴!”她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咬牙切齿,“我就不信,离了你,我就攻略不了。” 到了府门外头,乔小思一眼就看到了门廊下背站着的许晋茂,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忐忑,一直在原地踏步,听到声音之后,才回过头来。 “原来是许公子啊?找我有什么事吗?”乔小思悄悄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很快被他手中几条活蹦乱跳的鱼给吸引住了。 许晋茂瞧着平日里冷艳高贵的面容,发出淡淡的浅笑,又听着那甜如蜜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愣了一下,“小思、啊乔小姐,我今天是来送鱼的,刚钓的,你看还鲜活着呢!” 许晋茂一点也没变,瞧见女孩子依旧脸红,更别说是心上人了,讲话越发语无伦次了,下意识地逛了逛手中的鲤鱼,以掩饰慌乱。 鱼是鲜活的,又扑腾挣扎了几下,一股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乔小思不由地伸手遮住鼻子,“不用了,许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她不爱吃鱼,或者说她不爱吃多刺的鱼。 “我、我那还有、吃不完的、”许晋茂又窘迫了,言语笨拙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去讨人欢喜,双臂空悬,微微颤抖。 “许公子,乔家虽然落魄,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要吃人剩菜的境遇了吧!”一旁的阿幽有些看不下去了,对他的话很不中听。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两尾鱼,是最好最大的,是我专程为小姐留着的。”许晋茂耳根子通红,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乔小思当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索性开口道,“许公子今日突然登门,想必不仅仅是这两尾鱼吧……” 许晋茂除了憨厚老实,胆子怯弱了一些,心性不算太坏,更重要就是,他不会撒谎。 原著里,得知乔小思和沈昂在一起之后,许晋茂可是哭了三天三夜啊,后来乔小思死了,他又找到沈昂理论,被对方揍了一顿,也算是个死心塌地的好男人。尽管最后架不住家里的压力,娶妻生了子,但从前那段守护,还是叫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乔小姐,实不相瞒,我今日来确是有一事相求,”许晋茂憨憨地笑笑,“不知道,小姐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接纳我的真心?” 乔小思还没回答,他却起先抬起头来道,战战兢兢道,“如果小姐当下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我一定竭尽所能。” 前半句话没有落在心坎里,但是后面的,到是他说到了重点。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筹钱了,哥哥欠了一屁股债,下落不明,爹爹又在监牢里,再不凑齐,估计真的要去那风月场所走一趟了。 从前屁颠屁颠巴结乔家的人,在知道其犯事之后,恨不能躲得远远的,愿意帮助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阿幽随主,也因为对许晋茂没有太大的好感,登时就急了眼,“许公子,我劝你还是别想着癞□□吃天鹅肉了……” “阿幽,不许无礼,”乔小思打断了她的话,冲着许晋茂莞尔道,“她没有恶意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绵软如春风的一句,险些没把人骨子给酥没了,许晋茂又点头又赔笑,“不碍事不碍事。” “许公子说的,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但眼下乔家未渡过难关,我哪里还有心思儿女情长啊?”提及这等伤心事,乔小思难免又伤心起来,很快脸上挂了两行清泪,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楚楚可怜。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是我顾虑不周,”许晋茂尴尬赔笑,一时间又没了头绪。 “乔家的处境,许公子定是早有耳闻,也知道最缺什么?”乔小思稳了稳心气神,厚着脸皮道,“不知道,许公子愿意出多少力?” “我手头存银不多,但我可以向爹爹去支,”许晋茂挠挠头,“不过,可能会让小姐失望。” “我想借一百五十两!”乔小思道,“比市面上的利再高出三成,限期三个月。许公子以为如何?”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真进了那鬼地方,才是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至于还钱的期限,也是胡乱编造的,以她对于市场敏锐的嗅觉,和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特殊身份,稍微动动脑子,用五十两银子为本钱,翻个三五倍的应该不成问题。 许晋茂大感意外,摆摆手,“这如何使得?小姐有难,理应相帮,若真按了这利照收,我岂不是趁火打劫?” “让你收,你就收着!”乔小思被他哆哆嗦嗦的劝解烦得不行,索性响了一嗓子,把阿幽也给吓了一大跳。 自从老爷被官府抓走以后,小姐的喜怒无常也不是第一次了,对此也很是习惯。 许晋茂再次低头,嘴里悄声嘟哝了一句什么,却听不清了,将鲫鱼强塞到阿幽的手里,掉头就往许宅的方向奔去。 “小姐稍候,我这就取现钱!” 乔小思无奈地摇头,从阿幽手里接过鲤鱼,挥了挥手催促道,“把它交给我吧,你快去请大夫,福伯的病耽误不得。” 经她这么一提,阿幽才缓过神来,忙不迭地往医馆的方向奔走。乔小思松了口气,拎了鱼往府邸里走去。 前脚刚刚踏进门槛,就听见身后头传来一声粗犷的喊声,“哟!这不吃得挺好吗?这鱼少说也得十文钱吧!” 这声音听着熟悉,待乔小思缓缓转过身去,才后悔自己没早点关上门,偏被这群凶神恶煞给混蛋玩意给盯上了。 第4章 眼前黑压压站了十来个人,生得魁梧高大,从衣着相貌上不难分辨,他们是杏花楼的人。 在这京都中,风月场所有许多,但首屈一指,且背后与朝廷盘根错杂的,仅此一家。 “几位要是喜欢,那就送你们!”乔小思说着,将手中的鲤鱼朝为首的那人扔了过去,并想借此机会速速回门。 谁料前脚刚跨出一步,身后边就有人拽紧了她衣衫,往后轻轻一拉,毫无征兆地朝后边退去。 乔小思惊觉不妙,可为时晚矣,不由头皮发麻,只能强装糊涂,“几位大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给老子装什么糊涂!带走!”为首的那人抬手猛地一挥,身后便有几个人挽了袖子,将乔小思围在中间,凶神恶煞模样,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汉不吃眼前亏,乔小思眼珠子一转,这杯罚酒自然吃不得的,慌忙摆手赔笑道,“各位大哥,此等小事,就不劳烦诸位动手了,我自己走!” 众人面面相觑,本以为会这乔家小姐自幼生在花丛中,娇贵极了,此番情形没吓掉三魂七魄的,也该是梨花带雨了,哪里想到神情会这般从容不迫,就连脚步也是稳稳当当的。 乔小思虽然嘴上答应了他们,一边走路的同时,也在想着尽快脱身的办法,今天要真进了杏花楼,恐怕到时候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这几个人,分明就是熟能生巧,怕她逃跑,更是看得死死的。 “咳咳,”乔小思捏了捏嗓子,看了看左右脸庞,笑容可掬,“这银子的事,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闭嘴!别想耍什么花样,”离得最近的那人听了这话之后,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直接亮了白刃,架在了乔小思的脖子上,“否则,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刀刃的寒气一下子逼进领口,乔小思不禁打了一哆嗦,眼见此路不通,忙改口道,“大胆!虽然我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但我好歹也是堂堂的乔家大小姐,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你爹他身在狱中,自身难保,你还是洗洗干净,想着怎么伺候男人吧!”男人恶狠狠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的黄牙,臭气熏天。 乔小思头皮一阵发麻,看来原主这个曾经能呼风唤雨,威风凛凛的老爹,是真的大势已去了。 尽管想了无数次逃脱的法子,面对脖子上那股凉飕飕的阴风,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刚走出一段路,那一行人便将她强行塞进了马车之中。 这杏花楼乃城中风流之所,这儿不止男人,也是女人逍遥快活的逍遥场所,每天出入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醉眼迷离? 眼瞅着杏花楼就要到了,自己还没想到脱身之法,乔小思顿时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对方人多势众,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想到这里,乔小思有些庆幸,方才偷偷将簪子上的珍珠扯了下来,每行出一段路便扔出一颗,但愿阿幽回府之后能瞧见,能及时赶来解救自己。 马车还没停稳当,乔小思就被人蒙进了大麻袋之中,抬着进了杏花楼。 一路跌跌撞撞,东走西绕,乔小思只觉得整颗脑袋都被晃得七荤八素。殊不知过了多久,那一行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并解开了麻袋。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小小的厢房,里头亮着火红的蜡烛,除此之外,所有的陈设都是红彤彤,喜气洋洋的。 那些人将她放下之后,便火速退出了屋子,关上了门。 乔小思碍于自己手脚被捆了个严实,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心神不安地等着即将会发生的一切。 趁着四下无人,她悄悄道,“系统,我现在濒临死亡的边缘,你不能不帮我,不然这游戏也就不好玩了。” “哦,那给宿主一个免费的提示吧。”系统依旧不为所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算你还有点良心。”她表示略感欣慰。 “宿主,现在的你,有惊无险,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危及生命,也能够离开这儿。” “?”乔小思翻了个白眼,“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不一样,至少有了提示之后,宿主你会放得开一点。”系统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 这时外头便响起了一阵局促的脚步声,有个黑影推门进来,声音紧跟着响起,“哟,果真是个标致人儿!” 说话的是一个妇人,穿得花枝招展,鼻翼旁的一颗黑痣,尤为抢眼,团扇轻腰,摆动着丰润的身姿,上下打量着乔小思。在她的身后边跟了两个丫鬟,手中捧着果食和衣物,乖乖立在其身后。 没等她把手伸过来,乔小思把头一躲,巧妙地避开了,语气不卑不亢道,“我乔家如今虽然落魄,可也不至于让你们这帮人欺负到我头上来。还不快给我松绑!” “啧啧啧,瞧瞧,都什么时候了,嘴巴还这么硬!看来,不吃点苦头是不行了!”乔小思的话一下子就把她给激怒了,瞪大了双眼,恶狠狠,气势凌人。 “话可别这么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你今日若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保准不出一个时辰,这杏花楼就会被夷为平地!” 乔小思心里根本没底,系统给的提示又不确定,只能搏一搏,所以就捏了谎话,怎么猖狂怎么来,能不能唬弄到对方,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说乔二小姐,你这是痴人说梦罢,你那可怜的爹爹早已落了大狱,你那不争气的兄长乔云霆,更是下落不明。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老娘我就是被吓大的!”妇人说完,仰头哈哈大笑。 乔小思眼珠子轻轻一转,嘴角勾笑,“是吗?那你可曾听过安定候府?” 原本得意忘形的妇人在听到乔小思说这话之后,不禁变了脸色,战战兢兢地试探着问道,“就你这样的?能和安定候府有什么交集?” “别的我不敢乱说,可那安定候府的谢小公子,他曾、”乔小思顿了顿,给自己心里打气,“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你就算要动我,那也得看,他同不同意了?” 妇人捏起了眉头,满脸胡疑地盯着乔小思,又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圈,到底是不敢乱来,这万一得罪了谢小公子,怕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尽管有被识破的危险,乔小思还是保持一贯的面无表情和镇静,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搏命一试?再说,先前也是他出言不逊在先。 “怎么?要不你叫人去给安定候府传个话?”乔小思深知,越是最危险的,就最安全,在对方没有确定之前,多少还是会有些忌惮的,如此便给自己留出了一线生机。 妇人大惊失色,摆了摆手,但依旧不肯松口,“那你且说说,你与那谢小公子又是在何处认识的?哪年哪月?” 乔小思心一颤,说谎做全套,可她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怕这么下去,迟早会露馅,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也不必问我这些,在安定候府的人到来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一个问题。” “小妮子!竟敢耍老娘!”那妇人把扇子一口咬住,挽了袖子,气呼呼的,就要上来收拾。 “是真是假,你敢不敢拿你的人头跟我赌?”乔小思神色淡定,甚至嘴角有浅浅的笑意。 偏这二人对峙的时候,门外边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声音,“李妈妈,沈公子来了,囔囔着说要见您呢!” 话音刚落,声音的主人便夺门而入,一袭鹅黄襦裙,款款而来,眉眼带笑,在看到乔小思的那一瞬间,眼神忽而转的有些鄙夷。 李妈妈听后,立马垂下手去,收起了脸上的狠戾,声音也变得温柔似水,“玲珑啊,既是贵客,那便接回房间,好好伺候着,又何苦跑来我这一趟?” 那名唤玲珑的女子,再次瞥了乔小思一眼,用水袖遮面,娇羞道,“妈妈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那沈公子指了名要见你,我哪里敢怠慢啊!” 乔小思坐在椅子上,听着这二人相互附在耳边,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玲珑起先离开了屋子。李妈妈露出了难以得见的生硬笑脸,“这不,你也不用倔了,等见了沈公子,说不定你反而会感谢我的良苦用心!” 说罢,便叫人松了绑。 乔小思见有机会,冲着门,撒开腿就往门外边奔去,还没走几步,又被人硬生生拽了回来。 “甭说什么定安侯府,谢小公子,便是天皇老子在这里,也别想救你出去!”李妈妈冷哼一声,单手叉腰,对着旁边的丫鬟指使道,“你们带她下去沐浴更衣,送到沈公子房里去。盯紧点,要是她敢耍什么花样,该打则打,不许心软!” 乔小思心中咯噔一下,想必方才玲珑进屋的时候同她提及了什么,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猖狂,连定安侯府也不放在眼里。 可眼下,却不是她胡乱猜测的时候,也不知道阿幽有没有看到她留下的线索,想办法找人来救自己出去?可是细想想,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阿幽的身上,未免也太孤注一掷了。 由着那两个姑娘领自己去沐浴更衣完毕,乔小思被安置在一间宽大的房间之中,她心中焦急万分,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但是看样子好像并没有等来救兵,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那个所谓的沈公子是个什么来着,见招拆招,该出手时就出手。 四周一片寂静,若不是自己身处此地,乔小思怕是倒头就能睡着了,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见厢房的木门被吱呀一声给打开了,从外头走进来一个男子。 乔小思定眼一瞧,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沈公子竟然披着红盖头,并不能看出他的样貌。 “娘子,久等了吧!相公来了!” 从声音听出他大概很兴奋,一双伸在半空中无处安放的手,隐约能看出那迫不及待的躁动。 作者有话要说: 你说的放得开,是什么放得开? 第5章 “谁是你娘子?臭不要脸的东西!”乔小思顿觉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由地抖三抖。她迅速起身,飞快跑到门口,伸手用力起拽门,却发现早已经被人从外头锁死了。 “我的小乖乖!你真淘气!”听到动静之后的沈公子越发兴奋了起来,双手握了握,沾沾自喜,“你说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乔小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嘴里反复朗读,“沈!” 和渣男沈昂是同一个姓啊!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你在哪里啊?”趁着乔小思恍神的间隙,沈昂不知道何时挪到自己身旁的,双手作拥抱状,整个人扑了过来。 她巧妙一躲,沈公子扑了个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充满了整座屋子。 “沈公子,你别急,我先考你一个问题,要是你答对了,那今晚便如你所愿。”乔小思情急之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拖延时间,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胡编乱造起来。 “我的美人,我听你的声音,怎么似曾相识呢?”沈公子的一句话,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特别是乔小思越发觉得诡异了。 “沈公子,真会开玩笑,你我初次见面,怎么会是……”话音未落,乔小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忙大喝一声,“站住!” 突如其来的一下,把红盖头下的沈公子吓了一大跳,乖乖地站住脚跟。 “沈公子,你这红盖头能否揭下来?”她心里泛起了阵阵嘀咕,这人沈公子莫不是有什么匪夷所思的爱好,还有什么无法描述的癖好,喜欢玩这个花花绿绿的玩意。 “新婚之夜,这盖头自然得由娘子来揭,”沈公子兴致勃勃回答道,而后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不然,会不吉利。” 乔小思无奈地摇摇头,果然还是入戏太深,没有一泡童子尿怕是滋不醒这混账玩意。 “这样,沈公子你看,今晚月色如此美好,我替你揭了这盖头,你就带我出杏花楼,我们去外头玩些更刺激的,怎么样?”尽管胃里翻江倒海,乔小思还是硬着头皮把这段话给说完了。 “如此甚好。”沈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乔小思强忍心中的怒火,踮脚上前,用两只将红盖头奋力地扯下,同时整个人也退出好远,为避免和对方发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沈公子方才所说可要……”乔小思长吁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沈公子。 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沈公子整个人顿时呆愣住了,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喊道,“乔小思,怎么是你!” 乔小思眉头一皱,发觉眼前的事情并不简单,按照原著里的剧情,原主对于沈昂的描写,仔细这么一比对,包括眉尖的那枚黑痣,眼前的沈公子就是那个杀人诛心的沈昂,十有八九错不了。 长得人模人样的,可干的都是些欺诈良家妇女的坏事。 在此之前,乔小思对他的仇恨,也仅仅局限于同原主的共情之上,更多的是对原主的惋惜,今日遇此荒唐事,心中更是徒添了不少恨意,可以说是恨得咬牙切齿了,要不是这个王八羔子,自己的遭遇能这么惨吗? 简直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沈昂!”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你竟然背着我做这样的勾当!”沈昂顿时怒火中烧,怒骂出声。 “谁也别瞧不起谁,能来这里的,有几个是干净的?”书里的原主对于沈昂永远是低声下气,讨好的模样,但乔小思不一样,难得遇见沈昂,又是在风月场所,要不了他狗命,也不会让竖着从这屋子里走出去。 不等沈昂回话,乔小思的刀子嘴又捅了上去,“怎么?你沈昂不是挺有能耐的吗?看来也是个吃软饭,手脚不干净的。你从我这里拿去的一百两黄金,也是时候该奉还给我了吧!” 沈昂对于这个性格突变,且冷酷无情的乔小思也半天没反应过来,但他向来生性胆怯,原本料定乔小思见到自己定会寻死觅活,哪里会这般冷静,也是一时间没了主意,但那零碎的气势依旧还在,挺起了胸脯,嘴硬道,“什么一百两黄金,我不知道。” “沈昂你可真会装傻充愣,以你目前的身价和出息,这一百两黄金,没个五十年,你怕是挣不到,当然我乔小思也不绝轻视旁人,如若你以触犯律法的途径得到这笔钱,倒也不是不可能啊!”乔小思说话,静静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看向他,一脸挑衅。 “好你个血口喷人,这笔钱可是你亲手交到我手里的,现在想赖账了?想拿?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你说是我交给你的?可有证据证人?如若没有,不告自取,是为窃,按照我朝律法,窃者,满二十两黄金,当斩。”律法是乔小思胡乱掰扯的,为得就是怕沈昂不认账,用来震慑他的。 果不其然,沈昂顿时变了脸色,可过不了多久,他却挽起了袖子,神情变得凶狠异常,嗓音阴森,“乔小思,你想置我于死地,也先得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的话,让乔小思吓了一大跳,方才太多得意忘形,最要紧的却给忘了。纵然沈昂是个惯吃软饭的,可毕竟这也是一个男子,力道大不说,若真要打起来,自己必然会吃亏,也不知道当初脑子一发热,学的跆拳道还有没有护身的作用。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沈昂还没有扑过来的时候,乔小思已经跑到了窗边,伸手一推。万幸窗子并没有锁死,可往下一看,深不见底的池水,这她顿时没了往下跳的勇气,只能神情紧绷地盯着在步步靠近的沈昂。 “阿幽!快来救我!” “救命啊!有没有人,快来救救我!” 喊了好一会儿,乔小思这才知道方才那些人为了掩人耳目,便将自己带到了如此偏僻的厢房,实在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房中四下逃串的乔小思,在沈昂的眼里更像是一场精彩的狩猎,于是乎并没有那么渴望马上将她擒拿到手,而只想好好玩耍。 时间一久,乔小思便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一点点被消耗掉,若不尽早相处逃脱之法,恐怕今日难逃此劫难。 乔小思凝神屏气,突然间鼓足勇气喊道,“谢齐昭!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这个闻风丧胆的名字不光在京都的百姓耳朵里很管用,在沈昂这里,一样很受用。但他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对自己也格外的自信,也坚信谢齐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烟花之地的。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还不如乖乖从了我吧!念在你我往日旧情的面子上,我会对你温柔些的!”沈昂搓了搓手,色心渐起。 这时,门外偏巧有人经过,听到屋内的动静之后,轻扣了两下屋门。 听到声音之后的沈昂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回头吼道,“没听你爷爷正忙吗?哪里凉快待哪里去!” 门外的影子稍作迟疑之后,又稍稍地退了下去,毫无波澜。 乔小思意识到,沈昂这下怕是要对自己动真格了,不由地觉得脊背发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乔小思咬咬牙,一狠心,抬了腿,就往沈昂的□□踹去。 不出意料,正中要害,沈昂一个后仰,跌倒外地,疼的脸色发青,可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半点声响。 这时,外头有人破门而入,起先进门的是神情焦虑,满头大汗的许晋茂,他还不忘同身后的人大喊,“谢公子,乔小姐她如此这般娇弱的……” 话还没说完,闻讯赶来的其他众人也一看看到了躺在地上,紧紧捂裆的沈昂,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与此同时,阿幽也踉跄着跑到她面前,忧心忡忡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泪眼婆娑,“呜呜呜,小姐你没事吧,都是奴婢不好!” 许晋茂没有继续说下去,心里约莫也有些郁闷和诡异,而方才进门的时候,屋里并没有其他人,想来这该是她的手笔。 可印象中,这个乔家二小姐生性娇弱,平时讲话也是娇滴滴的,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就成了这样? 他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家道中落,从云端跌进淤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才致性情大变吧! 而乔小思的目光早就在开门的那刹那间被谢齐昭,那个传说中赫赫有名的谢小公子给吸引了。 她好奇的是这人样貌得,令众人闻风丧胆,想必长得很磕碜吧…… 可惜什么都没能看到,谢齐昭一身黑色便衣,发髻高束,尤其是脸庞那副冰冷的面具,更是叫人觉得,虽近但不可亲。 尽管如此,但从面具下所剩不多的五官中可以发辨出来,谢齐昭长相并不赖。 “草民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日后必定做牛做马,听凭差遣。”许晋茂见意中人安然无恙,赶忙跪下身去,朝着谢齐昭磕了好几个响头,这才罢休。 第6章 见此情形,乔小思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暖意,眼眶不由地湿润了。 倒是一旁的阿幽提醒了她,“小姐,今日多亏了谢公子出手相救,否则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啊!” 阿幽的话,如同一语惊醒梦中人,乔小思想到自己眼下的境遇,小嘴一撅,涕泪涟涟道,“小思谢过公子的大恩。如果今日不是公子及时赶到,小女子恐怕早已遭了毒手,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 她说着,便用目光同谢齐昭做了个示意,赶紧把沈昂这坨脏东西从屋子里请出去,顺带把自己救出杏花楼。 再得寸进尺一点,这定安侯府的,拔根汗毛也比腰粗啊,若能暂且还了这笔欠款,岂不美哉…… 尽管想法太狂,要求又太多,乔小思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慷慨解囊,但该有的卖乖,一点也不可少。 想到这里,乔小思厚皮脸皮,娇滴滴道,“谢公子,实不相瞒,小女子虽与你素昧平生,但对公子的英雄事迹略有耳闻,小女子仰慕不已!” “……” 谢齐昭眉头一皱,本想起身的脚步又停住了,朝身后头的随从挥了挥手。顷刻间便有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沈昂抬了出去,借着月色,噗通一声丢进了池水之中。 “谢公子,其实小女子是被……”乔小思神情一脸崇拜,估计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后稍稍地低下头去。 一旁的阿幽看着小姐如此与身份格格不入的举动,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她记得清楚,小姐平日里总说,这种搔首弄姿都是风月之地的女子臣服男人的法子,低贱的狠。 不用谢齐昭开口问一句话,先前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的李妈妈在这个时候也是吓得哆哆嗦嗦,捧上了一踏厚厚的所谓的欠债字据,打算交到谢齐昭随从的手里。 那随从懒懒接过,并不细看,只是随手往后一扔,白茫茫的欠条在空中飞舞,最后落了一地。随从面不改色,从腰间摘下钱兜,扔进了李妈妈的怀里。 钱兜一亮,里面都是金灿灿的金瓜子,李妈妈见钱眼开,拿了一粒搁门牙上就磕,而后不住地点头,赔笑,“方才是贱妇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贵人,还望谢公子恕罪!” “走吧……”随从同乔小思一众人等,轻轻挥了挥手,而且紧跟在谢齐昭的后头出了门。 乔小思一刻也没有停留,也迅速出了门。谢齐昭走在前头,她和阿幽跟在后头,许晋茂则像是个忠诚的守卫,走在最后。 杏花楼虽然是个不齿之地,但不得不说这儿的造景很是别出心裁,特别是每逢凉月高挂之夜,便叫人觉得如入仙境,流连忘返。 月色浅浅落在谢齐昭修长的身姿上,映衬白茫茫的光辉。 想到方才那潇洒的一幕,乔小思忍不住将双手交叉合紧握在胸口,痴痴道,“好帅!” 阿幽见小姐脱离险境,又路遇贵人,脸颊还挂着泪星子,好奇道,“小姐,帅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赏心悦目的意思。”乔小思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谢齐昭,对于阿幽的问话,也是草草敷衍了事。 “哦!”阿幽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奴婢也觉得谢小公子长得朗月清风呢!” 乔小思转头看了阿幽一眼,心有不甘道,“付钱的时候,那才叫帅!” “啊?”阿幽对于她的回答,又犯了难,迟迟不能理解,倒是跟在后头的许晋茂很快发现,轻轻拉了她一把,用眼神示意。 所有的一切乔小思都看在眼里,自己的确和原主的性格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这倒也符合受了刺激之后的落下的病根。 或许是二人的对话都被谢齐昭听到了,他缓缓停下了步子。在一座窄小的石桥上,乔小思同阿幽一脸茫然,面面相觑。 乔小思顿时想到了什么,快步上前,一旁的随从本想阻拦,谢齐昭却点点了头。 看着身边只剩了两人,乔小思清清了嗓子,轻咳了一声,“你……” 与此同此,也想起了谢齐昭玉石之声般的嗓音,“你……” 气氛一下子僵硬尴尬到了极点,乔小思冲他尴尬地笑笑,而后抢先一步道,“谢公子,今日之事多亏有你,往后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千万别客气,尽管开口。至于我欠你的钱,也一定会如数奉上,就是可能要稍微缓缓。” “无妨,若真还不上的话,也不用勉强,把你们乔家的老宅子拿来抵债就是……” “谁说我还不上的?”这一句话败光了他在乔小思心里,那为数不多的好感,要不是得按照古人端着淑女架子,恐怕早就暴跳如雷了。 她不得不强压心头的怒火,酝酿了一下情绪,用手背轻抚眼眶,卑微道,“公子解我燃眉之急,便是我们乔家的大恩人,可乔家的宅子是我们祖辈世代传承下来的,也是我爹唯一的念想,我求求你了,再多宽限些时日,好不好?” 明知道她这是装可怜,但谢齐昭就是拿她毫无办法,除了沉默之外,无法应对。 大概意识到这样的攻略效果还不错,乔小思又进行了第二轮的攻势,继续涕泪涟涟道,“实不相瞒,在不认识你之前,我总以为你就像他们所说的一般无情冷血,但我现在终于知道,是他们误解了你,而你从未解释过什么,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这话一说出口,连乔小思都觉得自己被感动得不行,擦眼泪的时候,又偷偷从指缝里去看谢齐昭的神情,然后并不能看到面具之下的神情。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谢齐昭并不领她的情,相反,语气还有些不耐烦,“我不是什么善人,如果你一个月之内还不出这笔钱,我会命人没收了你乔家祖宅!” 乔小思的心拔凉拔凉的,原以为自己遇见了观音在世,没想到却是另有所图。 也不等她回答,他继续懒懒道,“还有就是……” 说罢,他往前一步,整个身子往乔小思的面前靠了过去,隔着冰冷的面具,能清楚地看见那双深如寒潭一般澄清的眼眸。 “什、什么?”乔小思心中咯噔一下,心中险些念起了平安经,可别千万才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穴。 “方才,你在厢房中口口声声唤我的名字的时候,可还觉得妥当?” 乔小思心头一凉,不过是些吓唬人的雕虫小技,料想那李妈妈也不敢多问什么,没想到,竟然还是栽在这里了。 从前阿幽反复叮嘱的话,又一遍遍在她的脑海里响起,安定候府名声在外,而在这小小的扬州城,只要谁攀上了他们,便如同得了护身符,再不会受人欺负。 而如今乔府没落,往日那些蛇鼠之辈,隔岸观火,趁火打劫,恨不能乔家就此绝了后。乔家想要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怕是难上加难,如若能得到安定候府的庇护,那便再好不过了。 被人骂一时,总比丢了祖宗基业,被臭骂一辈子要好。在一番衡量利弊得失之后,乔小思心里已暗暗下了决定,于是回道,“回谢公子的话,此事并不妥当,可实属无奈之举,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你说,我和你之间交情不浅?” “不不不,”乔小思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愤怒,连连摆手,怯生生地解释道,“是很浅,就几只萝卜的交情。” 此番回答倒是提醒了他,原来那日在街上碰见的哑巴,竟就是眼前这个口齿伶俐的姑娘。 “不是我府上的人,却敢顶着我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你胆子可真不小啊!” “没有到处,就这一次,以后再不敢了,欠你的钱,我也会及时还上的。”乔小思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随意敷衍了几句,就往旁边跑去。 然而谢齐昭也早料到她会跑,抬手轻轻一挥,便有人上前,死死地扣住了乔小思。 不远处的许晋茂见了这一幕顿时吓得面如土灰,慌忙冲上前来,可到底有些忌惮谢齐昭的身份,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谢公子,求你放了乔小姐吧,若有得罪之处,草民给你赔罪了……” 今日谢齐昭能出现在这里,也是许晋茂费了大气力去请过来的,说了不少的好话,把先前积攒下那仅有的情面全部花光了,最后万万没料到乔小思会激怒了他。 见此情形,乔小思也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劫,也不想许晋茂为自己所连累,忙装成没事人一样,强颜欢笑道,“阿幽,晋茂,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谢公子他为人热情好客,不过是请我去喝杯茶而已,我去去就回……” 谢齐昭:“……” 话音刚落,那几个随从便不由分说地押着她了,身后头传来阿幽的哭泣声和许晋茂焦虑的劝解声。 乔小思突然觉得有些伤神,本以为比起原主孱弱的性格,事情的结局会不一样,可没想到,还是这么令人唏嘘。 如果再有一次的话,她保准自己一定看红绿灯,也不跑那么快。 可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和谢齐昭打好关系,再找个机会脱身。 “谢公子,这身衣服好生潇洒。” “……” 谢齐昭没有回话,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谢公子,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大富大贵的应该没什么烦恼吧?” “有!”谢齐昭终于停下脚步看向她。 “什么?”乔小思心头一乐,只要棒子敲得好,就没有闷声的木鱼。 “如果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到池里喂鱼。” “……” 乔小思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脑海里响起系统懒洋洋的声音,“宿主,依目前来看,你的人格魅力值很低,谢齐昭也不会为你所用,如果想事半功倍,宿主则需要主动一点展示女性的魅力 “你难道听不出来吗?”乔小思打断系统的话,“他帮我,是因为想霸占乔家的宅子,他既卖了许晋茂这个情面,至少也得手下留情一点,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男人。”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悠悠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总而言之,我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出尔反尔的人身上。”乔小思不满地嘀咕。 “刚刚你在里头喊他名字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系统一下子就看清了她的小心思,追问道。 “那是因为我对他抱有一点幻想,现在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了。” “哦?”系统拉长了声响,“我觉得吧,你这攻略的方法不太对。” “这话怎么讲?” “如果遇见心动的男生,会怎么做?”系统提示道。 乔小思摇摇头,一脸茫然,老老实实答道,“不会怎么做。” “就不能小女人一点。”系统突然倍感心累,恨铁不成钢。 “所以呢?” 系统突然间没有了声音,乔小思感觉鼻子阵阵发痒,一个喷嚏,整个人身子发软,朝着谢齐昭倾斜了过去,稳稳当当地贴靠在了他怀里。 第7章 四目相对之下,乔小思觉得这大半生的脸都要丢尽了,但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也不急着起身,而是手翘兰花指,将脸颊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根,娇羞万分地低下头去。 没想到谢齐昭非但没有伸出手来搀扶,反而是侧了侧身子,乔小思毫无防备,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地上,场面一度十分难堪。 “宿主,抱歉,系统也检测不出这人的品行,所谓人不可貌相。”系统有些尴尬,最后是冗长的叹息声。 “......” 乔小思也被谢齐昭这迷惑的操作气得脸发绿,但毕竟在自己眼里也算是个实用的NPC,再看不顺眼也只能忍着。 一路上,谢齐昭都没有说话,等到了定安侯府之后,他才冷不丁地同一旁的随从吩咐道,“让乔家人务必在七日之内筹到这笔钱,否则就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乔小思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谢齐昭走远,却也只能憋了一肚子的气。 一旁的随从对她并不客气,冷冰冰道,“随我来。” 偌大的侯府里可谓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九曲连廊,小桥流水的,比壁画的还要美,妥妥就一个字。 壕。 难怪连侍从都能随时从掏出一大兜的金瓜子来,珍珠如土金如铁的模样,可真是令人发指。 那随从领着她在东苑的一处院落停下,指了指其中一间屋子,神情肃穆,“你就住那儿吧。” “乔家能赚钱的就我一个了,你们把我困在这里是拿不到钱的。”乔小思再想说什么,那随从竟然将手中的长剑横在了她脖子上。 如此举动,把她吓了一大跳,只能往后退了退几步,怯生生道,“您请便,就当我没说。” 那随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收了长剑,径直走了出去。 乔小思摸了摸脖子,总觉得有些凉嗖嗖,忍不住道,“系统,我想再问一个问题。” “叮,宿主想知道些什么?一个问题10分,宿主目前的生命值为90。” “对于我来说,谢齐昭到底是不是一枚有用的棋子?” “是的。” “那他会如何帮我?”乔小思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原本黯淡的眼眸也燃起了一丝光亮。 “用钱,宿主。”系统简短地回答道。 “......” “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问题对于我来说,毫无帮助?!”乔小思有些急了,一想到要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讲道理,就有些伤脑筋。 “也许是,也许不是。”系统回道。 “那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乔小思双手叉腰,神情无奈。 “宿主,你刚刚问了3个问题,生命值已达下限。”系统一点都不表示同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我刚刚不是问了2个?”乔小思挠了挠头,这才反应过来,“你这太黑心了吧,连这也算?!” “宿主别着急,有个可以增加生命值的办法,只要任务成功一次添加200生命值,宿主可否愿意一试?”系统的语气终于温和了些,有种怜悯的感觉。 “就你那抠搜的样子,能有什么好事?”乔小思很是不屑。 “宿主,在这个系统里,只要能攻略下任何的一个NPC,并让他爱上你,就可以获得相应的加分值,一个200,无上限。”系统诚恳道。 “真的?”乔小思狐疑道,“那许晋茂算不算?” “不算,”系统无情地拒绝道,“任务的规则是从发布的时候才开始计数,当然宿主也可以图方便,从离自己最近的谢小公子开始。” 乔小思拍了怕脑壳,又摇了摇头,叹气道,“难,太难了,简直比登天还难。” “宿主,给你破一次例,如果能攻略下他,加300。”系统发出如老母亲般的关怀语气。 乔小思随处寻了一处石凳子坐了下来,看着这富贵地不像话的府邸,再次叹气,“不行,不行,换一个吧。” “谢小公子住在离你不远处的东苑,他戌时一刻用晚膳,亥时二刻沐浴,他喜欢热闹,喜欢新奇的事物,但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来往,”系统语气有些幽怨道,“这些信息不需要从宿主的生命值中扣除分数,宿主不用太担心。” “谢谢你啊!”乔小思苦笑道。 “但会从宿主的情商值或者智商值当中扣除30,请宿主选择,如果宿主难以做决定,那么系统会直接情商智商两者的分值,共计60分。” “情商,”乔小思气得浑身发抖,“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 “宿主,如果扣除情商分值的话,会降低宿主攻略的成功率。” “别!就这个!”她十分肯定,她可不想自己像头蠢驴一样出现在谢齐昭的面前。 正在伤脑筋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两个身着桃粉衣裙的小丫头,长得水灵水灵的,朝她恭敬行礼,笑眼盈盈道,“乔姑娘,奴婢□□花,这位是奴婢的妹妹秋月,奴婢等奉了公子之命,特来照顾姑娘的。” “原是这样,那便有劳二位姐姐了。”乔小思表面不说,心里看得一清二楚,说是照顾,怕不是来监督的吧,可以她现在穷困潦倒的身份,谢齐昭又有什么目的呢?旁人眼里阔气的乔家,在他这里,连根小指头也比不上。 春花秋月一面将乔小思送进了房间,一面又命人送上了香茶果子等吃食之物,便静静地站在一旁,也没有要出屋的意思。 乔小思想着,如果真的想攻略下谢齐昭,拿到对应的分数值,光坐在房中,等猎物送上门是绝对不可能事,得自己主动出击才行。根据之前的短暂接触中可以推断出来,谢齐昭并不是一个那么好相处的人,甚至有点尖酸刻薄,但只要是个人,就会有软肋和弱点。 “二位姐姐,我想跟你们打听个事情,”乔小思说着,把身上唯一值钱的金步摇摘了下来,塞到了春花的掌心,声音软糯。 “乔姑娘,万万不可,有什么尽管吩咐便是,这个奴婢不能要。”春花摆了摆手,将步摇推了回去,一脸惊恐。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当是见面礼了,”乔小思并未料到她二人的反应这么大,神情有些尴尬,“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事相求,若你们不收下,我良心难安。” 春花秋月还是坚决地摇头,并往后退了一步。 乔小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一脸茫然,最后还是忍不住,厚着脸皮问道,“二位姐姐,你们可知道谢小公子可有良配?” 这话刚一出口,就把春花秋月问红了脸,面面相觑过后摇了摇头,“乔姑娘恕罪,奴婢等并不清楚此事。” 看她们的神情并不像是会撒谎的,乔小思这才放宽了心,紧接着问道,“那你们可曾瞧见他有带什么姑娘小姐的回过府?” 春花和秋月依旧实诚地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然而这个回答,让乔小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毕竟从坊间传闻,以及百姓那闻风丧胆的反应来着,谢齐昭是大混蛋这件事,绝对错不了,可现在看来,又得再打个问号了。 她用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细细盘算着,等了好久,这才鼓起勇气,面露难色道,“那你们可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乔姑娘,这个奴婢等就真的不知道了。” 回答是肯定,乔小思心中失落的同时,也不禁对谢齐昭这个人起了兴趣。 系统先前给出的提示,她一直记在脑海里,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去推敲那段话,看着眼前的果盘,突然灵机一动。 “春花秋月,你们能不能带我去膳房啊?今日,谢小公子他对我出手相救,我想给他做点好吃的,去道个谢。” 二人听后现在原地,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乔小思以为她们两个没听清楚,正想开口的时候,秋月面露难色道,“乔姑娘是贵客,哪里有让客人亲自下厨的道理?” “什么客不客人的?”她尴尬地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样子,谢齐昭这个人倒还是有点道德底线的,至少还是给她留了一点尊严的。 “乔姑娘,不瞒你说,除了御用的厨工,公子从来不吃别人做的东西。”春花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你们先带我去吧,剩下的我会想办法的,绝对不为难你们,好不好?”她说着,拉了拉春花的手,小声地央求着。 “那好吧,乔姑娘且随奴婢来。”尽管春花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等到了膳房,乔小思用着那仅有的一点点手艺,做了一只香甜可口的蛋糕,把春花和秋月两个人看得眼睛直勾勾的,馋得不行。 按照谢齐昭喜欢新鲜事物的习性,他一定会对这个感兴趣,接下去的事情么,就会有转机了。 乔小思美滋滋地想着,但春花的一句话,又让她美梦破碎,“乔姑娘,没有公子的应允,你是不能踏进东苑的,而且这个时辰,恐怕公子已经睡下了……” “那……”乔小思琢磨了一会儿,假装困意浓厚,打了哈欠,“二位姐姐,既然时辰不早了,那你们也先去歇息吧,我自个儿回去便是。” “那如何使得?公子吩咐过的,务必要奴婢照看好姑娘。”春花依旧不明白言外之意,言辞十分诚恳。 倒是一旁的秋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用帕子抹了抹嘴角,劝道,“姐姐,乔姑娘是贵客,我们还是尊重她的意愿吧。” 等她二人都走了,乔小思这才捧着装了糕点的碟子,蹑手蹑脚地往东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乔小思:我也就这么一问,最好没有,不然道德上总有点过不去~ 谢齐昭:你尽管来,能攻略成功,算我输~ 第8章 东苑很阔气,乔小思对古代建筑并没有太大的研究,也不懂什么风水,只能按照常识去推断谢齐昭住的寝居。 在确定好目标之后,乔小思拼尽全力,用最快的步伐冲到了卧房的门口,好在四下并无人,更没有随从发现她。 隔着纱窗,能看到里头有微弱的烛光在晃动,只是听不见动静。 “谢公子?!你歇息了吗?”她侧过身,把耳朵轻轻贴靠在门缝中,又用手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娇弱温柔自不必说。 屋内并没有回应,可原本燃烧着的烛火一下子被扑灭了,把乔小思吓了一个激灵。 稳定心神之后,她又清了清嗓子,再次试探,“谢公子,我知道你没睡,今日之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我刚刚去膳房给你做了点吃的,当做赔罪,如果你不出来的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屋子里依旧没有人回话,却在下一刻,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有个高大的黑影如修竹静柏一般立在她的面前。 面对挨得如此近的肃杀之气,乔小思的胆子不由地怂了下去,怯生生道,“谢公子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顶撞你,你说一,我绝不说二,我都听你的。” “那就马上从这里滚出去。”谢齐昭根本不吃她装乖巧的这一套,依旧毫无情面。 “好好好!”一句话又把乔小思给噎住了,她涨红了脸,疯狂点头,又指了指碟子里的小糕点,“谢公子,这个是我亲手做的,你一定没有吃过,赏个脸,尝尝吧!” 谢齐昭并不去看她手指的方向,而是把不耐烦的目光投到了她脸庞上。 “我、我马上走。”乔小思瞧他那一本正经的气势,生怕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他当成一只蚂蚁踩死,而且不带眨眼的。 她捧着碟子,悻悻地往回走,耳旁却听到一阵清朗古琴声,离得很近。 都这么晚了,能在定安候府悠闲抚琴的,绝非是泛泛之辈。乔小思本来跌落深渊的心境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来不及回屋,端了碟子,就往那琴声奔走了过去。 琴声虽然离得近,但东苑之大,却让乔小思在里头足足转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找到琴声的主人。 原是在湖边的小亭子中,坐了一男子,玉簪束发,白衣飘飘,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走在琴弦之上,目光静静地凝视着漆黑的天际。 乔小思原本想躲在柱子后头再多欣赏一会儿,没想到却被他发现了,抬手压住琴弦,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来者何人?” 举手投足间,满是温文尔雅,却迟迟不见那人起身,只是背对着她。 乔小思并不认得他,谢齐昭把她强行带进候府的时候,连一句像样的话也没说。得知自己被发现之后,乔小思只能硬着头皮,一边琢磨着此人的身份,一边慢悠悠地靠过去。 走到近处才发现,他身子底下竟是一架轮椅,身着圆领袍,袖口绣着腾云驾雾的飞鹤,仙气袅袅。 此刻乔小思的心头早有了十足的把握,眼前之人,非富即贵,身份应当在谢齐昭之上,只是原著中并没有写到这么一个人,这便又让她犯了难,古人注重礼仪称谓,若是喊错了又或者举止不得当,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正当她犹犹豫豫的时候,白衣男子起先开了口,“敢问姑娘为何星夜至此?” “公子深夜抚琴,曲声动人,小女子为之折服,循声而来,若有叨扰之处,还望公子海涵。”她好容易才想出了还算得体大方的回话,而后缓缓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眼前之人。 “姑娘是乔家二小姐?”白衣男子已经缓缓转过身来,神情有些讶异。 抬头的一瞬间,乔小思这才明白所谓的惊为天人是为何义,剑眉星目,宛若朗月清风,生得那叫一个俊逸,怕是女子在他面前也该自愧不如,薄唇轻扬,贝齿微含,好似天上灿烂星辰,熠熠生辉。 乔小思看呆了眼,许久没回过神来,倒是白衣男子以衣袖作挡轻咳了一声,这才让她回了神,痴痴傻傻道,“公子,你认得我?” “春花秋月告诉我,阿昭带了个姑娘回府,想必就是你罢。” “是啊,是我。”乔小思一愣,这人竟然能这么亲切地唤谢齐昭,看来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但显而易见,这个小哥哥看起来就平易近人多了。 她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危险的念头,攻略他。 “咳咳,宿主宿主,系统并不建议你去攻略这个人,即便攻略成功也只能加100分,不划算。” 冰冷的声音很快崩了出来,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用心。 “为什么?” “一个问题扣10分……”系统依旧不讲半分情面,“友情透露一点,因为攻略他太简单了,对于你这么聪明的人来说,太没有挑战性了!” “王八蛋,100就100。”她险些骂出声来。 “姑娘在说什么?”白衣男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神情疑惑地看着她。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乔小思赶忙笑笑,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手中的碟子放到了他面前的石桌上,笑眼吟吟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糕点,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尝尝看吧……” 为了想方设法去讨谢齐昭的关心,引他上钩,也是费了不少的心血,手被烫起了几个小水泡不说,就连糕点也是做成可爱的兔子形状,只为博他一笑,没想到却不被领情。 “我是阿昭的兄长齐筠,乔姑娘唤我名字就好,不必见外,”谢齐筠眉眼带笑,夸赞道,“姑娘实在是心灵手巧。” 听谢齐筠介绍完自己,乔小思险些没笑出声来,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都是说定安候府有权有势,金银满屋,今日可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捡了块金砖在手里啊。 虽然心中兴奋不已,但乔小思的表面依旧看不出半点波澜,端了淑雅的模样继续道,“筠公子过奖了,适才我听闻公子的曲声虽斗志昂扬,却有一丝郁郁不得志,可是有什么心事啊?” 乔小思忍不住心中偷乐,按照书上所说古人十有八九怀才不遇,郁郁寡欢,而从谢齐筠所坐的轮椅来判断,他的不得志是大概率会是因为身残,而完成无法心中远大的抱负。 果不其然,谢齐筠的眼眸忽然间明亮了起来,像是他乡遇故知那般,连声音也有些哽咽,但还是极力克制住了,“乔姑娘,说实话,你是我谢齐筠遇见的第一个,懂我的人。” 乔小思一听,心中暗自窃喜,这样歪打正着的事也能轮到自己,忙安抚道,“筠公子,看来是你我相识恨晚,先尝尝我做的糕点,我们慢慢聊……” “好!谢谢乔姑娘!”谢齐筠就差没落泪了,俊美了脸上写满了委屈和心酸,叫乔小思不忍细看。 一口接口,直到碟子见了底,谢齐筠才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了!” “筠公子若是喜欢,那我明日再做给你吃。”乔小思心一横,不就是攻略吗?分数少点就少点吧,100分也是分啊,只要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道具就可以了。 半盏茶的功夫对坐下来,谢齐筠也渐渐敞开了心扉,乔小思这才知道,他的腿疾并不是所谓的肌肉萎缩,而且几年前,从马上摔下来的,因为找不到良医,时间一久,慢慢地就站不起来了。 但这个病,要是放在21世纪,那的确不叫事,及时救治,再来个康复训练,也是可以下地走路的,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坐轮椅。 为了拉进和他的距离,早些攻略下这个NPC,乔小思想了想,决定豁出去拼一把,再怎么样不会有比这更差的结果了。 “筠公子,其实我也略懂一些医术,倘若你放心的话,我不妨一试。” 乔小思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样自信过,她的确学过一些医术,而这一切源于外公是赫赫有名的国医大师,从小在其身旁待久了,多少能够会一些。 谢齐筠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婉拒道,“乔姑娘,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又何必浪费白白你的心血呢?” 乔小思向来最听不惯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本来摇摆不定的心瞬间就坚定了下来,“筠公子,我虽是个女子,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阿娘从小跟我说过,当你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也一定不能放弃,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明日神佛是否会眷顾于你,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 终于,谢齐筠还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先谢过乔姑娘了!” “筠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毕竟令弟也曾救我于危难之中。”乔小思长吁一口气,心道,如果能把他搞定,说不定乔家复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言毕,二人一时无话,乔小思也知晓攻略的最佳办法,就是欲擒故纵,凡事多留点期待感,于是道,“筠公子,我看时辰也不早了,明日戌时晚膳过后,我便这里寻你,商讨一下治病之法,你看可好?” “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乔姑娘你一同共进晚膳?”谢齐筠似乎生怕她拒绝,更不敢抬眼看她,兀自补了一句,“如果姑娘方便的话!” “那正好,我明日做了糕点一同带过来。”乔小思冲他笑笑,而后道了别,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了。 她心中高兴,跑得又急,出了东苑的时候,也来不及细看,同前头疾步而来的身影装了满怀。 碟子跌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脆响,碎了个稀巴烂。可巧掌心不过轻轻一搭,碟子的碎片一下子就嵌进了肉里面,疼得她眼泪直掉。 好容易站起身来,却发现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竟是谢齐昭。 显然谢齐昭也注意到了那个空空如也的碟子,心底有种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但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乔小思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善茬,也懒得同他搭话,一手护住受伤的掌心,抢了路就要走,却被他拦了下来。 第9章 “谢公子,麻烦行个方便,我要回屋了。”为了避免减轻疼痛,乔小思极力克制自己,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手怎么了?”他问,目光却不曾看向她,语气也是冷若冰霜。 她飞速将手背到身后,倔强道,“没事。” 幽暗的月色下,乔小思越发看不出他面具下的神情,总觉得应该不会是关心。 “乔姑娘,我希望你能离我兄长远一点。”他道,没有再继续关心下去她的伤势,而是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同她说话。 “那我也希望,你能离我远一点,更不要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盯着我。”乔小思承认现在的自己是有火气的,从他强行带自己回府,并拒绝了自己的心意开始。 “好自为之吧!”谢齐昭突然冷笑了一声,而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钻心的疼痛让乔小思完全没有怼人的气力,只是踩了小碎步,匆匆回房上了药。 一夜安枕,乔小思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早膳,品种样式虽不多,但足够她饱腹了。 昨日进的这定安候府,总觉得过了好些时日,也不知道阿幽和福伯他们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乔小思胃口败了不少,长叹一口气之后,用筷子轻扣碗沿,心事重重。 满脑子都是复兴乔家,可是哪里就那么容易?而今的乔家除了家宅,什么都没有,拿什么东山再起? 遐想间,春花从外头走了进来,手中握了只天蓝色的瓷瓶,“乔姑娘,这是公子特意命人送来的金疮药。” “是哪位公子啊?”乔小思并不能肯定谁,一下子犯了迷惑。 “自然是小公子啊!”春花并未察觉出异样,高高兴兴地回答着。 “哦!”乔小思一点也不满意,昨晚虽然是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可这个人连句像样的话都没有,现在倒来假惺惺地摆一通做什么? “公子特意嘱咐了,乔姑娘你受了伤,今日就不要到处走动了。”春花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药瓶,小心翼翼地上药。 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很快就融化了开来,冰冰凉凉的,并没有半点刺痛感。 “既然如此,那便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罢!”虽然不太相信谢齐昭会突然大发善心,如此对待自己,但该有客套话怎么也不能少?毕竟在人家地盘上,老实点总是没有错的。 春花的话,多半成了耳旁风,乔小思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从午膳过后便旁敲侧击地打听,谢齐昭是否在府上,几时回府?又要了几本医书,装模作样地坐在庭院里打发时间。 午后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乔小思本就无心看书,磕了点瓜子,又喝了果茶,一手支撑着脑袋斜靠在躺椅上,很快地就进入了梦乡。 正睡得迷糊的时候,却听见耳旁春花同秋月正说着悄悄话,细细碎碎的声响,让乔小思也没了睡意,懒洋洋地睁开眼,“春花秋月,你们在说什么?” 原本正在谈话的两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秋月轻轻推了推春花,笑着答话,“乔姑娘醒了,可是我们动静太大吵到您了?” “不碍事,我只是在闭目养神,并未入睡。”乔小思看着这二人支支吾吾的模样,怕有什么事情发生。 偏在这时,从外头的院子里跑进来一丫头,步履匆匆,神情也是十分焦急,“春花姐姐,快去瞧瞧罢,秦家的那位又来了,非要进来寻人,奴婢等怎么拦也拦不住。” 春花和秋月听闻此言,半点也没有犹豫,跟着那小丫头匆匆离开了。 乔小思缓缓地坐起身,将手中医书轻轻往旁一丢,若有所思。 秦家?莫不是那个绿茶秦霜?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也跟着警惕了起来。原著里,这可不是个善茬,原主待她如同亲姐妹,可她非但挖了原主的墙角,还把原主身上仅有一点银子也骗走了,乔家落魄至此,她又有不少的功劳。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原著中却和渣男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乔小思想不通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总规来者不善就对了。为了一探究竟,也避免节外生枝,她还是稍稍地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在外院见到了一女子,肤若凝脂,体态婀娜多姿,巴掌大的瓜子脸镶嵌了两颗去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睫毛轻扇,尽显妖娆之姿,但凡是个男子,怕没有几个不被她迷倒的。 秦霜目光敏捷,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后头看热闹的乔小思,像是看到了救兵一样,急切喊道,“小思,是我啊!我是霜霜,我来看你了!” “你们快松开我,我真的没骗你们,我认识她。”秦霜一面说着,一面将两旁的候府侍卫推了开来,语调高亢了不少。 于是乎,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让出一条路了,乔小思想溜走也没机会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但要说起对付绿茶这事,自己的心里还真的没招。 但一想到先前阿幽委屈巴巴地说起,秦霜以家中父母病重为由,骗走了银两这件事,乔小思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也替原主有这样的一个闺蜜而感到不值,恨她恨得牙痒痒。 “你娘可好?”乔小思走到她跟前,面无表情地发问。 秦霜一脸茫然,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点点头,而后摇了摇头。 “怎么?病得太重?这么多银两都没能把人给救回来?”乔小思一脸痛惜,声泪俱下,而后拍了拍她的手背。 “小思,你别生气,当时我实在没办法了,人命关天呐,多亏有你出手相助,爹娘他们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秦霜微微撅起了嘴巴,“我今日来,并不是想问你借钱,只是想看看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我挺担心你的。” 秦霜消息灵通,前脚谢齐昭把乔小思带回了定安候府,后脚就不知从哪里得来了风声,说是接到府中享福去了,好姐妹得了这样的好事,自己再怎么样也要去蹭蹭风头的,运气好一点,碰到个什么皇亲贵胄,不比沈昂那风流浪子要强? 也是冲着这一点,她可以说了豁出了老脸,就算见不到乔小思,如果能见到谢齐昭,她也有信心在五招之内拿下他。 可不,这就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来了。 没想到,竟然就让她进来了。 乔小眼睛微眯,把手从秦霜的掌心收了回来,皮笑肉不笑道,“有劳你费心挂念,我来这里,说不上千般万般好,不过是饭吃得饱了些,觉也睡得舒坦了,最重要就是小公子,他很宠、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长了胆,厚了脸皮,甚至还故意拉长了尾音,更无暇顾及旁人的反应,只是用眼角余光去偷瞄秦霜的神情。 果不其然,原本笑吟吟的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嘴里似乎没有了滋味,“看来是我多虑了。” “霜霜,我一个人在这府里孤孤单单的也没什么朋友,不然我去求求小公子,给你安排个差事,一同住下可好?” 秦霜那原本阴云密布的脸突然有绽放开了笑容,点头如捣蒜,“小思,这事你看着办就好。” 乔小思冷哼一声,心中也早有了打算,就在刚刚她们攀谈的时候,已经有人去给里头的谢齐昭报了信,他的寝居离这这儿并不远,想必一会子就该到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拉起秦霜的手,往自己怀里一牵,肩并肩,紧紧地贴靠在一起。 不远处响起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乔小思算好了时机,整个人轻轻一侧,往旁边的石头上倒了下去,而后喊出声来,“霜霜,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心好意要去给你求情,你怎么还故意推我?” “呜呜呜呜,好疼啊!”乔小思说着,捂住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揉了起来,一旁的春花秋月忙跑过来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扑打了身上的灰尘,又吩咐人去请大夫。 而这一切皆被刚刚到场的谢齐昭看在了眼里。 秦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刻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摆手,“我没有,乔小思,你胡说,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推你。” 跟在谢齐昭身旁的侍卫祁谦起先发话,“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候府?还不快拖下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齐昭突然轻轻抬了抬手,看向一旁被人搀扶着的乔小思,冷声发问,“你确定,是她推的你,而不是你自己摔倒的?” 谢齐昭的话一针见血,以往这样的闹剧,他早已见多不怪,可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撒谎的,是头一回见。 孰是孰非,他看得比都要清楚,这么问,不过是想给她一次机会,更想试试她的胆量。 一阵委屈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呜呜呜呜,好疼,我的脑袋肿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还没成亲呢,我可不想死。” 要说耍无赖这事,从小到大乔小思可从来就没输过,一面大哭一面抹眼泪。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究竟是不是她推的你?”谢齐昭并不入她的圈套,盘问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面对严厉的质问,乔小思心中隐隐有些发慌,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只得点点头,又把手指向秦霜。 秦霜本以为自己终于是清白的了,但看到乔小思对自己不依不饶的模样,气得破口大骂,“乔小思,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仅仅是因为我得到了沈昂的爱,而你没有,你分明就是在嫉妒我……” 此言一出,贴面具下那张严肃的脸似乎要绷不住了,谢齐昭轻轻挡了挡嘴,而后朝乔小思走了过去,把手伸向她的后脑勺。 乔小思捂得紧,本来就心虚,谢齐昭走过来,吓得她整个身子,都抖了三抖,哆嗦道,“你要干嘛?” 如果要验伤,那么就一定会被看出破绽。她可不想再一次惹毛了他。 第10章 然而等来的却是指尖轻轻抚过发丝,谢齐昭就像被人下了蛊毒一般,柔声道,“怎么那么不小心?疼吗?” 要不是隔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乔小思险些没被这话给感动哭了,鬼迷心窍地红了脸,并摇了摇头,一副乖巧状。 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大白天见了鬼。 “你们……” 秦霜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奔着帅气多金的谢齐昭来的,看到眼前这‘恩爱’的一幕,更是气得不打一处。 “擅闯候府者,杀无赦。”秦霜聒噪的嗓音终于还是惹闹了谢齐昭,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丢下几个字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小公子饶命啊!民女再也不敢了!”秦霜吓得面如土灰,发了疯一样想扑像谢齐昭,却被几个侍卫给擒住了双手,无法动弹。 祁谦疾走几步上前,悄声说了些什么之后,又默默地退了回来,生硬地传话,“乔姑娘,公子吩咐了,这位就交由你处置了,要杀要剐,随姑娘高兴。” 说罢,领了余下的闲杂人等退了下去。 “小思,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秦霜意识到自己的小命可能就快保不住了,赶忙服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扭住乔小思的裙摆,哭哭啼啼道,“以后我也不敢了,我向你赔罪,是我口出狂言,恶语中伤了你,只要你饶了我性命,我保证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秦霜也是个脑力灵活的,谢齐昭会把自己的生死大权交到乔小思的手里,看来两人的关系要比自己想象地更加亲密,眼下不服输肯定是不行了。 乔小思并没有忘记她刚才那副得意样,心里头也没有轻饶了她的打算,即便自己不是原主,但路见不平,又岂能坐视不理?何况是杀人诛心这样的卑劣行经? 秦霜见她神情淡漠一言不发,心慌不已,一双美目左右游移,突然高抬右手,朝着自己白皙的脸庞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得一声,又响又脆,像是果子裂开了一般。登时,秦霜的脸上多出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很是触目惊心。 “如果一个巴掌就能抵去死罪,那要律法做什么?”秋月口齿伶俐地把乔小思想要表达的意思给说了出去。 啪! 又一下,比之前那个更加结实,更加实诚。 乔小思眉头一皱,发现再这么下去,秦霜的苦肉计怕是要得逞了。 啪啪啪!又连着三下,就跟拍黄瓜一样,把乔小思的脑袋震得嗡嗡直响,秦霜面不改色,对自己是下了狠劲的,手都肿了,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旁的春花有些看不下去了,也知道她心里藏了什么鬼主意,不咸不淡道,“住手!如果你想死,我们绝不会阻拦,但请不要用这样的手段,若是传出去,倒叫人觉得是候府虐待了你。” 春花的话,又说了乔小思的心坎上,她话里言外之意,也十分明了。 要死赶紧死,死外边去。 秦霜的心里委屈极了,她虽不是出身名门世家,但也是掌心宝,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恨不能一头撞死,可又实在没有勇气,只能歇了手,把渺茫的希望继续寄托在乔小思身上。 “小思,你我俩从小一块长大,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你真的就那么残忍,一点都不念旧情吗?”秦霜长了个好嘴巴,说什么都叫人听起来惨兮兮的,“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闹着我给你买糖葫芦吃,让我陪你荡秋千……” “还钱。”乔小思冷不丁地蹦出两个字。 “啊?”秦霜有些惊讶,这么容易就不用死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在做梦。 “七天之内,把我给你的那笔钱还给我。”乔小思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明亮了起来。 只要能拿回这笔钱,用来还自己欠谢齐昭的那一笔,也算是相抵了,这样一来,乔宅至少是保住了。 “这……”秦霜心虚地低下头头,她可不敢说,这笔钱其实根本就不是拿去父母看病,而是被沈昂那个不争气的吃吃喝喝一同挥霍掉了,要想在七天之内凑齐这笔钱,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怎么?”乔小思察觉出了她脸上微妙的神情,“是不是七天的时限太久了,会阻碍你实力的发挥?那就三天好了?” “不不不,小思你听我说,”秦霜战战兢兢道,“你也知道我家里并不富裕,一下子凑那么多银两,我实在办不到,这太难了。” “你之前问我拿钱,不就动了动嘴皮子吗?哪里难了?”乔小思生怕她在耍什么阴招把自己给坑了,也不愿意跟她再过多掰扯什么,“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到的话,那我也就救不了你了!” “别!小思,我虽对你不仁,但你不能对我不义啊!”秦霜心一颤,她最怕死的,而且以谢齐昭在外的名声,他可是说一不二的,又因其定安候府背后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连当今天子都谦让他几分,自己不过一介平民,死了也是白死。 想到这里,秦霜不仅对眼前的乔小思突然起了疑心,毕竟自己和她这么多年的姐妹,对方是什么样的性子最清楚不过了?而眼前这个乔小思,举手投足间同莽夫没有什么分别,和那个温柔淑雅的乔小思简直就是天囊之别。 怕只怕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霜这个时候觉得,什么屈辱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活下去,就会有机会,找到这个假冒乔小思之人的证据,也能以此作为翻身的筹码。 “乔姑娘,奴婢倒想起一个好去处。”春花见眼前如此棘手的情形,突然灵光乍现。 “什么好去处?”乔小思松了一口气。 “清扫茅房!奴婢听闻在京都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赚钱了。”春花如实回答。 秦霜脸一绿,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乔小思听了倒觉得言之有理,毕竟其他的法子,她也实在想不到了,也想速速把这个烦人精给请走,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让她去吧!” “……” “小思,你难道真的忍心看到往日最好的姐妹,沦为扫茅房的境地吗?”秦霜一想到那味道,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满脸嫌弃,敢怒不敢言。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固然你有错在先,但我也不能不卖你这个人情,”乔小思一手握胸前,一手支起下巴,“这样吧,我给你通融一下……” “好好好!”秦霜喜出望外,受宠若惊。 “那个男茅房你就不用清扫了,毕竟是女子,多少也有些不方便嘛!” 乔小思满意地拍了拍手,又拍了拍她的肩。 “……” “你!乔小思!”秦霜咬牙切齿的声音伴随着哭喊声一同远了下去。 回到屋子里,面对着桌上医案,又轻轻吹了吹方才被拍痛的掌心,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们说,我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 春花才从外头提了汤罐进屋,听她这么一说,回道,“乔姑娘,这分明就是她自食其果啊!奴婢虽不知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可瞧见她那鸡犬升天的模样就来气,是该想法子挫挫她的性子,往后才能收敛些……” 说罢又从汤罐中捞了几只熟鸡蛋,磕了底,剥了壳,又用绢帕仔细抱住握在掌心,而后走到乔小思的身旁,对着头皮轻轻揉了揉,“方才都怪奴婢没多留个心眼,虽然外头看着并无大碍,可要是里头有瘀血那就了不得了。” 一阵温热传来,舒舒服服的,如此举动却让乔小思有些尴尬,没有颜面说自己那是假装的,只是道,“谢谢,我还是自己来吧……” “这是小公子特意嘱咐的,说是去瘀血特别有效,要奴婢一定要给您用上。” 听春花这么说,乔小思整个人浑身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谢齐昭早就发现自己是假装的,可他将错就错,做戏做全套,到底又有何居心? 而按理说,明明自己是以人质的身份进候府的,怎么伺候跟人上人一样,实在诡异。 “系统,你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吗?”乔小思忍不住好奇问道。 “宿主,你很快要去见谢齐筠,你想要知道的,他那里也许会有答案。”依旧是冰冷又机械的声音。 “这跟谢齐筠又有什么关系?问他,还不如问直接谢齐昭来的快。”乔小思对这个敷衍式的回答很不满意。 “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有胆量。”系统老老实实回道。 胆量这东西,她也不是没有,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谢齐昭跟头,通通都失灵了,能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和反应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够奢求其他的?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乔小思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昨晚和谢齐筠聊得不算太久,而且初次见面,但凡是个正常人,总会有戒备心,哪里就掏心掏肺全部讲了呢? 但可以肯定的是,谢齐昭留着她,一定有原因。 眼看晚膳的时辰就快到了,昨晚割了手,也就不能欢快地打蛋糕坯子了,只能找膳房里的常用材料做了个最基础的鸡蛋糕。 等到了谢齐筠那边的时候,天色已渐晚,橙黄色的夕阳落在庭院的石阶上,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细风穿过窗枕上的薄纱,将屋子里的檀香味也一并捎带了出来,于是雨廊之下,香气缭绕,经久不绝。 谢齐筠早就备好了晚膳,又换了件湛蓝色的圆领长衫,腰间玉带轻绕,将身姿映衬地越发翩然脱俗,年轻气盛。 乔小思本就是个视觉动物,面对这样精致装扮过后的谢齐筠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开口,声音如同粘了蜜,“筠公子。” 第11章 谢齐筠见她进屋,本想起身相迎,偏又想到自己有心无力,只得歉意地笑笑,“也不知道乔姑娘你喜欢什么,我便叫他们随意做了一些。” 听到他这么说,乔小思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桌面。从前在展览馆里看到的满汉全席也不过如此了,虽然份量不及它那么多,但样样皆精致玲珑,瞧着就能叫人垂涎三丈。 这也让乔小思明白了,手中的蛋糕实在太寒酸了些,也不知昨晚的夸赞是否出自礼貌。 “乔姑娘,请。”谢齐筠说出的每一个字,在乔小思听来都闪着光芒,人长得好看,说话又那么好听,要不是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攻略人设,怕也会情不自禁地被他迷住。 “筠公子客气了,”乔小思也不敢直视他那双饱含柔情的凤眸,哆嗦着将手中的食盒递了上前,“这是我做的小点心,不成敬意。” 掌心裹着厚厚的纱布,谢齐筠一眼就瞧见了,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乔姑娘,你的手怎么了?” “不碍事,”乔小思很快将手背到身后,“就是昨晚回去的时候,天太黑,我走得急了些,摔了一跤。” “疼吗?”谢齐筠的语气一句比一句急切,脸上满是关怀,也不等她回答,赶忙道,“快给我瞧瞧。” “不用那么麻烦,就是破了点皮……”乔小思说着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已经没有任何痛感的掌心,在对方炙热的关怀下,竟然稀奇古怪地又痛了起来。 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而谢齐筠早已抢先一步,将轮椅推到到她身旁,用衣袖做挡,轻轻托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像是护住一件什么珍贵的宝物。 他生得宛若谪仙,乔小思本来就不敢多看,这会子整个人靠得那么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温热温热的,更叫她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小脸一下子就蹿地通红。 系统生性的嗓音又响了起来,“请宿主时刻保持冷静,一旦和目标对象产生感情,则此次攻略计分为0,甚至会有降低生命值,任务失败的风险。” 一句话突然点醒了乔小思,她知道无论对方是怎么样一个翩翩公子,可现实就是,这只是一本书,他也就是个纸片人,冰冷无血。 既然只是个任务,又何必太过沉迷其中。把自己搭进去? 想到这里,乔小思突然抽回了手,神色平静,“筠公子,我们先吃东西吧……” 谢齐筠的手停在半空,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彬彬有礼地道了几句关怀的话,这才缓缓将轮椅滑了回去。 原本寂静的屋子,突然一下子便得死寂。 “好丰盛啊!”乔小思也不去管他有怎么样的反应,对着菜品一顿猛夸,又起了筷,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到谢齐筠的面前,“筠公子,你那么瘦应该多吃些鱼肉……” “谢谢,”谢齐筠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方的不自在,很是自觉地又将轮椅往旁挪了挪,莞尔道,“乔姑娘,我听阿昭说你们乔家最近出了点变故,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虽是废人一个,别的我也不敢保证能帮到你什么,可要是在金钱上,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谢齐筠诚恳的话语,让乔小思不禁有些感慨,这兄弟俩个,明明都是同一父母所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谢齐昭是个不讲情面的,偏偏这个哥哥气度不凡,肚量也大,实在叫人钦佩。 “难处倒也是有的……”乔小思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 如果能从谢齐筠的手中借到一些本钱,还了账,再去做点小买卖,早晚也是会翻身的。 “宿主,宿主,请不要不劳而获,”系统的警报声响了起来,“如果宿主现在接受了目标的馈赠,可能会降低攻略成功的概率,从而拿不到所对应的生命值。” “?” “目标很可能会把宿主当成妹妹。”系统一板一眼地说道。 “妹?妹!”乔小思险些一口老血没吐出来,这也太不像话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借了点钱,自己在谢齐筠的心中降这么大一个幅度吗?从恋人到妹妹,这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她想了想,还是不敢轻易去冒这个险,毕竟培养好感不容易,如果真的功亏一篑了,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下一个攻略对象? 本着怕麻烦的性格,乔小思才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乔姑娘方才在说什么?”谢齐筠看了她张了嘴,可也没听到声音,故而有些奇怪。 “多谢筠公子美意,乔府虽然现在的境况大不如前,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她顿了顿继续道,“从前我一直都在父母的庇佑下长大,从来不知柴米油盐为何物,也是因为经历了这样的事,我才能够真正成长起来,我想用自己的双手去复兴乔家!”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让乔小思也险些红了眼眶,更让谢齐筠的心中多了几分敬佩,也没有再坚持下去了。 饭桌上,二人都在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并没有聊什么太多的话。尽管桌子上摆着的都是自己爱吃的,但为了能在对方心中留一个好印象,早点攻略下这个目标,她也拼命忍住了。 午膳过后,仆妇们撤了席,乔小思这才从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拿出了艾条,针灸针等物,齐齐摊在桌案上,脑海里又温习了一遍医理,才道,“筠公子,我已经准备好了。” 谢齐筠神情一滞,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物件,忍不住夸赞道,“乔姑娘,原来你还会这个?” “是啊,你别看我只是一介女流,可男人会的,我也不比他们差,”乔小思骄傲地编了个幌子,“虽然医工在我朝只能勉强算个低贱的行当,不过我觉得无论做什么行当,都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又何况是治病救人的医者呢?” “乔姑娘言之有理,你的话道出了我心中所愿,”谢齐筠对她的好感有多了一些,“不瞒你说,我也是头一回遇见姑娘家行医呢!” “那正好,说不定,马上就能针到病除了!”乔小思忍不住打趣,一面将银针往火烛过了过,动作轻快熟练。 但这话过后,谢齐筠去却久久都没有开口,一转身才看到,他神情茫然且失落,欲言又止。 “筠公子这是怎么了?” “乔姑娘,你还是别费力气了,”他语气里的自暴自弃,显而易见,“你莫多想,我不是怀疑你的医术,而是我觉得,自己实在没用。与其最后白白浪费你的心血,还不如从未开始。” 乔小思心中一咯噔,眼前这哥们妥妥地就是抑郁症的前兆啊,都还没开始呢,就开始怀疑自己,放弃了。 “筠公子千万别这么说,你这也并非是什么大病,你不能及时恢复,下地走路,兴许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良医,所以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话一出口,乔小思有些后悔自己的口气实在太大了,再怎么说偌大一个京都,人才济济,怎么可能怎么找不到一个医术精通的人? 谢齐筠继续沉默不语,神情依旧平淡,没有任何波澜。 乔小思见自己有些劝不动他,于是将计就计,也跟着坐了下去,长叹一口气,呆呆地看着外头绿油油的庭院,“唉!可惜了!” “此话怎样?”谢齐筠果然被她的给吸引住了,微微皱眉。 “你知道吗?在京都不远的郊外,那儿有座山,每到霜降的时候,枫林的叶子都会便得金灿灿,红彤彤的,你站在山顶往下一看,火红火红一片,可好看了,还有冬天的时候,等下了雪,落在翠绿的松柏上,白茫茫的一片……” “是支灵山吧,”谢齐筠没等她说完,就抢过了话茬,“小时候,我和阿昭经常去,可自从我变成这个样子,就没有再去了。我站不起来了,那些景色,恐怕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了。” “会的,等你能站起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她道,眼里虔诚炽热如炭火,“与其一开始就放弃,为何不放手一搏?”乔小思想了想,昧着良心,说了句连自己也觉得渣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乔姑娘……”谢齐筠的声音低了下去,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乔小思这才站起身,将所要用到的物件又清点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同谢齐筠,“把衣服撩上去……” 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在谢齐筠听来,却如同平地起了一声惊雷,以为自己听错了,神情有些窘迫,磕磕巴巴地重问一遍,“要撩上去吗?” “是啊,不然我怎么找穴位给你扎针啊!”乔小思专注手中的活,全然没看到谢齐筠那张绯红如同鸡冠花的脸庞。 “乔、乔姑娘……”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了这件事,男女授受不亲,这实在太难为情了。 “哦,对不住啊,我突然想起来,你行动不便,那还是我来吧!” 乔小思并没有想到这些,毕竟在现实世界,她从小到大,有事没事就跟在外公的身边学医术,再后来等拿到了执业资格证之后,也就开始大显身手了。 她往前一步,伸手就要去解谢齐筠的腰带,对方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猛地将轮椅退后了一步。 “……”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再说,我又不是没见……”乔小思庆幸自己没有完全说出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时空,男女之间连牵手都是大忌讳,宽衣解带,那更是天打雷劈,开不得玩笑。 第12章 想到这里,乔小思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失了闺中女儿家的矜持。 可在21世纪看来,再寻常不过的事,眼下恐怕要多想点办法,让谢齐筠打开这个心结才是。 “筠公子,我的意思是,在医者的眼里,治病救人永远摆在第一位,那些繁文缛节其实不必在意,你更不用担心这么做会有损彼此的名节。”她把能想到的话都给用上了,只求对方能够放宽心。 但很显然,这番话对于谢齐筠来说,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对方还是犹犹豫豫,扭扭捏捏。乔小思虽然不是个急性子,但是看到他这么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毕竟现实世界里,也不会出现医生抽血,男生害羞不肯撸袖子的情况。 旁人也有的东西,他害怕什么? 想到这里,乔小思算是豁出脸了,又趁着四下无人,悄声道,“如果筠公子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请闭上眼睛,稍等片刻。” 要想从谢齐筠的上身下针,几乎是不可能了,但还是需要按照穴位去分辨大概的病况,这一步还是省不了。 “那我试试。”虽然有些过不了心里的坎,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乔小思冗长地转了一口气,慢慢地弓下身去,朝腰间的玉带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有个严厉的声音从外边响了起来,满满的□□味,“你在干什么?” 她手一抖,险些没站稳,回头看时,果然是谢齐昭,气势汹汹的模样有些骇人。 “治病救人。”乔小思每每见了他就很头疼,这会儿又是不请自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怕是自己有口也说不清了。 谢齐筠一向疼爱这个弟弟,平日里对其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今日见他这般如此莽撞地闯了进来,也有些生气,“阿昭休得无礼,乔姑娘这是在给我治病。” “什么病还需要宽衣解带?”原来谢齐昭早就来了,也看到乔小思在这里,但因为之前并没有太过分的举动,故此也没有走进来,这下亲眼所见,他实在是站不住脚了。 “阿昭,你先出去,别惊吓到了乔姑娘。”谢齐筠是兄长,本来就以着大局为重,听到弟弟如此大言不惭的质问,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眼见为实,谢齐昭对兄长的话并不理睬,气在头上的他,依旧不依不饶,“你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心,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我兄长?” “阿昭住口。”谢齐筠一下子惊变了脸色,恨不得从轮椅上跳起来,捂住弟弟的嘴巴。 乔小思也不愤怒,谢齐昭话虽然说的难听了一点,但和她的目地也不算太违和,只是淡淡一笑,“你说我没有廉耻心?那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躲在暗处偷窥他人,就是君子行为了?” “这是侯府,我想去哪就去哪,还轮不到你来过问。倒是你,我看分明就是别有居心。”谢齐昭咬牙不认自己的行径。 “既然这么说的话,那我也不想跟你争。敢问谢小公子,这里只有我和你兄长二人,你说我不知廉耻,那我请问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便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此事,我又何须平白无故给自己扣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还是说,自古以来的医者从来都是不需要细看伤者病势,而妄自推断下药,如此也能药到病除,可是这个道理?” 一番话将谢齐昭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最后不得不甩了甩袖子,气呼呼道,“强词夺理。” “阿昭,还不快給乔姑娘赔礼道歉?”见他二人没有要争执下去的意思了,谢齐筠连忙见缝插针。 “兄长!”谢齐昭绝不认错,气得满脸通红。 “你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同乔姑娘说。”谢齐筠的神态也严厉了下来,直接下了遣客令。 谢齐昭心中有些不爽,但兄长的话,总归是听的,离开的时候,也不忘狠瞪了乔小思一眼,给了个下马威。 见弟弟走远,谢齐筠才松了一口气,满是歉意道,“乔姑娘莫怪罪,阿昭他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筠公子不必见外,我都知道的,”乔小思起先提他解了围,而后望着一排排的针灸针,有些面露难色,“不过,这个法子肯定是行不通了,我给你把把脉,然后再开几服草药,虽然比不上扎针见效快,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好!如此便有劳乔姑娘了。”见乔小思如此善解人意,谢齐筠心里的内疚又多了不少,只是点头再点头。 “筠公子怕苦吗?”诊完脉象之后,乔小思捏了笔,准备写药方。 谢齐筠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她,心中百种滋味来回缠绕,一时间竟未回过神,抬眼间有些茫然,“乔姑娘方才说了什么?” “无妨。那我在这汤药里多加几枚红枣就是,也可去去汤药的涩味。这药一日两次,食药时切忌辛辣油腻之品。”乔小思看着药方上那几行不算美观的毛笔字,欣慰地笑了笑。 到底还是对先前谢齐昭说的话有些顾虑,乔小思见眼下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了,便起身道,“筠公子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只管差人来问,不要怕麻烦。我等你站起来的那天,我们一起支灵山看雪。” 甜甜的笑容一下子就深深地映在了谢齐筠的脑海里,直到乔小思走远,他嘴角不经意间扬起的笑容也没有退减半分。 他一生下来就是定安候谢耀的嫡长子,荣宠在身,令人艳羡。府里也是有这样的小丫头的,但对他的笑容更是主仆之间的一种恭敬,从不敢逾越,亦不敢亲近。 而因为意外摔断了腿,让他本就温柔的性子越发清冷了起来,郁郁寡欢了好些时日,这才接受自己再不能站起来的事实。 直到今日,希望出现了,就像黎明前夕的那道光,照亮他的暗无天日。 他的确也很久没去支灵山看雪了,从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在摔废腿之后,变成了内心最为抵触的地方。哪怕他锦衣玉食,爬山也不用亲自力行,有轿夫会抬他到山顶。 他去过一次的,而这一次几乎成了他的噩梦,他感受不到一览众山小的征服感,而是倍感屈辱,他用自己的行动,再一次清醒地告知自己,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 本来今日谢齐昭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她痛骂一顿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毕竟现在自己的心思并不在他身上。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个记仇的。 第二日清早,乔小思洗漱完毕正等着用早膳,可左等右等都不见送饭的仆妇进屋,她原以为是这些人睡过了头,忘了也是有的,也不曾多问。稀里糊涂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还不见有饭菜进屋,饿得饥肠辘辘的她终于忍不住了,拉住春花问了个仔细。 这才知晓,因为昨天的事,气到了谢齐昭,对方直接断了她粮食的供给。 一整日下来,乔小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饿得轻飘飘的,连走路也是有气无力。实在饿得受不了,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去膳房找吃的,没想到在半路的时候,又被秋月给拦了下来,“乔姑娘,公子吩咐过了,今晚您什么都不能吃。” “他人在哪里?”她问。 “公子他一早就出府了,奴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秋月见她心慌气短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可究竟是没有胆量把胳膊肘往外拐,只是满眼心疼,欲言又止。 “那筠公子他在吗我去找他吧。” 说着,就要往外头走去,秋月又追了上来,面露难色道,“乔姑娘,大公子他今日同夫人出门礼佛去了,要明日一早才能回来。” 听到这里,乔小思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又可气又可笑。明摆着这么大一个男人,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 “乔姑娘,要不奴婢服侍您上塌歇息吧,睡着了,兴许就不饿了。”秋月看着她也是爱莫能助,只能想着法子去帮她。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明日他回来的话,你千万记得告诉我。” 秋月点了点头,又说了些什么谢齐昭正在气头上,气消了就好,类似的宽慰话,然而乔小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根本就没有那么的心思去对付这人的小脾气。 可饿得太凶根本就难以入睡,她迷迷糊糊睡着之后,用不了多久醒了过来,肚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咬,难受极了。 她起身下榻,在屋子里走了几遭,没想到更饿了。 再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她轻轻唤了唤春花秋月两丫头,发现并无人应答,走到偏房才知道她们两个已经睡着了。 夜一黑,乔小思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白日里的时候总该顾忌到候府人多,自己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恐又有麻烦。 但晚上就不一样了,伸手不见五指,蒙个脸,只要不说话,谁又认识谁。 想到这里,乔小思对不远处依旧亮着微光的膳房起了兴致。 捏蹑手蹑脚一路走出房门,幸好没人发现,又一路顺风顺水地进了膳房,中途两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乔小思不禁暗暗感到有些庆幸,一进了膳房立马埋头翻找了起来。候府是阔气,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可都不是现成的熟食,唯一能下肚的就只有两个馒头了,还是冷的。 她叹了一口气,一手抓了一个,狼吞虎咽地啃咬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蹲在角落里吃得正尽兴的时候,头顶似乎有个阴影,遮住了所有的光线,一抬头,却发现是个陌生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 这本书实在没写好 第13章 眼前之人,分明是个清秀的少年,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夜行衣,加上腰间横跨着配剑,乔小思粗略地推断约莫是个小侍卫。 可她又从未在候府见过这样一张脸,稚气中捎带着一丝坚毅,刀刻般的五官,棱角分明,剑眉之下那双如潭水一般清澈澄明的眼眸透着傲气和清冷,往哪儿一站,不用开口,便像极了那战场上的鲜衣怒马少年郎,意气风发。 乔小思饿得慌,只抬头匆匆看了一眼,可因为实在这人长得实在太过英俊,于是乎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第二眼,和谢齐筠的温文尔雅不同,这个少年有股骄傲不逊的野性和攻击力。 她不想多问,也不想多说。哪怕这个人真的是来抓自己的,那也得先填饱肚子。 偏偏这抬头的一瞬间,四目相对之下,少年的眼眸似乎是会说话,这让乔小思鬼使神差地将其中一个馒头,朝他递了过去,悄声说道,“这位侍卫大哥,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你也是和我一样,受了罚出来偷东西吃的吗?这个给你……” 少年没讲话,只是摘下腰间长剑,而后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双手交错抱在在胸前,神情冷漠。 乔小思看着他摘剑收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忍不住又多看看了眼,嘴巴小小地张开,神情仰慕。 直到少年的目光重新流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猛咽了一口馒头下肚,“这里没什么能吃的,就这两个馒头了,你别嫌弃啊!” 馒头再次由她那只纤纤玉手递了出去,对方并不领情,用冷冰冰的剑柄给挡了回来,一言不发。 乔小思有些不满意地撅了撅嘴,再次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尽管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馒头了,但她的吃相看起来实在叫人太有胃口了,一旁的少年虽然警惕地盯着门外,也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是依旧不说话。 小半只馒头啃下来,又喝了点茶水润润嗓子,乔小思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歇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控诉起了谢齐昭的卑劣行径。 她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少年,怨声载道地开口,“我跟你说,这定安候府的谢小公子这人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少年眉头一皱。 “他啊!强抢民女!”乔小思把这四个字念得很重,又用手指了指,加强怨愤。 “谁?”少年终于开口说话。 “我啊!”乔小思拍了拍自己胸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样被他一言不合地抬进府了,不给吃的,这不是虐待是什么?他这王八羔子,迟早有一日,我新帐旧帐跟他一块算,我跟他没完……” “……” 少年看了看她,似乎对如花似玉这四个字又了不同的见解。 “他这个人冷血无情,猖狂,蛮横且不讲道理,黑心……” “阿啾……”少年打了好大一个喷嚏,而后若无其事一般抹了抹鼻尖,把头瞥向另一边,神情生无可恋。 “你是不是着凉了?”她问。 少年刚想回什么,她却把手指放在唇边比了比,示意道,“嘘!你听到了吗?外头有脚步声,好像就是往我们这里来的。” “你别出声,要是被发现了,我们肯定会有大麻烦的。” 乔小思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侧耳细听外边的动静。 “你过去点,往里挤挤……”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乔小思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恐惧让她出了手,轻轻地推了推少年一把。 “……” 几缕青丝贴着脸颊就过来了,带着丁点清淡的花香,沁人心脾,想躲也已经来不及了,屏住呼吸更是不可能,想站起身,也已经没有更隐蔽的地方可以躲了。 他有些后悔,就不应该躲在柴垛里,现在才叫是进退两难。 “好了好了,”她拍了拍手上的馒头碎屑,甜甜地冲他笑了笑,“等他们路过的时候,你只要不说话,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少年看了一眼不远处两盏明晃晃的火烛,突然有些头疼,但还是毫不犹豫,弹指熄灭了事。 隔空熄灯这功夫,乔小思也就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而今亲眼所见,忍不住惊呼一声,“哇!” 一只宽厚的手掌覆盖了上来,乔小思后半字还没说出口,只闻到淡淡的檀香味,而在下一刻,方才的脚步声已经近了。 借着月色,投过薄纱的窗格,乔小思能看清外头的情形,约莫有四五个人,个个手中举了火把,亮了白刃。 为首的正是祁谦,他神情肃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下人,“你去那边后面的花园。你去前边,另外的几个跟我走……” 话音刚落,便见祁谦带了两个人,风风火火往膳房的正门奔来。 乔小思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不过是来膳房偷吃点东西,就算被逮到,无非也是听几句训诫,不痛不痒的。 而旁边这人,不知其身份,看他这样鬼鬼祟祟的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后果才叫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乔小思奋不顾身地挣扎了起来,可少年气力很大,一直死死地擒住她的双手,与此同时,外头的祁谦则被另一处的动静给吸引了过去。 等这些人都走远了,少年才松开了手,长吁了一口气。 “你是什么人?”乔小思微微抬头看他。 少年没有回答,月光透过窗纱落在他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庞上,平添了一份妖娆。 她这才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正紧紧地注视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她迅速用手护住胸口的衣衫,突然意识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危险,尽管这个人看起来委实不像坏人。 少年别过脸去,“没什么。” 乔小思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以防对方趁自己不注意,下阴招,一面又支撑着打算站起身。 忽然间,她感觉背上有什么东西在游走,软绵绵的,还挺有力道,一下又一下。 “你摸我!”她道,果然意识到,方才这人为何突然掐灭了蜡烛,原来是为了这事。 少年吓了一激灵,立马否认,“我没有。” “那刚刚我后背是什么东西?”少年的语气一本正经,不像是在撒谎,乔小思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要竖起来了。 “……” 一股诡异的气氛渐渐弥漫了开来,突然间身旁传来一阵稀碎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注意未必能听到。 乔小思竖起了耳朵,借着月色循声看去,却见在右脚的旁边,又一团毛茸茸的灰色物件在走动,近看竟然一只大耗子,尾巴又细又长,看得人心里发毛,更让她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耗子!是耗子!”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耗子了。 少年也跟着站起身来,看着惊慌失措的乔小思,也有些手足无措。 耗子受到了惊吓,开始在地上四处乱窜,乔小思虽然看得仔细,可还是没逃过,被耗子从脚背又踩了好几脚。 脚步不离地是不行了,慌乱之下,乔小思打开双臂,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双腿离地,紧紧地缠绕住他的腰身,一面还不忘梨花带雨地大喊,“快抱我!我害怕!它在哪里?” “抱着呢……” 少年的手有些僵硬,身子也有些不自然,犹豫了好久,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她看得清楚,耗子在眼皮子底下乱窜,也没有要回窝的意思,耗子不走,她根本就没办法下地走路,哭得也是越来越凶。 声音实在太聒噪了,他有些头疼。无奈之下,只得腾出一只手来,拔了剑,朝着那耗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耗子在叽叽两声过后,断了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把它丢出去,丢出去。”她的哭声在颤抖。 “……” 他突然有些心痛,自己的剑关键时候竟然是用来杀耗子。 “好了!”他把耗子丢出了窗外,轻轻回道,并点燃了火烛。 他松了手,她却搂得更紧了,似乎惊魂未定。 她的胸脯紧紧他在的胸膛上,总觉得哪儿有两朵云在奔跑,挠得他痒痒的,浑身莫名有些燥热,目光更是无处安放。 “你没事吧……”他小声提醒了一句。 “对、对不住。”她匆忙从他的身上落了下来,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大口的喘气。 他把随身携带的绢帕递了过去,趁着夜色,快步离开了。 乔小思用了很久才缓过神来,等再想起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回到屋子里,掌起一盏小油灯,她小心翼翼地将帕子展平,帕子有些旧了,边角处有几处磨损,湛蓝色的帕子上只绣了一枝翠竹,十分清雅。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证明此人的身份。 她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心中也暗自庆幸,这个不速之客并没有为难自己,甚至还替自己杀了耗子。 尽管听起来,有些微不足道。 她呆愣了一会儿,找出了针线,将帕子的边缘又重新缝制了一遍,反复看了几遍这才安心去榻上歇息。 第14章 第二日天明的时候,春花早早进了屋,收了帳幔,喜气洋洋,“乔姑娘,乔姑娘,且醒醒,公子回来了。昨日您不是叨囔着要见他吗?” 乔小思从睡眼朦胧中缓缓睁开眼,外头太阳高照,时日虽已过了立秋,可夏季酷暑的余温还未散去。 “我是要去找他。”她道,迅速地穿衣下榻,动作一气呵成。 刚要出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了屋子,将藏在枕头底下的绢帕偷偷地带在了自己身上。 才出门不过几步,见外头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人,正是谢齐昭的贴身丫鬟云影,笑眼吟吟道,“乔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呢!” 这话一出,乔小思不由地多了个心眼,总觉得谢齐昭大清早来找自己,定是没什么好事,可偏偏云影的神情又是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什么征兆,只能问道,“你家公子可有说是什么事?” 云影浅笑道,“公子只说要乔姑娘过去,并未提及所为何事。” 猜哑谜这种事,她最不拿手了,可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自己去一探究竟,料他白日里也不敢整什么幺蛾子。 “巧了,我也正想去回回他。”她说着,又故意将腰板挺直了些,昂起了头。 “乔姑娘,且慢!” 她还没走呢,就听到后边有人在喊,于是转过身去。来得也是个小丫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乔姑娘,”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跟前,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家公子请你过去呢!” “……” “有、有什么事吗?”她心中诧异,莫不是这两个人是商量好了,一起来诓骗自己的吧,这才刚刚回府,两个人都这么迫不及待了。 “回姑娘的话,公子没说,不过他说你去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小丫鬟恭敬回话,眼里充满了期待。 高兴这二个字真不敢胡说,不是败兴而归就谢天谢地了。而且自己虽然没看到这两个人,可总觉得有股重重的□□味。 一旁的云影见此情形也有些耐不住了,开口同那丫鬟道,“玉婵,我家公子已经久候乔姑娘多时了,若论辈分,自然是以大公子为先,可凡是总该有个先来后到,你这样岂不是让乔姑娘为难吗?” 轻巧的一句话,竟然把难题转到了她身上,如果她不去,那就是不给谢齐昭面子,如果去了谢齐筠恐怕又会多想,眼看就要攻略下来的目标,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云影的话虽然说得有些含蓄,可还是让乔小思的心里有了一点芥蒂,回想起前日谢齐筠说得一番话,这帮人无非就是欺负他身残罢了,如果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怕到时候只会更加越发目中无人。 乔小思又偷偷地观察了一下云影和玉婵的神情,一个胜券在握,另一个则忐忑不安。 迟疑片刻之后,她用手轻轻拍了拍玉蝉的肩膀,又同云影道,“烦请替我转告公子,今日我就不过去了。” 她不是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很有可能会惹怒谢齐昭,可自己就是见不得这种落井下石,盛气凌人的架势。 “这……”果不其然,原本信心满满的云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只能悻悻地点头,“那好吧,奴婢这就去同公子回话。” 玉蝉领着她往谢齐筠的别院走去,整个定安候府处处都尽显雍容富贵,偏是他的别院连株待开的花都没有,各种陈设也极为素朴,略显格格不入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孤寂。 才入了院子,乔小思便觉身上有一阵寒意传来。谢齐筠今日穿了一件灰色的圆领大衫,下摆只绣了几笔竹叶以作吊坠,俊朗的面容也未加任何修饰,看起来精气神还算不错。 在他面前摆了一盅汤药,冒着热腾腾的白烟,见她进来忙道,“乔姑娘来了。” 依旧是熟悉的那句。 “筠公子,你找我有事?”她笑了笑,“公子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想来昨晚睡得可好?” “谢乔姑娘关心,一切都好,”谢齐筠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面前黑漆漆的汤药,“想必是这药方起了效,我好像觉得自己浑身轻巧了许多,双腿也没那么沉了。” “那便好,这药你每日按时服用,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站起来的。”乔小思觉得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了,但这个时候,他要的是希望,何况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果不出所料,这话谢齐筠倒很是受用,笑容也灿烂了不少,“乔姑娘,这些日子在府上住得可还习惯?你和阿昭的事,我也了解一些,我跟说了,不要为难你,银两的事可以缓些日子,谁家没个难处,你尽管在此处安心住下便是,……” 她有些惊讶,不过短短两日,谢齐筠就对这一切摸得这么清楚,也难怪之前他会主动提出借钱给自己。 “呵……习惯、习惯的。”乔小思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也很想反问他一句,被强行拖进府,限制自由,竟然还有脸问人家习不习惯? 果然是宠弟狂魔,护短妖怪。 “那就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装糊涂,谢齐筠竟然没有多问,继而说道,“我一大早就把你叫过来,其实是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说着,便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乔小思,“昨日我同母亲去永宁寺祈福,顺道给你求了这个。” 盒子被打了开头,里面安安稳稳放着一个平安符。 “希望它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啊!”她心头一乐,看来自己离成功又迈进了一大步,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又该做什么,才能拉进彼此的距离。 遐想间,有随从从外边走了进来,手中捧了红彤彤的物件,很是喜庆。 “大公子,这是留仙阁送来的拜贴。” “好,我知道了。”谢齐筠微微颔首,接了过来,打开扫视了几眼,又轻轻搁下了,像是有什么心事。 “筠公子这是怎么了?”留仙阁是个什么地方,她并不清楚,但可以看得出来,谢齐筠的眼里有淡淡的失落和遗憾。 尽管拜贴被搁到一旁,可总是忍不住别过头去看,很是恋恋不舍。 “没什么的。”谢齐筠并不想提及这烦心事,便随口一说,但早已经心不在焉,故而倒茶的时候,连茶水溢出都不曾发觉。 乔小思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思,随口问道,“这留仙阁是什么地方啊?” “别碰……”见乔小思缓缓伸过来的手,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拜贴看起来好精致啊!”她哪里不知道这是生气的前兆,可她偏要伸手去摸,为得就是进一步激怒他。 “我都说了别碰!”他真的生气了,白玉般的面孔涨得通红,猛得一挥袖,将桌上的茶杯和拜贴通通扫到了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乔小思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早有准备,她静静地看着怒气冲天的谢齐筠,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啪嗒一下滚落了下来嘴巴轻轻撅着,看起来可怜又无辜。 听到抽泣声后的谢齐筠缓缓地抬起头来,而后满脸自责道,“对不住,乔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没事,”她抹了抹眼泪,“我都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都懂,我只是难过……” “为什么总要把自己偷偷藏起来,就没有想过把心事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又或者这世上,总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完美又残缺的你!” 这番话,乔小思差点也把自己给说懵了,这些都是从她以前看过的小说里东拼西凑起来的,没想到一点也不违法,听起来更是感人肺腑。 “你说的对!”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弯下腰去,从脚边把拜贴又重新捡了起来,打开之后,推到了乔小思的面前。 “留仙阁是历代文人雅士最爱去的地方,无论是琴棋书画,只要你愿意,便能找到一个无话不谈的知音,”他道,心境平和了不少,“我去过几次,刚开始我以为我真的找到了知己,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那些人愿意和我结交,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而并非是因为在琴艺上有共同的见解。他们忌惮我,对我阿谀奉承,笑脸相迎,可事实上他们连我写得曲子都不曾看过一眼,甚至还有人说,像我这样的人,除去定安候府大公子的身份,就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乔小思点了点头,看来总算是把病因给找到了,要想打开心结的话,也终于不用摸着石头过河了。 “筠公子,你往年去留仙阁可都是先行自报家门?” “自然是,”谢齐筠顿了顿,瞬间恍然大悟,“乔姑娘倒提醒我了,这留仙阁素来有个规矩,但凡有才华志士者,无论出身清贫还是显赫,皆可参加,且可以匿名。” “筠公子的大名和样貌,在京都内恐怕是无人不识吧,既要出面,单是匿名自然也是行不通的,”她想了想,脑海里浮现出谢齐昭那张冰冷的寒铁面具,“不知筠公子可否愿意隐去所有的一切,做个普通人?” “此话怎讲?”谢齐筠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筠公子既是为了寻找知音而去,想必真正能懂曲子的人,他定然也不想因为彼此悬殊的身份而抱有顾虑,不能畅快淋漓推心置腹地攀谈吧……” “那么筠公子又是否会在乎知音出身呢?” “千金易求,知音难得,”谢齐筠摇了摇头,“我不会。” “如此,那么筠公子可以在进留仙阁之前带一副面具,再取一个雅号。” “你说的是,我最后一次去留仙阁也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双腿尚能行走,”他小叹了一口气,“只要我戴了面具,更不会有人把我和定安候府联想到一起……” “是啊!筠公子能这么想,那真的太好了,我真替你高兴!”乔小思心道,这人终于不钻牛角尖了,还开了窍,看来还不是无可救药。 很快乔小思又瞄到了拜贴上的一行簪花小楷,正写着留仙阁的地址,时间是在三天后,且离乔府并不远,如果要想从谢齐昭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地出府门,只有这种办法了。 攻略归攻略,要是乔家大宅都没了,那复兴二字,不就是个笑话吗?还要去看看阿幽福伯和许晋茂,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刷微博,吹空调,吃西瓜,可少不了他们。 第15章 “筠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乔姑娘请讲。”谢齐筠心情好了不少,感觉浑身也轻松了起来。 “我能跟你一起去留仙阁吗?”她问,又有些担心对方不一定会答应,起先说道,“筠公子放心,我会以薄纱遮面,只当我是你的随从便好。” 其实谢齐筠的心里也早有此意,又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应道,“乔姑娘愿意作陪,齐筠荣幸之至。” “筠公子不必这般客气,我想去留仙阁也是有私心的,”她想了想,“我听闻,那儿的酒是京都少有的,想买一壶送给我朋友,但若想买酒得先需要拜贴,所以我想借一借你的东风。” “好。”谢齐筠温柔应答着,神情也有多了一份常人难以察觉的深情。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告辞。”在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后,乔小思也没有要久呆下去的意思,速速起了身,再次道了谢,这才出门离开。 刚走出大门,乔小思觉得头顶的乌云终于散了开来,不得不说谢齐筠的心思实在太敏感了,她必须随时随刻照顾到对方的情绪,且爱胡思乱想,又极其没有安全感。 泪痕残留在脸上,又干又痒,她忍不住挠了挠,又将平安符放在手心轻掂了掂,长叹一口气,“如果能攻略成功,这点眼泪也总算没白流!男人有什么好的,说不爱就不爱了,无论之前在一起的多么甜蜜,到头来都是空的。” 一番话把系统当场给炸了出来,“宿主,原来你这眼泪是假的?你竟然在演戏?” “不然呢?早知道这么费力,我就不选他了,我不是没有同情心,也不是没有耐心去帮助他,而是现在我有更加迫在眉睫的事要去做。也不知道这个任务的进度怎么样了?” “宿主,快了吧,就是还差那么点火候。”系统口吻认真,用心地琢磨着。 “火候?!”乔小思品了品这两个字,本能地用手护住胸口,“想都别想,虽然这身体不是我的,可我的灵魂也决不同意。” “宿主,你想哪里去了?谢齐筠他虽然患了腿疾,可好歹是个富家公子,你若真的舍身取义,那前面的努力肯定就功亏一篑了。” “到底是什么火候?你就不能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吗?” “宿主,系统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将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无法给出提示。” “乔家现在怎么样了?”她懒得再掰扯下去,直截了当地发问,“这个你总知道了吧!而且我觉得,谢齐昭把我关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我记得乔家和定安候府从来都不曾有过来往啊。” “宿主,在任务开始之后,如果要求提示的次数太多,系统会将你判定会弱智……” “别!闭嘴!我自己想办法!”乔小思已经想象到智商为0是什么后果了,立马制止。 不得虎穴,焉得虎子?看来无论如何必须得攻略下谢齐昭这座难题了。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改变了方向,奔着他的院子就去了。 先前听到云影回话之后的谢齐昭脸都气绿了,但碍于身旁有人,也没有发泄,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问。 他找乔小思自然有他自己用意,原本想从她的嘴里套出一点关于乔兴的事,可万万想到对方并不搭理自己,甚至还去了谢齐筠那里,简直就越想越气。 又想到她和自己兄长那样眉来眼去的样子,他就坐立难安,嘴里也莫名其妙地酸涩起来。 他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在庭院内来回踱步,越想越气,索性把面具也摘了,丢进了草丛中。 原本这事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昨晚两个人的短暂相处,谢齐昭觉得自己这颗沉寂多年的心就要被拨动了,满脑子都是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阴魂不散。 乔小思来到别院,找了好久也没有发现霍齐昭,倒是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四处走动,和昨晚一样的窘迫。 “小侍卫,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谢齐昭脸色一白,明显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喉咙里蹦出来,大步走到她身边,又看了看四周,故作警惕道,“小声点!” “我以为你被他们抓起来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正好,我把帕子还给你。” 他接过一看,原本陈旧的帕子被绣上了许多新的花纹,心底暗潮汹涌,忍不住问,“你不怕我是坏人。” “不怕,像谢齐昭那样无法无天的坏人我都遇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 谢齐昭一时间觉得胸口有些赌,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是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吃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想到因为自己的下令,而让她沦落到去膳房偷吃东西,染了一脸的煤灰,谢齐昭的心里令人有了一丝诡异的内疚,脸上露出了难以得见的笑容。 她倒不客气,拎了裙摆就坐下动筷,嘴巴吃得鼓鼓囊囊的,还不忘问他话,“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逃出去,还是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他们怎么想不到你会这里,不过你别怕,有我在,”她颇有信心拍了拍胸脯,“等会我带你出去。” “不用,你自身难保。”看着她虎咽狼吞的样子,谢齐昭着实被震撼到了,心里的负罪感有多了不少。 她笑容渐收,不甘心地咽了咽口水,“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既然能在定安候府随意走动,至少比你的处境要好。” “你是被他们拐进来的吧!”谢齐昭有些心虚。 “?” “别误会,我只是看你很饿。”他低下头去。 “你慢点吃……” “小侍卫,你应该是这府里新来的吧,”乔小思看着他丝毫不慌乱,甚至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候府戒备森严,除非你武功高强,才能出入自由,否则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谢齐昭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 “你该不会是在谢齐昭的手下当差吧?”乔小思心一紧,虽然自己很清楚地明白这只是个游戏,但是这小哥哥长那么好看,可不能就这样被谢齐昭给祸害了,忙提醒道,“我劝你还是早点想个借口溜走吧,上哪去不比这强?” “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自问也就是将她强行带回府邸的时候粗暴了些,哪里就让她对自己印象如此深刻了。 “嗯!”她实诚地点了点头,而后环顾四周,“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先走了,万一他看到我这样,肯定没好果子吃。” 她刚站起身,走出几步,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于是又折返了回去,把正在找面具的谢齐昭吓了一跳,“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侍卫,你是何方人士?家中可有兄弟姊妹?二老身体可好?” “?”谢齐昭脸色一沉,心中暗骂,果然朝三暮四的性子,一点也没变。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讨厌这样的她,但当听到她这么问的时候,心底竟然有一丝窃喜和兴奋。 “问这个做甚。”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你若觉得不想说,那便不用理会,”乔小思心中冷哼一声,看来这小侍卫的警惕性还挺高,按照寻常的办法攻略估计有些难度了,“我只是好奇,得是多么优秀的爹娘,才能教导出像你这样完美无瑕的孩子。” “……” 乔小思见他并不愿意回话,对自己的阿谀奉承也没有半点反应,心里忍不住发笑,这人倒是腼腆地很。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往他身边又靠近了几步,轻轻掂起脚尖,掌心轻轻搭住他的胸口,附在他耳畔,轻声道,“其实,我挺喜欢你这样的……” 说完,立马转身,跑了个没影。 这分明就是在赤/裸/裸的调戏! 刷地一下,谢齐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想到方才那一下的肢体接触,就好像自己被调戏了一番,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拍桌怒骂,“岂有此理!” 守在外头的祁谦听到动静之后,立马从外头跑了进来,见自家主子摘了面具,一副气冲冲的模样,便知大事不好。 “公子这是怎、怎么了?”祁谦甚少见他摘下面具,平日里就连睡觉也带着,吓得有些哆嗦。 “乔兴怎么样了?”谢齐昭的拳头紧了紧,并不愿意提及先前发生的事。 祁谦摇了摇头,“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公子不如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兴许乔老爷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再审,”他道,言辞坚决,“若不是贡茶一案,我倒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乔家在京都经商多年,人脉甚广,又与宫中许多人来往密切,想借刀杀人的大有人在,当年的案子与他恐怕也拖不了干系,朝廷也已经下令,命刑部重新彻查。” “所以公子便将乔姑娘带回了府邸,这样至少乔兴多少会有些忌惮,哪怕他不愿意道出当年的实情,但至少不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谢齐昭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母亲也该沉冤昭雪了。” 祁谦听到这话,心中也不由地沉重了起来,“公子且放宽心吧,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祁谦,你自小跟着我,我才愿意将这心事告知于你,我一直在等真相大白的那日,”他叹了口气,目光呆望着前方,“若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公子。”祁谦应了下来,随即退了出来去,才走到一半,便听见谢齐昭在后头喊住他,“等等。” “公子有何吩咐?”祁谦一脸茫然。 “离她远一点。” 谢齐昭突然有些懊恼,也后悔一开始就不应该将她带进府来,现在看来不仅连自己的兄长,长此以往下去,怕但凡是男子都要遭殃,偏偏她又是脑子灵活的,想捉把柄也是不能。 “她?”祁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乔小思。” “是,公子。”祁谦点了点头,可脑海里依旧一片茫然,从前和乔家并没什么交集,只是听闻这乔家的嫡小姐温柔大方,而眼前这个似乎和传闻的不太一样。 第16章 很快就到了参加诗会的日子,乔小思是打定了主意,如果可以的话,就顺势溜走,料他谢齐昭胆子再大,也不敢上门抓人。 想到这里,乔小思的心里又犯了难,如果要自己脱逃成功,那就意味着先前自己的努力通通都白费了。 如果生命值低于预警线,她又拿什么去完成复兴乔家,找到真爱的终极任务。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有些犹豫了,而谢齐筠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的身后,一袭湛蓝色的水纹刺绣广袖衫,看起来别有韵味,“乔姑娘在想什么呢?” “筠公子,你的面具呢?”她指了指脸上的面纱,神情疑惑道。 “在这儿呢,”他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身后边拿出面具给自己戴上,“第一次戴这个,有些不太习惯。” “慢慢地就好了,想必今日的留仙阁一定会有许多文人雅士到场,筠公子放宽心,有我在。” 谢齐筠点了点头,心中踏实了不少。 二人才想出门,便瞧见谢齐昭风风火火地从内院追了出来,拦于车架前,“且慢。” 看到戴着面具的谢齐筠,他差点没认出来,又看了身后头的乔小思,问道,“兄长这是要去哪?” 自从谢齐筠从马上摔下来的这些年,几乎就没出过门,要不是今早云影通报,他也毫不知情。究竟还是担心兄长的身体,谢齐昭二话不说,连忙赶了过来。 “去……”谢齐筠刚想说出口,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情委婉道,“我在府里闷得慌,出去透口气。” “是去留仙阁吧?”谢齐昭眉头紧蹙。 谢齐筠并未回答,只是转头看了乔小思一眼,柔声安抚,“别怕,没事的。” “兄长,你为什么要去那儿,先前那些人是如何待你的,你难道都忘了吗?”谢齐昭语重心长地劝道,“若只是想找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大可去安排。如今天气酷暑炎热,兄长还是保重身体,别出门了。” 方才谢齐筠对她的关切和温柔,谢齐昭也看在眼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阿昭,我没事的,去去就回。”谢齐筠淡淡回他。 “兄长,你的身子……” “别说了!”他低吼道,身子微微颤栗。 一句话又触碰到了他心底的最柔弱处,像针扎一般难受,明明自己心里也是知道这个弟弟是在关心自己,可还是忍不住。 他原本也是个身体健全的人,可是命运捉弄,让他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一个废人,只要旁人不提,那么他便可当自己是安然无恙的。然而谢齐昭的话,无意中冲犯了他的忌讳,故而才会大发雷霆。 可到底是骨子内外都温柔的人,哪怕是发火,看起来还是悲戚戚的,叫人有些于心不忍。 “兄长若执意要去,我陪兄长去。”谢齐昭并不打算让步,转而同乔小思冷冷道,“天气炎热,乔姑娘还是在府上歇着吧……” “是我让乔姑娘去的。” “兄长,你们才认识不过几日,哪里就到了出入成双的地步?”谢齐昭心头的怒火终于压不住了,“兄长难道看不出来,她根本就是在玩弄感情,她……” 谢齐昭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心里实在是苦,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兄长,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前几日的某个夜晚搂着自己的腰说害怕,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兄长是否会听得进去? “放肆!”一向温和的谢齐筠脸色变得很难看,“阿昭,这样的话,我以后再也不想听到。” “我们走!”谢齐筠最后还是甩了袖子,在佣人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顷刻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乔小思对于谢齐昭说的话,并不感到意外,也丝毫不生气。可思来想去,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 若说是玩弄感情,她也不过是故意摔倒了他怀里,而且仅仅一次,被冷漠拒绝之后她也没有犯贱了。现在旁人看来自己对谢齐筠是殷勤的很,但也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哪里就玩弄感情了? “谢小公子是不是太霸道无理了些?”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哼道,“玩弄感情这四字又是何义?难道只许旁人喜欢你,就算得不到回应,也不该移情别恋?” “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上了你吧?!”她故作恍然大悟,神情讶异。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说过,离我兄长远一点。”谢齐昭飞快避开她的目光,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嗡地疼,也知道她这是故意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厌弃地盯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上了马车,乔小思一眼就看到谢齐筠担忧的神情,“乔姑娘,阿昭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无论如何,我这个兄长的该替他赔个不是。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言语间的诚恳显而易见。 乔小思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话,也不想昧着良心,只是粗粗地点了点头。 下了马车之后,在留仙阁的门口,谢齐筠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面前高大宏伟的楼阁。 时隔多年,物是人非,来到故地,谢齐筠更是感慨不已,连眼眶为红了,声音颤抖,“乔姑娘,如果没有你,我真的没有勇气重新踏进这里。” 从出了候府之后,乔小思一路上都在琢磨着等下如何脱身,心里想着念着的也是在规划最近前往乔府的路线,谢齐筠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能听见,直到对方又喊了一句,“乔姑娘?” “筠公子,你方才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谢齐筠的心里有些失落,冲她微微一笑。 她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朝着留仙阁内望去。 从外头看,它大概只是一座再寻常不过的酒楼,除了贵气之外同其他的酒楼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没有其他酒楼的喧嚣繁华,倒是寂静了不少,客人们穿着打扮各异,不尽相同,更有甚至,从衣着打扮上不难分辨,是外域人士。 而在正厅的墙壁上则挂满了不少文人雅士的书画,一旁有几个身着清雅的女郎,她们轻抚琴弦,如痴如醉。 客人们有的在字画前久久伫立,呆呆凝神,有得则提了毛笔在手中,略有所思,也有抓着酒壶,死死不放的,所谓形态百出。 乔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跟着谢齐筠走到了屋内,但心早已经飞到了外头。 有侍者将二人引到了一旁的雅座前,又贴心地碰上瓜果茶点,连同笔墨纸砚也一同奉上了。 看这样子,吟诗作对必然是少不了了。 她虽然平时也学过一些,但只是略懂皮毛,要在这群古人面前,必定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丢人现眼。 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尴尬,乔小思决定要赶紧离开,越快越好,没想到,一旁的谢齐筠又把自己喊住了,他好像看起来心情不错,先前甚至都跟着曲调,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乔姑娘,我听闻你的祖父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家,想来乔姑娘也必定遗传了不少风貌,不知今日可否有荣幸得见?” 看着谢齐筠一本正经的模样,乔小思的额头上冒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写字这个东西,她最不在行,如果贸然去试,定会叫谢齐筠大失所望,恐怕攻略任务又完成不了。 “筠公子说笑了,今日我是陪您前来参加这宴会的,且我是以随从的身份,又岂能在喧宾夺主呢?你要是感兴趣,往后有的是机会。”乔小思也无法预料自己将来会怎么样,总之先忽悠了再说了。 “是我疏忽了,乔姑娘还请见谅。”谢齐筠也意识到自己这么说话,实在有些不妥当,便赶忙认了错。 “筠公子,我须得失陪一下,去买壶酒。”眼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乔小思站起身来,同谢齐筠打了声招呼,也不等他应答,便匆匆离开了。 此时的谢齐筠正巧碰到了几个正好说的上话的雅士,心情大好,故而也没有追问回来的时辰,等回头时,身边人已经不见了。 乔小思出了留仙阁,又寻了辆马车急匆匆地往里乔府赶。 等到了乔府门口才发现,连原本敞开的侧门都紧紧关着,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的心就快到了嗓子眼,轻轻地靠了过去。 她在门前停了下来,伸手叩了叩门环,将耳朵贴近门缝,聆听里头的动静,忐忑不安道,“有人吗?阿幽是我!” 没有人应答,更没有人开门。 乔小思开始有些心慌,再次伸手的时候,门却突然来了,有人用胳膊圈住了她的脖子,并强行拖了进去。 大门重重地被合上了,身后人力气很大,乔小思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只得奋力挣扎,拼尽全力大喊,“救命!” 忽然间,脖子上的力道缓缓松了开来,只听见阿幽娇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姐!” 乔小思猛呛了几口,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现在阿幽身边的正是许晋茂,方才那么死命勒自己的肯定也是他了。 阿幽呆愣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她,哭哭啼啼道,“小姐,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一旁的许晋茂看起来内疚到了极点,一刻也不停地打量着乔小思,直到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才松了口气,连忙道,“乔姑娘,实在对不住,有没有弄疼你?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是有人来讨债!” “定安候府来讨债了?”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第17章 两个人都摇了摇头,阿幽道,“小姐,自从你走之后,奴婢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定安候府的人要来强行收走宅子,多亏了许公子,是他一直守在这里。” 乔小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不哭,不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也没对我怎么样。”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欠谢小公子的那笔钱,我们还没有凑齐……”阿幽情绪低落,很是丧气。 “现在有多少了?”这话,乔小思也觉得有些没脸问出口,毕竟自己一份力都没有出过。 “小姐,都在这里了……”阿幽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块绢帕,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碎银子和耳环簪子等物,看着实在心酸。 “这里有还有许公子多年的积蓄,原本许公子他......” 阿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晋茂扯住了衣袖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乔小思心中觉得疑惑,不由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许晋茂穿了件深色的长衫,可眼下天气正炎热,实在太过反正,又见他脸色通红大汗淋漓,却有伤暑的症状。 “许公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乔姑娘,我没事的。”许晋茂摇了摇头,可身子早已不听使唤,整个人重重地跌靠在一旁的墙壁上。 头重脚轻,眼冒金星。 “阿幽,快去端碗凉水,再去找件单薄的衣衫,快!”乔小思一边扶着他在石阶上坐下,刚想问什么,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你的手怎么了?” 听她这么问,许晋茂连忙拉紧了衣袖,“没、没什么。” 阿幽从内院端了水出来,正巧见了这一幕,连忙道,“小姐,许公子原是要同许老爷借些银两,可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将这件事告知给了许老爷,许老爷震怒,所以......” “阿幽,我不是让你别说吗?”许晋茂神情急切,倒不是担心自己的伤势,反而担心乔小思看到这样自己后会心怀愧疚,更担心自己的伤口会吓到她。 乔小思的心像是被什么给狠狠刺了一下,多情总被无情伤,以前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这一回被她给碰上了。 “许公子,这本来是乔家的家事,没想到竟然连累了你,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可是你这样做,真的不值得!”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的话说出来,听了会不那么难过,可说出来的时候,心情还是难免低落,“许公子,我们两个注定有缘无分,你也不用在我的身上白费这些无用的心思!” “乔姑娘,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只要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了,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你不用管我。”许晋茂有些急了,像是生怕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又恨不能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可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乔小思心底长叹一口气,果然又是一个深情的,虽然在自己看来,这不过是场游戏,但也不能再拖累他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了个很缺德的念头,脸一沉,“许公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想因为你而让他误会,他也不愿意看到你在我身边。” “乔、乔姑娘……”许晋茂的脸上慢慢地爬上了一丝失落,目光一下子不知该往哪里躲,只是笑了笑,“我知道了,我马上走。”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沉重的步伐脱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朝大门外走去。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许晋茂有些不死心,扶住墙角,缓缓回过身来。 只要许晋茂不离开,乔小思就觉得内心的负罪感越来越强烈,一时间随意找了名字回他,“是谢小公子。” 这个回答让一旁的阿幽很是震惊,然而许晋茂只是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阿幽有些不敢相信,更想不通自己小姐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人。 “当然不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幽,许公子他是个好人,可是他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不应该去打破他的宁静。如果这个谎言能让他知难而退,那也值得了。” “找个日子把许公子的积蓄还回去。”她又补了一句。 “是,小姐,”阿幽低低地应了一声,“可是谢小公子那边………” “不打紧,你再去找找家里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我一并带去变卖了,余下的我自会想办法,你照顾好福伯就是。” “好!那小姐你千万要小心啊!” 看着阿幽远去的背影,乔小思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有这么重过,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阿幽将收拾好的值钱物件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放进了她手心,恋恋不舍道,“小姐,放心,阿幽在乔府便在,阿幽会一直在这儿等小姐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乔家是真的落魄了,所有值钱的物件不过才抵卖了一百两银子,乔小思看着手中的碎银子,不禁有些为难。哥哥欠下的赌债哪止一百两?怕已经是数不清了。 看来,还是得回定安候府,乔府能不能起死回生也全指望他们了。 谢齐昭不买账,那就抱紧谢齐筠的大腿。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加快了步伐,她必须要赶在谢齐筠未发现之前回到留仙阁,然后淡定地坐回他身旁,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乔小思拎着钱袋,急匆匆地往回赶,为了能快些回去,她放弃了坐马车从大路回去,而且选择了较为偏僻的小巷。 巷子七拐八弯,就连白日里也很少有人经过,好在留仙阁那样高大的塔尖远远伫立着,只要按着方向走,倒不怕会迷了路。 眼看留仙阁就在前方,可巷子里突然间窜出来几个黑影,一下子把乔小思给团团包围住。 猛地一看,为首的竟是沈昂,在他的身边是几个陌生的面孔,长得凶悍,不像是好对付的。 那日在杏花楼被谢齐昭丢入鱼池中,沈昂不识水性,又摔伤了腿,那帮狐朋狗友找到他的时候,眼看就要奄奄一息了,在榻上躺了好几日才缓过来,伤还没好呢,就急着下地走路,口里叨囔着要找他二人报仇。 可巧今日是遇见了好时机,沈昂才到乔府的门口,便见到了匆匆回府的乔小思,这才叫他半路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眼尖的,一眼就盯上了乔小思的钱兜,硬生生从抢了过来,放在手心掂了掂,又觉得份量太轻,忍不住唾骂,“我说沈昂,你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臭婆娘,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不是我找的她,是她要死要活非要跟我在一起,当初要不是看在他们乔家还有点家底的份上,我沈昂也瞧不上她啊!” 这话要搁原主听见,定会觉得羞辱难堪,怕早一头撞死了,乔小思则是面无波澜,要不然忌惮他们人多,比这难听百倍的话,早丢出去了。 “把钱兜还给我!” “乔小思啊,乔小思啊,你竟然也有今日,你当初在杏花楼的时候,不是挺横的吗?嗯?”沈昂一拐一瘸地走了过来,语气满满都是挑衅。 “沈昂,要我说,这婆娘姿色还不错,你要不喜欢,不如就留给我们几个哥们快活快活?”猥琐的笑声缓缓靠了过来,是一个独眼的男人。 他早已经按捺不住了,抬了手,就往乔小思的脸颊伸了过来,嘴里一股浓烈的酒气,整个人醉醺醺的。 乔小思被几个人逼退到墙根,无处可逃,只能迅速地躲开脸去。然而就这样一个举动,竟然叫独眼男人越发兴奋了起来。 “哟!不错,有脾气,爷喜欢!”说着,把手又伸了过来。 这时迟那时快,乔小思看准位置,抬腿猛地一踹,直中那人要害。登时,独眼男人滚跌在地,双手捂裆,嗷嗷直叫。 沈昂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向来胆小懦弱的女子竟然会下这么狠的手,一时间也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气得破口大骂,“臭婆娘,竟敢动手伤人,看我沈昂今日怎么治你?!” “沈昂,我爹到底是因何入狱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给自己找个阴凉僻静处埋尸吧!” 乔小思见他挽起袖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胆怯,情急之下,便只能想了这个法子,想着多少能有点震慑的作用。 可沈昂是个极其爱面子的,自从杏花楼那遭之后,他决定破罐子破摔,所以乔小思的话在他听来非但不害怕,反而很刺耳,挽了袖子,就往她腰间来了。 “沈昂!你这个王八蛋!你敢动我!”乔小思气得破口大骂,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余下的几个人早就将她擒地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你喊啊!你刚刚不是说你喜欢谢齐昭吗?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有没有这个本事,让他长个翅膀,啾地一下,从定安候府飞到你身边,来个英雄救美!”沈昂嬉皮笑脸地说着,脸上猖狂且得意。 第18章 “沈昂,你竟然偷听我讲话……” “你说你喜欢他什么啊?是喜欢他那张当当作响的铁面具吗?”沈昂说完,不禁仰头哈哈大笑。 “你!” 乔小思刚想说什么,却见眼前有个身影,啾地一下从天而降,落在沈昂的背后,却是谢齐昭。 他神情平静,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躺在地上的独眼男子,脸色铁青,颤抖地拿手指着他的背影,声音哆嗦,“是面具!” 沈昂并没有回头看,只是唾道,“放你娘的狗屁,哪来的面具?” 他说着,往后一退,后背结结实实地靠在了谢齐昭的身上。 “鬼啊!”沈昂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魂飞魄散。 一旁的祁谦猛地一抬腿,将他踹飞在地,冷笑道,“沈公子,几日不见,胆子发育不小啊!” “饶命啊!是我沈昂有眼无珠,冲撞了你家公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沈昂的脸色是青了又白,生怕自己再乱说错什么会立马毙命,赶忙求饶。 “有眼无珠?”谢齐昭轻轻咬字,“这四个字,你当之无愧!” “别!别别别!”沈昂意识到自己将要经历什么,一脸惊恐地摆手,又从地上爬起身来,对着谢齐昭磕了又拜。 “沈公子,你说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帮你?”祁谦说着毫不留情地将长剑掷到了他跟前。 “谢小公子,我真的知道了,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沈昂仍旧不死心,见谢齐昭不搭理他,便将希望投向了乔小思,涕泪涟涟道,“小思,你我相识一场,曾经也是相爱过的,你就这么忍心看我变成一个瞎子吗?” 相爱两个字一出口,谢齐昭的目光很快就逼了过来,面具之下的的那抹漆黑还泛着寒光。 “沈公子真是痴人说梦,方才不是还说我喜欢的是谢小公子,这会子怎么又往自己身上掰扯,难道不觉得荒唐吗?你为了自保而拉我下水,无中生有,毁我声誉,此等行径卑鄙下流,若是谢小公子今日饶了你,那又如何给京都的百姓做表率?”她说完,不忘把目光头像谢齐昭,轻描淡写地添上一句,“谢小公子觉得意下如何?” 没有半点的慌乱。 谢齐昭心中冷笑,这个女人果然是麻烦,竟然把这个难题又丢给了自己,说得有模有样的,可无非就是不想做那个恶人。 “如若乔姑娘的话能够说到做到,那么我必然也是君子一言。”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难以得见的笑容,语气里满满的挑衅。 “……” “哪句?”她问。 一旁的祁谦见她不回答,以为是忘记了,好心提醒道,“乔姑娘,你方才说,你喜欢我家公子。” “我是说过,可我……”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把这话给圆回来,一边是怨气冲天的沈昂,一边是得意洋洋的谢齐昭,无论说什么,自己总不会痛快。 “还愣着做什么?”他突然收起了笑容,转身往巷子的尽头走去。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她多少有些心有余悸,见他离开,连忙追了上去,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谢齐昭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知道了,你跟踪我。”这是她唯一能想到最贴切的理由。 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巷子尽头,那儿停着一辆马车,谢齐昭起先摊了摊手,示意她上车。 她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我还要去留仙阁,你自己走吧,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走吧,兄长已经先行回府了。”他终于开了口,有些不情不愿,伸手支开了车帘,目光却看向了别处。 “那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她试探着发问,并不敢确定,可细想又不对,自己并未同谢齐筠提及自己要来这儿,而谢齐昭又那么讨厌兄长去留仙阁,自己多半是不会去的。 他本想回话的,但一看到她笑眼盈盈,满心欢喜期待的模样,突然有些厌弃,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是我自己要来的。” 乔小思的笑容一下子就滞住了,她难过的不是谢齐筠自顾自回了府,而且难过这个NPC好像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攻略。 不得不说看到她失落的神情时,谢齐昭的心里多了一丝快感,偷偷抹了抹嘴角的笑意,自个儿先上了马车。 马车不算窄小,她又蜷缩在最角落里,努力和谢齐昭保持最远的距离,可总觉得有些挤。 “你是不是很失望?”他不知怎地,鬼事神差地问了一句。 “……” 乔小思哪里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得意,可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服软的时候就服软,抿嘴含笑,“能让谢小公子挂念,是我百世都修不来的福分。” 这下谢齐昭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笑容渐收,轻声嘀咕了一句,“虚伪!” 眼看对方进了自己的圈套,乔小思也赶忙扯火打劫,慢慢挪坐到了他的身旁,“谢小公子,你刚刚是不是在骂我啊?” “你干什么?”谢齐昭身子一躲,就像是遇见了瘟神一般,很是不自在。 乔小思昂首挺胸,淡定从容地理了理衣裙,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偷偷看看身边人一眼,稍稍侧过身子,轻飘飘道,“方才谢小公子,要我说到做到。”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谢齐昭冷着面孔,心里极度后悔,要不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尽快找出真相,自己也不愿意去招惹这样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越发起劲了。 “是吗?”谢齐昭心一横,横竖都是一刀,何不痛快些?想到这里,他很不情愿地伸出手去,一把搂住她的芊芊细腰,“那来吧?!嗯?” 腰身上穿来的厚实力道让乔小思不由地打了个寒战,这个人是要玩真的。她原本想着将他一把推开,毕竟像这样的NPC想要攻略下来,绝非易事,稍有不慎,可能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丢在这里。 可他的分值,听起来实在有些诱人…… 想到这里,她犹犹豫豫地把手往他的脖子上勾去。 她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下手? “300分。”系统好心地提示了一下。 “……” 哪怕再讨厌这个人,可只要把他当成300分生命值的时候,有些事情做起来,好像也就没那么为难了。 可她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尽管眼前,谢齐昭已经变成了白花花的数字。 “300分。”系统又重复了一遍。 她的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脑袋轻轻地往他的脸颊贴了过去。 谢齐昭手一抖,他原本的设想是,再没有廉耻心的女人要是遇见了这样的事,必定会躲之不及,像她这样,迎面就来的,还是头一回。 登时,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他觉得自己的舌头都在打颤,手一松把怀里的人儿结结实实地往地上摔去。 好在乔小思的心里早有防备,更是眼疾手快,趁谢齐昭松手前,紧紧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于是,两个人一并栽倒在地。 原本平静的马车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祁谦在前头听得清楚,赶忙回头看,隔着朦朦胧胧的车帘,里面两个人看起来挨得特别近,如胶似漆,便赶忙收回了目光,低念一声,“非礼勿视。”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很久。定安候府同乔家向来也没什么交集,要不是乔兴入狱,谢齐昭也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 先前杏花楼一事,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做了许晋茂的人情,又得偿了自己所愿,一举两得。 同乔小思更是连一个照面都没打过,但坊间的传闻他倒是听了不少,有的说这嫡小姐生得温柔如水,骨子里却叛逆地很,门当户对的联姻她不稀罕,偏偏看上了事事无成的浪公子沈昂。 比起那晚的仓促相遇,这一回,谢齐昭才得以看清她的脸,粉雕玉琢,眉若远山,目似秋水,唇若含丹,若有似无的软香,叫人不禁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谢小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乔小思很快注意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滚烫的脸颊,嗤笑了起来。 “放肆!”他紧张地不行,伸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支撑着坐起了身,一颗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总是忍不住要往她的身上瞟。 好容易到了定安候府,还没等马车停稳,谢齐昭便飞快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奔回了府。 祁谦并没见过自家公子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地追了上去。 轻薄! 他的脑海里满是自己被轻薄的画面,整个人都快气炸了,可就是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紧随其后的祁谦见他把自己锁进了房中,也是担心地不行,生怕会出什么事,把门拍得了拍,“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去给我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他觉得自己的身上不干净了,所有与她有过接触的每一寸,哪怕隔着衣衫。 乔小思本来对他的兴趣也仅仅局限于300分的生命值上,但看到他如此害羞窘迫的反应时,突然就来了兴致。 第19章 虽说谢齐筠是先回的府,但乔小思一回屋子,春花秋月就捧上了清热解暑的凉茶,说是他准备的。 乔小思捧了茶,懒懒地靠在枕头上,一想到谢齐昭那小媳妇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捧腹大笑,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恶自有天收,看他又能横行到几时。 几口凉茶下肚,这些日子里以来积压在心口的烦躁也缓解了不少,乔小思捏了一枚蜜饯送进嘴里,哼起了小曲。 恍然间,从外头传来一阵瓷片碎裂声把乔小思吓了一大跳,麻溜地从榻上蹦了起来,又飞快地穿了鞋,打算去外头一探究竟。 声音并没有隔得太远,瓷器碎裂声过后,紧跟响起一个男子粗犷的怒吼声,“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我不求你能考取功名利禄,只求你不再同那帮无所事事的庸人厮混在一起!” 乍一听,声音严厉,却像是定安候谢耀的,而声音正是从谢齐筠的别院里发出来的。 “春花秋月这是怎么回事啊?”光是听声音乔小思都觉得心惊肉跳。 “没什么大事,乔姑娘还是先回屋吧……”原本在门外听得头皮发麻,眉心紧蹙的春花在看到她之后,便走上前去,想劝她回屋。 话音刚落,谢齐筠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还带了一点哭腔,“父亲,我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难道就连这点乐趣,父亲你也要剥夺吗?” “留仙阁那样的地方,也是你这样身份的人可以随意进出的吗?定安候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谢耀咬牙切齿,情绪十分激动。 “孩儿此去是以面具遮脸,又藏了真名,不会有人认出来的,”谢齐筠冷笑一声,“而父亲所说的丢脸,可是因为孩儿的双腿?父亲是怕自己在京都抬不起头吧,人人都知道你有这样的一个废物儿子!” “住嘴!” 哗啦啦一阵,又是家具器皿等物摔落在地的声音,聒噪刺耳。 “父亲,颜面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孩子是否快乐,对你来说,也比不过功名利禄,对吗?” “你这个混账东西!强词夺理,冥顽不灵!” 虽不见其人,但也能分辨出这争吵是有多么激烈,而起因是因为谢齐筠去了留仙阁。 乔小思的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今日之事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也难辞其咎。可话又说回来,毕竟也算是人家的家事,自己盲目跑去劝架,可能会给谢齐筠帮了倒忙。 可是这样的声音,在她听来实在是煎熬。 去?还不是不去,她的心里突然也没了主意。 “宿主,你与攻略目标之间还差那么一点火候了!”系统的提醒总是来得很及时,让乔小思的心又摇摆了起来。 “我现在去反而更有可能功亏一篑,”她给自己找了个看起来很冷血的借口,“像谢齐筠这样的人,定然不希望我这个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但凡是个有自尊心的男人,最不愿意的就是让心爱的人看到自己最狼狈落魄的一面。”她道,更像是在自己的冷漠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 “宿主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 “但凡你有点良心,也不至于让我昧着良心去欺骗无辜可怜的谢齐筠,现在又来幸灾乐祸地讽刺我,你可真行!”乔小思气得头大如斗,无奈地叹了口气。 “宿主,攻略目标可是你自个儿选的……”系统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有些哀怨。 “不行!我不玩了,”乔小思一听谢齐筠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就觉得坐如针毡,很是不忍,“爱怎样怎么样吧,这实在太残忍了!” “宿主,介于你情绪低落,系统这边可以给你一个免费的提示,用以激励宿主的积极性!” “什么提……”乔小思刚想问什么,却听见原本已经渐渐安静下去的别院,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吼,像是谢齐筠发出的。 “别说了!”她想也没想,本能地冲着别院的方向跑了过去,眼前的一幕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谢齐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轮椅上摔了下来,面色如纸,长发散乱披肩,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而定安候谢耀则手执长鞭,照着他的后背狠狠地抽打了过去。顿时,雪白的衣袍上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透过衣衫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谢齐筠吃了痛,面目狰狞,额头青筋暴起,死死咬牙却不曾低哼一声。 谢齐筠作为嫡长子,自小聪慧过人,可谓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定安候疼得不得了,总说谢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可五年前,谢齐筠在赛马场上摔废了腿,自此之后性情大变,虽然依旧温和,但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阳光开朗,变得敏感且多疑,而当面对越来越优秀的谢齐昭时,就越发自卑了。 而谢耀最不喜欢他的这种自暴自弃的脾性,谢齐筠的反应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抵抗,再一次激怒了他。 啪嗒一鞭,又落了下来,稳稳地打在后背。谢齐筠自从落马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两鞭子下来,险些就要了他的命。 谢耀气归气,但看到他这般虚弱无力,大汗淋漓的模样,终究还是心疼地不得了。可先前自己把话说得那么绝,这会子也不知道才如何收场了,只是扬了鞭子还要动手。 此时的谢齐筠同奄奄一息也没什么两样了,虚弱地喘气,连眼睛也快睁不开了,嘴角也有鲜血冒出。 乔小思看得准,谢耀这一鞭子抽下去,谢齐筠必然没命,哪怕侥幸活下来,估计也没有什么心思跟自己‘谈情说爱’了。 最重要的就是,眼看100分生命值就要到手,可不能就这样被这糟老头一鞭子给抽没了。 想到这里,乔小思一咬牙,整个人飞快往前头蹿去,赶在谢耀鞭子落下来之前,稳稳地护住了谢齐筠。 鞭子才落到背上,乔小思便觉得火烧火辣的,不少一会儿,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要裂开了,钻心的疼痛让她根本就发不出声音,痛到深处,觉得身子都快飘起来了,跟灵魂出窍也没什么两样。 她突然有些恨自己的冲动,但凡有理智一点,也不会跑来这里遭这样的罪孽。 乔小思目光呆滞看着眼前的一切,万念俱灰,心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乔姑娘……”谢齐筠缓缓转过身来,声音十分虚弱,眼里满是心疼。 二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谢耀先是停了手,待看清来人之后,气得浑身发抖,胡子纷飞,“大胆,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候府!” “别打了……”乔小思觉得自己折了半条命,眼前直冒金星,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只是朝谢耀摆了摆手,“侯爷,有什么话好好说。” 她也是第一次体会了,说话就像卡机一般费力,上气不接下气的。 “这是谢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谢耀虽然气,但也庆幸有人拦住了自己,好歹也有了台阶可下,又见到面前这个娇小柔弱的陌生身影,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不少,“姑娘,老夫不管你是谁,可自古以来,爱管闲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希望你好之为之。” “侯爷所言极是,您宽宏大量,自然不会与我这样无名之辈一般见识……”乔小思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可也不敢就这样睡去,生怕自己一闭眼,谢齐筠又得遭殃,硬着头皮苦苦支撑着。 “乔姑娘……”谢齐筠生怕她的话会激怒了自己父亲,可奈何自己浑身无力,只是眼里噙着泪,“不用管我……我没事的……” 乔小思看了他一眼,心中宽慰不少,人总算是保下来了。 “父亲!”循声而来的谢齐昭也赶到了,看着地上七倒八歪的两个人,眼里有种说不出怅然若失,很快跑到谢齐筠的身边,又见其血淋淋的后背,伸出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便四下喊道,“还不快传府医……” “兄长,你这又是何苦呢?”谢齐昭的语气是满是心疼,转而看向谢耀,“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您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昭儿,你来得正好!”谢耀有些心虚地将手别到后头,“你这个哥哥简直越来越不像话,实在太叫我失望了!” “父亲,您别激动,我会好好劝兄长的,”谢齐昭用一旁的祁谦使了个眼色,“天气炎热,您消消火气,要是让母亲瞧见必然又会难过一场……” 无论何时,夫人永远都是谢耀的软肋,谢齐昭轻轻点了话,他的脸色立马就便温和了不少,一旁的祁谦顺势道,“侯爷,昨日薛大人送来一些凉茶,说是正适合这样的日子……” “罢了!”谢耀有些厌弃地看了谢齐筠一眼,也碍于旁人在场,不能厉声呵斥,只是冲着谢齐筠阴沉着脸,“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说罢,甩了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府医来得快,七手八脚地将谢齐筠抬到了榻上,又是清理伤口,又是上药的,忙得不可开交,谢齐昭更是一步也不得离,紧紧地盯着,生怕有什么闪失。 “乔姑娘……”谢齐筠的一声低唤,这才让在场的人反应过来,谢齐昭这才想起地上歪躺着的乔小思。 她脸色苍白,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虽然天气炎热,但冰冷的地面还是让她忍不住打颤,后背就像被撕裂开来,疼得直掉眼泪,听到谢齐筠的声音之后,缓缓地靠了过去,“筠公子……” “别管我,你们快去看看乔姑娘……”谢齐筠突然一把推开了身旁的府医,拼尽全力怒吼道,“快去!” 府医知道他素来都是温和性子,这回子该是真的生气了,哪里还敢怠慢,拎了药箱奔着乔小思就去了。 她心里一阵温热,险些没掉眼泪,“筠公子,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兄长,安心养伤,我会照顾好她的。”谢齐昭打断她的话,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地上扶到了自己背上,动作一气呵成,而后径直走了出去。 谢齐筠看到这幕,不知道为何嘴里一阵酸涩,可身上实在没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走远,静静地合上了眼睛。 第20章 回去的路上,乔小思没少挣扎,用拳头使出吃奶的尽去抡谢齐昭的后背,可伤口的阵痛,让她浑身发软,根本使不出力气。 几拳头下来,就好像是绵绵雨一般,软软糯糯地敲在谢齐昭的心坎上。 到了榻前,谢齐昭这才将她从自己被背上轻轻地放了下来,迟疑了好一会儿,语气生硬道,“虽然我并不待见你,但今日之事,还是要谢谢你。” 乔小思精神状态不佳,趴在榻上眯眼看他,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谢小公子言重了,先前你不是也救了我的命吗?” “乔姑娘,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如果是什么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的话就不必了,我受不起。”她疼得有些神志不清,眼前模模糊糊的,就瞧见一团影子晃来晃去。 “你若没有这样的本事,就不要逞强,”他顿了顿,“父亲的陨灵鞭不是你这样的弱女子能够承受得起的。” 明明是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带了一身的刺。 “你在关心我?”乔小思微微眯了眯眼,忍不住讥笑,“谢小公子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菩萨心肠了?我瞧着倒新鲜。” “我只是不想兄长因为你而伤心。”本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让谢齐昭的有了一丝异样。 “你是不是吃醋了?”她问,浅浅一笑,露出两只甜甜的酒窝。 “我不知道你接近兄长究竟有什么目的,可如果你是真的喜欢他,就不要再三心二意去地撩拨他人,”说到这里,谢齐昭突然变得有些结巴,“更不要同其他男子勾肩搭背,发生逾越礼数的举动,否则我决不轻饶。” “我什么时候撩拨他人了?”乔小思一下子精神了起来,追问道,“我不就是刚刚在马车上对你那什么了?可这也是你不敬在先,是你逼我的。” 谢齐昭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慌忙避开她的目光,“我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你一个女儿家的更应该洁身自好,懂得自重。” 乔小思越听越糊涂了,总觉得谢齐昭话里有话,又细细品了品,恍然大悟道,“是不是那个小侍卫在你跟前嚼舌根了?!” 谢齐昭有些心虚,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庆幸自己带了面具,嘴上依旧倔强,“什么小侍卫?” “小侍卫就是……”乔小思还没说完,很快就反应过来,赶忙摆摆手,“没什么。” 眼看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被识破,谢齐昭的胆子又大了不少,冷声道,“你竟然还敢去撩小侍卫?” “没、没有的事。”她一手捂住了。 “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谢齐昭不敢久待,生怕吃早会被对方发现破绽,丢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听着谢齐昭这前言不搭后语,神神叨叨了半天,乔小思也没能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况且谢齐筠虽然是自己的攻略目标,但左右不过是用朋友的身份去相处,更不曾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哪里就是他说得到处撩拨了? 这一鞭下去,正如谢齐昭所说,后劲太大,她硬在榻上足足趴了三天三夜才有所缓解,期间伤口化脓,头痛高烧等自不必说。 虽然谢齐筠受的罪不必她轻,但好歹有练武的底子在,睡了一宿之后,除了身体依旧虚弱之外,并无什么大碍。 一醒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乔小思的住处,亲自端茶送水喂药,各种关怀体贴。 乔小思的心里是犯了难的,自己都豁出命去就谢齐筠了,为什么还是没能攻略成功,触发系统,增加生命值。 莫不是哪里又用错了法子? 谢齐筠一来,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致,好在对方的心情似乎也一直没有恢复,整个人郁郁寡欢,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筠公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怂恿你去留仙阁的。”她轻轻抬头,去看他的反应。 “这不怨你,”谢齐筠小叹一口气,“父亲的性子向来如此,他不喜欢的事,没有人能够劝得了,你更不必自责,倒是我连累了你。” “筠公子见外了,”乔小思刚想说什么,转眼间却对碰上了他炽热且神情的目光,忽觉有些不妙,凡是须点到为止,于是话锋一转,“哪怕那个人不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果不其然,谢齐筠眼里的光亮一闪而过,“如此,乔姑娘便好好歇息吧……” 谢齐筠刚走,系统懒洋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宿主,你这是要放弃他了吗?” 乔小思看着那个身影,漠然地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他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了,我都替他挨了那么一鞭,他竟然无动于衷,一点表示都没有,太叫我失望了。早知道我就不去趟这浑水了!” “宿主,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而且你是真的很需要这100分。” “你整天罗里吧嗦地往我脑子里倒这些没用的鸡汤,我不想奋斗了,你直接把这100分给我加上去不就行了吗?你省心我也省力,各取所需。” “宿主,系统设置里面没有懒汉模式。” “……” “现在我要怎么做?”眼看到嘴边的肥肉就要飞了了,乔小思还是有些不甘心。 “跟上去看看,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系统很实诚地给出了提示。 乔小思看了一眼外头黑蒙蒙的夜色,猛地摇了摇头,“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 “宿主,勇敢点,说不定这就是你的真爱呢,如果成了,复兴乔家岂不是轻而易举?你还怕永远被困在这书里?” 系统的话,又让原本死寂的心突然燥热了起来,身子有些不听使唤地跟了上去。 来到谢齐筠的住处,她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犹犹豫豫间,听见里头响起了说话声,“进来吧……” 一进屋,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却不是谢齐筠在喝酒。只见他坐在案牍前,一旁是点了熊熊烈火的炭盆,四周地面上皆有诗稿字画等散落着,几只白瓷酒壶东倒西歪,酒水流了一地。 乔小思是出了名的不爱学习,但对古董颇有研究,这横七竖八的诗稿中竟夹杂了一些较为罕见的珍宝,一字千金也不过如此了。 看着上头沾满了酒水,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心痛不已,可表面也只能当做若无其事,关切道,“筠公子这是怎么了?” 谢齐筠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回话,只是呆呆地凝视着面前的字画,火光将他白皙的脸照得通红,乔小思看不清他的神情。 “都会过去的,也会好起来的。”她道。 “是啊,会好起来的。”他接过话茬,伸手将厚厚的一摞字画通通地丢进了炭盆中,顷刻间,火舌窜了上来,将它们通通化为灰烬。 “筠公子,你……”乔小思这才发现谢齐筠的眼眶红红的,泛着泪光,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字画,小声劝解,“筠公子,这些可都是你心血,就这么烧了,实在太可惜了……” 乔小思一看到他烧这些就头皮发麻,里头有很多已经是孤本了,放在21世纪的拍卖会,绝对是有价无市。 “如果不烧了,我留着它们,又能做什么?虽不敢自称曲高和寡,却也是知音难得。而今看来,这辈子我恐怕是等不到了,”谢齐筠一边说,一边又拿起另外的字画投到了火光之中,“与其有了希望又失望,倒不如将它们都烧了,变成飞灰,也就一干二净了。” 谢齐筠的话字字泣血,她突然倍感压抑。 “筠公子若不介意我才疏学浅,我愿意做一个忠实的聆听者,你可以把你写那些诗、那些曲说与我听。” “乔姑娘……”谢齐筠停了手,破涕为笑,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满是憧憬道,“真的可以吗?” 她诚恳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笑得越发灿烂了,手里的字画飘落在地。 她再次点了点头。 “乔姑娘,谢谢你,”他微微昂首,收了收眼泪,笑得像个孩子一般,“不知道我谢齐筠今生有没有荣幸能娶你为妻,携手此生?” 乔小思眼眸一亮,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脑海里响起系统熟悉的语音,“宿主,恭喜你完成攻略目标,生命值到账100分!” 分数是得到了,但是眼前又该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乔小思不禁犯了难,因为按照谢齐筠这样伤春悲秋的性子,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很可能连最后的一点支撑自己的信念都没有了,结果可想而知。 乔小思突然觉得有些压力山大,她并不想去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但很快就想到一个办法,她笑了笑,“筠公子,你是个好人,可我们真的不合适……” “你一定会遇到那个真正爱你,疼惜你的人,”她顿了顿,语气更加诚恳,“我敬仰你,在我的心里,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我的亲哥哥……” “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谢齐筠有些失望,但情绪还算稳定。 “筠公子,这世上分分合合,皆无定数,你我二人若是成了夫妻,有朝一日怕是免不了因俗事争吵,到时候又像仇人那样记恨对方,处处嫌弃对方,可要是亲人朋友,就永远都不用面临这样的选择。” “你要的是知己,而非妻子啊。” 乔小思生怕他绕不过这个弯,赶忙又添了一句。 “我知道了。”谢齐筠低低地回了一句,再无他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搅你了,你好好好休养,我就先走了。”乔小思怕自己的存在,会给对方心里添堵,速速起了身,逃命一般地离开了。 这100分来之不易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得经过多少次内心的挣扎和煎熬,好在事情的结局还算不上糟糕。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停下脚步,往谢齐筠的屋子里望了望,哪里依旧烛火通明,安静地可怕,她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句,“上苍原谅,我不是真的要伤害他的……” 话音刚落,一抬头,却瞧见谢齐昭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自己,铁面之下的双眸平静似水。 “谢小公子留步。”看到他转身要走,乔小思连忙跟了上去,战战兢兢道,“你刚刚是不是都看到了?” 谢齐昭站住脚,背对着她,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希望我能看到什么?是你这副始乱终弃的嘴脸吗?还是你欲擒故纵的手段?” “你误会了,”谢齐昭语气咄咄逼人,乔小思总觉下一刻他会掐断自己的脖子,连忙解释,“筠公子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亲人的存在,大概是我先前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但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也不会了。” 是啊,分数已经得到了,她今后和谢齐筠更不会有过多的交集,这话她还是能保证做到的。 “乔小思,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谢齐昭看着她一脸装傻的无辜模样,就替兄长感到不值,可偏偏又拿她无可奈何,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见过乔兴了。” 第21章 “乔兴……”她小心嘀咕了一下,总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谢齐昭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的神情和反应,很快就发现了猫腻。按理来说,就算父女感情淡漠,听到对方重病之后,也不该是这样的神情,就好像是毫不关己的陌生人,没有半分的心急和关切。 “他自从入狱以来,你这个做女儿的可曾尽到半点义务?” “所以呢?”她脑海里一直在想着乔兴这个人到底是在谁,根本没有心思去聆听对方说了什么,只是随口一问。 话音刚落,她的脸色突然就变了,看向身旁的谢齐昭,不由地头皮发麻,而在下一刻,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哭腔渐起,“爹爹,我可怜的爹爹,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啊?是女儿没用,女儿保护不了你。” “……”谢齐昭眉头一皱,虽然觉得突兀,但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也听到了,许多关于乔家小姐性情大变的传闻。 险!好险! 乔小思拼命挤了几滴眼泪,心里头抹了把冷汗,却见谢齐昭无动于衷,以为是自己演技浮夸,被他看出了破绽,索性瘫坐到了地上,拽了他的衣摆嚎啕大哭,“谢小公子,我爹爹他是被冤枉的,他从商这么多年,做事一直小心谨慎,又怎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在贡茶里动手脚?” “别哭了……”谢齐昭有些烦躁。 “谢小公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今我乔家落魄至此,哥哥下落不明,爹爹又含冤入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人,无权无势,更不知如何替爹爹洗清冤屈?呜呜呜呜……” 她哭得更凶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看得谢齐昭心头一怔了,莫不是自己真的弄错了? “若你爹爹是清白的,那有朝一日,真相自会大白。”谢齐昭下意识地收了收衣摆,发现被对方拽得死死的,纹丝不动。 “谢小公子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去狱中探望爹爹一眼?”她小声央求道。 “不能!”谢齐昭用力地扯了扯被她拉住的衣摆。 “谢小公子……”她哭得更大声了。 “放手!”谢齐昭有些不耐烦。 “我不放……”她撅了嘴,委屈巴巴道,“除非,你答应我,不收走乔家的宅子……”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对衣摆不再固执了,索性松了手。 “难道你真的忍心我这样一个娇弱女子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的吗?”乔小思知道他是个铁石心肠,不下点血本,肯定没办法拿下,索性心一横道,“如果谢小公子当真要这么做的话,我这辈子就赖在这儿,赖在你身边不走了。”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撒泼无赖的女人……” “那你现在见识到了……”她眨巴着眼睛,怯生生道。 “三个月,期限一到,我会命人立马收走乔宅。”他本就是不是冲着人家宅院去的,只不过想找个借口给乔兴施加一些压力,好让对方早日供出当年之事,可现在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脱身。 “好好好!”她笑逐颜开,从地上站起身来,又抹了抹眼泪。 他今日去牢里见过乔兴的,可无论自己怎么软磨硬泡,甚至拿出乔小思的性命做威胁,这个老头依旧守口如瓶,只字不谈。 他这才想到要从乔小思的身上下手,可结果也是显而易见。 而从她的反应来看,谢齐昭不得不又对其身份起了怀疑。 祁谦见公子回了屋,又阴沉着脸,便知出师不利,也不敢多问,只是奉上新沏的茶,“公子回来了。” “我命你着手去办的事,如今可有眉目了?” “公子,属下命人一直盯着乔家宅院,不敢掉以轻心,但数日来并未发现有可疑的人出来,这乔姑娘如今性情大变,恐是受了刺激吧,至于身份,想必不会有假。” “罢了,就按照我先前说的去做吧……”谢齐昭思来想去,又想到先前秦霜同自己讲的一番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犹豫过后还是做了决定。 “公子,倘若乔姑娘的身份是假的,我们这么做,定会打草惊蛇,可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就会失去最好的一枚棋子。”祁谦好意提示道。 谢齐昭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在犯难?今日大清早的时候,秦霜就哭喊着要面见他,说是自己同乔小思认识了这么多年,眼前的这一个必然是假的。 虽然不知道秦霜说的真假与否,倘若是假的,那么这个女人接近定安侯府,又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问题,统统堆积在了心里,无论结果是怎么样,他都要试一试。 见自家公子迟迟不曾答话,祁谦便也明了一切,行了礼,默默退了下去。 * 然而谢齐昭奇怪的反应也让乔小思起了疑心。原著中,这乔家不过是经商的小门小户,哪里能够同安定侯府相提并论呢?况且,他要是想收了乔家的宅院,随便找个借口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怎么就被她三言两句给劝下来,真是越想不对劲。 好在刚刚得了100分生命值,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多问几个问题就是。 “人家系统都是有求必应,且在一开始就会把原书的情节统统输送过来,你倒好,还要我去猜,”乔小思猛灌了几杯茶水下肚,躺在榻上,很是嫌弃,“一点都不称职。” 系统想了想,“宿主,那要不,我把所有人的结局都告诉你?” “我买了名侦探柯南,还没看呢,结果你在书上把所有的凶手都给圈起来?是这样吗?”她闭着眼,轻轻晃了晃手,“我现在只想知道,谢齐昭这个人,为什么不直接没收了乔家的家宅?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原主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是我不知道的?非要这么折磨人?” 系统:“额,这......” "答,尽管答,我有得是分值,随便扣。"她没有半点心思再讨价还价下去,只想尽快解开心中的谜团。 “其实呢,谢齐昭这人城府太深了,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不过呢,宿主你还是得小心提防一点,说不定哪天你被他卖了,还不知道呢。” “说重点。”乔小思突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谢齐昭他在密谋一件很重要的事。” “和乔家有关?和府宅有关?还是和贡茶一案有关?” 系统想了想,“是,也不是。” “到底是不是?” “是,”系统郑重其事道,“但这不并妨碍宿主进行任务,宿主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是什么事?” “是他的生母,尤贤妃……”系统慢慢悠悠地卖起了关子。 “他的母亲难道不是侯爷夫人吗?”乔小思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该不会是定安候他……” “去去去,你瞎想什么呢?没有的事,”系统打断了她的话,“谢齐昭本也不是他们的孩子,是皇上和尤贤妃所出,谁料在生产那日尤贤妃突然大出血,险些一尸两命。虽然孩子是保下来了,但是尤贤妃却伤了元气,命不久矣,她也知道是有人在谋害自己,于是便用死婴换下了谢齐昭,并将他托付给定安候谢耀。” “所以他想找出当年杀害母妃的凶手。”乔小思突然明白了一些。 “是的,宿主。” “那跟乔家有什么关系啊?这事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宿主,怎么就没关系了?当年可是乔家老爷将小皇子从宫中带出来的。” 乔小思抹了抹汗,“胆量可真不小。” “可是宿主,你知道这些也没用啊,”系统有些犯了难,“谢齐昭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算你跟他说了,又该怎么去自证?他会信你吗?” “倒也不用他信我,说不定,我还可以靠这个拿下他,他那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那我就用复兴乔家作为交换,到时候他必定会对我感激涕零的。” 乔小思心里有了这打算,第二日天一亮,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了谢齐昭。 还没开口呢,谢齐昭起先发话了,他看起来兴致还算不错,“我正好也有事找你。” “谢小公子莫不是想通了?不收我乔家的家宅了?”乔小思心头大喜,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不急。”谢齐昭浅笑一声,轻轻挥了挥手。 不少一会儿,从外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侍卫带了一女子走了进来,仔细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秦霜。 秦霜看起来比先前憔悴了不少,衣着打扮也同贫妇没什么两样,远远站着就闻到隐隐约约的一股臭味。 她一见面前站着的乔小思,顿时就来了精神,指着鼻子道,“谢小公子,就是她,她是假冒的,我和乔小思情同姐妹,她身上哪里有痣哪里有疤,我知道地清清楚楚,而且乔小思一直都是温弱性子,不像她咄咄逼人。” “你血口喷人!压根就没事的事,你若觉得我身份有假,那便找出有力的证据,否则我也可以说你是假的!”乔小思知道她来就没什么好事,但万万没想到,竟然她竟然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虽然肉身是原主,但是如果对方有意追查下去,恐怕迟早会露馅。 “你!”秦霜被气得头昏脑胀,这些日子去扫茅房的日子并不好过,但眼前这个乔小思是真是假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当下就狠了心,“谢小公子,我若有半句谎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样吧,若你说的是谎话,我就命人拔了你舌头,以儆效尤!” 谢齐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乔小思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脊背生寒。 “倘若我说得是真话呢?”秦霜心中早已十拿九稳,故而并不惧怕,反而谈起了条件。 第22章 “那就听凭你处置,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好!”谢齐昭的话令秦霜颇为满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响,很是渗人。 “谢齐昭,我的生死,凭什么由你来决断,你定安候府是权力滔天没错,可你也不能就这样草菅人命吧!” 乔小思有些着急,她还是没有多大的信心,特别是看到秦霜那想一口把自己咬死的神情时,心里就越发没了底气。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假冒的了?”秦霜有些的意,逼问道,“不如你现在就跪下来,好好求个情,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因何接近安定候府,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子虚乌有的事,我什么要承认?”一见到秦霜那副小人得志的神情,乔小思气得就不打一处来,头一昂,“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谢齐昭看了看它那副临危不惧的神情倒不像是有胆量冒充的,尽管他自己也早已经发现这个乔家小姐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把人带上来吧!”只听见一声令下,从外头乌泱泱地走进来十来个人,整整齐齐地一排开,看模样年纪都是年龄相仿的老人。 “乔小思,这十来人当中,有一位是当年在你爹爹手下做事的,名叫冯成,后来上了年纪,便离开了乔家,”秦霜洋洋得意道,“你既然是真的乔家小姐,自然也就认得。” 乔小思心头冷笑,这把戏也实在太愚蠢了,不过是一张面孔罢了,哪里就能定生死了? 但样子还是要做的,等会子让系统来解决这个麻烦就好了。 她上前一步,从头到尾将十个人仔仔细细都打量了一边,毫无意外,一个人也不认识。 “系统……这道难题就要拜托你了!”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脑海中只有电流的声音,却没有作答。 “系统……” 她只觉得头顶凉飕飕,该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吧! “怎么?你果然不认得?”秦霜早已经忍不住了,神情得意。 “这……”乔小思刚想伸出手来分辨,但细细想了想,谢齐昭能一下子突然那么多外形相似的,恐怕早有准备,想唬弄恐怕是不行了。 看着眼前的陌生面孔,乔小思冥思苦想了半会,自己根本不认得这个什么冯成,而且这么多说,就算是随机挑选一个,成功的概率也实在太低了。而且谢齐昭也不是好惹的,要是被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乔家小姐,估摸着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那就随机应变吧。 她想了想,伸出食指随意指了指其中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男子,“这位便是冯成伯伯!” 话音刚落,秦霜起先笑了起来,“谢小公子,我没说错吧,她根本就不是乔家的小姐,混入定安候府想必也是另有图谋。” “不是……”乔小思心道:完了…… 谢齐昭的脸上倒没有太多的神情,只是看向秦霜,“我不曾见过冯成,在场的人当中也只有你一人见过,我倒是想问你,可有什么证据证实此人便是冯成?” 这番话,不光让乔小思觉得吃惊,秦霜也没料到谢齐昭突然会问这样的话。 “我看,图谋不轨的人,是你吧!” “谢小公子,你要是不信我,大可去天牢里问一问乔老爷,我秦霜若是有半句谎话,必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牢又岂是你我随意进出,我看你先前又抢了人家的未婚夫婿,如今又瞧她在定安候府过得还不错,所以你这是在伺机报复,对吧?”谢齐昭眉眼轻抬看了看身旁的乔小思,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也不等秦霜辩解什么,只是轻轻招手,“此人满口胡言,别有居心,拖下去,拔了她的舌头,轰出定安候府……” “你!谢齐昭你怎能出尔反尔,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吧!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竟也留在府中?!”秦霜吓得脸色惨白,趁着旁人不注意,奔着乔小思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 眼看形势紧急,她本能地拽过谢齐昭挡在了自己的前头,闻讯而来的侍卫将长剑往秦霜面前一横,对方顿时就吓得瘫软了在地,被拖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乔小思立马反应过来,跑到了谢齐昭面前,拱手道,“多谢谢小公子,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时不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什么复兴乔家,找到真爱,通通都不重要了,保住小命才是权宜之计。 她还没来得及迈开腿,就被谢齐昭一把抓住了手腕,只听得对方清晰地吐了两个字,“等等!” “等什么?”她头皮发麻,心中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这些人当中,到底谁是冯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怒火。 “系统……能给句准话吗?”乔小思一声轻念,心里暗自叫苦,自己是有多么想不开竟然要去招惹这样的硬骨头? 脑海里只有清晰的电磁波声响,依旧没有任何回话。 无奈之下,她只得长吁一口气,勉为其难地转回身,回道,“谢小公子,这里头根本就没有冯成!” 他轻轻一笑,淡声道,“的确没有。” 她险些惊呼出声,这人简直太混账了,还好自己冲着活马当死马医,赌了这一回。 “我现在可以走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谢齐昭稳步走到她的跟前,微微侧目。 “我跟你做个交换吧……”他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却还是有种骨子里的冰冷。 “什么?”她的身子本能地往后退了退,见识过了谢齐昭处置秦霜的痕迹手段,自己可不想步对方的后尘。 “你先前说,贡茶一事是有人动了手脚,迫害你父亲入狱,我可以告诉这个人是谁,不过你也得帮我,”他想了想,“我想知道当年有关……” “你不用告诉他是谁,我已经知道了,”乔小思并不领他半分情,“至于你自己的事,你们定安候府权力滔天,又怎么需要我一个小门小户的帮忙?” 不就是沈昂吗?有什么关子好卖的?弄得这么悬乎。 “那倒也是,毕竟你的身份……”他欲言又止,似乎话里有一丝深意。 “我的身份怎么了?”乔小思想了想,突然觉得脊背冒了一层冷汗,只得硬着头皮委曲求全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说服我爹爹,对吧,他性子有些固执,我去了,怕也不抵什么用,不如你自己动动脑筋吧……” “不是,”他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起诡异的笑容,“你处心积虑,利用我将你带回定安候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那该死的生命值!但可见这300,是看得见,摸得着,就是没胆量。 “那我……”她想了想,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还不如久闻你的鼎鼎大名,冲着你来的,我啊!仰慕你很久了,若能……” “你干什么?”谢齐昭像是见了鬼一般,猛地甩来她的手,“你走吧……” “那我欠你的那笔钱?” “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没收府宅,但地契等物等先押在我这儿……” “……” “那我还是不走了,我找你哥哥去,找他评评理,不过是欠了你力量散银,你们候府家大业大的,又何必钻孔了心思,非要强占我们那点小地方,是不是哪儿有你想要的东西啊?” 谢齐昭很快避开她的目光,淡声道,“我不会让你见兄长的,像你这样三心二意,始乱终弃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 “……” 乔小思有些伤脑筋地摸了摸额头,这人毒舌起来一点都不手软,“说得好像你自己付出过真心一样……” 但转念一想不对,方圆几百里之内能称得上大富大贵的也只能这一家定安候府了,如果出了这门,往后要是想进来恐怕比登天还要难,再写这300如果拿到手,也够挥霍自己一段时日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咬咬牙,挤了几滴眼泪出来,“谢小公子,我爹爹他如今蒙冤受屈,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嫌犯逍遥法外,却什么都做不了。离开了候府,我真的不知道谁还可以像您这样大方,来帮我们?” “你刚刚不是说,不需要吗?”谢齐昭转过身来,看着玩眼前这做得一出好戏的乔家小姐。 是假的。 他心中不是没有其他的盘算,乔兴在天牢里,软硬不吃,怎么也不开口,倘若这个人可以帮上这个忙,那也不是毫无用处,尽管她是假的,等到时候真相大白,见机行事便好。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是我心里头实在没法出这口恶气!那是不是,只要帮你这个忙,咱们两之间的欠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嗯。”谢齐昭点了点头,“回头我会告诉你应该做些什么,不要想着投机取巧,否则我决不轻饶你。” 谢齐昭走了,乔小思的心慌得不行,他方才的语气,分明就是知道自己是个假的,可自己又不能自爆身份,且无法证明自己。 系统这时突然有了回响:“宿主,目标已发现你的身份,需时刻保持警惕。” “要你废话。” “……” “当然如果宿主能在短时间内顺利攻略下这个目标对象的话,危机即可解除。” “这又是哪门子说法?他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还能指望他手下留情,放过我?” “宿主,男人在处于热恋期的时候,智商为0。” “……” “不是女人才这样吗?” “宿主,设定就是这样的……”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既然能继续留在候府,但坐以待毙,总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乔小思也知道谢齐昭到底因何而留着自己,不揭穿身份。 第23章 看样子需得在谢齐昭利用完自己之前,攻略下对方。 可是这人油盐不进,又该如何是好? 乔小思咬咬牙,不得不想出了最为下乘的办法。 夜里的时候,乔小思趁着外头无人值守,又偷偷溜走了谢齐昭的院子,试想着如果硬得不吃,那就来软的,总会还是有办法的。 就算到时候阿幽他们真的筹不到那么多的银两,但是只要先拿回地契,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前脚刚踏进别院,便瞧见院子里有一人,背对着自己,身影倒挺眼熟,再往前走了一步,竟然发现那人是小侍卫。 他的手里拿了一封书信,借着月色偷偷扫视了一遍,而后环顾四周,小心且谨慎,在发现四下无人之后,便将书信塞回了衣袖当中,而后打开房门,走了过去, 乔小思看得清楚,这小侍卫如此鬼鬼祟祟,必然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况且他胆子竟然大到能随意进出谢齐昭的卧房,实在是胆大包天,恐怕没有点利益的诱惑也做不出这种事。 想到这里,她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小侍卫进了屋,但没有关门,她轻轻松松地进了卧房,清了清嗓音,“你好大胆子的啊!” 谢齐昭本来就没有防备,吓了一大跳,根本没有戴回面具的空隙,只是木讷地回过身,“彼此彼此,你胆子也不小啊!” “说吧,你偷偷潜入谢小公子的卧房,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谢齐昭是没有想好该怎么会,只是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你觉得我该是为了什么而来?” “钱?!”她想了想,“不对,没那么简单。” “……” “你是不是谁派来的什么奸细?”她接着道,“无妨,你不用告诉我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反正我也不知道,不过呢,要想让我替你保密的话,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谢齐昭轻轻一笑。 “你跟在谢齐昭的身边那么久,想必应该很清楚他的喜恶吧……” “所以呢?”他早已看透了这女人的小心机,故此更是心无波澜,但是为了看起来更加逼真,还是不得不动用了小侍卫的习惯表情。 “我想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贤惠的还是?” “这个我知道。”他心一颤,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问得是这个,但平白无故的,提这个,必然有鬼。 “什么?” 他稍稍打量了她一眼,冷声道,“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别的我不敢保证,但他定然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不对,他谢齐昭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有软肋,只要投其所好,必然能达成所愿。”乔小思的信心满满,毕竟再像谢齐昭这样难搞定的人,自己又不是没有碰到过,无非就是需要多花费点精力,总会有滴水石穿的那天。 谢齐昭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对兄长是如何始乱终弃的,要不是留着她还有用,早就收拾了。哪里还会让她这般在耳根子旁唠唠叨叨的。 “所以,你这是又要对他下手了?”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齐昭心里总期待她是矢口否认的。 乔小思听出了话里的猫腻,往他身旁走了过去。并且俯下身,柔声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吃醋了?” “没,没有。你爱喜欢就喜欢谁。”他赶忙一闪,脸庞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其实,我觉得你人吧……”她一面说着,一面又开始打起了小侍卫的主意,好说歹说,也是100分啊,无论怎么样,骗都要骗到手,而且这人羞涩的模样,看起来好似不那么经撩,虽然是海王,但该有的矜持还是一点都不能少,“也挺不错的,我是对你家公子有些意思,不过嘛,人更应该懂得变通,他既然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自讨没趣呢?” “反正这儿也没人,不如你畅快点,跟我说说心里话吧……” “……” 刚想说什么时,乔小思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料想到可能是谢齐昭之后,她迅速地往卧房里头躲,可无奈就是寻不到一个可藏身的地方。 细看了看,也就只有床榻了,但是光自己躲也不行,万一小侍卫被发现了,自己肯定也就得遭殃。 乔小思跑到榻前,刚想躲起来,却瞧见小侍卫一人在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说你,干什么呢?你不要要命了!”她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拽住,直接往床榻上拉。 谢齐昭的脸色青了又白,喉咙像是塞了团棉絮,明明顶好的气力,就是用不到挣扎上,活生生地被乔小思拽到了寝被之中。 为了不被人发觉,她又废了好大的劲,将衾被裹到了床榻最里头,一动不动,屏气凝息地聆听着外头的动静。 如此一来,两个人之间的相隔变的得异常怪异,不敢轻易动弹的又岂止的乔小思,谢齐昭也忽而觉得明明是自己的卧房,这会子变得陌生了起来,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雷鸣一般的心跳和那极不流畅的呼吸声。 “你干什么?”他终于还是瞪大了双眼,气得不行。 “嘘!你知不知道,跑来这里会有多危险?”为了能一时镇住他,乔小思不得不想出了一个较为卑鄙的念头,“你大概是没有亲眼看到,你家公子对待犯了错的属下,手段可残忍了,伸手就那么一扭,能听到一声脆响,脖子就那么断了……” “???” 他觉得自己的脖颈突然有些发凉,一时间没了火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微微蹙眉。 悄声谈话间,门突然就开了,从外头走进来两个侍从,紧跟着便是谢齐筠轮椅,他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他怎么来了……” 乔小思刚一开口,就被身边的人硬生生地堵住了嘴巴。 “阿昭,你在吗?”谢齐筠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目光打量着这看似无人的房间。 没有人回答,什么动静也听不见。 “阿昭,我来是想说,先前的事,是我一厢情愿的,你不要去为难乔姑娘,我并不怨她……” 乔小思心一晃,此言此语,和自己印象中那些因为爱情所黑化的反派似乎不太一样,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面前的小侍卫,岂料对方也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阿昭,你在吗?”谢齐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透过细密的帳慢,嫩个若隐若现看到对方的面孔,很是平静。 “完了完了,恐怕要被发现了……”乔小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眼里充满了恐惧。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他轻声地回了一句。 “都是你!寻刺激哪里不痛快,非要跑来这虎穴,你今晚如何逃脱?!”乔小思有些气不过,“我是无所谓,毕竟像筠公子那么善良的人,一定就不会坐视不理的,况且我来这里纯粹就是个意外,不像你鬼鬼祟祟的,就算我被逮到也没什么的,我不怕……” 听到兄长的名字,又想起先前的场景,谢齐昭有些恼怒,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一把搂住她的腰身,“是吗?那如果我告诉谢齐昭,是你指使我这么干的呢?” “……” 腰间突然被拥抱上来一股强劲的力道,乔小思深知这人是拿捏了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心理,可她又怎能会吃一套? 于是一点也不慌乱,倒是反客为主,伸手往他的袖口里掏去。 谢齐昭万万没想到,她的不知廉耻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估范围,登时就红了脸,急忙躲避,“你干什么?” “我刚在院子里的时候,都瞧见了,你藏了什么好东西啊?给我也瞧瞧呗!”她的本意不过是想吓吓他,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一点也不关心。 唯独那谢齐昭防不胜防,当时就是抵不住了,迅速地坐起来,冲着外头喊道,“兄长,我在……” 此话一出,乔小思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两眼瞪地笔直,“你倒是万事俱备,连谢小公子的声音都学得那么像!” “阿昭,你可曾见过乔姑娘,方才我找了许久,也不曾瞧见她……” “兄长,找她有什么事吗?” “得了,你学一两句,把人打发了,不就完了,怎么还上瘾了呢?不怕被发现啊!”乔小思看着他有模有样,对答如流,突然有些伤脑筋。 “我想告诉她,我都已经想清楚了,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先前的事是我太过冲动了,可能惊吓到了她……” 谢齐昭往旁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乔小思,心底的火一下子又蹿了上头,“兄长,像她这样的人,无需放在心上,她待人待物并无什么长久心,所以你说过的话,自然很快也就忘了。” “小侍卫,你不去台上唱大戏倒可惜了,白瞎了你一副好嘴皮子,说得好像真跟的一样……”她忍不住仰头大笑,但还是死命地克制自己,不让发出声音。 “闭嘴!”面对这样的情形,他莫名觉得有些烦躁,倘若兄长一旦走进来,这样的情形,自己恐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24章 “你是不是学人上瘾了?”乔小思不由地皱了皱眉,眼前这个小侍卫,除了那张标志性的面具,这说话的口吻,严厉的表情同谢齐昭好像也相差无几了,简直越来越像,就要出神入化了。 “……” 谢齐昭还没接话,就听见身下的床榻发出了一声咯吱咯吱的晃动声,且越来越清晰,再一看,原来是两个人都重量都压在了一侧。 “阿昭,你没事吧……”在外头静候着的谢齐筠也听到了这动静,顿时变得警觉了起来,连语气也是有些担忧。 “兄长,我没事……”谢齐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变得如此狼狈。 还没等到谢齐筠回话,床榻发出了一声巨响,裂了开来。 “阿昭……” 哪里还等得及,谢齐昭再想将乔小思藏起来的时候,谢齐筠已经在侍从们的帮助下,推着轮椅进来了,正巧看见了眼前一幕。 “原来乔姑娘在这里啊……” “筠公子,不是你想得这样,我其实是……”乔小思想了想,指了指谢齐昭,“是他,都是他,我才跟着进来的。” “阿昭,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谢齐筠叹了口气,“快去传府医过来瞧瞧,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筠公子,这位是……” 从谢齐筠进来的那一刻,乔小思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太对劲,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谢齐昭……” 敢情,这么久了,自己以为千万百计,万无一失布得局,没想到倒成了别人的局中棋,被耍得团团转,实在是可气可恨。 但谢齐昭这块硬骨头,还真的不是那么好啃的,碰到了只能认栽,从今往后小心行事便好。 谢齐昭没搭理他,站起身,从榻上跳了下来,走到谢齐筠的身旁,“兄长,我和她之间真的是一场误会……” 谢齐筠的脸上除了略有有些失落之外,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拍了拍谢齐昭的手,“我都知道,原来乔姑娘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啊!你别担心,父亲那边,我替你去说,毕竟你们两个人都已经……不能亏待了人家姑娘……” 乔小思听着脸都绿了,也赶忙跑下榻去,手忙脚乱地开始解释,“筠公子,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是个意外,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齐筠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只是微微颔首,“我都知道,所以就由我去同父亲开口,成你们的美事!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告辞了!” 说着,在侍从们的帮助下,出了门。 乔小思心里着急,又看到一旁的谢齐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心里越发郁闷了,“你快去解释啊,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这不是你正如你所愿吗?”谢齐昭眉眼轻抬,说得云淡风轻。 言语里满满的讽刺,叫乔小思听了很不自在,“什么叫如我所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的清白都被你这个登徒浪子给毁了!” “那你先前喊小侍卫的时候,不是挺亲热吗?怎么瞧见是我,反差就这么大?”谢齐昭本来想利用这个身份再去试试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也只得无奈作罢,“还说,你想欲擒故纵的把戏?!” “谢齐昭,你先前对我是有过救命之恩,但这也不是你能随意用恶语中伤我的理由!” “许晋茂,兄长,小侍卫,”谢齐昭顿了顿,眼里满是鄙夷,“看来我真的是冤枉你了!” “他们……这能是我的错吗?我把他们全部当成最好的朋友,谁叫他们一厢情愿……”这样的回答,在自己听来多少有些不道德,可谢齐昭又是个难对付的人,撇清关系一事,迫在眉睫。 “所以那些所谓的真心,在你的眼里,真的就那么一文不值吗?”谢齐昭的眸子突然就暗了下来,脸色异常难看。 “怎么会?只不过我不是他们的命中良人,况且我的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又怎么能见异思迁?”乔小思想了个最为妥切的办法,又偷偷地看了谢齐昭一眼,小心翼翼道,“我觉得,你现在的精力,不应该用在这些已经发生的陈年旧事上,而是该想想回头怎么跟侯爷去解释这件事。” “既然那么喜欢玩,我不介意奉陪到底!”他的声音很轻,落在乔小思的心坎上,却像一枚细针。 “这岂能是儿戏?你怎能这般胡闹?”乔小思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谢齐昭的性子自己还是清楚的,说到做到,没有人能够阻拦他。 “你不就是想利用我从爹爹的嘴里去套话吗?你想知道的东西,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成亲一事就免了,我没有兴趣,我不会嫁个一个根本就没有把真心给我的人。” “你要是早点说,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谢齐昭清楚地知道,今日的场景通通被兄长看在了眼里,误会已经产生,他不想再让兄长伤心一次了。 “时辰不早了,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谢齐昭突然有些烦躁,也不想细问她偷偷跑来自己卧房究竟是为了什么。 乔小思看了他一眼,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祁谦从外头走了进来道,“公子,属下派人又去将当年的旧案重新去翻了一遍,找到点蛛丝马迹,乔家虽然插手此事,但绝不是公子想象的那样。反而是当年乔兴冒着生命危险,将公子您从宫里带了出来。” “沈昂他在贡茶上动了手脚,也全然是为了自己的一片私欲,误打误撞才牵扯到了这桩案子当中。” 听着祁谦一五一十地说完,谢齐昭有些心乱如麻,“当真如此吗?” “公子,千真万确。只是我们当下进不了天牢,否则可以寻乔兴当面对质。”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他长叹一口气,脑海中回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乔家能在京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本事,这一回恐怕是受了沈昂的坑害,也让自己误以为其和当年的案子有关。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得,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把对方强行留在了府中。 “祁谦!”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还没有走远的祁谦喊了回来,“你让膳房备些好吃的,给她送去吧,不要说是我送的。” “是,公子。”祁谦反应敏捷,当下就知道该做些什么,接了吩咐,当下就走了。 没有拿到那心念念的100分,这会子又栽进了这样的一个坑里,乔小思有些怨愤自己的迟疑,正想办法如何对付的时候,祁谦领了许多的丫鬟,手中捧着各式菜肴从外头走了进来。 “这是要做什么?” “乔姑娘这些日子在府上住得可还习惯?这些是我特意让人准备的,恐先前待客不周,你好好享用。” 祁谦说完话,也怕露馅,不敢久留,立马就走了。 乔小思盯着一桌子的饭菜,有些慌神。如此殷勤,必然有鬼。 或者这菜里有毒,总之不吃就对了。 本以为,谢齐筠只是随口一说,好让大家彼此都不那么难堪,没想到这事居然在第二日,就在候府传开了,将乔小思杀了个措手不及。 看着一张张跑来屋里道喜的陌生面孔,乔小思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来,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甚至有些荒唐,定安候府都不曾见过自己的面,怎么就这样,愉快地答应了。 这还不止,连着阿幽和许晋茂也来了,不过许晋茂脸上的神情很是失落,整个人也有些魂不守舍,看到乔小思的时候,也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恭喜你啊乔姑娘!” 倒是把阿幽给高兴坏了,拉着她的手,高兴地不得了,“小姐,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成就了这般姻缘,奴婢真替你高兴啊!” “事出突然必有鬼!谁知道,他藏了什么心思,说不定到时候把我给咔嚓了!” “小姐?你千万别这么想,如果他真的要对你下手,为什么要娶你,岂不是多此一举?” “算了,见机行事吧,谅他也不敢乱来!” 乔小思一头雾水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无论如何也是坐不住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宿主,如果这个时候,你放弃的话,可能会前功尽弃哦!” “我没有得到钱,也没得到真心,现在还要跟个猴子一样,在这里陪他们演这样的一出好戏,你觉得合适吗?” “宿主,只要你成了亲,那么复兴乔家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系统热情地替她分析着利弊,“至于真心么,宿主怎么就能肯定谢齐昭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配吗?” “……” “宿主,不要意气用事,冷静点。” 这样的事,换成是谁能冷静,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谢齐昭竟然就答应了下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新婚之夜,乔小思看着面前不远处坐着的谢齐昭总是隐隐约约感到一丝不安,她想早些逃离这个荒唐的地方,这儿所有荒唐的一切。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娶我?” 谢齐昭大概是喝了酒的,两颊红红的,慢悠悠说道,“先前的事,是我误会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既然跟我成了亲,那便是我定安候府的人,你的父亲是遭人陷害才致这样的下场,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你什么时候心肠变得这么好了?”乔小思想了想,试着问道,“把乔家的地契给我。” 谢齐昭二话不说,将地契放到了桌上,而后说道,“你不用怀疑,所有的事情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 这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谢齐昭吗?怎么变化这么大? “你不后悔?”她小心翼翼地将地契收了回来,一看果然不假。 “没什么可后悔的。” “……” 实在是太奇怪了,乔小思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果然还是谢齐昭。 “如果我说,我一开始接近你,是为了……” “我知道,如今乔家门道中落,众人皆落井下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乔家就此没落的。” 难道这个任务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完成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第25章 乔小思悄悄地靠上前,而谢齐昭也跟着站起身来,突然间有个什么物件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她眼疾手快,迅速蹲下身去捡了起来,是一枚小巧精致的发簪,不过看起来有些破旧了。 “这是什么?”她嘀咕了一句,很快系统将这枚发簪的信息通通传输到了大脑里,她颇为吃惊,险些喊出声来,“你就是阿幽说的那位神秘公子?” 先前,年年抛绣球招亲的时候,出现的那位神秘公子,从来不去抢,都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静静看着。而这枚簪子,便是原主抛绣球的时候,不小心丢出去的。 “什么神秘不神秘的?我不知道。”他一把夺了过去,有些结结巴巴。 “没事,我认得你就行了!”乔小思的心里难免有些开心,也替原主瞎了眼,选择了渣男而感到不值。 “乔小思,你别误会,这个簪子其实是……” “喜欢就留着吧……” “我去书房睡。”谢齐昭总觉得再这么待下去,早晚会控制不住自己,起先往门外边跑去。 乔小思知道他要走,也不阻拦。谁知门却被人从外边给锁死了。 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乔小思突然觉得一阵头昏,整个人浑身发烫,热得不行。 一眨眼的功夫,谢齐昭也扶着额头跨步到了榻前,“这酒……” 乔小思一睁眼,依旧是红彤彤的喜房,再回头一看,谢齐昭也在自己的身边睡着了,好在这床够大,两个人之间像是隔了个银河系,并没有半点的肢体触碰。 唯一遗憾的是,他睡在了外头,如果想要走出去的话,恐怕还是会惊动到了他。 乔小思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好在完好无损,她轻吁一口气,躬身爬了起来,一脚起先跨了出去,刚准备挪手的时候,谢齐昭突然梦到了什么,翻了个身,又伸出手来,搭到了她的身上。 “谢齐昭!醒醒!”她推了推他,可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纹丝不动。 她没有办法只能一鼓作气,使劲了全力,往榻下翻去,始料未及,直接将榻上的谢齐昭也拽了下来。 眼前就要摔倒地上的时候,谢齐昭突然醒了,将她拽回了来,轻轻松松地丢到了榻上。 “你醒了?”她有些不敢直视对方。 “你要去哪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丁点的温度。 “我饿了,想下去找点吃的。”她有些心虚地撒了个慌。 “想吃什么,我吩咐膳房去做。” “不不不,不用这么麻烦的,”她本来就不想吃,又见他这般殷勤,着实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指了指桌上的果盘,“就那个喜饼吧……” “我去给你拿。”他说着,下榻去将整个果盘给捧了过来,放在了她的面前,“吃吧……” “你要不要吃一点?” “不要。”他很没情面地拒绝了,又重新躺了回去。 “那个,谢齐昭……”她刚一开口,就被喜饼给呛住了喉咙,小脸蛋通红通红的,脖子粗着。 谢齐昭也不知道哪里的反应,迅速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喝了水,乔小思才得以缓过劲来,一抬头却见谢齐昭正时不时地看向自己,惊慌错乱的同时,嘴里的喜饼毫无意外地喷了出来。 零零散散,落了满满的一喜被,连同谢齐昭的身上也有了不少。 “乔小思,你干什么?”谢齐昭多少有些洁癖,面对这一幕也是有些忍无可忍。 “你凶什么,谁叫你偷偷看……看我的。”她一面说着,一面用帕子去擦拭碎屑。 “别动!”谢齐昭一把夺过,在自己的身上清扫了起来,时而皱眉,露出厌弃的神情。 “那个,我们两个就这么坐着,不太合适吧?我还是先下去吧!”乔小思看着对方认认真真擦拭的样子,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谢齐昭也没搭话,她便跟着慢慢地站起身来,哪想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了谢齐昭的怀里。 顷刻间,乔小思猛地摇了摇头,眼前又浮现了自己和男友吵架,飞奔出马路的情形。 “香芋蛋糕……”她喃喃细语地说了一句。 “思思,别生我的气了……”男友张晨一脸诚恳地站在她的面前,满脸愧疚道,“我工作太忙,一时给忘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思思……” 声音越来越近,就好像在眼前一样。 朦朦胧胧中,谢齐昭的那张脸也越来越近,可声音却是男友张晨的。 “张晨?是你吗?” “思思,我好想你!”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摸上了她的后背,张晨的声音很是真切,“思思,跟我回去吧!” “渣男!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原谅你了!” “思思!那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 “给我买包!十个,不,一百个!”她伸出手来,比了比。 “好好好!买买买!都买!” “这还差不多!”她嘟囔了一句,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张晨,你说你穿着这身衣服干什么?cos吗?不嫌咯得慌,还不快赶紧脱了?”乔小思说着,伸手就将他的外衣给扯了下来,用指尖勾住他的下巴,醉眼迷离,“你怎么还化了个小新郎官的妆?是不是想娶我啊?” “思思,你喝多了,别乱动!” “都这样了,害羞什么,来吧!”乔小思一点也不含糊,扒拉着他的脸庞,整个人贴了上去,“说实话,自从跟你吵了架,我已经很多天都没见过你了,我也很想你的。你说我们都订婚的人了,有什么事,你就不能让着我点,非要和我争!” “思思!” “我真的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啊,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想回到现实世界,我要买包包吃好多好吃的,去蹦迪去冲浪!总之不要待在这儿了!”乔小思抱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蹭。 天已大亮,乔小思揉了揉眼睛,转头望旁边看去,只见谢齐昭的脸上身上都有了不少粉红色的印迹,足见昨夜的狂欢。 昨晚那个人分明就是张晨啊,怎么就变成了谢齐昭?而且还是她自己主动的。 况且,自己再怎么不清醒,还是能分出两个人的区别。张晨的声音是活泼开朗的,而谢齐昭的声音总是冷冰冰的。 难道,是之前她冲上了马路,张晨也跟着跑过来了,意外之下,他也穿了书,所以眼前的这个人是长了谢齐昭的皮肉,装了张晨的意识? 身上起了一阵凉意,她赶忙将被褥扯回到了自己身上,强装镇定地推了推谢齐昭,“张晨,是你吗?” 听到声音之后的谢齐昭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的身上一片狼藉,佳人在侧,楚楚可怜看着自己的目光,才知道昨晚还是失了控,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支撑着坐起身来,“乔小思,昨晚我们两个……” “嗯!”她点点头,娇羞道,“不敢做的,和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张晨,香芋蛋糕的事,我原谅你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张晨是谁?”谢齐昭本来有些愧疚,听到她嘴里唤出了陌生男人的声音,顿觉不爽,眉头紧蹙。 她是把自己当成替身了? 先前的沈昂,许晋茂,兄长,小侍卫,到底她的心里装了多少人,又想去祸害多少人…… “香芋蛋糕又是谁?” 听到冷冰冰的话语,乔小思才发觉眼前的张晨的意识,好像又不在他的身体里了。 她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身体,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却总觉得很对不起张晨,但眼前这个人还是得先对付了,“谢齐昭!你知不知道昨晚你都做了些什么……” 谢齐昭脑袋里一片空白,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他真的不记得了,只是想到喝了酒之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可眼前的一切,不得不让他承认所作所为,毕竟女儿家的也绝不会拿清白来同自己开这样的玩笑。 “我是你夫君,昨晚是洞房花烛夜,你说能做什么?”他脸涨得通红,话倒是讲得十分利落,也不拖泥带水。 见他的注意力没在张晨二字上,乔小思这才松了口气,但演戏得演全套,她挤了挤几滴眼泪,一顿一顿地抽泣着,“你这个禽兽!” “别哭了,是我不好,”谢齐昭上来轻轻搂住她,“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先前喜欢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从今往后,心里只有我一人,便足矣!你快别哭了!” “我会想办法,让舅父为岳父翻案,至于沈昂,你也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就不要再对他抱有什么幻想了!” 谢齐昭此时的温柔,是乔小思从来没感受到了,听起来暖暖的,让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以后,乔小思的心里就只有谢齐昭一人!” “乖!天色不早了,收拾一下,我们去给二老奉个茶!”他用手轻轻擦了擦她的泪水。 来定安候府之前,乔小思可是做足了功课的,系统给出的信息显示,这个候爷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人,常会给人脸色使绊子。加之谢齐昭也不是她的亲生骨肉,虽然表面上啥也不说,但总以为是定安候谢耀先前在外头哪里留了情,她又是候府的主母,小户人家的女儿自然是看不出的。 而原主家就是小门小户,十个这样的乔家也比不过定安候府。 “我可以不去吗?”她面露难色。 “没事,有我在,母亲不会为难你的!”谢齐昭拍了拍她的手,给她吃了一剂定心丸。 “那你先出去吧!我换身衣裳!”她有些闷闷不乐地撒开谢齐昭的手,重新钻回了被窝里。 谢齐昭没说什么,披了衣裳出去了。 乔小思这才怨声载道,“我说系统,都已经到这步了,任务还没完成吗?” “宿主,按理来说,是已经完成了任务了,就在昨晚的时候,可那个时候,宿主你已经睡着了,所以就错过了一次机会!” “昨晚?我以为是场梦呢!张晨怎么可能穿进谢齐昭的身体里,他那样的渣男,肯定巴不得我和他早点分手,这样他就能找下家了!” “宿主,系统也无法判断昨晚张晨的意识是否有出现在谢齐昭的身体内!如果宿主愿意的话,可以再尝试一下……” “不用了!不就是去敬杯茶嘛,何必这么麻烦,我去就是了!” 乔小思迅速穿好了衣裳,又在阿幽的帮助下,化好了妆容,戴好了钗饰,跟着谢齐昭出了门。 途径院子雨廊处,乔小思总在想着,张晨到底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误打误撞穿到了谢齐昭的身体里,然后又突然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谢齐昭,“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对方的脸颊上印下轻轻一吻。 “乔小思,你……” “我?”乔小思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谢齐昭的脸上突然有了什么变化,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谢齐昭的口里说了出来,“思思,别闹了,好快回家!” “张晨!果然是你!”她有些兴奋一把搂住他的脖颈,跳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你!” 没等得及高兴太早,谢齐昭的声音又突然转变了,刚才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冷着面孔道,“乔小思,你在干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虽然声音多少有些宠溺,但还是和张晨的丝毫不一样。 她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冲谢齐昭笑了笑,胡扯起来,“我是高兴啊,我以为成亲是场梦呢!没想到是真的!” 第26章 “走吧!”他小叹一口气,牵了她的手往前厅走去。 定安候府的小公子娶妻是天大的喜事,进了前厅乔小思才发现,有许许多多不曾见过的陌生面孔,男女老少都有,他们都在期待见一见这位新娘子。 她的脚步有些退缩,大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样的阵仗,自己还是头一回见,要不是看在谢齐昭愿意帮助她完成复兴乔家的份上,自己说什么也要逃婚。 “别怕,有我在!”谢齐昭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迎面走进了厅堂。 那高堂坐着的是谢耀和他的夫人,右侧则坐着谢齐筠,余下的叔叔嫂嫂,她都不曾见过。 只是看着衣着打扮,也知道是些高门大户。原主这样的身份说起来还是有些酸穷了。 拜了礼,便是奉茶了,乔小思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杯,恭恭敬敬地送到了谢夫人的面前,“儿媳乔小思见过母亲大人。祝母亲大人笑口常开,容颜永驻!” “嗯,好。” 谢夫人回了一声,伸手便来接茶,岂料下一刻,茶杯却被打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流到了乔小思的手心手背,顿时疼痛难忍。 这些都是言情小说里惯用的恶婆婆对付新媳妇的手法,竟然就被自己给遇到了。 如果当下不反击,那往后原主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说不定比跟那沈昂在一起还要惨,毕竟像这样的官宦人家,有得是法子折磨人,还不动声色。 “啊!”她尖叫了一声出来,迅速拿出绢帕,站起身来,抓住侯爷夫人的手,又擦又抹的,“母亲,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没把茶杯拿稳……” “这是干什么?”侯爷夫人的脸都快绿了,看着乔小思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脸上一顿乱挥,什么主母的端庄优雅通通都被她给毁了。 “一点小事罢了,夫人莫惊慌,”谢耀知道自己这夫人是想给这新儿媳下马威,而今这么多的宾客都在场,差不多也就得了,总得给人下点台面的机会,“小思没事的!” “你没事吧,”谢齐昭也走上前,从母亲身旁将她牵了回去,再一看她的手,红肿着已经起了水泡,“快去传府医!” “你不知道疼的吗,都烫得这么严重了……”谢齐昭说着将她的手故意往两旁坐着的宾客面前晃了晃又道,“好在母亲没事,你不用太过自责……” “我真没事,都是我太过莽撞了些,婆婆切莫往心里去才是!儿媳不是有意的!还请母亲大人责罚!”乔小思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委屈巴巴的模样学了个八成像。 一时间,乔小思听到有宾客在交头接耳,说的是,虽然乔家门第不及候府,但没想到女儿是个识大体的,都是些夸赞之词。 “你!罢了罢了!往后小心些才是!” 侯爷夫人一看这儿子非但不关心自己,还在自己面前恩恩爱爱,眼前着目的没达成,当下心里就很不舒服,又碍于突然离坐会有伤候府的颜面,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虽然敬茶一事上,没叫新婆婆揪了把柄,但等众宾客散去后,对方的脸色终于还是沉不住了,“昭儿,今日之事到底还是失了礼数的,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也是为了她好,这回是在府里,都是些要好的亲戚朋友,若是往后再这样莽撞,丢得可是候府的颜面!让她下去罚抄一千遍女德,昭儿不会护短,觉得心疼吧……” “女德?” 封建社会滋养出来的老妖婆,张口闭口都是些害人的玩意,但眼下她有得是法子对付,冲一直在看自己的谢齐昭轻轻交换了眼色。 “母亲受累了!既然做错了事,就应该收到惩戒!”谢齐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但看到乔小思点头,他也只能应下了。 看着母亲离去,这才拉住她问,“乔小思,你又想胡闹什么?” 谢齐昭十分清楚她的性子,哪里就这么逆来顺受了? “抄写女德而已,没什么的,只要她老人家不生我的气了,怎么样都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拆拆招呗!原主这样的好气性,定然是斗不过的,那就帮帮她。 说不多说,敬完茶,回到房间,马上就命人备好了文房四宝,一鼓作气地抄写了起来。才抄了没几句,乔小思便伸了伸懒腰,端了纸,往侯爷夫人的房中就去了。 侯爷夫人正为了前厅的事而大发雷霆,见丫鬟来报,说是乔小思来了,赶忙就转了脸色,狐疑道,“她来做什么?是昭儿陪她一起来的?” 丫鬟摇了摇头,“奴婢只瞧见少夫人一人……” “看来是给我赔不是了……”侯爷夫人美滋滋地想了想,眼里露出一起胜券在握的得意,“我得好好招待她才是!” 乔小思一进屋,就察觉到了一丝诡异,向来严肃的婆婆,突然就冲自己笑得很温柔,绵里藏针也不过如此。 “小思啊,既然你和昭儿成了亲,那便是定安候府的人,今日之事,你也是无心之举,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觉得有什么愧疚的……” 这人竟然是以为自己来服软的,乔小思心中冷笑,顺着她说的话,迎了上去,“儿媳知道,像母亲大人这样宽厚仁慈的,自然不会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的。” “……”候爷夫人突然有些语塞,气得浑身微微颤抖,“那你这是……” “母亲先前不是让我抄写女德吗?这书儿媳从小到大,字字句句都背得十分通透,今日母亲提及,儿媳又从书中悟出了一些新的道理,所以想过来请教请教……” “你有心便好,至于……” “母亲,你看这一句,是不是在说,身为女子应该为人温和,出嫁从夫……” 侯爷夫人怎么也没料到,对方是来跟自己掰扯这些的,本来以为她是同自己服软的,可没想到竟然是来同自己切磋这些大道理,一时间觉得骑虎难下,给自己挖了坑。 可又碍于自己的面子,总不能就此推脱,只能强忍心中不适,耐心地讲解了起来。这一来就是三个时辰,从天明讲到天黑,嘴干舌燥的,可是儿媳根本就是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问个不停。 如此一来,反反复复,连睡觉的功夫都被剥夺了,可对方的兴致却越来越猛烈了…… “小思啊,既然你对女德有如此高深的见解,这一千遍女德也就算了吧!”侯爷夫人不得不投了降,似乎没了脾气。 虽然是用了最笨的办法解决了这个大麻烦,但乔小思的心里还是颇有些成就感的。一出门,便瞧见了静站着的谢齐昭,他本来是跟着进来的,但听到里头风平浪静,什么动静也没有,心里便安稳了许多,索性也就不进去了。 看见她平安无事地出来,谢齐昭心里高兴,但免不了又要损一损,“这么久才出来,是不是向母亲低头认错,又说了好话啊?” “你猜!”乔小思知道他嘴里总没好话,也懒得搭理。 “你不承认的话,那就是了!” “我乔小思是这样的人吗?该是我做错的事,我当然用于承认,”她刚说到一半,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谢齐昭,你不会是等着看我热闹的吧?!” “是啊!可惜,没看到!”他摊摊手,回了一句。 “你见死不救,和卑鄙小人有什么区别!”她辛辛苦苦地为了原主的幸福同侯爷夫人做挣扎,他倒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实在是可气! “还不是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安抚好母亲,我的出现说不定反而是火上浇油呢!”谢齐昭说着从她手里拿过临摹好的女德,瞅了一眼,“饿了吧,晚膳我已经让他们备下了!” “谢齐昭,我有个事,想问问你……”乔小思搁下碗筷,看向他,“贡茶的事,你就那么确定我爹爹他是冤枉的?如果是我爹知法犯法,那你岂不是也要受牵连?” 他嚼了嚼嘴里的饭粒,“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如果岳父大人真的是犯了错,你又是他的女儿,蹲大狱这事,怎么着也该有你一份,所以我不会孤单……” “谢齐昭,我其实不是真的……” 乔小思想说的是,自己不是真的乔家小姐,但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毕竟喜欢的原主,而且喜欢了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守候,可见情深义重,而自己一直霸占着原主的身体,享受着这些原本属于原主的温柔,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 而系统的话,和先前的事又一次提醒了她,只要和对方有亲密接触,张晨的意识就会回到谢齐昭的身体里,这样一来,她也就能顺顺利利地回到现实世界了。 “真的什么?” “我有个不情之请,”她道,“我哥哥他自从爹爹蒙冤入狱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找找他?” “放心!我已经让祁谦带人出去找了,沈昂也交代了所有的一切,认了罪。想必内兄他一定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他会回来的,别太担心!” “我想……”她兀自捏了把汗,“我们去榻上歇息吧……” 她相信谢齐昭一定能把这些事情办妥当,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回家。 “谢齐昭,如果有一日,我突然变了性格,变了脾气,你会不会?” “因为爹爹的事,乔府没落,阿幽说我先前生过一场大病,有许多事也记不清了,她还说我从前也不是这样的性子,所以……” “乔小思,你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他抬起她的下巴,“早知道,你从前蛮横惯了,是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所以,你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她有些担心,毕竟先前为了完成任务,顶着原主的身份,和许多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虽然及时斩断,但谢齐昭这样一个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又怎能忍受? “你们女人就爱胡思乱想……”他轻轻点了点她那秀挺的鼻尖,一脸无可奈何。 她乖乖地闭上眼,只听见系统发出了一句提示,“叮~宿主,恭喜你完成任务,欢迎回家!” 乔小思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中醒来,床头挂着吊瓶,正滴滴答答地走着,男友张晨紧紧牵着她的手,趴在床上睡着了。 窗外边,霓虹闪烁,夜景正好。 “回来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捏了一把,痛感异常。 是做了一场梦吗? 最后结局又是怎么样的? 听到动静之后的张晨也跟着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眶,“思思,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做了个梦……”她朝四下看了看,枕头边上安安静静地躺着那本《与君共白首》,“你记得这本书吗?” “你们女孩子喜欢的,我怎么会记得?”张晨有些心虚道,“这本怎么了?” “怎么可能呢?谢齐昭那样的人,怎么会把真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了原主呢?这也太荒唐了?” “思思,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张晨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轻轻蹭着她的秀发,神情温柔。 “张晨,上回香芋蛋糕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买!都买!就算跑遍整个城市,也给你买!” 张晨看着怀里一脸茫然的乔小思也不敢多问什么,生怕再说错了话,惹恼了他。 毕竟先前,她被车子撞伤,在医院里足足躺了小半个月,差点就成了植物人,险些就失去了她,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张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啊?”她一把揪起他的耳朵,气呼呼地发问。 “我哪敢啊,我……”张晨慌了手脚,面目有些狰狞,“疼疼疼疼,你快松手!” 他可不敢告诉她,在她昏迷的日子里,一直在医院陪着她过夜,两个人手牵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就发生了一件怪异的事。 自己也跟着穿进了这本小说里,成了书里的谢齐昭,但当时他并不知道乔小思也穿了书,也是在误打误撞之下,将她认了出来。 之所以原本冷漠的谢齐昭突然变了口吻,这其中一半也有自己的功劳,自家的媳妇,不得好好宠着?万一跑了呢? 还有一些所谓的什么目标任务,既然被安定了身份,那就放手去做,否则最后的那颗真心,哪里就这么容易被她得到了呢? “要是再有下次,我绝对饶不了你!”她松了手,将小说丢到一边。 “那是一定的,老婆最大嘛!”张晨宠溺地笑笑,揉了揉耳朵,“我订了两张演出票,你最喜欢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一点也不想领他的情,虽然先前是自己刁蛮任性了些,可再怎么说,自己向来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还生气啊?”张晨又蹭了上前,捏了捏她气呼呼的小脸,“女孩子,生气了,可是会变丑的!” “呸!你才会变丑呢!” “这个故事这么快就终结了吗?”乔小思看着手中的书页,又很是不安地翻了翻,这些人所有的结局又是什么? 原主的心里可只有沈昂一个人,她是回到了现实世界,那如果原主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竟然和谢齐昭睡在一起,岂不是要出人命? 不妥不妥,还是得穿回去看看。 “思思,你没事吧,你跟一本书较什么真?”张晨看着她对着一本书抓狂,上抓下挠,敲敲打打的模样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你这本书,我也看过一点……” “作者她重新写了番外,女主和男二在一起了,就是那个谢齐昭……”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只是好奇然后去搜了一下……”张晨挠了挠头,支支吾吾。 “张晨,你是不是又偷偷背着我,做了什么?”她变得警惕起来。 “嘘!你小声点,咱们这是在医院,思思你这一昏迷就是小半个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张晨看起来有些憔悴,“思思,你醒来了就好,我去找护士,你要不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渣男!”看着张晨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乔小思鼻子一酸,眼泪也落了下来,“都是你!我还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呢?就算是拽也要给你拽回来!”张晨脱口而出。 “原来,那不是我幻觉,是真的?”乔小思看着慌忙捂住嘴巴的张晨,立马就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举了拳头就要去敲他的背。 “思思,你别乱动,你腿还受着伤呢!”张晨生怕被打到,但更加害怕她会再次受伤,于是上前紧紧搂住了他,“乖!我的错,我的错,我要是能早点找到你,也不至于让你现在才醒来!” 第27章 “思思,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好不好?”张晨手捧钻戒,单膝跪在她的面前,满脸洋溢着期待和幸福。 这个场景,他在心中排练了许多次,可是每次都觉得不太满意。女友乔小思虽然有时候有些小女人的脾气,但关键的时候还是识得大体,更没什么什么坏心眼。 可浪漫,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 今天是乔小思的生日,张晨说是要给她一个生日的惊喜。这个大男子一向是有些大男子主义,也不够浪漫,她并不指望能等到所谓的惊喜。 然而在对方求婚的瞬间,她第一反应就是有些懵。自从自己出了这次车祸之后,张晨的性子好像变了许多,体贴温柔,讲话也不会那样直来直往,更多的是会考虑到自己的感受。 有时候,在乔小思看来,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完美了,而且不太真实。 “让我想想吧……”她顺着椅子坐了下来,心噗通噗通地跳,“我还没考虑好呢!” “思思……” 张晨以为是想被拒绝,心里有些失落,悻悻地站起身来,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啊!” “张晨,你是不是用了我洗面奶?!”一声吼叫把张晨从美梦中吵醒,乔小思那地动山摇的声音,伴着迎头砸来的枕头,时起彼伏。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四下茫然地看了看,冲进了卫生间。 乔小思刚刚前脚刚进,他后脚跟了上去,地板上水迹未干,两个人的脑袋重重地磕到了一起。 顿时,眼冒金星,疼痛让乔小思根本就开不了口,在张晨的帮助下,回到了卧室,躺到了床上。 张晨一手捂住脑袋,一手在屋子里四处找了起来,刚刚的撞击力实在有些大,整个脑袋也是嗡嗡直响。 “思思,你没事吧,疼不疼?”找到医药箱的第一时间,他也顾不得自己,跑回到了乔小思的身旁,又是查看伤口,又是吹风的,忙得不可开交。 撞得不算特别严重,只是微微有些发肿,拿冰块稍微一敷,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都是我不好,”张晨放下药箱去握她的手,柔声细语道,“你休息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嗯。”刚刚那一下撞得实在有些发懵,乔小思点点头,窝进了被褥当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乔小思伸手推了推身旁睡着的张晨,“几点钟了?” 话音刚落,乔小思猛地坐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张晨……”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变了样,和张晨全然换了副身体。 而一旁的张晨也醒了过来,一开口,却是甜亮的女声,“怎么了?” 张晨忙捂住嘴巴,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另一个自己,险些没把魂给吓飞了,“你你你,你谁啊!” “好端端的,我们两个人的身体怎么就互换了呢?”乔小思还是不敢相信,低头又细细地看了一遍。 “思思……这要怎么样才能换回来啊?”对于这具身体,张晨也是很不能适应,对于身影更是头皮发麻。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一开口,乔小思很是无奈地听着自己的声音变了狮子吼。 “你能不能轻点?”张晨柔软如萌妹般的声音,挤了出来,眼神更是委屈巴巴的。 “我跟你说,你别乱摸!别乱动!”乔小思一面说着,一面下了床,飞快跑到穿衣镜的跟前,上上下下又细看了一遍。 “思思!我该怎么办啊?!”张晨涨红了脸,不敢去看自己那圆润的胸口。 “你别说,张晨,我对你这身材还算挺满意的,个子高,再也不用担心拿不到高处的东西,如果有人敢欺负我,这肱二头肌,可不是白练的。” 乔小思对着镜子又转了一圈,“我说,张晨,你这身衣服怎么那么丑,穿着也不太舒服……” “那还不是你给我买的?” “啊?真的假的?”乔小思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平时穿在张晨身上挺好看的,怎么这回子突然就变得不顺眼起来,“我去换一件你等等!” “乔小思,你干嘛呢!你别脱衣服!” “你害羞什么?这身体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我换的时候,把眼睛闭上不就行了!”说完,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衣帽间。 换了身衣服出来,乔小思一眼就看到了身影妖娆的自己,趴在床上,很是煞风景,她双手一叉腰,“我说你,在勾引谁呢!” “你平时不也是这样的?”张晨有些懊恼地转过身来,声音听起来很是委屈,“别那么凶嘛!” “不许学我说话!”乔小思的脸都要绿了。 “真,真不是这样,是它自己要发出这个声音的……”张晨一边解释着,但是喉咙里依旧发出了软萌的妹子音。 “张晨,你现在给我听好了,我跟你说话,你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千万不要说话,直到我们身体换回来!”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事,乔小思是真的很头疼,眼看着张晨钻进了自己那具金贵保养的身子,却无能为力。 “别起来,躺着!” 乔小思见他好像要坐起身,立马吼了起来,“至少不要四仰八叉地起来,要优雅!” “就像我这样……”她做了个看起来不那么为难的动作,给张晨示范了一遍,心里面狂飞起一阵鸡毛。 “呕……” 才抬手呢,乔小思就觉得鼻子下有阵嗖气传了过来,“张晨,你是不是没洗澡……” “我……昨天才洗过的,可能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吧……”张晨的舌头有些打结,他从前也有偷懒,隔几天才洗澡,味道有这么重吗? “去!给我干净,快点!” 她一刻也等不住了,那样的味道,她再也不想闻到。 “哦!好好好!马上!”张晨像个猴子一般从床上腾了起来,跑到浴室的门口,却被乔小思给拦了回来。 “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洗澡吗?”张晨忽然觉得头顶有朵乌云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瑟瑟发抖地开了口,“是给我洗,不对,给你自己洗!”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差点没快崩溃。 “那你先坐到浴缸里,我给我自己放点热水……”张晨小心翼翼地拉过她的手,往浴缸里引去。 “等等,我先把眼睛遮住……”乔小思说着,从旁边摘了条毛巾,盖到了自己眼睛上。 这种体检实在是有些糟糕,先是张晨的力气变得很小,搓个澡像是在挠痒痒,乔小思等得烦躁,可也不敢动手,只是一边在催。 “张晨,你能不能快点?” “我从前也没觉得自己的皮肤有多粗糙,怎么在你身上就不一样了?” “什么叫在我身上,那是我愿意的吗?啊!” “还有,我跟你说,你别乱碰,虽然身子是你的,但是感觉是我的,”乔小思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真怕张晨无意间把自己的身体某些部分给唤醒了。 “思思,你别生气,说不定过会子就换回来了,是不?”张晨的语气很是小心谨慎,洗澡的时候还不忘给乔小思的躯体裹严实,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留了鼻血。 澡是洗干净,可接下来的事又让两个人犯了难,朋友要来家里做客,要是被他发现了,那可真的太糟糕了。 遐想见,张晨突然捂住了肚子,面色苍白道,“思思,我肚子好疼,就像有把什么尖刀在捅,你是不是又吃冰激凌了……” “我没有!”乔小思说着,一把扯下毛巾,往自己的身体上看去,却见裤腿上又一摊的血迹,顿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你把去把手擦干!我姨妈来了!” “姨妈来了?那她之前也没给我打声招呼啊,我们拿什么接待去接待她?” “张晨,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从浴缸里爬了起来,寻了快干净的浴巾裹住了身子,去找卫生巾。 “啊!”一声尖叫从卧房里传了出来,张晨四肢僵硬躺在床上,臀部又一摊血印子,“思思,我是不是要死了,流那么多血!” 乔小思从浴室里头拿了卫生巾出来,一脸无奈地看着张晨,“我每个月都流,怎么没见我死呢?” “都会这么痛吗?”张晨咬着牙,声音虚弱地发问。 “闭嘴,把这大号创可贴贴上,一个星期后,血止住了,也就没事了……”她实在不愿意跟一个大男人去解释这是个什么玩意,只是将手中的卫生巾丢了出去,而后想了想,“那个,你还是闭上眼,我来吧……” 毕竟这样窘迫的时候,还是不能让张晨给看到了,虽然身体不在自己身上,但是硬着头皮也把创可贴给换上了。 “好了,我去给你煮点红糖水。”乔小思怎么说话都觉得别扭,索性长话短说,一头扎进了厨房。 红糖水滚烫,暖心暖胃,从前来姨妈的时候,张晨总会给自己煮上一杯,喝完之后,肚子也就没那么痛了。 突然间,门铃响了。乔小思慌忙关了火,透过监控一看,发现是朋友孙凯,正在外头静静地等着。 说时迟那时快,她冲到了卧房,却见张晨已经下了床,往外头走,见她里头,一脸幽怨地抱怨,“思思,你这个,我走路不舒服啊!总觉得长了个什么玩意!” “嘘,孙凯来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不在家。”张晨一直在研究如何挺直身体走路,根本没有其他的精力。 “那肯定不行,昨天都约好了,突然就变了卦……” “思思,阿晨你们在吗?”外头孙凯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果没起来的话,我就先进来了。” “……” 没等他们两个说什么,只听见外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乔小思吓得一哆嗦赶忙窝进了张晨的怀里,“他怎么能进来,不是密码锁吗?” “我怎么知道……”张晨有些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现在这个小鸟依人的样子实在可怕了些。 “这样吧,我们一起出去,我说话,你张嘴,你说话,我张嘴,以扯袖子为提示,好吗?” “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搂在一起,走了出去。 “早啊!”孙凯并未察觉出有什么异样,只是随意看了他们一眼,“原来你们起来了啊?这是怎么了,如胶似漆地抱在一起,给我喂狗粮啊?我给你们带了点吃,快尝尝吧!” “好!”乔小思轻轻回了一声,又拽了拽张晨的衣袖。 “唉,小思,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弓着腰走路,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啊?” “是啊,我可能吃坏了肚子吧,但是问题不大。”张晨说话,乔小思微微张了张嘴。 “要紧吗?要不回头去看看医生,可别耽误了。” “没,没事。” “张晨你干什么呢?”乔小思看了一眼怀里小鸟依人的自己,也生怕露了陷。 “我怕它会掉下来!”张晨看着自己的高个头,轻轻地踮起了脚尖。 “……” 乔小思脸一红,连他轻轻拽到了沙发上,尴尬地笑了笑。 “明天就是周末了,有场音乐会,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啊?是一个意大利的音乐家,全球巡演很难的,小思,我记得你最喜欢了……” 孙凯的目光投了过来,乔小思一时忘了自己,本能地点了点头。 “阿晨,我问小思呢,你点什么头啊?”孙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一把搂住了乔小思的肩膀。 稳住稳住,现在的我,是张晨,是男生,男生抱男生,天经地义。 她轻轻拉了拉张晨的衣袖,偷偷开头道,“那个,我们明天有别的安排,就先不去了……” 也不知道明天身体能不能换回来,她可不要受这样的折磨了。 “那行吧,票我给你们放桌上了。”孙凯并没有强求,只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张晨,不禁疑惑道,“阿晨,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坐势这么腼腆……” 听孙凯这么一说,乔小思这才惊觉自己还没改变习惯,双腿并拢斜靠在一起,妥妥的十分优雅。 她迅速将腿打开,可怎么样也做不了张晨平日那种懒洋洋的姿势,只得作罢。 再一看,背着自己身体的张晨却在不主地扭动身体,如水蛇一般,乔小思傻了眼,有些气愤揪了他一把,谁知,疼得张晨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嘴里大喊,“哎呀,好痛!” 还没孙凯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乔小思忙搂住,以当掩护。 “张晨,你干什么呢?活腻了?” “我背痒……”他用手指了指后背,做挠痒状,乔小思一把抓住他的手,把手伸了进去,抓了几下。 好一阵畅快。 “爽!”张晨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小思,你的声音怎么会这么粗犷?”孙凯皱起了眉头。 “感冒了,医生说我的喉咙发了炎……”张晨费力地挤出几句听起来不算那么粗糙的回话。 “那你可得好好休息,”孙凯起身,拍了拍乔小思的肩膀,“好好照顾小思,别那么卖力!” “你买的那些药,我都看到了,克制一点……” 最后一句是悄悄话,张晨听不到,但是乔小思却听得一清二楚,刷地一下脸都红了,什么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小思身体不舒服,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陪陪她!” 送走了孙凯,张晨觉得乔小思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狠戾,总觉得是孙凯临走前说的那几句悄悄话,出了问题,于是不由地往沙发里窝了窝,“思思,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 “张晨,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敢吃药!你知不知道那玩意是伤身体的!” “我吃什么药了我?”张晨一头雾水,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孙凯误会了自己,先前两个人的却去过药房买过药,当时高兴,随口一问,压根就没想买,没想到竟然被他记挂在了心上。 “你还不肯说……”乔小思被他这一脸无辜的样子,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别以为我就舍不得打我自己了,反正痛得也不是我!” “思思,我坦白,我真的没有!”张晨双手抱头,蜷缩在了一起,“看在我现在肚子还痛着的份上,你就消消气吧……” “你也知道肚子痛,我从前痛的时候,你总说我是装的,现在知道了吧,就该让你尝尝这滋味……” 看着张晨被痛感折腾地手足无措的模样,乔小思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这么点痛,就忍不了?” “思思!以前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不会了,都改,都改!”张晨怯生生道,“可是,我们这身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啊?” “换回来干什么?你是不知道,我们当女生的,一到了夏天有多痛苦,冰的冷的生的不能吃,来了姨妈更是痛不欲生,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得好好出去浪一浪!” “你这样行吗?会被人发现的。” “这有什么的?也正好给你个机会,让你体验一次,什么叫痛经。” 张晨觉得得脑子嗡嗡直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样的痛苦,他可不要再经历了! 第28章 乔小思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有无助落泪的爹爹和愤然离去的哥哥,她也看见沈昂和秦霜的面目狰狞,他们的狼狈为奸。 是自己的一念之差,才让乔家蒙受了不白之冤,乔家有了今日的这般田地,她也难辞其咎。 她睁眼醒来,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泪水不由地浸湿了眼眶,“阿幽,这是哪里啊?” “小姐醒了!”阿幽闻声而来,跑到榻前看了看自己小姐,又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并没有发烫,也有些发蒙,“小姐这是定安候府啊!” “定安候府?”她支撑着坐了起来,细细回想了一下,可脑海中分明是没有这段记忆的,“我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话,也让阿幽犯了难,小姐先前就因为老爷入狱而大病了一场,性情大变,昨夜恐是受了风寒,才会是眼前这副光景。 糟糕的是,小姐似乎把先前所有发生的事,通通给忘记了。 “小姐不记得吗?上个月,你和谢小公子成了亲,如今他已经是你的夫君了啊!” “谢齐昭?”她对这个名字多少有些印象的,可怎么就嫁给了他?像他这样的身份,乔小思觉得跟他多头说一个字,都是在高攀。 “爹爹呢?爹爹怎么样了?还有哥哥,他们在哪里?”乔小思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们无助和愤恨的眼神,曾经他们以自己为傲,却没想到是也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小姐,别急!老爷和大公子他们都没事了,贡茶一事上,刑部已经查出了端倪,老爷是被冤枉的!”阿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乔家也不用受这样的磨难!”一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荒唐事,她就忍不住捶胸顿足,后悔万分。 “小姐不要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多好啊!” 正说话间,只听见外头有脚步越来越近,来人正是谢齐昭,乔小思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可是一下子也想不起来了。阿幽在旁看着真切,小声示意道,“小姐,姑爷来了!” 她还没来及反应过来,谢齐昭已经在她床榻前坐了下来,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你是谁?”虽然谢齐昭是笑着的,但在乔小思看来这样的笑容,实在是别有所图。 “乔小思,你怎么了?”谢齐昭不由地想起先前她说过的那番话,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转变了性格和脾性,所以他的心里也不是毫无防备。 很长时间的沉默,眼里的茫然渐渐变成了恐惧,她摇摇头,“我不认得你,你出去。” 阿幽同谢齐昭面面相觑,“先前府医说,小姐是受了风寒,歇上一宿也就好了!” “小思,是我啊!谢齐昭。”他小心谨慎地掂量着她的眼神,展开双手去做拥抱状。 “流氓!”她骂道,气得红了眼。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我不认得你!你别过来,你们都在骗我!” 她记得,自己对沈昂芳心暗许,怎么一眨眼自己就成了别人的妻?如此巨大的转变,她又怎能接受得了? “小姐,这是你的夫君啊!”阿幽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先前府医并没有说明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阿幽,我真的不认得他。”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惧,身子蜷缩在一起。 “乔小思,我不是答应你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你又何必特意借这个机会来消遣我呢?”谢齐昭说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不能玩点新鲜花样?还是容易被我识破。” “你放开我!放开我!”乔小思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挣扎着从他的怀里收回手,很是抗拒。 谢齐昭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再普通不过的举动,她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以为还是对方胡闹,再诈自己。岂料,还没等反应过来,乔小思的巴掌稳稳当当地打了他的脸上,震得脑子嗡嗡直响。 “小姐,你可以怎么打姑爷呢?”阿幽一把扶住她,“姑爷,小姐她不是有意的,醒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这一巴掌,把谢齐昭扇得也有点发蒙,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揉了揉脸颊,笑道,“没事,不疼的。” 再轻的一句话,在乔小思看来就是满满的挑衅,她不由分说,举了手,又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 谢齐昭有些无奈,却也不敢再笑了,只是想着是先前的事,让她惊魂未定,“小思,你不记得我没事,你好好想想,我们第一次在长街上相遇,你还记得吗?” “我想起来了,你当时还说我是个哑巴。”脑海里有餐残碎的记忆让她想到了那一幕,当时自己还挺生气的。 “......” 什么都不记得,偏偏这句无关紧要的话,被她记了下来。 “后来,你被那些人带进了杏花楼。”谢齐昭指引着,静静地期盼着。 “我不记得了。”她摇摇头,很是无奈。 “无妨,说不定等过会子,你就想起来了。”谢齐昭说道,这话也只当是安慰自己了。 “我真的想不起来。”她道,不安且烦躁。 从前,她连做梦都没有妄想能嫁进定安侯府,可如今她摇身一变,嫁给了谢齐昭,这其中到底缺失了多少重要的回忆?难道这件事,是谢齐昭一手策划的? 想到这里,她难免觉得头晕恶心,一阵反胃,可惜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全身无力,软绵绵。 谢齐昭慌了神,忙吩咐道,“阿幽,快去请府医。”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说完就小跑了出去。 她捂住心口,又挥手屏退了四周的婢女等人,沉下脸色,一本正经道,“阿幽,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我到底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嫁进候府的?” “小姐,这是真的,要不是姑爷,老爷和大公子他恐怕就凶多吉少了。是沈昂在贡茶上动了手脚,所有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罪犯们也已经伏诛……” “不,阿幽,你一定是在骗我,你方才可瞧见他的眼神了吗?我好害怕,阿幽我们走吧,哪怕他真的救了我们,可我总得这儿很不踏实。” 不过才一晚,小姐起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阿幽也实在为难,但也想不到一个可以让她快速恢复记忆的办法,只能干着急,望着门外头,急得团团转。 很快,谢齐昭便将府医寻来了,慌慌张张地回了屋,阿幽见状忙迎上前去,急切道,“姑爷,小姐恐怕是失忆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府医二话不说,迅速上前探了脉,从一开始的眉头紧锁,到后来的笑逐颜开,期间谢齐昭的心就像被悬在山崖之上,每一气息都险象丛生。 “怎么样?” “恭喜二公子,夫人这是喜脉啊!” 在场的人,无一不兴奋,只有乔小思,一头雾水,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双手不安地被褥上抓挠,急着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乔小思,你听到了,你要做阿娘了!”谢齐昭也是喜极而泣,一时间忘了乔小思的状态。 “不,这不是我的孩子!”她摸向肚子,不敢相信里头竟然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阿幽,快去护住你家小姐!”唯恐她突然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谢齐昭赶忙吩咐了一声,“乔小思,你如果真的忘记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那也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认识,我叫谢齐昭。” “谢齐昭!”她低声地跟着念了一边,躁狂的心境慢慢地静了下来,“这是我们的孩子?” 她轻轻抬头,一脸的盈盈粉泪,看得谢齐昭的心底如同有百蚁抓挠,很不是滋味。 “是,你还说过,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女孩你就叫她女红,男孩就让我教他写字。”谢齐昭心头舒了一口气,不急,慢慢的总会想起来的。 “孩子。” “对,乔小思,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让我做孩子的父亲?”他问,从来没觉得有这样期待和渴望过。 “小姐,他真的是你的夫君,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孩子。”阿幽见自家小姐犹犹豫豫的模样,也跟着劝了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阿幽自小跟着她一起长大,说的话,又怎么会骗人?她愧疚地看着谢齐昭,“你的脸还疼吗?” “小姐,我去给姑爷拿药,敷上一敷,很快就会好的。” 府医和阿幽走了出去,房中只剩下她和谢齐昭两个人。 她这才敢抬起头来,仔细地去瞧谢齐昭的脸,那张俊朗清逸的面孔上写满了担忧,方才手劲有些过度,双侧脸颊都泛了肿,看起来红彤彤的。 “疼吗?” 不用问,也觉得疼。 “不疼。”他回答着,迈出脚步去一步步试探,在看到她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之后,这才在床榻边缘坐了下来,“你现在有了宝宝,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调皮,活蹦乱跳的了。” “我从前很调皮吗?”她问。虽然在同沈昂私订终身的份上,自己是叛逆了些,但从来就是个文静性子。 “也还好。”他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才觉得整个脸颊开始火辣辣的生疼。 “你的脸。”她心里越发自责了,平白无故就甩了对方两个巴掌,竟还是自己的夫君,实在是太荒唐了些。 “你过来!”她身子往里坐了坐,“让我瞧瞧。” 谢齐昭只觉得受宠若惊,但又恐自己会让她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死活也不肯坐过去。乔小思瞧见他这般神情,便跟着挪了出来,照着他的脸庞,轻轻吹了吹。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脸颊上起了一丝凉意,痛感顿减。 他用眼见余光瞥见她正小心翼翼地趴在自己的后头,鼓囊着嘴,认认真真地吹气,睫毛轻扇,像一个娇美的蝴蝶。 阿幽从外头拿了膏药进来,瞧见这一幕,慌忙遮了眼睛,逃了出去,迅速地拍打个胸口。 “不用自责,那些你忘掉的记忆,我会统统帮你找回来。” 乔小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 “那你好好歇息!”他说着站起身来,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屋子。 乔小思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莫名觉得鼻子一算,可就是哭不出声,阿幽从外头走了进来,兴高采烈道,“小姐,如今你怀了身孕,老爷和大公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有些乏了,想睡一觉。” 她想,兴许一觉醒来,自己什么都会记得了。 一夜的辗转反侧,许多过往的事,又一次浮现在了心头,可唯独没有她和谢齐昭的。殊不知过了多久,她伸手摸到身旁空荡荡的被褥时,这才想起了一切,慌忙起身去寻谢齐昭。 阿幽听到动静之后,也跑了过来,以为是自己小姐哪里不舒服,却见她冲着门口跑了出去。门一打开,是谢齐昭那张灿烂的笑脸,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糕点,眼眸灿若星辰,“乔小思,你怎么?” “我想起了,都想起来,是的。”她冲上前去,紧紧地搂住他,潸然泪下,“都是我不好,怎么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忘掉你呢?” “你当真想起了?我还真怕当不了你肚子孩子的爹呢!”他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一脸宠溺。 “想好给孩子娶什么名字了吗?”她问,抹了把眼泪,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糕点,却被他藏到了身后。 他故作生气道,“你相公我,刚刚白白挨了那两个巴掌,心里委屈。” “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全然没听懂谢齐昭的言外之意,只是对他手里的糕点,起了浓厚的兴趣。 “呐!”谢齐昭微微侧了脸。 “怎么,你还想被我打?” "......" "我这媳妇果然没白疼。"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先前不给吹过了吗?怎么还疼啊?”她说着伸手就扒拉了上来。 “算了,先进屋吧!”谢齐昭不知道她是真的一窍不通还是真的装傻,心里头有些郁闷。 “等等!”她打开双臂拦住他,踮起脚尖,在他的两颊落下了轻轻一吻。“你说的是这个吧。” 一双眼眸如若春风裁柳,温情脉脉,谢齐昭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驻望,脸更好,将糕点递了过去,“给你,慢点吃。” “你喂我!”她道。 “乔小思,你什么时候也会撒娇了?”谢齐昭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掰了块糕点,送到了她的嘴里。 “甜吗?”他问,“你别老看我,说话啊,甜不甜?” 她小鸟依人般偎依在他的肩头,吧唧着嘴,“甜!再来一块!” “好!”他小叹一口气,又递了过去。 趁着他不注意,她一口咬住他的手,轻轻地啄了啄。 “好吃!”她微微昂首,笑得眉眼弯弯。。 “喜欢啊?”谢齐昭受不了这样的撩拨,一下子就把她欺压住了,“你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听过玩火自焚吗?” “我现在怀着宝宝,可不能乱来,不然他会生气的。”她只是想借机撩一撩他,缓解一下白日里的尴尬氛围,一下子没控制住,竟然就走了火,当时就后悔地不得了。 “他那么小,知道什么啊?”他的声音贴了过来,“我看你从今往后还敢不敢这样?” “你别碰那儿,痒!”她躲了躲,咯咯咯地笑了出来,“你还没给他取名字呢?” “叫什么?”他停了手,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叫他谢稚吧,跟你一样,永远一样天真稚气。” “不好听。”她摊在他的臂弯里摇了摇头,一脸嫌弃。 “你就谢宁?”他突然就皱了眉头,“急什么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你别想用这兔崽子来转移我的目标,该有的惩罚一点也少不了。” “别!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她摆摆手,“我那是无心之失,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能往心里去呢!我不陪你了,我要睡觉!” “这怎么能行?我要是今日不让你长点记性,往后只会越发肆无忌惮!”他说,一把将她重新拽回了自己的怀里,用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他常年习武练剑,比不得那些个提笔的书生,掌心满满地都是厚实的老茧,偏偏这样的手,越发有力道。 原本在怀里轻轻挣扎的身姿,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她双目微闭,嘴里时不时地低哼,细听时更像是在胡言乱语。 如此娇憨的姿态,他不由地停下手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怀里的人儿缓缓睁开眼,一眼愤慨地望着她,伸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粉嫩修长的天鹅颈贴上了他灼热的肌肤。 “看我做什么?”他问。 “谢齐昭,你不是人。”她娇羞怒骂,都什么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 “我怎么不是人了?”他一脸无辜,劲瘦的身子轻轻晃动,搅得她浑身发软,就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你别伤着孩子。”她道,双手死死地护在心口,烛火映衬下,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就像是一片洁白的羽翼,轻轻落在他的身上,又仿佛在云端,轻轻地摇啊摇。 日子一晃而过,眼见着临盆的日子的就快到了,乔小思的心也跟着发慌,虽然谢齐昭从不离身,但是头一回做母亲,多少还是有些恐惧的。好在孩子最终还是平安地出生了,是个男孩子,取名叫谢昶。 幽静的院子内,奶妈抱着幼儿,哄他入睡。 乔小思懒懒地卧在谢齐昭的臂弯里,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谢齐昭,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看上我的?都城里名门闺秀那么多,为何是我呢?” “这话问得好,岳父大人每年都会举行抛绣球招女婿,怎么也没你看中的?” “那还不是,因为没有称心如意的。”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万不敢说,那个时候是已经看中了沈昂,哪里还有心思喜欢别家的少年郎? “是真的吗?”他说着,变戏法一般的从袖子里掏出那枚簪子,“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簪子?”她大吃一惊,伸手接过,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瞧了瞧,“我记得,那年抛绣球招亲,我的确丢了这支簪子,怎么又会在你的手里?” “我想起来了,你每年都来,可就是没有去接绣球。” “你看,想娶你的人那么多,你未必会看上我啊!”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有没有看上你?假清高。"她轻哼了一声,将簪子亲亲举高,对着明媚的阳光,嘴角满是甜蜜的笑容。 “这有什么的?兜兜转转,我们两个不也还是在一起了吗?”他把头低了下去,深深地埋在她的青丝里,“所以这是天定的良缘,谁也抢不走的。”